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黑夜 1.黑夜 在不知不觉中黑夜来了,天空闪烁出无数的小星星;苍白的月儿不时从云雾中露出她苍白的面庞,洒下如水的清光,以她温柔的手抚着静静的大地,安抚着窗下这位心灵受伤的女人。虽然这是一个月圆的日子,但是她孓然一人,暗自垂泪。 苏曦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身体悬浮在黑暗中。她的影子被灯光射在墙上,空虚而寂寞。她的胸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没有亲人温暖的肌肤是多么孤独、多么寒冷。而她又是多么渴望丈夫能够回家,亲吻她…… 她会感到无比幸福与温馨。但是丈夫的心好像全在应酬中,总是忽视了她的存在,经常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在悲伤与期待中,苏曦躺在这张又大又软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睡得极不安稳,一时双眉紧皱,一时身体又发出一两下抽?搐,后来,她开始做梦了。 夜并不平静,也不完全漆黑一片。 又起风了。 睡眠中有一种撩人的幻象时隐时现,还有风发出吓人的吼叫。 她做了许多的梦,梦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压得她在梦中直喘息。窒闷得精疲力竭。 她梦见了丈夫焦凯,焦凯穿着一件浅灰色带黑色竖条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夹克衫,脚蹬着白色皮鞋,正拥着一个妖艳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边走边亲吻着…… 她拼命地向他跑去,可是总跑不到他那儿,跑啊跑啊,跑得她好累,跑得她腰酸腿疼,她急了,大喊道:“焦凯,等等我,我要累死了。” 她大声地喊,却没有声音从口中发出,甚至连嘴也张不开。 她想追上前去,拉住那个女人,可是却迈不开脚步,脚好像牢牢地被钉子钉住了。她好像听见那个女人鄙视地骂她,讥讽的眼光嘲笑着她,然后,不屑一顾地冲着她吐口水,而焦凯却怂恿着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女人得意地咧嘴大笑着,她气得挥手打了她一个耳光,却看不见那女人脸长得什么样,只看见一张涂得腥红的正咧着的大嘴。她气得浑身发抖,直冒冷汗,渐渐感到窒息了,喘不过气来。她感到那咧着的大嘴仿佛要把她吞噬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弥漫了全身。 她惊慌地叫着,缩紧身躯睁大了恐惧的眼睛:“她是谁?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比一阵更高的骇人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曦惊呆了。继而大哭起来。她哭着求焦凯帮帮自己,却遭到了他的白眼。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她大骂一声:“焦凯,你不是人。”没想到却把自己喊醒了。 她睁开眼睛,凝视着黑暗,伸手摸了摸光凉的身子旁边,仍然是空荡荡的。她随手摁了一下报时的床头钟,床头钟报出了:“现在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苏曦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重新躺到床上,可睡意却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寂静中她倾听着闹钟指针移动的声音,回想着刚才梦中的情景。丈夫挽着的女人是谁呢?怎么没有脸,看不着脸,不知道是谁。这是一个怪梦,但很完整,也很荒诞。 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是不是自己有点神经质,还是或多或少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的传闻,使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梦。 苏曦隐隐约约地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貌似幸福的生活里还掺杂着别的东西,他们的家庭生活及夫妻关系正出现一种裂缝。她神思恍惚,不知不觉,又陷入了空漠的冥想之中。 他为什么没回家? 这么晚了,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是谁又请他吃饭了? 是去KTV包房唱歌呢,还是去打麻将了? 也可能是有人请他去洗澡,睡在浴池了。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他有手提电话,我也有手机,他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往家回个电话,难道对他来说我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不懂焦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觉得心里一阵寒冷,她的心在哭泣。 最近这两年,丈夫几乎从来没有在下班后正点回过家,但是一般都在十二点之前回家,如果超过十二点肯定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可是今天怎么反常,是不是跟哪个女人在一起。那种不安的感觉逐渐强烈起来。 一想到这儿,心里那股怒气直往上涌。不行,我得给他打电话,反正也睡不着了,我也不能让他得消停。凭什么他就可以安安乐乐的享受/ 于是,她拧亮床头灯,拿起电话. 对方的电话响了。 等了半天没有人接。 再打。 还是没有动静。 他怎么了?。 发短信吧! “你是否被车撞死了,还是撞坏了手,不能打电话。告诉你,如果不回电话,就永远不要回家了。还有,告诉你,你是三轮,是大傻子。”苏曦气呼呼地说。 焦急的等待中,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再发最后一个信息:“你无论如何回个电话,有急事。你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地方,我也不追究了。” 从一点二十分开始,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又发了四条信息,一直没有回电话。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二十分了。苏曦想:“他今天是不能回电话了。他知道我打电话多了就心疼钱,舍不得再打电话。他不回电话,显然是故意气我。” 苏曦第十次看闹钟,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一刻了,焦凯还是没有回来。苏曦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 恨归恨,恨过之后,苏曦不由得着急起来: “是酒后驾车肇事?遇到坏人?” 一想到这儿,苏曦毛骨悚然起来,吓得她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顾不了许多了,忙往120台挂了一个电话,询问急救中心,是否有急救病人,年纪四十多岁,身高1米七八左右,叫焦凯的男患者。 查询的结果,没有一个像她描述的男人。有两个分别是六十岁和七十岁的老人,一个是脑溢血,另一个是心梗正在抢救中,再有一个是被出租车撞伤的女人。 苏曦心里有底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回去,顿时轻松了许多。同时又想到了天有不测风云,说不上谁什么时候会碰到意外的灾难,就比如刚才的那个女人,她能想到今天自己被车撞了吗,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将会怎样的悲伤……. 想到这些苏曦马上就原谅了丈夫。只要他现在回家,我一定不跟他打架,不争个你低我高。以往打了那么多次仗,不是每打一次仗就把他推得更远吗?这两年来他们家总是在战争中度过。 苏曦总觉得自己在理,因此就针尖对麦芒一个不服一个。 她总是觉得这个家她做的贡献大,家中的大小事情,孩子的事情都是她操心。因而也就觉得格外的自豪。 她其实是个挺敏感的人。她很早就从焦凯的态度中发觉焦凯已经不爱她了。虽然焦凯不说,可是苏曦凭着一种女人的直觉,她觉得焦凯的爱已大大地打了折扣。 虽然她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她有一种直觉。虽然她还不清楚是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想到这,心里便像蛇噬一般疼痛,压抑的怒火又蹿了起来。 他一定又是去打麻将了。一个大男人一点儿事业心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打麻将上,天天半夜三更回家。她忽然又想:“为什么他对自己这么冷漠?难道他外面有人?不!不会的!”她自己又在心里极力否认着。 一幢摆满家具的房子,要是没有爱就不成其为一个家。爱情绝不是单轨车,她要的是双轨车。但事实上,她和焦凯目前却偏偏都是单轨车。 她怨,她恨,她叹,她愁。各种思绪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几经辗转,心情烦躁的她仍然无法入睡。 苏曦索性披衣下床,站到窗前。楼下马路上的路灯仍然亮着,把它桔红色的光影投到路面上,那是一种暖色。此刻苏曦多盼望着丈夫早点回来,回到这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对面大楼黑黑的窗口好像一只只闭着的眼睛。苏曦想:“这些人家可能都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丈夫们正搂着妻子酣睡……” 而自己却形单影只,只有疏朗的星斗陪伴着我。暗沉沉的树木和灯影,交织成大片的怅惘。她站在窗前暗暗地垂泪,轻声地呼唤着丈夫:“焦凯,我好想你,给我回一个电话吧!”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我寂寞,你快回家吧!” “我是女人,我需要丈夫的关心和疼爱。” “我是女人,我渴望丈夫的爱抚和温存,需要丈夫的搂抱和亲呢。我孤独,我寂寞,我需要丈夫的一切,包括性爱,温暖的躯体。我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夜晚!”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苏曦觉得非常的渴望他,思念他,盼望他。这时她强烈地希望自己把头靠在丈夫的肩上,让丈夫有力的臂膀搂着她,为她熨平心灵上的创伤和阴影。 第一卷 第二章 依赖 2. 依赖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淌着。苏曦倾听着,企盼着楼梯的脚步声。偶尔传来脚步声,她就想这个人可能是他。但每一次都给她带来失望,传来的都是别人家的开门声和关门声。她多么希望这声响是他们自己家的门声啊! 女人是离不开男人的,就像花儿离不开阳光,鱼儿离不开水一样。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不论貌似多强的女人,她的一生都离不开男人。 无论是否承认,都是如此。这是因为女人骨子里的那份脆弱及依赖男人的思想根深蒂固。苏曦也毫不例外,她也需要男人的支撑和依托。 可能这个时期,身体依赖多了,可能那一个时期精神更为重要,是相互交替的。依赖得不到满足,就会转化成一丝丝恨意,而恨也是爱的一种,是由爱而生。如果连恨也没有了,变得麻木了,那么婚姻也就面临着崩溃和解体了。 “可能我是女人,我就格外地恋家,依赖男人。” “可能我是女人,我的心就格外地软弱、善良。”苏曦胡思乱想着。 “家是什么?家是女人、孩子、丈夫三位一体共同拥有的,缺一不可,休戚相关的一个整体。家是至善至美至纯的天伦之乐。” “家是在凄寒的夜里,在倦乏的时候,在受挫的时候,在有病痛的时候,是躲避风雨的港湾,是最安稳的栖息之处。” “家是小小的楼区,温暖的房间,深垂的寝帐,幽暗的灯光。” “家是夫妻相偎着度过寒冷和倦乏的黑夜,体验欢乐与幸福的美好时光的地方。” 男人希望女人永远是恋爱时的模样,女人则希望男人天天都变化。 “我是不是变得又老又丑了?”苏曦又想起了那个梦。 苏曦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女人。和焦凯生活这七年中,她是这个家的中心,家庭生活是围绕她转的。这些年她自强惯了,也独立惯了。她认为这个小家差不多都是她一个人垒起来的。她跟焦凯一起生活的七年,她对焦凯还是忠贞的。整天窝在家里,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丈夫身上,干着不折不扣的主妇工作,主妇就是老妈子的代名词,她为这个家几乎操碎了心。 可是,令苏曦十分不解的是丈夫为什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现在,焦凯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这就使苏曦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好像焦凯不太在乎她,更不在乎这个家,在焦凯的生活中有没有她都行,有没有家都行。 夫妻之缘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女人离开男人时间久了,就会产生强烈的思念,这种思念如果长时间得不到满足,就会滋生出一种排斥心理。随着时间的推移及客观环境的变化,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可能失去平衡,那时候离心力就要大于吸引力,就会有改变轨道的现象发生。就很有可能像于涸了源头的小溪,最终消失了盈盈的清波。 苏曦现在好后悔嫁给焦凯。如果当初知道婚姻是这么个东西,她宁愿不结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结婚而独守空房。爱与恨,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着。 婚姻中的男女需要不停地改良,时时地更新。或许我们彼此失去了吸引对方的东西,使男人变得越来越不愿意回家。 窗外,风在嚎叫着,令苏曦心里直发毛。 苏曦认识一个电话声讯台的小姐,小姐对苏曦说:“曦姐,每到晚上十点钟以后,妻子找丈夫的短信和电话特别多。听着女人们焦虑、渴望、愤怒、谩骂的话语,我们台有的小姐都不想找男朋友了,觉得这婚姻特别的怕人。现在,离婚的都快赶上结婚的多了。有的女人在电话里。情不自禁地哭喊、叫骂着:‘跟哪个不要脸的女人住在一起啦,被哪个狐狸精迷住啦……那个臭婊子……’等等,什么话都说。” 风仍然是那么猛烈,带着让人心焦的哨音。苏曦想,焦凯这个晚上是不会回来了,自己也不要胡思乱想了。苏曦感到悲哀,今天的男人们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苏曦觉得心沉沉,身沉沉,心也累,身也累。眼泪一下子又下来了。有痛苦的泪、愤怒的?目、悲哀的泪、忧伤的泪…… 她想累了,哭累了,带着自责,带着祈盼,带着眼泪,伴着风声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夜。透过窗户上的窗纱可以看见深蓝色的星空中那轮校洁的明月。它慢慢地在星空中移动,柔和的月光把它的清辉和着微细的暖风流进房间,流在苏曦的脸上,也流进苏曦的心里。 毕竟晒了一个白天,夏日的夜晚闷热。她躺在床上,热得难受,就爬起来,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在擦干身子的时候,卫生间的大镜子里照出她丰腴的身子,像一颗永远处在成熟期的果实。 她知道肥胖和丰腴的差别。三十岁,小腹微微隆起,身材越加成熟。连接着胸以下的曲线自然过渡,浑圆中透着柔软的弹性,她侧过身,看着自己的臀部…… 她的脸红了,尽管卫生间除了自己没有另外的生物。 由于脸红,苏曦发现自己的脸蛋儿更加漂亮,光彩照人,水葡萄一样的眼睛,丰满的嘴唇,挺直的鼻梁…… 可是丈夫从来没说过自己漂亮。只是有时被自己追问急了,才迫不得已地说一句“还可以”,苏曦总也猜不透“还可以”是漂亮到什么程度。 也许丈夫只不过是想说自己并不难看,但他没说自己漂亮,也没说自己是个美人。直到现在,苏曦也不知道她在丈夫的眼里是漂亮还是不漂亮。只有苏曦办公桌对面的钱大姐说苏曦耐看,有气质,是那种男人看了会喜欢上的女人。反正不管怎么说,苏曦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苏曦冲完澡凉快了许多,随手打开了电视机。焦凯经常下班不回家,看电视是苏曦消磨时间最常用的办法。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已经十一点多了,焦凯还没回来。 苏曦在心里默念着:“焦凯,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还在等着你回来呢?” 苏曦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看了一下表,不知不觉已是十一点五十分了。她心里一阵烦恼:又是一次半夜未归。 这时,她的心情从思念到盼望到乞求,直到后来转变成一种怨恨。她想,如果超过十二点钟他再不回家,我就打手机,一定得把他弄回来,他可能又去打麻将了…… 十二点已过,焦凯还是没回来。 苏曦拿起电话开始给焦凯打手机,一连打五遍,都是手机呼提示音。刚撂下电话,焦凯的电话就挂了进来,用很不耐烦的口气说:“马上回来……” 等到凌晨一点三十分,焦凯终于回来了。 打开门进来后,他铁青着脸,开口第一话就开始责备苏曦:“你接电话就发脾气,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有那么多朋友在场,你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 苏曦在家等了焦凯一个晚上,本想把他叫回来早点儿休息也就算了。没想到,焦凯直到现在才回来,而且不但毫无歉意,甚至反过来对她发脾气,刚一进门就兴师问罪。 苏曦感到受了莫大的委屈,她的怒气也被挑起。她杏眼圆睁,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这么多年这面子我已经给足你了,再者你回电话别人怎么能听得见,你回来晚了还有理?你在意过我吗?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有责任感吗?你总是拿我跟别的女人比,你怎么不跟别的男人比呢?比你有出息的男人多着哪。你的朋友、同学当大官。挣大钱的还少吗?人家也没像你似的忙得天天不回家。你就是见麻将挪不开步,玩心重。别人家的男人对媳妇好的多着呢,谁像你,三更半夜回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 焦凯听妻子这么一数落,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接口说:“你不就是瞧不起我吗,变着法子损我,我就这‘X样’,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苏曦给呛得半天没说话,忍了又忍好言相劝道:“我也不是禁止你玩,但你得有个限度。你看都几点了,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总也长不大,不知道爱惜身体。” 焦凯赌气地说:“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苏曦口气变软地说:“你以为我愿意管哪,谁不知道歇着好,你不是我丈夫吗?你不是孩子的父亲吗?这个家也不全是我的,凭什么总是我管家,你在外面玩?”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焦凯认真地说:“你也可以去玩儿呀。你愿意去哪玩儿就去哪玩儿,愿意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你只要别管我就行,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苏曦恼怒地说:“你说的都是废话。你也玩儿,我也玩儿,这个家还要不要了?你不是这个家的人吗?难道这家就是我一个人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没正事。你有什么资本,一天到晚总是玩儿?别人玩儿是功成名就了,你什么都不是,还在玩儿。结婚七年,你玩儿六年,还没玩儿够。你要是有正经事情,我支持你,你一天到晚除了打麻将,就是喝大酒,谁知道你喝完酒都干什么去了?” 焦凯听出苏曦话外有音,抗议道:“你别血口喷人,胡乱猜疑!” 第一卷 第三章 夫妻 3.夫妻 苏曦愤怒地瞪着焦凯说:“那我昨天晚上打那么多遍手机,你怎么都不接?你没长手啊?为什么不回个电话?你又不是没有电话。你不是跟女人鬼混,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敢回话?” 焦凯抵赖道:“我没听见。” 苏曦涨红着脸说:“你撒谎。你为什么没听见?” 焦凯蛮横地说:“我关机了。” “你关机干什么?为什么关机?”苏曦步步紧逼。 “我们打麻将,嫌手机烦,都给关掉了。”焦凯答道。 “那你为什么下班不回家,去打麻将?”苏曦问。 “小董找我打麻将,三缺一,我能不去吗?还有我们经理,我也不能不给经理面子啊。”他被苏曦轻视的眼光逼了回去。 苏曦忍住火道:“谁的面子你都给,就是不给我面子。你们经理跟你打麻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年在一起玩,你就不会说家里有事情?你们经理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什么?你三天前就答应好了,今晚在家陪我吃饭。我做了六个菜,就等着你回家吃饭。你如果回不来,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我好自己先吃。” “你总等我干啥,我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啊?做好你就吃么,还能饿着我啊。” 苏曦气愤地说:“看你瘦得像个猴似的,还熬夜。” 焦凯呸道:“我乐意,不用你管,以后你少操心。你要真为我好,就不要来烦我。你看那么多人在一起玩儿,别人家的媳妇都不管,就你事多。” “你怎么不说,我最关心你。” “你关心得过了头,这种关心法我受不了,你也不觉得招人烦?”焦凯说完,倒头就睡。 苏曦听他这话,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突然激动起来。她上前抓了他一把,想把他抓起来说清楚,这个家是旅店还是招待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得在外面玩儿三百天。你说,跟你结婚这十多年,你下了班正点回家有几次?你不是打扑克,就是打麻将,管过我和孩子吗?要不然你就喝酒,半夜三更才回家。这个家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你为什么要结婚?你就应该当跑腿子。你没有责任感,没有义务感。你白活了三十多岁! 苏曦边说边哭边推他,不让他睡觉。 他一翻身坐起来,冲着苏曦吼着:“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你放着好日子不过,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 面对他怒火中烧的模样,苏曦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害怕,可是再怎么害怕她也不想失去立场。于是,她硬是将这畏惧藏在心中,表面上装出她自认为最坚强的样子对焦凯喊着:“我对你的要求过分吗?我只要求你每晚十点钟以前回家,或一周少出去玩两天,抽出一点儿时间陪陪我和孩子,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困难?我的要求过分吗?你说!你说!” “你闹够了没有?你今天吃错药啦?是不是怕别人听不见? ” 他板着面孔大声斥责着。 焦凯发怒时苏曦确实有点儿畏惧。她退了—步,但仍目光炯炯,“我偏要说,我偏要闹,是你逼的,是你自找的。”她的音量随之更大了。 “住口!你别再胡闹了。”焦凯也提高声音大喊着。 苏曦一听焦凯提高了声音,骤然变色道:“你他妈的半夜不回家,怎么是我胡闹呢?你说,到底是咱们俩谁胡闹?” 空气中好像充满了蓄势待发的风暴,这一瞬间,苏曦好似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焦凯厉声斥责道:“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儿,否则,别怪我打烂你的嘴。”苏曦气得语无伦次,瞪大眼睛,被他的严肃怒容骂得发怔。 “你……你敢?”她的声音中有一丝恐惧。 “不信你试试。”焦凯声色俱厉地警告。 “就是你胡闹,”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恨死你了,你以后别跟我过,你就跟麻将结婚,跟麻将过吧。你就知道打麻将,没出息,没志气,谁像你?谁都比你强。” 焦凯冷笑道:“你不就是瞧不起我吗?变着法子想教训我。我就是谁也不如,这下你高兴啦?告诉你,我这个人生下来就这样。我以后天天玩儿,谁也别撮管。愿意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焦凯今天又一次说了这句话。 几乎每次打架焦凯都说:“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苏曦非常讨厌这句话,因为它听上去总好像有弦外之音,既像是一种威胁,又好像是一种暗示。 “不过”这个词是夫妻生活之间最边缘的话语。他们之间“战争”的升级往往都是从这句话开始的,现在苏曦发现自己也像受了传染似的,也想说这么解气的话。 焦凯看着苏曦那由于气愤而涨红的脸,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他真想说:“你消消气,是我不好,我一回来就惹你生气。” 可是,他天生又是一个不会说软话的人。他就是这样一种性格,既不会哄妻子,又不会说好话。虽然他也非常羡慕那些会哄妻子的男人,比如他们公司的牟经理看到妻子生气,就专挑妻子爱听的话说,讨好地嘻皮笑脸,哄她、逗她,承认错误,表示态度,大献殷勤; 用毛巾给妻子擦脸,给妻子洗袜子等等,直到妻子重新露出笑容为止。而焦凯虽然也想那么做,可就是做不到,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他即使错了,也不会服软,更不会说赔礼道歉的话。只是把歉意藏在内心深处,表面上则是脖子梗梗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话语。或者一开口就是呛人的话,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好像对妻子的愤怒,妻子的谴责早有思想准备。 看到焦凯这个样子,苏曦更气愤了。她的心在哆嗦,身子在哆嗦,她指着焦凯的手也在哆嗦。 “焦凯,你太不是人啦!”苏曦暴跳如雷,“你现在不但心里没有我,连孩子也没有,你……” 苏曦气得语无伦次,她说不下去了,一股冲天的怒火烧得她嗓子眼儿发紧。 她内心的那种刚烈性格开始起作用。刚烈的性格牵动着她全身的神经,促使她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子上冲,使她浑身好像被烈火燃烧着似的。她真想随手给他一个耳光,但刚一举手,她又忍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上次的教训,不能再给他动手打人找借口。这时,苏曦心里也有些害怕:上次因为自己先动手打了他,引起他更强烈的报复。他打自己更疼,更狠。 我打不过他,吃亏的最终是自己。上次他把自己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打肿了,浑身疼了好几天。第二天都没敢去上班,怕同志看到肿胀的脸和红肿的眼睛,会问自己,自己无法回答。 尤其是他踢自己腿上的那一脚,一走路就疼,害得自己一瘸一拐的,好几天才过了劲。 她又想摔东西来发泄自己的愤怒,可又舍不得,那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积攒的,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心疼还来不及哪,怎么舍得摔,如果我摔了小东西,他去摔大东西,会引起他更强烈的报复——他会比我摔得更厉害。 苏曦想:“如果孩子在家就好了。孩子在家,他不敢使劲打我,孩子会哭会闹的。” 孩子小的时候,他们俩一打仗,孩子便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哭,也不闹,而是咯咯地笑。那时候孩子小,不懂事,觉得怪好玩的。他们俩一看孩子那可爱的样子,什么火呀、气呀,什么打麻将,什么夜不归宿呀,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苏曦会马上抱着儿子亲着,眼泪就会流下来。那不是伤心的泪,气愤的泪,而是幸福的泪,激动的泪。在孩子面前,她会忘了愤怒,忘了痛苦。 苏曦心里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一旦成为母亲,就不再完全属于自己了。她必须为这个家和孩子作出牺牲。孩子是自己在奶水尿布中一点点养大的,那是她生命的延续。 作为一个不幸的女人,你可以恨那次错误的婚姻,恨由于错误婚姻而走进你生活中的那个可恨的男人;甚至可以怨恨不负责任的父母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没有提一点忠告,提一点建设性的意见,而放任自流,过分相信孩子的能力;以及恨由于那次错误婚姻给你带来的不幸生活,恨与那次错误婚姻有任何关联的东西。但是,你惟独不能恨那次错误婚姻的产物——你的孩子。 孩子没有错。可是苏曦这口气出不了,难以平衡自己。她受不了焦凯对自己的这种神态,她的怒火需要发泄出来。于是她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喊,那是她在绝望中的渲泄。她大声地哭喊着:“告诉你,焦凯,这日子我也过够了。你走吧,你去玩吧,我不拦你。以后你永远也别进这个家。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给你打电话,再也不找你,让你玩儿个够。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你这个‘三轮’,‘大傻冒’……” “什么!你说什么?”焦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卷 第四章 枷锁 4. 枷锁 “你不是人!你是一个大混蛋!我恨你!你晚上不回家,在外面玩儿女人!”苏曦由于畏惧和愤怒而发狂般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骂人?”焦凯气愤地问。他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似乎不大相信她会这样骂他。他使出所有的力量,扬起手对着她的脸挥去…… “啪!” 清脆得像是玻璃器皿被摔碎了似的。 五个指印清晰地印在苏曦的脸上。苏曦愣愣地看着焦凯,手却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左边面颊,觉得滚烫滚烫的。 焦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让你骂,我……” 苏曦翻身抓起答帚抽打着他,他一把夺了过来。一下把苏曦掀个大跟头。 苏曦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焦凯,你没能耐,你打媳妇。你在外面装老实,回家耍威风,你狗屁不懂。” “你他妈的懂。”焦凯回骂了一句,他猛地跳起来说:“我没打老实你?操你妈的,让我把你惯的,你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他妈的没事找事。” “你说话怎么跟我带罗嗦?”苏曦不知好歹地昂起脸说: “我就带了,你怎么样?”他的脸色相当难看。 “你要再骂我;我就回骂你。”她仍强硬的不肯屈服。 “你他妈的敢!”他怒火攻心地举起了手。 “啪”的一声脆响,苏曦急忙捂着脑袋,她以为焦凯又要打她,抬头一看:一个MP4摔个粉碎。 “你干什么?”苏曦惊恐地喊。 “让你跟我过不去,你不是不让我睡觉吗?”他拿起DVD随手摔了下去,转身又要拿电视机,苏曦一看他要摔电视机,不得忙起身搂着电视机,向焦凯喊道:“你别摔了,都是我不好,那些东西都是咱们的血汗哪!” 焦凯好像知道苏曦舍不得东西的心理,夫妻俩一打仗焦凯就摔东西。他一摔东西,苏曦就吓得不敢言语。她越言语,他就越摔东西,什么东西贵,就砸什么东西。家中组合大衣柜上的镜子拉门就是他用茶杯打碎的,至今还用一幅挂历遮挡着;摔盆摔碗那是经常事,地板都变得伤痕累累。电视机摔坏了,苏曦还得找人修理。 焦凯轻易不发火,如果发起火来,脾气也真不小。夫妻俩每一次吵架最后都是苏曦哄焦凯,都是苏曦最后服软,不管谁对谁错从来如此。焦凯不会,也从来没有哄过苏曦。 焦凯之所以什么也不怕,是因为他们夫妻俩有个永远不离婚的口头协议。那是焦凯和苏曦刚结婚那阵,夫妻恩爱时,小两口闲聊时订立的口头协议,说一辈子不离婚。 另外焦凯也知道苏曦爱虚荣,爱面子,怕被人议论。他抓住苏曦不愿意离婚,不敢提离婚的心理,因而,有恃无恐。苏曦是一个思想比较浪漫,但行为上却是比较保守的人。总觉得离婚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焦凯认为,有了这个协议,夫妻关系就锁进了保险箱。怎么闹,怎么吵,怎么打,也出不了大格。他认为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她,不要给她好脸色看。越搭理她,她就越发的晒脸;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焦凯看了一眼傻坐在地上流泪哭泣的苏曦,一声没吭,拿起大衣,换上鞋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把苏曦连同她的哭声全部留在了房间里。苏曦愣愣地看了看关上的门,大声喊着:“你走……你走。” 焦凯隐隐约约地听见苏曦喊了句什么,接着是她嚎陶大哭的声音。 “看他走得多么从容和平静,他就那么一甩手,在自己伤心欲碎的时候,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苏曦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这个狠心的东西。我恨你,焦凯。从过去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恨你。这个家靠我十几年的辛苦才过得像今天这样有模有样,而你今天却这样对待我,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向我发那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摔东西…… 她孤独地坐在沙发上,任泪水落下来。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路灯斜射在大街上,投下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 焦凯紧缩着双肩,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心有些麻木,既不想哭,也不想笑。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如同此刻那深邃的夜空一样渺茫,让人无法透彻地把握住。他觉得自己悲伤的心正漫步在绝望的边缘。 这日子过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烦透了。他仰望着天穹中的皓月,内心沉重得让他感到如同死之前的窒息。好长一段时期以来,他都在想着关于“家”的问题。 虽然他不能给“家”下一个十分明确的定义,但凭他自己的经验和体会,他觉得“家”最起码是一个人们都为之向往,都愿意回去的地方。而自己的家正相反,他回到家得面对苏曦尖刻的讥讽,难看的脸色,自己的家就是争吵的发源地。 他现在对这个家好像有些惧怕,他也怕看到苏曦。每天不管公司有事还是没有事,他都不愿意早回家。如果哪一天到家时发现苏曦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就会感到非常轻松。但现在,他觉得身心疲惫到极点、他真的希望苏曦能体谅他,从他的角度出发为他想一想。 以前焦凯总是想,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样,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因此,他总是忍耐她的唠唠叨叨,忍耐她的火爆脾气,忍耐她的重复数落。 可现在不同了,苏曦的唠叨和数落已经变成了讥讽和莫落,内容也由从前的那些家务事变成了与工资、待遇、职务、住房等有关的内容。 焦凯不想忍耐了,他也忍耐不下去了。他不想像从前那样对苏曦逆来顺受,而且焦凯也不是那种没有一点儿脾气的男人。看看身边别人的家庭,别人的妻子,别的女人好像都比苏曦通情达理,都比苏曦温柔体贴,这又使他产生了一种失落感。 因此,焦凯不情愿回家只不过是一种表面现象,其根本原因是他与苏曦的夫妻关系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只不过目前焦凯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很多事情,如果不经过比较,就难以发觉美满与不幸。焦凯倘若不把他交往过的女人和苏曦的形象对比,或许还不会使苏曦显得苍老。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挑剔苏曦的苍老,她的青春也是为他而消逝的。他也不应该嫌弃她的皱纹。可是他跟妻子在一起就是缺少情趣,贫乏无味,倍感空虚。回家就是吃饭和睡觉,连他过去很热衷的夫妻生活也变得懒懒的。 焦凯也承认自己这两年由于在外面接触的人多了,也可能是受了一些影响。他接触的那些有点儿钱和有点儿权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有寻求婚外异性安慰的倾向。 他们认为有本事的男人才会有妻有妄,所以男人认为有外遇并不是罪过。他们在心理上不像女人红杏出墙那样有负罪感,反而觉得是一份荣誉和自豪。 另外,也有些女人对有钱男人的投怀送抱,令男人无法抗拒。尤其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这些人只要有条件,几乎个个贪财贪色,跟恶狼似的。他们都觉得自己青春虚度了,拼着命要讨回来,完全是脱离理智,他们的目的就是享受。 焦凯和他们虽然有区别,但也受其影响。眼下他在公司中任副科长,是属于官不大不小、权不多不少的那类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时不时的去一些高消费的娱乐场所,毕竟也有些关系单位和个人会求到他的,因而夜总会,大酒店之类的地方也偶尔会看到他的身影。随之家中夫妻恩爱的时间就少了。另外,女人常常把爱情和性?欲看成一回事,而大部分男人则可以将二者分开。 外面的花花世界很容易使男人受到感官的刺激,不过短暂的享受,一点也不会影响做丈夫的如期回到太太那里去。这是女人想不到而且想不通的。 焦凯就是如此,因为他对苏曦感情是比较完整的,这种感情像平静的小溪水,永远没有间歇却平静地流下去。 他更多的时候是逢场作戏,可是妻子就是不理解自己。妻子要求他下班马上回家,最好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她。而且就知道向他施加压力,要他向上爬,多赚钱,向他无止境地索取。 他在家里又苦闷又寂寞,而婚姻如果不能使人快乐、那么要它又有什么用呢?焦凯认为家庭对他来说太沉重了,他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想去哪儿就可以去哪儿。就像现在的年轻人,同居而不结婚,不用负责任,没有牵挂。他想:“一个人干嘛要结婚,给自己套上枷锁,要不然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哇!” 第一卷 第五章 无味 5.无味 焦凯觉得苏曦太任性,虽然她也受过高等教育,却像家庭主妇那样喜欢唠唠叨叨,爱发牢骚。对自己在外面的应酬不理解。 男人怎么可以没有朋友呢,有朋友就得有应酬,有应酬自然在家的时间就少。妻子有时简直不可理喻,对自己一点也不理解。而他也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了,两室一厅舒适的住房,家中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好像也不缺少什么,跟他们公司的人相比,他的家庭建设比他们都强。 焦凯知足了,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他想:“全国有十二亿人口,农民就占十亿,剩下两亿是城市人口,自己一家子就是那两亿城市人口中的一员。 而在两亿城市人口中自己和苏曦又都属于有正规学历和中级职称的白领阶层。再有自己和苏曦所在的单位,效益都不错,都是当今人们眼红的有点儿权力的部门,自己还是这个部门的小头头,多少有些实惠。” 因此他觉得非常满足。至于仕途上的事,焦凯想:“那就得靠年头熬了,现在副科级,到退休能弄个副局级,也就很不错了。其它的方面别亏着自己。” 焦凯非常满足现状,现阶段他不想再奋斗了,坐稳坐牢这个位置,有吃有喝有玩儿就行了,不想再拼搏了。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该享福,享乐了。 焦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因为找他办事的人不断,因而饭局也就多,再加上他又喜好交朋友,喜欢玩儿,要是打上麻将都可以不吃饭,不睡觉,连续三天三夜没问题。 他常常弄不懂,女人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儿?男人吃点儿、喝点儿、玩点儿算什么过错?何况自己现在还有这个条件出去吃,出去玩儿,又不用自己花钱,何不趁机潇洒? 别人想玩还没有这个条件哪,为什么非得守着这个家?自己所做的一切归根到底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男人偶尔花花心,那只是感官上的满足,是逢场作戏。对那样的女人,就像抽过一支烟,就像喝过一杯酒,扔了烟蒂,放下酒杯,也就都过去了,纯粹是消遣。男人只是在外面图个快乐,图个顺心。回家确实是晚点,但又没说不要这个家,又不是不管孩子。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他在夜色中的街道上走着,白天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现在一个行人也没有。他想,那是由于白天人们紧张地为生活奔波,应付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只有在夜晚才可以将一切都暂时放下,让疲惫的身心暂时缓口气,以便有力量来应付明天。 焦凯这个年龄是爬坡阶段,在单位压力很大,应酬多。他想,自己回家里是晚点儿,那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拉关系? 拉关系就是资本。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多挣钱,日子过的更好吗?回到家里,还得时时准备迎接妻子的河东狮吼,男人处在自己这种境况这个年龄可能都像自己似的面临这类烦恼,或许婚姻长了都这样。想到这儿,焦凯感到有些失望和失落,甚至感到有些委屈。 他觉得有些累了,他觉得他的脑子里好像是乱糟糟的,觉得千丝万缕的思绪都在蠕动,闷沉沉的。 于是他往家里走去,家越来越近了。他的脚步走得更加沉重,他整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回到家中等待他的又是什么,不知苏曦现在情绪稳定了没有。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是婚姻?婚姻就是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回家吵架。”他慢慢地走回了家。 他站在门口,掏出一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准确无误地对准自己的家门。打开门一看,厅里的灯还亮着,苏曦靠在床上,看了一眼走了一圈回来的焦凯,什么也没说,既不吵也不闹,只是泪水涟涟的。 看来,苏曦的盛怒已经开始消退了,这使得他暗中高兴。他换上拖鞋直接走进卧室。 苏曦的思绪紊乱极了。 她这辈子不想依赖丈夫生活。她有雄图大略,有野心,有冒险精神,有勇气和激情。她不想这辈子这么混下去,总想做点什么,有一种对时间的紧迫感。她不想依赖任何人,不想看人家的脸色,靠人家的施舍,她干什么都雷厉风行往前赶。 她渴望爱情,渴望富裕,渴望安宁,内心常常烦躁得要发疯。也许她应该像绝大多数中国女人那样,为了残存的家,为了名声,在贫穷狭窄的空间里偎守着丈夫,而牺牲自己的一切,本本分分,懵懵懂懂一直到死。 苏曦有时也想,现在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吃、喝、玩,打麻将盛行。你一个人管也管不过来,自己就试着理解丈夫吧,既然你当初选择了他,就得连他的缺点也得容忍。 她现在感到婚姻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摧残爱情。 经过这漫长的十三年,性格上的棱角逐渐在削减。她不知道焦凯了解她多少,但她已把他了解得很透彻。他是个城府不深,没有多少主见,自尊心却很强的男人。 什么时候你也不能指望他成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有些人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是不符合的。有些人别看岁数小,但心理成熟;有些人多大岁数仍然如故,心理不成熟;她想焦凯就属于这后一种人。 他到老也改变不了爱玩儿的本性。 她天天得问他几点钟回家,天天得打手机,呼他回家,天天得问他在哪儿,像个小妇人似的企盼他,像个母亲似的管教他,像个老妈子似的为他操心。 她真是厌恶透了这种生活,也过够了这种生活。 她想,每天都为这点小事吵架,慢慢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吞噬了,这还叫家吗?是不是每个家庭都是如此,婚姻中的人都不那么相爱?婚姻真能把爱情吞噬掉么?婚姻和爱情真是水火不相容的两回事吗?也有可能爱情长到中年它的长相就变了,爱情也变老了,那么爱情的美容院在哪儿呢? 苏曦非常希望夫妻能和和气气的在一起,一起买菜,一起做饭,或者你看报纸,我做饭,饭后一块去散步,就这样厮守着过一辈子。慢慢地他们变老了,也许到后来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而在一起做这些日常琐事就变成生活中最主要的内容了。 想想七老八十的他们手牵手在公园里散步,或者闲时听听音乐,游游泳,聊着年轻时的种种趣事,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这是苏曦从心底涌出的愿望,但她知道焦凯是永远做不到的,这是苏曦深深的遗憾。 想想自己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千挑万选,自己找的丈夫,却对自己这样,夫妻之间除了吵架都没有别的话可说,甚至有时一星期都见不着面,这哪像夫妻啊?她不由得又想哭了。她想起了一首歌:“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别看焦凯比苏曦大几岁,但是什么事也不让着苏曦。 记得有一次,也是因为让焦凯早些回家。那一次苏曦用短信反复催他,他回家以后非常不满,苏曦只说了一句埋怨他的话,他顺手就把一口袋大酱都倒在她身上,弄得她全身和床单都脏乎乎的,没有办法。她只好把床单扒下来,用水简单地先把大酱洗掉,她怕这床单干了,就洗不掉了。然后她才处理自己满脸、满身的大酱。 那一晚,她哭了半宿。丈夫泼了她一身大酱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却像个死人似的躺在那儿呼呼大睡。 她有些搞不明白,焦凯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明明今天他回来晚了,是他没理的事情,最后却闹成了这样的结局。 苏曦越想越委屈,眼泪成串地往下流,她把自己的身体蜷曲成了虾状,蜷伏在柔软的大床上,将满是泪痕的脸埋人被里面。 原先的啜泣变成了微微的哽咽。 苏曦毕竟是女人,有很多软弱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女人的哭本来就是给男人看的,是想博得男人的同情,是想让男人去哄自己。而此时苏曦看着焦凯不再搭理自己,她只好自己揩去了眼角的泪水,而后,渐渐趋于平静,终于无声。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牙齿在唇瓣上留下了齿痕,默默地生着闷气。 女人的心,六月的云。苏曦思前想后,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 苏曦想:“我和焦凯原本是互不相干,素昧平生的人,鬼使神差地走到一个屋檐下,柴米油盐、耳鬓厮磨、生儿育女、同喜同悲、成了人际关系中最亲最近的人,这就是夫妻。这些都得力一个缘字,常言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茫茫人海我俩能碰到一起,这是命中的缘分,我应该珍惜。丈夫不愿意回家,我是不是也有责任?是不是我有些地方做得过了头?” 第一卷 第六章 邂逅 6.邂逅 苏曦早就知道焦凯在她面前有一种自卑感,焦凯也承认他在很多方面不如苏曦,他跟外人经常夸妻子有办事能力。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苏曦接触和认识的人比较多,有很多在别人看来挺困难的事,她都可以轻松的办得到,比如孩子入托、上重点学校啦,买一些紧俏商品啦等等。 每次为家里办成一件事,她在家里的地位就无形地提高了,久而久之不自觉地就有一种优越感,但她没意识到她在家庭里地位升高的同时,焦凯的心理压力也就随之增大。 焦凯大男子主义很严重,总觉得女人不应该比男人强,否则男人面子上过不去。想到这里,苏曦从被里抬起头来,斜望了一眼焦凯横陈瘦削的躯体,心头忽然掠过一阵怜悯的柔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有些可怜,我以后过激的话应该少说,得多用些行动感化他。” 想到这,苏曦起身下地,把被从焦凯蒙着的头往下拽一拽,把鞋子给他脱了,然后躺到焦凯的旁边,用手推了推他说: “还生气呀,是我脾气不好,我检讨行吗?” 焦凯闷声闷气地说:“去,一边去,离我远点儿,我可不像你,你现在没事了,我可不能这么快就忘。你要是不走,我就去那屋睡了。” “我想让你搂我!” “不楼,我现在烦你。”焦凯粗暴地回答。 苏曦撒娇似挽着焦凯的手臂,嗲声嗲气地说. “不嘛,就让你搂。” 焦凯极不情愿地搂着苏曦说:“烦死了,有什么话痛快说。” “你以后能不能少出去玩儿,要不然再出去玩儿带着我,我在旁边看着行吗?另外,以后我再打手机,你要马上回话,好吗?”她柔声地劝说着,请求着。 焦凯冷漠地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走到哪里都带着老婆,你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呢。”他又补充道:“手机是可以接受短信的,有什么事你直接发短信不就得了?干嘛非得让我回电话?我的手机是自费,得花多少钱,你不心疼钱?再说,我在外面喝酒、唱歌,有时确实听不见。” 苏曦带着一丝不满地说:“有什么怕笑话,你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又不是你的‘小蜜’,我是你媳妇,你怕什么?你带着手机是干什么用的?打给你不接,最让人生气。” 她贴心地进一步说:“凯,以后为了孩子你早点儿回家,咱俩一打仗,孩子吓得直哭。” “那也是怪你不怪我。我一进家门,你就跟我吵。要不然就拉长脸,你是给谁看呢?”焦凯绷着脸说。 “那还不是你气的。以后,我也学打麻将,跟你一起出去玩儿。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伤感情。你知道吗?女人的心像玻璃,一旦破裂是很难修补的,是会有裂痕的。” “行啦,早点睡吧,我困了,明天还得上班。”焦凯不耐烦地说。 “那你以后一周玩三天行不行?”苏曦口气软软地说。 “那我可说不准,尽量吧。”焦凯拍了拍苏曦的肩膀,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打起呼噜来了。 望着呼呼大睡的焦凯,苏曦又陷入沉思中。他的优点是什么?愣是没有想起来。想到的全是他的缺点和恨他的事情。 自己生病住院他很少到医院探望,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在自己工作中碰到麻烦和困难的时候,请他帮忙拿个主意,焦凯总是说:“你别来麻烦我好不好。” 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永远也不管她,或永远也不在她的旁边。苏曦常常想:“自己的丈夫都指望不上,还能指望别人?” 后来,她变得坚强起来,逐渐养成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的习惯,从来也不依赖焦凯。只是这颗心却常常地得不到满足,苏曦还想把焦凯推醒,转而又一想:“他现在还在气头上,我要是再说他,我俩又会吵起来,也可能又会动手。 不管怎样,他毕竟回到家里,躺到这床上了。只要他回来了,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家。最起码还保持着一个家的外形。只要他回家,我就能原谅他。” 想到这,苏曦也不想找那个麻烦了。她又想起母亲经常说的话:“世界上最亲的是夫妻,比父母还亲,人呀,三穷三富过到老。人呀,没有享不了的福,也没有道不完的罪。两口子打仗不要往心里去。” 想当初,苏曦始终认为人是可以改变的。这么多年来,她也确实是想把焦凯的所有习惯都按照自己的意图改变过来,而事实证明,这是办不到的。 其实,人的观念,习惯,作法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谁也改变不了谁,就连父母都说服不了。苏曦与焦凯这么多年的改造与被改造,不是一点儿成效也没有吗?反而把苏曦自己变得伤痕累累,心力交瘁。 更何况他们两人年龄都已在三十以上,早已度过了人生的可塑阶段,一切习惯早已形成,个性棱角也更分明和坚硬,这样两个人聚在一起生活只有硬碰硬,谁也不肯迁就忍让对方。于是矛盾迭起,家不像家,夫妻不像夫妻,失去了正常家庭与夫妻间的温暖和幸福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曦躺在焦凯身边,想到这一切,她的心就像被打了一拳般的那么难受,让人受不了。她不由得眼泪又流了下来,那心头久积的酸楚与苦涩又压不住的涌了上来。这一夜苏曦都处于恍恍惚惚,似睡非睡的状态。 她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好似没有了生命。天快亮的时候,下了一阵雨,听着那雨声,苏曦的曼要箩不下来了,她强迫自己必须得睡一会儿。她对自己说::“不然,怎么有精神明天去上班呢?” 她紧闭上双眼,只让自己在心里默念着两个字:“睡觉……睡觉……睡觉……” 早晨,耀眼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射了进来,轻轻射在苏曦的睡脸上。她揉着惺松的睡眼,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喂,几点啦?” 没人回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焦凯还在酣睡。一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差十分钟八点。不好!要迟到了。只怪焦凯昨晚回来得太晚,搅得自己没睡好,因而起来晚了,好在孩子没在家里住。 她快速地穿好衣服,跳下床就开始忙活。梳洗打扮一番后,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地冲出了门。 苏曦关门的声音惊醒了焦凯。 起身后,他习惯性地往卫生问走去,随即一阵冲水声哗啦啦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儿,焦凯从卫生间出来,快速地整理好仪容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来到班上,一看表,嘿!正好八点半,不多不少,今天没有迟到。 焦凯是他们单位行政科的副科长。副职实际上就当大科员使用,负责杂七杂八的事情。有回扣之类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了。 焦凯有个优点,喜欢忙活,乐于助人,对人真诚,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不论谁求他帮忙或是有什么困难,他都是有求必应。 这不,今天刚到公司,经理就把焦凯叫去了,问焦凯能否给买两张去北京的硬卧火车票。那时候本市还没有飞机,去北京的火车每天仅有一趟,因而火车票显得很紧张,特别是卧铺票更是紧张。 刚好,焦凯前几天在一个朋友家里通过打麻将结识了火车站售票处的钟主任,分手时钟主任再三提到,如果需要买火车票,尽管去找他好了。焦凯当时就想起了钟主任,于是,就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了。 焦凯开着车来到售票处,找到钟主任,说明来意。钟主任非常热情,当时就拿出两张订票单,签上字交给焦凯说:“跟我来,找王蕾去交款取票。” 从交谈中得知,钟主任手中每天都留有二十张硬卧车票,是给党政机关,各关系单位及有关领导预留的机动票,而实际上哪天也用不了,余下的就由钟主任处理了。 王蕾是具体负责全市企业事业单位预订票售票工作的。他们所处的工作位置炙手可热,人们不免有些羡慕和妒嫉。因为人人都得用着他们,谁家没有个三亲六故,谁都有可能出公差或出去玩儿一玩儿,没人愿意坐硬板儿遭那份洋罪。 因此,人们就都托门子想办法和他们套近乎,以便搞到车票。每天找他们买火车票的人和电话不断。他们的身边常常围着一些取票的人。 焦凯想,买火车票的事以后我也少不了,虽然我认识钟主任,但具体事还都得通过叫王蕾的这个人。我得想办法跟她套套,省着她以后刁难自己。心想,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样子,是否难说话,但愿别是一个呆板的中年女人,那是最难说话的。 正胡乱猜疑时,已到了售票处。钟主任把焦凯介绍给王蕾:“这位就是王蕾同志,这位是焦科长,也是我的朋友,今天来买两张去北京的硬卧票。” “您好,焦科长。”王蕾出于礼貌,伸出了柔软洁白的右手,焦凯赶忙伸出手来握着王蕾的手摇了摇,微红的脸上市满微笑地说:“认识您很高兴,以后还要请您多帮忙。”他说完这句话才松手。 王蕾注意到这是一双皮肤纤细的男人的手,一双白净的手,没蓄一点指甲,露出一个个光洁的粉红的手指头。她好像头一次发现男人有这样漂亮的手。她握过的男人的手各种各样,或十个指头上都蓄着长长的指甲,或干燥,或粗糙,或是肥厚。她丈夫的手就是又短又粗。 王蕾请焦凯坐在沙发上。 钟主任对王蕾说:“我那边还有点儿别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订票单我已经签完字了,在焦科长那儿,我先出去一会儿,你们俩人先谈着。” 焦凯站起身,表示一下礼貌,目送钟主任离开这间房子,复又坐回到沙发上。 第一卷 第七章 思念 7.思念 王蕾站起身,给焦凯倒了一杯水。她抬头看清楚了他的脸。 这个男人有着十分端正的五官——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性感的嘴唇。 王蕾笑着问焦凯:“焦科长,您需要几张票?” 焦凯说:“只要两张就够了。” 王蕾先说了一堆目前是旅游季节,卧铺票是如何紧张,如何困难之类的话,然后又说:“既然是钟主任答应的事,不管怎么困难,这两张票我也能满足你。” 焦凯说:“那就多谢你了。”随后紧接着又说:“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我想请你和钟主任吃顿便饭,不知肯不肯赏脸?” 王蕾推脱道:“既然是主任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火车票的事是我应该办的,你不要费心,否则就显得见外了。” 焦凯道:“我可不是只买一回车票,以后我得经常与你打交道,今天我们就算吃一顿认识饭吧。中午我们就吃工作餐,也不大吃大喝……” 焦凯一是出于工作的需要,另外也出于一个男人对漂亮女人的热情,竭力邀请王蕾。恰好钟主任也回来了,也在一旁劝说着,王蕾一看推脱不了,也就答应了。 焦凯想请他们到一个带包厢的高级一些的酒店,可是他们二人坚决反对,于是焦凯只得作罢。他们一行三人来到售票处旁边的一个小酒店。 落座后,服务员端上了茶水,焦凯招呼服务员拿出菜单,随后把菜单递给王蕾,王蕾推说不会点,让钟主任点莱。钟主任和焦凯都不答应她,她只好翻着菜单选着菜。 借此机会,焦凯更细致的观察了王蕾:披肩青丝,衬着白玉雕琢般的面孔;婀娜多姿的身材;长长的裙子,充满了飘逸;绰绰生姿,明艳动人。 他的心像被电一击,魂魄全被她勾摄去了。他就那么出神地瞅着她,正碰上王蕾抬起头,目光相遇,他忙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躲开了。 王蕾看着焦凯的窘迫相儿,心里有点想笑。心想,这人看起来还不讨厌,待人热情,举止很得体,长得也很有风度。穿一件白色衬衫,系一条天蓝色领带,衬衣扎在一条深灰色长裤里,料子很挺的裤子笔直地垂落在一双黑皮鞋上,如此装束,使他的身材显得修长且好看。 转眼间饭菜上齐,焦凯分别给钟主任和王蕾各斟上一杯酒。 王蕾推脱不会喝,焦凯微笑着说:“仅此一杯,怎么样?”王蕾只好答应了,焦凯又给钟主任和自己各要了一盒烟。 焦凯提议:“为结识新朋友王蕾,不忘老朋友钟主任、干杯。” 三人举杯碰了一下,焦凯和钟主任一抬手,一仰头,全都喝进去了。然后二人放下酒杯,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蕾的那杯酒。 王蕾见二人看着自己,知道这杯酒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于是王蕾把小手一抬,一杯酒慢慢地毫不犹豫地喝进了嘴里。她向焦凯笑了一笑,举着空杯给他俩审视,那晶莹的杯上留下一圈深红的口红印。 焦凯一边给大家斟酒一边说:“这一杯酒随意喝,两位多吃些菜,少喝酒。” 席间谈笑风声。焦凯偶尔说起他上大学时,大连市是如何美丽,如果不是为了父母他不会回到本市。“啊!这么巧,我们家也在大连市,”王蕾惊呼道,“我们家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真的。这么说我们还真有点儿缘分。” 王蕾想:“难怪我觉得见到焦科长比一般初识的陌生人要亲近得多呢。” “我小时候是在大连长大的,后来由于父母所在工厂搬迁,工作调动才到这里。”王蕾很自然地将自己的事情说给焦凯听。 这下两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越说越投机。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王蕾在说,而焦凯则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听着,并观察着王蕾丰富的表情。王蕾不时地笑着,她的笑声爽朗清脆,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焦凯好像有一个预感,自己和这个女人一定能发生点什么。 吃过饭后他们分手时,焦凯把名片分别送给钟主任和王蕾,请他们以后多联系,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不要客气,用车也很方便,他自己就开一辆车。 王蕾回到办公室,她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也有可能是由于刚才喝了点儿酒的原因。但焦凯那刚毅的轮廓,高大挺拔的身材,潇洒的风度,他说话时的柔和声音,都印在她脑海里,在她的心头久抹不去。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痴痴地做着白日梦。她忽然想起了他那双眼睛,那是双盯着你看时,目光熠熠生辉的眼睛。她还想起了他那双白皙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的手,还有那种男人特有的温柔和亲呢的笑容…… 这些都让她心动。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听筒,心不在焉地搪塞应付。放下电话,她又陷入了沉思。 今天,她和焦凯的相遇,她觉得很有趣,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初识的男人有这么强烈的好感。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谈得这么高兴?以前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和这种感觉,更没有真正爱过。当初跟“老鬼”丈夫结婚;那是纯粹的金钱关系,是为了金钱而结合在一起的,只不过是稀里糊涂地混日子。自己跟“老鬼”丈夫没有爱,从来都没有,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自己活了三十多岁,从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还从没为哪个男人心跳过,这一次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莫非是自己对他一见钟情……” 王蕾缓缓地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她在心中暗下决心,这一次,我一定要尝尝爱情的滋味。她不想这辈子白白度过,白活了三十岁。 只是不知道焦凯对自己如何,是否也有好感。凭她的直觉,凭她对男人的了解,凭自己的年龄、相貌、风度、气质,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打动他。自己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由于工作的关系,什么样的男人没接触过?可是自己从来未曾留意,为什么今天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有如此浓烈的情感?这对以前有过男友的自己来说可是头一回呀! 王蕾站起身来路到窗前,临窗而立。今天焦凯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动心。难道他已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多年的那根心弦了吗? 回想起吃饭时他们在一起交谈的情景,他全神贯注地听自己说话,他的双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直盯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数次低头,而每次抬起头时总是能碰到那双多情的眼睛。 他为什么多次望着我微笑,肯定是对自己有好感,要不男人是不会这样的。就连那些烟圈不知为什么都总往自己这个方向飘浮。还有临分手时,他抓住自己的小手使劲握着,可以感觉出来,那使的是心劲。 当时,自己脸红心跳,她当时就觉得焦凯真的喜欢她,她隐隐有些感动。能让焦凯这号男人动心的女人不会很多,王蕾为自己感到沾沾自喜。 她期待着他们之间进一步的交往。 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焦凯看见妻子就有一种打休的感觉。他们俩互相暗中较着劲,一个不服一个,谁也不向谁服软。家务事方面也是互相推诿,以致造成自己感情上的欠缺。 任何婚姻不幸福的男人或女人的潜意识中都有那么一种渴望,渴望着另一个异性走进自己的生活,来弥补一下自己那颗孤独寂寞的心。渴望着生活中能发生点什么,来补偿一下情感上的欠缺。就在焦凯为他和苏曦之间的感情问题十分苦恼,需要寻求一种寄托和安慰的时候,王蕾恰好闯进了他的视线。他是否将面临一场人生的闹剧? 焦凯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名为《看穿女性弱点》的书看。第一章,家花与野花的差异。言不由衷的恭维,无法让对方…… 可是他再往下看,却无论如何看不下去,只是手里捧着书,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王蕾请他入座,跟他说话的情景。 王蕾像一块石子,将他的感情溪水激起层层浪花。 和王蕾在一起确实是愉快,只是他说不出是什么道理。也许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愿意看她的容貌,听她悦耳的笑声。王蕾那女人特有的诱惑力,使他越看越觉得着迷。能经常看到这种女人,最起码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如果…… 他对自己突然对一个女人怀有好感,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他不是一个老夫子,也不是假正经,美是应该被欣赏的。他从床上坐起来想抽根烟,又怕惹得苏曦不高兴,只好下地来到阳台上抽着烟,深邃的眼眸遥望着远方。 王蕾可爱吗?他很肯定地告诉自己,是的。虽然他与王蕾只见过一次面,不过见面的第一眼,他对她就产生了强烈的好感。 十多年前他对苏曦的恋爱就不是这样。因为他和苏曦都不是最初的爱恋,可能由于是介绍相识的,因而就少了那份自由恋爱产生的激情和浪漫。由于跟苏曦没有经过刻骨铭心的炽热,只不过男人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苏曦也到了女人应该嫁人的年龄,经别人一介绍,又觉得条件还可以,于是仅仅相处了不到一年就匆匆结婚、生子,一切都平平常常的过去了。对于十多年的婚姻,更多的是伤感,甜蜜的时候少…… 第一卷 第八章 私约 8.私约 焦凯现在并不十分了解王蕾的初恋情况,更不方便过多地去探索别人的秘密。好印象是一回事,谈情说爱又是一回事。十多年前,他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小伙子。现在他已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一定的活动圈子和社会地位,虽然官儿不大,但在那样一个有名气的大公司当一名中层干部,也就可以了,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再者他娶的老婆也还能拿得出手,甚至可以说比较出色。目前他需要的是稳定,他不会轻易卷入。抛开其它因素不说,仅仅是丈夫和父亲这两个头衔就已经使他感到很沉重了。 十多年中,虽然被他欣赏的女人很多,他也和其中的女人有过艳史,可是转过身以后,便立刻淡忘了。多年婚姻中曾有过的许多浪漫插曲,多如昙花一现,毫无记忆。当今的社会,人与人的关系是那么的浅薄,惟利是图,金钱主宰一切。尤其是男女欢场上的交易,更是目的明确。 焦凯一直认为男女欢场上的金钱交易最好,交易之后谁也不欠谁的,既可以避免感情真陷进去,心理上又没有什么压力。焦凯害怕卷进那些为感情而苦恼,最终还是毫无结果的闹剧。因此,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 但是最近几天,车站售票处王蕾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谈以及她的苗条身影,经常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由于自己最近几年跟苏曦在一起总是争吵有关?也许是自己生活太麻木了,太空虚了,因而就渴望激情。王蕾能够成为这个导火索,点燃自己激情的火花吗?他不解的摇头,唇边漾起一抹微笑。 一根烟抽完,焦凯又为自己点燃一根。 莫非是自己一见钟情,堕入爱河?他想,既然她让我如此着迷,恐怕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我不应该把对王蕾的这份好感隐藏起来。按说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经过的女人也不少,怎么就对王蕾有这种奇特的感觉?根据这点奇特的感觉,他希望能再次看到她的笑容,听见她的声音。 焦凯决定找时间约一下王蕾。但愿不是自己单相思。 几乎一夜未眠的王蕾极不情愿地起了床。带着两只黑眼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昨天下班前,王蕾接到焦凯挂来的电话,约自己今天下班后吃饭。本来出于女性的自尊心,自己是应该推让一番的,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当时竟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而且为了这次约会,她有些兴奋,几乎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王蕾摇摇头,极力想甩去这些想法,她唇边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王蕾走进厨房,冲了一杯咖啡,胡乱吃了点儿早点,然后开始梳洗打扮起来。她快速的对着镜子往自己的脸蛋涂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色,今天,她涂抹格外仔细。随后又试过好几套套裙,白色的、粉红的、绿色的。浅紫色的,左照镜子,右照锯子,颇有点儿顾影自怜。最后,她选中了一套淡绿色的裙子,喷了喷香水。一切收拾停当后,镜子中再次浮现出的是一个美艳亮丽的女人。 今天的约会实在太重要。她再一次审视着自己的一切,合身的衣着,显露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精心梳理的头发,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完美。她认为非常满意了,才自信地走出家门。 来到班上一整天她都神不守舍,神思恍惚,干什么都糊里糊涂。好在车票一上班已经分派完毕。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他们相识的经过,以及他们之间的对话。 王蕾站起来,走到窗前,她像是个木头人儿般的站在那儿.两眼出神地望着窗外。时钟分针一格一格不停地转动,怎么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她觉得今天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像停止了似的,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开门的声音都没有惊动沉思中的她,同事小马捧着资料故意碰了她一下,才惊醒了她。她只好离开窗子坐到办公桌后,小马开玩笑道: “干嘛那么愣神,想情郎呀?”说完她打趣地笑起来。 “去,一边儿去,我在想事情呢!”她不好意思的反驳着,同时心里也在想:“他可千万别忘了,我又不能打电话去问,那多掉身价。”一抬头看见小马还在窃笑,王蕾佯装生气地问: “笑什么?我说的话很好笑?” “是很好笑啊,看你那神不守舍的样子,好像把魂儿丢了。” “你说谁?” “你,就是你。” 两个人又开始习惯性的斗嘴,顿时,整个屋子里充满笑声。 王蕾又一次站在窗下,下班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来到窗前,把身子探出窗外,让和暖的微风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楼下的大街上人流如梭,不远处邮电大楼顶端的夜光大钟指向了五点。下班的铃声终于响了,王蕾飞也似地蹿了出去。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黄昏的迷茫笼罩着城市。 为了这次约会,焦凯早早的便把衣橱里的衣服全搬了出来,选来选去,不知道选择哪一件,他想把自己装扮得更神气些。王蕾这么痛快就接受了他的邀请,他简直有些欣喜若狂,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 由于路上没有塞车,王蕾比预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来到酒店。她问酒店前台服务小姐:“事先订好的八包的客人来了没有?”服务小姐答道:“还没来。” 王蕾被引到二楼的第八包厢中。她斜倚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她想,焦凯怎么这么大胆,两个人的约会,定在这样有名的大酒店,也不怕被别人看见?转而一想,肯定是因为焦凯重视她,重视这第一次约会。 十分钟后,焦凯来了。他穿了一件带竖格的衬衫儿,令王蕾想起了斑马。他没看见王蕾,王蕾却从窗户看见了他。她为自己把他想象成了斑马而笑了一下,他的身材,他的脸和身上体现的是任劳任怨那股劲,还真有点马的样子。现在王蕾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多了,她需要一种刺激。她觉得她的生活太没有阳光了,她只是站在生活岸边的一个木头人。现在她想加入,想在某种寻欢作乐的过程中寻找自我。 王蕾还倚在窗前遐想,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怎么,等急了吧?”王蕾飞快的转身,迎接她的是一双笑嘻嘻的眼睛。 她向焦凯假装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哼,害得人家等这么长时间。” 焦凯对她笑着:“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他温柔地说完,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王蕾瞥了一眼焦凯,问:“你喝什么茶?” “随便。”焦凯说,“好几天没看你了,一看见你就觉得很亲切。” 王蕾很高兴焦凯说这种亲密的含挑逗性质的话:“我看见你也觉得很亲切。” 焦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王蕾。她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有一股电流从这双眼睛里释放出来,与她交合。她也直视着这双眼睛。昨天晚上,她梦见焦凯让她仰着头,长久地吻着她的脖子,这个梦让她的心头颤栗。她说:“你的眼睛长得好。” “我只是眼睛长得好吗?我的鼻子怎么样?”焦凯高兴地问她。 她于是就端详着他的鼻子,“鼻子也好。” 焦凯笑着说:“眼睛和鼻子也不能当菜吃,你还是先点菜吧。” 王蕾调皮地说:“我只会吃,不会点。” 焦凯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他很熟练的点完了菜,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小姐。 在服务小姐转身出去后,焦凯喝了一口茶说:“让你点菜你也不点,我点的菜不知道合你口味不?” 王蕾道:“我真的不会点莱,我一到这就发懵,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哪次出去吃饭,都是由别人把菜点好,我只是负责品尝。” 一会儿,酒莱全端上来了。 焦凯给王蕾和自己斟满了酒,殷勤地一边为王蕾夹菜,一边介绍着:“这个莱最有营养,这个菜的味道好极了,是这个酒店的拿手菜,那个菜是为了吃个新鲜……” 看着焦凯兴奋的样子,王蕾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她主动地端起了酒杯道:“为了感谢焦科长的盛情,也为了我们之间的友情,我们干一杯好吗?” 焦凯喜滋滋的举起了酒杯:“干!”说罢,一饮而尽。王蕾则还是像他们第一次吃饭时那样,优雅地举起酒杯,眼睛直视着焦凯,慢悠悠地喝尽了杯中酒,然后把杯底向上,给焦凯看了看说:“谢谢。” 二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瓶白酒已喝了一半儿,焦凯不由得感到惊奇:“真是看不出来,你酒量还不小,是不是经常喝?” 王蕾道:“在外面很少喝,在家里一个人烦闷时,经常自己喝。” 焦凯间:“你丈夫呢?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做买卖的,在外地。” 焦凯又问:“都做些什么买卖?” 王蕾答道:“我也不知道,好像什么买卖都做。你别再问他了,我不想提起他。” 焦凯听到王蕾提起丈夫时鄙视的口吻,就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或者说有裂痕。焦凯的经验是,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诉苦,或者表现出讨厌丈夫,那就说明她对面前的男人感兴趣,或者说是喜欢面前这个男人。这么一想,他觉得更加自信起来。 提起王蕾的丈夫,王蕾的情绪好像有些变化,她自己端起酒杯,独自喝了一大口酒,没成想一不注意,给酒呛住了,狂咳起来。淡绿色的裙子也溅上了酒和菜。 焦凯连忙将纸巾递给她。 咳了好一阵,王蕾才慢慢地平静下来。她沮丧地想:“这下难堪了。对其他的男人,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从来都不管那些。而今天我是要努力给他一个好印象呵。这下可好,一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气氛有些沉寂。焦凯瞟瞟王蕾,见她一头披肩发瀑布般“流”到肩前,绿色套裙裹住丰满苗条的身子,透出青春气息,不禁暗暗感叹:她真是美极了。 几杯酒下肚,焦凯的心热了。他凝视着王蕾,想起了自己的家,感慨地说:“我们家里是阴盛阳衰。女人最大的不幸就是生活得像男人一样,聪明的女人就不会去摹仿男人,她会想办法征服男人。我不赞成女人做男人的事,除非那是被生活或经济所逼迫的。我的观点是:女人在经济上就不应该独立,不外出工作,一心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否则,这个社会就会变得阴不阴,阳不阳。男人不像男人,像太监,女人不像女人,像张飞像孙二娘。” “为什么?”王蕾带着笑意,不解地问。 “这是因为女人大势利。女人要是有一点儿能耐,就会耀武扬威,出尽风头,把男人踩在脚下,把他们当做奴隶。她们骄横、任性。你看那些服务行业的女人,大部分都态度不好,说话口气生硬,动不动就跟顾客吵架,态度刁蛮,对人爱理不理。国外有些服务行业的服务员就是男人多,好在现在中国的服务行业也有男服务生了。男人的同情心比女人多,男人爱面子,讲究场合,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人下不了台的。” 第一卷 第九章 倾述 9.倾述 可能是由于多喝了点儿酒的关系,这一次,焦凯一改上次他静静地听王蕾说话的场面,好像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继续道: “你说你们女人上班造成了多少社会问题?首先是交通拥挤问题,都挤在一个时间上班,公共汽车拥挤,骑自行车造成自行车道拥挤,假设这期间你们都在家里收拾房间,做做家务,那我们国家的交通拥挤状况能得到很大改善。” “其次,就业问题,你们如果不上班,现在就不能有那么多人待业和下岗。再说住房,这几年国家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资金建设的居凯住宅,白天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家里没有人,造成了多大的浪费?而你们女人却跑到机关、厂矿、商店、公司、学校等工作岗位上去和男人们争工作、争工资、争待遇、争住房,造成了多少矛盾和问题?” “还有,孩子入托、上学、教育问题。孩子哺乳期得回家送奶;孩子小时,容易生病,还得领着孩子上医院。每天送奶,再加上孩子有病上医院,你们实际能干多少工作?还得给你们开工资。给你们工作,你们干不好,不给你们工作,你们又是正式职工。” “哪个地方有女人,哪个地方就有是非,女人就是不团结因素的导火索。十个女人有九个是长舌妇,干工作不擅长,挑人家毛病却非常在行。” 焦凯滔滔不绝地说着,好像找到了自己家庭烦恼的根源。他说的话王蕾有些听进去了,觉得有点儿道理,而有些却听不进去。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听着。 “女人出去工作,家务活就没有时间做。下班回家,忙着买菜、做饭,吃完收拾完,再给自己和孩子洗洗涮涮,一忙就是半夜。白天出去工作一天,回到家再做家务活,累得精疲力尽,恨不得马上躺着歇歇,上床就能睡着,哪还有闲心跟男人卿卿我我,缠绵做爱? ” “女人上班本身就很辛苦,男人如果能帮忙做点家务还好,要是再不帮着做点儿,女人就会觉得委屈,就不免心生怨言。砸盆儿摔碗,打孩子,骂丈夫。天长日久,女人身心憔悴,男人也过得无精打采。这样的生活哪还有一点儿诗情画意?” 王蕾的眼神变得幽深,仍然静静聆听,并赞许地点着头。焦凯点燃了一支烟,继续说道: “如果男人各方面都比女人强,比如说职务高、工资高、福利待遇好,或者是大款,或者是有权,那么这个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如果反过来,女人要是在好的单位工作,挣的钱比男人多,福利搞得比男人好,办事能力比男人强,她心里就会不平衡起来,就会瞧不起男人,那么这个男人可就惨了,就像我似的。” 王蕾听到这,差一点儿笑出声来,但她忍住了。 “女人马上会拿自己的长处去比男人的短处,她就会想:‘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我各方面都比你强,你在家里就应该低三下四,家里的家务活你就应该全包,比如买菜做饭拖地板、接送孩子洗衣服等等。更有甚者,有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的男人没能耐,看谁的‘老公’都比自己的好。你说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折磨的?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闹得家无宁日。”“为什么现在离婚率这么高,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由于男女双方都得不到家庭温暖,都在外面找情人,寻找心灵的慰藉,这样做的结果是加速了家庭的毁灭。” “爱情能使人变得美丽,精神愉快。爱情使人精力充沛,健康长寿。多少长寿老人,都是由于夫妻之间婚姻幸福、美满、快乐才能够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家庭生活不幸福,不和谐,总是在呕气、争吵中度过,那么人不仅衰老的快,而且还会多灾多病。” 王蕾端坐在那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滔滔不绝地演说着。她早就预料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婚姻肯定不幸福,他的生活肯定也同自己一样一团糟。她觉得自己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对面这个男人的心里去,能把这个男人看透。比如现在,她就看出了焦凯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女人的眼睛,是本能,不会错。 王蕾想,他肯定跟自己一样,实际上只是一只孤雁。他可能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也不知什么是爱,也许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正是男人的悲哀。 王蕾之所以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是由于她的内心也是孤独的。男女之间的接触,不仅是物理学意义上的异性相吸,她跟丈夫从来就没有心灵的碰撞,就更谈不到火星儿。从来就没有点燃过真正的爱情,点燃的其实都只是情欲。可是自己跟焦凯在一起真的感觉不一样,第一眼对上去,刷刷刷,那火星就迸了出来,好像灵魂都为之颤动,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焦凯停了下来,他呷口茶,又点了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向天花板吐出缕缕白烟。 他的脸在烟雾里显示出做梦的感觉。他感觉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在王蕾面前自己竟变得这么能说会道,有表现欲,充满了激情…… 王蕾比妻子强多了,她那么仔细地听自己说话,模样是那么地可人。 而妻子总是嫌自己不会说话。自己说话刚开个头,她就插话打断自己,不然就忙着家里的活,对自己说话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有时自己一个人喝点儿酒想和她聊聊天,她就表现得相当不耐烦,总是说:“不会说话就别说,快点喝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弄得自己一点情趣都没有。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架式,再不就是一副命令的架式,真是受不了。 焦凯忽然想到,自己只顾自己说的痛快,无意中也说了不少贬低女性的话,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可不要惹得王蕾不高兴,于是说: “女人有很多优点是男人比不上的,比如,女人比男人更能够忍受痛苦,据说生育的痛苦就绝不是任何男人所能忍受的。” 王蕾听后笑着说:“让女人有生育的痛苦,那是上帝对女人的惩罚;不过你们男人也并没有幸免,上帝要男人终身劳役,必须奔波流汗才能饱腹,才能养家糊口。我们女人是一阵的痛苦,你们男人是一生的痛苦,一生都得劳累。” “你怎么对男人、女人的责任分得这样详细。”焦凯疑惑地问。 “看书看的呗。我没有什么负担,孩子长年在奶奶家里。我们只需付给足够的钱,孩子的爸爸一年大约能给奶奶三万元钱,也有可能更多。我闲暇无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书。我难道说得不对吗?”王蕾困惑道。 “你说的很对,这恰恰印证了我的观点,男人就是比女人累。”焦凯附和道。 王蕾呆呆的看着焦凯,心里想:丈夫跟自己说什么,自己都心不在焉,而对于焦凯,好像有一种惟命是从的感觉。他说的每句话听在自己耳中,都是那么好听,都变成了金科玉律。 “小傻瓜,你呆望着我想什么呢?”焦凯望着出神的王蕾问。 “嗯?你……真好。”王蕾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答道。 “我好?我哪儿好?”焦凯拉起了王蕾的手。 “手……还有整个人……你知道吗,当初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这双手,我过去从没有看见过男人的手长得这般好。”王蕾一边抚摸着焦凯的手一边说。 焦凯注意到王蕾晶莹透明的脸庞上飞起朵朵娇媚的红晕。焦凯弄不懂,一个已婚女人为什么还常常脸红。王蕾一副少女般的,羞赧极了的模样,她的眸子变得晶亮晶亮的,她的眼神儿里充满了挑逗。那是一种又放荡又纯情的眼神,一种现代女人的眼神儿,或是一种女人现代的眼神儿。 焦凯觉得她那种眼神儿妙极了!他就喜欢女人这样,有女人味。他明明知道王蕾现在不可能爱他那么深,就如同他现在只是想和王蕾玩玩儿一个样。焦凯现在对王蕾并没有动真感情,但是,他却有些离不开她了。 焦凯看王蕾脸红了,自己的心里也突然地涌出一股热潮。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女人羞涩的模样了。苏曦总是一副冷淡的、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的样子,如果什么时候苏曦也能像王蕾一样在我面前面红耳赤,娇弱无力,我是不是也有可能多喜欢她一些?焦凯放下王蕾的手,情不自禁地去抚摸王蕾的脸,王蕾并没有躲闪,而是低下了头。这使得焦凯的手再也收不回来,人一用力,借着酒劲他把王蕾拉入怀里。 偎靠在焦凯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富有节奏的心跳声,王蕾有一种幸福感。虽然这并不代表永远。 她常觉得永远离她太远了,只有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值得珍惜。 或许是自己把心掏得太快了,对焦凯的感情付出太深,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她觉得她仍能分辨是非好坏。 她不在乎和焦凯是否有未来,事实上她也不敢去想明天会如何。 可能是酒精作祟吧?也有可能是由于和焦凯在一起的关系,王蕾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非常幸福的感觉,而且非常的清晰。 王蕾两手搂着焦凯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好像要仔细地把他的气息吸到自己身上,她喃喃地低语着: “今晚真是太好了,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为了这个时光,我整整想了一整天。” 第一卷 第十章 美好 10.美好 “这是你心里话吗?你没骗我?”焦凯一边在王蕾耳边低声问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抚着她。 王蕾理智地告诫自己,不能让他如此狂妄!但身体却软软的,一点推拒的力量都没有。当他摸索着找到纽扣,又不知如何解开时,她非常清楚焦凯想做什么,她想使劲,可还是不能推开他的手。后来她发现不是推不开,她根本就没有推,她的理智和感情不想推开,因为她爱上这个男人了,她的没有拒绝,让焦凯更加不能控制自己。他开始吻她。她只好低声恳求:“不,不要,别这样。” 王蕾忽然想起,这里毕竟是饭店,服务小姐随时都会进来的,于是,她轻轻地推开了焦凯。焦凯重重地喘息着,恳求的目光直射着王蕾:“可我有些等不及啊!” “等不及什么?”她也着他,故作媚态地问。 “你心里清楚。”焦凯不怀好意的说道。 “我不清楚。”王蕾装糊涂。 “算了,你今天别回家了!”焦凯投给她一个柔情似水却又略带暖昧的眼神。 “那我在马路上过夜啊?”王蕾诙谐的说。 “我们去宾馆开个房间吧?”焦凯提议道。 “我害怕,还是到我家里去吧!”王蕾坚持道。 “我倒是很想去,可是你丈夫……” “他在外地没回来。”王蕾说。 “行,咱们马上走!”焦凯显得很兴奋。 “看你急得那个猴样。” 焦凯又用手端起了王蕾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从你刚才的话里已听出了你是喜欢我的,和我喜欢你一样强烈。” 说完他又重新重重地吻着她…… “即使我热情地吻了王蕾,但那仍旧不是爱,因为我焦凯从不谈‘爱’这个字。不是爱,绝对不是爱!”焦凯努力地要自己承认这点。“自己现在感到迫切地需要她,只不过是生理上的一种本能罢了。”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着。 来到街上已是万家灯火,百货商店的橱窗闪耀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大街上急驶的汽车瞪着两只闪光的眼睛来来往往,行人游哉悠哉地闲逛。 王蕾撒娇地对焦凯说:“搂着我的腰。” 焦凯说:“这不挺好吗?……” “你害怕?” “不,我不害怕,我是说,万一遇到熟人不好……” 穿过喧闹的大街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除了街灯,再也没有刚才那条商业街那样的喧嚣。焦凯用力地搂紧王蕾的腰在树影里踽踽而行,往王蕾家里走去。 一辆汽车转弯时,把灯光扫在焦凯的脸上。他的脸依然是那样白净,他那炯炯漆黑的眼睛还是那样有神。 他们俩摸着黑上楼。王蕾家在五楼,由于害怕上楼会碰到熟悉的人,就一先一后地走着。快到五楼的时候,王蕾快跑几步,把门打开,然后焦凯紧跟几步跑进房间。 他们两个都有些迫不急待了。刚刚把门关上,连灯都没来得及开,鞋都顾不上换,就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一起沉浸在爱之中,无法自拔。王蕾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焦凯的嘴唇,那软软的触摸使焦凯颤动一下,睁大了眼睛,体内一阵骚动。他突然更紧地抱住王蕾,找到她嘟起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焦凯把王蕾抱到床上,他们疯狂地粘在一起…… 古老的律动又开始展开。 他们仿佛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使命。 到后来,王蕾躺在焦凯的怀里时,她告诉焦凯:“凯,你真棒。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变得像空气一样虚无,你呢?” 焦凯气喘吁吁地说:“我也有同感,刚才觉得好像和你一起死掉了。” “为什么想到死?”王蕾问。 “也许是因为太美好了。” “为什么不让我们永远留住它?” “下一次,会比这一次更美好。” 焦凯托起王蕾的下巴。微弱的暗光下,王蕾的脸显得格外柔和、美丽。焦凯弄不懂:“一个已经结了婚,并当了妈妈的女人,会因为与他相吻、做爱而羞红了脸?” 王蕾浑身颤栗,全心全意地看着焦凯,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焦凯。” “这下麻烦大了。”焦凯心里想,但嘴上却说:“你害羞时的模样,可爱极了。” 他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整整呆了七个小时。他们都觉得奇怪,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他们似乎相识多年。那么的轻松,那么的融洽,他们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就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今晚是他们第一次相依相偎,也是他们第一次把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微笑,都是从内心里发出的。他们完全沉浸在绵绵的情意之中。此时,他们多想留住时光。 焦凯又看了一下表,快凌晨一点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天晚上,齐娟和他的男朋友一起来到朦胧舞厅。 门前,闪亮的霓虹灯五光十色,使人一下子睁不开眼睛。这座金碧辉煌的夜总会,是本市有名的“夜香港”,她的男朋友王强搂着娟子走了进去。舞厅里的光线很暗,惟有台上的激光灯像一道道白线,在舞厅里不规则的窜来窜去。 齐娟走进舞厅时,舞厅里正响着一支摇滚乐曲,这是给更年轻一些少男少女们放的,每场一次,让那些年轻的男女们过过“的士高”的瘾。齐娟让自己的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舞厅昏暗的灯光后,和王强找了一个靠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又一支舞曲开始了。这是一个中四步,是一种非常轻松的舞曲,可以跳两快两慢,也可以跳一步一拍的逍遥步。 在人潮中,齐娟和王强绕着舞厅熟练的跳着优美的中四步,蓦地,齐娟跳舞的步履逐渐放缓下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映人了,眼帘: “焦凯?那不是苏曦的丈夫吗?” 她确信自己不会认错人,因此她更加惊愕于自己所看到的。 在那张紧靠着乐队的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彼此默默地相视。只见焦凯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对身旁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齐娟很希望是由于自己眼花或距离太远看错人,但她的视力实在太好,而她对焦凯的长相又太过于熟悉,她肯定不会看错人。 “肯定是焦凯,没错。”齐娟从不怀疑自己认人的能力。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呢?如果他们是走在大道上,还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他们现在确实卿卿我我地依偎在一起。齐娟不禁开始为苏曦感到担忧…… “不会吧?他怎么是这样的人?他竟然开始出轨?” 尽管这阵子齐娟与苏曦联系不多,但她知道如果有什么事发生,苏曦肯定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中骤然不安起来。 她又想,有可能是哪个客户请焦凯消遣,让女的做陪。她想进一步看个清楚。 齐娟伴着男朋友,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到离焦凯很近的地方跳起来。只见那女人穿了一件黑色性感的低领衫,胸前的乳?沟若隐若现,黑红相间的裙子下面,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分外惹人注目。 那女人的眼睛在微暗的光线下像两颗光芒四射的蓝宝石,足以使每一位男人心旌摇荡。她的嘴唇宽大而富有线条,充满了性感。 齐娟看得出,焦凯在那女人的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激动,只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看他俩那亲密的样子,好像认识已经很久了,亲热的程度有如情侣一般,相当不寻常。 下一个舞曲又开始了,是那种贴面舞,灯光更暗了。 焦凯拥着那个女人下到舞池。在那幽暗的灯光下,齐娟看见焦凯的双手环在那女人的腰际,而女人的双手则环绕在他的脖子上。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脸贴得那么近,近得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的心跳。 此时的焦凯和王蕾完全沉浸在醉人的晕眩中。他们随着悠扬的乐曲,慢悠悠地移动着脚步,缓缓地转了一个圈。焦凯轻轻地吻了一下王蕾的额头,王蕾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焦凯。那双眼睛像磁铁一样吸附着焦凯的目光,他被蛊惑了,被麻醉了,被熔化了。 那双像眼镜蛇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挑逗,还有对生活的嘲弄,那样直率、热烈,甚至称得上放荡。焦凯就像一个从不喝酒的人一下子喝下了太多的酒,胸腹中滚动着骚乱的热流,意识渐渐恍惚了。仿佛一只小船在海中旋转着,突然迷失方向。 他们跳到了一个角落。在那里边跳边拥抱亲吻着。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充满渴求和索取地亲吻着。王蕾闭着眼睛,感觉却集中在焦凯的嘴上。那张炽热的、贪婪的嘴,那张专横的、有力的嘴,狠狠地攫住了这个女人。舞厅的灯光更暗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每当响起这种舞曲时,都会有一段灯光非常黑暗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