正文 第一章  寄生虫 Aimless决定是你(一上)

    楔子

    所有的故事都是以这样的开头开始的:once upon a time……

    从前,有一个王子,听到一个有关美丽公主的故事,于是他穿着闪亮的盔甲,骑着白马,将受困的公主从城堡或者恶毒的继母手里救出来,从此,两个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啪!”合上精美的童话书页,梳着短短头发、穿着淡蓝色小裙子的小女孩神往地赞叹了一声:“真的是好美哦!颜,你说是不是?”

    窗户边上坐着那个一身西装短裤,头发晕出漂亮光圈的小男孩不屑地把手里厚厚的《财经版》杂志合上,撇撇嘴,“那有什么了不起,这种老套的故事有什么好的,浪费我时间听你讲这些。”

    “可是,很感人啊不是吗?”小女孩不满地噘起嘴,不过很快就又沉浸在故事里,“将来有一天,也会有王子来接时羽的!时羽的王子也要骑着马来!不过,最好是黑色的马!时羽喜欢黑色的马!”

    “切,黑马是股票好不好?怎么会跑去接你!”颜柯白了时羽一眼。这家伙就是爱做白日梦,这个年代,还有谁骑马呀!不过,自己有上过马术课……

    但是,这个家伙看到马都害怕……

    “你敢骑马吗?”

    “呜……”一句话咽着小女孩无语,自己就是很害怕那么高大的东西嘛!

    “反、反正,时羽的王子会骑就可以了,他总会保护时羽的!”

    就是!小女孩坚定地点点头。

    “哼!不会有什么王子来接你的!”小小的颜柯生气地站到桌子上,“我才不会让什么白痴王子来接走你呢!我又没有虐待你!”

    “对哦……”时羽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住的这间大房子里,虽然很多人让她很害怕,但是颜柯从来没有像那里面的恶继母一样对待过自己啊!虽然他老是和自己作对,但是他对自己还不错……

    “那……怎么办……”真的好烦恼哦。

    “你乖乖地跟着我,不是比什么王子之类的好很多吗?”颜柯皱起眉头,扳起手指一条条数起来,“我可以给你很多好玩的东西,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还有你喜欢吃的东西……这些,还不够吗?”

    “听起来颜柯好像王子一样哦!”时羽小小地考虑了一下。那“幸福的生活”是什么,自己还不清楚,虽然颜柯没有骑马,但是跟着他好处也不少哦。

    “怎么样?”颜柯盯着小女孩紧张兮兮的不敢出大气,生怕自己开的条件不够,这个家伙去找什么骑黑马的王子来接走她!

    “嗯,好吧,反正老爷说,我是你的家臣,就要跟着你的。”家臣,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好吃不好吃,但是老爷那个眼神很严肃很可怕,自己也只好不懂装懂地点头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两只小小的手很认真地勾在一起,投下清晰的影子。

    

    “砰——”一声轻微的响声震动着周围人的耳膜,一辆黑色的箱式轿车飞快地从世嘉学院气度不凡的黑铁艺大门前掠过。

    这是全世界都有名的一所私立学院,由几位相当有名望的贵族在三个世纪前成立的一所综合性学院,这里有强大的基金作为后盾,由自己的董事会操纵,是一所专门招收有历史名望的家族后代,将他们培养成为下一任接班人的“帝王学院”。最优秀的师资、最优秀的设备以及最优秀的学生,都在这所低调的学院里深深隐藏。

    刚才的那个声音,被门口经验丰富的守卫听了出来,那是装了消声器的枪!也就是说,刚才有人在射击!警卫立刻向警卫部报告,但是当他们赶来时,只看见黑色的车在林阴道的尽头消失的影子,那辆车,没有车牌……

    眼睛被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车子还在平稳地行驶着。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了,手脚被绑在身后不能动弹,脚踝处的刺痛还在延续,但是已经不很厉害了,看来持枪人并不想伤害自己的性命,只是想绑架自己,因为一旦打伤脚踝,自己就无法逃跑了。

    “……已经抓到颜柯了……你还是准备好东西吧!地点会再通知你。”然后是手机盖被合上的声音。

    “……我说,这位先生,可能要打破你的赚钱计划了,我不是颜柯。”很好,颜柯,又被你连累一次,最好给我牢牢记住!

    那个人沉默了,似乎在考虑自己话的真实性。

    “真的啦,你就算不知道颜柯长什么样子,也好歹会知道他是男是女吧?”这么说真的是有些委屈自己啊!

    车速慢了下来,可以隐约听到草叶的声音,开到树林里了吗?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那个人从车前座探过来了,手开始解领口的领带。

    “喂,你这个人真是不礼貌,好歹找个女人来检查啊!我还没有……”真是的!无礼的家伙!

    “你是我见过被绑架还话最多的人。”面前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领带解了下来,衣扣也被一一解开……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果然是线条优美的浑圆,“该死!”真的是个女的!

    “希望你不是在说我,我是该死,但是有人算过我不是现在就死啊。”也不把领口拉上,胸口很冷啊!

    “你是谁?”那个声音冷冷的,只有一丝懊恼。

    “我是时羽,世嘉学院一年级新生,身高一六五,体重三围保密,目前没有男朋友,也不打算募集当中,以上。”时羽不改调侃的口气“汇报”完毕,“礼尚往来就免了,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既然抓错人,我也没看见你的脸,是否麻烦你把我的衣服扣上,然后丢到这里,我会自己回家,谢谢合作,如果听不懂的话,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damnit(多谢合作,混账)!”

    那个人似乎忍住了一丝笑意,这个女生真奇怪,一般被绑架的,不是应该大哭或者害怕的吗?这个女生似乎一点也不惊慌,虽然一直在说些有的没的,但是可以看出她一直在留心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不是个简单角色,“你是时羽?我没有听说过,你和颜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最好说实话,我能查出你是谁。”

    “哎,也没什么特殊关系,我只是一只啦!”时羽嘿嘿一笑,但是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看来你不觉得好笑喽……”时羽叹了口气,“好啦,你想必知道颜柯的家世背景吧……”

    颜家在很久以前曾经是朝廷的重臣,一直掌控着盐的买卖大权,后来随着王朝的交替,颜家也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颜家因为自身的财富使得他们隐居起来,改名为“卫”,到最后家族延续下来,又重新改回“颜”,现在是世嘉学院的董事之一,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所以啦,像这种家族,总会有‘门徒’或者是‘谋士’这样的存在才对吧?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其实你就算杀了我也没什么,因为颜柯也好,颜家也罢,根本不会在乎一个我的。”时羽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然后静听下文。

    “那么,你为什么要推开颜柯呢?”确实,他手里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可以大概看出个样子,因为颜柯一直很小心。当时自己也是试探地叫了一声,就见这个短头发的应了一声,于是才把她错当成颜柯绑了来。但是当时,颜柯确实是抓着她的手的,只是被她一把推开了。

    “嗯,羁绊这种东西很惊人啊,即使经过几千年,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护主子。”时羽嘿嘿笑了两声,满是无奈。

    “嗯,故事编得不错。”那个人终于笑起来了,“可惜这种故事我看多了,并不相信。”骗骗小孩子也就算了。

    “嘿嘿,被你发现了……”真是的,精明的人真是讨厌啊,“好嘛,如果我不这么做,回去也不好向颜家老头子交代,搞不好比被你抓到还要惨呢。”

    “这倒像是实话……”那个人没有说话。

    “所以,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我留着也没有用,放不放我,颜柯也会加强守备,留着我你连钱也讨不来,杀了我的话至少会背上‘谋杀罪’一辈子,为了我这么一个不值得哦。”

    沉默。

    “你看来真的是不相干的人呢。”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随便杀人的,好吧,我可以放了你,但是不是现在,你就先再待一会好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你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要穿男生制服?”那还要把胸部扎起来不是吗?

    “喂,我是不是说得不够清楚啊,你觉得颜家的后代会随便和一个没有‘血统证书’的女性一起出现然后被人抓住把柄吗?”时羽叹了口气,“所以即使什么事情也没有,总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捏造出来一些故事,就会有傻瓜相信,然后就会造成困扰,所以就算是家臣,也不可能以女性的身份在颜柯周围招摇,再说,我也害怕会被颜柯的‘亲卫军’给杀了。”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可是真的很可怕的。

    “你的语气好像我是一个白痴一样,”忽然一只手抓着时羽起来,“你说的话我都明白。”真是个让人火大的女人!

    “哦……哪里冒犯到你了吗?”这个语气忽然变得好冷,“我也只是忍不住抱怨一下而已,我在颜家,没有机会说这些,所以……”

    “好了,我没有生气。”那个人松开了手。

    “这么说,你不会改变放了我的初衷喽?”时羽低声问到。这个才是她关心的。

    “你要再这么多话,我可能杀人灭口哦!”那个人似乎又忍住笑,警告道。这个女生古灵精怪的,很有趣。

    “哦。”时羽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再说一句吗?”

    ……

    “说吧。”看来她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了。

    “可不可以方便一下把衣服给我扣上,真的有些冷。”时羽抬起头,“要不你至少放开我的手,我自己来。”

    “等我把你丢下去的时候我会放开你的脚,所以就先等着吧,或许……就是现在。”

    话才说完,时羽就感到自己被大力推出车厢,脸上被树枝划了一下,周围全是树之类的东西。

    很清楚地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那个人还真的走了!

    “骗子……”时羽喃喃一句,他根本都没把自己的脚给解开嘛!

    算了,说什么也没有用,还是先想下怎么离开好了,先是要把手弄开……时羽到处摸索着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这个尖尖的,是石头吗?太好了。

    “快点啊……”时羽用力在石头上磨着,终于,手上的压力松开了,“该死……”

    一把抓下蒙住眼睛的黑布,时羽这才看清楚自己周围的东西。这是一个植物园吗?周围全部都是灌木,头顶上是透明的天棚。天已经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书包不见了,所有的东西也不见了,“可恶!”

    时羽解开脚上的绳子站了起来,当务之急是先把衣服扣起来……

    这个混蛋,扣子已经全被扯掉了,这讨厌的学校,衬衣做这么贴身做什么?这下连拉住都不可能了……

    干脆,时羽把西服脱下来,反穿起来,好歹遮住一点算一点。不过似乎身体没什么问题,活动了一下,手脚就不再麻了。

    这个植物园蛮大的,似乎在山上,门是很容易就推开了,不过现在是什么地方,自己完全没有概念,怎么才能下山?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一旦迷路就麻烦了。

    嘿嘿,现在是晚上不是吗?这里的空气很不错,所以一定可以看到星星……北斗星座,在那勺端七倍距离处有一颗明亮的星,那就是北极星,它的正下方就是正北方,顺时针即是东,南,西方。

    哎!真是麻烦。时羽按照星星的指示顺利下了山,夜色更浓了,这是什么鬼地方?一条公路蜿蜒着,似乎是市郊?

    想想,冷静下来想想,最后一次身体感到倾斜是朝那个方向……

    想一想,不要惊慌,这个时候慌张和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是了,是这个方向!这里只有一条路,所以一定是朝这边往城市中心走。

    嗯,就算再热闹,这个时间的车还是很少,自己看来是不要指望搭顺风车了,还是自己走吧,希望会有一个电话厅出现……那是不可能的。手机没有带,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似乎不是很远,才走了一阵子,就看到了隐约的城市轮廓和闪烁的灯光。最东边已经出现了一丝光亮,要天亮了。

    终于有公交出现了,自己一定是第一个乘客,还好口袋里有些零钱。车上也没什么人,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重重坐在角落的位子里,快要到了,再坚持一下。

    晃悠了半天,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车终于停了下来,即使是现在,天色也不是很亮,时羽跳下车,即使是夏天,早上的风也还是很冷的。

    颜家。

    “混账!眼睁睁地就看着一个人丢了,还说找不到,要你们究竟是做什么?”一个还穿着制服的人大吼道。这个人就是颜柯,颜家下任的接班人,原本柔顺、梳理整齐的头发此时也垂到了眼前,却无法遮住看起来冷酷的眼中的惊慌,修长的身体颓丧地倒在了沙发上。

    混账!最混账的是自己吧?!居然就这么眼看着她被绑走了!而且还是她推开了自己,也就是说,本来被绑架的应该是他才对,时羽只是替代了自己而已!到头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吗?时羽,你究竟在哪里?

    终于看到那个大门了,时羽几乎跑过去的,终于到家了,按下电铃,“是我,我回来了。”

    “什么?”颜柯听到消息后一把推开门就跑了出去,根本顾不上后面的呼喊声。

    “时羽!”迎面而来的是那个纤细的影子,虽然狼狈凌乱,依旧稳稳的步伐和一样的笑容。

    “我回来喽,对不起,晚了一些。”真是隆重啊,颜柯亲自来迎接自己?后面还有一大群人?真是热闹啊!

    “什么晚了一些,你不知道我多担心吗……”颜柯的大吼还没结束,就变成了惊呼:“时羽!”

    真是的,听到了这么熟悉的声音,就算是吼叫,也安心了呢……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直直栽进颜柯的怀里。

    “唔……”时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天色像是黄昏了,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连点声音都没有。真是太夸张了吧?只是太久没睡睡着了而已,居然要被送到医院里来,会不会给医生笑话啊?

    正胡思乱想间,门被悄悄打开了。是颜柯,他来看看时羽的情况如何,没想到她已经坐起来了,“起来做什么?”颜柯按下电铃叫医生,一边把时羽按倒躺下。

    “有这么夸张到把我送到医院里来啊?”时羽反抗一下,还是乖乖躺在床上不动了。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你有时间说明一下了吗?”医生检查一遍,确定了没任何大碍以后,颜柯双手撑在时羽枕头边上语气不佳地问道。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样子啊,”时羽挑挑眉梢,“你当时也在啊!我见到不对就害怕,所以就跑啊,然后不小心书包绊到你,就摔倒了,然后就被莫名其妙地抓到了。胆小的下场就是这个样子,我以后要学得更镇定一点,好歹知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是往后跑,而不是……唔!”

    “还想有下次?”颜柯生气地捂住这张滔滔不绝的小嘴,“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相信吗?”把他当白痴吗?哪有人会胆小到主动去当替死鬼的?当时她是怎么推开自己的,当他不在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这么镇定的?

    “空气……”时羽推开颜柯的手大口喘气,真是的,没被杀手给KO掉,反而给自己人闷死?窦娥也没这么冤的!

    “这个年代怎么回事啊?说真话都没人信?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难当啊……”

    真是给她气死!颜柯低下头逼近时羽,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的话……”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你离远一点,”他生气了!时羽忙用手托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大声道,“我只是想如果我不出手的话,老头子一定会kill me softly。如果换一下的话,是我被抓了,那么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跟一个动真格,一定会放了我的,这样子的话,老头子最多骂我一句‘没用’,而且你不是就欠我一次了吗?以后一定会补偿我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时羽说完以后认真地看着颜柯,追加一句:“这可是真话啊!”

    “然后呢?”颜柯没有一丝一毫的移动,紧紧又问了一句。

    她倒下的时候,脸上有划痕,外套反穿着,里面的衬衣扣子全部不见了,手脚都有被长时间捆绑造成的淤痕,整个人不是一个狼狈可以说得清楚的,又突然倒下去,害他心跳都停了一拍!小事随便她怎么说自己都不在意,但是这件事情上,不要想就这样蒙混过去!

    “我就告诉那个杀手他弄错人了,我只是一个而已,颜家根本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拿我来就算钱也换不了,根本就是没用嘛!所以他也明白了,就把我丢在一个市郊的植物园,我就利用平时看的星空方位知识顺利跑回来了,正好又有零钱,就坐公车回来了。”时羽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倒了出来,唯恐说得不够快。

    她的心在无声地大吼:手很酸哎!不要再靠近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当时太紧张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对不起,不要生气。”

    “你……”颜柯盯着时羽看了半天,吓得时羽都不敢动,简直像是被狼盯上的兔子。最后颜柯站起来,“我相信你说的了,但是我不会表扬你。第一,你完全不需要救我,这是多余的举动,保镖不是来吃干饭的;第二,没有弄清楚来者何人;第三,一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想办法联系到我,可是你没有;第四,你有零钱就应该先打电话,而不是坐公车。这四条你都应该做到,可是你都没有,所以我要罚你禁足一个星期,哪里都不许去,包括学校也是,一个星期以后,再来说其他的。”说完,颜柯关上门出去了。

    “喂!太过分了吧!”时羽大喊道,不过颜柯一贯是说到做到,不允许任何人违抗。真是的,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要被禁足!真是好心没好报!

    门外。

    “哐!”颜柯一拳砸在墙上,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他现在心情不好,谁也不想当出气筒。

    可恶!可恶!可恶的女人!每次都是这个样子!无论做什么,都不肯说一句是为了他!什么事都是自己扛下来,然后就是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谎话把一切都掩饰过去,她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自己从来也不明白!

    推开他,自己成了替罪羊,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哪有这个样子的啊?还好遇到的是一个还有人性的杀手,万一要是……

    她都不想吗?非但没想,她倒好,跑出来了,都不肯说一声,自己跑回来了!知不知道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害怕到无法闭眼?那个该死的混账,算你运气好,时羽不知道你的来路,不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加诸在时羽身上的(虽然她说得很轻松,不过绝对没那么简单),我会十倍讨回来!

    “什么都换不来?”颜柯冷笑一下,“要我拿什么去换你?什么我都肯啊……”

     正文 第二章  自由的代价

    “啊!重获自由真是好啊!”时羽走在学校的林阴道里夸张地深呼吸了一下,在医院待了整整一个星期!颜柯这小子也真是够恨的,居然真的关她禁闭!不过,就算是现在的自由也是有代价的。

    “您还是赶紧去教室比较好,时羽小姐。”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女声。

    “是、是!”时羽无奈地应道,“我说韦,你也可怜我被关了一星期嘛!”时羽低声抱怨,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因为自己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韦是颜柯的“条件”,如果想要自由,就必须接受韦的暗中保护,她会片刻不离,但是也不会被人看见,只有必要时刻,她才会现身。

    这个韦只是一个假名,没人知道她的真正名字,唯一知道的,只是她的前任身份,世界第七的杀手。颜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种保护神的。时羽叹了口气,有必要找个杀手来保护自己吗?不过,为了自由,即使不习惯,她也只能忍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韦时她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大半张脸被遮住,显得很神秘。

    “这就是我的条件。”颜柯依在门上看着时羽,“你叫她韦就好了,以后韦会负责你的安全,片刻不离。”

    “喂!太夸张了吧?给我配保镖?有这个必要吗?”时羽惊讶地看着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颜柯大叫道。她只是一个小小的nobody(小人物),不至于要配保镖吧!

    “你说呢?”颜柯走过来专门按了一下时羽脸上的伤口,看着时羽皱起眉头。还不吸取教训?

    “我下次一定先把你推出去还不行?”时羽躲开颜柯的手,“饶了我吧!”被人整天盯着,即使是女人,她也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以为她是颜柯啊?

    “晚了,你现在一点信用都没有。”颜柯撇过头,转身离开了,“总之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一个星期后学校见。”说完毫不理会时羽的哀叫离开了。

    “霸道的家伙!”时羽冲着门吐吐舌头扮个鬼脸,以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是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叹了口气,时羽开始研究起这个以后要负责自己安全的人来,“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你多多关照了。”

    韦只是略略点下头,并不说话,好像不愿意多说什么的样子。

    “时羽同学,听说你住院了!没事吧?”才一跨进班里,就围上来好多女同学关心地问道。

    “时羽同学,这是笔记的复印件,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一叠纸递了过来。

    “还好,小毛病而已,多谢关心啦!”时羽笑着接过笔记,“真是太感谢了,大家都好好亲切哦!”

    你才好亲切!时羽真诚的笑容惹得周围的女生有些脸红。

    对,时羽现在是男装,为了方便,她在学校一向都是男装示人。虽然明明是张清秀的脸,脑后的头发也扎着,个子也算中等而已,但是因为待人亲切又很体贴,给人感觉很舒服,也很可靠,分不清楚男女的模糊感觉一点也不讨厌,居然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而且暗地里的FANS也不少呢!

    “时羽同学的脸是怎么回事?”现在还贴着OK绷,但是看来似乎更可爱了!

    “啊,不小心刮到的,不是很厉害了,过几天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到时候再拿掉,免得吓到你们。”时羽笑笑道,这么说免除不必要的解释,毕竟她被绑架的事情被颜柯封锁了消息。

    就算数学还是一样的讨厌,时羽也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自由的感觉真是好啊!你能想象一个星期被关禁闭的感觉吗?所以心情大好的时羽很认真地听了一堂数学课,连老师都有些感动(要知道时羽在数学课上向来是睡觉的主)。

    颜柯应该在学生会里忙吧?现在正是午间休息的时候,一般这个时候颜柯就会在学生会里工作(其实在睡觉也不一定)。而这个时候的时羽也正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吃完后才去见颜柯),太阳也很明亮,空气有些烤烧的味道,其他学生一般都在冷气开得十足的教室里躲避正午的阳光,都不会到林阴道来。所以这里反到成了时羽去学生会办公室必经的地方。她并不讨厌阳光下的空气,清新的叶子的味道,泥土被照射后散发出的味道,她都很喜欢,她甚至喜欢盯着阳光不眨眼地看,在纯粹的光线里无法呼吸的盲目……

    “时羽学长,这个是……啊!”一个娇脆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林子里跑了过来,但是一时没注意,居然绊倒,整个朝着时羽扑了过来!

    “小心……”下意识地,时羽伸出了手想要扶住那个女生,但是没想到冲力这么大,她自己也完全没有站稳,整个人和那个女生一起倒了下去。不过,时羽转了一下脚跟,尽量让自己摔到旁边厚厚的草地上。

    “哈咝……痛痛啊……”虽然是摔在了草地上,但是被当作了垫子,再加上那个女生,一时还是让她眼前一黑,觉得眼前一片星星闪啊闪的,“那个,你没事吧?”也不知道自己心软,还是已经习惯先关心别人了,下意识地,时羽还是先问了问趴在自己身上浑身颤抖的女生。

    “……没、没事……”抖了半天,那个吓坏了的女生才醒悟过来,哆嗦地回答道。

    “虽然我是不介意被压啦,但是……既然这个样子,可不可以麻烦你先起来好让我也起来?”再被这么压下去,身份会被戳穿啦!幸好这个女生没有乱摸!

    时羽的一句玩笑话让这女生这才发现,自己是完完全全地趴在了倾慕的时羽学长的身上,而且靠得非常近,近到可以听清楚对方的心跳声!

    “对、对不起!”那个女生一下子跳了起来,站到一边,窘得快要哭出来了,自己怎么能在倾慕已久的学长面前出这么大的丑!还把学长当成了垫子!她不要见人了啦……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女生,时羽只能叹一口气,明明是自己被压被当成垫子又很痛,她哭个什么劲啊?只好先忽略浑身上下的痛处,摆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哈,你没事就好,一定是你的饼干太好吃了,所以才让草地留恋了一下,饼干也没有事情吧?”女生一直到摔倒,手里都小心地捧着那包扎着缎带的小盒子,应该是要送自己的吧?

    时羽的话把这个女生逗得笑了,深呼吸一下,紧张的窘迫感全被时羽的微笑驱赶干净,赶紧把自己手里的宝贝小心地捧到时羽面前,“那个,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椰蓉饼干,想、想送给学长您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椰蓉饼干的?”时羽倒是很开心地接过饼干来小心地拆下缎带取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

    嗯,虽然甜了些,但是还不失为不错的作品。

    “很好吃哎,谢谢,将来能娶到你的人每天都可以吃这么好吃的饼干吗?好幸福啊!”

    时羽的赞扬让那个女生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这个笑容灿烂像春光、脾气好又温柔的时羽学长,但是一直没有勇气。好朋友知道她喜欢时羽以后就鼓动自己试试,因为时羽学长对任何人都非常的温柔,即使被拒绝也不会怎么样的,所以才下定决定,谁知……

    但是太好了,时羽学长不仅救了自己,还很喜欢自己做的饼干!被喜欢的人这么表扬,怎么能让她不脸红心跳?不愧是自己倾慕很久的时羽学长,比传说中还要温柔得多!幸好自己喜欢上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看着那个晕晕乎乎的女生像踩着云一样傻笑着远去的身影,时羽又取出一块饼干丢在嘴里,“呵呵,真是亲切的人,送我饼干吃。”

    算了,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过去,某人又要生气了……

    林阴道的尽头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建筑,在中心湖区的边上,风景很好,站在楼上可以将水光潋滟尽收眼底。

    这是学院学生会的办公楼,独立于学院任何的权力机关。表面上只是学生会,但是其实权力可以介于理事会与董事会之间,一旦学生会做出什么决定,校长也是没有权力干涉的(这里的校长只是一个法人代表而已)。

    学生会总共四名部长(包括学生会长在内),都是未来的董事长,所以学生会也可以说是他们这些精英的模拟演练场。只是有才能是不行的,你还必须站在权力的顶端,同时拥有全校学生公认的才能和能力才可以进入学生会。

    至于最高的四个部长,那就不要想了,那是只有四个董事的继承人才能担任的职位,所以对于这四个人,全校在私下都称他们为“ST会”(Students`Top)。什么事情一旦“ST会”决定了,除非董事会,否则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们才是整个世嘉学院的最高决策层。

    本来学生会的会长及部长任命都是由年级及才能来决定的。但是在这里,唯一的衡量方法就是能力,如果你可以将现任会长“打倒”并且让“ST会”成员认可,即使是一年级,也可以当会长。

    今年的会长就是这个人……

    “你来晚了7分钟。”宽大的可以睡觉的黑色办公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整个会长室铺着厚厚的黑色长毛地毯,中心是白色的校徽,椭圆形的空间里听不到别的杂音,空调温度也很低,全部的窗帘都拉得一丝不露,看不到一点阳光,只有明亮的灯光。

    坐在后面厚重仿古风格的椅子上的人,正一只手抵着下颌,戴表的那只手正放在有着明显不快的眼前,一只暗金色的机械表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声音似乎不很满意,或者有些不快,犀利的眼睛里也有着等待的不耐烦,另一只手则在更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去哪里了?”颜柯皱着好看的眉头看着正拉展衣服的时羽,全校敢在他面前迟到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出了点小状况,被一个人撞倒了。”时羽似乎根本不理会颜柯的不满,自己拿出冰箱里的咖啡喝了起来。

    “撞倒了?”颜柯挑了下眉毛,“你确定不是自己摔倒的?”以她迷糊的性子,很有可能自己摔倒,谁让她喜欢盯着太阳看不眨眼,就算除开这个怪习惯,她也是迷迷糊糊的,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自己弄得很狼狈,一点都大意不得。

    “你把我当几岁的孩子啊?”时羽把咖啡一饮而尽,白了一眼颜柯,这么白痴的想法他怎么会想到的?

    “大概一岁吧。”颜柯站起来,她背后居然是绿色的?!怎么全在背后啊?真的摔得很惨啊。看那个样子,是摔在草地上了……

    “你摔倒的姿势……不痛吗?”

    “还好,摔得倒是不疼,被压得很疼就是了。”那个孩子,要不是自己提醒大概还不打算起来吧!

    “被压?”颜柯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不是摔倒了吗?

    “所以就和你说了,是撞倒啊!”时羽走到窗边一把将窗帘全部都拉开,明亮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时羽又把窗子用里推开,湖面上清凉的风灌了进来,吹动白色的纱帘舞动着。真是舒服啊……

    可惜她坐在桌子上还没享受一下,就被颜柯拉着肩膀按倒在桌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样子啊……”时羽把事情完整地讲了一遍,“所以就来晚了七分钟。”她推开颜柯的手,一撑桌子坐了起来。这个样子近距离看着颜柯总会让她脸红心跳,她可不想被看出破绽来。

    “那是什么人?”她的遭遇很奇特。颜柯盯着时羽,直觉地感到很不快,即使是女生也很不爽快。

    “就是一个学妹而已啊!”白纱被风扬起来,将时羽的身影隐藏起来,又释放出来,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有些笨拙的孩子。”

    “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直说。”有些心慌的颜柯一把将纱帘甩到自己身后,真实的时羽便出现了。

    “就是这个样子啊。”时羽随意笑笑,自从那次绑架事件以后,颜柯似乎就对这些非常的敏感,“饼干哦,想不想来一块?”为了转移话题,时羽拿出那包饼干笑问道。

    “……我说过,不要吃陌生人的食物。”颜柯一脸厌恶地看着那包饼干,直觉地排斥。

    “嗯,烤得恰到好处的椰蓉饼干,不想尝尝?”总算,颜柯不再把心思放在过去的事情上了,不过,有的时候真的觉得他很像老妈子,她都很大了,还会告诉她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不想,看起来就不好吃。”都有些焦了,颜色都变了,看着就没胃口,还有,那个是什么形状啊?

    “不好吃?你这个味觉白痴还能看出来好吃不好吃?”时羽惊叫起来,记得上一次烤蛋糕,她心情不好,故意把盐当成糖放进蛋糕里,然后拿给颜柯吃,他居然全部都吃完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说好吃哎!

    这样的人说“不好吃”,连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颜柯嘴角抽搐一下,白了眼前这个迟钝的笨蛋一眼。

    他吃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吗?只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做的,特意拿给自己吃,所以即使知道有问题也还是全部吃下去了。结果这个笨蛋居然以为自己是“味觉白痴”!真是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迟钝,连他的心意也不晓得……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会长,你在吗?”是开例会的时候了。

    “哦,你要忙了,那我就先走了,放学见。”时羽滑下桌子,不留痕迹地从颜柯身边走开去开门了,“嗨,好久不见了。”

    门口站了“ST会”的其他四个成员。

    “真是好久呢!”有人话中带话地回了一句,明明早晨刚见过,只要颜柯出现,后面一定会有这个时羽!

    “大概十七个小时吧!”时羽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七个小时,大概两秋了,很久呢。”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颜柯脸色很不好看地又追问了一句。

    时羽回头笑笑,摆摆手,“有些秘密才有趣啊,你没有听过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吗?”说完径自走掉了。

    “唔!”有人吹了声口哨,整个学校里敢这么对待颜柯的人,只她一个了吧……不过,什么woman啊?

    “啊,这不是时羽小亲亲吗?”门口忽然又响起一个惊喜的女生,还没等时羽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浅栗色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完全没有防备的时羽又一次不幸地和桌子“亲密接触”,整个人倒在桌子上,“唔……兰莘学姐你……”会这么扑上来的人,应该也只有这个人了吧?

    “时羽亲亲好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你是来看我的吧?还带了礼物,真是太贴心了……”兰莘陶醉地趴在时羽的怀里抬起头来,阳光照得肌肤像是透明的一般,蓬松的卷发愈加衬得本人像个大号芭比一样。

    “呵呵,学姐喜欢的话拿去好了……”时羽把饼干递过去,“是不是可以让我先起来再……”

    “说”字还没出口,就觉得整个人像抽屉一样地被往后一拉,硬是被从兰莘身边抽出来跌进颜柯的怀里,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颜柯的眼睛已经透露出严重的不满。为什么别人老是要黏着他的时羽不放呢?这个时候,真是恨不得在她身上挂个标签表明“所有权”才好!尤其是这个讨厌的兰莘!

    时羽则是恨不得让自己消失个干净比较好,这个颜柯,虽然很感谢他救自己……

    但是拜托!好歹看清楚场合好不好?老爷子要是知道了自己会死得更惨!所以第一反应,时羽就是跳出颜柯的怀抱,装着整衣服站远了一些……

    其实也不能在开太远,第一,颜柯会不高兴;第二,颜柯身边绝对比较安全!

    “兰莘你有什么事情吗?”颜柯不快地瞪着兰莘和眼前突然出现的“闲杂人等”,手里突然空落落的让他心情很不好,口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有爆炸新闻哦!”兰莘遗憾地看了时羽一眼,接着把手里的报纸晃了晃,“这一期的《人气学生大调查》出来了哦!第一人气学生自然还是老大你喽,而且还兼任‘最想约会的男生’和‘理想的王子’哦!不过也有反对意见说你实在太酷了,多笑一笑就更好了,否则感觉很难接近哦!”兰莘把校刊念得抑扬顿挫,像是颁奖现场一样。

    颜柯兴趣明显缺缺地扬了一下眉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谁要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会有怎么感受啊!多笑一笑?以为自己是谁?他干吗要对着不认识的人笑啊!

    “嗯,有道理哎……”时羽在一边点点头,接受到颜柯不悦的目光后忙收了口,但是还在小声嘀咕:“就是啊,人家说得没错,明明小小的爱笑的你比较可爱啊……”

    “还有呢,这是关于你的哦时羽亲亲!”兰莘转过来对着时羽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你被选为‘最想一起喝下午茶’的第一名哦!还有哦!根据调查啊,这次参加投票的男生中76%的都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仆人’呢,女生则是89%都想做你的‘主人’呢,因为时羽亲亲实在是太温柔了!”

    “哼!”一直沉默的颜柯突然一声让整个学生会会议室的空气下降到零度。

    想要做时羽的主人?还是先过了自己这一关再妄想好了!究竟是哪些混账敢打时羽的脑筋啊?

    细长的眼睛眯在了一起,阴鸷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抖了一下,会长这副表情的时候,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情——有人要倒霉了!

    “那个兰莘学姐啊,还有吗?”时羽苦笑一下,这个颜柯一向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这个该死的调查究竟是谁策划的啊?在他发火之前还是先转移话题好了……

    “有啊,有一件关于你们两个人的哎!”兰莘压根不甩颜柯,倒是一听到时羽的话就很快地翻了起来,“在这里,你们被评为‘最佳主仆’呢,而且说实话,之前那些人会这么想也主要是因为这个奖啊!女王与忠犬,简直是……”

    时羽觉得自己只剩下苦笑的分了,“学姐您还是不要再看奇怪的小说了啦……”女王与忠犬?拜托,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生!虽然颜柯是比较符合女王啦……

    “这究竟是什么乱七八糟啊?”颜柯已经青筋在跳了,脸色不善到极点,“谁策划的这期校刊?”

    “自然是我了。”兰莘吹一吹刚涂好的指甲毫不在乎地道,反正颜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颜柯冷笑一声,“新闻部,预算减半,海外采访计划无限期搁置。”哼,他是不能拿同样是董事会的兰家千金怎么样,但是,他完全可以料理了新闻部!

    “你!”兰莘气急,却指着颜柯说不出话来,没法子,在这里,学生会长的话绝对是一言九鼎。

    颜柯冷冷看她一眼,言下之意非常明显,想要他改变注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就是胡说八道的下场!

    “下午我有数学课,我要先走了,要不老师会骂人,就这样,再见。”是非之地,远离最好!时羽抓起饼干准备走人。

    “数学?”颜柯皱起了眉头,说起来时羽的数学,确实非常的让他头痛,偏巧她的数学老师还是非常难缠的一个老头子,“我记得你们考试了不是吗?成绩?”

    “嘿嘿……”时羽干笑两声,“那个,我先走了……”她可不想被念。

    “嗯?”背后传来的冷哼声成功地阻止了时羽的脚步,她只好转过来眨眨眼睛,无比无辜地看着颜柯,“那个,我今天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因为要补考是吧?颜柯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我给你补习……”真是服了她了,明明文科都好几门年级第一了,为什么数学会惨不忍睹到这个地步呢?

    “不用了,谢谢你,每次都是太麻烦你了,我还是先走了……”时羽笑着开始后退,要她学数学?还是杀了她比较快一点!

    “下课后立刻回家,老师那头我去说。”颜柯瞪了她一眼无奈道。

    “……是,那我先走。”时羽抓起饼干以50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学生会室。

    “劳动会长你补习?”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最容易不耐烦的会长主动提出给人补习!

    “就这还每次都给我逃跑呢。”为了逃避数学,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爬过树翻过墙……

    说起来这个,颜柯眉间褶皱深了不少,但是眼中却溢满了带着宠爱的无奈,让所有的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下巴,这个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魔鬼会长”吗?

    而此时“闯祸”的本人却悠哉地朝着教室晃过去,阳光和树影在时羽的脸上投下不明的光斑,使得那一抹微笑更加模糊。这个时候的她,总像是在自己谋划着什么,猜不透啊……

    “哦,再不快走要迟到了!”时羽听着远处的铃声加快了脚步。忽然她又停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一丢,“这个你比我用得着哦!”说完就快速跑回教室了。

    韦接住她丢过来的东西一看,是一罐冰过的绿茶,“真是个奇怪的人呢。”看着手指上流下凝结的水滴,韦笑了。

    有收到颜柯的短信,看来学生会有事情要做,会晚些才能回家,叫她等着。时羽看着窗外还明亮的天空思考着,现在还很早,干脆去图书馆好了。

    别的不说了,时羽对于这个图书馆可是情有独钟,超过80万各类书籍杂志资料一应俱全,还可以方便地在电脑上直接链接到学院私有信息网站,需要什么都可以马上找到。而且地方很安静,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的低声交谈,简直是想找安静时的第一首选地,只是那些不成器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来,要不然就是现在网络太过方便而放弃了纸张。真是愚蠢。就她个人而言,书才是更值得依靠的工具,所以时羽所在的地方,总是有大量的书。

    偌大的借阅室里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在安静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书,没有人说话。真正有年头的梨木窗户里射进明亮的阳光。

    同样风格的高大书架在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个个沉默的影子。一架一架地走过去,一格光一格影的缠绵,像是走进一个虚幻的空间里。

    时羽直直走进最后面的历史参考书架,深深呼吸。这里有的只是纸张发出的陈年的味道,让人安静下来的味道。

    最后的两架很少有人来。这里是时羽的最爱,她总是喜欢拿着一瓶水进来,找一本线装书,然后坐到窗户的下面,任金色的阳光撒满书页,闻着纸张沉默的味道,慢慢走进文字构成的世界里,很长时间地沉浸到里面,似乎不想出来的认真。

    这个时候的她总是非常的认真,两耳绝对不闻窗外事,所以这个时候,韦也就会远远离开她(只要在视线范围内就好),反正看书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时间慢慢流走,等到时羽再从书里抬起头来,日头已经开始朝西走了,颜柯已经打电话在催人了,合上书,时羽朝等在校门口的加长凌志晃了过去。

    颜柯正埋头看着手里的一叠文件,身为颜氏集团的继承人,他现在已经在经受不少事情了,而且处理得非常出色,很得信任的。虽然事情很多,但是他还是坚持等到时羽坐进车里,才让车子朝家驶去。

    这个时候的颜柯不喜欢别的事情打扰他,所以时羽也不说话,只是随手拿起座位上的几张纸无聊地翻了几下。

    原来是合同,果然无聊。无辜的合同又给丢回到原来的地方。

    时羽越过正在思考的颜柯把他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开始找到收藏夹里的游戏网站打起了游戏。

    司机无意一抬眼,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踩了刹车。

    看来时羽小姐正打游戏打得起劲,脸上表情丰富,咬着下唇一副“奋战中”的认真样子,这倒没什么,吓到自己的是少爷。

    那个冷冷的少爷居然、居然正看着入神的时羽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要知道现在正在微笑的,可是那个笑的次数能用手指头数过来的人!今天自己居然可以见到少爷笑,一会下了班去买个彩票好了!

    不过啊,时羽小姐,实在很难用一句话来确定她对少主人的作用,如果说“人类感情(如果少爷有的话)寄放处”的话,似乎很贴切。少主一向为人严肃,即使对时羽小姐也是一板一眼的。

    可是说他对时羽小姐很严厉吧,却也只有时羽小姐可以把他手里好几千万的合同拿来翻,甚至随手乱丢(只要不弄丢);平时任何人都不能动的手提电脑,也只有时羽小姐可以拿来玩游戏(而且据说时羽小姐爱上的网址都有收藏);就连其他佣人都不可以进的少主人的卧室,也只有时羽小姐可以没有允许就随便进去……

    还没想完,司机就看到了后视镜里射来的冰冷目光,吓得他赶紧乖乖看路。

    面不改色地收拾起被丢在一边的好几千万的合同,颜柯弹了几乎要钻进电脑里的时羽一下,“别靠这么近!”

    “好嘛。”时羽揉揉额头,“你先替我过了这一关好不好?我要升级。”自己好久都过不去。

    颜柯没说什么,接过电脑开始给时羽继续攻关,每次升级都是自己替她打,她真的在有些方面笨拙得很呢……

    “对了,一会儿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去西雅图。”车已经进入颜家的林阴道,成功晋级的颜柯关了笔记本说道,“衣服我会让茴姨拿给你。”

    “好的。”时羽点点头,应该又是浅灰色的西服吧?搭配什么领带好呢……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反正颜柯的身边是不可以随便出现女人的,自己男装,已经很习惯了呢……

    “西雅图?”忽然反应过来的时羽尖叫一声,“明天还要上课呢!”就算是坐颜家自己的飞机,现在去美国再赶在明天八点之前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假已经请好了,你的补考也被安排在回来之后了。”颜柯皱了下眉头,她的反应还真是慢半拍。

    “我又不是你,会拉下很多课的!”天啊,数学老师会不会追杀自己?

    颜柯淡淡地看了时羽一眼,“你的语文、英文、历史、地理、时政等等不是都已经通过三年级统考了吗(虽然她现在才一年级)?”

    “可是数学……”自己那天突发奇想混进去三年级去考试,结果全部通过,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被颜柯知道的。但是,那只是文科啊!数学呢?物理和化学呢?

    颜柯好看的眉角扬了一下,“就算再多学几节课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也不会及格。”真是怀疑是不是她所有的脑细胞都长到一边去了?

    “呜……”虽然刻薄了些,但是时羽也只得承认颜柯说的没错,自己就算再多听一倍,也学不会。

    “好了,我会给你补的,有我在你补考一定会及格的。”气鼓鼓的脸颊还是让颜柯叹了口,真是拿她没办法……

     正文 第三章  西雅图之行

    一会儿就要去机场了,还是要收拾一下呢。时羽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走进了浴室。

    虽然自己很讨厌这些应酬,可是却非要到场不可,真是不明白颜柯脑子里想什么,自己去了又能做什么啊?只是站在那里当陪衬,还不如让她在家里睡觉……不,复习数学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时羽还是得面对事实,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赶紧坐下休息一会。

    现在太阳还很明亮,时羽来到了阳台上吹着风,花园里的玫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即使是树叶也散发着新辣的味道,夏天的味道。

    颜柯推开时羽卧室的门却不见人,一抬头才发现她正在阳台上。

    原木色的落地窗整个被推开,一屋子夏天特有的风的味道。她正背对着自己擦头发,在家里的时候她穿着很休闲,一件灰色的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短裤,光脚踩在地板上(所以她长待的地方全部换成木制地板)。

    看来是刚洗完澡,整个人皮肤都是诱人的粉色。发梢还在滴水,水珠反射着阳光,一切都吸引着自己的眼睛无法移开。

    时羽丝毫没有注意有人进来,直到听见背后的咳嗽声才回过头来,“颜,时间很急吗?”时羽一向是叫他“颜”的,这是只有时羽才有的特权(虽然时羽本人没有察觉)。

    “不,我只是拿衣服来给你。”颜柯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到了窗边的摇椅上(这是时羽最喜欢的椅子,叫“摇摇”),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自己才可能觉得燥热的夏天也不是那么讨厌。

    “果然是灰色的……”时羽拿起衣服嘟囔一句,“为什么我的衣服全部都是灰色的啊?”全部的西服都是灰色的,深灰色、浅灰色、银灰色,不同的灰色。

    “感觉适合你。”颜柯没有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应道。她的感觉就是跟灰色很接近,暧昧的,模糊的,看不清楚,摸不透彻,像是一个秘密。

    “哦,是吗?”时羽不置可否,转过头来,“要喝茶吗?我来泡。”

    每次他“摊”在那把摇椅上,就不想起了。赖在她最喜爱的“摇摇”上,结果她这个“主人”只能去别的地方坐,还要泡茶“侍候”着,呜呜……恶霸!

    “冰绿茶。”颜柯毫不客气,直接指明。因为时羽泡的茶实在是太好喝,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外面绝对不会点绿茶之类的饮品,胃口已经给她宠坏。

    “是、是。”时羽一边说一边还是很愉快地去泡茶了,因为她自己也很喜欢制作饮料。

    先把绿茶冲好,冰在一边,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柯林杯往里面加冰块冰杯。真的觉得这种细长的杯子就是为冰绿茶准备的,干净的杯身没有任何杂质,滑落的水珠也只会显得更加干净和清凉。

    往杯子里倒进少许的蜂蜜,先加一些绿茶调开,一定要很小心地搅拌,要不然水会被蜂蜜给搅浑了,那样就不好看了;然后把事先冰好的绿茶加到杯子里八分满的地方;最后放进自己喜欢的浅绿色玻璃搅棒,拿起一根吸管拉开往手指上一绕,放进杯子里,一杯可口的冰绿茶就OK了。

    满口的清凉顺滑地随着喉咙流进胃里,颜柯满足地轻叹一声,似乎一个夏天的暑热就这么流走了,舒服到脑髓都麻木的感觉,不愧是时羽的“特制冰绿茶”,“真的都喝不惯外面的冰绿茶了呢。究竟是为什么呢?”

    “喜欢就好,”时羽也端起一杯在落地窗的前面席地而坐,头靠在玻璃上也闭起了眼睛享受着自己制造的清凉,“诀窍就是不要往茶里面加冰块,冲淡茶的味道就不好喝了。”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就对这些东西很敏感,喜欢的东西吃几次就能做得很像样子了。”颜柯轻轻摇着“摇摇”随口说起来。

    “嗯、嗯,我那个时候的梦想是当个好妻子嘛!不过,我觉得也是天分的问题呢,你做的东西统统不能吃,过去也好,现在也是,完全没有长进。”时羽打趣道。不过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颜柯他真的对料理没有任何天分,他做的东西绝对不能吃,一定会胃痛!

    “那你也还是会吃啊……”

    记得有一次,大概他们十岁左右吧,时羽的生日那天,颜柯专门跑去学着烤了一个蛋糕,很有样子的!当时羽看到蛋糕两眼放光,毫不怀疑地吃了一大口,结果,这个看来很漂亮的蛋糕味道太奇怪了,明明是奶油啊!居然是咸的,果酱不知道为什么会是番茄酱,整个面饼也是苦的,还很咸,据说是把盐和豆豉当成糖和巧克力酱了……即使是这样一个自己吃了一口都吐掉的蛋糕,时羽也还是就着果汁吃了大半(剩下的被颜柯自己丢掉了)。然后胃痛了三天,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因为是你亲手做的礼物嘛,别说是那个东西,就算是炸药粉,我也会吃下去的。”时羽笑着放下杯子坐正了身子,为了那个蛋糕,颜柯他可是费了很大的苦心呢!那可是那个颜柯,那个不讲道理的霸王亲手做的东西呢!

    “礼轻情义重呢。”虽然那个礼物她现在提起来还会胃口隐隐作痛。

    只要亲手做的,你都会接受吗?我的也是一样吧?颜柯没有说话,有个问题他一直很想问,但是却根本无法问起。

    你现在的梦想又是什么呢?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喜欢披着窗户的白色纱帘,说这样等骑黑马的王子来接你的童话呢……

    “茴姨,我还是不会打领带……”时羽沮丧地和长长的“布条”纠缠着,最后还是放弃了。要准备走人了,才不得不再次面对自己真的很失败的一面。

    “你已经穿着多少年西服了,居然还不会打领带……”一头灰白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神情永远严肃的茴姨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有时候真是迟钝得要命,为什么就是学不会打领结呢?看看少爷的领带,再看看她的,真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这么个孩子跟着他呢?真是不明白……茴姨一边摇头一边为时羽打好了领带,“好了,下次要自己打啊!”摇摇头,茴姨在时羽脸上轻轻拍一下,笑了起来。

    “是……”时羽很夸张地应了一声,“我要是学好了,怎么还能显出茴姨您的高超技术呢?”说完就跑开了,真的不早了。

    “这丫头!我的玩笑也敢开?”茴姨忍俊不禁,嗔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的确,让人很想和她待在一起。

    “不要说话,我知道自己晚了,对不起。”时羽看到站在楼梯口等的颜柯抢先开口,免得被他唠叨,“我承认我真的很笨,又是因为领带。”

    颜柯叹了口气,“知道了……”真是没脾气,每次都是因为这个领带。他冲着时羽很魅惑的勾勾手,“过来。”

    “我看我还是换领结好了,那种别上就可以的。”脸上有些烧,时羽还是乖乖走到颜柯跟前。

    “你要学会打领带才行!”颜柯解开了茴姨打好的领带,“你看,不就这个样子绕过去就好了吗?”

    换领结?那可不行,自己可是很享受这个时候乖乖吐着舌头的时羽呢!脸红红认错的时候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自己的手指不仅缠绕着领带,还有她束在一边的发丝,真是和丝绸比都不逊色的光滑……

    他的眼睫毛好长啊……时羽看着低着头专心打着领带的颜柯想着。

    其实颜柯真的很漂亮,精致的五官和脸庞(他的母亲曾经是名噪一时的大影星),眼珠的颜色也很淡,在阳光下就像透明一样,高挺的鼻梁和嘴角多情的线条,加上柔软的栗色头发,真个人远远一看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个子也很高,身形也是直直的,怎么看都会让女生联想到两个想尖叫的词“王子”。只是眼神冷了些,表情严肃了些,但是深厚的世家背景,优秀的头脑和能力,丝毫没有阻止任何女生的脚步(甚至有女生自发组织了一个“颜门”,所谓的“男颜祸水”,经常有女生为了他闹事)。

    可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人,愿意为自己系领带……时羽不仅打了个寒战,如果被他的迷知道的话,自己还不被活剥了皮(这个时候时羽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其实是以男生的身份出现在颜柯身边的,因为实在是那些女生气势太惊人)!

    “好了,”看够了她可爱表情的颜柯抬起头,“走吧……你怎么了?”为什么流那么多汗啊?

    “没事……”时羽很坚决地否认自己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

    出了大门穿过玫瑰园,时羽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在向自己招手,她看看正在一边和茴姨说什么的颜柯,打了个招呼就跑了过去:“刘叔,怎么了吗?”

    “老爷要见你。”刘叔是一直跟着颜家现任当家颜简的秘书,颜简有什么事都是他在办。

    “老爷。”跟着刘叔从玫瑰园的秋千架转到另一边,就见颜简正在欣赏开得娇艳的玫瑰花。

    听到声音,颜简慢悠悠地直起腰转了过来,一张和颜柯酷似的脸,虽然已经有了岁月刻下的痕迹,但是依旧风度气势不减,笑容温和掩饰掉了眼神的犀利,但是在颜家这么多年,时羽非常清楚,颜简是个非常善于攻心的厉害角色。

    “哦,时羽过来了。”颜简笑了笑,看着一身灰色西装的时羽点点头,“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哪里,老爷你说得严重了。”时羽摇摇头,她知道,颜简找她来绝对不是言谢的。

    “呵呵,好孩子,这次叫你来还要继续麻烦你。”颜简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老爷您吩咐。”

    “这次你和少爷去美国是拜见柯林司·汤普逊的,说实话,他非常喜欢颜柯这孩子,而我也很欣赏汤普逊小姐,所以这次其实是安排他们相亲的……”

    时羽非常吃惊,柯林司·汤普逊是美国非常有名的银行家,在世界上也有相当的影响力,在政坛上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能和柯林司·汤普逊攀上亲的话,那其中的利益是不言自明的!

    “但是啊……”颜简话锋一转,颇有些头痛道,“颜简这孩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而且他不乐意和人交际,你把这个拿上。”

    刘叔在颜简的示意下递过一张卡,时羽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白金贵宾卡。

    “这张卡不设限度,你跟着颜柯这么些年了,按着他的性子给柯林司·汤普逊以及汤普逊小姐一份见面礼物,不可失了体面。另外……”颜简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道:“看好了少爷,不要让他乱跑……”

    没错,虽然颜柯什么都很厉害,但是,唯一的一个大弱点就是……没有方向感,也就是“路痴”的另外一种说法……

    “是,时羽知道了……”提起这个,连时羽也忍不住要嘴角抽筋了,还好她本人方向感超优,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当过多少回“马路天使”了!

    颜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这就好,时羽,虽然你还小,但是办事很认真,有你跟着少爷确实让我很放心。虽然颜家和时家相交也有好些历史年头了,但是毕竟这是一个科技社会了,说那些古老的家训连我都觉得过时了,但是,我还是一直很看重时家的,也很看中你,我相信你能做好该做的事情,毕竟颜家还是非常倚重这个‘忠’的。”

    “是的,老爷请放心……”颜简语重心长的话今天听来却特别的刺耳,隐隐地,时羽听出了些许警告的意味。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不过,心里的感觉却是沉甸甸的……

    “父亲找你做什么?”坐进车里就见颜柯死死盯着自己,语气有些不快。

    “哈,还不就是叫我看紧你了,不要把颜大少爷弄丢了而已。”时羽笑着打个哈哈,很快就把颜柯的注意力引开了,但是脑海里,却一直引不开颜简的话——

    “……安排他们相亲的……”

    “啊!不要了!不要了!我受不了了!”几万英尺的高空上传来“凄厉”的叫声。

    “好了,这么简单的题,再做一道就不做了好不好?”脸色颇有几分无奈的颜柯翻了翻才做过一页的习题,也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已经开始耍赖哀求无所不用其极只求可以逃避数学的时羽。

    郁闷啊!明明讲得很明白了,为什么她自己一做就错了呢?颜柯也挫败地叹了口气,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用些手段来让时羽补考至少能及格?

    不过最郁闷的还是飞机上的随行人员和机组人员了。他们已经载着颜柯到处飞来飞去这么久了,也没见过他颜大少爷的好脸色。而时羽小姐就差跳起来了,而颜柯少爷还是这么和颜悦色的呢?而且口气温柔到他们都不敢相信,纷纷试探着彼此的温度,看看是不是自己高烧出的幻觉……

    “不要了,我脑袋要爆炸了!拜托你了颜……”时羽垮下小脸眨着眼睛哀求着颜柯,巴不得自己可以和这本折磨自己已久的书离得越远越好!

    颜柯承认,自己对于时羽的哀求眼神毫厘的抵抗力都没有,小小抵抗了一下下,立刻“缴械投降”,而这个时候,秘书也瞅空赶紧冲着自己挥了挥文件夹(那些可是要紧急处理的,为了时羽的数学都推后了,再不看估计秘书就要疯了),“……那先休息一下好了,一会要好好做知不知道?”

    “Yes,sir!”时羽激动得立刻坐正高声道,就差敬礼了!

    “哎……”颜柯好笑地摇摇头,不由得溢出一脸的充溺,“那你先再复习一下哦。”

    说着去了前面的会议舱,接过了秘书手里的文件,一脸的温柔已经在离开时羽视线的时候骤然不见,他又是那个颜家的少爷——颜柯了。

    他的温柔,是给那个人的,别人无权分享!

    颜柯一走,时羽哪里还会再看书啊,早把书丢到一边,整个人倒在舒服的沙发上了。应该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到西雅图,颜柯那里一忙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所以时羽自然是抓起果汁润润嗓子,然后闭目养神喽!

    才一闲下来,一股烦躁的感觉就涌了上来,同时一股疲劳的感觉也袭了来,时羽慢慢觉得眼皮打架,不一会就沉得睁不开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颜柯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合起了文件夹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降落了。

    不知道时羽她有没有乖乖复习?颜柯笑了摇了摇头。她要是肯的话,就不是时羽了!算了,在降落之前还是有一些时间的,自己也再放松一下好了……

    手插进口袋里,朝休息舱走了过去,一心想着和时羽待一会的颜柯又怎么注意到自己无意中露出的笑容让所有看到的人无不傻了眼、红了脸……

    ……

    果然在睡觉。

    看着沙发扶手上散落下来的碎发,颜柯还是笑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自己的准确预测还是让自己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她似乎睡得不太舒服。刘海下的秀气眉头微微皱着,长长的睫毛也因为眼珠的转动而不安地轻颤着,倔强的小鼻翼也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翕动着,红润的嘴唇不时轻咬着,放在胸口上的手指也不时地抖一下……

    颜柯有些心疼地抚开落在她眼睛上的头发,用手背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软软的又很光滑,像是要吸住自己的手指一般,留恋久久。

    她真的说不上很漂亮,准确地来说,她给人的感觉比较模糊,荷尔蒙比较低的缘故吗?留给人的印象很清爽,像是夏日暴雨后被冲干净的树叶一样,笑起来也是很直爽,爱开玩笑,从不计较什么,对人很温柔,尤其是对弱小,简直是本能的温柔。她在学院里人气也不低,有很多女生男生喜欢她(虽然他们以为是“他”)……

    其实在一大堆优秀人才里,时羽并不是一个非常显眼的人,她也只想做现在的自己而已。

    可是为什么,这么一个你,就那么吸引着他的眼睛呢?那笑容简直要刺进眼睛里,刻在心里!虽然不在一个班里,自己可以准确地从嘈杂中找出她的笑声,偌大的校园里,她的身影也是最显眼的。

    书上说这是因为别人踩在地上,而她,定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

    原本摩挲着细腻脸庞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地移到了那柔润的唇边。清晰的唇线,说明这种人一旦下了决心就很难改变了,而她,从小也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

    只是,你的决心里,有没有我的存在呢……

    下意识地,换了指腹轻轻摩擦着那决绝的线条,想要把他不知道的决绝磨得模糊,却又因为舍不得惊醒她,而只似蜻蜓点过如镜的池塘……

    甜美的呼吸散发着清淡的橙汁的味道,唇上还粘着果汁的糖浆,仿佛吸着自己的手指不让离开。

    轻缓的,轻得好像担心吹散柔嫩的蒲公英,缓得像是时间就要静止。甜美的呼吸渐渐靠近,已经可以感受到滑过脸颊的气息……

    “唔……”时羽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转过身继续睡。

    颜柯一下子清醒过来,有些恼怒地飞快起身出了休息舱,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重重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镜中的人,竟有着些许的狼狈,连颜柯都不敢相信那个不知所措的人会是自己!

    哎!颜柯颓丧地依在大理石的盥洗台上。

    遇到她,什么都乱了……

    这么懊恼着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留恋着轻轻擦过的温度……

    飞机着陆后一直到住进酒店里,颜柯都没有说过什么话,而时羽也因为时差的缘故一直困得很,靠在椅背上合着眼睛不说话,整个车里的空气闷得很,司机和秘书在前面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到达下榻的Olympic Hotel以后,两个人也是默默地进了房间,时羽压根没心思去注意有些异常沉默的颜柯,丢下行李就冲进浴室,想等泡个澡以后好好睡一觉,还有五个钟头才到见柯林司·汤普逊呢。

    颜柯听着浴室哗哗的水声依在窗边思绪烦乱,努力了半天也整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看着窗户里的影子发呆。

    时羽草草擦干了水套上自己的T恤倒到床上倒头就睡,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已经睡得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了。

    颜柯深深叹了口气,轻缓地坐到床边上,心想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啊?看她的眼下都起了淡淡的青晕,应该是累坏了。也是,她其实很少来回飞来飞去的,自己也尽量减少出来的次数,免得她太辛苦,太远了也不带她出来,宁肯自己辛苦一点快快完事回去。

    所以,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又是和谁在一起?露出什么样的笑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明明我就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明明和你之间的羁绊比任何人都深,可是为什么,却还是没有实在的感觉?

    轻轻拿着毛巾小心地绞着她湿得还滴水的头发,颜柯轻轻地叹息着,只要自己说一句话,时羽就会尽全力去做,可是,还是缺什么的感觉,空空的,没有着落。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完全地属于自己呢?究竟要多靠近你,心里的这份不安才能消失呢……

    时羽像是感受到他的不安一样,头一蹭一蹭地蹭到颜柯旁边,然后像毛毛虫一样挪到了他的腿上,磨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伸手搂住颜柯的腰,这才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睡觉去了……

    又把他当成床上那只大大的Teddy了吧?颜柯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自己在她的眼里,和那只大大的玩具熊一样,只是喜欢的东西而已……

    “究竟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呢……”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这么苦的一件事?

    “嗯……讨厌……”时羽忽然喃喃道。

    颜柯的心一下子抽紧,难道她其实很讨厌自己吗?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又要如何自处呢?

    “唔……讨厌……颜柯,不要数学……”即使睡梦里,时羽还是被数学追赶着,还好颜柯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笑,只要跑过去,就不用害怕了,颜柯很厉害的,可以把你(数学)打个落花流水!

    原来是在说数学!颜柯虚惊一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轻掐一下那张皱着眉头的小脸,这样的你,究竟叫我怎么放得下呵?

    二十点,汤普逊宅邸。

    “哦,你就是颜柯啊!我在很久以前见过你一次,那时候你还很小,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

    设计得简约又不失现代气息的大大客厅里,花白的头发妥帖地梳在脑后,一脸热情皱纹的柯林司·汤普逊伸出宽厚的手拍拍颜柯的肩膀,“你的父亲还好吗?”

    “见到您非常荣幸,柯林司·汤普逊先生,家父很好,本来想亲自来的,但是因为公司有事走不开,才让我来了,希望您不要介意。”颜柯得体地微笑着,握住了柯林司·汤普逊热情的手。

    爆发的热情,标准的政治家的口吻,柯林司·汤普逊最近非常的热心政治,据说他是一个“鹰派”人物,非常的强势。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政坛上露面,但是却在暗地里操纵着一支力量不小的政治队伍,逐渐形成了气候。

    但是政治是烧钱的游戏,即使以柯林司·汤普逊的产业也是有些吃力的,而且单方面地拉拢同一水平面的伙伴必然形成局限,所以颜家成为了柯林司·汤普逊对外“亲和”的第一目标。

    柯林司·汤普逊在中国曾经住过十年左右,不仅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而且非常的了解中国的文化和情况。颜家是很重要的大客户之一,颜家现在的掌门人有实力也有野心,而且是名门后裔,从各个方面考量都是最佳人选。再加上现任政府明显的排外政策已经让舆论有些不满,自己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的“睦邻友好”必然为他们加不少的印象分。

    总和下来,这门亲事对于双方都是意义重大,所以柯林司·汤普逊自然是相当的重视,对于颜柯这位自己未来的“女婿”也是特别的亲切,“呵呵,公事重要,我又怎么会介意呢?而且你能来我非常高兴。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犬子哈德逊·C·汤普逊和小女莉迪亚·C·汤普逊。”

    “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姐真是我的荣幸。”颜柯轻轻举起莉迪亚·C·汤普逊的手背亲吻一下,赞叹道。

    时羽站在一边看着莉迪亚·C·汤普逊心情复杂,但是她确实承认,这位小姐实在是很漂亮,据说柯林司·汤普逊的夫人是一位西班牙大公的女人,几年前去世了。

    显然莉迪亚·C·汤普逊继承了母亲的拉丁血统,深刻的五官和惹火性感的身材搭配上一头红色的卷发和强悍的眼神,一股异国的魅惑味道扑面而来,一身珍珠灰色的套裙却又显得原本奔放的气息变得娴雅知性起来,天使的面孔和魔鬼的身材加上法学院高才生的头脑,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神!难怪求婚的人络绎不绝。

    “您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一张口,莉迪亚·C·汤普逊也说了一句地道的中文,优雅的笑容着实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莉迪亚小姐的中文这么好。”颜柯点点头赞道。

    “呵呵,我这个妹妹对东方非常的着迷呢。”哈德逊·C·汤普逊走上前笑道,“她请过好几位中文老师,还自己跑去中国住了一段时间。”

    哈德逊·C·汤普逊相比起妹妹来倒是很像他的父亲柯林司·汤普逊,方正的面孔和高大的身材,但是那眼睛必定是继承了那位西班牙母亲,同样地放射着勾人心跳的光芒,“我是哈德逊·C·汤普逊,时常听父亲提到你,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不知道这位是……”他看看一直站在颜柯后面的时羽问道。相比起来浑身上下毫无破绽的颜柯,这个一直在后面不说话的小个子更引起他的注意。

    “我是时羽,是颜少爷的秘书。”时羽微微一笑,这种问题还是比较好回答的。

    “哦,你比较像是我印象里的东方人,娇小又安静。”哈德逊笑着点点头,“哦,希望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

    “哪里。”时羽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颜柯不着痕迹地瞪了哈德逊一眼,“这是我带来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

    时羽打开手里一直捧着的盒子,一块温润的镶玉银制怀表静静地躺在白色的丝缎上,“玉是养人的宝石,可以保护主人不被邪魔危害,让主人身体调顺。”

    “哦,实在太漂亮了!”柯林司·汤普逊本身对这些就很喜欢,加上时羽的介绍,更是喜上眉梢,爱不释手,当即就挂在了身上。

    时羽又拿过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黑色男式手表,“这是颜氏的研发中心最新研发的电脑,可以用这支特制的连接线接到任何屏幕进行使用,目前还没有进入市场,在测试阶段,听说哈德逊先生是微芯片专家,所以这只样品送给您,还希望您多提意见。”

    “这么神奇?介意我试一下吗?”哈德逊相当兴奋,当即拿着连接线走到墙边的朝大液晶电视去了,刚连接好,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清晰的画面,他来回试着,不断地发出赞叹,很明显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我的又会是什么惊奇呢?”莉迪亚走过来笑道,依旧优雅,仪态万分。

    时羽打开盒子,将手中的东西“哗”的一下展开,灿烂的光芒一瞬间让人睁不开眼睛,“这是中国鼎鼎有名的国宝‘云锦’,这是由锦绣坊的大师花了半年时间亲手织成的‘银河’,上面用东海珍珠嵌成了星空图,是大师唯一的一件披肩,也唯有这样的披肩才配得上光彩照人的莉迪亚小姐……”

    “哦,这真是太神奇了……”莉迪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简洁的黑色云锦披肩,已经开始想象配什么样的裙子才合适了!

    颜柯看着三个人脸上惊喜的表情点点头。时羽她果然非常的会挑选礼物,自己就经常见她拿着对方的资料用心地研究,研究着对方的喜好,所以通常是一标中的……

    突然间,“哗啦”一声巨大的玻璃的清脆爆裂传来!

    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前,颜柯的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伏倒下去。

    这个声音,他已经听过几次了。是子弹!有人开枪了!

    惊叫声传来震动着耳膜,周围嘈杂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薄膜传了进来的,一点都不真实。

    “先生,您还好吧?”直到一个警卫走过来要扶颜柯起来,他才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一直扩大的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

    “时羽!”

    那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蜷缩着身体,一直没有动!

    颜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住一样。不要!不要!不要!明明是想冲过去的,但是巨大的恐惧撰住了自己的脚步,感觉像是在胶水里,无论多努力也迈不开,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灰色西服上映出的猩红无限放大……

    “哗,吓我一跳……”奇迹般地,那个身影自己站了起来,手还紧紧抱着那条黑色的云锦披肩,熟悉的脸上依旧挂着有几分惊讶的调侃微笑,她微笑地冲着众人伸出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哈哈,这条珍贵的披肩安然无恙!”

    也许是有些预感吧,潜意识地,时羽就觉得一阵寒意涌了过来,早就警觉起来,就在子弹射出玻璃射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手一扬,抖开的披肩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被一齐收了回来,整个被抱在怀里,同时,时羽也一倒,只听得一阵犀利的风声从身边穿过。

    等到反应过来,她才明白刚才发生了枪击事件,有警卫冲进来以后,知道危险已经解除,她才站了起来,只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在心脏停跳的颜柯那里被无限放大,才会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啪!”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颜柯已经一耳光贴了过去,时羽惊讶地看着一脸阴沉的颜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

    “哎,颜柯你不要激动。”莉迪亚款款走过来按下颜柯的手,冲着时羽道:“虽然很感谢你保护了这条披肩,但是请你记住,人命永远大于一切珍宝,你这样害我们很担心。我立刻联系医生。”

    莉迪亚很巧妙地显示出了自己和颜柯的亲密关系,任何人一听都会觉得非常得体而且合情合理。

    只是现在的颜柯压根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小细节,要不是自己努力克制着,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闯祸的家伙好好地“教训”一番!害他担心死了知不知道?该死!医生怎么还不来?

    “要是想教育人的话还是等一会吧?”哈德逊晃着手里的信封严肃地拍在桌子上,“似乎有留言呢。”

    众人围上来一看,是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上打印着鲜红色警告——“cancel wedding(取消婚礼)”。

    时羽一惊,这次来应该只是相亲而已吧,并没有听老爷说已经要结婚了啊?

    柯林司·汤普逊铁青着一张脸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让两位卷到这种事情里来真是万分抱歉,我已经报警了,今晚请务必住在我家里,在事情弄清楚以前我会全力保证两位的安全。哈德逊,你跟我来一下,莉迪亚,帮我招待一下两位客人。”

    哈德逊跟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柯林司·汤普逊走了,莉迪亚叹了口气,“真是不好意思,让你遇到危险,时羽先生,你的伤不要紧吧?医生已经来了,你看一下吧,现在出去的话可能比较危险。”

    时羽拍拍自己的左肩膀笑道:“只是被擦到而已,连血都不流了,我运气好得很,死不了……”本来的豪言壮语在颜柯阴鸷的眼神里渐渐低了下去,真是不明白,他究竟在生什么气啊?

    跟着莉迪亚来到了二楼的客房,颜柯和时羽被安排进对门的房间里,道过晚安后,莉迪亚离开了,颜柯则不甚温柔地拖着时羽的右肩膀进了她的房间。

    “衣服脱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时羽夸张地跳开一步故意叫道。现在的空气太沉闷,要是不缓解一下的话,等会有麻烦的明显就是自己!

    颜柯依旧冷着一张脸,一把抓住时羽的右手腕,“要不我来替你做?”

    “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来好了。”时羽忙不迭地摇摇头,现在的颜柯处在爆发的边缘,还是不要忤逆他绝对比较好!赶紧乖乖解开扣子脱下外套,然后把左面的衬衣卷了起来,不就是想看一下伤口吗?看好了!

    颜柯看到已经凝固的暗褐色血迹拧住了眉头,他知道,并不是一个大伤口,只是擦过而已,而且都已经开始愈合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并且细心一点的话连一点疤也不会留下……

    这些自己都知道,但是心却还是忍不住抽在了一起,冰凉的手指轻颤着按上那道不长的伤口,仿佛那伤口同样擦在了自己的心上。

    “没什么啦,只是一道小口子,比我上次摔倒划到的还要小,很快就会一点也看不见了……啊,不,不是……”本来想安慰一下颜柯,却没想到又挑起了他的旧伤——自己说的“上次摔倒”是指上次被绑架的时候弄下的!

    果然,又见颜柯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颜,你听我说好吗?”时羽叹了口气,“这次也好,上次也好,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下的,所以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自责的!几百年以前我们的家族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安心接受呢?”

    颜柯没有说话,但是他紧皱的眉头说得很清楚,无论无何,他也不能因为一句和自己没有实际关系的“历史”就心安理得地让重要的人为自己受伤。

    突然收紧了手臂将时羽紧紧抱在怀里,颜柯将耳朵贴在她的心脏位置上,静静聆听着心的鼓动,真实有力地跳动着,这才慢慢地有了回到现实里的感觉。

    “颜?”虽然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但是颜柯一直是比较冷静自制的人,而她也一直身受“古训”的影响,像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自然是让时羽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脸,还痛吗?”颜柯没有放开手,闷闷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其实他后悔了,从抬手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明明是担心得要死,结果却失手打了她,就像现在,明明是想道歉,但是却也只能这么问一句。

    时羽愣了一下,摇摇头,“怎么会?早就不痛了。”说实话,其实颜柯在最后犹豫了一下,那一下听着很响,但其实并不很重。

    “嗯……”那就好,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失去你,所以才……颜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些话,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地传达出去呢?

    “咳,打搅你们了。”

    门口忽然响起一声调侃的声音,哈德逊正冲着他们微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颜柯这才不满地收回手放开时羽,他瞪了哈德逊一眼,冷着一张脸没好气道:“绅士应该先敲门才对。”

    “我敲过了,只是你们没听见。”

    哈德逊理直气壮地顶回去,他去到颜柯的房间找不到人,一扭头就看到时羽的房间门虚掩着,有说话的声音,才敲敲门,见没有人回答就自己推开了,没想到正好赶上这么一幕。

    不过还好,颜柯和自己都没有丝毫的尴尬,只是时羽红了脸,低着头在那里放袖子。

    “什么事?”看来哈德逊似乎并不十分惊讶,也没有要挟的意思,颜柯站起来倒一杯水递给时羽,顺口问道。

    “嗯,我想来道歉,让你们卷进这种……”

    “如果是道歉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颜柯阻止了这种千篇一律的道歉,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我想大家都很累了,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这个人果然很敏锐。哈德逊闻言也笑了一下,“是啊,那么我就直话直说了。这次的事件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时羽疑惑地看着哈德逊,不管怎么说,和颜柯没关系就好了。

    “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我最近要结婚了,但是情况有些复杂,你也知道,汤普逊家对某些人来说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我觉得你也是。”颜柯一想到时羽受伤是因为被这家伙牵连就口气友善不起来。

    哈德逊耸一下肩膀,“这是东方式的含蓄幽默吧?算了,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就要负起责任来。我希望能借你的小朋友用一下。”

    “啊?”时羽愣了一下,接受到哈德逊的视线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吗?”

    “就是你啊,”哈德逊绕过颜柯来到时羽面前摸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真的有几分像呢,尤其是这头发……”手指触及的是柔顺的黑发,美丽的光泽和漂亮的光圈,“还有眼睛……”同样是黑色的深潭,闪着纯洁无辜的光芒,他的手指沿着光滑的皮肤继续下移到唇边,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了柔润的唇,“就连这里也是一样的柔软呢……”

    颜柯一把抓住哈德逊肆无忌惮的手,另一只手把时羽拉到自己身后,“再敢碰她一下就小心你的手!”

    哈德逊赶在骨折之前甩开了颜柯的手,“没想到你的力气倒是比你表面上的大很多。你放心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已。”

    “什么人选?”直觉地,颜柯觉得这个人的话会让他非常讨厌。

    哈德逊笑一下,“我希望她可以嫁给我……”

    “你是不是连头也不想要了?”颜柯这次好不客气地抓着哈德逊的领子把他往墙上一靠,果然是个讨厌的人!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要她真的嫁给我,而是想借她来演一场戏,假装让她在订婚仪式上嫁给我,好把开枪的人引出来,就是这样而已……你是不是可以放开手了?”说真的,这个姿势让他呼吸不顺,该死的,手劲真是大!明明没有自己壮!

    颜柯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反而有勒紧的趋势,“你以为我会让时羽去冒再挨一枪的危险吗?这种事情还是找你‘柔弱’的心上人去做吧!”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明知危险还让时羽去做!

    颜柯阴鸷的眼神让一向自傲的哈德逊都有些冒冷汗,和这种人谈“生意”似乎很危险……不过,哈德逊还是笑了一下,“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你似乎没有什么立场说不,你说是不是时羽?颜家大少爷身边出现一个女性形影不离,而且似乎还非常亲密,应该是个大新闻吧?”

    时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小心地注意着,怎么会给人看出来的?她可是从小就在努力模仿装扮了!

    “这是我的天赋吧!我一向对女性很体贴的!”哈德逊冲着时羽挤挤眼睛。

    也就是说他是个天生的花花公子喽!颜柯恨不得能直接打他一顿才解气,但是他知道,现在的问题绝对不是哈德逊!

    “时羽,我不许你去,你什么也不要管,我会处理的知道吗?”

    没错,时羽才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时羽不知所措了几秒钟,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走过来拉开颜柯的手,看着正在深呼吸的哈德逊很严肃地问道:“如果我协助你的话,你会保密吗?”

    “我从来不对女性说谎。”哈德逊竖起三根手指很认真地点点头,“对上帝发誓。”

    “时羽!”颜柯惊慌地喝道。时羽现在是不是还不明白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必须阻止她!

    “不要试图阻止我,”时羽冲着颜柯摇摇头,眼神非常的坚定,“你知道,我一向以你为优先,像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它出现的,这是我的固执,希望你理解,而且,我决心已定。”

    时羽一口气说完这些深深呼吸一下,拉起颜柯的手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看好我的是不是?这样我会感觉很安全的,所以求你,帮助我好吗?”

    颜柯无奈地点点头。她的固执自己很清楚,就算会有危险,只要是关系到自己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是因为那古老的羁绊吗?每当这么想,就会很灰暗,在你的“在乎”里,有多少是真正的心情呢?为什么这个时候的自己,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呢……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时羽又深呼吸一下,很坚定地看着哈德逊。

    “其实很简单,明天是我正式宣布订婚的日子,这一天会来很多的亲友和记者,人多又比较乱是注定的,要想下手的话,那天是最合适的了。当然,想要抓住那个人也是最合适的时机了,我已经布置了完备的警戒,也有FBI来帮忙,基本上对于要装成我新娘的你没有任何的安全威胁。需要你主要是因为她也是个东方人,而且并没有被媒体曝光,你们确实有几分像,应该可以蒙到人,另外就是,这场戏能不能成功主要也就是看你的戏演得好不好了,那是非常狡猾的人,有一丝的不自然就怕会被察觉,从而错失机会被跑掉,”哈德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时羽一眼,“你看来是个能沉住气的人,事情成不成,就看你的了,如果成功抓到那个人,我就会保持沉默。”

    “如果要不是因为我但是也没抓到那个人呢?”时羽沉吟一下。

    “那就对不起了,莉迪亚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的幸福我也很关心。”

    “……好吧,我会尽全力的,希望你言而有信。”时羽点点头,同意了。这个人虽然卑鄙,但是他确实捏着了自己的软肋,自己似乎除了同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亲爱的……”哈德逊本想趁机拉近一点关系,但是看着颜柯要杀人的眼神,耸下肩膀最后放弃了,只是点点头,“那么明天见喽,晚安。”

    第二天——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吧。”一身浅粉色曳地礼服的莉迪亚袅袅走向脸已经阴了一整天的颜柯,笑着挽起了他的胳膊,“我很好奇时羽先生会是什么样子呢?”那个人确实是有些分不出男女的味道,他会将礼服穿出怎样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好奇得要死。

    颜柯看一眼莉迪亚光滑的肩膀上那黑色的云锦披肩,眼神又是一冷,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挽着一个陌生人,是不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不够强,所以才不能让喜欢的人放心地依偎?

    而此时的莉迪亚又是别样心情,一开始的时候她对于这个没见过的东方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她也明白这是家族势力扩张的好机会,同样野心勃勃的她甚至已经将颜柯想成了自己手里的傀儡一般无用的角色。

    但是等到一见面,自恃见过不少优秀人士的莉迪亚也惊讶了,颜柯完全不似她想当然的那样,而是一个英俊又高挺的漂亮男子,犀利的眸子里闪动着绝对的冷静,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举止得体人也贴心,礼物她也很喜欢(当然她并不知道礼物是时羽选的),很自然地就产生了好感,暗暗生出了一丝思慕。

    像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一来可以将颜柯介绍进圈子;二来可以检验一下颜柯的能力;三来嘛,也可以昭告炫耀一下!所以莉迪亚自然是使出全力让自己美艳动人,保持着庄重又不失亲密的暧昧距离就出发了。

    多恩玫瑰大厅。

    这里早已经聚满了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外加赶来的记者,所以莉迪亚和颜柯一下车就被一阵闪耀的镜头牢牢锁定。虽然很讨厌,但是颜柯还是摆上了合适的笑容挽着意气飞扬的莉迪亚进了大厅之内。

    哈德逊和柯林司正被一堆人围着交谈,掩饰不住的笑容此刻在颜柯眼里格外的刺眼,他告诉自己现在只是在演戏,才稍微平静下来。

    “哥哥,祝福你。”莉迪亚微笑着拥抱着自己的哥哥。

    “呵呵,谢谢,我非常的开心。”哈德逊别有深意地拍拍颜柯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道,“而且,我真的觉得非常的可惜,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在颜柯发怒之前,他已经冲颜柯挤下眼睛,“新娘在休息室,你可以先去看看她没关系。”

    颜柯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径自朝着新娘休息室去了。

    “哎呀,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被化妆师“威胁”不许乱动的时羽百无聊赖地玩着手套盯着时钟嘟囔着。真是的,现在又不是婚礼,为什么她被“关”在这里不能动啊?不是应该一起见朋友才对吗?哈德逊丢下一句“等着”就不见了,害她无聊死了,看着轻薄的礼服下是便于活动的牛仔裤和运动鞋,热得很……

    门轻轻一响,时羽就一把打开了门抱怨道:“什么啊,干什么要等这么久……

    ……原来是颜柯啊。”

    门外一身米色西服的高个身影正是颜柯没错,只是他的脸色和周围传来的欢笑声非常的不搭调。

    “你来得正好,我要无聊死了。”

    把颜柯让进来后,外面的保安又很快地关上了门。

    时羽把手套丢到梳妆台上郁闷道:“真是的,哈德逊这家伙真的确定这个样子就可以抓到人吗?也不知道是什么不长眼的家伙会对这个笨蛋下手的,莫非是他的风流债……”

    靠在门上双手环胸的颜柯压根没有注意到时羽在唠叨什么,他唯一看得到的就是今天出奇漂亮的时羽——

    剪裁合体的白色长礼服带着些微的宫廷款式,绽开的裙摆像是一朵莲花随着她的脚步摇曳,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上身虽然是高领子的设计,但是胸部的线条还是被清晰地勾勒出来;头发只是看着随意地绾在脑后,几缕散下来的头发增加了无限的慵懒风情;轻描淡写的妆看似不经意间加强了五官的立体感,更显得那明亮的眼睛像是要说话一样,一张原本就小巧的嘴被上成了果冻粉色,闪着青涩的诱惑,更因了她微微不满而嘟了起来,简直让人无法忍耐的可爱,想啃一下尝尝味道才好!

    以前的她总是一副潇洒随意的样子,像个男孩子。从来也没有想到时羽会散发出这样的风情来,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样娇媚的神情,可爱得不得了!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着……

    只是,那样诱人的小嘴里却老是吐着那个让他生厌的名字!颜柯终于忍不住了,他伸出一只手勾一下,“过来。”

    “……你是不知道哈德逊他有多麻烦……啊?你说什么?”突然被打断的时羽愣了一下,刚才他说什么?而且,那是什么眼神啊?他生气了?

    “过来。”颜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再次命令道。

    时羽吐吐舌头,“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吗?”记得自己没有说什么啊!一边努力思考着一边还是乖乖地朝着颜柯走过去。

    粉色的舌头轻吐的可爱样子更是颜柯难以忍耐,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那个词了!

    突然间,空气像是变成了胶水,时羽觉得迈一步都有些吃力。颜柯眼中有着自己看不明白的情绪,像是生出无数的藤蔓纠缠住了自己,而她那白色的身影宛如看在那深夜之瞳里的花朵。

    忽然间,心就飞快地跳了起来,时羽也意识到自己其实不是想抱怨的,只是面对着颜柯忽然说不出的紧张,自己唯一想得到的就是使劲说话掩饰掉这没来由的紧张。

    而现在,她却有一种逃不开的预感,那不懂的眼神一直在诉说着什么……

    颜柯早就伸手抓住慢吞吞的时羽将她一把扯进怀里紧紧抱住,“我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颜柯的头抵着时羽的头顶低吼道,“我怎么会就这么由着你胡来让你去冒险呢!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安心地看你和别人在一起啊?我现在好想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远远的!你是我的!我的!”

    “颜……”时羽听得糊里糊涂,不太明白颜柯想要说什么,可是此刻,似乎自己又明白他在说什么,无法抑制的心跳让她颤栗起来,幸福地战栗,“你、你在说什么?”

    这个主人即使是一起长大的,她也从来没有猜透那深深的瞳孔里究竟蕴藏着什么,喜也好怒也好,都像莫测的风暴左右着自己的心情,这个人就是这么绝对的存在。

    她知道,她和他之间有着的不只是身份的差距,所以她从来也不奢望什么,只是想暗暗地任心情绽放到无法呼吸好了,表面上,她还是那个无所谓的时羽。

    但是真正祈祷着的,只是希望会有那么一个瞬间,颜柯会想起自己,如此而已,祈祷自己在他生命里不会只有那么一点淡漠的痕迹而已,她想要的从来也不多……

    刚才颜柯的一番话,可以按她所认为的理解吗?他究竟知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全世界的樱花都盛开了?

    “我是在说,你是我的,任何人都不应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可爱美好都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任何人分享。”颜柯抬起时羽柔和的下颌,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要再这么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实在是太辛苦了,他不想再忍下去了,“我根本就不想让任何男人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眼。这样的衣服,你怎么能为别的男人穿……”还是婚礼服,该死的!

    “颜……”时羽还想说什么,但是颜柯觉得自己已经绅士太久了,很干脆地低下头吻上那诱惑自己已久的唇,轻轻地品尝着那份甜美,和以前一样的甜美。

    时羽恍惚中觉得这温度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似乎在梦的最深处,在最美丽的梦境里,都曾经出现过这个温度……

    “笃、笃。”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室的暧昧,“时羽,你准备好了吗?”

    “唔……”猛地从心跳眩晕中回过神的时羽下意识地一把推开颜柯,拍拍自己发烫的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逃一样地打开门,“好了。”

    “天……”莉迪亚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时羽半天不敢相信这个甜美可人的女子会是之前见的那个时羽!

    “你真的太像女生了!要不是我知道一定会以为你就是个女生!我那个哥哥对这方面真的好敏感,他说要你帮忙的时候我还反对来着!”

    莉迪亚的惊叹让时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比较好,也只能干笑几声糊弄过去。

    莉迪亚一抬眼看到了颜柯,笑笑,“呵,现在可不是男宾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哦,你还是赶紧去前面吧。”

    颜柯虽然很不高兴被打断,但是他也只能点点头准备离开,不过他是还拍拍时羽的头低声道:“不要害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嗯……”时羽红了脸,乖巧的点点头,颜柯的话真的让自己安心不少……

    莉迪亚和化妆师给颜柯让开路,颜柯离开了。化妆师再次为时羽补了妆后也离开了,莉迪亚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是很可爱呢,而且你也很能干,我真是羡慕颜柯有你这么个好帮手,以后,你会像辅助颜柯一样辅助我吗?”

    莉迪亚的话让时羽脸色一白,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

    是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辅臣而已,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全力辅助主人,她怎么能够忘记家族的使命和老爷的叮嘱呢?时羽啊!难道你全部都忘记了吗?

    用力握紧手掌,指甲刺痛了皮肉,时羽才缓缓地点点头,“是的,我一定会的。”莉迪亚是要做颜柯妻子的人,也是自己的主人,服从就是天职。

    “是吗?那我真是太高兴了!哦,真是的,还说这些呢,我们也该走了,你放心,周围都已经布置好了,不要担心。”

    “是的。”时羽恍惚地应了一声,踩着有些不稳的步子朝前厅走去。

    “呵……”看着那个有些摇晃的身影,莉迪亚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身为一个仆人,还是一个男人,难道还准备和她抢吗?不自量力!

    前厅。

    “……我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于百忙之中光临……”哈德逊正发表着酒会的祝词,同时他也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在周围布置好的便衣警卫,“这次我要介绍一下我远道而来的朋友,来自中国的颜柯先生。”

    一束光线的追随下,颜柯和莉迪亚走了过来,周围的人无不赞叹。东方的含蓄神秘和拉美的热情奔放竟然可以如此融洽!

    莉迪亚倒是不似往常,而是矜持地笑着,挽着颜柯的手臂走在稍微靠后一点点的地方,将颜柯突显出来。

    明眼人自然明白了这位东方人必定是和莉迪亚关系不一般,否则那个骄傲的女王怎么肯放下身段来甘心依偎呢?

    柯林司咳嗽了一声唤回了大家的注意力,“我本来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但是有一天,我的儿子说想要同一位心仪的女士结婚,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哈德逊他很认真地问我是否在乎自己的儿媳不是美国公民,我当然回答不在意,因为我的妻子原先也不是,而且我很乐意家族中又将有一位新成员,来自亚洲。这么一来,还差一个非洲,我们就征服世界了……”

    柯林司的话引起了众人会心的笑声,在热烈的掌声中,时羽露着腼腆的微笑走了过来,周围的人也是一阵赞叹。很难相信那个花心在外的哈德逊会很认真地考虑结婚的事情,但是现在一见,果然是一个让人心甘情愿想要好好呵护的女人啊!

    哈德逊温柔地拉着娇小的未婚妻走过来的画面本身就已经很像一副画了。

    “砰!”

    一声爆炸声让知情人神经一紧,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空中绽开了美丽的烟火。

    “是烟火,好漂亮啊……”来宾都看着烟火赞叹着,“只是可惜灯光这么亮减少了气氛呢……”

    周围的警卫一看是烟火,不由得放松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灯也被体贴地关掉了,只剩下漫天的烟火点燃了深色的夜空。

    姹紫嫣红的烟火将夜空点燃成春天的草原一般绚烂,各色的烟火将众人的脸色也点燃上了狰狞的色彩,乒乓的爆炸声隐隐震动着耳膜。

    “好漂亮……”莉迪亚轻轻依偎在颜柯的肩膀上叹道,“我想起你们国家的一句话,‘此生此夜不常有,明年明月何处看’,但是我觉得,或许很快就又可以看到了。”

    颜柯礼貌地笑笑,他现在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烟火上。

    “砰——”

    一声古怪的声音在沉寂下来的夜空中响起,却不见黑夜被点亮时的华彩,或许是哑炮吧?大家都在黑暗中等待着新的绚烂。

    “真是不知道是哪位朋友的礼物啊?太精彩了,万分感谢。”黑暗中传来哈德逊兴奋的声音,虽然才短短的三分钟,但是确是精心设计过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无法移开。

    众人都不住地赞叹着这惊喜的礼物,但是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接受大家的赞赏,始终都是静静的。

    颜柯一惊,这不是哈德逊安排的,也不是任何人的礼物,那么就不对劲!

    猛地一下,心中的不安爆炸开来,他无法克制地大吼起来:“开灯!开灯!”

    这激动的含着恐惧的吼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很快,就有员工拉着了电闸,大厅里立刻恢复了明亮,而且骚动起来,这莫名其妙的烟火和吼声总是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

    很快,这不安的预感就被几声长长的尖叫证实了——

    靠近哈德逊的地方,已经不见了娇美的未婚妻,取而代之的是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黑衣女子,胸口中弹,手上还有利器的擦痕,令人担心的还有她的右手中抓着的王冠式的钻石头饰——原来应该在那漆黑发间闪耀的、准新娘的饰物!

    “韦……”颜柯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直保护着时羽的保镖,停止了思考,任周围的人将他挤来拥去。

    骇人的景象让大厅里立刻乱了起来,好在事先已经布置好的警察控制了场面。

    不需要再多做什么调查,那延伸到安全出口的楼梯间的血迹很快就将警探带到了后门的一条巷子里,那里的一辆餐车上正放着一个精美的银盘,里面盛着一个信封,信封里只简单地写这几个字——“等我电话。”

    信封的旁边还放着一只蕾丝手套,本应套在时羽的手上,现在却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滴……

     正文 第四章  4500万美金的“答案”

    “唔……”轻轻挪动了一下,左肩上传来的激烈痛楚让时羽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略略一侧头就看到了左肩上翻开的皮肉和已经凝固的血迹。

    脑袋还是有些昏沉,时羽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她咬咬牙,想移动一下发麻的身体,才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了!

    好在激烈的痛楚让她勉强从眩晕中集中了起来,眨眨眼睛,她才借着漏进来的一线昏暗阳光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感觉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隐约可以看见几根大的支撑柱子,自己身后正是其中之一,看那光线里的尘土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一股湿湿的潮气夹杂着霉味扑进鼻子里,似乎像是一个空空的地下室一样,

    不妙的似乎还有自己的处境,受伤先不说,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用手铐铐在了背后柱子的链条上,压根不能动弹。

    “见鬼了……”

    之前男装替颜柯被绑架,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女装,却又要替那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哈德逊的什么未婚妻被绑架!她难道流年不利?

    让她好好想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似乎她记得那烟花让自己很紧张,下意识地警觉起来,然后就见一个红色的小光点在自己的胸前游移并且停了下来,然后自己就本能地伏了一下身体,火辣辣的痛觉让自己张口想叫,但是很快,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么说果然是绑架事件了?时羽叹了口气,和“绑架”这两个自己关系这么好可不是好事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坐起来好了。小心地转到右边,在尽量不会触动左面的情况下,时羽冒了一头汗终于还是靠着柱子坐了起来。

    接下来呢……看着金属的手铐和链子,时羽发了愁,用力摸索了半天,却连个钉子毛也没找到,看来应该是被小心地处理过这个地方了。原来装着的手机不见了,藏在头发里的发报机也没有了。看来是个很厉害的绑架犯,基本上来说,除非他放人,否则应该是不会有人找到自己了。

    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大概是绑架犯回来了。时羽微微扬起了嘴角,不过,他可真是捉错人了……

    “你好绑匪先生,是这样的,你抓错人了,你最好放了我然后赶紧去重新找一下目标,去晚了真的准新娘就变成真的新娘了。”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和一阵沉默的呼吸声,很显然,这个绑匪在听,但是却不说话。

    不懂中文?时羽深呼吸一下改成了英语:“you caught the wrong aim,you’d better let me go,or……”

    “我想弄错的人是你吧,”黑暗里传来轻蔑的笑声,“那位新娘是谁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句话让时羽大惊。难道有两拨人马?而且,这个声音……

    “我说化妆师先生,你改行也未免太快了吧?”

    没错,虽然化妆师只是说了几个类似于“头抬高一点”、“看这里”、“不要动”的话,但是对于时羽来说已经足够记住了。

    “哼,你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没错,确实是我。”那个绑匪在时羽面前蹲了下来,因为背对着光,所以只看得到闪闪发亮的贪婪眼睛。

    “我说是化妆师薪水低吗?突然就做起绑匪了。”时羽别过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嘲讽道,“而且你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比我值钱的人那么多,随便拉一个都比我更有价值,我只是一个趁机混到美国玩来的小员工而已,连保险都没有。”

    “呵呵呵,”绑匪笑得非常“愉快”,似乎时羽讲了个大笑话,“嗯,不错,果然是在颜家混久了,可以说这种谎话,我快信以为真了。”

    “我说的是真的啦,我是穷人啊,全部存款加起来你看到保证会同情我的,抓我没用啊……”

    “是吗?”绑匪打断了时羽“哭穷”,“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有人会出钱要我杀你呢?”

    “有人出钱要杀我?”时羽摇摇头,压根不信这个人的话,“那你说说,我的命值多少钱?”像她这样默默无闻的人,有人会出钱杀她?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她一向做人磊落,不欠人钱也不欠人情,谁会恨到要杀她?

    “你猜猜呢?”绑匪似乎心情很好,和时羽玩起了“你猜你猜你猜猜”的游戏。

    时羽迅速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所以,她完全看不出自己的“价钱”……

    “我猜……5万?”这是她小金库里所有的钱了。

    “你再猜。”

    呜……也是啊,怎么会有人花5万换5万的!时羽试探性地开了个价:“3……不,2万?”

    “再猜一次吧,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廉价。”

    “嗯,往大里猜是吧!我猜……20万!”自己还是一介高一学生,又没有什么特殊才能,20万已经很高了。

    “再乘个5好了。”对面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主动说了出来。

    “乘5?”时羽核算了好几次才吼出来,“100万?!就凭我哪里值那么多钱了?你没搞错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痛!”

    头发被用力拉了起来,整个人几乎被就这个样子提了起来!

    “你他妈的别给我玩了,100万美金,那个人花100万美金要你的命!”绑匪咆哮着,整个空间里都回荡着贪婪的声音。

    “你要是真的确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领钱去?”时羽觉得这个人是不是疯了自己妄想的?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花100万美金大约800万人民币要她这个小卒子的脑袋!打死她都不相信!

    “因为,我知道你的价值远远不止这100万。”狂笑之后,那个绑匪松开了手,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明白。”发麻的不只是她的头皮,还有她的心,时羽觉得这个人真的疯了,比起疯子来,还不如真的来一枪比较痛快!

    “我要拿你去换1000万美金。”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后,绑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摇着头的时羽,“我没有开玩笑,是你自己太笨,你完全不了解自己的价值。”

    “你就算和中国政府要钱,我一个人质也不值1000万啊!”人民币都不值,就更别提美金了!那可是接近一个亿的钱啊!

    “政府?我又不是恐怖分子,我知道颜家的大少爷绝对不会吝啬出这个钱来换你的小命的。”

    “你是说颜柯?”时羽愣住了。突然这个时候冒出颜柯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应该知道的吧?颜柯这次来的目的可不只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柯林司应该是非常乐意和颜家结亲的。

    “你觉得颜家那个大少爷真的会吗?”

    绑匪笑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隐藏在颜柯眼神里的火焰。

    时羽语塞,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最好不要……

    “哼哼,比不要以为能再蒙混过去了,我已经调查过了,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上一次的绑架事件吧?”

    时羽没有说话,但是她记得很清楚,颜柯那次生了好大的气,自己还被禁足一星期。

    “你难道没发觉保镖换了吗?”那个人倚在时羽身后的柱子上笑道,笑得时羽浑身发冷,“你一定不知道吧?那家保全公司被颜家大少爷甩了2500万买下,然后就被定点爆破了,可怜了在业界20年积累下的好名声,就这么全毁了,现在那个地方还是一个大坑呢!不过,活在颜大少爷精心保护下的你,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吧?真是幸福呢!”

    “什么……”时羽张大嘴巴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哈哈,他还真宝贝你呢,都不舍得让你知道啊,你身边跟着的那个女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啊,要料理她可真的费了我一番工夫呢!你不知道她是谁吧?我告诉你好了,她可是排名第七的杀手呢,毒蛇韦啊。虽然我不知道颜大少爷是用了什么方法请杀手来做保镖的,但是我知道,她一次出动不管成功与否都在700万以上啊!所以我改变注意了,那一百万固然很吸引人,但是我觉得就这么杀掉你的话,也太笨了点啊!”

    此时的宴会大厅。

    “不!我不再信任你们了!颜家的朋友很快会过来,这次事件我不要你们再插手了!”颜柯的咆哮声让整个大厅沉默了下来。

    柯林司虽然脸上挂不住,但是时羽确实是在一帮人的严密关注之下凭空失踪的,唯一发现这件事的人还是颜家的保镖,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颜柯你不要太着急。”

    “颜先生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在美国的领土上发生这种事情我们FBI一定要负责。”领队人有些不耐烦地劝解道。他们压力也很大好不好,这种事情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

    “不着急?”颜柯的眼神一瞬间让整个大厅的人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酷寒”。他怎么能不急?时羽被绑架了,至少受了重伤!究竟是谁?居然可以把韦给伤了还大摇大摆地劫持着人走了!

    冷静!冷静下来!颜柯一遍遍告诉自己,只有自己冷静了才能安全地把时羽救出来……

    事先肯定知道有一路人是冲着被时羽假装的这个新娘来的,如果是这些人的话,应该不会留下联系方式而是直接杀人灭口解除心腹大患才对,现在既然有留下口信说要等联系,那么就是说另有目的喽?会是什么呢?

    不过最让颜柯心惊胆战的是,这些人很有可能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时羽!否则怎么可能会把韦给这么简单就处理了!

    究竟会是谁?时羽一向只是跟着自己而已,加上她个性随和,会牵扯上如此可怕的厉害关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说真正的目的还是挟持时羽来对付自己了?真是个聪明的家伙,果然是一刀扎在了自己的软肋上!有时羽在手里,自己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而且一定也会不惜代价只求她能平安的!

    “混账……”一拳砸得厚实的桃木门嗡嗡直响,颜柯却一点也不觉得痛。明明自己就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结果到最后还是什么也做不到吗?

    颜柯明显的暴躁让莉迪亚咬紧了嘴唇。自从和颜柯接触,从来也没见过他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流露,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妥帖地隐藏起来,一切的举止和微笑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接受,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原本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看看现在,抛开那表露无遗的担心和焦躁不说,来回踱步的他简直像是被囚禁的狮子一样!眼神里闪过的狠辣让她有些害怕,这样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可以驾御得了的吗?

    “颜……”莉迪亚正打算上前安慰颜柯几句,就听见一阵手机的铃声骤然响起,划破了一室压抑狂躁的气氛。

    FBI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追踪电话来源。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颜柯接起了电话,“喂?”

    “呵,颜家大少爷吧,希望那个保镖没受什么伤,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好了,下面的话给我听清楚了,准备1000万不连号的美金,面值100美圆的107张一捆,然后装在一辆没有牌照的出租车里,加满油是自然的,你自己开车过来不要带其他人,到以下地址来,按照我的指示行动。”

    “时羽呢?她……”颜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拖长一点时间,这个人说话速度非常的快。

    “你还是早点准备吧,要不她血就流光了,顺带说一句,可不是我伤的。合作就不会有人死,希望合作愉快。

    嘟、嘟、嘟……”

    “你等一……”

    颜柯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头已经传来了一片沉默声,空洞得像是把一切都吸进去了一样。

    受伤?流血?还流光?

    这些字眼个个让颜柯肝胆俱裂,他都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停下来。

    “冷静一下!”哈德逊一杯冰水照头泼了过来,“时羽还等着你去救呢!这个样子的你,是想害死她吗?”

    哈德逊的话如同那杯冰水一样激醒了颜柯。

    是啊,这才是开始,时羽还等着自己呢!抹一把脸上的水,颜柯深呼吸一下冷静下来,“哈德逊,要是这个手机被淋到水不能用了我就杀了你!”

    “好好。”这才像是颜柯,不过哈德逊还是担心地瞥了一眼,还好,手机没有湿……

    “查出来源了,是在……”那边的FBI探员正在地图上寻找着。

    “不要管那是什么地方了,我想有些东西你们应该会有吧……”颜柯冷冷笑着走向正在忙碌着的警察那里,一个计划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时羽,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来接你!

    还有那个绑匪,你就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颜柯眼中的残酷让看见的人都不禁打个寒战,要和这个人为敌,还不如去和老虎跳舞比较安全!

    “哈哈,你的小情人一口答应,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看来1000万果然是少了一些啊!”那个绑匪抬起时羽因为流血而有些苍白的脸,“我真奇怪了,你究竟什么地方能让人牵肠挂肚啊?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我也很奇怪呢,自己居然这么热门。”时羽别过脸甩开那冰冷的手指,“可怜的是这么多钱我一分钱也花不着。”

    现在尽量不要激怒绑匪,时羽还在努力地寻找着逃跑的机会,在那个人看不到的身后,一枚发卡正在手铐钥匙孔里悄悄地转着。

    “哈,我不得不说一声,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冷静的人质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算了,至少和你交谈还是很愉快的一件事情。”绑匪看看手表,“哼,时间要到了,我的钱就要来了。”一边掏出手机,那个人离开了。

    “唔……”确定脚步声已经听不到了,时羽开始艰难地转动着已经稍微愈合的左手试图将手铐打开,这样的动作让伤口又再次裂开,鲜血再次涌了出来,沿着手臂流了下来。

    但是现在的时羽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了,她唯一想的就是快点离开这里。颜柯你这个混蛋!干吗要冒这个险……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正在公路上狂飙,周围的车无不无奈地摇下头,出租车简直就是见缝穿针的蚂蚱!

    谁也不知道,这辆出租车正载着1000万和一颗急切的心朝着指定的地点开去,而开车的人,正是颜氏家族的大少爷。

    一个拐弯,车子来到了一个荒废的工厂门前,破损的玻璃和几乎倒塌的钢结构让颜柯倒吸一口冷气。时羽就在这里吗?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电话铃声不允许他再想什么了,果断地,他接起了电话,“喂?我已经到了你说的地方!”

    “呵呵,很快嘛,颜家果然不一样啊,这么大一笔钱这么快就凑到了。”电话那头是无比贪婪的作呕笑声。

    “少废话,快点拿钱放人!”担心着时羽的伤势,颜柯可没打算和一个绑匪多聊天。

    “哦哦,还真是不友善啊,好歹我给她包扎过了,死了的话我也会很烦恼的,好了,不要咬牙了,听着,带着钱绕到后门来,看到楼梯就一路向右朝下走,我会在那里等你的。”

    颜柯收起电话朝着阴暗的入口走了去,时羽,你等着,我来了……

    沿着迷宫一样的楼梯走了半天,颜柯终于看到了隐约的人影,“是你……”

    这个人不是化妆师吗?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化妆师呢?他才是一直离时羽最近的人,真的要下手的话,果然也只有他最快了!

    “关心则乱,我知道那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少了一个我,怎么样,我的声东击西很好用吧?”绑匪的手插在口袋里一派悠闲地笑笑。

    “少废话,钱在这里,拿去,提着箱子很累人的,人呢?”颜柯知道,那口袋里必定有不止一把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打开看看喽。”

    颜柯打开手提箱,里面是整整齐齐码好的赎金,“按照你的要求,1000万不连号,107张一捆。”

    绑匪伸过一只手来抓起一捆钞票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闻,露出一个猥亵的笑容,“钱的味道真是好啊,不过像颜大少爷你一定不在意这么点钱吧?还是小情人比较重要啊……”

    “少说废话,时羽呢?”颜柯想到时羽可能现在还在流血,心急如焚,完全没有心思和绑匪再继续多纠缠一分钟!

    “哼,进去吧,不要想耍花招。”

    一把将颜柯推进那扇紧闭的门又“砰”的一下关上,把门从外面关上,然后拿起钱游哉地离开了。

    他知道现在外面到处是警察,自然不会大摇大摆地从前门出去了,这里有一条专门的货运通道,直通外面的繁华大街,而在那里,早就安排好一辆出租车了。

    发动车子,那辆黄色的出租车无声无息地汇入了车流中,没有露出一丝痕迹的就不见了。而在外面等候的警察还浑然不觉呢!

    颜柯踉跄着摸进那黑乎乎的地下室,“时羽?时羽你在哪里啊?”该死,这里的箱子真是多!

    “切……”时羽正在用那个卡子拼命地在手铐钥匙孔里试着,终于听到一声弹簧响,手脱了出来。这下就好了,快一点,弄开脚上的就可以了……

    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让时羽吓了一条,她都怀疑自己出幻听了,“颜、颜柯?”

    “时羽!”颜柯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了过去,终于借着一线细细的光看到了那个轮廓。

    “颜?你怎么来了……”时羽难以置信地看着摸过来的身影。坏了,颜柯就这么跑来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颜柯呆呆地站在时羽面前好一会,听到她的声音似乎都隔了很远才传到大脑里开始反应起来,“我为什么不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还能这么轻松地问一句自己为什么会来?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动过大脑啊?又气又急的颜柯一伸手把时羽拉起来抱进怀里勒紧了手臂,直到那清晰的心跳声传了过来,才开始呼吸。

    “呜……颜、你、你轻一点……”时羽咬牙轻声道。

    虽然并不想打断这感人的时刻,但是被压到的伤口尖锐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脚上的铐也磨的脚踝生疼。

    刺鼻的血腥味和衣服上渗下来的微微湿意让颜柯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爆炸,他忙轻轻地放开时羽,就听到一声金属的摩擦声。

    该死的,居然敢给时羽上手铐!

    已经适应了这黑暗的颜柯这才看清楚时羽简直不是一个“狼狈”可以说得清的——

    头发已经散乱开来,有一部分还被血给黏在了一起;脸上有明显的擦伤;触目惊心的是左肩膀上的狰狞伤口还在慢慢地渗血,整条手臂都有蜿蜒的血迹;手腕上被狠狠擦到淤青;漂亮的裙摆被很粗暴地撕掉了;牛仔裤上到处都是尘土;鞋不知道去哪里了,脚踝上还铐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

    很好,好得很!你现在对时羽做的一切,都给我十倍百倍地还来!

    愤怒倒让颜柯冷静下来,他让时羽站开一点,然后从西服里掏出了一支枪!

    “颜……”时羽惊讶地看着那幽蓝的冷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会……”

    “不要动!”颜柯厉喝一声,然后对着那穿过手铐的铁链就是一枪。

    “呀——”尖叫声和着耀眼的火花一起平息下来,时羽这才敢战战兢兢地看一眼自己的脚下:那条链子已经成了两截。

    “我有执照和许可证的。”颜柯收起枪,拿出自己事前准备好的纱布把时羽的肩膀包扎好了,然后一把打横抱起她就往门口走。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些?”时羽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奇怪,自己一天到晚跟着他,他究竟什么时候学的啊?

    “怕你担心。”颜柯很简短地回答道,她要是知道自己带着枪,还不急死啊,“抱紧了。”

    说完抬手就是两枪外加一脚,那扇铁门很无辜地“抵抗”了一下,然后就“哐啷”一声倒在地上“寿终正寝”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暴力啊……”时羽咋舌,不知道他的那些FANS看到这样的颜柯是会尖叫还是会晕倒?

    颜柯似笑非笑地瞥了时羽一眼,他还会更暴力的,只是绝对不会让她看见而已。

    很快,他们两个就来到了阳光下,外面守候了一群听到枪声后才围拢过来的警察和FBI,当然,还有一辆早早候命的救护车。

    把连嘴唇都有些发白的时羽抱到救护车上,颜柯也跳了上去,救护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最近的医院。

    输上血后的时羽很快就在颜柯的目光中安稳地睡了过去。可是,颜柯这次没有转向,很快就找到出口了,究竟为什么呢?醒来以后要好好问一问他了……

    “我们发现了另外的一条通道直通外面的主街上,说明绑匪根本只是拿那辆车做个马虎眼迷糊我们而已。”FBI的探员们正围在一起讨论着,“颜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这个绑匪的!这么危险的人物绝对不可以放过给社会造成威胁!”

    “这就是你们的事情了。”颜柯很不愉快,但是还是很公事化地回答一句,“不介意的话我要先去换件衣服了。”说完就转身离开医院。

    颜柯钻进医院门口等着的车里挥下手,“老张,载我去那里。”

    老张点点头,车子就平稳地滑进了车流中。

    颜柯笑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哈哈,这钱来得实在太容易了!”此时,靠近洲际公路的一条偏僻马路上,一辆蓝色的SUV里传出了嚣张的笑声。

    没费什么力气就得了1000万,那可是美金啊!他下半辈子可以悠哉地在夏威夷度过了!只要到了港口,他就可以用假身份乘轮船到达那个天堂开始自己的幸福时光了!

    那辆出租车早就被丢到一个路边了,换上这辆车,只要再开5公里,就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忽然,一阵古怪的接线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让人毛骨悚然。绑匪自然是全身警戒。

    “嗯,能听到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个声音让绑匪竖起了寒毛,这不是……

    “我是颜柯,谢谢你的照顾。”颜柯看着自己西服上那暗红色的痕迹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应该很快就要自由了吧!放心,我也没有要把钱要回来的意思,只是想你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就送你500万,这个交易不错吧?”

    绑匪惊疑地看着四周,却没找到声音是什么地方发出来的,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哦,你现在应该是在路上吧?我劝你不要突然减速之类的,免得引起注意。对了,你也不需要找了,我在箱子上动了些小小的手脚,现在你和我之间的对话永远是个秘密,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颜家可是有电脑精工产业的,这么点小事还是难不倒负责研发项目的颜柯的。

    “你、你要问什么?”被猎人紧紧攥在手里的感觉让绑匪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他就该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不过,那个500万也是很吸引人的……

    “很简单,是谁雇你对时羽下手的?”

    没错,这个问题才是最让颜柯揪心的!他迫切需要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嘿嘿……”绑匪笑了,这个世界真是有意思。

    “500万美金,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回答的话,我就让你的下半辈子过得安安稳稳的。毕竟,我不在乎那些钱。”

    颜柯的语气虽然平静得听不出一丝的威胁,但是绑匪还是冷汗直流,他清楚,自己要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选错勒索对象了?

    算了,反正有了钱,自己想怎么逍遥都可以了!

    “嘿,也好,那么我也就拿你钱财与你消灾。其实雇我的人就是你的父亲,颜家的大老爷,他出了100万美金。”

    颜柯心一颤,但是他还是很平静地示意老张停下来,摇下了车窗,远处,一辆蓝色的SUV正从山下的路上开了过来。

    “那么,谢谢你的线索,现在,你就可以拿着你的500万去开始新生活了。”

    这句话让绑匪生出了不安的预感,他一手打开了放在副驾驶席上的箱子,翻起下面的钱才发现都是一些印刷精良的“点钞”!

    自己被骗了!

    只是,这个念头才一闪现,就见一道耀眼的光芒从箱子里冒了出来……

    砰!

    一团耀眼的火光随着一声巨响化做了一股烟柱冉冉升上了天空。

    空中飞舞着绿色的纸币像是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投入到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颜柯抓紧了西服上那块血迹,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这500万就当作你的“买路钱”好了,敢动时羽的人统统不会被原谅……

    “老张,回医院。”

    “医生,她怎么样?”颜柯轻声地问着刚结束检查的医生。

    “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伤口也不是很深,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医生看了一眼又睡着的时羽,“但是我个人认为即使再怎么样,阴影还是会有的,你看,她会像现在一样时不时地发抖……”

    颜柯顺着医生的手看去,果然见时羽抖了一下,皱紧了眉头。

    医生走过去摸摸时羽的头,就见她慢慢停了下来,不过眉头还是那样微皱着,丝毫没有放开,“我认为她是压抑了起来,这样对于康复很不好,时间长了可能会形成焦虑症,所以要让她发泄出来,如果她发抖,就摸摸她的头。”

    医生点点头关上门离开了,颜柯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皱起了眉头。

    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也没有注意过。时羽,经历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你真的不害怕吗?你灿烂的笑容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呢?为什么从来也不和我说呢?究竟要强到什么地步,你才可以放心地依赖我……

     正文 第五章  争执的歧路

    门轻轻地开了,莉迪亚抱着一大捧的黄色玫瑰走了进来轻声道:“时羽她好些没?这个医生非常专业,我已经拜托他好好照顾时羽了。”

    “谢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出去说吧。”

    颜柯怕吵醒时羽,起身到了外面的会客厅,哈德逊和柯林司已经等在里面了。

    “颜柯,时小姐她……”

    “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大体醒来就可以康复了,我打算等时羽一醒来就回中国去,在熟悉的地方她应该可以好得更快一些,这些日子打搅你们,非常感谢。”

    “颜柯,时羽小姐她究竟……”莉迪亚还是代表大家问出了心里的迷惑,这个女扮男装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之前一直也没有说明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根本无法很明确地给你解释,时羽她……是非常重要的人。”已经不想再隐瞒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要经历一次了!

    莉迪亚苦笑一下,“心上人吗?”

    犹豫了一下,颜柯坚定地点点头,“本来这次来就想说清楚这件事情的,但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事情反而倒没有时间说了。我很感激柯林司先生对我的赏识,我也非常荣幸认识莉迪亚小姐,只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要是不说清楚是很不公平的。”

    “啊……”柯林司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这里的时间里全面考察了CT集团公司,认为贵公司和颜氏在很多方面都有合作的可能性,之后我们专门的考察部门会来和您洽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而且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感谢你们一直奔忙,这也算‘生死之交’了,以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说。”颜柯自然明白柯林司的脸色是怎么回事,所以早就将话准备好,一番说下来,果然见柯林司的眉头舒展不少,毕竟利益才是他关心的部分。

    “莉迪亚小姐,像您这样非凡的美貌和才学都是我很少见到的,而且还非常的体贴,一直以来谢谢你了。以莉迪亚小姐的资质完全配得上比我更优秀的人才……你要是不介意东方人的话,我倒是真有几个朋友想介绍给你。”

    “呵呵,如果是比你优秀的人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莉迪亚漂亮地一笑将尴尬轻轻化开,毕竟,那份感情中间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这次事情真是非常的对不起。”哈德逊深深致歉,总之事情还是由他而起的。

    颜柯深呼吸一下,“能帮忙时羽她也很高兴,而且并不是很重的伤,所以请不要挂怀,另外,你和你的新娘这下就可以安心地结婚了吧?”听说是抓住放枪的人了,看来FBI也不是吃白饭的。

    哈德逊笑得意味深长,“她已经安心了,剩下的,就是结婚了。”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柯林司一家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莉迪亚轻笑一下,“……如果我出现得早一些,应该就没有时羽小姐(什么事)了吧?”输在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女人手里,她怎么也不甘心。

    颜柯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他看看观察窗里面还没醒来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你必须要早到我六岁之前才有可能。”

    那一抹可以将一切淹没的温柔微笑中,莉迪亚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虽然损失了颜柯很可惜,但要是让自己一直去追求不可能的东西更可惜,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优秀俊才等着她呢!

    “就这么回去了吗?”被接回Olympic Hotel以后,颜柯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国,时羽吓了一跳,这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弄明白了就这么回去老爷不生气才怪!

    “就这么回去。”颜柯轻轻按着时羽没打绷带的右肩膀让她坐下,然后吩咐老张去订机票。在他理清楚一切以前,绝对不能再坐颜家的私人飞机了!

    “可是,不行啊!”时羽一急站了起来阻止道,就这样回去的话不只她有麻烦,就连颜柯都会很麻烦的!

    “为什么不行?”颜柯不快地合上手机坐到时羽对面阴沉道。

    “呃……”时羽语塞,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比较好,因为颜柯要是知道原因一定会跳起来的,她太了解颜柯了,他最讨厌被隐瞒被欺骗被指使。

    “嗯?”颜柯挑一下眉头,尽量压抑自己的怒气,只要她肯现在说出来,自己就不会生气,即使被欺骗也不生她的气。

    “也、也没什么,就是……就这样似乎不太好……”时羽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死的,颜柯的眼神好可怕,似乎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

    “因为婚事没指望了是吧?”颜柯喝断时羽的话,冷笑着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够了,时羽,你不用再掩饰什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父亲的意图吗?他居然要你来监视我,真是选错对象了!”

    “我……你都知道了?”完了,颜柯都知道了,他生气了!

    “我都知道了,一清二楚,你也很清楚吧?所以一直很骄傲吧?”颜柯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瞳孔像是上了一层釉一样反射着冷冷的光芒,“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隐瞒着,听到我的话很好笑吧?只有我像一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多少也是有感情的,毕竟这么多年了。结果呢?你高高兴兴地监视着我,听着我那番话一定很想笑吧?这个大傻瓜,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颜你……”时羽震惊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能拼命地摇头,怎么也没想到颜柯会这么想!

    “不要叫我颜!”颜柯气急,“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一句话让时羽一激灵醒悟了过来。自己在解释什么?自己要解释什么?拼命地想解释自己怀有和颜柯一样的感情吗?然后两情相悦?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不是童话,这是残酷的现实,那样的美好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不是童话里的公主,只是童话里的小仙人,帮着王子打倒敌人找到城堡吻醒公主之后就可以消失了,那样华美的爱情和自己没有关系……

    深呼吸一下,时羽沉下了声音:“好的,那么少爷,我要做的一定是自己该做的事情,身为一任家臣服从当家的指示并没有任何的错误,如果您生气的话我也没有任何的抱怨。”

    少爷?颜柯一下愣住了,时羽的话像是一盆冰水灌了进来。从她的立场,服从家主就是天命,她没有任何的错误。

    要错,也只是,还不是家主的自己乱发脾气,因为现在的自己只是“少爷”,而时羽真正的主人,还是自己的父亲——颜简!

    颜柯颤抖着松开了手,倒在了椅子上,捂住了额头思绪纷乱。

    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实就这么跳了出来砸醒自己,砸得这么猛,让自己没有丝毫的还手余地!

    是自己,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时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所以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主人。虽然颜家的一切将来都是自己的,但是远远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所谓“如梦初醒”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少爷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说开了,时羽也就把心痛丢到了一边,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家臣,她真正服侍的,是颜简,而颜简要自己服侍颜柯,自己就这么做,但是这个命令是颜简下的,一切的事情,说穿了,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像是一道线将一切划分得清清楚楚,戛然而止,不会再过头了。

    “……回去。”许久,颜柯从沉默中抬起头来,“我决定回去。”在这里,自己更想不出个头绪来!

    “可是要怎么和老爷说呢?”时羽担心地脱口而出。

    “不需要你管!”颜柯虽然无比愤怒但还是冷静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将碎玻璃一样的目光划过了时羽,“我自有交代,你,给我回本家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一回去,立刻回本家去,这件事我会和父亲说清楚,我不想再看见你……一眼。老张,机票订下没有?立刻就走!”

    “砰”的关门声让空气都震颤了起来。时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的泪水终于无法再控制,冲了出来。

    一切,就到这里为止了。自己知道得很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虽然近得一抬手就可以碰到,但是那中间隔着的,是玻璃外的海,看得见,摸不着的,远远的距离。

    其实本来,也没那么远的,要是自己点点头的话,是不是所有的回忆就可以开出美丽的花来?

    ……后悔的话,可以重来吗?

    时羽摇摇头,就算再有一百次机会,自己也只能把思念化成海,颜柯的幸福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自己的世界是以他为中心旋转的,颜柯一点点的动摇,都可以让她土崩瓦解,就任思念成了海被冻结好了,这样,或许,是最好的……

    飞往中国的飞机上,同一片蓝天下却有着两个不同的心思,隔在其中的,又怎么会只是头等舱和经济舱的距离呢?分明是七月冻住的海所能衡量的,最远的距离……

     正文 第六章  杀出“程咬金”

    本家。

    盘山道上依旧是古木参天,白色的藤萝花掉在被雨淋湿的车道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道路的尽头是一重深深的暗红漆大门,门上刻着古老的花纹围绕着的家徽。

    时家,从最开始便追随着颜家,同时也是很有分量的世家,为颜家打理着所有的字画类市场以及这方面的生意,同时还主理着颜家的家谱修订和一些祭典活动。

    整个时家依旧保持着祖上留存下来的祖制和形式,一如这深深庭院,让人顿生敬意,也顿生压抑。

    时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几年了,又回到这里了……

    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中式立领短衫的人恭敬地弯腰致意:“时羽小姐,老爷子找您,请去正房。”

    这么快啊……时羽自嘲地点点头朝着那被曲曲松柏和兰花遮掩的正房走了去。

    “爷爷。”

    雕花门敞开着,隔着细细的雨帘恍惚回到千年前,里面一切的家具都是鸡翅木的五蝠样式,几上摆着开得幽幽的兰花,檀香炉冒着袅袅的青色的烟。

    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穿着青色丝绸长衫的白发老者正在摆着围棋谱,沉思的侧脸上刀刻一般的纹路透着古板的犀利,不怒而威。

    他就是时家现在的主人、时羽的爷爷——时贯长,这里的人都称呼他为“老爷子”。

    看着爷爷正在下棋,时羽也不敢打扰,乖乖地站在门外等着。

    近秋的风夹着雨点不时飘进来慢慢打湿衣服和头发,时羽却也只能直直站着等候着。

    爷爷在生气,她知道。

    眼见着香炉里的青烟慢慢地消散了,时贯长才放下手中的棋谱,一边的济叔端过一杯热茶,他接过来慢慢呷了几口,这才瞥了时羽一眼,“我已经接到了主家的意思。没用的东西,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有脸回来!时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我看你也不用回北苑了,那里小倾住了。没头脸的东西给我去东圃照管花园子,这点事总能做得了吧!离开点,不要让我看见你!”

    时羽苦笑一下,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爷爷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颜家的家臣可不止时家一家,而是有很多,之前一直是时家得宠也是因为颜柯的关照。

    现在自己被撵了回来,意味着时家原来有的种种特权和关照都很可能不存在了,这么一大家的人,东南西北四大苑很有可能无法维持原先奢华的生活水平了,爷爷会发火也是正常的,或者说只把自己调去管花草已经是不重的惩罚了……

    “……把小倾派过去,看看能不能扭转一下主家的心情,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要不那大单子很可能就被朱家弄了去。这没用的东西偏偏在这关键时刻给弄乱子,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身后时贯长的骂声一直追随着直到时羽转过了主道才听不到了。

    呵,又是“不想再看见”啊!自己还真是和这句话有缘呢,似乎全世界在一瞬间都离她而去,这茫茫的灰色天地间就剩下了自己一样……

    “哈,有什么,最难受的时候都已经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你时羽受不了的?”时羽给自己鼓劲。

    是啊,最难受的一刻已经过去了,这样的结果也是事先就知道的,没什么好难过的,跟着颜柯之前和离开颜柯之后也没什么差别嘛!

    反正爷爷从来也并不真的喜欢自己,他只喜欢能给时家带来效益的人,这样的生活自己已经很习惯了不是吗?

    雨点渐渐重了起来,时羽看一眼自己原来住的北苑,依旧还是冷冷地站在那里,空洞的窗户张大嘴巴吞噬着一切的真实表情,只剩下恭顺刻板的童年。

    时羽下意识地抚一下自己的手背,似乎爷爷的竹板子又抽到了手上一样……

    快步离开的时羽并没有注意到窗户背后得意的笑容……

    雨已经让头发开始滴水,衣服贴在身上很难走路。

    这里离正房也好北苑也好都很远了,穿过一大片竹林和茉莉花田,就到了东圃。

    这里是花圃,其实已经到了主家的最东边,引一水护花,梅兰竹菊四君子不说,这里还种了海棠、茉莉和一些药草,没有精心的布局,只是大片大片的花,这里的花会被用来装点主家。

    再往里面走是一座吊脚的竹屋,很大,空空荡荡的大。

    时羽笑了笑,抓着包进了屋,这里全部是被竹帘和屏风隔开的空间,没有任何的仆人,也很少有人会来,她要做的除了照顾花也就剩下每天定时地到主屋去换上新鲜的花了,赶在所有人都起来活动之前,确实是不需要担心会碰到什么人。

    所以,被派到东圃来一向是被当作惩罚来用的,几乎没什么人可以说话,总会让人受不了的。

    走到一个柜子前,时羽从里面找出干净的衣服换上,又把头发擦干了,就开始坐在屋前的门廊上看着雨发呆。

    一大片斑斓的花田在这天气中也失去了生气,似睡着一样不言不语,雨水冲屋檐上滴下来,敲在泥土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时羽微微弯起了嘴角,或许爷爷并不知道,像现在这样的地方正适合自己。不想微笑,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不想……什么也不想,最好连颜柯也可以不要想,就让大脑继续空白好了,这样就不会痛了……

    颜家。

    “柯,你怎么突然让小羽走了?”

    颜夫人雍容华丽地斜在贵妃椅上一边享受着儿子剥好递过来的荔枝一边随意聊道。也不能不让她说,颜柯走到哪里,时羽就会在后面跟着,现在突然换成了一个人,总是感觉怪怪的。

    “嗯,就是换了而已。”颜柯一脸平静地又递过一颗荔枝,“怎么,母亲大人还不习惯吗?”

    “哎呀,小羽走了以后就喝不到好喝的绿茶了。”颜夫人叹了口气,不说别的,时羽的茶实在太好喝了。

    “可以让时倾给您泡着茶看看,也很不错的,好像去日本接受过大师的指导呢。”

    “少爷过奖了,夫人喜欢的话时倾随时都可以泡给您。”时倾得体地笑笑。

    她一直努力着让自己完美起来,因为能进到颜家来一直都是她的愿望,她从小就拼命地研究着一切配得上颜家的东西,要不是那一次时羽姐姐撞到正在北苑迷路的少爷,那么被送进颜家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不过那又怎么样,过了这十几年,最后还是自己的!

    “是吗?那么现在就让我欣赏一下好了!”颜夫人很有兴趣地坐了起来。

    时倾不一会就准备好了,这么些年,自己等待的一直就是这一刻!

    纤细白净的手指优雅舞蹈着,将那些茶具一一摆弄着,“……首先要治器。就是把茶器洗工净……然后纳茶。用一个小勺来盛茶叶,这样避免茶叶带着手气、汗味,这里我用的是老君眉……候汤以后就可以冲茶了……”

    时羽将水沿着茶壶的边缘冲入去,高冲低洒,“如果把汤直接冲在茶壶中心则茶的香气挥发得太快,容易散发出来,减少了茶香,这叫做玉液回壶……”

    随着她熟练的动作,幽幽的茶香已经弥漫了出来,颜夫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扬起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一边奉茶的时倾感觉到了停留在脸上久久没动过的视线有些脸红,少爷一直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少、少爷……”

    不愧是流着一样的血,确实是有几分像呢,尤其是这眼睛和面部的线条……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时羽,正看着自己微笑,端过了茶……

    轻轻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颜柯这才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接过小小的杯子呷了一口,浓酽的味道让他有些不适应地皱了下眉头。

    不是记忆里清淡的微微带些甜的凉爽口感,没有了那解渴平复烦躁的清爽,现在自己喝的,只是一杯完美的茶,什么也没有了,没有感情的、流水线一样机械的味道。

    那眼睛,虽然很像,但是已经没有了深得看不懂的情绪,也没有了阳光一样的爽朗,有的,只是克制的倾慕,和平时看到的,再也没有任何的不同……

    “很不错,”颜柯很快地把茶咽下去,然后起身,“母亲大人,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去吧。”颜夫人挥挥手,最近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非常认真并且心甘情愿地投入了公司的运作,之前他总是以“还没毕业”为由尽量减少和公司的接触的。不管为了什么,总之老公也很高兴,这样就好了。

    看着颜柯离开的身影,时倾悄悄扬起了眉毛。那样的目光,是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却又不只是停留……

    东圃。

    夜晚悄悄过去,时羽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要开始工作了,洗涮完以后,把头发随意扎了起来,来到了外面的花田。

    阳光依旧明媚,秋日的天空却已经又高又远了,不过风还是带着夏天的余热。

    打开了水管,时羽先捏起管子开始给竹子浇水。

    并不只是为根部浇水,每隔几天,时羽都会把浇水用的软管口子捏住,然后高高举起来,让水流像是下雨一样轻柔地洒下来,将叶子冲得干干净净,就算被水淋到了也依旧觉得开心,喜欢看叶子上被朝阳照得闪闪发光的水珠和自己弄下的“软管彩虹”……

    “哇……”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时羽一扭头,才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蓝色衬衫和米色裤子已经被兜头浇到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时羽忙把水管丢到一边,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

    很明显,已经晚了。

    “不,是我不对,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我应该先打个招呼的,但是,你似乎玩得很高兴……”

    误入这片花田,就对眼前这芬芳的花朵惊讶住了,实在太漂亮了,似乎太阳的颜色被尽数吸收了才会如此的绚丽。

    被吸引着渐渐往里走,就被水流声惊醒,但是下一秒,却像是又走进了梦里——一片清脆欲滴的竹子里出现了一道彩虹!而那道流动着的彩虹末端,正是一位穿着淡青色短衫和白色围裙的仙子,正在轻轻地用水流施展魔法,制造着彩虹!

    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想下意识地碰触一下,弄清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结果,就被惩罚得到了“教训”……

    “这个,要不然你先到里面来擦擦水吧……”目前似乎也只能这样了。时羽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还好这个笑得很温和的高个子的人似乎并没有生气。

    箱子里有备用的衣服,耿菲聍这才有时间打量起这间大大的竹屋,很大,很冷清,似乎只有一个人住,莫非就是这个女孩吗?一个人住在这里?

    “真是很不好意思,喝茶暖一下好了。”时羽倒了新鲜的茉莉花茶来。

    清雅的香气让他忍不住赞道:“真是好茶!”新鲜的茉莉花散发出的浓烈新鲜味道让茶的味道也浓烈了起来,但是她却没有放很多茶,淡淡的茶却将茉莉的新鲜味道混合得刚刚好,还有一点点的蜂蜜的甜,简直是极品享受。

    “谢谢,这位先生您说是迷路了?要去哪里啊?很少有人从东门上来的。”时羽好奇地看着这个温和的男子,确实,除了温和,自己再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了。

    “是,我的司机对这里不熟,只能开到这里来,我想着应该可以找到人问才……”

    “哈,这里可只有我呢,”时羽摇摇头笑道,“要不然您稍等一下,我正好要过去。”

    “那再好不过了。”耿菲聍很爽快地点点头,说实话,对于这个女子他实在是充满了好奇,能多待一会自然乐意。

    时羽转身拿了一把花剪出去了,不一会就抱了一大丛的海棠、茉莉、小小的竹枝和雏菊走了过来,大捧大捧的花几乎要抱不住,带着震撼的美和浓郁的新鲜味道走了过来。

    耿菲聍目瞪口呆地看着时羽,从来没有见过会比她更适合和花在一起的人了,仿佛清爽的阳光洒下来一样!和着那中式的短衫就像是水墨画一样……

    “好了,我们走吧。”时羽笑了一下,迈开步子在前面带路,耿菲聍跟在她的后面,却只是跟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没想到要帮忙搬一部分花,只是在离着一步远的地方走着。

    突然时羽停了下来,“早啊,张妈。”

    “哦,是时羽小姐,早啊,又送花过来了?开得好漂亮啊!”正在前庭打扫的张妈笑眯眯地寒暄着。

    “是啊,哦,对了,这位先生,这就是正房了,张妈,这位先生走到东门去了,你招呼一下吧,我去把这个给林老师送过去。”

    “哦,好的好的,去吧。”张妈点点头,走了过来,“哦,这不是耿先生吗?您怎么跑去东门了?”

    原来耿菲聍是时家经常有生意往来的新加坡公司的经理,每年到了这个季节都会应老爷子的邀请来住几天。

    直到目送时羽的背影离开,耿菲聍才回过神似的眨眨眼,“张妈,刚才那位是……”

    “哦,那是时羽小姐。”张妈一边端过茶一边唠叨,“对了,耿先生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不是说下午才来的吗?”

    “哦,我要办的事情提前完了,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干脆就来了。”顿了一下,耿菲聍问道:“刚才张妈你说‘小姐’?是哪位小姐啊?”这里他年年来,从来没见过她,而且被称为“小姐”,应该是四苑里的主人们,也没见过啊!

    “哦,时羽小姐以前是北苑的小姐,从很小就在颜家了,所以您还没见过。”

    “北苑的小姐?那为什么会在东圃?”还穿着这里下人的衣服?

    “哎……”张妈长叹了一声,“话说起来就长了……只是苦了时羽小姐,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对我们这些老婆子也很亲切,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看着样子张妈是不打算说什么了,耿菲聍也不好追问下去,只得喝茶作罢。这茶也是相当好的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里还是泛着那新鲜的茉莉花味道……

    接下来时老爷子自然是很热情地招待着耿菲聍,很快,四大苑的少爷和小姐们也出来见过了客人,果然,没有时羽的身影。

    “菲聍啊,刚才就见你怪怪的,在找什么?”老爷子自然看出了耿菲聍的思顾,不由得心下大喜,要是真的可以和耿菲聍结成亲家,自然是好处多多了!

    “啊,似乎不见北苑的时小姐呢。”耿菲聍笑一下拐个弯问道。

    “哦,倾儿的话在家主那里服侍呢。”老爷子暗想,没想到时倾这么受欢迎,只不过一定是优先颜家,可惜了!是个时候把南苑的时葵婕推出来了,这个孩子攻于内媚……

    “哦?时倾小姐吗?上次来还在这里的。”耿菲聍故作遗憾地叹一声,“刚去的吗?之前是谁在颜先生家呢?”

    老爷子冷了一下眼神,心想怎么突然转到这个上面来了?含糊地应了一句:“啊,之前是时羽那个丫头,最近回来住几天就让倾儿去了。”

    看来果然是有什么原因的吧……耿菲聍皱下眉头,时羽给他的印象相当的稳重,他压根不认为会是时羽的错,不过现在也不是个合适的机会打问是怎么回事,就点头应了一下,随即换了话题。

    “……那么,菲聍啊,让葵婕带你去看看最近盘回来的几件不错的玩意,很有些来头呢。葵婕啊……”

    老头子的意思时葵婕自然明白,她笑吟吟地走上来,“这次可是青瓷呢,耿先生不是很喜欢吗?我们……”

    “啊,其实我昨天在飞机上只顾着公务了,”耿菲聍忙歉然地打断了时葵婕,“又找了半天才过来……”

    时葵婕何等伶俐,自然明白了耿菲聍的意思,忙体贴地点点头,“呵呵,那一定要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了,那些等您休息好了再看也不迟啊!那么张妈,带耿先生先休息去吧。”

    “呵,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如果那间客房还有我的位子的话,我想我自己过去好了。”

    “那是自然,那么我会吩咐他们不要打搅您的。”老爷子哈哈笑了几声,耿菲聍能说这些话自然是不把他们当外人看,可喜啊……

    “那么菲聍啊,自便吧,把这里当成家就好了。”

    耿菲聍一出正房就朝着东圃走了去,比起那些虚浮的笑容和话语来,现在的他更想好好地喝一杯清爽的茉莉花茶。

    转过一大片醉人的花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雨,细细的让人清爽起来。再走一会,就看到了那座大大的竹屋,在灰暗下来的天色中,更显得青翠。

    时羽正在为月季去刺,拿着小巧的剪刀和镊子轻巧地翻动着不伤到娇嫩的花瓣。

    耿菲聍静静地站在门廊上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一个梦。窗口的那一方天空宛若水墨背景,将那一身青衣衬得无比温婉,似乎时空已经停止了,看着那人儿就痴痴的,时间过了几许,已经不知道了。

    只是,那眼神,为什么感觉空空的呢?完全不像初见那般的沉稳,而是空的,似乎心思已经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蓦地,就有些心疼。

    “咝……”一不留神,一根花刺扎到了手指,一颗红豆被挤了出来。时羽皱了下眉头,这是今天第几次了?怎么老是不小心……

    “没事吧?”耿菲聍回过神来,忙走了过来拉过时羽的手心疼地放在鼻子下面吸一吸,“还痛不痛?”

    “耿先生?”时羽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啊?”

    耿菲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很是唐突,忙红了脸,轻轻放下时羽的手,“这个,我小的时候扎到手,母亲总是这么做,这样就不痛了……”

    看到耿菲聍这个脸红心急地拼命解释的样子,时羽忍不住笑了,“是啊,我知道,谢谢耿先生了,已经不痛了,真的很有用呢。”

    “那、那就好。”耿菲聍这才松了一口气,“酒精在哪里啊?要擦一擦消毒啊!发炎就不好了。”

    “没那么严重啦,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我只是被扎了一下呢!只是小小的,看,已经看不见了。”时羽把手举到耿菲聍眼前笑道。

    “还是小心一点好,就算是月季花下扎也会痛的。”耿菲聍抓着时羽的手认真地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你等一下哦!”

    说着耿菲聍转身拿起桌子上凉了的茶水轻轻地沾湿了格子棉手帕小心地给时羽擦了擦手指,这才点点头,“这下就好了。还是贴上创可贴比较好哦!一定要小心一点。”

    时羽愣住了,然后笑了,“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骂我连这么点事也做不好……”似乎已经可以听到他的吼声了,紧紧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和不快的声调。

    那一瞬间,时羽的眼中溢满了温柔的回忆,耿菲聍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羽,嘴角那一丝微笑比外面的雨丝还不可琢磨,美,却也凄怨,甚至无法发出声音来。能被她这么想的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是真的是好嫉妒,可以让这么清爽的人染上愁色,究竟是怎样的情啊……

    不远处,时葵婕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不由得咬紧了牙。时羽,你这个妖精,这样还要抢吗?

     正文 第七章  记忆的房间

    颜家的玫瑰园。

    “啊,真的是好好喝的红茶啊。”颜夫人一边欣赏着妖娆的玫瑰花,一边品尝着时倾精心泡的英式下午茶感慨道。这个孩子真的好会泡茶,咖啡也好好喝哦!

    “夫人喜欢就好了,这是我烤的饼干,加了玫瑰蜜的。”时倾端过精致的小竹篮。

    “嗯,我们时倾好厉害,连小点心也做得这么好吃。”伸出纤纤兰花指,颜夫人拿过一块酥脆饼干,满意地点点头,看外形是绝对过关了……

    “打搅夫人了,”正待要下口,就见刘叔恭敬地鞠个躬,“少爷是否和夫人在一起?”

    “柯?他不在这里,”颜夫人端起红茶又呷了一口,“有事吗?”

    “老爷找。”最近颜柯少爷很尽心地帮着打理公司业务,很是上手,而且做事利落,董事会很满意,俨然就是董事长年轻时的翻版,不,甚至更加的让人期待。

    “嗯,之前他有来过一下就走了,时倾啊,去看看少爷在哪里,帮着刘叔一起找找。”颜夫人吩咐一声,“哎,最近老爷是不是逼得紧了些?我看孩子很累的样子……”

    时倾打开了颜柯的卧室没有找到人,就朝着书房走来,一边走一边皱紧了眉头。虽然说现在笼络住了颜夫人,但是最重要的颜柯却是不冷不热的,她要服侍的对象明明就是颜柯,却根本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做什么,这样下去,真是麻烦了呢……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只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睡着的颜柯。

    这里的整个装潢风格和其他的屋子都不一样,不是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加上厚厚的安格拉羊绒地毯、巴洛可式的奢华宫廷家具。

    书房只是简单的原木地板,原木色的桃心木拼镶书架、桌子、椅子、床,简单,就是感觉非常的舒服,还摆着一张大大的藤制摇椅,相比起来寒酸好多。

    但是这里,却是颜柯的书房,如果哪里也找不到他的话,十有八九在这里,他时常提着笔记本电脑进去,然后好久才出来,而且,很少有人被容许进来这里。

    时倾怎么看也不明白这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一边放轻了脚步一边好奇地打量着。

    颜柯睡得很沉,电脑屏幕还亮着,看样子是在挂游戏。

    这倒让时倾很以外,很难想象颜柯会打游戏,电脑的边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绿茶。

    落地窗户大开着,夕阳的余晖正洒在颜柯的脸上,本来就十分俊美的五官更是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芒,宛如神祇。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一下,显得温情脉脉,甚至有几分稚气。

    印象里的颜柯什么时候都是冷静到冷酷的样子,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见到。

    时倾忍住了呼吸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梦惊醒了。她的眼睛满是爱恋地黏在颜柯的脸上久久不舍得移动一下。

    真是没想到可以看到这样的颜柯,分明卸下了一切的防备,像是从什么里面剥离出了真实的自我一样,像个孩子。眉头微微皱起,眼角带着疲惫的影子,似乎做着一个很伤心的梦,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去那淡淡的忧伤……

    颜柯忽然感到了一丝视线,恍惚间似乎有人在走动。这里是时羽的房间,会走动的自然只有她……

    “时……”

    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却有着不熟悉的神情。

    不对,这不是时羽的眼睛,没有让人安静、带着几分调笑的光,只是一双羞涩爱慕的眼睛,虽然很像,但是,并不是时羽。

    “……时倾啊。”颜柯站了起来甩了一下头,怎么会觉得是时羽呢?真是睡蒙了,端起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绿茶灌下去,才清醒了过来,却又想起来以前时羽说的绿茶的泡法,不要加冰块,自己也是按照这样的方法泡的,却始终也泡不出她的味道来……

    “有事吗?”

    时倾哀怨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大冷酷、带着明显拒绝意味的背影,“老爷找您呢。”

    “嗯,不小心睡着了,我这就去。”颜柯深呼吸一下,调整一下恍然若失的心情。

    “我都不知道少爷还玩游戏呢,一定很厉害吧?”时倾想找个突破口让她和颜柯的关系可以更近一些。

    颜柯顿了一下,自嘲地扬起了嘴角,“只是替人升级而已……”

    时羽,你的号我已经为你升到很高了,可是,玩的人却不再出现了。

    潜意识地,他还在希望有一天,时羽会再次用这个号玩,然后再跑到自己跟前摇着自己的手要自己给她升级……

    “哦。”这个答案让时倾很失望,少爷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什么,很简单地就打发了自己。她不甘心地转了一圈,发现了这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摇椅,她摩挲着摇椅笑道:“这张摇椅似乎很舒服呢……”说着就要坐上去。

    “不许你动摇摇!”

    正在关电脑的颜柯突然吼了起来,而且大步迈了过来,很粗暴地一把抓住时倾的手腕硬把她拖了出来,没让她沾到分毫。

    “少爷……”

    时倾看着颜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手腕上清晰地浮现出五个手印,几乎可以听到刚才骨头“咯”的一声,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听清楚了,这里没有我的容许不可以进来,难道没人告诉你吗?要找我的话打电话知道吗?出去,立刻!”

    在颜柯的厉喝声中,时倾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颜柯颓然地倒在“摇摇”上长叹一声,这里,是唯一可以感觉到时羽的地方了,她就像是风一样,没有味道,温度也已经在这些天凉了下去,这里有的,只是她的痕迹,她存在过的痕迹。

    像风一样的她,就在自己稍微松开的一点缝隙里溜走了,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什么都抓不住了……

     正文 第八章  求婚,让我照顾你

    也许是上次的事情显得非常的唐突,耿菲聍有几天没有去见时羽,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冷静下来,毕竟时羽现在还是学生,自己又比她大很多,之前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一样太不够谨慎了,担心会被时羽讨厌。

    时葵婕自然是抓住时间赶紧套近乎,无奈耿菲聍总是处理得非常得体礼貌,气氛连一点也暧昧不起来。

    和时葵婕在一起的时候,耿菲聍更是怀念和时羽在一起时自然像是朋友一样的感觉,明天就要回新加坡了,耿菲聍终于决定再去见时羽一次,只是为了说一声再见而已。

    又告诉了自己一次,耿菲聍这才心平气和地来到了那间竹屋,却发现时羽正在很认真地跪在地上擦着地板!

    “时羽!”耿菲聍又控制不住地上前拉起了时羽,“你怎么在擦地板啊?”

    “耿先生?”时羽莫名其妙地看着耿菲聍,“擦地板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北苑的大小姐怎么可以擦地板啊!”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是他怎么也不能想象时羽擦地板的样子!

    “北苑的大小姐?”时羽自嘲地扬起了嘴角。

    这个称呼好遥远啊!且不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她就是大小姐的那个时候,连绑架挨子弹都做过了,擦地板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说大小姐也是人,也不想踩脏地板啊!擦干净有什么问题吗?”不就一个地板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看时羽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耿菲聍却很是心疼,命运似乎对时羽很是不公平,竟然要做这些事情,眼睛里就有了疼惜,“平常也是这么辛苦吗?”似乎即使再苦的生活她也可以这么悠哉地过下去。

    “嗯,也不是啦,只是擦地板,很正常吧?难道耿先生觉得只有下人才能擦地板?”

    其实现在自己的地位也就是比下人头上多定了一个“前”北苑小姐的虚名罢了。而且就算再大的大小姐,即使不擦地板也不会去挡子弹吧?总之什么在自己身上都不正常,相比起来这样倒更正常一些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自己的意思被误解,耿菲聍更加面红耳赤地解释不清楚了,完全不像在商场上的镇定自若。不过还好,时羽并没有别的表情,只是一如既往地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深呼吸一下,耿菲聍镇定下来,“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再吃这些苦了,时羽小姐你,需要被好好照顾,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这些话把时羽说愣了,这个,怎么听也像是求婚的台词啊!应该不是吧?

    “那个,耿先生,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说,我、我想以后好好照顾你……你、你愿意嫁给我吗?”一口气把自己心里憋了好久的话倾倒出来,耿菲聍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认真地等候着时羽的反应。

    “那个,我们才认识吧……”满打满算也才见了第三次啊!

    “啊?哦,是这样啊!”耿菲聍点点头,也是啊!这样好了,“那么现在来介绍一下,我叫耿菲聍,新加坡人,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和拍卖公司,今年三十一岁,父母都在新加坡,还有一个妹妹现在美国定居,家底清白没有人有犯罪记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时羽吓了一跳,“那个,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您或许知道我其实已经不是北苑的大小姐了,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娶我也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利益,真是不明白你究竟看上我什么……”

    “那些我不在乎,我知道你也不在乎,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很突然,但是我从见到时羽小姐你第一面觉得非常地喜欢你了,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从来也没有任何人给过我这种感觉,我之前也有几段恋爱,但是都不合适,没有感觉。我想我一直在找的,就是像时羽小姐你这样的人。”

    时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迟疑了一下,缓缓道:“其实,我要告诉您,我有自己很喜欢的人,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我的感情很真实,也已经在他身上耗得太多了,我……”

    耿菲聍立刻打断了时羽的话笑道:“我大概也可以知道一点那个人是谁,我也并不是要取代任何人在你心目中的位置,我只是想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会比他更好地照顾你,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呢?或许你现在一时觉得无法接受也没有关系,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很想好好地照顾你。一个人,很辛苦吧?”

    耿菲聍的一番话让时羽觉得鼻子酸酸的,一个才见过三次的人就可以这样地坦率表达自己的感情,为什么她和他之间,就差了这么多?就算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也不奢望什么,自己要的,也只是这样的一句话。

    这些年来,自己真的过得好苦,这些,颜你真的知道吗?

    不是自己什么也不在乎,而是没有人可以倾吐不安和压力,每天每天,只能默默地承担,这些,颜你可有想到过?为什么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我呢?

    在你的心里,我又是什么呢……

    一串串的眼泪无法克制地滚了出来,砸在地板上脆脆的,时羽再也无法压抑,这些年来的一切规矩、家训,见鬼去好了!自己现在想的只是好好地哭一场,哭出所有的委屈……

    耿菲聍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拿出手帕递给时羽,一边慢慢地拍着她的背。

    这样的大家庭里她是吃着什么样的苦自己大概也可以想出来,一个女孩子能撑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的了不起了,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为什么不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呢?

    耿菲聍站了起来,去园子里摘茉莉花。他知道,现在的时羽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哭泣,并不需要别的人,因为那个心里真正期望的人并不会出现。

    这大概就是最残忍的事情了吧?

    心里的怜爱,不知觉地又长了一层……

    “你说什么?”时老爷子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内容,重复了一次好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消化这个内容。

    “我想娶时羽小姐为妻,希望您允许。”耿菲聍很认真地将“时羽”这两个字咬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自己已经很认真地考虑过了,想呵护一个人,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念头。

    “时羽……”

    真是奇怪了,算起来耿菲聍在这里待了九天,也是第一次见时羽,那个废……时羽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耿菲聍迷到“非君不娶”的地步呢?

    其实仔细想一想,那个颜柯也不是一个什么容易伺候的角色,是因为时羽一直都跟着,这十几年从来也没有过任何的闪失才会一不小心忽略了其他被颜柯以飞快的速度换掉的人。这么说的话,是自己一时生气疏忽了这一点……

    见时老爷子久久不说话,耿菲聍还以为他在想什么,很郑重道:“我是很认真地提出这个请求的,希望您可以允许。”

    时老爷子的脑筋其实早就开始飞速运转了。毫无疑问,时羽的出嫁将会换来巨大的现实利益,即使抓不住颜柯,抓到耿菲聍也是很厉害的!之前都怪自己看走了眼,怎么就没想到时羽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正懊恼得要死呢,突然听见耿菲聍这么一说,倒正中了他的心意,原来耿菲聍还以为自己不同意呢,若是现在再拿乔一下,应该可以轻松地取得更大的利益……

     正文 第九章  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颜家。

    时倾端着冲好的咖啡和精心烘烤的点心往颜柯的房间走,这几天的颜柯简直是废寝忘食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辛苦,整天不是早早就离开很晚才回来,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待一整天也不出现,连个面也见不着,不知道在忙什么。

    敲门敲了几声,就听见里面传来颜柯冷冷的声音:“谁?”

    “是我,少爷你该休息一下了,我准备了咖啡,休息一下吧。”

    “时倾啊,我现在忙,辛苦你了,谢谢,我需要的话会找你的。”公式化的声音僵硬地传了出来,再也没有了声音。

    时倾只得离开了,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心,自己完全无法掌控……

    “还有一点点了,再等一会,就一会……”颜柯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又开始继续埋头辛苦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机的铃声将颜柯从聚精会神的状态抬起了头,这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天灰灰的,一看表才知道已经九点了,“喂,是我……”电话那头又开始了汇报,颜柯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做着记录,脸上渐渐有了微笑,“……是吗?好的,我也觉得是时候摊牌了……”他沉吟了一下,坚定地深呼吸一下,“那么,下决定吧。”

    “啪”的一声合上手机,颜柯甩甩头进了浴室,马上就要迎来重要的时刻,不好好准备怎么可以呢……

    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脸真的是自己的吗?连胡子也长长了。

    颜柯一边刮着胡子一边想着时羽要是在会说什么,总之,一定会要自己刮掉才对,而且一定会吵着说这样会看起来更冷。她一向觉得自己过于冷静,而自己也确实改不过来了,所以那个时候时羽说,要把他所有的笑容都替他笑回来,所以她才会笑得非常灿烂,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在笑。

    对着镜子努力扬起一个弧度,还真是很不习惯,颜柯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怎么会有人会有像她一样那么天真的想法呢?

    可是,你或许不知道吧?我真的很高兴,当听到你这么说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起,我的笑容就由你保管,我要做的,就是守护好那个笑容!

    出了浴室正擦着头发,颜柯皱起了眉头,门缝的下面果然还是出现了那个蓝色的信封,这个信封每天都会出现,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

    看都没有看,颜柯认真地系着领带,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为时羽系领带时她那羞红脸的可爱表情……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颜柯看着镜子里那个精神焕发的自己点了点头,马上就可以了,马上就可以了,一切就要实现了!

    颜氏集团公司大厦,顶楼会议厅外。

    “柯儿。”

    背后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颜柯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和自己非常像的脸,虽然岁月已经为它刻下了痕迹,却没有磨去它的犀利,“父亲……”

    叫住颜柯的正是颜简,颜氏集团的老板,也是董事长。他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都高的儿子叹了口气,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递给了颜柯。

    颜柯接过了信封打了开,里面出现一封红色的请柬。他的手有些颤抖,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

    [送呈颜简先生台启:

    谨定于XX年六月九日(星期六)农历五月十六为耿菲聍先生、时羽女士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筵,恭请颜简先生携带家人。

    耿菲聍、时羽夫妇敬邀]

    眼前一黑的颜柯顿时觉得耳朵边上雷声大作。

    不可能!时羽怎么可能结婚呢?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颜简静静地看着颜柯痛苦的表情,摇了摇头,开口想说一句什么,却惊讶地见到颜柯在转瞬间就恢复了原先的冷静,他简直可以说是冷静到冷酷地将请柬撕碎丢到了脚边的垃圾桶,“我是不会让她结婚的,我不允许她就这么离开我,如果父亲您想用这个来阻止我的话,真是很抱歉,会议还是会继续进行。”

    “你就那么想坐到董事长的位置上吗?”

    一向冷静的颜简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可以冷血到这种程度,时羽都要结婚了,婚礼就在一个小时以后,他还要和自己争夺董事长的位置?

    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自己觉得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是的,”颜柯很坚定地点点头,“我想您知道为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个时羽吗?颜简当然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把这个请柬让颜柯看了,不就是为了搅乱他吗?

    为什么他还可以这么冷静地站在这里?

    难道他不应该飞奔去阻止婚礼吗?

    “究竟时羽对你而言是什么?”颜简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害怕,他承认他在害怕着这个眼神冷酷的儿子,他在想什么,自己竟然猜不到!

    “她是一切,”颜柯看着颜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就是我的一切,所以我不惜一切手段也要把她夺回来,如果父亲您也曾经像我一样地爱过,您应该知道我的感受。”

    是,没错,自己现在就恨不得已经在时羽的身边把她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告诉全世界不许任何人再觊觎他的宝!

    可是,要想保护好自己的宝贝是要付出代价的,自己一直在等的、一直在奋斗的、一直在忍耐的也就是现在的这一个关键时刻。

    他要坐到董事长的位置上,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再阻止他了,这样自己才能安心地把她抱进怀里让她不再受伤害……

    虽然,最伤到她的,一直都是自己才对……

    “为什么?”颜简叹了口气,这是自己早就已经知道的答案,只是,疑问依旧存在,“十年之内,这一切都是你的,你究竟在急什么呢?”

    这一片家业总有一天会由他继承,现在颜柯需要的只是时间和经验,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急于得到一切呢?

    “我想这个问题还是由您来告诉我吧,父亲,”颜柯顿了一下,“为什么要对时羽下手?”

    颜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你都知道了?”

    “是,虽然花了一些小代价。”一切,都是值得的。

    颜简深深叹了口气,“柯,我一直都有告诉你,在你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不能有弱点。”

    这是颜简一贯的观点,颜柯自然知道,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都被一直灌输的,也已经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但是你并没有认真听进去。颜柯,时羽成了你的弱点,我要在她真的威胁到你之前为你除去。”颜简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全是说不出的严厉,“她会成为你前进的障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她哪一点?每次,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成就,没有得到她的赞扬就什么也不是,什么样的悲伤也好,只要她一说就会平静下来。你真的是迷路吗?根本不是,我清楚地记得你小的时候告诉过你的母亲,只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喜欢看她找你的时候着急的样子……我本来以为等长大了一点你接触更多的人就会好,谁知道你丝毫不在意别人,还是只在乎时羽那个丫头……”颜简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吗?我有一回看到你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在吻她的头发。”

    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一不小心碰碎那甜美的梦一样,很认真地,亲吻着一缕发丝。

    当时颜简整个呆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儿子最大的弱点已经出现,而且,不可挽回了,“儿子,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仆人呢?”

    “……您要问为什么的话,”颜柯颇无奈地笑了,“还是问您和母亲,有没有真的为我高兴过一次?我小时候美术课的第一副作品您还记得吗?运动会第一比赛得第三的时候呢?第一次种的蒜宝宝呢……这些,您和母亲真的觉得自豪吗?”不是学习第一,不是钢琴第一,不是什么竞赛的第一,不是可以拿去炫耀的资本,其他剩下的那些天真,他们有在意过吗?

    颜简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只能张了张口,最后无力地合上了。

    颜柯笑了,“这一切,都只有时羽为我高兴,为我自豪,成功的也好失败的也好,她都很认真地收藏起来,把我最单纯的那一部分最精心地保护起来。我现在都可以看到那幅可笑的蜡笔画,都已经发黄了,却依旧好好的……这些,你们真的注意过吗?”

    那些也是他精心努力做的,为什么就不能被承认被赞扬呢?

    只有时羽会欢喜得不得了,小心得像是得到了宝贝一样,那灿烂的笑容和崇拜的眼睛依旧在心里闪烁,成为了真正的宝贝。

    “这么说,那些照片……”颜简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让自己儿子知道,现在颜柯已经不是他认为那么简单的角色了,对自己有着绝对的威胁。

    “哦,您是说那些照片吗?”颜柯坦然地点点头,没错,那个信封里全部是时羽的照片,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耿菲聍,新加坡人,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和拍卖公司,三十一岁,父母都在新加坡,一个妹妹现在美国定居,家底清白没有犯罪记录是吧?”

    “原来你都知道了。”其实,这也不让人惊讶。

    “难道父亲大人就一直没有发现您雇的侦探也被我雇了吗?”颜柯的笑里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冷酷,“所有的照片都是先经过我的筛选才到您的手里的,下次雇人的话可是请小心一点哦,父亲,这可是您一直告诉我的。”

    任何可能会损坏到时羽名誉的东西都不可以外流到任何人手里!

    颜简一时间面红耳赤地下不了台,从来没想到被自己一手教育出来的儿子给摆了一道!不过颜简也不是简单人物,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笑了笑,“儿子,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弱点的危害性有多大,虽然你很可能恨我,但是……”颜简扬起了嘴角,“那1%的股份,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现在颜简和颜柯各持有颜氏集团公司一半的股份,所以那不起眼的1%到这个时候就变得至关重要,而这重要的1%是由颜家的一个老朋友所拥有的,颜简赠于元老功臣武嘉的股份,而武嘉和颜简的关系又是非同一般的好,况且武嘉和自己也通过气了,又许下武嘉若干好处……

    所以这次的“战役”,虽然可惜,虽然自己并不光明正大,但是,还是很有必要让颜柯知道,有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还是需要经验啊!

    “呵。”颜柯忽然笑了,笑得说不出的带了几分妖艳,像是美杜莎的眼睛一样让人无法移开。

    颜简升起了不妙的感觉,一股寒气从背后直窜上来,“你、你在笑什么?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颜柯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拿出了正在震动的手机按下了扬声器,电话里立刻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颤抖着,心虚地低吼着:“颜、颜小子你够狠!我、我给你那1%!快给我的资金解套!”

    武嘉的声音里有着压制不住的恐慌,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他从来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可见现在的他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

    颜柯微笑着挂断了电话,看着颜简,“你说阴谋诡计什么的,我可不会输给父亲您的。”

    这些手段绝对不可以让时羽知道,否则的话她一定会生气,会教训他的。

    颜柯的笑容变得温柔了起来,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后悔,为了心爱的东西,即使再卑鄙下流的手段也好,他根本不在乎!

    “啊。”颜简叹了口气,推开门进了会议室,圆形的会议桌旁边坐满了董事们,他很清楚,自己一直的专断重压已经让董事会颇有微词了,这也许也是个好机会……

    “各位董事们,我颜简决定,将颜氏企业正式交给我的儿子颜柯,相信你们也是经过认真选拔的,我想不会有人反对吧?”

    自己最后还是体面地移交了,在被踢下去之前,这是自己对于面子的执着,也许颜柯会不爽,不过,谁让姜还是老的辣?

    颜柯看着冲自己挤挤眼睛的颜简,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笑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他并不在乎是什么样的过程。

    这么温柔的笑容,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

    颜简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正式移交了权力之后不由得有些感慨,原来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

    能有时羽帮着颜柯一一收藏起来,是颜柯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有时羽在的话,颜柯会很不一样呢……

    “去吧,儿子。”

    “嗯!”

    颜柯感激地冲着颜简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他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最心爱的人还在等着他。

    时家本家,北苑。

    时羽看着镜子中盛装的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这样的情景似乎几个月前才出现过,现在看来分外的没有实在感,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真的是自己了,很快,自己就要是别人的妻子了!

    真是不可思议,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已经在见到颜柯的时候就结束了,没想到这样的自己居然还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只是镜子里那张脸却一点也不开心,空空的,木木的,并没有一丝的喜气,却有着几分死心的麻木。

    原来不爱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不爱了,没有目标了,人就沉下来了,只是庆幸的是,有人在自己沉到底之前捞住了自己,所以,就要成为那个人的妻子了。

    或许已经是太累了,太长时间的没有结果和未来的感情消耗已经让整个人都累垮了。

    小小的不甘心也好,小小的反抗也好,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奢望什么了,做一个被人疼爱的人也好,或许这对于耿菲聍来说很不公平,心已经不可能再容纳任何人,至少时羽已经决定把以后所有的时间都好好地放在耿菲聍身上,毕竟他是值得的人。

    一个黑色的身影急急地跑了过来,门口那艳红的喜字刺痛了颜柯的眼睛,一瞬间不能呼吸。突然地,明白了时羽见到自己和莉迪亚在一起的心情,或许,也是这么痛的吧?

    韵歆楼,大厅。

    吉时未到,宾客们还在谈笑着等待着新娘和新郎的到来。

    耿菲聍则已经坐在接新娘的车上朝着时家出发了。想想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却突然一见钟情,但是,这不是一时的心情所致,而是很认真的,想娶时羽为自己的妻,从此以后,自己就有一个家了。想着想着,不觉就微笑起来。

    ……

    时家本家,正房。

    “……颜少爷……”时老爷子颇意外地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气喘吁吁的颜柯,那急切的神情忽然让他产生了押错宝的失败预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设宴是在韵歆楼啊。”

    “取消婚礼。”颜柯一张口就让四座皆惊,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一时间就静了下来,只听得到抽冷气的声音。

    果然押错宝了……时老爷子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其实颜柯并没有真的生气呢?毕竟时羽在他身边跟了十几年,关系并一般的。

    “……颜少爷,这,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在说什么啊?”

    颜柯没有多做解释,而是递过一个信封给时老爷子,“无论如何,立即取消婚礼,我会承担一切责任的。”

    时老爷子打开信封一看,手都颤抖起来,那楠木的精致寿星杖都“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价值3000万的大合同,至少时家可以从中获利35%!

    有了这么大的一份利益,别说取消婚礼了,要他取消什么都可以啊!

    时家的人都是非常听从时老爷子的话的,只见时老爷子一声令下,立刻就开始去做准备了,而颜柯则被时老爷子亲自送到了北苑的门外。

    深呼吸了好几下,颜柯才勉强定住了心神,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心思一片空白的时羽听到了门响,忙擦擦有些湿润的眼角站了起来,“林姨吗?我这就来……”

    “啪!”手中精致的捧花掉到了地上。

    时羽简直不敢相信正一手撑在门上大口喘气的人是谁,呆呆地看了半天。

    好久,才甩一下头,试图甩走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弯下腰去拣起捧花来,小心地整理着,一边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时间已经到了,林姨已经来接自己了,自己就要步入另一段的人生了……

    所以——“我不要再看见你了,幻觉就消失吧……”

    几乎哭出来的低语让颜柯止不住地痛起来,这些天,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那愀然欲泣的,真的是时羽吗?这样的表情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呢!

    “……你,不想再替我笑下去了吗……”

    抓在手臂上的力道是那么的清晰,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统统出现了。时羽疑惑地眨着眼睛看着那双和自己一样悲哀的眸子,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连呼吸都暂时停止了也不知道,只是傻傻地看着,努力分辨着,“……颜?”

    带着疑问的不确定敲进了颜柯的耳朵,他捧起时羽的脸,认真地点点头,“是我啊,就是我,我是颜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颜!”突然间明白过来眼前并不是幻觉的时羽尖叫一声,大步地跳开了,捧花也被甩了出去,她指着颜柯结巴起来,“你、你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柯并没有回答,只是挑起了眉头看着时羽,似乎这个问题她就压根不应该问,只是一步步优雅地逼了过来。

    确实是逼,带着凛冽的气势,从容的步伐带着豹子一般的危险气息。

    时羽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抑制住想夺路而逃的冲动悄悄地往门口蹭了去,同时勉强地扬起嘴角拼命摇头,“应该不会吧?你应该不会那么老套吧?那样的情节应该不会发生吧……”

    看着豆大的冷汗沿着时羽的鬓角滑下来,颜柯好笑地弯起了嘴角,大步上前像抱孩子一样将时羽一把抱起来丢到离门最远的窗台上,然后不快地抓起那精美的蕾丝,“这样的衣服让你多穿一次已经是我的容忍极限了,你现在居然又穿了一次?!想气死我吗?”

    婚纱是只能穿给他一个人的衣服,而她居然穿了两次了都不是给自己!

    “我不许你再穿这样的衣服了,答应我,下一次就是你最后一次穿了!”

    “啊?”

    时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颜柯在委婉地……求婚吗?

    本能地,她坚定地摇了摇头,看着颜柯又开始发呆。

    “你居然敢给我摇头?!”

    颜柯快气炸了,为什么每次自己告白总是这种样子?他可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这样重大的挫败感也许就只有她才能给得这么痛快了吧?

    “说说理由。”

    冷下脸来的颜柯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要说什么?

    “这个,颜,你知道不行的,你和我……”时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比较可以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家臣和家主,是最近的人,却也是最远的人,这样巨大的距离,自己根本跨不过去!

    “……而且,菲聍他待我很好,我不能……”

    “你的意思是我待你不好?”颜柯的声音直接降到零度以下,但是火山却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这个女人就是有那个本事让自己的理智崩溃!

    “难道我对你十几年的用心比不上一个才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几乎嘶哑的低吼声让玻璃都嗡嗡作响,敲打着时羽的心,“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我在你的心里,占了几分?”

    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单相思?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拼命赶过来也只能祝福她和别的男人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冰凉的触感重重地从脸庞蔓延开,颜柯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他忙定睛一看,果然见时羽已经哭成了泪人。

    “不,时羽,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所以才很不安……”

    眼泪被手忙脚乱地擦着,晕开了精致的妆容,时羽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你觉得,我把你放到了什么位置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才忍耐的……”

    忍耐着爱,不能说出来,甚至连表现出来都不可以的爱恋已经让心脏要爆炸了,从来也不知道爱可以成为煎熬,日日夜夜燃烧着,却只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她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要被这样误解的?

    “我、以为你只是在……”颜柯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在尽你身为家臣的责任,你曾经这么说过……”

    所以才不知道,看不清楚自己的分量,所以才会不安,所以有的时候才会因为要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而伤害她。

    所以才厌倦了,他不要再这么痛苦地猜测下去!

    “时羽,我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总之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现在以颜家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嫁给我,尽快成为我的人,不许再让我紧张了,不容许任何人在觊觎你!”

    “……颜家主人?”时羽疑惑地看着正在给自己擦眼泪的颜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已经是颜氏集团的董事长、颜家的新主人了,你身为家臣,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

    直到坐到这个以前自己不屑的位子上,颜柯才发现原来这样就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了,自己已经有了那个力量,将她好好收在翼下,挡住一切风雨,好好地呵护她不再受伤害了。

    这样,今后要承担的一切,就都有了甜蜜的理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

    “颜你难道又……”时羽太了解颜柯了,会这么突然地成为颜氏集团的董事长,一定有问题!以他的个性,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逼得那些元老们投降呢!

    她在紧张,很紧张,这么说自己在时羽心目中的位置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觉得对不起时羽,但是颜柯却非常高兴,“那些你都不要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反正那些老头子已经掉了层皮),不会有任何麻烦的(短时间之内),这些由我来管就好了(不吸取教训就让他们死得很难看)……”

    “菲聍他……”

    时羽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到整个世界一下子都不存在了,长久幻想的一下都成了现实,她什么也不想管了……

    但是,耿菲聍还是出现了,他没有任何的错误。

    “菲聍?”颜柯不快地拧起了眉头,“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已经叫他菲聍了?”

    浓烈的醋味和着下巴的痛觉一起提醒着时羽:某人在生气,很生气!

    “不,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依照颜柯的脾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可是这样的话耿菲聍就会有麻烦了,左右为难的时羽倒不知道要怎么办比较好了。

    “总之,你必须听从主家的命令,我命令你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颜柯拉下时羽的头按上狠狠的一吻,趁着时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把人整个扛在自己肩膀上就打开了门,“你不觉得电影里(请参照《毕业生》最后五分钟)的情节其实很实用吗?我可是很喜欢达斯汀·霍夫曼呢……虽然他没我帅。”

    “喂,放我下来啊!”

    等到时羽清醒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开了,而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脸惊讶的新郎耿菲聍。

    “菲聍……”

    “你是谁?要对时羽做什么?”

    耿菲聍紧张地抓住颜柯,但是却隐约觉得这个人就是住在时羽心里的那个人。

    颜柯上下打量了一番耿菲聍,果然是和自己调查到的一样,是个沉稳的生意人,“告诉你,好女人是要找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你还是死心吧!”

    明明伤到的是自己,但是那一瞬间耿菲聍觉得,这个人确实是配得上时羽的人,非常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却有着压迫的气势,犀利,像是刀一样。

    但是这个人,看着时羽的时候却有着温柔的眼神,专注得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她。

    而时羽也因为着这个人而散发出全新的魅力,像是天一下子就晴了,阳光全部洒下来一样,犀利的气息全部被时羽中和掉,只剩下和谐的美好,他们站在一起,十分的合适,中间的空气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果然是自己输了啊……耿菲聍看着不知所措的时羽叹了口气,拍拍时羽的头,“要幸福啊,后悔的话,就来找我……”

    话还没说完,颜柯就不快地一步迈开耿菲聍可以够得到的范围,瞪着耿菲聍警告道:“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我才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呢!”

    居然敢公开勾引他的人?!是不是需要“警告”一下呢……

    耿菲聍自然感觉到颜柯的意思,久经商场的他居然冒出了冷汗,这个人好厉害的眼神,深得像海一样,自己很难斗得过!

    “颜!不许你做坏事哦!”时羽自然也察觉到了,生气地瞪了颜柯一眼,这个家伙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啊?

    “哦,知道了,看你的面子放他一马。”

    够识相的话就原谅你一次!

    颜柯无声地警告着耿菲聍,转头亲了一下时羽气鼓鼓的脸颊,表情在一瞬间就柔和下来,“那么,我要超过一下电影了哦!”

    “啊?”

    时羽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一阵强烈的风吹得闭起了呼吸。

    头顶是传来清晰的马达声,眼前出现的一段软梯。

    时羽叹了口气,“颜你又开始胡来了……”

    银灰色的直升机身上赫然印着颜家的家徽,正在慢慢稳定下来。

    “不觉得我很帅吗?电影里可是坐公交私奔的哦。”

    颜柯笑笑直接扛着时羽就踩到了软梯上,打个呼哨,驾驶员了然地开始将软梯拉起来。

    “菲聍,再见了,还有,对不起。”对于耿菲聍,时羽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看着耿菲聍微笑的脸,觉得说什么也不够表达自己的歉意。

    “好好幸福就可以了。”

    耿菲聍笑着挥挥手,叹了口气,时羽果然还是微笑着最好看了,那个人的话,应该是可以让她幸福的……

    

    等到时羽落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站在一家珠宝店前面,“颜?这是要做什么啊?”

    “当然是选戒指了。”颜柯理直气壮地拉着时羽往里走。

    殷情的老板一见是直升机送来的客人,立刻飞也似的奔来开门,亲自将颜柯和时羽迎了进来,然后硬是让自己装作忽视时羽的婚纱尽量平静地介绍起来。

    时羽莫名其妙地看着颜柯拿出金卡吩咐半天,“那个,你要买戒指啊?”

    有的时候这个女人迟钝起来真是迟钝得可以!

    颜柯轻敲一下时羽的额头,“你醒了没有啊?当然是选结婚戒指了!喜欢这个蓝宝石的吗?”似乎这个近乎黑色的蓝宝石也很合适呢……

    看着兴致勃勃挑选戒指的颜柯,时羽这才忽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大叫起来:“你是说结婚戒指吗?我才不要!”

    老板已经飞也似的冲去将卡刷掉了,唯恐超级大生意就被这么一句话洗干净!

    “为什么?”颜柯沉下了脸,“告诉你后悔也晚了,我已经去办好登记了,你已经是颜家的媳妇了!”

    至于颜柯是用了什么方法弄下结婚证的,时羽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了,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

    “我才不要被你的‘亲卫队’杀掉!”任何时候,女人的嫉妒都是很可怕的。

    “……”颜柯沉默了一下,露出几乎狰狞的微笑捏住时羽的下巴,“就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实在太可笑了吧?!

    时羽拼命地点头表示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看来她已经在这方面吃过不少亏了……

    颜柯叹了口气,“这样好了,老板,把这颗戒指上的蓝……不,那个红宝石的好了,卸下来做成耳钉,和这个戒指的样式要一样,合适的时候我会再过来做成戒指的。“

    “好的好的,没有任何问题,三天以后我们送到府上。”老板一口答应下来,虽然费工夫,但是客人的需要就是一切。

     正文 第十章  颜柯身边的女生

    三天后,世嘉学院。

    “时羽同学!好久不见了,你还好……”

    回到阔别近两个月的学校,时羽还没来得及多呼吸一下熟悉的空气,周围就围上了惊喜的同学们……

    原来是很亲切地想围上来的,但是被旁边的“冷空气”直将温度冻结在了安全警戒线以外。

    颜柯的眉头紧皱着瞪着那些围上来试图和自己瓜分时羽的同学郁闷不已。

    时羽一口就否决了穿回女装的提议,干脆利落得让自己连劝说游说的机会都给截断了,而且还被逼着“约法三章”:在到她觉得可以公布真实身份之前,她还是坚持以男装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而且自己也被要求不可以有任何可能会危及到这一现状的亲密举动。

    这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连牵牵老婆(注意,现在的他们是合法夫妻)小手的可能性也没有了!怎么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哈哈,我还好啦,最近有些事情没有来,很想大家,哈哈。”

    时羽有些尴尬地干笑着,悄悄捅了身边的“冰山”一下,这家伙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嘛!记得他是学生会的会长吧!有闲到一天到晚没事来他们班转悠的分上吗?太明目张胆了!

    “时羽同学的耳钉好漂亮哦!”时羽温柔的笑容将空气解冻,自然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右耳上翅膀形状的红宝石耳钉,非常的别致。

    “啊哈哈,是吗?”

    时羽笑得有些咬牙切齿,不肯戴戒指至少戴个耳钉嘛!就因为经不起颜柯的软磨硬泡,去穿了耳洞,没想到皮肤过敏,肿了好几天,痛啊!

    颜柯的嘴角也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感受到了时羽的怨气,已经好几天没见时羽的好脸色了,现在还是趁着时羽再次生气之前闪人好了,“那我先走了,下学以后到学生会办公室来找我。”

    “颜柯同学真的很爱操心呢。”周围的人羡慕道,“而且时羽同学我们都好羡慕你哦!可以和全校的偶像关系那么好!”

    “哈哈……是吗?”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敢恢复女装啊!人生真的不容易啊!

    “哦,对了,颜柯同学刚才的尾戒你们看到了没有,也是红宝石的呢!好像也是翅膀样子的镂空设计呢!”

    偶像的小变化自然逃不出FANS的眼睛。

    “哦,那个啊,我也觉得很像呢,真是的,没想到两家店会有这么像的设计……”

    冒着冷汗的时羽打着哈哈带过了,还好当时坚持做成不一样的……

    “哼,时羽啊……”心思复杂的时羽根本没有发现门外一双嫉恨的眼睛。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哈——”时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的会啊?

    打开游戏的号,看着上升不少的段数,时羽又浮起了温柔的笑容。

    原来这些日子,颜柯都有一直给自己通关,暖洋洋的热度把眼睛也熏得酸酸的,都快看不清楚了。

    “哎呀,怎么突然觉得眼睛好酸啊,睡一会好了!”

    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时羽就躺在那张大大的沙发椅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真的睡着了!

    “……那就这样了,散会。”

    下意识地,颜柯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时羽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已经在会长的专用椅子上睡着了……

    看看,就是吧!

    颜柯微笑地看着像小猫一样窝在那里睡得甜美的时羽不自觉地扬起宠溺弧度。

    轻轻地走到椅子边上,颜柯抬手把撒在时羽眼前的碎发轻轻地撩到她的耳后,却还见一根头发调皮地挂在时羽的嘴边。

    手指滑过了头发,却没有离开,轻触着红润的柔软,像是碰触着蝴蝶的翅膀,生怕惊飞了沉睡的天使一样,却又流连着不舍离开。

    “唔?”时羽勉强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是什么让自己感觉痒痒的,“颜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不舍得叫你。”颜柯看着时羽微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话这么肉麻……”直白的疼爱让时羽的脸急忙就泛起了红,白了颜柯一眼不好意思地嗔道。

    似乎最近颜柯越来越肉麻了,眼神也深得像是无底一样,里面装满了体贴,都快不能看他的眼睛了,担心会沉迷在他的温柔里再也无法自拔。

    是自己的错觉吗?总觉得最近的时羽小女人的举动越来越多了,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就透露出女孩的娇媚。

    明明自己跟得更紧了却倒让他更不放心了,总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美。

    时羽从舒服的沙发椅上起来让给颜柯,自己准备去拿点水喝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发烫的脸颊,却没留神被颜柯一把抓住手一拉,整个人倒进他的怀里,对上了他深深的眼睛。

    “喂……”

    还没反应过来,时羽就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被举了起来放到了窗台上,背贴到了玻璃窗上。

    接着,炽热的温度就压上了唇瓣,铺天盖地的幸福盖住了一切的思维。

    九月依旧甜美的阳光把一切都照亮了,但是什么也比不上眼前这个人更耀眼。

    占据了一切,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东西,唯一想的,就是可以好好地爱着,这样,已经值回了之前一切的辛苦。

    似乎自己之前走过所有的路,都是为了更加的接近自己的幸福,什么都值得了……

    “喀嚓!”

    远处的楼顶上那明亮的反光点并没有被幸福的人儿注意到,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阴险的笑容,阴险的风暴又要再次袭击而来……

    第二天一早,世嘉学院。

    “……我记得今天不是愚人节啊?”柜子前面的时羽看着满满的柜子喃喃道,“这是什么新礼物吗?”

    周围的学生们不安地窃窃私语,都不相信像时羽这样的人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恐吓。

    “时羽学长,您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一个“时羽迷”忿忿不平道。

    “意思是这些是得罪人的证据吗?”

    时羽小心地捧出柜子里满满的黑色玫瑰花放到鼻子下面闻闻,黑色玫瑰,很珍贵的品种呢!

    依旧温和的笑脸让周围微观的学生更加不平起来。这么单纯的时羽同学怎么会遭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太让人气愤了!

    “时羽你不要管这个了,真是不知道什么人居然会做这种恶作剧!”

    “……其实,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花,我倒是比较在意那个人呢,”时羽颇担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柜子之前是属于一个很凶的学生的,但是因为意外这个学生去世了,但是据说他时常出现在这个自己的柜子前面徘徊,要是有人恶作剧的话他就会非常生气,会出现在那个人的梦里呢!”

    “啊?居然有这样的事情?!那时羽同学你怎么会用这个柜子的啊?很可怕啊!”胆小的学生已经有些颤抖了,怯怯问道。

    时羽露出一个天使一样明媚的笑容,“我想既然这么可怕就让我来用好了,而且我也告诉过那位学长我只是恰好分到而已,不会打搅他的,希望他也不要吓到其他同学。我觉得好好跟他商量是很有用的,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只是,我比较担心那个放花的同学没有事先跟这个学长打过招呼,学长会不会生气呢?”

    周围的人表情各异,很想发表一句感慨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露着诡异的神色冲着时羽点点头,“时羽同学真的好善良呢……”

    柜子的拐角,一个咬着手帕的身影脸色苍白地颤抖了几下,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

    “哎呀,是谁把时羽同学的书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太过分了!”

    “这个,大概是不小心掉点水里了担心我生气吧?其实没关系的,倒是林妃同学,我可以和你一起看书吗?”

    “太好了……不,我的意思是很乐意,对了时羽同学,我姐姐的书还在,我去问姐姐拿来你先看吧!”

    “哎呀真的吗?林妃同学你真的是太善良了,真是太谢谢了。”

    旁人(脸红),“时羽同学你才是善良呢……”

    “是谁把你的桌子上堆上这么多枯叶的?太过分了!时羽同学,我们帮你把那个家伙揪出来吧!”

    “大概是没有关窗户的缘故吧?秋天真的到了呢!大家都好亲切,帮我收拾,非常感谢呢!”

    旁人(脸红),“时羽同学你才亲切呢……”

    “哎……”时羽抖出来书包里的一堆落叶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究竟是谁想整她啊?可不可以不要再做小学一年级水平的恶作剧了?有点创意好不好?

    每天都是这些落叶呀黑色的花呀什么的,以为自己是花神吗?这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想出来的啊?以为这样就很恶毒了吗……

    “怎么了?难得听你叹气。”颜柯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关心道。

    自己最近除了学生会的事情还要再加上颜氏集团的事情,忙得不得了,基本上很少有时间陪自己老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羽不开心?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感到无力而已。”这些事情时羽都不愿意告诉颜柯,他每天事情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再为这个操心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完全不痛不痒。

    时羽悄悄把那些叶子丢掉,“我去给你泡茶好不好?你也休息一下。”

    “好。”颜柯笑了一下,继续又埋头进文件里奋笔疾书起来。

    时羽摇摇头,老是这样可不好,得想个什么法子让颜柯休息一下才好,要不是为了自己,他现在也不需要这么辛苦……

    正这么想着,时羽忽然发现自己脱下来挂在外间的外套口袋里露出白色的信封一角。

    会是什么?她好奇地拿起信封一看,上面打印着几个字——

    “to Shi Yu(给时羽)”。

    “给我的?”这倒稀奇,时羽小心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来。

    是一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拍下的照片,上面的两个人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那不就是自己和颜柯吗?

    而且正是颜柯伸手帮自己撩开碎头发的时候!

    尾戒和耳钉上的红宝石正在闪闪发光!

    完了!

    被人注意到了!

    今后的日子必定要起狂风暴雨了!

    时羽头痛地把照片顺手一塞,从信封里又倒出一张纸条来,也是打印在上面的:“信于15:20分达到,于2个小时内自己到这个地方来,否则我就将这张照片公开!”

    15:20?时羽已经没有去想这是和恶作剧还是真正的威胁什么的,她一看表,已经要16:00了!这个地名应该是在市郊,这么说的话再不快点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一把抓起外套,时羽就跑了出去,希望时间还够啊!

    “这里吗……”时羽一路跑了过来,终于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了指定的地址,大汗淋漓的时羽也没有多想什么就擦了把汗跨进了那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阴森二层小楼里。

    “咳!”才一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呛得时羽连咳嗽了好几声。

    借着夕阳的余晖可以分辨出来正面对着自己的是一段木楼梯,已经有地方塌下去了,空空的前厅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在最阴暗楼梯间旁边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老式时钟的滴答声。

    风从不知道的缝隙里穿过,似乎带着呜咽声,让本来就很破败的屋子显得有几分说不上的诡异,像是随时背后的门会“啪”的一声关上,然后蹦出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电锯狂人一样……

    不,一定是因为自己电影看太多了!时羽甩甩自己的头平静下来,看看表时间正好,应该是在这里才对吧?

    “那个,对不起,请问是你写的信吗?我按照约定来了。”

    没有动静……

    “你好,我是时羽,我按照你的要求来了,请问信是你写的吗?”时羽加大声音又喊了一次。

    “咦咦咦咦咦咦咦?”

    一个惊讶的尖俏声音从二层传了过来,接着就见一个有着长长卷发的娇小身影难以置信地冲到了楼梯口,“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已经来了呢?”

    “果然是李律同学……”

    时羽了然地叹了口气,除了花道世家的继承人,一般人是不会用枯萎的花瓣来“诅咒”人的吧?

    “你、你怎么会赶得过来的?”明明都是精心算过的,他应该过不来才对啊!

    果然是不经世事的大小姐,时羽好笑地提醒道:“李律同学你说的地方要是开车过来势必会被堵在半路,换别的路则是过不来,而为了不让照片公开,我是肯定不会动用飞机的,所以,基本上是不能及时过来的。”

    “那么你是怎么……”李律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气鼓鼓地嘟着嘴唇不甘心地问道。

    “我想李律同学你大概从来没有坐过地铁吧?”

    有钱人哦!时羽无奈地摇摇头,坐地铁的话可以轻松避开要命的交通堵塞,出来再坐一趟电车就到了。

    “地铁?”果然,李律如自己所料地尖叫起来,“你说的就是那种在黑黑的地下、挤成罐头、很危险的平民交通工具吗?”

    真不敢相信有人会敢坐那种野蛮的东西!

    她就知道这个时羽很可怕!不害怕自己的威胁,甚至不害怕放进他书包里的毛毛虫!

    居然还敢坐那种可怕的东西!

    “那个……”有那么夸张吗?时羽一时无语,比起来生命时常受到威胁,这样的事情绝对是小CASE,“李律同学你究竟要不要把底片还我?还有,你究竟要怎么样啊?”

    时羽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一笑,原谅这个可爱的女孩。简直让人生气不起来。

    “……你、你好讨厌!”挫败的李律忽然哭了起来,“我一直好喜欢颜柯!而且一直觉得只有黑郁金香才配得上他冷峻的才华气质,可是、可是……明明就是向日葵一样平凡的你为什么会让颜柯那么笑起来?我不要啦……我、我绝对不会认同颜柯喜欢一个男生啦!”

    “哈?”郁金香?向日葵?这是什么和什么啊?时羽不解地挠挠头,不知道对突然哭起来的李律说什么比较好。

    还有,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那个,其实李律同学,我并不是……”

    就在那一瞬间,可怕的事情突然发生。

    一声沉闷的断裂声蔓延开来。

    李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事情,就脚下一下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掉了下来!

    “轰隆”一声伴随着一阵阵的尘土平静了下来。

    头晕眼花的李律才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塌下来好大一块,碎裂腐朽的断木还挂在墙边上摇晃着,而眼前正对的正是一堆曾经是楼梯的烂木头。

    “啊……”李律吓得忍不住尖叫起来,下意识地,手臂用上了力量。

    “唔……痛啊……”

    一声闷哼传来,本来就摔得眼花的时羽更是无法再忍受肩膀上的旧伤被撕裂的痛楚。

    “啊……啊!”李律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被时羽好好地抱在怀里,丝毫没有伤到,把时羽当了垫子。

    不过她惊呼起来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自己的手按到的地方有血渗了出来!

    “哪里、哪里受伤了?”李律七手八脚地开始揪扯时羽的衣服,“让我给你包扎一下,我、我有参加过护理课的!相信我!”

    “不、不要了……”

    时羽虽然很想阻止李律,但是无奈痛上加痛的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闭上了眼睛,暗暗深呼吸一下以免耳膜破裂……

    “……”

    李律疑惑地看着敞开的领口处露出的束身衣里那圆润的浑圆,软软的,和、和……

    “和我的一样?”

    “一分钟没看到你就敢出这种状况。”无奈的叹息声含着两分怒气八分疼惜传了进来。

    久等绿茶不来,颜柯奇怪地起身来找人,却见到了丢在桌子上的信封,才发现时羽这个家伙又故病重发,自己去解决问题了,而她每次这么做的时候十次有十次会把自己弄得很惨!

    心急如焚地将油门踩到底,闯了一路红灯赶了来,果然就见她又很惨地倒在地上,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嘿嘿……”时羽干笑几声,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让颜柯抱起来。

    “不许再和我讲条件了!”颜柯气极疼极,在时羽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我就不应该心软听你的,从明天起,给我穿回女人的衣服,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几天后,世嘉学院。

    “咦?!”整个世嘉学院都轰动了,站在学生会长颜柯旁边那个被细心呵护的长头发女生是谁啊?会长还一副唯恐疼不过来的表情!

    “和时羽同学……很像呢……”周围的窃窃私语不确定地商量着,揣测着,不过,时羽同学他不是……男生来着吗?眼前这个酷似他的女生,难不成是他的妹妹吗?

    “我现在开始觉得让你换回女装是个错误了。”颜柯狠瞪着周围那些投过来的目光懊恼不已,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时羽只变成自己的呢?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时羽低头笑笑,“感觉我的黑马王子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呢!”

    “啊?”颜柯愣了一愣,随即一把紧紧抓着时羽的手霸道地像是宣告什么一样,“身为我的家臣,我命令,你要一辈子待在我身边!”

    AIM,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是你!

    时羽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看,偷偷笑了。

    阳光下,套住一生一世的两个戒指上那殷红的宝石正靠在一起闪耀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