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族中大会 方鲁镇，洛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镇上有个正在熟睡中的少年，他眉头紧皱，梦见的是帝国王城里的建筑，梦境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仿佛是那少年亲身经历过一般。 梦里，他身边围了很多人，全都身穿锦衣华服，身份高贵，却将目光都聚集在了一个老者身上。 那老者叹息了一声，满怀遗憾地道：“这孩子的双瞳，的确是千古难见的奇异之瞳，何奈天意弄人，世间唯有的那么几本相关功法，由于无人能修炼的缘故，早已经遗失数百年了……” 而后，少年又梦见了很多张脸，有惋惜的，有叹气的，有幸灾乐祸的，更有阴险毒辣的，但唯有一张面容令他印象最为深刻，那便是无论何时，都对他带有慈祥母爱的面容。 梦到此处，少年心中竟是一阵疼痛，眼角无声地滑下一滴泪水。 “汪汪……” 狗吠声将少年从梦中惊醒，他睁眼一看，发现还是在方鲁镇的小屋之中，原来自己又做梦了。 “小朔子，有人来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床底下趴着的那只身躯肥胖的狗。 这声音若是让别人听见，必定会吓得大跳三丈，可这少年却不觉得惊奇，反而习以为常地道：“大清早的，谁来找我？” 不多时，果真有一个小孩推门而进。那小孩也不看人，语气厌烦地说道：“方朔，族中大会马上要开始了，你父亲叫我来通知你一下，别迟到！” 说完，小孩就飞快地跑了出去，明显是被人逼迫来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 方朔伸手一拍脑袋，道：“哎呀，险些忘了这件事，得赶快起床才是，不然等会又要给父亲丢脸了。” 方朔跳下床，手脚麻利地洗漱了一番，穿戴好衣物，正要往外走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床底说道：“死肥仔，你吃家族的，睡家族的，家族开大会，你还想不去？” 那肥狗神情慵懒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迈起了四只小短腿，拖着肥肚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出了房间。 族中大院站满了人，老老少少不一而全，虽然不是方族的全部人员，但每个家庭也都来了一个代表，这次大会显然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方朔张望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于是便迈步朝那儿走去。 一个年轻貌美、身姿傲人的女子，见方朔从身边路过，疑惑地向旁人问道：“咦，这人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 旁边的方族少年道：“这几年你都在洛城，大概不记得了，他就是方毅大叔七年前收养的小子啊。” 那女子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年方毅大叔被诊断为无生育能力，为了将来老的时候有人照顾，就收养了一个男孩。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收养了一个盲童，搞得全族人都说方毅大叔缺孩子缺疯了，连瞎子都要。” “对啊，那时候我父亲还去劝过大叔呢。可大叔太犟了，打死都要收养这小子，说是什么上天赐予的机缘，不能违背上天的意思。” “但……我记得那孩子的确是瞎子啊……”女子见方朔一切正常，丝毫没有瞎子的模样，不由觉得奇怪。 “不知怎么的，近几年，这家伙的视力逐渐好转了起来，现在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女子一惊，问道：“难道他有修炼魂魄，才使得视力好转？修行者的世界无奇不有，只要实力足够强大，翻山倒海都不是问题。若真是如此，治好一双眼睛也不足为奇。” 少年摇摇头，道：“他修炼倒是有修炼，但七年了，还停留在最低级别的‘觉醒境初期’，莫说治好眼睛，就是打瞎别人的眼睛，恐怕都要费些力气。” 女子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耸了耸肩，道：“或许他那条肥狗知道，你要不要去问问？” 女子知道这是玩笑话，笑骂道：“好小子，现在连表姐都敢不尊敬了是吧？” 他们以为距离较远，议论不会被听到，但谁知那些话全数落进了方朔耳中，不过他们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就算正面对峙，方朔也无从反驳，也就只能低声叹息道：“唉，闲话这东西还真是可怕，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没停过。” 此时，一中年人喊道：“安静！安静！我们方氏一族的族中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有请大长老上台发言！” 院中一众方氏子弟，齐齐鞠躬行礼，并向大长老问好。 大长老上台，也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就说道：“众所周知，我们方氏一族的族长在一个月前去世了，这段时间族中事务一直由我们几位长老分担着，但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办法……所以经我们几个长老商议后，决定选举出一位新的族长！” 选举族长是迟早的事情，并没有令众人感到太过惊讶，只是大家都非常好奇，新族长会是谁？ 大长老继续道：“新族长，将在方毅和方建两人之中敲定。两个月的考核期，让大家来看看，到底谁才能带领我们族人走向更好的生活。” 正文 第二章 少年有狗 大长老所说的两人，都是族内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各方面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优秀，不管是谁当上族长，族人们都觉得是实至名归，但究竟谁更好？他们都没有比较过，所以也都很赞同以两个月作为考核期的办法。 大长老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请两位候选者上来说说吧。” 方建和方毅两人，在族人的一片掌声中，走到台上，各自发表感想，他们对家族未来的发展规划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早有准备。 先是方毅说，说完轮到方建，两人之间也都和和气气，没有针锋相对的模样，直到方建把他的儿子请上台来的时候，族人们才嗅到了火药味。 方建一手搭在他儿子的肩膀上，对族人说道：“小儿方文才，自幼修炼魂魄，就在前几天，步入了觉醒境后期！” 此言一出，族人一片哗然。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强者为尊！ 不管你出生如何，背景如何，只要你足够强，荣华富贵、名声钱财都不是问题，就算你不要，都会有人送上门来硬塞给你，那些人可能是富豪，可能是贵族，甚至有可能是皇族！ 而成为强者的唯一途径，就是修炼魂魄。 人们将魂力的强弱分为：觉醒境、武魂境、君魂境、圣魂境、仙魂境、神魂境，六大境界，其中每个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后期。 觉醒境，顾名思义，需要修行者灵魂觉醒，所以更多依靠的是自身天赋。就算身处贵族世家，魂魄无法觉醒，这辈子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方氏家族中人口众多，但魂魄能觉醒的孩子也就那么几个，说是百里挑一，一点也不为过。而那几个孩子之中，大多停留在觉醒境初期，有两三个稍微好点的进入到了中期，但到达的后期的，如今看来也就只有方文才一人了。 要知道整个方氏家族的最强者，也不过武魂境初期，而且人已入中年，再难有所作为。 可方文才不一样，刚满十六岁就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对于方氏一族来说，可谓是天才少年，前途不可限量。虽然强者大多诞生于大势力大家族，可也有穷小子天赋异禀，被高人相中后，造就一飞冲天的传奇佳话。 在方建道出自己儿子的境界后，族人们先是惊讶，而后便是羡慕，甚至嫉妒，多少人恨不得那是自己家的儿子，还有人琢磨着要不要把自家闺女嫁过去，个别果断的家长，已经决定开完族会，就去和方建家商量婚嫁一事。 族人们的反应，让方建感到很是满意，他继续说道：“相信大家也知道，十六岁进入觉醒境后期，会有怎样的前途，差点能在洛城当个兵头子，好的话，甚至可能带着我们方氏一族……一飞冲天！” 族人们被这话煽动了起来，纷纷叫好，就连那几位长老，都互相看了看，欣慰地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方建和他儿子方文才身上，仿佛遗忘了同为族长候选人的方毅。 族人上下都在欢笑，方毅站在一旁，也只能出于礼貌地跟着笑了起来，但谁都不知道，他那牵强的笑容底下，压抑着怎样的愤怒。 方毅一生为人正直，在族中算是出类拔萃，不然也不会成为族长候选人。但唯有一点，是他毕生的阴影，那便是无法生育，这不仅关乎男人的尊严，甚至关乎家族的传承。更令族人们觉得不理解的是，他居然还收养了个瞎子做儿子。 两人争选族长之际，方建把自己儿子叫出来，还说出了他的天赋，无疑是在告诉族人，我儿子是天才，他连亲儿子都没有，收的养子之前还是个瞎子，选谁当族长更利于家族，你们自己看着办。 方建这些行为，毫无疑问，就是对准了方毅的致命弱点，狠狠刺下！ 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半句争吵，可敏感的人都知道，方建这种做法不仅仅是争夺族长位置的手段，更是当着全族人的面，对一个男人的公开羞辱！ 方建这一招，用得极为阴毒。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也不知道方建是不是骄傲得有点飘飘然了，竟笑着对方毅问道：“对了，方毅，你那瞎儿子呢？” 方文才也随着他父亲哈哈一笑，道：“估计那家伙又睡过头，忘记起床了吧，真是没用啊。” 场间顿时一片死寂，几十个人，却没有半点声音。 一直强颜欢笑的方毅，脸色顿时凝固了起来，双目充满怒火地盯着方建父子，仿佛随时就会喷涌出来一般。 就在此时，一个角落响起了两声狗吠。那吠声颇为特殊，所有人都知道，族中只有一条肥狗，才会发出这样的叫声。 而那只肥狗，只会跟在那个少年身边…… 正文 第三章 疯了 因为场间安静无声，所以那两声狗吠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将目光停留在了方朔身上，很多人甚至惊奇地发现，他的双瞳，此时竟是如此明亮有神，仿佛具有无边的魔力。 方朔看了看自己脚边的肥狗，骂道：“死狗，在族会上乱叫什么！” 言语中的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显得很是刻意。听明白其中隐意的人，都大感惊讶，心道，这小子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桑骂槐。 方建自然也听懂了这句话，但他只能默不作声，因为一旦指责方朔，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他口中的“死狗”了，所以这骂，他也只能默默地挨了下去。 之前询问方朔是谁的美貌女子，不由暗笑一声，心道，这小子还真有两分机智，一句话就把整个场面找回来了。但不免也有些意气用事了，接下来估计很难收场啊。 就在族中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猜测着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方朔迈开脚步，朝方毅走去。 “父亲，孩儿来晚了。”方朔恭敬地说道，然后又转身对着方建父子，“但并没有迟到。” 方毅听到这句话，心中五味杂陈。刚才自己的确动了怒气，若不是方朔和那狗吠的缘故，估计真要出手伤人了，但这傻孩子把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又能解决什么呢？ 一想至此，方毅叹了口气，拍了拍方朔的肩膀，道：“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方朔说道：“不，父亲，我还有话要说。” 方毅一愣，方建父子一愣，族人们全都为之一愣。他们不知道这个曾经是瞎子的少年，究竟要说些什么。 方朔平静地看向方建父子，说道：“觉醒境后期，有什么可骄傲的？” 方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侄子啊，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不服气啊。” 方朔说道：“伯父可知道，修魂分为六大境界，而觉醒境不过是最初期的境界？” 方建道：“废话，族中稍微有点学识的人，谁不知道？” “那伯父可知道，世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停留在觉醒境，无法突破至武魂境？而又有多少年少有为的天才，惊艳过后，便碌碌无为？” 方建闻言顿时一怒，道：“我家文才天赋异禀，日后必定是强者！你在那里少乌鸦嘴！小心我……” 旋即，方建转念一想，自己太过在意孩子的修行，竟被这小子三两句话撩起了怒火，和一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斗起了嘴来，失了做长辈的仪态，实在难堪！想不到这小子平日里话不多，今天竟这么牙尖嘴利。 方文才听到方朔说自己，很是生气地吼道：“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好百倍千倍！修炼了七年，在觉醒境初期一动不动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瞎孩子，赖在我们方家不走，还死不要脸地上台说话，这里，根本就没有属于你的位置！” 平地惊雷一声响，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这不单单是在说方朔，甚至就连方毅都搭了进来。 方文才知道族人们的表情代表了什么，但骨子里的骄傲却让他更为大胆，大声地说道：“我不会像你一样说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我有什么说什么，你就是个外人，你就是不如我，甚至会永远在我之下！” 方朔一直平静的脸色，也随着方文才的一句句话变化了起来，可不是人们预料之中的愤怒，反而是大笑开怀。 “很爽吧？终于把你的心里话骂出来了是吧？” 方朔似笑非笑地盯着方文才，眼神冷冽，完全不似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让距离较近的方建和方毅都为之一惊。 只见他神情转变，郑重地说道：“我的确是外人！但我父母对我恩重如山，若是有一天，要我为他们付出性命，我方朔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是不是方族人我无所谓，但我知道自己是方毅的儿子，是方毅家的人！” 方毅微微一怔，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方朔居然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方朔不顾众人眼神，继续道：“还有，既然你方文才觉得我永远都不如你，那我也不想斗嘴了，简单一点，一个月后，我们决斗！输者，磕头下跪！” 觉醒境前期，挑战觉醒境后期？而且还赌得这么重？ 方朔疯了！ 族人们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只有这个想法。 就连方毅都忍不住说道：“方朔，不要胡来！” 正文 第四章 赌上尊严为你赢回来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只会给父母和师傅磕头下跪，就连见了皇帝，都不用双膝落地。 而若是因为一场决斗向他人下跪，这对于输者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侮辱，在这小小的镇上，甚至会被人说上一辈子的闲话，将来双方后辈吵架，可能都会拿这件事来说，谁谁谁，你父亲还跪过我父亲呢。 所以这个筹码，不管对于谁而言，都是极为沉重的。 但方朔没有想那么多，眼神坚定地看着方毅说道：“父亲，请相信我。就像七年前在街上，我们聊了两句，你说要养育我，我相信了你一样。” 方毅双眉紧锁，听着这话，看着方朔认真的神情，不知道为何，竟是真的生不出半点疑虑了。 “他们今天侮辱了你，那我就赌上自己的尊严，为你赢回来！” 方毅紧握着的双拳，渐渐松了开来，语气自豪地说道：“好！此次不管输赢，我方毅这辈子，以你为傲！” 方建冷冷笑道：“好个父子情深，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拿什么赢我儿子。” 方朔说道：“你们不是喜欢叫我小瞎子吗？那我这次就做一件瞎事给你们看看。不过如此说来，方文才算是接下挑战了？” 方文才哼一声，“接就接，我还怕你不成？！一个月后，等着磕头下跪吧！” “你说你不会说话，现在我教你，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免得到时候丢脸的是自己。” 方朔丢下这么一句话，根本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叫上自己的狗，离开了大院。 刚才便一直关注着方朔的那名女子，看着方朔离去，不禁暗道，这小子，不简单啊！一个月后，还真得抽空回来看看才是。 族中大会被这么一闹，自然无法再开下去了，几位长老随便说了些什么，就让众人散去了。 而方朔和方文才的决斗，自然成了族中的重大新闻，像瘟疫一般，迅速扩散了开来，但不管方朔当时说得多么自信昂扬，很多人只认准修为境界的事实，认为方朔不可能会赢。 有人说，“那小子就是一时冲动，被愤怒冲昏了脑袋，竟然去自取其辱，我们到时候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也有人说，“方朔平时修行这么刻苦，说不定真有奇迹出现，能打败方文才呢？” “奇迹？除了方文才十六岁达到觉醒境后期之外，我们家族还真没出现过其他奇迹了。唉，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去方建家拜访拜访，问问文才对我家闺女印象如何呢。” 方朔坐在一棵大树之下，肥狗在他旁边摊开四条小短腿，趴在地上。 过后好久，都没人经过，肥狗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你刚才太冲动了？” 方朔看了它一眼，道：“你是说我指桑骂槐那句？” “妈的，不提老子还忘记了呢！就冲那句话，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加两块肉！” 方朔轻咳了两下，正色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 肥狗歪着大脑袋思索了一下，忽然狗眼一亮，道：“刚好是今天！” 方朔笑道：“没错，七年了，等的就是今天，谁知方文才竟撞到我的刀口上来了。” 肥狗一脸鄙夷地说道：“好像有了那个，你就真的能赢一样。” 方朔一愣，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个死肥狗！当初吹得那么神乎其技，还让我瞎了这么多年，要是赢不了，保证第一时间把你给炖了！” 肥狗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汪汪”地冲方朔吠了两声，但转念一想，又平静地趴了下来，说道：“你个小子，平日里不尊敬我就算了，现在到了这种时候，还敢对我大吼大叫？信不信我马上来个间接性失忆？看你拿什么去赢人家。” 方朔完全不吃它这套，说道：“那也行啊，晚上就别想吃肉了。” 肥狗闻言，小尾巴马上立了起来，方朔决斗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而吃肉可是晚上的事情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肥狗走到方朔身旁，说道：“三块肉，晚上就开始修炼。” 方朔一笑，“成交！” 肥狗忽然语气严肃了起来，“但说实话，就算晚上开始修炼，才一个月的时间，想要从觉醒境初期连破两阶，达到后期，那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方朔深吸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但当时看到父亲被那样羞辱，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父母这七年来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也到我回报的时候了，不管能不能赢，我总要去拼一把。而且，如果连方文才都无法战胜的话，我又拿什么和王城里的那些天才们比？” 正文 第五章 獠月犬 听到“王城”二字，肥狗沉默了，因为它知道那是方朔的痛处，不适合再开玩笑。于是它靠在方朔脚边，睡起了懒觉。 方朔见肥狗这番举动，不由一愣，而后自言自语道：“其实……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说着，方朔便想起了当初和肥狗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方朔八岁，落魄得像个小乞丐，但他没有乞讨，靠着自己的小聪明，帮人跑腿，在街上各大商铺混饭吃，因为他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颇得众人喜爱。 一次，他端着饭馆赵大叔送的红烧肉，走回自己的小破屋，却发现有条肥肥的狗，一直跟着他，怎么赶都不走。 走到家门前，方朔无可奈何，只好丢了一小块红烧肉给它，并说道：“看你这么执着，就给你一点吧，我一个月也才吃一次肉而已，要不是赵大叔……唉，我和你说一条狗说什么废话呢。” 方朔开门进屋，谁知那肥狗一溜烟地飞奔了进去，又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 方朔不开心了，骂道：“不要给我装可怜，我比你还可怜，你看你那么肥，我这么瘦，你好意思吗你？” 说完方朔就不理它了，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完后心情愉悦，笑着说道：“我吃饱了，你如果真的饿的话，大不了等会我拉给你吃就是了。” “谁要吃你的屎啊！” 当时年仅八岁的方朔呆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向那条狗问道：“是你在说话？” 那肥狗反而吃惊了起来，说道：“不愧是拥有古魂瞳的孩子，连这都吓不到你。” 方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以前在王城也见过不少会说话的魂兽啊。难道你也是魂兽，但你这样子……能战斗吗？” 肥狗不屑地说道：“本大爷来自异界，名为獠月犬，又岂是那些魂兽所能比拟的？” “獠月犬？”方朔不解地问道：“你说你来自异界，那怎么不回家吃饭，跑到我这里来？” 肥狗郁闷地甩了甩尾巴，道：“我是被人用召唤术召唤过来的，但因为当时战斗太过激烈，导致时空混乱，召唤我的人又被杀死了，所以我就只能逗留在这个世界上。” 方朔半信半疑，“召唤术我知道，我也见人家用过，但人家召唤出来的异兽，都是很威风的，哪里有你这样的啊。” 肥狗大怒，吼道：“老子变身之后有一座塔那么高，吓都吓死你！” “切，那你现在变给我看啊。” 肥狗道：“你们这个世界的能量和我们那里不一样，所以只能等我积累够能量后，才能……才能变给你看。” “那我睡觉去了，等你能变的时候再通知我。”方朔并不怎么感兴趣，转身要回床睡觉。 肥狗叫住他，说道：“你说你去过王城，而且好像见识不浅的样子，怎么就没人告诉你，你那双眼睛的事情吗？” 方朔身子一僵，然后流露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苦笑道：“我知道我这双眼睛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瞳，但修炼的功法早已经遗失几百年了，所以……除了好看点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想修炼吗？” 方朔双眼一亮，连忙问道：“你有办法？” 说完，方朔又自己否决道：“王城里的那个老圣人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肥狗昂起头颅，骄傲地道：“虽然我现在的实力可能不如那什么圣人，但我的学识，绝对在他之上！要知道本大爷可是活了几千年的异兽，不知道多少次被你们人类召唤到这个世界上来，所懂的东西，比那些挂着圣人之名的人，要多得多！” “就算如此，你怎么会刚好有我眼睛的修炼方法？要知道那可是非常稀有的东西，你一个异兽，怎么可能会有？” 肥狗问道：“你可知道杜丰这个人？” 方朔自幼博览群书，似乎有那么点印象，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你是说几百年前的那个绝世大学者？” 肥狗点了点狗头，道：“没错，那家伙的确是个千古奇才。要知道我在异界地位尊崇，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召唤的，但偏偏就被他找到了一本上古召唤术，把我给召唤了过来，成为第二个和我签订召唤契约的人。不过他很古怪，召唤我过来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了解异界，说是要研究研究。” 方朔记得书中对那位前人的描写，说他对魂术的研究，达到了极为狂热的地步，和这肥狗说的竟是相差无几。 正文 第六章 我用七年换一生 “刚好我对你们这个世界也颇为好奇，于是便时常和他交流学术问题。他在我的帮助下，对召唤术进行优化，大大减少了魂力的消耗，而我则学习你们这个世界的魂术，希望能学到更多的东西。而古魂瞳的修炼功法，刚好就是我看过的魂术书中的一本。” 方朔听他说了这么多，已经渐渐相信了起来，问道：“后来那些书哪里去了？” 肥狗摇摇头，道：“别说那些书了，就连杜丰那个人，我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后来听说，那时候还有很多人类强者，也都一同消失不见了，对不对？” 方朔心头猛然一跳，因为它所说的，正是几百年前那个，大量人类强者凭空消失的千古离奇事件！ 当时出于种种顾虑，几大帝国都连手封、锁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而时至今日，了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若不是方朔小时候阅读条件良好的话，根本也不可能知道那件事的存在。 但这肥狗却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由此，方朔就再也没有怀疑它的理由了，虽然它的模样，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 “也就是说，你还记得那本功法的内容？” 肥狗道：“我们异兽的记忆力可比你们人类强得多了，当然记得。” 方朔心头大喜，想也没有多想，立刻双膝落地，郑重无比地道：“请前辈将功法传授于我！” 肥狗一愣，想不到方朔会是这番举动，看来这小子真的很需要那本功法？ “可以是可以，但我也不是白教的，你得答应我，等你有那个本事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送我回异界。那可不是学两个召唤术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涉及的可是‘空间’这种高深奥妙的东西。而空间法则，起码要到达仙魂境才有资格接触。” “仙魂境？” 达到那个境界的人，足以被世人称之为仙！地位实力自然不言而喻，但对于此时的方朔来说，无异于登天，甚至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 可方朔一脸认真，说道：“那是天下修行者的目标，不用你说，我也会用一生的时间向那个目标冲刺！只要我能进入仙魂境，就一定会想办法送你回去，所以，我答应你！” 肥狗张嘴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有野心的人！但是……要修炼古魂瞳，前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真的愿意？” “什么代价？” “瞎七年！” 方朔闻言大惊，很快就沉默了下来。 一个人，如果没有成圣成仙的话，也就只有七八十年的寿命，而七年，便是人生的十分之一！要度过七年昏暗无光的日子，并非常人所能接受的，而且在生活中还会碰到重重困难和非议……这个代价，的确太大了。 后来，肥狗给方朔讲解了古魂瞳练成之后，会有哪些奇效，然后又给他考虑的时间。 这一考虑，方朔便考虑了一个月之久，期间他见识过肥狗变身之后的模样，还学习到了很多之前所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对肥狗也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和信任。 最终，他决定修炼。 事后，肥狗问他是如何下定决心的，方朔脸色平静地说道：“我要用七年时间，换取将来一生的雄途！” 天刚刚入夜，方鲁镇上灯火通明，宁静安详。 月光落在方朔家后山之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人一狗。那是方朔寻常修炼的地方，除了他和肥狗之外，不会有其他人到来。 方朔在一块大石头上盘膝而坐，向肥狗说道：“开始吧。” 肥狗放下一块刚刚嚼完的骨头，说道：“第一步，开眼。你这几年所修炼的魂力，都供奉给那双眼睛了。你的魂体和它之间已经有了很强的联系，只要凝聚出最大的魂力，灌输进去，就能将古魂瞳的能力彻底激发出来。” “就这样？” “嗯，但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远超过你当年开始修炼的时候，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开眼的过程中，我也会在一旁提醒你的。” 方朔深吸了口气，双目自然垂闭，整个人迅速进入到了修炼状态。 魂体是人类身上最为奇妙的地方，看不见找不到，却感受得到。 正常情况下，觉醒境前期的魂体是非常薄弱的，可方朔所感觉到的并非如此，七年的沉淀，让他拥有了无比扎实的基础，魂力雄厚得惊人。 原本平静如湖的魂力，在方朔意识的引导下，飞速流动了起来，声势浩荡，如洪水泛滥般，朝着眼球方位涌去！ 双瞳感知到魂力的涌来，非但不惧，反而贪婪地扩开神经线条，疯狂地吸收了起来。 此时，方朔意识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一鼓作气，冲！” 正文 第七章 奇瞳觉醒 方朔依言，将魂力汇聚成团，重重地冲撞了过去。 “轰！” “轰！” 两道撼人心魄的撞击声，在方朔脑海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啊！” 方朔爆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顿时惊起无数飞鸟，引来山下阵阵狗吠。 经过七年时间的训练，方朔的双瞳已经变得强大无比，若是常人，眼珠子肯定会如玻璃球般喷出来。 可他的双瞳被汹涌的魂力包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互相博弈，然后便是融合，不是先前那样的吸收，而是真正的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方朔感觉到双眼灼热无比，并如两个气球般渐渐变大。 肥狗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方朔双目隆起的诡异模样，连忙说道：“尝试去感知你的双瞳。” 方朔的意志力何其坚毅，并没有被疼痛冲昏头脑，听到言语后，立刻照做了起来。 然而，当意识触及到双瞳的那一刻，方朔就感觉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灼热、膨胀、疼痛，刚才折磨他的种种感觉，通通消失一空。 肥狗松了口气，道：“结束了。” 方朔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再来一遍？” 方朔眉头微皱，问道：“但我怎么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肥狗怒骂道：“那是因为你闭着眼睛啊，傻蛋！” 方朔一愣，这才恍然大悟，极度专注的冥想，使他产生了轻微的肢体脱离感，所以才会忘了睁开双眼这件事。 然而就在他张开眼皮的一刹那，看到的所有景物，都焕然一新，明亮清晰了无数倍。 眼睛是人类感知世界的重要器官，而一旦眼睛变化了，那么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此时是夜晚，但在他眼中却亮如白昼。以前根本看不到的事物，现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很多微小的细节，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方朔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世界。看着看着，竟是看上了瘾，什么都想去瞄上两眼。 “原来对面的山顶上，还生活着这么多野猫啊。咦？山下的二愣子在街上晃悠什么？难道又想偷东西？” 方朔看似随意地说着，但心脏早已经砰砰乱跳了起来，既惊奇，又兴奋。 肥狗脸上满是不屑，说道：“你以为花了七年的时间，就只是为了增强你的视力？” “我当然知道不仅如此，但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楚，的确是一种很爽的感觉。” 肥狗身子一抖，说道：“你现在动用一点点魂力，再看看我。” 魂力微微流动而过，方朔眼眸中亮起了一丝光芒，等他将目光落在肥狗身上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无数的金色光点，如错综复杂的溪流一般，在它体内缓缓流动着。 “这是……魂力？” “在我们那里不叫这个，但对于你们而言，这的确就是魂力。” 肥狗说着将魂力收敛了起来，说道：“这是古魂瞳最初级的功能，名为‘洞悉’。它能让你看到所有魂力的存在，不管是人身上的，还是别人写进符里的，甚至是隐藏在天地间的魂力，都能被‘洞悉’。” 方朔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了口气。 肥狗继续说道：“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和别人对战。你能看对方体内魂力的强弱，就能判断出他下一招大概会是什么威力。你能看到他的魂力往哪个地方流动，就知道他下一个魂术会从什么地方使出来。当然，这还只是最简单的用法，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洞悉’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 方朔心中的震撼，远比刚才睁眼的时候，要强烈得许多。 世间的修行者，之所以能修行，呼风唤雨，飞天遁地，靠的是什么？魂力！ 如果能把魂力看透，就等于掌握了修行和战斗的根本。日后不管是对敌还是修行，都会事半功倍，达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仅仅是最初级的能力就这么恐怖了，那其他的不是要逆天？ 方朔缓缓吞了口唾液，问道：“那……还有呢？” 肥狗说道：“古魂瞳当然还有其他功能，但由于你的境界太低，现在所能使用的，也就只有‘洞悉’和‘不忘’。不过光靠这两大神奇的能力，你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方朔不知道古魂瞳还有多少惊喜等着他，但能猜到那些未知的能力，肯定是更为神奇的存在。 沉浸在兴奋和震撼中的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缓过神来，向肥狗问道：“可是……我要怎么利用古魂瞳的能力，去赢得一个月后的决斗？” 正文 第八章 魂符之道 被突然一问，肥狗也愣住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方朔喃喃道：“虽然我有了观察对方魂力的能力，但如果自身力量不够的话，还是无法打倒对方啊。” 肥狗说道：“修魂大道，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捷径可走，不管怎么取巧，修为境界的确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但是……” 听到后面两个字，方朔马上又兴奋了起来，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知道肥狗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异兽，几千年岁月，真的没有白活。 “你有了这两个能力，就可以利用它们去赚钱，只要有了钱，就能购买上好的丹药。在修行初期，丹药对修为境界的促进作用，还是非常显著的。而且你现在不用再给古魂瞳提供太多的魂力，自身修炼也会有一定的进展。两者加在一起，一个月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方朔听着肥狗这话，不由有些失望，说道：“赚钱？怎么赚？难道去决斗场帮人家看对手的实力？” 肥狗瞪了他一眼，道：“古魂瞳好歹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瞳，你怎么会想着用它去做那些低端的事情呢？我所说的赚钱方法，那可是无数修行者求之不得的存在。” 方朔不解其意看着它，不知道它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 “我要让你成为一个符师。” 方朔一愣，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画符，便是将魂术以阵法的方式事先存储在特殊的纸张里面，需要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提供一点点魂力去激活符纸，就能将里面的魂术使用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有了魂符，能让修行者以最小的代价，使用出最为强大的魂术。只要你有钱买，一个觉醒境的修行者，也能使用出武魂境威力的魂术来。 但成为一名符师的要求太高了，几千个修行者里面，可能只有一个人具备符师潜质，因此世间的符师极为稀少。而且魂符又不能重复使用，所以除了那些强者，或是大家族子弟以外，一般的修行者都不会去购买，除非有什么事关重大的战斗，才会奢侈地买一张放在身上备用。 物以稀为贵，魂符很昂贵，符师的地位也极为尊崇，对于那些大势力而言，符师都是需要极力去拉拢的对象。而在平常修行者眼里，符师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而肥狗现在却说，要自己成为一名符师？ 方朔不单单难以置信，还有点想笑，“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遥远的王城，来到洛城的吗？就是因为魂符！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符师，要是我具备那个潜质，今天恐怕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肥狗摇了摇头，轻言慢语地说道：“你以前的确不具备，但现在有了古魂瞳，一切都不一样了。” 方朔一脸困惑，问道：“从何说起？” “不管是画符，还是在魂器上雕刻魂纹，甚至是摆魂术大阵，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用自己的魂力，去‘书写’那些阵形或符文。修行者们说这三门学问那么难学，就是因为阵形和符文极为复杂诡异，需要极强的灵魂感知力，才能细腻地去感知它们的存在，而差之毫厘的失误，可能都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听到这里，方朔总算是明白肥狗的意思了，说道：“你的意思是，因为那些符文是用魂力书写而成的，所以能被古魂瞳所‘洞悉’，即便我没有那种逆天的感知力，也能看到它们？” 肥狗点头，道：“没错，而且亲眼见到那些符文形状，比感知到的，更为清晰明确。再加上因为画符的成本最低，所以我才想让你先成为一名符师，其他的以后再说。” 方朔说道：“可是……要从最基础学起，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肥狗摇摇头，道：“你忘记古魂瞳还有一个‘不忘’的能力了？” 方朔皱眉想了一下两者之间的联系，片刻后恍然大悟，拍着大腿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我刚才对古魂瞳的理解，真的是太过浅薄了。” 肥狗道：“还说什么去决斗场帮别人观察对手，真是俗不可耐，你要是真那样做的话，就是真正的暴殄天物了。” 方朔挠挠头，道：“我这不是一时间没想明白嘛。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明天找父亲要点钱，去洛城的交易行逛逛去。” 肥狗张嘴一笑，“算你还有点头脑，一提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天一亮，方朔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向正在做早饭的母亲问了个好，就去找方毅去了。 方朔在方毅面前微低着头，吱吱唔唔地说道：“父亲……那个，我最近修炼，需要点……” 正文 第九章 我就想来揍你一顿 没等他说完，方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拿出一张东西，说道：“这是洛城金行的金劵，可以兑换出一千金币，虽然买不到什么上好的东西，但希望能对你的修行有所帮助。” 方朔知道家中的经济情况，所以也明白这一千金币的份量有多重，但父子之间也不需要太啰嗦，方朔接过金劵，郑重地说道：“父亲，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方毅依旧笑着，说道：“尽力而为就好，别过度修炼，把身子弄坏了。” “嗯，明白。”方朔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份必胜的决心，愈加坚定了起来。 吃过早饭，方朔就带着肥狗出了家门，朝洛城方向而去。 方朔的母亲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之色，说道：“你怎么能让一个孩子背负这么重大的责任呢？” 方毅知道妻子在责怪自己，说道：“玉不琢不成器。” “但万一他输了呢，那会对他造成多么大的心理打击？” 方毅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们儿子了吧，自从我接他回家的那天起，他几乎每天都会受到那些小孩的嘲笑，但你何时见到过他气馁的模样？还不是一样修炼学习？而且比一般孩子还要刻苦勤奋。” 方毅的妻子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记得有一次，肥狗不知道干嘛去了，没在他身边给他带路。别人欺负他眼睛不好，设陷阱耍弄他，他跌到坑里，满身是泥，爬了半天爬不起来，但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面对那些小孩的哄堂大笑，不哭也不闹，一直到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对我说了声抱歉，说是今天的衣服这么脏，肯定会很难洗的。” “是啊，这小子有着异于常人的心性，当初我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会带他回来的。别人都说收养他是我一生的败笔，但我觉得，那是我除了迎娶你之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特别是族会那天，他上台说话的时候，我更加深信不疑了。那些说我的家伙们，他们谁的儿子有我家朔儿这么有胆量？” 方毅妻子笑骂道：“瞧把你给得瑟的。” 方鲁镇距离洛城并不是很远，所以方朔和肥狗也只是步行前去，他们俩利用路上的时间，商量着稍后的计划。 肥狗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口，不再说话，而是汪汪地吠了起来。 方朔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人拦在了路中央，而且，来者不善。 那是几个和方朔年龄相仿的少年，但大多都身材高大，脸上写满了嘲讽的神情。他们小时候是镇上出了名的熊孩子，现在长大了也是禀性难移，颇有要成为一代小混混的趋势。 站在他们几人前头的，是一个名叫方坤的男子，家中在镇上有几家商铺，算是方氏一族里较为有钱的人家，也正因为这样，其他人都喜欢拜他为首。 方朔停下脚步，似乎并没有要让他们让路的意思，而是安静地看着他们。 方坤双手环抱在胸前，轻蔑地看着方朔，说道：“你小子这两年眼睛变好了，但脑子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蠢啊。” 另一个人立马接着说道：“居然还敢挑战方文才？真是不知死活，傻得不轻啊。” “对了，你还记得小时候和你玩得很好的那个小女孩吗？前两日人家父亲都去方文才家谈亲事咯，你还若无其事地在街上瞎晃？” 方坤轻哼了一声，道：“他不瞎晃还能做些什么？这种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睡到别人的床上去！” 闻言，众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他们所说的那个女孩子，方朔也记得，但那只是小时候她不嫌弃方朔，两人偶尔一起玩耍而已，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可言。 只是，他们说话的口气，让方朔感到很不爽，于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想干嘛？” 方坤从小就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哪个不是见到自己就吓得屁滚尿流？ 但唯独方朔例外，所以他很看不惯方朔这种冷淡的态度。这反而让他有了更加想欺负方朔的欲望，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方朔恐惧的表情，要是能跪地求饶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方坤瞪着双眼，道：“干嘛？那天在族会上很威风是吧，我真想看看你丢脸的样子啊，但那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我真是等不及了呢。” 方朔抬眼，问道：“所以呢？” 方坤笑道：“所以我就想来揍你一顿啊。” 他身旁的几人都大笑了起来，觉得方朔问了一个全天下最傻的问题。 正文 第十章 千金赌斗 方坤忍住笑意，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是大人了，不会再那么多人一起欺负你的，给你个机会，就像你挑战方文才那样，挑战我吧。” 方坤现在觉得心里很爽，咄咄逼人道：“怎么？方文才那种觉醒境后期的人都敢挑战？碰到本少爷就不敢了？是不是觉得我比方文才更厉害啊。” “好，我挑战你。”方朔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方坤在内的几个家伙都愣了一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方朔又继续说道：“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输赢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我和方文才赌的是磕头下跪，你和我要赌点什么？” 方坤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心想这小子这几天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嘴上却不愿落了下风，说道：“包赢的局势，如果让我说，就太欺负人了，传出去也不好听。要赌什么？我让给你决定。” 方朔从口袋掏出一张金劵，说道：“一千金币。” 方坤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虽然我不缺钱，但你想要送上门来，我也是很乐意接受的。哥几个，你们说等下是去美食轩，还是去江南馆好呢？” 而后，他们竟是真的讨论起了吃饭的去处来，仿佛那一千金币已是囊中之物。 不过，他们其中一人，还是较为谨慎地说了一句，“他一下子敢拿出这么多钱来赌，好像是早有准备，会不会有诈啊。” 方坤不屑地说道：“以本少爷的修行境界，怕他使诈？前两天刚好学了个魂术，正好给你们开开眼界。” 方朔将金劵放好，说道：“别废话，开始吧。” 方坤走上前来，浑身猛然一震，脚下尘土飞扬，高大的身材使得他如巨熊一般，站在方朔身前。 方朔却不慌不忙，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心道：为了造势，一下子就把全部实力施展了出来？觉醒境中期，的确有点挑战性。 “小子，准备好接招吧！” 话语间，方坤已经高举重拳，踏着步子冲了上来，气势极为凶猛。 这一举动，让他那几个同伴都惊了一下，想不到老大平时吊儿郎当的，动起手来，还真有两下子啊。 “老大威武！” “一招干倒那瞎小子！” “让他摔出个‘狗吃屎’！让我们大伙乐一乐。” 旁边的叫嚣起哄根本影响不了方朔，面对迎面冲来的方坤，他冷静又快速地向后退了两步，毕竟才刚刚练成古魂瞳，还不是很熟练，需要留点余地来观察对方。 然而就在古魂瞳透过方坤的拳头，视察他魂力强弱的时候，方朔不禁皱起了眉头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拳头上没有魂力？” 方朔感到很奇怪，不知道他刚才散发出来的魂力，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于是愈加谨慎了起来。 “受死！” 方坤已然来到方朔身前，拳风扑面袭来，将方朔脑门的发丝吹拂而起。 但方朔没有闪避，因为他“洞悉”这一拳只是普通的蛮力之拳，不具备什么杀伤力，所以只是在手掌上凝聚了一些魂力，朝对方的拳头迎了上去。 拳掌相撞之际，发生“砰”地一声轻响，可令围观几人感到的奇怪的是，被打退了的人，居然是方坤。 就在这一瞬间，方坤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奸诈的笑意。 方朔双眼一扫，惊奇地发现地底下涌动着大量的魂力，来不及思考那为何物，脚掌上就已经凝聚起了魂力…… 此时，只听方坤暴喝一声，“大地狼牙！” 由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地面，顿时爆刺出几十根尖锐无比的土刺，而且速度极快，攻势极猛，刹那间就铺满了一大片地面，密密麻麻地并排着，如同狼牙棒上的倒钉，每一根都足以取人性命。 尘土漫天飞舞，呛得围观几人连连咳嗽，他们心中对方坤的魂术大感震撼，想必方朔那小子不死也已经半残了吧。 可方坤不这么认为，他好歹也是觉醒境中期，稍微感知一下，便发现方朔并不在那片土刺之中。 那小子居然躲开了我的新魂术？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那一拳是虚招？ 不可能！但是，他现在又跑哪里去了？ 旋即，方坤哼了一声，握紧拳头，朝头顶上方挥去。 方朔刚才提前凝聚好了魂力，在土刺爆破而出的时候，就已经跳跃到了空中，然后又扭身一个空翻，来到方坤上方，此时正冲刺而下，不料还是被对方给发现了。 “觉醒境中期的感知力，的确不错。” 方朔心中感慨着，马上又“洞悉”到方坤这一拳，竟是凝聚足了八成的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