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一节 师徒之缘   仙源星,五阳仙山本是仙源五圣得道飞升之地,万千修真者朝圣的所在。而今却是一片惨败的景象,首阳峰被天雷削平了百丈,赤阳峰被连根拔起,倒插在河中。武阳峰之下更是血海连绵,尸横遍野……   堆积如山的尸体后面,九名老道披头散发的跌坐在一处,勉强支撑起伤痕累累的身躯,在炎炎烈阳中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睛向山顶上望去。   目光所及,日是白的,山是白的,连石头也是白的,白得耀眼,白得冷森,好在触眼所见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没有他们最不想见到的那一袭白衫。   足足看到半个时辰,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了变化,死里逃生的庆幸,劫后余生的感慨,斩妖除魔的兴奋……种种表情不约而同的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可是,最不想见到东西,往往来得最快。   他们嘴角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一名白衫书生犹如魔神降世,在风里云间飘落山顶。翩翩白衣挡住了耀眼的日光,他们只觉眼前一暗,世界再次变得那么鲜明,山山水水恢复了颜色。白衣书生的形影也变得越发清晰。   “天——”一名道士狂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拼着伤亡数千弟子,将这些邪教妖人引入绝阳之地,自己落得全军覆没,还是没杀得了他啊!”   白衣书生冷笑一声道:“就因为你们低估了我疯逸。你们以为教主失踪,就吃定了不灭圣教吗?你们忘了,教主之外还有我雪帅!”   那道士喊道:“好!贫道认栽了,只要你放过我门下弟子,贫道愿意自裁于五阳山下。”   “哈哈哈……”疯逸一阵狂笑道:“你以为凭着区区九宫诛邪阵能困得住我疯逸吗?明白的告诉你,我之所以让你多活半个时辰,就是去扫灭了你们门下所有弟子。”   疯逸手中折扇一摇,身后峰峦上升起了无数人影,千百人无一不是低着头颅,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脚尖向下垂直的悬在空中。从他们四肢上成行滴落的鲜血,汇成了一片血雨。   “疯逸,你好狠毒的心肠……,竟然赶尽杀绝!”   “你们对我圣教弟子何尝不是杀光屠尽,请问不灭圣教哪里得罪了道门,你们竟要七次联手,步步紧逼。非要置我圣教于死地而后快?”疯逸声色俱厉,话语间杀气凛然。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得好!”疯逸怒道:“今天就要你看看我邪魔外道的厉害!”   疯逸挥手之处,悬浮在空中的千万尸身,双目暴睁,血水顺七窍潺潺而下,尸身脚下黑气蒸腾,渐渐凝成了片片乌云,云朵当中隐隐露出了剑芒。顷刻间,那些尸骸竟摆出生前御使飞剑的姿势,向九人狂冲而落。   “哈哈哈哈……”那说话的道士周身金光大盛,骤然震碎了一身道袍怒吼道:“拼了吧!拼了吧!天要我亡,我也要带上你这邪教妖人。”   他话音一落,身形直冲九霄,云天之上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血雨纷纷而落。   “道兄!”一名手持断剑的道士悲声道:“道门先锋,可歌可泣。道兄切等我一步。”   怒吼间劈开两具行尸,与那七名老道一起飞入半空,自毁元婴,接连一串爆响中周身血肉飘洒于茫茫天地之间。   疯逸见状脸色一变再变,忽然仰天一笑道:“九位血引天劫,元婴御雷。拼着形神俱灭也要疯某陪葬。也罢!疯某若是不战而退诸位必不甘心,疯某就以毕生修为陪你们玩一玩。”。   他话音刚落,天地间已是风雷交错,霹雳破空,万道电光,横贯天幕,赤红雷龙,狰狞咆哮。九只元婴在风雷中化为龙型之后交汇一处,幻化为长达千丈的九首雷龙,向疯逸狂噬而下。   “来得好!”疯逸狂笑一声,手指苍天,接引九天罡气化成千尺长剑,以挥剑屠龙之势,一剑劈出万丈锋芒,直逼龙首。   “轰!”   剑雷相交,天崩地裂。   雷龙被劈去一头,咆哮之中昂首入空,疯逸脚下山峰崩裂成粉,身形下堕八尺,一丝鲜血自他嘴角处流落。   雷龙虽被劈去一首,威煞之势却丝毫不减,猛一旋身再次击落,疯逸瞬间移开三里,雷龙自他脚前劈落地底,接连掀起三座三峰之后,又将五阳河拦腰劈成两段,在河水之中卷浪而起,再袭疯逸。   疯逸双手在怀内凌空交错,怒喝道:“合!”   被雷龙劈成两段的河水,忽然碧浪冲天,凌空之中化作两把利刃,似剪刀交错般将一颗龙首剪落。疯逸一击得手也不顾河道崩毁,河水狂击两岸,将五阳山附件道观全部冲毁的惨景再次瞬移而去。   疯逸明白元婴雷劫,不比真正的天劫,九只元婴引雷只能轰击九次。他必须借助天地灵气才能抵御雷龙。五阳山附近灵气已经耗尽,只有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一人一龙,一跳一追之下,竟然飞出了仙源星。   ※※※杭州大学教务处里。   陆长空接过补考通知单,并带着一副满清奴才相几乎卑躬屈膝的双手奉上巨额补考金。   眉开眼笑一张张点着钞票的教导主任,幸灾乐祸的说道:“陆长空啊,你用不着一副面上拜爷爷,心里骂祖宗的德行看着我。你这种刺儿头我见得多了,十多年没有学生敢跟我叫板,不过你做了。那我就要告诉你,为此你要付出点代价。你要骂就骂老天爷吧,谁让老天安排你落在我手里。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考到你哭,我什么时候放过你。我就是老天爷派来玩你的,不信问问老天,哈哈哈……”   陆长空的脸越来越黑,一根根的青筋从他的额头上蹦了出来。   终于,他爆发了!   陆长空一手握着补考通知单,一手竖起中指指向天空,在无数人诧异的目光当中鬼哭狼嚎的喊道:“老天爷啊!我都这个岁数了(26岁),还要我考试?更派了个傻子玩我?我倒地哪里得罪你了?你干脆搞死我算了,搞死我吧!搞死我吧!搞死我吧——”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阵雷鸣电闪,殷红的霹雳撕裂了朗朗长空。   陆长空忽然感到背心一阵发凉,自语道:“不会这么准吧!”咋着胆子挪到窗边探头一看,只见漫天雷电中竟有一道舞动的人影。   “那是……”陆长空正揉着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喀嚓”巨响。   一道霹雳从天而降,以斜下45度的角度,炸碎了教务处的玻璃,精准的打中了陆长空。   一具全身乌黑尸体缓缓倒在地上,他临死前居然发出了“嘿嘿”的笑声,因为他最后看到了心脏病突发的教务主任,先一步被鬼差套上了枷锁。   挡过了最后一道元婴劫雷,隐身在云端疯逸暗叫了一声:“糟糕”   反身劈开了阴阳界限直入地府,飞落阎罗殿前。向守门鬼卒冷声道:“劳烦通报阎王,三疯一蛋求见。”   鬼卒猛听到:“三疯一蛋”四个字,吓得打了哆嗦,忙不迭的跑了进去。   再说被雷劈死的陆长空虽算不上大善人,但也没有大过,黄泉路上没遇到半个拦路讨债的冤鬼,顺顺利利的走进了酆都城。   跪在判官面前的陆长空,看着对方笑出眼泪的面孔,低声嘀咕道:“有这么搞笑吗?我只不过是被雷电劈死了而已,为什么要说我是三百年难得一见的倒霉鬼!”   跪在他身边的教务主任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是被老公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埋怨道:“你白痴啊!没事儿跟老天叫什么板啊?连累我也被吓死!可怜我那媳妇啊!年方二八啊……”   “妈的!叫你老婆给你带一万顶绿帽子……”陆长空咬牙切齿的骂道:“还年方二八?根本就是虎狼之年,虎狼之年你懂吗?我敢打赌,用不上三年成撘的绿帽子就能把你压得魂飞魄散。”   “你……你………你你你你……”教务主任几乎被当场气得魂飞魄散:“你目无尊长!出言不逊……”   “我现在是鬼,你也是鬼,谁怕谁啊!有本事你到阴间找个大学去当教务主任,再收我当学生。靠——”   “肃静!”判官威严的一声怒喝之后,又半开玩笑的道:“陆长空,鉴于你死于一场意外,生前又没大过。本官给你一次选择投胎的机会。你下辈子想做什么?”   陆长空搔了搔脑袋,露出全身唯一还是白色的牙齿,献媚道:“大人,小的只有一点点的小要求,如果可能,下辈子让我成神仙吧!”   “神仙!”没等判官发怒,教务主任已经暴喝道:“你想当神仙,我还想当上帝呢!”   “肃静!”判官脸色一沉,冷声道:“给脸不要脸,把他打进枉死城!”   两个鬼差刚把陆长空放翻在地,一个高阶鬼差已经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在伏在判官耳边低语了两句,判官脸色一变,忙喊道:“等等,等等,放他回来!”   “这个……这个……”判官搓着手道:“陆先生,正像你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判官,就算我们顶头上司阎王大人也不可能直接让一个鬼魂投胎成仙。不过呢!我倒是可以破例让你投胎到一个修真者聚居的星球上去,只要你稍加努力,哦,我是说稍加努力……这个……得道成仙还是不成问题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快,快派二十人以软轿抬陆先生投胎,沿途一定要细心照料。”判官不由分说的派人送走了陆长空,才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咬牙问道:“怎不早说他跟那人有关系?”   “属下……属下也是刚刚知道。”   “不行!你跟去看看,一定要看着那个陆长空投胎,离这里越远越好。快去……”   判官的吼声还没有落下,那个倒霉的教务主任已经像狗一样扑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不住喊道:“判官大人,求求你,让我做上帝吧!要不做天使也成啊!”   “滚!”判官一脚将他踢出了十米,冷笑道:“我没本事让你做上帝,做天使,但是我可以让你做个带翅膀的哺乳动物!”   “来人,把他打个半死,拖去投胎做蝙蝠!”   就这样,一阵阵惨叫声中,一个满头是包,奄奄一息的蝙蝠诞生了。   投胎到了仙源星的陆长空无巧不巧的仍叫陆长空。   为了尽快赶走他这个瘟神,地府甚至省略了“喝孟婆汤”的过程,直接把他扔过了奈何桥。所以他保留了前世的记忆,从地府一路走来仙源星沿途的事物彻底颠覆了陆长空记忆里除了魔神小说以外所有书本上的东西,只是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六成以上住民是修真者的星球上会找不到一台电脑?为什么会没有电视?为什么仍保留着封建制的统治?为什么会存在着家奴,为什么他偏偏找错了人家,一出生就是家奴?   这能怪谁?谁让长途跋涉的陆长空,累得再不肯多飞五百米投胎到南宫世家二夫人的肚子里,一屁股坐进了家奴的产房。所以一切高贵的光环与他绝缘了!   “家奴就家奴吧!能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活着就好,至于其它的,能不死就好。好像只要结出元婴就能不死!算命的说我能活七十九,所以本人决定七十之前结出金丹,保证自己能活的久一点,三百岁之前,哦!不不……。三千岁之前结出元婴吧!”   如是打算的陆长空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钻进被里,做起了成仙成神的大梦!   他的梦还没有做完就被一只虚空中伸出来的大手抓住了面孔,生生提了起来,带着他溜出了产房,穿过戒备森严的南宫世家傲视山庄,飞入庄北的南宫墓园。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疯逸。   疯逸走到一座石碑是面前,右掌上扬,并指如刀,一掌削断了石雕霸下驮着的石碑,将陆长空放在了霸下平整得犹如打磨过的背上。再次扬手指天,手掐印决,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天上积尸气中心的鬼星星光暴涨,积尸气万千星辰为之呼应。一道绿气宛若灵蛇自九天之上蜿蜒游落,钻入疯逸右手指尖之后,他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按上陆长空眉心,将绿气源源不断的导入陆长空弱小的躯体。   绿气飘落,南宫墓园中上百座坟茔之中黑气氤氲而起,鬼哭之声此起彼伏,青砖筑起的坟茔不时传出砖石炸裂的脆响。自第一座坟茔像是雏鸡破卵般浮现一片裂痕,两只白森森的手骨从里向外扒开砖石,从坟墓里奋力钻出一具腐败不堪的行尸开始,第二座,第三座……所有坟茔几乎在同一时间炸裂,一具又一具腐败程度不一的尸体,自坟墓中爬了出来,缓缓向疯逸围拢过去。   疯逸却神态自若的傲立于天地之间,似乎那些行尸只是一群围过来的蝇子,虽然恶心却无关紧要。   蓦然,虚空中传来一声怒喝:“谁敢惊扰我南宫先祖!”声落之处,十把飞剑挟带数丈剑芒自四面八方向疯逸合击而去。   “呔!”   疯逸的一声暴喝,如寂静之中万山齐颓,似深夜之中万千魔神齐声怒吼。十把飞剑在吼声中爆成粉屑,行尸瞬息间碎尸万段,血肉横飞,十数名闻声赶来的修士只觉得眼前一黑齐齐昏倒在地。   疯逸也因为一时分神,被牵引而落的绿气,瞬时迸散,飘落于方圆百里之内。   “天意!”疯逸微微一叹,忽然脚尖轻震将陆长空弹飞半空。疯逸双手也爆出两团真火,贴在陆长空前后心上向他体内猛然灌入一股真阳天火。   片刻之后,见到陆长空因为吸收绿气变得铁青的面孔渐渐恢复的红润。疯逸才停止传功将他抱在怀里,伸手逗弄着陆长空的下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虽然这次我没能用九天阴气把你改造成阴神之体。不过,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记住了,给我好好的活着,十六年后我来找你。”说完,也不管陆长空又什么反应,再次把他提了起来,趁着南宫世家高手大批赶往墓园的当口,又把陆长空扔回了摇篮。自己化作一道流光飞逝而去。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二节 四姓家奴(上)      清朗的夜晚中碧空如洗,微风轻吹,树影婆娑。南宫世家巍峨的屋宇内,正是张灯结彩,人声喧哗,时而传出一片笑语之声。山庄门口贴大红的喜联,鞭炮的余烬,好似正在进行着一件莫大的喜事。   不错,南宫世家在三日前扫平黑羽宫,斩首三千,威震南疆,代表南宫世家势力的傲世山庄取代黑羽宫,在南疆四大势力之中坐三望二,这怎能不算是天大的喜事?   院门之内,此刻正传出阵阵哄笑,下人们端酒送菜,往来不息,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片喜色。室内,笑语之声更浓,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一切都是显得无比的美满与融洽。   但是,在山庄北角的石屋内,盘膝而坐削瘦的青年却对屋外的喧嚣充耳不闻,犹自静静的擦拭着他那柄崩刃的精钢长剑。似乎,南宫世家的一切荣辱都与他无关,在举庄同庆的日子中唯一让他在乎的就是手中的残剑。   终于,他拭去了剑锋上最后一点血迹,还剑入鞘,小心的挂在腰间。   此时,三个身穿特殊制服的年轻男子,在大管家南宫寰的带领下稳步走了进来,门外的家丁探头探脑往里面偷看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南宫寰抽出一张锦卷,清了清喉咙郑重读到:“现奉主公之命,向你宣布命令。家奴仇雨风于黑羽一役中立功甚伟,符合晋级条件,现晋级为三等家将,赐锦袍玉带,特此令谕,南宫世家家主南宫封。”   南宫寰将锦卷,交在仇雨风手中:“贤侄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三等家将,定然是前途无量啊!快些换过锦袍,到正厅赴宴吧!你如此年纪就能与家主同席共饮,可是少有的殊荣啊!”   见仇雨风迟迟不接锦袍,南宫寰微微一愣,随即恍悟道:“年轻人多爱炫耀,想必他是要在宴席上等主公亲手赐袍,还是年轻啊!还是年轻啊!”想到此处,他也不再勉强,挥手道:“老夫还有些事,就不陪贤侄了,贤侄准备一下就随云裳去赴宴吧!”说完,招过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交待几句便带着属下去了。   云裳见南宫寰走远才亲昵的挽住仇雨风的胳膊,将头靠在她认为这最坚实的手臂上,这手臂也似乎比往日更为温暖、可靠了,云裳带着满心对未来幸福的憧憬,随着那手臂的主人慢慢走出了那破旧的石室,她头一次没有细心的叮咛“把门锁好!”因为仇雨风再也不需要这狭小的石室,等待他的将是与锦袍家将身份相匹配的独门独院……,或许,往日的那些小姐妹有的要跪在门前喊她“夫人”了……,云裳满心的甜蜜中带上了一份得意,挽住仇雨风的小手也紧了几分,像是生怕仇雨风会在半路跑掉……   仇雨风心中却是一阵苦笑:“家奴,生来就要唯主人之命是从的家奴!即使升做家将也只不过是穿着锦袍的家奴罢了!”   他耳边隐隐的传来一丝呻吟,仇雨风知道那是与他一起出征的兄弟,只是他们没有自己这样“幸运”,只能拖着残躯,生活在南宫世家的最底层,直到为南宫世家献出最后的一丝气力,再被装进薄棺埋在那些渡劫失败的南宫子弟墓边,用一缕阴魂去继续侍奉那些冰冷的墓碑。   对,就是侍奉那些墓碑,渡劫失败的人往往形神俱灭,但是南宫家规却要他们家奴的阴魂去像侍奉活着的主子一样服侍那些墓碑。   仇雨风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低声道:“难道我要做一个家奴?”   “当然不会……”云裳兴奋的笑道:“你已经晋升为家将了,还是南宫世家最年轻的家将哦!说不定将来还会升做家老,南宫世家已经三百年没有晋升外姓家老了……,如果……想想那些家老多威风啊!”   “家老。”仇雨风笑道:“或许,家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晋升一个外姓为家老……”   “嘘!”吓白了脸的云裳紧紧捂住仇雨风的嘴,低声喝斥道:“这种犯忌的话怎么能说?你才刚刚晋升为家将,别因为一时口无遮拦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仇雨风轻轻拨开了云裳的手,一言不发的埋头前行,但是“家奴”二字却始终在他脑海中翻腾。   数千年前,南宫世家的第一任家主率领他“秦、楚、仇、陆”四位异姓兄弟在打下南宫世家的基业,在荒山泥泽中建起了五间茅屋,那就是最初的傲视山庄,那时,它还名为五虎庄。直到五虎庄称霸南疆,领袖群伦,那五间茅屋仍旧矗立在五虎庄的中心,它们标志着五兄弟白手起家的艰辛,也见证着他们坚如金石的情谊。   五姓兄弟的后人在未出生前就在娘胎里义结金兰。偏偏每一代都是以南宫氏为兄长,渐渐的四姓后人开始以南宫氏马首是瞻,无怨无悔的以血肉之躯奠定了南宫世家的根基。但是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四姓兄弟变成了南宫氏的四姓家老,连同他们的亲眷,产业一起被并入南宫世家,五虎庄正式更名为傲视山庄,庄主永为南宫氏。四兄后人的身份也开始全部由家老降为家丞、家将、家兵、家丁直至家奴。   秦、楚、仇、陆的后人,从出生之日就是家奴,而后拼命的习艺、修炼、积攒功勋,以求晋升。只是,从第二十二代家主南宫封继任后以来,南宫世家再没有出现过一个外姓家老。   仇雨风重没奢望过去做家丞、家老,这些封号在他眼里不过是家奴的另一种称谓。   南宫世家当中没人知道他的想法,更没有人知道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一个疑问。   如果,这个疑问得到了证实,那么,是南宫世家的江山霸业会在一夜间崩塌?还是自己形神俱灭,以保全南宫世家的秘密?仇雨风不敢去赌,可是正因为这个疑问,眼下离开南宫世家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能去赌吗?   仇雨风目光复杂的看看了云裳,最终还是昂首走向了大厅。   大厅中的南宫封高倨首座,颜容甚欢,不住的扫视一下频频和各人乾杯的仇不负。“区区一个三等家将的的封赏就能把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仇不负乐得满面红光,将之引为今生最为光彩之事。”他所需要的就是这种为一个小小的恩惠感激涕零,百死无悔的家将。   南宫封端起酒杯浅饮一口,一双有如电火似的犀利眼睛,慈祥的投向他身傍的长子南宫胜天。   南宫胜天显然深得乃父御下之术真传,不失时机的站起身来,举杯离席,不是向在黑羽一役出过死力的家将举杯称谢,就是向子侄战死的家丞温言慰勉。赢得众人交相称道,感激莫名,他长公子的地位也在众人心中节节高涨。   南宫胜天正春风得意间,一声:“三等家将仇雨风觐见家主!”引得众人目光齐齐投向大门,几个正与他碰杯家将也跟着扭过了头去,弄得南宫胜天的酒杯空端在半空无人理会。   自觉被薄了面子的南宫胜天,低低的冷哼了一声,眼底暗暗泛起了杀机。   仇雨风大步走进厅来,规规矩矩的向南宫氏众人依次见礼之后,垂下双手站在了大厅中央。   “好……好……好……好……”南宫封连说了几个“好”字道:“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在你这年纪时,也未有你这样的成就。来到老夫身边来坐。”   “等等!”   坐在南宫封身边,他的掌上明珠南宫岚撒娇道:“爹,能坐在你老人家身边的不是年高德勋的家老,就是战功彪炳的家将,你还没说这仇雨风得了什么功劳,就让他坐在你身边,这样不好吧?”   “爹,真是老糊涂了。”南宫封怎会不知爱女不愿与家奴同席,只是他话已出口没法收回,只能接着说下去:“这仇雨风在前锋营主将阵亡的情况下,扛起我南宫世家大旗,率前锋营残余子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破四道关口,攻进黑羽宫总坛,剑劈总坛护法七人,破去尚未成形的‘黑羽浑天阵’,为此役立下首功。最难得是雨风今年只还不到二十岁啊!哎——只可惜,前锋营一千子弟,只有雨风一人生还。不然,今日将有多少少年子弟能与老夫开怀共饮啊!”   家丞秦不弃不失时机的站出来,躬身道:“主公切莫悲伤,是役南宫世家的确折损了如许子弟。但是,主公难道不见我南宫战旗被子弟们的血染得更艳了吗?难道没见南宫子弟更为扬眉吐气了吗?操练也更为卖力了吗?为了南宫世家的光荣,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子弟们不会忘记自己是南宫世家的一份子,为南宫牺牲就是我们的光荣。”   “好!说的好!”南宫封道:“来,雨风,你就代表那战死的千余名子弟,坐到老夫身边来?”   仇雨风却一动不动的答道:“雨风不敢!”   南宫封和蔼笑道:“雨风啊!不必拘泥,来来,到老夫身边来坐。”   仇雨风不卑不亢的答道:“雨风只是一个家奴,不敢与主公同席。”   “让你坐就坐,你这人怎么这样别扭!”南宫岚嗔道:“名字叫得别扭,人更别扭,仇雨风谁给你取了这么绕口的名字。”   伺候在一旁的南宫寰扑哧一笑道:“这名字还是大公子给起的。”他见南宫胜天没有生气,接着说道:“当时,仇家,陆家都生了儿子,相约来求主公赐名。刚巧赶上老爷在做对子,嘴里念叨着什么……哦!‘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伺候在一旁的大公子随口说道,就叫‘仇雨风’好了。”   南宫封哈哈一笑道:“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好像还有一个孩子被赐名陆长空。”   “那就沾哥哥那副蹩脚对子的光,把陆长空也找来吧!”南宫岚笑道:“还好爹当时在做对了,要是在念三字经,他们还不得被赐名陆之初,仇不叫啊!”   “不要胡闹!”南宫封笑斥一句道:“今日举庄同庆,就把陆长空也找来吧!”   “雨风啊!既然你觉得坐在老夫身侧过于拘束,老夫就不强人所难啦!不过,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老夫一定应允!”   “主公此言当真?”仇雨风猛抬头间双目直视南宫封猝然发问,语气好似要将他一军。   “老夫绝无戏言!”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众人早已变了脸色,仇雨风抬头之处,双目好似直视南宫岚,气得南宫岚红颜色变,暗道:“好你个仇雨风,只要你敢提出‘娶我’,本姑娘一定当众羞辱你一番”。   南宫胜天也暗骂仇雨风“不知死活”,向身后侍卫连打眼色,示意他们瞅准时机拖他出去。   云裳吓得面色煞白,心中又急又怒。   仇不负的酒也被吓醒了一半,呆呆的向侄子望去。   仇雨风下一话更是震得众人头晕目眩:“请主公消除我的家奴身份!”   南宫封脸色一变,随即笑道:“你这孩子一定是喜得糊涂了,你早已经不是家奴,而是三等家将了。”   “不!”仇雨风一字一句的说道:“请主公消除我的奴籍,放我离开南宫世家!”   “你说什么!”仇不负怒吼一声,冲了过来连扇了仇雨风十几个耳光,直打得他双颊红肿,嘴角流血,才跪地磕头道:“这孩子喝得多了胡言乱语,请主公责罚。”   仇雨风抹去嘴角血迹道:“今夜我滴酒未沾,也不是在胡言乱语,请主公消除我的奴籍放我离开南宫世家。”   “恩!”南宫封捋须道:“像雨风这样的少年俊杰,想要离开南宫世家奔个前程,老夫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生为奴,死为奴的规矩,是四姓先祖共同定下来的。你想离开南宫世家就得照规矩办!”   一句“照规矩办”,仇不负心沉谷底。所谓的规矩就是仇雨风要么选择从傲视山庄大门前的山道开始受完道旁五姓高手的三千六百剑走下山道离开南宫世家,要么是被挑断手筋,破去功法,永远留在南宫世家做一名杂役。   这就是四姓家奴永世不负南宫的规矩。   世上最难的事情不是生死,而是在生死之间做一个选择。等待看仇雨风如何在痛苦选择中绝望的南宫兄妹,却见他淡淡的一笑,昂首笑道:“‘千剑断恩义’的规矩,雨风自然明白,但是,仇某却不明白,昔年五姓人家义结金兰共创傲视山庄,南宫世家究竟对四姓先祖有何恩情,能让他们甘心立誓,世代为奴?仇某更不明白的是四姓先祖又欠下了怎样的人情债,要让后辈受尽千剑才能抵偿?请南宫前辈直言相告!”   “大胆!”秦不弃怒斥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奴才,赶快自废修为,跪地请罪!否则,四姓家规让你生死两难!”   “真是条好狗!”仇雨风讽刺道:“你道坐上家丞就是光宗耀祖?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今天受封家将,我也不会冒死强离南宫世家!我可不想披上家将的锦袍时,也被藏在里面的七杀绞魂索困住魂魄。”   南宫封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夫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七杀绞魂索’老夫闻所未闻,你竟能凭空杜撰出来!”   秦不弃也是一愣随即大怒道:“你这孽障竟敢诋毁主公,污蔑南宫世家,把你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南宫胜天冷哼一声道:“拿下!”   仇雨风从自称雨风,改为自称仇某,从尊称主公,改叫南宫前辈时,已是铁了心要反出南宫世家。怎会毫无防备。   南宫胜天喊声未落,仇雨风残剑先出,凛凛剑芒未击向南宫世家的银甲护卫,反以诡异的角度仇雨风腋下滑出,顺着他的脊梁直入半空,陡然一声尖啸,炸成万道银蛇,漫空激射。或前,或后的钉在了诸多高手的四周。   大厅内诸多高手,忽觉全身微震,刚刚拔动的脚步,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拉回了原地。   “残魂剑——定影决!”南宫封惊呼一声,杀意大胜,再顾不得家主的身份,自主席上拔身而起,扑向抽身急退的仇雨风,周身剑气隐隐,南宫氏四大飞剑之一的杀伐,呼之欲出。   仇雨风脚下去势不减,口中却吟道:“千古佳话千古恨,奈何峰上奈何魂!”   南宫封猛然一震,手下慢了半分,指尖明明已经沾到了仇雨风的衣角,却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遁开三丈。   正要再追,却见仇雨风左手搭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肩头,右手五指猛张。五条赤鳞怪蟒,自他指尖咆哮而出。直扑南宫封面门。   仓促之下,南宫封连退五步,巧施“搬山填海”之法将十几名家将挪到身前,毫厘之间,南宫封逃过一劫,血鳞怪蟒却将五名家将透体而过,更把五人魂魄生生扯出体外。血淋淋的蟒蛇将咬住家将魂魄的头部,盘身在尸体上,慢慢张开下颚,一寸寸吞入冤魂。   “妖孽!”南宫封一声怒吼,杀气陡生,杀伐剑在杀气促动之下,威势狂涨,凛凛剑气化作金戈铁马,将血鳞怪蟒连同五具尸体踏得粉碎。   南宫封剑气一息,冷喝道:“追!死活不论!”众家将连同银甲侍卫,一齐追了下去。   大厅众只剩下南宫封暴跳如雷,众家老忙着收拾残局。   而仇雨风夹着一个少年御剑飞出百里,才将它扔在山上,抽剑拍向那人脸颊。   那少年忽觉脸上冰凉,猛打一个激灵儿叫道:“雨风哥,你不会想杀我吧?”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三节 四姓家奴(下)   仇雨风笑道:“御剑飞行的时候你也能睡得着,不愧是傲视第一懒人陆长空。”   陆长空抓了抓脑袋笑道:“刚才被你一抓,身上的真元像是被抽走了一半,消耗这么大哪有不睡觉的道理?”   “真想不出来,一向奉行‘睡到海枯石烂,混到天荒地老’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真元,难道是睡觉睡出来的?”仇雨风笑道:“要不是借用了你的真元,还真逃不出来。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想走,我是个胸无大志的懒人,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就满足了。我想好了,以后在南宫世家做个花匠。混完下半辈子就成。”   仇雨风仍不死心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的先祖成为四姓家奴的真相?我在奈何峰上……”   “不要说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陆长空挥手打断仇雨风道:“知道了又能如何,凭我能改变四姓家奴的命运么?”   “如果能呢?”仇雨风满怀期待的道:“只要我们去做,不愁没有机会。况且,你还有速修真元的法门,不出百年你就能修出元婴,到那时害怕南宫氏的追杀吗?……”   陆长空答非所问道:“你这样跑出来,就不怕连累仇统领和云裳?”   “跑了我一个仇雨风足可以引起南宫氏上层的震荡,毕竟从没有家奴叛离南宫世家。南宫封为了安抚家奴不会对我大伯怎么样的,就算他真想震慑家奴,也该用我这颗人头,而不是拿一个百战余生的老家将开刀。至于云裳……”仇雨风眼中涌起无限恨意,咬牙道:“她更不会怎么样!傲视山庄里哪个有些姿色的女人没有为南宫胜天侍寝……尤其,是云裳那样虚荣的女人。”   “你这么说云裳……”   “我说的不对吗?”仇雨风暴怒道:“你以为像我这种比杂役高不了多少的青衣家奴为什么会被编入前锋营?还不是因为云裳和南宫胜天那让人恶心的关系!可恨我隐忍数年,私下苦修,竟被她贪心给毁了,如果我没被编入前锋营,怎么会深陷险境,拼死攻城。如果我没有杀入黑羽宫,怎么会暴露我的实力。如果我没被赐予家将锦袍,怎么会提前反出南宫世家。”   仇雨风咬牙切齿道:“云裳想嫁给家将,南宫胜天想甩掉玩腻了的女人!就算冲进黑羽宫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疯子,傻子,瘸子,瞎子,云裳也一样会嫁过去。南宫胜天不但会赐他锦袍,还会赐一顶铁打的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是南宫胜天找到我,堂而皇之的告诉我,云裳是他玩儿过的女人,要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我想……我想云裳大概是……算了……”仇雨风猛一抬头道:“长空,跟我走吧!南宫世家你已经回不去了,他们不会相信你,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想应该没事吧?是你绑了我,又不是我在接应你,他们总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吧?”   “你怎么这样糊涂啊!”仇雨风还要再说,忽然御剑破空之声已经远远传来——追兵已经赶到了!   仇雨风猛一跺脚道:“人各有志,多保重吧!”话音一落,人已经滑出数丈,遁向山林。   陆长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高呼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啊!你们这是……”   七八把飞剑逼住全身的陆长空,左右肩搭上了两双强劲的手,大拇指深深扣入肩井穴,可怕的劲道及体疼得惊骇莫名的陆长空一阵颤抖。   “你就是与仇雨风一起叛逃的家奴陆长空,没错吧?”制住他右肩的黑衣中年人狞笑着问道。   “不!我……我不是……”他本想说我不是叛离南宫世家,黑衣家将却不想听他解释。   “去你娘的!”黑衣中年人突然一掌劈在他的耳门上,打击力相当沉重,陆长空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陆长空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小杂役,只想平平安安的混一辈子,一个时辰前还为能混到一顿好饭,而高兴了半天。没想到居然祸从天上来,盛宴改成了牢饭。人的际遇真是令人迷惑,也许真的是天心莫测。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冰凉的井水泼醒了他。   首先,他看到老老少少五个人,其中包括打昏他的两个黑衣中年大汉,大管家南宫寰,首席师爷南宫宇。还有一脸阴沉的南宫胜天。   五双怪眼恶狠狠地盯着他,每个人的脸上皆有可怕的狞笑。   他只有一个感觉,五头饿狼正对他这头小羔羊猛吞口水,张牙舞爪正要扑上向他撕咬。   谢谢老天爷慈悲,身上每一部分仍是完整的,除了耳门仍感疼痛之外,手脚都是完整的。   但是,有一点不妙,他的四肢被牢牢的捆在了老虎凳上。   “大少爷……你……你们……这是……”他惊恐地叫道:“我冤枉啊!”   “住口!大少爷还没问你,谁让你先开口说话的?”   一个黑衣人劈胸揪住他的领口,一连五六拳捣在他的肚腹上,再用膝猛撞他的左胁,打得他鬼叫连天。   这几下震得陆长空五脏离位,肋骨折断了三根。黑衣人冷哼了一声。手一松,陆长空没了声息,头软软的垂了下来,口鼻之中鲜血狂喷。   南宫胜天命人搬过一把椅子,冷声吩咐道:“喂他一粒刑讯丹!”   “刑讯丹”是南宫世家专为逼供炼制的丹药,不但能将人的痛苦程度扩大十倍,还能吊住受刑者的一口气,只要不砍了犯人的首级,就算把他节节肢解,犯人也照样能清醒的感到锥心之疼而不昏不死。   陆长空果然在服下丹药以后,醒了过来。   “够滋味吧?”南宫胜天狞笑着问道:“敢不实话实说,就不止一点颜色了,保证足以开染坊,说!仇雨风与你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他都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他那一身邪门功夫是哪来的?”   “天啊!大少爷!你要我招……招什么?”陆长空声嘶力竭的喊道:“我今天蒙家主恩典,赐正厅饮酒,酒还没喝到嘴里就被仇雨风莫名奇妙的掳走,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还敢嘴硬,再给他三分颜色!”   黑衣人狞笑着走了过来,在右手上套了一只铁爪,抓住陆长空左脚,将他脚筋生生抽出三寸,手腕一拧又抽出一寸有余。   终于,陆长空一声惨叫,再次昏死过去。   没有多久,他又在药力的作用下醒了过来,这次陆长空连呻吟的力量都消失了,睁大一双白眼一翻再翻,全身都在痉挛般的抽搐。   “学乖了么?是不是该招供了?”南宫胜天狞笑得更可怕。   “老……天……爷……”陆长空哀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两名大汉一言不发,抓起身边的刑具没头没脑的向陆长空一阵招呼。牢房中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又渐渐的弱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沙哑的呻吟。   直打到两人手软,才放下浑身鲜血淋漓的陆长空,向南宫胜天禀报道:“大少爷,这人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施刑的地方了。”   “给我架油锅,再不招,就一寸一寸的炸了他!”   一人多高的油锅被架了起来,锅下的柴火被烧得噼啪直响,花白的油花一层一层的翻了出来。南宫胜天拿过匕首在陆长空的腿上割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用刀尖挑了,甩手扔进了锅里,黑烟夹着肉香和刺耳的爆油声中一起滚了出来。   南宫胜天狞笑道:“看到了没有?本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敢保证今晚南宫世家每个家奴的碗里都会多一块油炸人肉。”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南宫胜天怒喝道:“给我炸!”   两名大汉用铁链反剪了陆长空双手,为了防止他挣扎又割断了他的脚筋,用绞索高高吊起向油锅挪了过去。   陆长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垂在身下的双脚落进了油锅,声嘶力竭的惨叫与五人的狂笑声,混着刺鼻的焦味传遍了整个牢房。   黑衣大汉没等滚油没过陆长空脚踝,就把他提了起来。   “再行刑一次……再行刑一次……”南宫胜天狂笑道:“这次要炸到膝盖!”   陆长空暗道一声“罢了!”就是不被炸熟也要活活疼死,可怜的是他除了紧紧咬住牙关等着下一剧痛的到来,再没有其他办法。   “等等!”   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南宫胜天等人的兴致。一个推门而入,面上一团和气的中年人,走到南宫胜天跟前施礼道:“见过大少爷!”   这人正式南宫四大家老之一的南宫震,与南宫威、南宫寰、南宫宇并称“威镇寰宇”地位超然,南宫胜天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还礼后,才问道:“那云裳招了没有?”   “满口胡言乱语,说话自相矛盾,看来是为了少受些刑,才胡说八道。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胜天咬牙道:“这个贱骨头也是,皮都要剥掉三层了,一个字都没招。大概也是什么都知道。我这就把两个刁奴拉到校场上剥皮剜肉,以儆效尤。”   “处置两个家奴,我并不反对,不过……”南宫震忽然压低声音道:“可这个陆长空是大爷要的人哪!”   “差点被这个贱奴气糊涂了!”南宫胜天恨声道:“可是他被打成这样,如何能送给大伯父?”   “无妨,无妨,大爷要的可不是什么金童玉女,只要是活人就成。”   “嗯!”南宫胜天吩咐道:“把他放下来,找楚不忍给他疗伤,再喂上几顿饱饭,伤好之后告诉我。”   两个大汉把陆长空放了下来,像扔死狗一样扔到了墙角,才收起刑具伺候着南宫胜天离开了牢房。   以后的七天之中,陆长空被喂下了无数的丹药,身上的纱布换了一层又一层,每一次都要被粘连在身上的纱布撕下一层带皮血痂,锥心的剧痛让他喊破喉咙。   他一次又一次哀求着楚不忍下手轻上一些,可是楚不忍告诉他的却是:南宫胜天不许他带上等丹药进来,每次进来只能带几两下等杂役用的伤药。   粉末状的伤药,配上粗纱布,怎么可能会不沾上伤口?   陆长空也从他嘴里得知,云裳被割了舌头卖向了妓院,仇不负也在自断三指,表明心志之后天涯海角的追杀仇雨风去了。   至于,他陆长空听说会被卖往剑奴宫。   果然,几天之后陆长空被拖出了大牢,交给了一队押解着二十几个少年的白衣剑士。不过他因为双腿残疾,并没有被编入那些少年当中,而是那个被白衣剑士尊称为副座的人,采纳了南宫胜天的建议,用钢钎戳穿了陆长空的琵琶骨将他钉在了座驾的背后,美其名曰:“震慑群小!”   一向懦弱的陆长空却在被钉在马车上之后,忽然怒吼道:“南宫胜天,由此开始只要我陆长空不死,就与你没完没了。”   南宫胜天一愣蹲在身来,冷笑道:“那我告诉你,你不会死,但是会生不如死。”   南宫胜天反身又道:“看来这个家奴,蛮有精神么!十天八天不吃东西大概不会饿死。”   那副座也献媚道:“大少爷说得是!我一定会招呼好他。”   南宫胜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在陆长空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痰之后得意洋洋的去了。   之后的十天陆长空果然没有被喂过一颗米粒,却有人发现他拖在地上的残腿上多了几处被撕咬的痕迹,陆长空的嘴角上也会不时的残留几点血迹。   种种猜测令人不寒而栗,几个在常常戏谑陆长空的人,渐渐不敢再接近他三尺。那副座也开始不敢去直视陆长空的双眼。他本能的感到只要陆长空不死,早晚会变成一只噬人的野兽,吞噬掉一切伤害过他的人。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会安慰自己道:“他要被送去的是一处绝域,没人能活着出来,没有什么可怕,没有什么可怕的。”   陆长空恨意冲霄的同时,这个懒人的命运也在上天的安排下悄悄的改变。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四节 血窟拜尸   一行人不分昼夜的连赶十余天才算到了地头,陆长空虽然没有去过剑奴宫,可也知道被修真界青睐千余年的宫阙绝不会建在眼前这个蛮荒之地。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放眼看去只有无尽险峰,抬头上望,云锁天柱,苍鹰盘旋于云日之下。向下鸟瞰千丘万壑,雾封川溪,笼罩阴森丛莽。说不尽的荒凉中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凶险。哪个傻瓜会在这里开帮立会,封土建宫?就算这样做了也别想在这儿生存下去!   早已等候在密林当中的白衣剑士列队迎来,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躬身行礼道:“属下兰飞参见副座,副座一路辛苦。请林中用茶!”   “恩!”副座满意的点了点头:“用茶就不必了,主公交待的事情的要紧,飞排准备好了没有?”   “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立刻出发!”   兰飞命人从半空中划过一只长十丈,宽三丈有余,布满符箓的竹排,像赶牲口一样将那些少年全部赶了上去,陆长空也被拔了下来,扔在竹排上。   奄奄一息的陆长空只觉得竹排慢慢的漂了起来,破开空气的阻力,向水上行舟一样缓缓向北方划去。没过多久,他头顶就传来阵阵滴水的声音,浑黄的液体夹着骚臭味,顺着竹排的缝隙,流向陆长空的身下。   “有人在解手?!”陆长空心中暗骂,同时挣扎着抬起头来。这一看,几乎也被眼前的情景吓掉了魂儿。   竹排正顺着河道飞向山谷的深处,河道两侧剑峰高耸入云,无数冤魂带着阴风在半空中盘旋嘶嚎,色彩斑斓的怪蟒从盘踞的山崖上探出身体,将一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生物吞入腹中。脚下的河道当中水色墨黑,貌似蛟龙的怪物翻腾其间,偶尔甩出数丈长的鳞尾猛击山崖,忽而仰首咆哮,将山上落下的生物连同磨盘大的山石一口吸之。   陆长空只看了两眼立刻吓得双手发凉,冷汗淋漓,想要闭上眼睛,又怕糊里糊涂的被某个庞然大物一口吞了进去,只好直愣愣的看着天空,心里默默祈求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糟糕的是,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情景。   远处,黑压压的鸟群像从天边涌出的乌云,紧咬着竹排荡开的气流,遮天蔽日的向众人头顶压来。若飞来的是秃鹫、乌鸦倒也罢了。可是这双翼张开长达五丈,脖子上长着一男一女两颗人头,四目充血,獠牙外露,腹下双爪竟是两只人手,口中狞笑连连,不时冒出人语的怪鸟,足以下破常人的苦胆。   那副座眼角轻挑上空,冷声道:“结阵!”   六十名白衣剑士一对一,分列把守竹排两侧,每人祭出一把长半尺,宽二寸,金柄红缨的制式飞剑。飞剑自左首一人身侧飞出滑过头顶,自右首同伴的身侧落下,绕过竹排再次飞出,形成一个自左而右环绕竹排的剑圈。远远看去竹排像是被三十道剑圈环绕着,在山谷之间“Z”字游弋,穿梭自如的怪蟒,优美之中杀气隐含。   成百上千的怪鸟用同声怒喝道:“李彦,你屡闯禁地,杀我兄弟姐妹,视我守谷神鹰为何物?”男声暴怒,女声凄厉,千声同喝,听在耳里直叫人头皮发麻。   “哈哈哈……”副座李彦仰天大笑,狂傲回应道:“视你等为何物?自然是废物!”   李彦笑声一落,竹排忽然下沉,如同一支墨绿色的利箭直向河道中射去。   “找死!”守谷神鹰齐声怒喝,紧追竹排俯冲而下。   竹排即将触及水面,忽然一顿紧贴水面划出数十丈,先头的守谷神鹰收拾不及,连续射入水中,片刻之下又浮出水面以手掌拍水,飞速前行,咬住船尾,紧追不舍。   李彦余光后扫,冷冷一笑,抓过身边的两个白衣剑士,手按二人天灵,猛然将其压入水中,掌心发力,水中立时炸出两圈血色涟漪。竹排也同时平直上升,刹那飞跃水面三丈。   一干白衣剑士,对同伴之死视而不见,仍旧神态自若的操舟前行。直到脚下爆响惊天,河中白浪轰击两岸,水花交错溅落在他们身上,这些人才微微动容。   仅仅一息之间,水底咆哮而出的青鳞蛟龙,偌大的蛟首已经昂起了十丈有余,蛟身又连续四次攀升,挡住了飞排的去路。长达三尺的龙牙仅距李彦三尺,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龙舌后隐隐闪出一片绿芒。   李彦呵呵一笑,双腿猛沉,竹排顿时被压下数丈,同时蛟龙口中的碧炎也在众人头顶疾掠而过,水面之上一时间惨叫连连,数百只紧随竹排的守谷神鹰立时灰飞烟灭,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就在重伤的神鹰跌入水中拼命扑打羽翼,惨叫呼救时,又被扑入水中的蛟龙砸得血肉横飞……   竹排却在蛟龙身侧滑过,从容而去。   李彦向身后一瞥,笑道:“兰飞,你看本座手段如何?”   “副座神机妙算!”兰飞恭维道:“前几次进谷,哪次没有损失数十弟兄,副座只用两条人命引动蛟龙,就让那些扁毛畜生伤亡殆尽,纵然诸葛转世也不过如此。”   李彦很是受用的点头道:“你为人活络,跟在本座身边多学多看,日后不难独当一面。”   “多谢副座栽培!”兰飞拍马之声立时滔滔不绝,竹排也在这些肉麻的话里转进一处浅滩,缓缓的停了下来。   众人没等下船就见河滩上尸骸密布,河滩后约一里处是一座巨大的山洞,洞中阴风习习,风声似无数冤魂在哭嚎不止,直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脊梁上直冒凉风。   李彦冷声命令道:“进洞!”   训练有素的白衣剑士纹丝未动,显然李彦并不是在命令他们。   “进洞?”   所有少年都明白了过来,一时懵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挪出一步。   “本座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走进洞去,二是立刻死在这里。”李彦话音一落,白衣剑士飞剑出鞘,杀气腾腾的围成了一个半圈。   进洞是死,不进洞也是死,同样是死,但是黑漆漆的洞窟总比明晃晃的飞剑更令人恐惧。一群少年竟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大声哭喊着磕头求饶。   “哼!”李彦冷哼一声,将一颗骷髅踢到那群少年面前,阴森森的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河滩上的尸骨,他们全都是些不听命令的拧种,本座已经在这亲手斩杀三百零五人,谁若不想变成第三百零六个就乖乖走进去。”   “还是进去吧!”兰飞笑呵呵的说道:“如果那不是一个死洞,或许你们还能从山那边走过去。要是不肯进去,我保证你们的下场比他还惨。”他指的自然是生死两难的陆长空。   白衣剑士同时上前一步,飞剑上传来的威压直教人通体生寒,逼得一群少年一步步退后。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一步一步向洞口蹭去。可是路再远也终归有个尽头,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蹭不到洞口。终于,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哼!”   李彦双手一拂,河滩上狂风大作,一群少年变成了滚地葫芦,人压人的摔成了一团。还没等他们爬起来,洞口就被万斤巨石堵了个严严实实。胆小的人早被吓得嚎啕大哭,疯子一样的捶打巨石。如果他们聪明一点,就能从看到巨石上折断的手指和累累抓痕中猜到——就算他们眼里哭出了血,也不会有人放他们出去。但是,强烈的恐惧仍然使他们无法压制的抽泣着。   一群人哭得累了,才慢慢的静了下来。也不知谁说了一句:“既然已经出不去了,不如往里面走一走,说不定还真能从后山走出去!”   终于,第一个人站了起来往洞里走去,第二个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第三个……,最终连陆长空也被两个好心的人抬了起来一起走向洞里。   被两人抬着的陆长空忽然之间瞥见不远处的一个少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坑洼不平的山洞里左摇右晃的艰难前行,而是平平稳稳的徘徊在众人之间。   “这人会轻功!”陆长空首先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下意识的向那人脚下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立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是双脚离地漂浮着前行。   那人好像也注意到了陆长空,扭过头来对他阴森一笑,双目隐隐闪烁里绿芒带着一种说不出诡异,几乎惊碎了陆长空的心脏。   半晌,陆长空才发出一声大叫:“鬼!”   那人又是嘿嘿一笑,原地弹了起来。两只脚后跟诡异的卷向了后背。脚上的麻鞋忽然被撑得粉碎,从鞋帮里伸出两只绿爪,直接cha进了岩洞的石壁,倒吊在空中。刚好与一个少年碰了个面对面。   “啊——,”   那个少年惊叫未落,就被那怪物一口咬掉了半个头颅。只剩半个后脑勺的尸首,跌跌撞撞的退出了五步,狂喷着鲜血跌倒在地,四肢犹剧烈的抽搐,激得洞中尘土四起。景象骇人至极。   那怪物“嘿嘿”一阵怪笑,生生将头扭了一圈,再次转过来面对陆长空的时候,带着一张血盆大口的脑袋已经变成了刚刚被他吞掉的那少年的模样,只是那嘴角还挂着鲜血的诡笑变得更为阴森恐怖。   “嘿嘿……嘿嘿……嘿嘿……”   洞中诡笑大作,无数身后拖着长尾,肚脐以下长着一双蜥蜴腿爪,上半身却是或男或女的裸体,颚下自脸颊上布满青色细鳞的怪物。   “啊——”   怪物在惊叫声中扑入了人群大肆杀戮,陆长空眼睁睁的看着抬着自己的人,被两条箭射的绿影生生抓飞了人头,飞溅的鲜血喷得陆长空满头满身,又被两具尸体压在了身下,才躲过了一劫。   那些怪物似乎只吃活人的人头,对满地的尸体毫无兴趣,追杀着慌乱的人群越跑越远,直到惨叫的音声传出好远,陆长空才一点点的撑起身来,慢慢的向着隐约传来水声的方向爬去。在陆长空看来凡是水流终究要汇入江海,如果运气好能找到快枯木,或许就能顺着水流漂出洞去。   这种推断,在理论上是对的,可是,理论与实际往往相差甚远。当他听见地下暗流那如万兽咆哮般奔流的水声时就知道完了,如此湍急的水流,就算自己四肢健全也未见的能游得出去,更何况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陆长空还是忍不住,向岩石下的暗流看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对上一条嘶嘶作响的信子,他本能的猛一偏头,一阵腥风近擦着陆长空的脸颊划了过去。再看时,一条窜上了岸边的独角怪蟒半盘着身子呈“S”型立在陆长空身侧。   陆长空暗道一声:“完了,与其被怪物填了肚子,不如做个水鬼!”绝望之中陆长空猛一撑身体,滚下了悬崖。   独角怪蟒却不肯让他如愿,蟒尾攀住岩石,探出半截身体,向陆长空狂噬而下,只刹那间蛇吻贴近陆长空仅距三寸,蛇身忽然一顿向上反弹了过去——因为蛇身短了一些,才让陆长空免遭蛇吻。   陆长空却根本没有看到这让人胆战心惊的一幕,而是闭着眼睛“咕咚”一声落进了水里。顺水沉下三丈斜向cha入了一个漩涡,他只觉得奇寒彻骨,气血一阵翻腾,耳中轰然一声,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忽的一股力量将他拉向一处山壁延伸到水中的断岩。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爆发出无穷的力量,除非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不然他一定能创造奇迹,这就是人与生俱来的潜能。   陆长空在靠近断岩时,本能的抓住了一块岩石,双臂yongli硬生生的将自己拔进了岸边的岩洞。死里逃生的陆长空五官渗血,肌肉变成了淤紫色,不得不趴在洞口大口喘息,等到他不再有窒息的感觉时,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   这期间他曾经几次看到怪蜥蜴顺流而下,在洞口远远的打了旋就转身逃开。可见洞中必定有让他们惧怕的东西。   确定暂时安全,陆长空才开始打量起这个容身的山洞。   这个山洞实在太小和普通的岩洞相比也没有任何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洞底下坐着一具身披银甲,手扶五尺长刀,身上cha着七把飞剑的尸体。   陆长空苦笑一声道:“你死了还能吓退那些怪物,想必生前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陆长空拜你几拜吧!”   说着陆长空伏下身来,虽然他双腿已残,但是双手还在。他用手撑起身体,以额头触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之后,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翻过身来面对尸体坐在地上。   拱手对尸体说道:“我陆长空虽然是个小人物,虽生不能傲啸天下,但死能与英雄同墓,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陆长空话音刚落,那具尸体猛然睁开了一双血光迸射的眸子,手提长刀站了起来,张开手掌劈向陆长空头顶。   “天啊——”   陆长空惊叫一声,只道“这下完了!”   哪只道那尸体忽然化掌为爪,抓住陆长空脖子后面的皮将他提了起来,顺手夹在腋下,挥手一刀破开急流,飞身离洞,脚点浪花身形连续攀升,直上悬崖。   那条觊觎陆长空的怪蟒,仍然等候在那里,一见人影立时张开巨口猛扑而来。   银甲尸体,立刀挡在面前,左脚发力踢向右脚脚心,半空之中自借己力,身形如箭弹射,手中刀芒暴涨,逼住巨蟒前额,势如破竹般飞身冲进。   他腋下的陆长空只觉身体两侧鲜血狂喷,一条冷滑血腥的东西紧贴着自己身体划了过去,低头看时却是一片血淋淋的蟒尸。紧接着眼前冷电连闪,血雨乱倾,一蓬蓬黑血刷过银甲,溅得陆长空满头满身,血雨中根本无法睁开眼睛的陆长空,虽然不知道银甲尸究竟在疯狂的劈杀着什么,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它在无情的杀戮当中,带着自己风驰电掣的奔向洞口。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五节 疯子师父   洞外的李彦听着洞内不断传来的惨叫,如饮纯酿,陶陶欲熏,斜躺在椅子上微闭双眼,轻轻的挑动着翘起来的二郎腿。直到洞内惨叫声停止,才意犹未尽的向属下卖弄道:“兰飞啊!你跟本座进谷三次,可知道主公为什么频频送人进那死洞?”   “属下身份卑微,自然不会知道主公的想法!”兰飞不动声色的拍了李彦一记马屁。   一向以主公心腹自居的李彦自然受用,得意道:“那洞里有一件主公找了十多年的东西——王尸。可是啊,洞中的人面鬼蜥实在是讨厌的很,这非鬼非妖,亦鬼亦妖的东西极难对付,前次强行冲洞,结果损失了一营弟子。好在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一物降一物啊!哈哈……”   见李彦笑而不语,兰飞就知道他在故意卖关子,这个马屁自然是要拍的,兰飞故意问道:“副座是说那些少年?可是属下看他们连一点法力都欠奉,还能斩妖除魔?”   “哈哈哈……”李彦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十六年前的七月十五,天上鬼星星光大胜,‘积尸气’也跟着星力外泄。那夜出生的男婴天生身怀尸气,虽然他们在你我的眼里是人,可是在嗜食灵尸的人面鬼蜥眼里就是灵尸。但是这些少年终归不是尸体,只要它们吃下了这些人的脑浆,不用三年时间休眠,休想将纯阳之气化为己用。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能大摇大摆走进去寻找王尸,还能顺带抓些人面鬼蜥加以驯化,更不用损失主公精心训练的弟子。区区千八条人命,能让主公收获如此之大,岂不妙哉!说到这点子还是本座替主公想出来的呢!哈哈……”   “副座奇思妙想,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李彦得意挥手道:“推开洞口石块,打扫一下河滩,等主公驾临。”   蓦然,“轰”的一声狂震堵洞的巨岩被炸得石屑纷飞,如刀似箭的碎石将洞口附近的几名白衣剑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漫天血雨当中银甲僵尸横空出世,仰天一声长啸,将白衣剑士尸体上的鲜血连同魂魄一起吸了出来。李彦、兰飞目瞪口呆看着十几条血箭,缠绕着惨叫的魂魄,凌空化作数道殷红的弧线,灌进僵尸“咕咕”作响的喉咙。   “王……王……王尸……”李彦勉强稳住心神,颤声吼道:“不要动,不要乱,也不要看他的眼睛……,坚持到主公来了,就有救了。”   不要动,不要乱?试问天下谁能在王尸的威压之下处惊不变?   王尸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刀,刀锋上的寒光与他眼中的血芒交汇一处,一波又一波的杀气如同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心脏。王尸的刀尖缓缓转向一个白衣剑士,青溜溜的刀光,带着无限杀气逼近了那人眉心。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威压,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啊——”   陆长空眼见那个逃跑的白衣剑士被王尸的凛冽刀气劈成了两半,飞溅的血雾中一道魂魄仍在撒腿狂奔。   那个只知道自己在逃跑的魂魄,跑出了十丈之后又被一股劲力拖倒在地,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两脚把他生生拉了回来,可是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那滑过身边的,不正是自己被劈成了两半的尸体吗?如果不是那尸首上还挂着自己的玉佩,他死也不会相信那是自己的身体。   忽然间,他感到自己漂在了空中,双脚也传来一阵剧痛,扭头一看,却是王尸正在一寸一寸的吞噬着自己的躯体。那人立时被吓得放声大叫,如果他能听清自己的叫声,就会知道那是标准的“鬼哭”。直到他看见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隔断了最后的光亮。那渗人心肺的鬼哭才算停止。   亲眼见到王尸吸血噬魂,幸存的白衣剑士,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但是,就算他们御剑逃遁,也躲不过王尸劈出的雷霆一刀,数名白衣剑士被连人带剑劈成了四段之后,没有人再敢挪动半步。只能暗暗祈祷王尸挑中的下一个目标不是自己,主公能早一点到来。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了河滩上,李彦心里骂翻了自己顶头上司的祖宗十八代。可这能怪谁?若不是他出谋划策,主动请缨也不会被派到这块死地上来。   终于,有人来了,虽然不是李彦的主子,但是好歹也不是僵尸。李彦刚刚挤出了一丝微笑,他那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脑袋,就已经滚到了地上。他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漫天洒落的玫瑰花雨和正在吸取他血液的王尸,只不过血水中多了一片红叶。   渐渐的李彦的人头不再滚动了,王尸手中的长刀也缓缓的放了下来,仍在被他夹在腋下的陆长空却在漫天飘洒的花雨当中,看到了五名宫装美人盈盈而来。   为首一人上下打量的王尸惊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宫苦苦寻找多年的王尸,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四女跪地齐声道:“恭喜宫主!”   “哈哈……”宫主忽然大笑道:“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不但得到了王尸,还找到了衣钵传人。”   宫主一指陆长空道:“此人资质之上乘,五百年不得一见,今天居然被本宫碰上,真是天大的喜事。”   四女听罢,眼中齐齐露出了嫉色。   “哼!”   宫主笑声未落,半空中就传来了一声冷哼,一个声音霸道异常的说道:“花乱影你高兴的太早了,本人明白的告诉你,徒弟是我的,王尸也是我的。任何人休想染指。”   花乱影寻声望去,却见一个青年书生踏浪而来,一袭白衣如同云落浪尖,惊涛银浪又为他平添几许风流。但是,他周身蒸腾的肃杀之气,却让谷中妖族退避三舍,连过谷狂风也要绕他而行。   “三疯一蛋!”花乱影脸色微变,咬牙问道:“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徒弟?”   三疯一蛋摇开手中折扇,不愠不火的说道:“这个徒弟是我十六年前定下的,他左肩上的飞雪印就是证明。”   花乱影将信将疑的拨开陆长空的衣服一看,果然,他的左肩上有一个六瓣雪花的胎记。   花乱影眉头一皱,点头道:“不错,确实是飞雪印。徒弟是你的不假,可是王尸身上该没有你的飞雪印吧?”   “王尸是我徒弟带出来的,自然归我徒弟所有,他的与我的有什么分别吗?”   花乱影面色一寒冷声道:“堂堂圣教长老,竟也耍起无赖来了。”说话之间花乱影已在身后捻起一个法决,只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抢人。   “既然知道我是圣教长老为何不跪?”三疯一蛋双目一寒,周身阴风呼啸,白衣迎风而动,谷中阴气被风劲牵引,在三疯一蛋头顶汇聚成黑色的漩涡,黑风之中鬼怪现形。河水咆哮涌动,在他身后立起一道水墙,浪影之间的九地魔物也蠢蠢欲动。   花乱影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本以为传说在平叛之战中身负重伤,消失百年之久的三疯一蛋,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应该韬光养晦,行事低调,却没想到他行事作风仍然如此强横,自己的一句反驳就撩动了他的真火。   再想想三疯一蛋当年力挽狂澜,独自扫平圣教叛军。又在五阳山下独战正道联盟七日,杀得正道高手尸沉十里的情景。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惶恐道:“殇花宫门下花乱影拜见长老,乱影一时无理,请长老原谅。”   三疯一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好你没有出手,不然霓裳又该少一个心爱的弟子了。”说完大大方方的收起了王尸,夹过陆长空,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花乱影一眼,破空而起。   三疯一蛋一言不发的带着陆长空连奔一天一夜。终于,把陆长空带到了一个在他眼里比那死里逃生的山谷更为恐怖的地方。不说山外挂着的上百具尸体和“无回山庄,擅入者死”这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就是这大白天仍然暗无天日的林地里那一望无边的荒冢,以及挂着四百只羊皮灯笼的甬道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陆长空隐隐看到,被那摇摆不定的灯笼昏黄灯光扫过的乱坟中闪过的一条条黑影,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想喊都喊不出来。   三疯一蛋终于停在了一座庄园门前,随着刺耳的开门声,一个挑着灯笼的高大老人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守墓人,恭迎老爷回府。”   “嗯!”三疯一蛋点头道:“去准备晚宴,今天是我收徒的好日子,晚宴一定要丰盛。”   “恭喜老爷!”守墓人大喜道:“小的,这就去准备。”   说着乐颠颠的跑了下去,如果陆长空知道守墓人高兴的理由,恐怕要当场昏过去。   三疯一蛋夹着陆长空走进大厅,随手把他扔在了地上,自己大马金刀坐上了太师椅,也不管躺在地上的陆长空作何感想,就清清嗓子道:“本来拜师应该郑重其事,但我三疯一蛋游戏人间,最讨厌的就是繁文缛节,礼教世俗。今天也不必弄什么拜师仪式,只要你点个头就是我徒弟了。”   “不,我不拜日本狗当师父!”   “混账!”三疯一蛋勃然大怒,一脚将陆长空踢出好远,又笑嘻嘻的把他扶了起来,搬到椅子上夸大:“不错,不错,我这徒弟要得,硬是有骨气。不过,你把我说成狗,师父能不生气吗?”   陆长空捂着肚子叫道:“那你叫三疯一蛋,中国人有叫这种名字的吗?”   “我再说一次,师父我是正宗的炎黄子孙。”三疯一蛋阴笑道:“我的本名叫做疯逸,三疯一蛋是我的绰号,意思是我一天疯三次,还是一个坏蛋。现在可以拜师了吧!”   陆长空暗道:“被这个怪人抓到这来,不拜师,恐怕就要被埋进土里。还是先保命吧!”看了看窗外的乱坟,陆长空咕噜咽了一下口水。挤出了一个笑脸:“徒儿陆长空拜见师父。”   “哈哈哈……”三疯一蛋高兴的手舞足蹈:“乖……乖……乖……乖徒弟,来来来,师父给你一个见面礼。”   陆长空从他手里接过一个洁白如玉,晶莹剔透,做工精细,热气腾腾,薄皮大馅的包子,无比失望道:“谢谢师父。”张口向包子咬去。   “哇呀……”   只听陆长空一声惨叫,被包子咬住了嘴唇。   “天哪!……包子会咬人啊!……这是什么啊!……”   包子张开了一个小嘴,气愤的大叫道:“谁叫你想咬本小姐的?”   “你究竟是……包子,不不不……包子怎么会说话……什么东西这是……”陆长空被吓得语无伦次。   包子皮上睁开了一双小眼睛,眼泪汪汪的说道:“我本来不是包子的!”   她没等陆长空再问就说道:“我原本是狐仙,修炼千年之后却不敢渡劫,本来向要你师父讨封成仙,没想到他说我像包子,大馅包子,哇……”包子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传说,修炼千年的狐仙会向路人讨封,主动问过路人:“你看我像什么?”如果路人说他像人,他就会投胎做人。说他像皇上,他来世必然是皇上,如果说他像神仙,狐仙可以直接得道成仙飞升仙界。当然,狐仙对说了好话的人也会有所回报。)   陆长空抓了抓脑袋道:“据我所知,狐仙好像不会变成包子之类,没有生命的东西吧?”   “哇……”包子哭得更凶了,眼泪几乎横着飞了出来:“是他,是那个疯子把我做成包子的。”   陆长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向三疯一蛋的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这也太……太……”   三疯一蛋无所谓的笑了笑:“别听那个包子瞎说,它过得不知道有多好,除了外形有点……咳咳……有点可爱,生活水平并不比一个妖仙差。她现在就是你的了,要替为师好好照顾她啊!走了……走了……吃饭……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三疯一蛋走了,包子咬住陆长空衣服,变出了两只翅膀,拼命的拍打着翅膀跟着三疯一蛋走进了餐厅,把陆长空放在三疯一蛋对面,收了翅膀变出两只小手,拿过筷子指了指整整齐齐站在餐桌边上的二十个仆人道:“你自己认识一下他们吧!记住看脸就行,千万别记体型!”。   陆长空还没等问她原因,一群仆人已经齐刷刷的鞠躬道:“少爷好!”   “好!啊——”陆长空的惊叫再一次响遍了整个山庄。   刚才那一个鞠躬,至少有七个仆役的人头落在了地上,他们又胡乱摸索着把头装了回去,只是脑袋和身子再不去原来的那对搭档了。   “这……这……”   包子没有好气的说道:“这个山庄里只有疯子,守墓人和你,三个人是活人,其余那些看着像人的,能动的,不能动的全都是尸体。”   陆长空总算知道为什么守墓人看到他的时候会乐成那样——不管怎么说山庄总算多了一个活人。   三疯一蛋笑道:“不要怕,不要怕!为师是不灭圣教,雪字门的长老。不灭圣教,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灭圣教是以诡异的御尸手法威震修真界的邪道门派,立教数千年,门下能人辈出。圣教总坛神秘莫测被传为修真界四大死域之一,正道修士先后七次联手围剿不灭圣教却每每铩羽而归,三百年前的五阳山之战,正道联盟更是损兵折将,十余个门派就此除名,史称“五阳之难”。   自此,“不灭圣教”四个字便成为了修真界的禁忌。   陆长空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让修真界谈虎色变的邪门教派?   他随即点点了头道:“我知道,但是我认为,死者就该入土为安,这样把他们尸体挖出来驱使,未免……未免……未免有些……”   “有些邪恶对吗?”三疯一蛋道:“首先我要纠正你的错误观点!”   他一指桌子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陆长空愣愣答道:“饭菜!”   “饭菜只是它们的一种形态!你也一样可以把它们看做是尸体。”   三疯一蛋正色道:“尸体本已经没有了生命,御尸就是赋予了他另一种生命!实则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很多尸体,也在利用或御使这些尸体。比如,这饭是稻子的尸体,这肉是猪的尸体,这汤是鱼的尸体,这桌子是树的尸体,这筷子是竹子的尸体。尸体中加入了其他的原料,再加以制作就会得到升华,从而变成另一种东西。难道你会因为它们是尸体,就不去使用它吗?那你早晚会饿死。”   “说大一些,天地也是混沌的尸体,人界之中的山川河流,日月星辰也是传说中盘古大神的尸体所化,御尸之道达到及至,就可掌控星辰,借用天地。难道这不是大道?无事不可入道,无物不可入道,谁说修真就一定要打坐、炼丹?难道御尸就不能入道?”   陆长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南宫胜天可以御使家奴,视人如狗,草菅人命!我为什么不能御使尸体,向他讨个公道。我并不在乎自己修炼什么功法,只要能让我报仇,就算是魔功我也要试试。”   “好……好……好……你能想通这一点就很好了,关于御尸的心理障碍慢慢就会消除。”三疯一蛋夹过一块猪脚:“来,尝尝这猪的尸体!”   “哇!”本来在吃饭的陆长空几乎把隔夜粮吐了出来。   包子摇摇头叹气道:“一个妖怪的悲剧,要不了多久就要在这人身上重演了!”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六节 鬼啊师父   御尸的定律一“想要御尸首先不能惧怕尸体,非但要与之亲近,还要把它当作你的朋友。正如一个驯兽师要想驯服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野兽把他当作自己的同类。如何让野兽自己当作同类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陪野兽睡觉!”三疯一蛋如是说可怜的陆长空被点住了穴道,扔在一张华丽的大床。当然,陪寝还有两具妙龄女尸。   被两只雪白的玉臂缠住脖子的陆长空,非但没有一丝香艳的感觉,反而担心着什么时候那两只手一紧就把自己掐死了。   三疯一蛋则是拿着一把折扇,绕着床,转着圈,点着陆长空的脑门说道:“徒弟啊!师父为了收集这两具尸体可是费了一番苦心啊!要不是怕你一时不习惯,我早就扔两具千年僵尸到你床上了。不过,你也不必遗憾,为师收集了不少僵尸王。如果你喜欢,我这就让他上来。”   “不……不必了……”   “哎!徒弟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如此香艳的场面,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啊!”   “老天爷!我现在是被两具尸体搂着啊!”陆长空爆发了:“都说‘暖包思淫欲’,我可没听说谁能上了断头台,被刀架在脖子上还能想那儿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他不是个变态,也是个疯子。我现在跟站在断头台上有区别吗?你就不会正常思维吗?”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俗人,俗人,俗人!”三疯一蛋连说三个“俗人”,摇着扇子走了,临时还不忘了叮咛道:“如果有事,告诉你床板下面的那个千年僵尸王来找我。”   “什么!”陆长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想找三疯一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千年僵尸王啊!”陆长空越想越怕,总觉得空荡荡的屋子里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刚想睁开眼睛看看就和半空中飘着的一个长发遮面的人影来了个四目相交。   “你……你……”   人影无限幽怨的凄声喊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入土为安,还把我的身体搬到床上来。还我身体——”   “鬼啊!师父——,救命啊——”   陆长空的惨叫震荡着整个无回山庄。   御尸的定律二“御尸的先决条件就是找到尸体,当然不是所有的尸体都可以用来御使,最好能找到具有灵性的尸身加以炼化。寻尸是御尸的必修功课。”三疯一蛋又如是说。   陆长空被扔在了木筏子上,正顺着无回山庄的外河随波逐流。而三疯一蛋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师父啊!”陆长空对着河岸喊道:“你太不负责任了吧!你只告诉我这样能吸引灵尸,水鬼。可你没告诉我它们出来以后我该怎么办啊!喂,师父……”   蓦然,一阵凄厉的阴风带着水花在木筏子的周围打起了盘旋,原本来顺风顺水飘动的木筏子,在原地转起了圈圈,吓得陆长空趴在木筏上,双手死死的扣着木头之间的缝隙。把自己能叫出名讳的神佛喊了个遍……   片刻,木筏子不动了。陆长空却觉得自己背后似乎站着一个不知比他大出多少倍的东西,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自己,不由得打脊梁上嗖嗖的冒着凉风。   等了许久,身后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他眼前的水里却慢慢伸出了两只惨白的手掌,十支手指一根根的扣上了木筏的边缘,黑漆漆的头发随着翻滚的气泡荡漾在眼前……陆长空实在不敢想象下一刻会从水里爬上来的是什么?   “咔嚓!”   两只手掌左右一分,硬生生将木筏劈成了两半。陆长空毫无悬念的掉进了水里。   水底一条人影,大鱼似的翻了上来,掐住了陆长空脖子,死命的向水底压了下去……   陆长空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师父,我被你玩死了!”   陆长空并没被三疯一蛋玩死,正在他与水鬼纠缠的时候一人一鬼同时被三疯一蛋一网捕获,直到被渔网拖上岸,陆长空还在与那尸体“暧昧”的纠缠着。   御尸的定律的三“御尸……喂徒弟你怎么昏过去了,还吐了这么多白沫……,守墓人快拿还魂丹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陆长空发现三疯一蛋并不是一天疯三次,而是不定时的发疯。只要看到他露出两颗“虎儿牙”的笑容,就代表他马上要发疯了。   陆长空现在日盼夜盼的不是三疯一蛋交给自己什么法决,而是赶快兑现他治好自己的双腿承诺。不然,这个恐怖师父对着自己露齿一笑的时候,他实在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黄鼠狼盯住,想跑又跑不了的鸡。   终于,三疯一蛋笑嘻嘻的来到陆长空的面前,“和蔼”笑道:“徒弟啊!为师总算找齐了材料,马上就能治好你的双腿了。”   “谢谢师父……”陆长空看到三疯一蛋那吸血鬼一样露在外面的虎儿牙,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凉,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啊——!”   陆长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守墓人拎着一根海碗粗细的木棍,满脸惊慌的把手伸向陆长空鼻子下面:“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该不会打死了吧!”   “不重,不重,刚好,刚好。”三疯一蛋抓起陆长空的左脚,穿过一道一道冰冷的闸门,将他拖进了山庄的最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陆长空醒了过来,只觉得周身说不出的舒服,再看时双脚已经复原了,不但能跑能跳。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比原先更为结实,也高大了不少。   三疯一蛋笑吟吟的道:“最坚实的骨骼,最上乘的经脉,最具爆发力的肌肉。为师都已经替你调理好了。你本身的资质已属上层,经过为师的改造,更是完美无瑕,说你金肌玉骨也不为过。”   “谢谢师父……谢谢师傅……”陆长空惊喜道:“师父你是神仙吗?居然能重塑人体!”   “神仙能做到的,我能做到,神仙做不到的,我未必做不到。”三疯一蛋傲然道:“如果我想成仙,五百年前就已经飞升仙界了。算了,不说这些……”   “对了,为师忘了告诉你。当日,你在血窟中与王尸对话时,真阳被王尸吸收,不但救活了他,也被他视为了同类。所以为师在给你改造身体的时候也罢你的心血滴在了它的尸晶当中。这尸晶正是他全身精华所在,被你滴入心血,你与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了,等为师先炼去他一部分凶性之后再交给你,他对你日后的修炼很有帮助。”   陆长空笑道:“师父,你明天是不是该教我修炼了!”   “修炼不急。”三疯一蛋又露出的那两颗让陆长空胆战心惊的虎牙:“据我观察,你最擅长的就是吃饭和睡觉。本来我想闯进你的梦境,传授你回梦心法,好让你睡着修炼。没想到你这个家伙,梦里的魂魄还是在睡觉,踹都踹不醒。睡觉修炼是没什么指望了,只好在吃上下功夫了。”   “吃!”陆长空面色铁青道:“师父,你不会是找到什么灵丹妙药了吧?我看还是师父自己留着吧!”   想起自己四次服下所谓的仙丹被毒得魂魄出窍,看到牛头马面的情景,陆长空就不寒而栗。要不是三疯一蛋手快,他早就再投胎一次了。   “当然不是,灵丹虽好却不是什么正道。”三疯一蛋笑道:“师父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潜入天庭偷出了上古凶兽饕餮的尸骸,连夜给你换了一副饕餮的牙齿和胃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饕餮,饕餮就是你。为师足足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把饕餮肠胃炼制得符合你身体大小!你要善加利用。”   陆长空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我不会长了一口獠牙吧?”他手忙脚乱的让包子拿过几面镜子,一顿猛照才放下心来。还好自己的身体在三疯一蛋的改造下除了后背上多出了一个有头无身,似龙似虎,口含人首,凶戾狰狞的饕餮纹身以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陆长空松了口气之后,一边跟着三疯一蛋往餐厅走,一边低声问包子:“据说改造人体,只有神仙才能办到,师父他不会是在吹牛吧?”   “他没有吹牛!”包子小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他说了谎!五百年前不是他不想成仙,而是成了仙之后,把仙界搅得鸡飞狗跳,五大仙君实在没法容忍与他大打出手,他从仙界赶了出来。魔界有了仙界的前车之鉴,在他又想要借着几具魔尸的气息飞升魔界的时候,直接派了十万大军堵在逆行通道门口,说什么也不让他进魔界。还没有妖皇的妖界更不用说了,再被他宰掉一群大妖小妖之后,哭着把他劝了出来,然后立刻封闭通道。说是妖皇不现,决不再开通道。还有,你看你师父像是那种能被乖乖送去投胎的人吗?就算他想去投胎,也得先是个鬼魂啊!我看万儿八千把年之内他是别想成鬼了。”   陆长空听得瞠目结舌:“师父这么强悍?为什么修真界里没怎么听说过他?”   “你会去和蚂蚁交流吗?”包子没好气的说道:“只要没有飞升,无论修真者达到什么样的修为,在仙人的眼里都是蝼蚁。况且,你师父也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就连不灭圣教的其他几个长老也以为他只有渡劫前期的修为。”   “哦!”陆长空不禁对三疯一蛋佩服得五体投地,又见他亲手为自己摆上了碗筷,更是一阵感动。眼圈一红,偷偷转过身去擦掉了几滴眼泪。   三疯一蛋一边给陆长空布菜一边说道:“饕餮胃多,嘴大,最大的特点就是贪吃,见到什么吃什么。上古凶兽如此贪吃,无外乎是要吸取物质中的灵气,这与修道者打坐练气有异曲同工之妙。饕餮无所不吃,对他来说食材也是千变万化,五行之属都能入口。如果你能吃出点名堂来,说不定能练成传说中的凌驾于仙力之上近乎于神力的混沌力。如果修炼得法,你的一个胃还能练成修道中人储物用得乾坤袋。但是你要注意,饕餮虽然有三个胃,每一个韦都有无数个空间,可以分门别类的存储食物,但是他最后却被撑死了。所以,不管你吃什么,必须确定那其中蕴含的灵气要在你身体承受的范围之内。来,尝尝这个……”   “这是什么?”陆长空被眼前那块足有椅子大小的石头吓得目瞪口呆。   "大概是铁矿石。让你吃就吃,别废话。"三疯一蛋不由分说的一手掐住陆长空的脖子,一手抓起矿石向他嘴里猛塞。   “哇——师父,我没有那么大的嘴啊!”   陆长空的嘴像蟒蛇一样奇迹般的无限长大,硬是把比他的头大出几倍矿石给吃了下去。   “饕餮果然无所不吃,古人诚不欺我。”三疯一蛋摇头晃脑的走了,陆长空却躺在地上直翻白眼,眼看出气多,入气少。要不是包子及时倒了一碗溶石水进他嘴里,陆长空很可能会被活活噎死。   接下来的一年当中陆长空主要的任务除了吃还是吃,简直是吃遍了大江南北,仙源四域之内所有能吃与不能吃的东西。什么晶石,神水,稀有金属,各色土壤,珍禽异兽……统统被摆上了餐桌。   甚至于三疯一蛋一时兴起把一株千年古树直接塞进了陆长空的肚子。吃得陆长空苦不堪言,两眼发直,还好他把一个胃练成了储物囊,要不然就算他消化的再快,也会被活活撑死。   不过,金、木、水、火、土五行真气,连同一股墨绿色的尸气也在陆长空身体了形成了一个循环。按照三疯一蛋的说法,他可以结出六颗内丹。至于,出现的是金丹还是妖丸,或者是鬼石、,魔心,就只有天知道了。   陆长空常常觉得自己没被三疯一蛋玩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至于以后会不会因为内丹属性不合爆体而亡,被炸得尸体全无。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这一年来陆长空唯一的收获,就是对恐怖的东西产生了超强的免疫能力。从被僵尸吓得屁滚尿流,到主动帮助守墓人打理墓地,缝合尸身,单独寻找灵尸,他已经迈出了御尸之道上的第一步。   这日,三疯一蛋笑呵呵的召来陆长空问道:“徒弟啊!想不想出去转转啊?师父带你去个好地方。”   陆长空闷声道:“我看这不是征求意见,而是特此通知吧?”   “乖徒弟,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三疯一蛋大感欣慰:“百年一度的圣教斗法就要开始了,为师打算带你到总坛去长长见识。”   “不灭圣教总坛?”陆长空来了兴趣:“在哪?”   “天上白玉京!”三疯一蛋是手摇折扇感慨道:“三百年没回总坛,也不知道它变没变样子!”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七节 圣教总坛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不灭圣教总坛之名正出自于此。   白玉京对陆长空的震撼绝非笔墨足以形容。八百里王城皆以白玉堆砌,漂浮于九天之上,彩云之中。城饰霞光,云缠楼阁,恢宏间更见飘渺。陆长空乍看之下,几乎连呼吸都要为之停止了。   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这就是白玉京?不灭圣教的总坛?”   “不然,你觉得总坛该在什么地方?”三疯一蛋笑道:“难道弄得鬼气森森,尸横遍地,埋在九幽之下才是总坛的模样?那都是正道中人胡编乱造的,他们功力不怎样,想象力却丰富的很。而且对造谣诽谤尤其感兴趣。”   说话间,三疯一蛋带着陆长空走进了白玉京北角一座冰封雪盖的楼阁:“这就是为师掌管的葬雪窟,方圆十里之内都是我的属地。记住不要乱走,进了别人的属地,难免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把你要回来。当然,有为师陪同的时候例外。”   三疯一蛋介绍道:“不灭圣教共分风、花、雪、月、残五个支派。分掌栖风楼、殇花宫、葬雪窟、凌月阁和残魂殿。除了葬雪窟以外每楼都有三名长老和一个主事人,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宫主、楼主什么的。葬雪窟只有我这个长老和你这个徒弟。作为为师的开山大弟子,葬雪窟未来的窟头儿,你高兴吧?”   “高兴!”陆长空有气无力的想到:“窟头儿,怎么听着像裤头呢?千万别有人告诉我葬雪窟的主事人就这么称呼自己为本裤头儿!”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葬雪窟给我留下了很多回忆,将来这里的一切也会成为你回忆中的一部分……”三疯一蛋一面喟然而谈,一面翻动着墙角处的碎石,忽然他惊喜道:“哈哈,这个蛐蛐还在,当年我师父就是用它把我骗到了白玉京。没想到它还在这里埋着。”   看着捧着一个封在冰晶里蛐蛐的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三疯一蛋,陆长空不由得一阵感慨,大而化之的三疯一蛋从没对什么东西多加在意,竟然会为找到自己儿时埋下的一个玩具而如此高兴,这师父到底是不是他眼中的那个疯子?   “既然这里给你留下了那么多的回忆,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回来?”略带忧怨的女声打破了师徒二人的世界。   陆长空寻声望去,只见身着纯白衣裙的少女盈盈而来,仿佛是飞雪中飘落的一朵百合,让天地甘愿为她添上一丝清幽。只是她眉宇中那一点淡淡的忧怨,却让人心痛不已。   少女好似根本没有看见陆长空,径直走向三疯一蛋,轻声道:“我以为你忘记了圣教,忘记了自己是圣教的长老,也忘记了圣教中与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   “霞衣,三百年不见你仍然如此的犀利。”三疯一蛋小心收起了那块冰琥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圣教。”   “真的?”霞衣惊喜道:“难道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接任圣教大长老?”   三疯一蛋淡然道:“我没有那个资格。”   “你没有资格?那谁更有资格?你不止是圣教首席护教长老的闭门弟子,前任教主钦点的护法长老,更是圣教弟子心中不败神话,雪帅传说啊!我们的英雄啊!你怎么能说你没有资格?”   “传说吗?那就让这个传说永远流传下去好了,传说中的人走进了现实,传说就不再是传说,而是一个笑话。”三疯一蛋苦笑道:“千古英雄千古愁,我不想掉进英雄的泥沼当中,只想用这一身所学,换来半世逍遥。”   三疯一蛋一摇折扇道:“我很累了,长空代为师送客。”说完头也不回的向葬雪窟中走去。   “风师兄,你……”   “不要叫了!”又一个女子拦住了含泪的霞衣。   陆长空在旁边大摇其头,腹诽道:“不灭圣教的女人都怎么了?难道喜欢玩神出鬼没的把戏不成?”   “你是风师兄的徒弟吧?”那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霓裳,是殇花宫的首席长老。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弟子陆长空拜见师叔。”陆长空十分乖巧的行礼道:“师父他赶了一天的路,实在累了,等明天……”   霓裳笑道:“以你师父的功力,就是赶上一年的路也不会觉得累。来,我带你去看看你师父的秘密。”   “秘密?那我还是……”   霓裳也管陆长空作何反应,直接拉起他的手向葬雪窟深处走去。   葬雪窟,后窗外,无尽无际的花海被冰霜冻结在了它们曾经怒放的那一刻。不难想象曾有一个多么美丽的少女赤着脚站在这花海当中。不计其数的鲜花,倾尽生命的所有,绽放出炫目的美,去衬托那少女倾国倾城的娇容。   佳人虽去,百花却未凋谢?这是疯逸以狂冰骤雪,冰封了整个葬雪窟,将时间凝固在了他认为最美的那个画面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留住这最美花海,或者他又什么都没有留下,花海因为没有了她而黯然失色。   三疯一蛋踽踽徘徊于花海之间,掌心缓缓吐出一把长剑,长剑上扬,剑啸入云,正如他凄清一笑。剑锋所指劲气如大海浩淼,万里扬波。剑啸声却似情丝百转千回,缱绻缠绵。   海无尽,情无涯,世间至情尽付一剑之中。   “《碧海情波剑法》就是你师父疯逸的秘密。”霓裳平静道:“霞衣,你只知道疯逸三百年未回圣教,却不知道他出走的理由并非像他留在总坛中的那首杜牧的《遣怀》一样,只想半世逍遥。就算是那是真的,这片花海也埋葬了他的洒脱不羁。”   “落拓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陆长空轻轻吟道:“师父不是要赢得青楼薄幸名,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霓裳叹了口气道:“你师父的疯病是不是越来越重了?”见陆长空点点头,霓裳不无感慨道:“可惜了一代奇才!我想你师父一定什么都没教过你吧?”   “嗯!”陆长空本想抱怨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霓裳笑道:“圣教五楼当中唯独葬雪窟的传承只授御尸总纲,而不教修炼法门。任由门下弟子自由发展。雪字一派对收徒要求奇高,所以人丁稀薄,但也能人辈出。数百年前更出了你师父这个自创‘融雪决’的不世奇才。世上御尸之人多矣,也只有他才能御使广义的尸体,而我们的成就再高,也只能御使纯粹意义上的尸身。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吧,说不定,几百年后,你又是一个雪千岁呢!”   齐名千余年的四大邪魔雪千岁,恨天君,逍遥王,剑祖宗之中,雪千岁出身不灭圣教,除了御尸一道之外,更以“千寒决”威震天下,论辈分三疯一蛋还要叫他一声师伯。霓裳如此一说可见对陆长空期望之高,似乎也隐隐觉得他会成为一颗不世魔星。   霓裳拍了拍陆长空的肩膀道:“慢慢等你师父吧!.没有三个时辰他不会停止舞剑,等他停下来,请转告他霓裳来过了。”   送走了霓裳,陆长空正盘算着怎么混过去三个时辰,三疯一蛋却好端端的站在了他面前。   “师……师父……,你老人家练完剑了啊?”   “练剑?”三疯一蛋含糊道:“哦,可能吧。刚才霓裳过来,只是想探探我的功力,五楼长老当中除了我,没有一个不想当教主的。为师不肯回总坛,也是因为不愿整日钩心斗角。”   陆长空问道:“斗法大会百年一次,你三百年都没想过参加,为什么这次如此积极?你该不会想玩死我吧?”   “胡说!”三疯一蛋怒道:“带你回来,一是为了给你登记造册,列为圣教弟子。二是顺道回来取些东西。三嘛,当然是让你了解一下不灭圣教。至于,上台斗法嘛,为师不求你取胜,只要不输得惨不忍睹就成。如果你不愿上台,只想看热闹我也不反对。”   三疯一蛋忽然凑近陆长空耳边,神秘兮兮的道:“要是你想风光一下,勾引几个女弟子,师父也可以帮你作弊,让你一举成名!”   “一举成名!我看不必了,这样不好……”陆长空的冷汗顺着鼻尖流了下来,看师父那笑容,八成是想让他一举送命吧!   “既然这样师父就不劝你了。为师有事要做,你去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记得找个离大门近的,葬雪窟有一千一百多个房间,迷了路不打紧,房间里以前被我关了些什么,我却忘记了。万一遇见什么东西,喊破了喉咙也不见得有人来救你。”三疯一蛋又极不负责任的溜掉了。   陆长空思来想去,最后干脆在院子搭了个地铺——至少院子里冒出个什么东西来,还有个撒丫子溜的空间。   陆长空很少做梦,至少没做过什么美梦。可是今夜他却做了个怀抱美人,无限旖旎的春梦,只能梦中的美人为什么会如此真实,尤其她伏在自己胸前,轻轻咬着自己耳垂的感觉,更让陆长空的心怦怦直跳。终于,过度的激动,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就知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鬼魂。   女鬼长达腰际的黑发,掩住了她的面容,甚至分不清她面对着,还是背对着陆长空。   奇怪的是陆长空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倒认为自己本就是为了等她才睡在院子里。陆长空莫名其妙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赶在女鬼身后,穿过葬雪窟狭长的甬道,走进了一座鲜花装点的宫殿。   通过殷红的花海时,陆长空总觉得那花像是流过自己脚背的鲜血,下意思的拨开花瓣,他却发现那花并非扎根于土壤,而是开放在絮状的黑丝上……   陆长空无暇去想那是什么,仍旧有些机械跟在女鬼身后,穿过死寂的楼阁,停身在灯影朦胧的窗外。   女鬼不动了,僵直的抬起手臂,指着那扇窗户。   “让我看?”   陆长空并不笨,但是也只有聪明人才更难压制强烈的好奇心。何况,他还一个充满好奇心的聪明的大孩子。陆长空沾湿了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眯起眼睛凑了过去。   美人的香阁中少不了铜镜和蜡烛。   蜡烛的光亮斜照在身披红纱的霓裳身上,铜镜中蒙蒙隆隆的曲线更让陆长空血脉膨胀。此时换作谁都会去想:“如果她把薄纱脱掉,就更完美了。”   霓裳真的脱掉的纱衣,可是她却没有脱去那一身血红。那殷红刺目的颜色,顺着他曼妙的身躯滴落在地上。   “血!”陆长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杀了人,她刚刚杀过人!”   陆长空顺着灯光向下看去,她的座椅下果然有一串小巧的,殷红的脚印。脚印连接的虚掩的房门外,还有一双裸足。可是那双脚的姿势,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   陆长空慢慢收回了目光,却见霓裳拿起一条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鲜血被丝绢带走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霓裳一寸寸擦拭着身体,就像是在擦拭着珍宝。可鲜血又一泱一泱的涌了出来……,直到这时陆长空才看清铜镜中倒影着的,她脖子上那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陆长空捂住了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大喊,连退两步之后,冷汗顺着脊梁流出了出来。   “嘿嘿……嘿嘿……”那女鬼忽然一阵怪笑,瞪着血红的眼睛的诡异道:“这回好了,都死光了!”   “什么人!”霓裳迅速披上了衣服,破窗而出。   陆长空吓得扭头就跑,不顾一起的冲向花海。   霓裳的身形却像是花草从蜿蜒扭动的毒蛇,“沙沙”盘旋在陆长空四周。蓦然,一道黑影自陆长空脚下闪过,拦住了他的去路。   空荡荡的纱衣,支撑着美女的人头,蛇一样立在陆长空的身前,抬起挂着三寸长墨绿指甲的惨白手掌,抓向了他的面门。   “啊——!”   陆长空惊叫着坐了起来,拍着胸口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原来是在做梦。”   “小空,你怎么会睡在院子里?”   突乎其来的问候,又让陆长空的一颗心直沉谷底——霓裳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师叔!”陆长空还算反应很快:“师父不让我乱找屋子,说是他忘记了房子里关着什么?师父怎么会深夜来访?我去叫师父……”   “不必了,我只是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看见你睡在院子里就过来看看。”霓裳说着掏出一块手帕道:“看你一头大汗,是做噩梦了吧?”   陆长空自然的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是的,我梦见有鬼追我。”   “哈哈……”霓裳掩口笑道:“没想到豪气干云的雪帅疯逸,竟然收了这么一个胆小的徒弟。你好好休息吧,离天亮还早呢!”   她连手帕都没有要回来,就轻盈盈的走了。   留下陆长空看着那手帕发愣,虽然他觉得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他被三疯一蛋改造后变得异常灵敏的嗅觉却告诉他,霓裳的身上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长空迷迷糊糊的正要倒下再睡,脑袋还没贴近枕头,一块带尖的石子就代替了枕头,挡在他脑袋落下的位子上。   “哇!”陆长空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师父,说好不再我睡觉的时候发疯的!言而无信啊!食言而肥啊!……”   “我没发疯啊!”三疯一蛋一脸兴奋的低声道:“为师都打听清楚了,明天斗法先比炼器。来来来……,师父教你怎么炼器。我让你睡!我打……”   “哇,师父饶命啊!”   在陆长空的惨叫声中,三疯一蛋孜孜不倦的教导他炼器。第二天一早,陆长空手里多出了一点炼出来铁坨,脑袋上却多了四个筋包。万般不情愿的被三疯一蛋拉到了会场。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八节 生死台前   斗法大会在露天举行,最讨厌繁文缛节的三疯一蛋在开幕仪式结束之后才带着陆长空姗姗来迟。丝毫没有歉意的坐到葬雪窟的看台上。   葬雪窟有史以来人丁稀薄却在不灭圣教之中举足轻重,待遇上也丝毫不逊其余四楼。所以,足以容纳五百人的看台上只有他们师徒两个,倒是让陆长空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闭着眼睛听三疯一蛋唠叨道:“右数第一个看台上的栖风楼,善于御使禽尸,又以速度见长,与人相博一击必杀。他左面的殇花宫,以草木之毒入尸,既能御尸也能御毒,御毒蚀骨之术更是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我们左边是凌月阁,以御使兽尸闻名,最可怕的是他们善于令尸体发狂,行尸本就无畏无惧,狂尸更是残暴异常,与他们对敌最好能在他们驱动尸体之前就要了对方的命。最后是残魂殿,那是一个疯子与变态的组合,你看他们一个个人模狗样,说不准身上那个零件就是从尸体上拆下来的。装上人胳膊人腿儿也就罢了,弄不好一高兴把什么猪蹄儿,猫爪子都安在身上。变态,疯子……”   “一个疯子说另一个人是疯子,要么那人疯得更厉害,要么那人就再正常不过。”陆长空的嘴撇的老长:“我看他们正常的很。”   三疯一蛋笑道:“那好,我马上给你报名单挑残魂殿二代弟子。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他们恐怖。”   “师父,你不是开玩笑吧?不要啊!师父……”   三疯一蛋哈哈大笑的漂出五丈,忽然面色一沉扭头望向东北角的天空。陆长空愣住了,因为他发现看向东北方向的不只三疯一蛋,不灭圣教的所有长老、护法、头领全都将头扭向了那边。   那空中落下一老一少,老的须发如雪,双目如电,举手投足之间霸气天成,落脚之处周身杀气腾腾,凌厉之势气吞山河。   少年人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在银衫玉带的映衬之下风度翩翩,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一老一少不但视万千教众犹如无物,更对圣教高层看也不看,径直走上主席。   主位上的护法长老起身让座,神态之间恭敬有加。   “雪千岁”三疯一蛋皱眉道:“他回来做什么?”   “他就是四大凶神之首雪千岁?”陆长空张了张口刚要问话,却听教众高呼道:“拜见太上护法。”再看时,不灭教众已经跪了一地,忙跟着跪了下去。   “免礼!”雪千岁大笑道:“老夫数百年未回圣教,这次回来一是介绍我的义子雪竞天给各位叔叔伯伯认识。”   说着他做了个手势:“竞天啊!给各位叔伯见礼。”   雪竞天上前一步躬身道:“在下雪竞天见过各位叔伯长辈及各位同辈先进。”说完,潇洒一礼,退了下去。   雪千岁满意的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二嘛,就是再选教主!”   不灭教众立时一阵哗然,三疯一蛋更是一皱眉头。   雪千岁待众人稍稍安静之后道:“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本教自前教主风悲云失踪之后,教主之位已经虚悬三百年之久。虽然,教中事务在诸位同心协力管理之下井井有条。但是,已不复当年之盛。老夫游历天下百年,见世人已渐渐遗忘本教,难免万分痛心。所以,借百年斗法大会之机,行使太上护法议事之权,重选教主。”   他见全场鸦雀无声,又满意的扬声说道:“这选任教主嘛!自然要选贤与能,新任教主不但要德才兼备,文治武功高人一等,更要内兴政治,外拓版图。本教三百年内一无战事,二无内乱,五楼之间相处融洽。可见诸位内治之能不相上下,唯独武功未见高下,老夫建议,以武定教。每楼各从老中青三代教众中挑选出类拔萃之人,同台竞技,三代之中两代取胜者为教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霓裳首先站了起来道:“晚辈,赞成长老提议。请长老制定比武规则。”   紧接着栖风楼、凌月阁、残魂殿纷纷复议。   三疯一蛋起身道:“我葬雪窟退出比试,无论哪位教友荣登教主之位,我葬雪窟都无条件支持。长空我们走!”说完一展折扇,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师徒二人回到葬雪窟没有多久,广场方向就已喊杀震天,刀光剑影,怒火天雷,冰雪霞光,尽皆闪耀半空,百里碧空光影变幻,炫丽中无限杀气直逼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陆长空远远望去,直看得心里像猫爪子挠得一样痒痒,几次想不管师父的禁足令跑去看看热闹,可是刚跨出门口又强行忍了下来,直急得直在门口打转。   陆长空正在抓耳挠腮,却听见有人以命令的口气说道:“带我去见你师父。”他抬头一看,说话正是满面寒霜的霞衣,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面色不善的青衣女子。   陆长空强笑道:“我师父正在休息,师叔还是……”   “我不管他在做什么,马上带我去见他。”霞衣动了真怒,一双粉拳捏得咯咯作响。   “这个……”   “别为难这孩子了!”三疯一蛋的声音远远传来:“长空,带你两位师叔进来吧!”   陆长空心里嘀咕道:“带他们进去,去哪啊?我自己都没进过葬雪窟!”说虽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带两人走了进去。好在三疯一蛋的位置并不难找,进了大门就是他布置得极为考究的会客厅。   三疯一蛋悠然道:“长空,给霞衣、碧落两位师叔上茶。”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霞衣薄怒道:“外面已经打翻了天,你还有心情喝茶?”   三疯一蛋淡然道:“不然我该怎么样,出去跟他们一起打?算了吧!这一战在所难免,我说过不管谁当教主,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不到两个时辰,三代弟子就已经死伤过半,用不了多久二代弟子就该参战了。现在四派之间打出了肝火,非要见个你死我活。在这样下去,不到天黑二代弟子也会精英尽毁啊!”霞衣双目含泪,痛心疾首的表情让认不忍。   三疯一蛋微一皱眉道:“这早在我意料之中,一将功成万骨枯,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霞衣气得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哽咽着说不去话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凌月阁长老碧落,终于cha话道:“疯长老,如果认为不参与争斗就能独善其身,那就大错特错了。等四派精英伤亡殆尽,只有两人的葬雪窟反而成了不灭圣教的最强武力。不要说疯长老威名赫赫,就算你的甩手多年的护法长老一职,也足以让人把你当作铲除的目标。我敢肯定,今夜各派就会派出与长老相熟的说客与你拉拢关系。如果长老执意不靠向任何一方,明日你就会成为各派联手铲除的目标。”   “呵呵!”三疯一蛋冷笑道:“我三疯一蛋岂是任人宰割之辈,我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立场,如果他们执意要取疯某人头,我也会不遗余力的予以反击。”   碧落站起身来,向三疯一蛋轻轻一福道:“既然长老这样说,碧落也就不再多说了!”   正在这时端着茶碗的陆长空走了过来,将碧落擦肩而过时,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惊讶道:“你是昨天晚上的……”   “女鬼!”碧落替他说出了后面半句话,话音一落,一双玉掌带着青幽幽的光亮向陆长空当胸劈落,三疯一蛋也是一掌印向了陆长空背心。两股力道在他体内相撞,;陆长空与碧落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碧落飞退五丈冷笑道:“三疯一蛋,你赶快考虑一下是救你徒弟,还是救你自己吧!”   碧落调头疾驰而去,三疯一蛋回掌之间却见陆长空背心冒出了的一股黑气如同灵蛇般钻入自己的手掌。黑气入体立时化作五道黑线,顺他的眉心,四肢向胸口蔓延而去。   三疯一蛋连封自己十余处xue道,才算制住黑气蔓延。再看陆长空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口中血水不断涌出。   反过神来的霞衣,咬牙道:“我毙了这个欺师灭祖的败类……”她掌到中途却被三疯一蛋架在半空。   “不关他的事。”三疯一蛋抱着陆长空向屋内走去:“霞衣,拜托你替我护法。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有人来找我,不必你出手,只要告诉他三疯一蛋受了重伤,有胆就进葬雪窟来找我。”   三个时辰之后,三疯一蛋独自走出了葬雪窟,四派使者也早已等候他多时了,简单交待几句。三疯一蛋接过四派战书,毅然走向教内弟子解决恩怨的生死台。   陆长空却抓着三疯一蛋塞在自己手里的储物戒子和两只玉符泪水涟涟,他被师父救醒,问清昨晚遇鬼经过之后,三疯一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毒的心机!”   就把戒子和玉符塞在了他手里道:“为师此去凶多吉少,今日一别恐怕再没有相见之日。如果你想轰轰烈烈的闯出一片天地,就捏碎青色的玉符,它会把你带到圣教禁地血域桃源,那里藏着圣教千百年来沉淀的财富与修真心法。如果你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一生,就捏碎红色的玉符,它会把你带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无论你去哪,为师都会尊重你的选择。至于那戒子嘛!如果你功力大成,它将助你打遍三界。如果你只想做个普通人,就找个机会送给有缘人吧!”   说完,也不问陆长空如何选择就大步而去,只留下了泪流满面抱着两只玉符的陆长空。   如果说白玉京中还有一处以其他颜色玉石堆砌的建筑,那就是殷红如血的生死台。或许,它原本也是白的,只是经过鲜血千百年的浸泡让他变了一个颜色。   血色的玉石将一袭白衣傲立于生死台上的三疯一蛋映衬得更为风流倜傥,那让人心折的儒雅当中分明带着如同粉墨渲染的杀气。不禁让不明真相的人惋惜这世上忽然少了一个风度翩翩,才高八斗的文士,反而多了一个杀气腾腾,冷剑沥血的游侠。   仰望着三疯一蛋的霞衣不禁一阵恍惚,这就是神话般的人物雪帅疯逸啊!   三疯一蛋冷冷扫视四派魁首一周,悠然道:“疯某姗姗来迟,诸位没等得太久吧?”   “本座等了很久了!”残魂殿主摇头道:“自从三百年前,风悲云钦点你为护法长老节制五派时,本座就想杀你。这一想可是三百年哪!”   “想必等这一天的人,不只阁下一人,疯某恭喜诸位如愿以偿。”三疯一蛋抱拳道:“请吧!”   站在霓裳身后的碧落,上前一步道:“三疯一蛋,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是怎么中得毒,又中的是什么毒吗?”   “我中的不是毒而是魔气,越是运功自救,反而死得越快的血噬魔气。”三疯一蛋一语道破天机:“你用阴魂决骗走长空魂魄,再由霓裳将魔气植入长空体内。为的就是不让魔气入体时的撕心之痛导致长空大叫,而引起我的警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用什么方法控制魔气,不让它一丝一毫外泄。不过,诸位此计的确高明,疯某佩服。”   “三疯一蛋果然聪明,也像传说的有情有义。即使重伤在身也要冒险运功救自己的徒弟,实在令人钦佩。”碧落冷笑道:“不过事后诸葛亮,是不是为时过晚哪?”   三疯一蛋笑道:“你一再拖延时间,不过是想魔气入体更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拖延时间的同时,我也一样在拖延时间?”   “什么!”碧落大惊失色厉声道:“快动手!”   刹那间,三疯一蛋脚前飞射出两点幽幽寒光,生死台前后两侧印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龙吟虎啸瞬时爆发,随之风生五步,云起玉台。五丈生死台被一条巨龙含在空中,猛向腹中吸去。   “凌月阁的暴龙尸名不虚传。”眼见生死台在一寸寸被吞噬的三疯一蛋不慌不忙的抬手道:“暴龙尸是假龙,生死台下却有真木!”   三疯一蛋话音一落,暴龙尸托着生死台笔直的立了起来,咽喉处凭空撑起的一圈伞骨样细纹,就像有人把蛟龙的脊梁当成了伞干,龙皮当成了伞面,竭尽全力将伞撑开。   终于,“嘭”的一声巨响当中龙尸劲下炸开了一团血雾,龙尸瞬时分做两段,颈部以下瘫软在地,龙头却被十六根如成伞骨状旋转圆木托在了空中。   “好!”碧落暗赞一声,殇花宫八大毒尸破土而出,如入云之箭,御风破雾,自漫天血影当中探出一荧荧绿爪。抓向三疯一蛋周身要害。   三疯一蛋淡淡一笑,双脚猛沉,脚踏龙头直堕地面。十六根圆木却在他一震之下翻转入空。半空中撕成了两半,如同没有身体的巨鳄般,张开了长着森森白齿的巨口。将八大毒尸从到脚的吞了下去。   “啊!”碧落惊呼未落,就见被三疯一蛋踢飞的龙头,撑着三尺獠牙,直向自己扑来。   仓促间,碧落侧身回掌,将她身边的霓裳一掌拍向了那龙头,自己飞退八尺。血雨飞溅之中吞噬了霓裳的龙头去势不减,向漂在半空的碧落穷追不舍。   碧落娇吒一声,凌空反身,头下脚上的举掌过顶,压向龙头天灵,生生将这庞然大雾压入土中。   “精彩!”好整以暇的三疯一蛋道:“你救得了自己,却救不了这个傻鸟。”   三疯一蛋将栖风楼主血淋淋的首级,扔到了碧落脚前:“他的绝影尸实在太厉害,疯某不得不先杀了他。”   “是吗?那我的孽龙爪又如何?”残魂殿主的身体自咽喉以下生生开裂,腹腔中飞出七支寒光闪烁,以血管牵引的龙爪。   “别人怕你的孽龙爪,可它我眼里与几只鸡爪没有任何分别。”说话间三疯一蛋已在呼啸而过的孽龙爪前留下了一道残影,而本体却已经转到了残魂殿主的身后。化掌为爪将对手的一节脊骨生生扯出体外。   看着对手软软的瘫倒在地,三疯一蛋冷笑道:“诸位不会在和疯某开玩笑吧?四派之主的功力竟然不及鼎盛时期的三成。你们想等疯某毒发身亡?”   “他们在等我这一剑!”   冰冷的声音在三疯一蛋身后响起。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九节 六九天劫   三疯一蛋只觉腰间一凉,钻心的剧痛从腰间传来。   霞衣的一支玉臂温柔的缠在他颈间,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插进三疯一蛋腰间的匕首,面颊轻轻贴在他的背上,无限伤感的说道:“刚才看到傲立生死台上的英姿,我一度不想杀你了。曾几何时,你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只能仰视的神灵。当年我身陷重围,本已绝望的时候,你忽然从天而降,一招之下击杀近百高手。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战神!有你站在我身旁,我就会感到无比安全。可是,你回到不灭圣教之后,那个战神不见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疯子,一个笑话。最终,你像抛弃了一个玩倦了的女人那样抛弃了不灭圣教,去得那样决绝,那样无情,这一去就是三百年,现在你回来了,可是不愿意去做雪帅疯逸,偏偏要做一个疯子,一个被圣教弟子暗地里取笑的疯子!你知道这些年,我杀过多少取笑你的人吗?可是,不管我杀掉多少人,你还是众人眼中的疯子,只有你死,才会永远变成传说的疯逸,不败的战神。”   三疯一蛋苦涩一笑,轻轻震开了身后的霞衣。随即仰天一声长啸,啸声排云裂空,在云霄之上化作了漫天飘洒的红雪,更加模糊了霞衣本已朦胧的视线。飞雪中疯逸的身影变得越发高大,犹如来自恆古的魔神,散发出剽悍的霸气。雪帅重回不灭圣教,怎能不带回他当年铁血大旗之下,威慑万军,震撼三界的威风霸气。   霞衣错了,三疯一蛋仍是雪帅疯逸,虽然他放荡形骸,游戏人间,却并不代表当年的那个少年高手一去不返。他是不愿与那些朝夕相处数百年,曾经百战余生的教友去争夺一个在他眼中如云似烟的教主之位,才亲手毁掉了雪帅的神话。可是,被他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的朋友,却将刀锋刺向了他的心窝,也逼回了当年的雪帅。   雪狂,风烈,风雪中冤魂怒号,每一朵雪花皆是地狱中回转的亡灵,带着生前的怨恨与愤怒,化戾气为刀锋,去撕碎她所能看到的一切——雪帅绝学“雪引千魂,鬼啸乾坤”,霸道绝伦,杀伐无情。   在场的每一个高手面前都站立着雪花凝聚的冤魂,它们施展生前的绝技,无畏无惧的以不死不休之势狂打猛攻,那雪影中伸出尖锐鬼爪,穿透了所谓高手的胸骨,冰冷的十指深深插入他们心房,使那些不可一世的高手周身血液瞬间凝结……,连同他们惊恐的表情一起冻结在了绝望之中。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霞衣喃喃自语道:“他仍是雪帅,仍是疯逸!”   恍惚中,霞衣想要走向雪帅,哪怕死在他的手中,也要再看一眼他傲骨迎风的英姿。可是,她双脚已经被冻在了石阶上,殷红的冰晶顺着他的脚掌蔓延而上,最终将两行热泪冻结在她的脸上。   三疯一蛋长叹一声收去功力,双目扫过遍地尸体,自语道:“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教主之位,真的如此重要吗?赔上了性命也是别人手中的一个弃子,你们能够瞑目吗?”   三疯一蛋喟然长叹,并非事出无因,他已经看到了三大魁首尸身的变化——栖风楼主的无头尸体挣脱了冰雪,伏在地上一阵摸索之后,抱起了他断裂的头颅,缓缓的拧在了脖子上。   残魂殿主失去脊梁的尸身,被六支跳动的孽龙爪扯了起来,双腿离地浮在半空,中间两只龙爪中竟睁开了一双幽幽绿眸,冷冷逼视着三疯一蛋。   霓裳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撑开了龙首,带着满身血污一步步的向他挪了过来。   三具尸体呈“品”字形,将三疯一蛋围在了中间。   三疯一蛋仰天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终日打雁的人被雁啄了眼睛,以御尸称霸的不灭圣教四派魁首,竟有三个成了妖尸傀儡。雪千岁,出来吧!一代高手何必藏头露尾?”   “老夫的这点把戏让小疯子见笑了。”雪千岁嘿嘿冷笑着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雪竞天与碧落。   “我该称呼你为太上长老呢?还是教主呢?”三疯一蛋调侃道:“或者是太上教主?”   “都不对,老夫并不是想掌教,而是要毁教。”   “毁教!”三疯一蛋面色一变,随即镇定道:“虽然阁下功臻化境,但是不灭圣教亦是高手如云,猛士林立。阁下想要毁教,恐怕力所不及吧?”   “哈哈哈……”雪千岁大笑道:“你可以看看那些所谓的高手在哪?连四派元老都被我炼成了妖尸,其余的虾兵蟹将还想活吗?不过‘欲灭圣教,先杀雪帅’这句话却要老夫惦记了好多年啊!疯逸啊!疯逸,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头没了牙的老虎究竟能掀起什么大浪?”   “哦?”三疯一蛋道:“俗话说虎死威在,况且疯某还活得不错。”   雪千岁冷笑着挥了挥手,墙角处转出了提着陆长空的守墓人,他上前几步躬身道:“守墓人给老爷请安了。”   “你……”三疯一蛋睚眦俱裂道:“你是他的卧底?”   雪千岁得意道:“说得不错,这个局老夫布了百年之久,给四派安插内线易如反掌,从他们新进的弟子,到掌门,护法,长老都有老夫的人。唯独你葬雪窟让老夫费劲了心机,才安排上了一个管家啊!可惜,这个管家唯一立下的功劳就是抓了你徒弟,”   雪竞天很是配合的抽出一把长剑,顶住陆长空的心口狞笑道:“快求求你师父拿出《融雪决》换你一条命吧?不然,再过一会我把你也炼成妖尸。”   “呸!”陆长空把一口带血的浓痰啐在了雪竞天脸上,恨声道:“只要你爷爷我不死,早晚把你这个小白脸炼成僵尸,给爷爷舔马桶。”   “大胆!”雪竞天抬起手掌,又恨恨的放了下去,狠毒的瞪着陆长空咬牙道:“本少一定剥了你的皮!”   陆长空也登了回去:“爷爷我等着你那!”   三疯一蛋大笑道:“骂得好,这才是我三疯一蛋的徒弟。长空,为师对不起你了,等到来生在世,我们再续师徒之缘吧!”   话音一落,三疯一蛋立掌如刀,挟万钧之势当空劈落,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却深得大道至简之精髓,一掌间,封绝了雪千岁等人的所有退路,当然这一式劈实,陆长空也必死无疑。   见三疯一蛋已经决定放弃徒弟,存心要同归于尽,雪千岁等人心中大骇,纷纷施展绝学,抽身急退。他们退开两丈之外,才看清守墓人脚下的一块木屑,不知何时化作倒悬的利刃,锋刃上扬急速回旋,将守墓人自裆下到头顶裂成了两半。   三疯一蛋人随掌进,接过陆长空,破开两扇尸体,冲出五丈之外笑道:“雪长老,有缘再会。”   “站住!”雪竞天,碧落同时抢出。   守墓人的两扇尸体也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分扑两人,抢攻的速度竟不比手脚齐全的修真高手稍慢半分。一时间,逼得雪竞天,碧落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雪千岁大笑道:“好手段,老夫让你先跑片刻,只要你能生离白玉京,老夫立刻自废修为,永不言道。”   雪千岁并非狂妄自大,因为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三疯一蛋冲出生死台地界,就听东方虚空战鼓狂擂,万马嘶鸣,抬头看时空中猎猎旌旗连云蔽日,万千甲士身着清一色的白钢仙甲,身带虎头护肩,甲胄耀日生辉更显军威赫赫。   “帝师,虎军!”   三疯一蛋倒吸了一口凉气,见眼前形势已经无法善了,三疯一蛋手捻法决仰天怒吼道:“护教甲尸,列阵迎敌。”   白玉京地面狂震,长方五丈的白玉地砖忽然翻转,从地底托出千军万马,为首的竟是二十一员身披将军甲胄,骑乘铜鞍铁马,斜提兵刃的无头尸体。   一名无头将军手中长刀缓缓上扬,身后万千甲尸,同时睁开了血红的双眼,周身黑气蒸腾,犹如一群从地狱血池爬出的恶鬼,手中长矛反射的霍霍寒光,杀气凛然。   虎军,甲尸狭路相逢,谁也不甘示弱!   帝师之中忽然传出一声虎吼,百兽之王的狂霸之气随吼声迸发,声浪过去,真气波动尾随而来,甲尸前锋立时被震得东倒西歪。甲尸更无惧虎军之威,直面威压,挥刀而上,与银甲虎军杀做一团。   虎军自建军以来,从未受过如此挑衅,怒吼之中,分上下两路疯狂冲进。大战一发而不可收拾,虎军狂刀利刃在镶嵌珍珠的墙壁上刮起阵阵火花,浸血的蹄印在白玉街上星罗满布。百名无头将军手提鲜血乱滴的人头,在虎军之中纵横往来,见人就杀,毫不留情。白玉京中瞬时洒出数条血溪,沿着残墙断壁,瓦砾灰烬四下流淌,两只大军却仍在尸山血河间纵横拼杀,血域在双方脚下不断扩散。   此时,另一只劲旅也加入了战团。   北方天空,剑啸如沸,霞光满布,无数修真者脚踏飞剑,破空而来,不由分说的向不灭教众痛下杀手。   不灭圣教的低级弟子在这些修真高手面前好比蝼蚁,任人宰杀,毫无还手之力。众修士谈笑之间,不灭圣教金瓦玉壁灰飞烟灭,万千教众横尸遍野,护教弟子却无畏无惧冲向强敌,以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丝屏障。   三疯一蛋仰天长叹道:“天亡我教,谁能回天?”话音落处,脚下白玉京忽然裂开百尺鸿沟,三疯一蛋抬腿一脚,将载有陆长空的那一块土地推了出去。   背对陆长空道:“长空,好好的活着。”   “师父……不要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师父……”   三疯一蛋回首一笑,露出一对虎牙:“好好的活着,说不定哪天为师还会去找你呢!”   “师父——”   陆长空的呼喊声中,三疯一蛋飞身而起,随手抓起一具尸体,掌按尸首背心狂输真元。刹那间,尸首上金光暴起百丈,像极了得道成仙,即将飞升仙界的修士。   同时,天空中阴云大作,云层之中红光闪闪,毁天灭地的劫雷潜藏在云层之中隐隐欲动!   “三疯一蛋,你疯了吗?劫雷降世,玉石俱焚哪!难道你不想守护不灭圣教了吗?”雪千岁吓得声音走调,面色苍白。   “我本来就是疯子!”   三疯一蛋又是猛灌真元,万道劫雷从天而降,覆盖五百里方圆。   常人修道已是逆天而行,为天地所不容。更何况是僵尸得道呢?三疯一蛋给尸首灌输真元,外泄之力中带着一股死气,自然会引得天劫更为猛烈,何况他本身真元极强,已经达到仙人境界,虽然身受重伤但全力施为也不弱于下等仙人。在他刻意操纵之下“僵尸”灵气横贯九霄之下,怎能不引起天地震怒。   所以,他直接引来了,足以使渡劫散仙色变的六九天劫。   威煞万钧的殷红血雷倾天而落,亭台楼阁层层崩塌,大街小巷处处成灰,千军万马骨碎飞灰……,白玉京在雷电狂击之下渐渐倾斜,瞬时变成倒转之势,“轰”得一声侧翻了过来,无数人马,尸身,瓦砾,残壁倾天狂泻,可是未到中途就被漫天劫雷劈成粉屑……   三疯一蛋的身影也白玉京翻转的刹那间消失在倾泻的雷电当中……   “师父——”   陆长空已经喊哑了嗓子,可是眼前除了一片茫茫雷雨,哪里还有三疯一蛋的影子。   陆长空没有喊回三疯一蛋,却喊来了追杀的修真者。他正在放声大哭,十几个修真者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了过来。   “一年不见,你除了会哭爹喊娘之外,毫无长进啊!”一声冷冷的讥笑在陆长空身后传来,说话的正是他的老对头南宫胜天。   南宫胜天一挥手道:“给我拿下!”   四名南宫侍卫毫不拖泥带水的将陆长空放倒在地,抓着头发提到了南宫胜天身前。   陆长空恨声道:“南宫胜天你又想把小爷怎样?”   “把你怎样?”南宫胜天狞笑道:“本少早已经给你想了一千个死法,不过有人想让我剥了你的人皮。”   南宫胜天冷喝道:“来呀,给我埋起来!”   不多时,四名侍卫就把陆长空埋在了土里,只露出脖子以上部位。南宫胜天拿出一把匕首,将陆长空眉心到后脑的皮肤生生割开,掀开脑皮将一瓶水银倒了进去。   陆长空只觉得剧痛钻心,一股带着剧痛奇痒的冰凉液体顺着头顶向身体各个部位渗透下去,使他不由自主扭动起身躯……   南宫胜天面色狰狞的狂笑道:“哭啊!喊啊!求饶啊!你求我,或许本少或开恩给你一个痛快……”南宫胜天看着陆长空紧咬牙关不由得大感索然无味,就是自己正在享受的珍馐佳肴当中没有放盐。   很快他的变态欲望得到了满足,陆长空嚎叫一声,从人皮里挣脱了出来,滚在了地上。满身泥沙刺激着他的每一丝神经,钻心的剧痛让他无法遏制的喊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南宫胜天看着满地打滚的陆长空越笑越狂,直笑得眼角流出了泪水。   “你好残忍!”   一声怒不可遏的斥责,熄灭了南宫胜天的狂炎,紧跑两步来到满面寒霜,双眼含泪的女子面前,陪笑道:“婉彤小姐,这人原本是我的一个家奴,偷跑出了南宫世家,还加入邪教………”   婉彤怒道:“不管他是谁,又做过什么,你不该如此对待一个人,他是人,就该得到人的待遇,就算他十恶不赦,你一刀杀了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用如此手段去折磨一个人?”   “这个……”南宫胜天不知如何应答,只要信口敷衍道:“这只是一点惩罚,等他伤好之后,我自然会把他交给盟主处置。”   恋月冷笑道:“你不但残忍,还很无耻。我从没听说谁能救活被剥皮的人。”   “别人也许不能,但是我一定能。”南宫胜天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手下道:“把这个给他喝了!”   那是千年地龙精血,可遇不可求,南宫胜天拿得很是肉疼,但是能平息佳人怒火倒也值了。心中更是恨陆长空恨得牙根痒痒,暗自盘算待会怎么把陆长空剥皮剜肉,折磨致死。   地龙就是修炼成精的蚯蚓,再生能力极强,喝下它精血之后,纵然四肢被斩也一样能够重生,何况陆长空只是被剥了皮。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陆长空的皮就又长了出来,甚至比以前还要细嫩白皙……   “你真的能做到……”   “在下什么时候骗过婉彤小姐。”   两个男女,一个在惊讶异常,一个在洋洋得意。谁也没有注意到伤好之后的陆长空从蜕皮之后就挣脱了捆绑他的绳索,将三疯一蛋给他的玉符吐了出来,抓在手中怒吼道:“南宫胜天,今天的债,老子早晚要讨还回来!”   陆长空手掌一紧玉符应声而碎,人也化作一道青光消失无踪。   他临去时的眼神,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不会以绝世煞星的姿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第一卷 不灭圣教 第十节 误入大明   炊烟单调飘扬在被朝阳笼罩的小镇上,一条宽阔的土路穿过镇子蜿蜒向外,伸展到云天的尽头。黄土大道上交错的车辙,蹄印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里是没有经过任何现代文明侵蚀的桃源。   陆长空正巧掉在了这大道中间,虽然没有遇上疾驰而过的车马,但也几乎被干裂的黄土隔断的脊梁。   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爬起来的陆长空正巧碰上几个下地干活的老农,这些老农的打扮看的陆长空一头露水:“古装!这是哪?我不会是回到古代了吧?”   他试探着问道:“大叔,这是哪啊?现在是什么年代?”   “这是叁旗镇。”老农憨厚的笑道:“现在嘛,是大明真武四十九年。”   “什么!”   陆长空一听到“大明”两个字就懵了,自认为历史学得不错的他,也没去想想明朝有没有真武这个年号。   陆长空抱着脑袋喊道:“天啊!师父啊!你临死还不忘了玩我啊!你把我送到明朝来做什么?当太监吗?”   “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老农吓得面如土色,一双手差点没有捂上陆长空胡说八道的嘴。   陆长空又忘了自己曾经发誓再不仰天大叫的事儿了,果然倒霉事找上门了。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当太监有什么不好?”   “谁!”   陆长空扭头一看咕噜咽了一下口水,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七八个身着官服,脚踏官靴,面色白净无须,操着一口京片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人。   “太监!”   “嘿!公公不治你不敬之罪,你还上脸了。一口一个太监,当公公我是纸糊的吗?”一个年青太监暴怒之下喷出了一把飞剑,气势咄咄逼人。   “飞……飞……飞剑!”   陆长空又懵了,虽然他知道明朝的东、西两厂的太监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可是也没不凡到用飞剑的地步吧?   为首的一个老太监摆了摆手道:“火什么,把剑收起来。他说得也没什么不对!”   老太监又向陆长空笑道:“娃娃,当太监其实没什么不好,只要轻轻一刀,你就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心中只有皇上的人啦。你为了皇上抛弃了一切,皇上也不会亏待了你。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保你享受不禁啊!公公看你资质不错,不如就跟我当了小公公吧?学了我这身本事,保管你宫里宫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男人或许不怕死,但是没有人不怕当太监。老太监的几句话,把陆长空说得脸色发青,双手乱摆道:“不不不……不用了,我不要风,也不要雨,裤裆里有鸟比什么都强!”   “大胆!”刚才那年青太监火冒三丈:“梁公公愿意收你为徒是你天大的造化,别不识抬举!惹火了公公可没你好果子吃。”   梁公公却笑道:“无妨,无妨,谁没净身以前不是对那孽根恋恋不舍的,让他多考虑考虑,时间久了不怕他不从。”   “我从?我从什么啊?喂!你们别抓我,我不想当太监啊!”   没人在意陆长空的大声抗议,几下把他放倒在地,捆成了粽子。   “把他跟小远子捆在一起。”   梁公公满意转头向那老农道:“公公我赶了一夜的路,身子乏了,快点前头带路,叫村里的娘们儿好酒好肉的给公公伺候着,公公一高兴一定重重打赏。”   老农可不是陆长空,对太监的恐惧几乎达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连滚带爬的把一行人带进镇子,招呼着镇长像迎祖宗一样把那群瘟神让到了镇东大宅。   陆长空同一个英俊挺拔,眉宇间略带傲气的少年一起被关进了柴房,通过攀谈他才明白这里根本不是明朝而是一个名为大明的修真星球。   恢宏、灿烂、多情、有趣而又荒诞的大明王朝覆灭之后,曾经一度达到了极盛的道教之中,少数放不下大明时代道家荣耀的修真者,将朱姓王室的成员带到了另一个星球,重建了大明王朝。   皇室后裔名为帝王,实则却是修真者的傀儡,朝廷的实权全部把持在修真大派手中。一时间新大明变成了“朝廷尽是修真者,民间处处得道人”的奇怪世界。为了能够更好控制皇室,大明的开国元勋立下了帝王不可修真的规矩。几十,上百年的时光对修真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却足以磨灭任何一位帝王的勃勃雄心。曾想励精图治,重建皇权的帝王们湮灭在无情的岁月当中,修真者却如鱼得水的把持着朝政。渐渐的形成了上清宫、茅山派、碧洞宗、龙门派为主的四大势力在朝廷上分庭抗礼的局面。   曾经跋扈一时的东、西两厂和锦衣卫也是不甘寂寞,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修真法决,韬光养晦,隐忍数百年终于羽翼渐丰,凭借武力向四大门派摊牌,一战之后虽然没能独尊域内,却逼得四大派承认了他们的地位,也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势力。   小远子的一席话只听得陆长空瞠目结舌,他却爆出了更让陆长空惊讶的话,以王朝形式存在的修真星球不只大明一家,离大明不远处还有方士聚集的大汉星,术士如云的大唐星,内、外丹派建立的大宋星。这些星球的出现无一不是因为皇帝好道。   星球的年代越是久远,修真高手的层次也就越高,大汉星上的练气士就连大明四大派掌教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陆长空总算回过神来,问道:“你也是要被抓回宫的?”   小远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对陆长空再不看一眼。陆长空长叹一声,也一头扎进了草垛。   比起小远子认命似的消极,陆长空所想的却是怎么自救。弄断绳子轻而易举,三疯一蛋在他储物的胃里塞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吐出来一把刀,锯子什么的还不成问题。问题是弄断了绳子,怎么出去?   陆长空正在策划着怎么逃走,忽然,一阵浓烈的血腥气随着破开的房门扑了进来。陆长空借着月光一看,只见柴房外遍地尸体,血腥刺鼻,直吓得亡魂皆冒。   半晌才缓过神儿来,赶忙吐出一把小刀,用最快的速度割断了绳子,也顺手放开了小远子。握着小刀一步步的蹭出柴房,探头探脑的向镇子里摸了过去。   叁旗镇,除了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月光下诡异横流的鲜血,一切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甚至连村口照明的灯笼都还挂在那里,不知道是谁用了什么方法,在无声无息之间屠杀了全镇老少和几个修真高手。   陆长空可不是什么断案高手,更没有行侠仗义的心情,确定了没有危险拉着小远子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一头扎进道连的小树林,牛一样喘了半天,才道:“兄弟,咱们跑出了,也该分道扬镳了。有缘再见吧!”   小远子也跑得脸色煞白:“大哥,你别扔下我自己跑啊!”   “不扔下你?”陆长空抓了抓脑袋:“有人结伴也不错。不过,我打算去拜师学艺,你不会也想跟着吧?”   “我也正想去拜师!”小远子兴奋道:“大哥想拜到哪一派门下。”   陆长空沉吟半晌道:“茅山派,学御尸。”   “你还真特别!”   陆长空拜师是为了报仇,虽然御剑、练气、五行、奇门遁甲都要比御尸更具威力,但是陆长空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三疯一蛋的传人,不灭圣教的弟子。   “师父能自创《融雪决》,我陆长空为什么不能?天下御尸之术大同小异,学会了茅山的御尸法决,探寻原理,我也一定能自创功法!”   如此考虑的陆长空当然不会告诉小远子他要学御尸的理由,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弄上上百具行尸看家护院,数十女尸端茶倒水,不用花费银子,就能过上神仙日子啊!哈哈……”   陆长空直笑得小远子毛骨悚然,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点,确定他不是疯子以后才再度与他攀谈起来。   谈笑声中,两个少年踏上茫茫修真路。   上清宫、茅山派、碧洞宗、龙门派,每年一次公开收徒,报名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每一个门派都在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吸收资质上乘的弟子。   虽然,弟子是门派的根基,与道法的传承,门派的壮大息息相关。但是,四大门派也不会像推销商品一样到处招揽弟子,名门正派的脸面不允许他们这样做。   为了避免争夺弟子而撕破脸皮,他们想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办法。那就是以弟子报名的先后顺序决定弟子的归属、比如第一个人报名上清宫,那么第二个的资质再好,也与上清宫无缘了,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顺流到茅山派,然后依此类推。但是这种约定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就比如小远子与陆长空……。   从他们两个一进入报名会场,四派高层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小远子的身上。   “百年不见的奇才啊!”几乎所有人都在暗暗赞叹。   几个心急的已经开始点起了人头儿,片刻之后,茅山派姚栎得意洋洋的在众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目光中慢慢抬起头来。对小远子是越看越爱,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亲生儿子。不自觉的清了清喉咙,整了整衣冠,把师父的威仪与慈爱统统拿了出来,就等小远子磕头了。   偏巧,排在小远子前面的陆长空来了泡尿,抬头看看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就提着裤子火急火燎的解手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小远子已经提着笔在上清宫的花名册添写名字了……   自然而然的小远子拜入了上清宫,陆长空的如愿以偿的拜师茅山派。   可是,师父的脸为什么这么难看呢?   上清宫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姚栎面沉似水就放弃取笑他的机会,有人一边夸奖着小远子的资质,一边不无挑衅的道:“远儿拜入我上清宫全靠上清祖师保佑,上清宫发扬光大指日可待啊!”   姚栎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对陆长空越看越是生气。   上清宫的人仍是不依不饶的道:“远儿,记住今日起你拜入道门正宗上清宫,要严守上清戒规,且不可打着我上清派旗号招摇撞骗。若将来你道法大成,自立门户,也不可忘了自己是上清传人,免得惹怒祖师,将来连门下传承道统之人也是些土鸡瓦狗,不成大器。”   (茅山宗承上清派,是上清派以茅山为发展中心的别称。)   姚栎听见上清宫的人指桑骂槐,恼火至极,但又不能因为对方几句“不提名,不道姓”的话就公然翻脸。只能强压一腔怒火猛喝茶水。   茅山御尸宗的王珩,晚来了一步并不知道姚栎在跟上清宫的人赌气,看到陆长空就惊喜道:“恭喜姚师兄收到资质如此上乘的弟子。”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姚栎更是恼羞成怒道:“你喜欢送给你好了,这种资质低劣的徒弟,我还没有情趣。”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王珩脸色阵红阵白的尴尬至极,窘了半晌才咬牙切齿的对陆长空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