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猫的岁月 一、一梦成猫 安晨一向晚起,今早却是意外,老早就起来找艾蜜莉。艾蜜莉是她养的一只黑猫,通体的黑色,只有鼻子上有似八褂仪上的阴阳对半的月半形白色。如果没有这半月的白色,安晨妈是不会养它的,乡下人迷信,都认为黑猫会通灵,常会招惹一些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回来。 艾蜜莉很粘安晨,连睡觉都是窝在她的被窝里的,而且,不同于其他猫是夜行动物,它的作息时间却是与安晨一致。安晨也很喜爱它,总会将它拥在怀中。可是昨晚艾蜜莉没有回来,安晨睡觉时就觉得奇怪,有些不适应,但转而一想,这才意识到艾蜜莉已经是一只成熟母猫了,想着它会不会是找男朋友去了。 可是到了早上她起来上洗手间时,它还没有回来。安晨突然觉得很担心,在屋子里找了好几遍都没能找到它,越发担心了。于是她换了衣服,到外面继续寻找。 安晨没能找到活泼乱跳的艾蜜莉,却在离家不远的小拱桥上找到了已经冷切僵硬了的它。 “安晨,别这样。”妈妈一边安慰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安晨,一边将金元宝纸钱包在艾蜜莉身上,又将包好的它放置在用草扎成的小小方舟之上,用竹蓝装着向溪流那边走去。 安晨没有跟上去,妈妈跟她说了:猫死了不比狗死了,狗可以任意处理,要煮要汤还要是埋掉扔掉都可以。猫是有灵魂的,必须用纸钱金元宝送走才行,要不然它会一直纠缠着不走的。 她说:安晨,你跟它感情太好了,你对它的思念会使得它不愿意离开的。 所以安晨不能去,但她知道,妈妈会将那个草扎的方舟放在水里,随波逐流。 晚上,安晨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了艾蜜莉正如平常一样伏在她的耳际边上,轻声地瞄瞄叫着。 安晨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了艾蜜莉那双在黑暗中发出青幽的绿色眼睛。一阵眩晕随即袭了过来,再次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暗月微明的拱桥上,夜空的乌云压得很低,散发着一种很诡异的气息,四周围静寂得连风声、虫声、水流声都没有。艾蜜莉正伏在下面溪流的小小方舟之中,朝着她张开了嘴巴,没有声音,却似在呼唤着她一般。 安晨像是着了魔一般,纵身跃下。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落入水中,而是飘浮在水面上,没有声音,没有知觉。她跟随着风波荡漾的小小草舟,一路飞驰在水面之上。听不到淌水的声音,听不到耳边流动的风声,那是个没有任何声响的世界。她如灵魂一般飞驰在水面之上,向着远方出海口而去。 突然,她感觉得到水的冰凉,淌水而过发出的淅淅沥沥划破水面的声音,还有哗啦啦地下雨声。她讨厌下雨,但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样如此讨厌下雨的感觉。她瞄的一声向上闯了上去,不舒服地狠抖着自己的身子,试着要将这种湿碌碌的感觉甩掉。 就在这一瞬间,她发现到事情不对劲。那里不对劲了?她眨了好几下眼睛,愣愣地看向湿碌碌的草地,草竟然如小树一般,长至她的腰间,有的,竟然比她的身高还高出些许。安晨觉得自己在做梦,可是为什么梦里面被雨水淋的感觉会如此的讨厌呢?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撩了撩前须,愕然定住,眼睛睁得越来越大。旋而,她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叫声,“瞄……”划破天际,淹没在哗啦啦的大雨当中。 “黑灵,你怎么跑出来了。”突然,还处于惊悚之中的安晨让人提了起来,抱在怀中。那人温柔地抚摸着她湿碌的毛发,转身走进屋内。 第一卷、猫的岁月 二、我是猫 清早,雨湿泥地,一片狼藉,一辆半旧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地上划出了两道泥痕。车缝较之车身,更显老旧,上面湿碌碌地,时不时的还有些水滴了下来。驾车的是一个穿军士模样的胡须男,一脸的冷漠无神,他抬头见天空开始放晴,便加重的缰绳,快速地朝着前面一座绿藤盘生横纵坚挂,看似废弃的城堡而去。 马车到达城堡时,胡须男吁的一声停了下来,朝着身后的车厢吼了声,“到了,快点下来。” 很快车厢时便下来了两个长相可爱,头梳双鬓头,约摸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们两个看着紧闭布满青藤的城门,吓得相拥尖叫瑟瑟发抖。 “叫什么叫,以后,你们就要在这里干活。”胡须男不耐烦地又是一吼。 “可是,军爷,我听说四王爷是个……”她们中稍是大胆的一个怯怯地出声,却没敢说下去,惊恐地看向胡须男。 胡须男脸无表情地冷哼:“妖孽是不是?都到这里了,还想怎么样?” 两个女孩许是也觉得绝望了,嘤嘤地哭出声来。胡须男听了很恼,咣咣的几声,他用力地敲打着足足有三米高阴森青藤盘矩的城门。半响却未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胡须男有些纳闷,沉吟了一下,更用力地敲打了。 吱咯的一声,旁边一处青藤布满得几乎看不见里面的地方发出了声音来,青藤晃动,发出了沙沙地声响,更因为连日来的大雨,布落在上面的雨点嗒嗒地纷纷落下。原本废墟般的城堡已经让人惊悸不已,再加上这突然发出的诡异声音,一时间那两个女孩得尖叫连连,就连胡须男也是冷汗夹背,肌肉抽筋。 他惊悚地问了一声,“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静寂无声,旋而,青藤后面又传来了沙沙的声音。胡须男担心是什么怪物之类的,连退到马车旁边,准备危险时可跳上马车,马上逃生。 “什么人,快回答?”沙沙的声音没有再停止,青藤摇晃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地扯动着错纵复杂的藤条一样。胡须男刚刚的气势已然全无,他紧握着缰绳的手打颤得厉害,气也已经粗重得很。那两个女孩更是吓到不行了,都瘫软在湿碌碌的地上,哭叫着向胡须男求救。 就在这时,青藤里面又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喵……” 仿佛在瞬间,胡须男与两名女孩都觉是天地间忽地一黑,诡异惊悚到了极点。胡须男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了,手忙脚乱地跳上了马车,惊慌失措地乱闯般逃跑了。那两个瘫软在地上的女孩则是哭叫得更厉害,那慌乱的声音中,夹杂着求饶还有求救声。 “喵……”又是一声猫叫声,旋而,一只通体幽黑体态婀娜轻盈的黑猫似从天降一般落在了已吓得两眼无神的那两名女孩前面。“喵呜……”她又是一声轻叫,憨态可掬,一副无害可爱的模样。 “黑灵,”随着青藤啪的一声落下,刚刚还密不透风的地方露出了一道小小的耳门来,里面光线幽暗,却是看得清一个驼背缓慢前进的人影正缓缓走到阳光之中。 两个女孩此时已经吓得不轻,只睁大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这个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老妖婆。的确,她们直觉并没有错,出来的这个驼背的老妇人的确长得像妖婆。她又老又丑,脸皮松垮,一搭一搭的似挂上脸上老旧的布料一样。鼻子凸眼睛,又红又大还布满血丝,皱得不成型的嘴巴正发出一种可怕的嗤嗤的声音。 两个女孩又是哭着尖叫,她们觉得自己的未日已经到了,这妖婆一定会吃了她们的。 “喵呜……”黑猫跳上的青藤,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眼神竟然是很同情地看着她们。这让已经吓到不行的女孩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又是送来这些个没用的胆小鬼。”那老妇人用脚尖狠狠地踹了她们好几下,都不见醒来,又是嗤嗤地发着了几声冷笑,转身又走回门内。 “黑灵,回去,一会主人看不到你可要生气了。” 正在青藤上添脚趾头的黑猫无奈地喵了一声后轻盈地跳了下来,跟在老妇人的身后,向小耳门走了过去。到了耳门时,它又回头看着那两个已经晕死过去的女孩子已经早已经无影无踪的马车,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变回原来的模样回家去呢? 来到这个世界有多久了,安晨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天好像白了十次,又黑了十一次,连绵不断地下着大雨,直到今天才放晴的。初来时,她也是吓得不轻,不已是因为自己变成了猫,更是因为所到的地方有如鬼窟。 没错,她真的觉得这里是鬼窟。黑森森的一大座,有如西方中世纪的侈华的城堡到处阴森冰冷,冷不丁的总觉得能看到鬼魂出没。非但气氛诡异可怖,就连该有的的人气也是荡然无存。诺大的一个城堡里面,竟然只住着两个人。 一个就是所谓的主人,那个她第一次被雨淋时将她抱回去的满头银发脸白体长长相一等一的男人。另一个就是走在前的阴嬷嬷,人已经够妖魔化了,连名字都让人觉得惊悚不已。看到她时,就好像看到了阴间的鬼婆婆。 安晨轻快便捷地跳上了楼梯,快速地上了楼,闯入了自己的小小的安乐窝里。不过,她这次没有卷着身子睡觉,而是看着不远处挂着的一面玻璃镜仔细地瞄了起来。 镜子中是一只通体黑色,只有鼻子上类似半月的一点白色的黑猫,看着它憨态可爱超萌的模样,抖抖胡须,前爪轻挠镜面,再转个身子抓自己的尾巴,安晨怎么看都觉得这是艾蜜莉。可它就是她自己,她变成了猫,一只体态轻盈,通身散发着黑亮亮的毛光的黑猫,她两眼圆大,可以在镜中看得到猫特有的幽绿瞳仁。 她怎么会变成了猫呢?是艾蜜莉灵魂不灭,她让它勾来了?安晨歪了一下她小小的脑袋,发出了两声呜呜的猫叫,叹气,心想着: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当一只猫不成? 第一卷、猫的岁月 三、爱装B的逸轩主人 安晨正期期艾艾地在自己的小窝里感叹命运不济,思索着该如何回去时,见一抹白色走了过来。她依然不改十几天来的惊悚得戗起毛发,喵喵惊叫的毛病。可这怪不了她,谁叫那个所谓的主人不止是一头发白,还总爱穿着一身白衣服,大白天远远一瞧见,都会以为撞到鬼了。 “黑灵,你怎么又吓成这样?”银发主人,名叫逸轩,姓什么没有人知道。其实这城堡里就他与阴婆婆,他不说,阴婆婆也不说,谁又知道呢? 逸轩主人长着一张细白英俊的脸,那俊俏程度安晨在初见时是惊艳,而后她更是将自己所喜欢和认识的男明星们跟他对比一下。发现,他长得真他娘的好看,竟然连自己最喜欢的金城武都让比了下去。他笑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嘴角还有两个醉人的酒窝,每次安晨看到时,总会感叹一个男人好看就已经很罪过了,没事还长什么酒窝,这不是存了心思引诱他人吗?不过,这里除了阴婆婆,就只有她了。而她……算了,不提也罢。 当然,逸轩主人不爱笑,确切地说他不爱在别人面前笑……这里的别人也就只有阴婆婆而已。面对着她副如妖怪化身的模样,怕是很少有人笑得出来吧。他总是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很忧郁冷酷沉默寡言,总之若不是安晨知道他的另一面,一定会以为他就是个冰山冷酷俏郎君。 只可惜,他本性并非如此,在安晨的面前,他如同一个永远都说不够玩不腻的大男孩一样。时不时的还笑了起来,露出了那对好看到致命的酒窝窝。 安晨一开始猫心那个大乱,开出了朵朵香艳的鲜花,红心更是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不过后来见多了,习惯成自然,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可是面对着他如老太婆般唠唠叨叨个有完没完的,安晨很无语,她很想大声嘲他吼道:“别把我当成垃圾桶,回收站。”可每回她只能喵喵地叫了几声后,在逸轩的爱抚中又安静了下来。 逸轩还很温柔地说,“黑灵,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关心个屁!安晨恨恨地喵了一声,很悲伤地伏在他的膝盖上蒙脸睡觉。她真的很想变回人,她真的好想爸爸妈妈,她真的好怀念自己的故乡,尽管她以前总想着离开那里。 逸轩高兴地揉捏着安晨的猫身,气得安晨喵喵地张牙舞爪,自己则开怀大笑了起来,甚至他又撑着她的两只前爪掖下,对着她做鬼脸,差一点又想吻她宝贝猫嘴时,安晨喵喵地乱抓,好想大声叫道:非礼啊。 “黑灵,你最近好奇怪,以前你很喜欢我吻你的。”逸轩见它太过于激动,一脸的委屈失落。 安晨则是狠狠地喵喵了好几声表明自己的态度:谁喜欢了,谁喜欢了,那是以前的黑灵,现在是我安晨,我才不要被你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人吻呢?呜呜……我的初吻…… 一想到自己初为猫身时,还没有完全习惯过来,就已经让这个所谓的主人给夺走了初吻,安晨恨不得扑上去用自己磨得尖利的爪狠狠地捉破那张迷惑过她的脸。不过,好在她人性未灭,想到这鬼一般的城堡已经够可怕的了,如果再弄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来,那不是自找折磨吗? “逸轩主人……”阴婆婆那把沧桑撕哑得可怕缓慢如地狱使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在这个人烟稀少得只剩两个活人一只黑猫的城堡里,总是显得那么地诡异阴森,还常常伴有无数次同频率缓慢得可怕的回声。逸轩一听,马上变脸。 安晨十分佩服逸轩主人一点,那就是变脸的速度,明明前一秒钟他还对着它欢声笑语,可是阴婆婆那把沧桑撕哑得可怕的声音一旦响起来,他马上就会换了一张脸,换脸速度之快就是最为厉害的川剧大师怕也会自叹无如。 他换上了一副忧郁冷漠沉默脸,还装做是病兮兮无力无神的模样,靠在了他的轮椅上。对了,不得不提他这把轮椅,全木制,据安晨目前所掌握的资料,这是一张用千年沉香木做成的轮椅。……其实对于这个能住在这种大得可怕,又阴森可怖得摄人、绿藤错盘喧宾夺主的大城堡里,有这么一昂贵的轮椅,那也无可厚非。问题还是在逸轩身上,明明他就带过安晨飞檐走壁,上蹦下跳,那两条腿比安晨现在的四条腿还要好用得多,他怎么就得坐轮椅呢? 安晨自然想不出为什么,只能说他装。没错,就是装酷装病装沉默装正经装成熟装……总之说白了就是装B。 “逸轩主人,你的汤水已经准备好了。”不一会,阴婆婆就飘到了他的跟前。没错,安晨这个词没有用错,她真是用飘的,刚刚那声音还在极远的地方,可在这瞬间,她那副驼背弯腰缩水松垮老旧残得可怕的身驱已经来到了逸轩的跟前,用刚刚话说音调对逸轩说道。 “嗯。”逸轩冷酷寡言,将安晨放在膝盖上,慢慢地转动着他的轮椅,做足了冰山大美男的功夫。 “黑灵,我们一起洗澡吧!”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冷,没有半点温度。安晨正摇头晃脑,愣了一下后喵的一声向上闯跳了上去。 洗澡?又洗澡,喵喵,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洗鸳鸯浴,虽然已经被迫洗过几回了…… 安晨想借着自己灵活的猫身逃跑,可是她这一次依然没能逃得了,阴婆婆又是一飘,就将她轻易的抓住送回了逸轩的怀抱。 “嗤嗤……黑灵,主人爱干净,你又爱窝在他床上,自然也得干净一点才行。” “喵喵喵……”谁爱窝在他的床上了,是他自己强迫的好不好!安晨大叫,她抗议,她挣扎,她想咬人,可她没能咬到,让逸轩抱在怀中强行带往了浴室。 上帝啊,我安晨是喜欢美男,更幻想过美男出浴图,可是你这样天天让我面对着这样喷血的香艳场面,叫我情何以堪,让我一切幻想都幻灭,这以后如果没能嫁与比他还要好看精壮的男子,岂不是食之无味。上帝啊,你何其残酷。 安晨仰天喵呜喵呜地表达了以上内心的活动,这一刻,她弄错了自己现在是猫科动物而非犬类,更何况,今夜里天上无月,一片的寂黑,可怕又黑暗墨色无光的月未,借手不见五指的最后一天。 第一卷、猫的岁月 四、显原形,安晨惊悚 古老空旷的房间里,一个大得惊人的池子,里面已经装满了逸轩主人经常用的那种沐浴汤水。每次看到这个足足有一个五十米宽的游泳池般的沐浴池,安晨都会想阴婆婆以一人之力,到底是怎么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的。 逸轩用来沐浴的汤水与众不同,浓白稠状,类似牛奶。安晨曾试着添过,真有牛奶的腥味,其中也夹杂着更为浓烈的药材味。具体是什么安晨自然无从得知,不过它知道,逸轩主人就是用这种汤水沐浴使得皮肤细滑白嫩。 为了避免自己长眼针,每回逸轩从浴池里走出来,浓白稠状的汤水慢慢地滑下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时,她总会扭过头假装睡觉,然后又会忍不住地偷偷看两眼。又不是女人,有必要如此地保养自己吗?安晨边怀着不健康的思想偷偷欣赏他精壮完美的体魄,感叹他一头银发下面那张好看到令人妒忌的脸,一边却又嗤嗤地在心里嘲讽他。 这一次自然也是没有意外,与往常一般,她在惊叫了一声喵后,矫健的身子已经让逸轩恶意地扔下水中。 扑嗵一声,那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但她理不了这么多,只是一味地惊叫。 猫怕水,她不怕水,可她现在是猫,所以她也怕水,一头扎下水中时,她身不由己地往下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似张开了一样,水略过它们,如被刺激到一般。她一时间没法摆脱,越挣扎,身子越往下沉,直到水底。她的嘴里咕噜咕噜地发出了不少气泡,心里还抽空偷偷骂了逸轩好几回:该死,我就是泡再多次,这身上的毛发依然改不了幽黑的,干吗非得跟着你一起泡这该死的洗澡水? 猫怕水怕冷怕毛发湿碌碌,安晨养艾蜜莉时就知道。当自己也成了猫后,安晨更是能体谅到个中的滋味,尤其是那种全身湿碌碌的不舒服感觉。但这一回,安晨觉得奇怪,随着身了的下觉,她发现,汤水掠过毛发与皮肉的感觉渐渐地与前几回全然不同。就好像她回到了过去,用温水泡澡时整个人都能感觉到的舒适与温暖。 她慢慢地水中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正抵着池底的变化得光洁细滑白嫩无比的四肢,习惯性地叫出了一声喵。声沉于水,只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以及一连串慢慢向上的水泡。 她变回来了? 夜空无月,漆黑一片,流云四处游动。据说,月光能使各种妖魔鬼怪的力量增加,但凡要走正道修练成仙妖怪们,在十五那天就得对月吐纳,吸收日月精华。而没有月亮的月未最后一天则是已经成形的妖怪力量最弱的一天。这一天,力量弱小者就会回复成兽形,得找地方躲起来,免得遭受厄运。还听说,月光可以让所有被慑了魔咒的怪物显形,让他们丑态显露,无法欺骗善良的人们。 安晨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见过十五明亮如玉盘般好看,银光似水的月亮,那时,她曾想着会不会像小说里面写的,只要照到了月光,自己就可以恢复到人的模样呢?可是她左照右照,照来照去,也只照出了一身乌亮的黑色毛发,只得很伤心地喵呜喵呜好几声后继续无奈地过起猫的日子。 想到了这里,安晨竟然想起了那晚的月光,美丽如银河之水,从天上倾落下来,洒满了一屋子的银灰白雪。想起了月光中屋檐上从头白到脚在夜风中发动衣动如图如幻的逸轩,那感觉说多妖孽有多妖孽,就是网络上最为魔幻的妖孽美男图都没能与他那一刻相比较。然而,她没有时间再去想像逸轩妖孽的模样了。她在发现自己变回人样的那一刻,开心似瞬间开放的花朵一样一朵朵遍布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可是没超过三秒钟,这种高兴到让她差点就站起来欢呼,快乐到恨不得让自己爆炸的程度却被无情地现实压了下去。 无论是身为猫的她还是变化回人的她,都无法在水面呆多久,阵阵的窒息感已经让她快要憋不住了。 而耳边又传来了沥沥的水声,显然,逸轩主人也已经除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走进了池子。听水声,感水流,安晨知道他正朝着她这边而来。 如果她还是猫,最多是不满地喵喵几声。可偏偏她就在这个时候变身了,如果让他发现了她,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安晨急得在水中团团转,这时,又听得逸轩的轻唤,“黑灵,黑灵?” “喵……”安晨惊慌失措,竟然捏紧了鼻子,在水面勉强地发出了几声猫叫。 逸轩听到猫叫,更是走近了,安晨痛骂自己失策,更急了,赶紧游开。那曾想到,逸轩以为黑灵在同他玩耍,开怀在大笑一阵后,以快得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向她袭了过来。 他长臂一捞,将她拦腰抓住。 “黑灵?”手里面滑溜溜的感觉让逸轩迟疑了一下,他随即用力粗鲁一扯,将安晨扯出了水面,不给她任何机会溜走。 哗啦的一声,安晨浮出水面,身上的水又是一阵沙沙地往汤里滴。浴池上面荡起了阵阵波浪,安晨光着身子,惊悚地看着逸轩,牙齿都打起战来。这一刻,她竟然忘记了,自己与逸轩正光着身子紧紧相贴在一起。可以想像得出,此刻她的这个逸轩主人的脸色是多么的冰冷可怕。 也许冰冷可怕还不足以形容他此时肃杀的模样,一向都白得有些过分的他,竟然又黑又沉,死揪着安晨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散发出可怕森冷的杀气。也许,在他的眼里,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安晨不是刺客就是对他欲欲不轨者。安晨感觉得到这股杀气似要将自己撕了个粉碎。她第一次吓到了,哆嗦了起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处。 “你是谁?说,谁派你来的?”向来都对她欢声笑语的逸轩第一次用如此森冷可怕带着浓烈杀气的语气问她,这让安晨更是吓得颤抖。 她的话都不利索了,确认地说,她根本就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一味地害怕。她知道自己必须解释,自己必须说清楚,否则会性命不保。 可就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最为致命的事发生了,她竟然失语?她说不出任何话来,仅仅只是叫出了一声:“喵……” 第一卷、猫的岁月 五、命悬一线,急中生智 “喵?”逸轩微蹙双眉,肃杀之气更甚。“你把黑灵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我,我就是是它…… 安晨嗷嗷地叫了好几声,这回不再是喵喵的猫叫,但又变得含糊不清。她急得一头冷汗,更让人尴尬的是,因为害怕,她竟习惯性地往逸轩身上窝了过去,当真是猫当久了,改不了猫腻。逸轩发现,杀气更腾,一把将她抓起扔出了水面。他的动作很粗鲁,更别谈什么怜香惜玉了。 安晨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石板上,痛到了骨髓里去,她却没有时间去嚎叫去哭泣去心痛去感叹去轻抚去寻求安慰,危险正步步逼近。不用看,她都能感觉得到浴室里流动着可怕的杀气,而那股杀气的源头正慢慢地从汤水里走了过来。 白汤浓稠,顺着逸轩的头发点点滴滴地滴了回去,在汤里面荡起了一个个小小的圈晕。逸轩脸色如鬼魅,如夜叉,如果可能,他会不会变化成青脸獠牙,手持狼牙捧的摄魂鬼呢?安晨浑身发冷,害怕到极点的她不止是颤抖哆嗦,她打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当猫当得久了,竟然忘记了人类与猫不同,猫可以不穿衣服,但人类不同,一旦没有了遮羞的衣料,很可能就会被冻坏,很可能被袭击,更可能被人侮以诱惑他人犯罪的荡妇。 朔风起,夜凉如水,阵阵地冰寒惊醒了安晨,她呀的一声尖叫,在危险渐渐靠近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正赤身裸体地半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那一瞬间,羞耻感竟然战胜了恐怖,她顾不得疼痛,迅速爬了起来,向着一旁狂奔了过去。 逸轩被她突然的转变给惑住,停止了步脚,怔在水里,直到看见了安晨快速地抓起自己的衣服挡在胸前,指着他说:“不许再这来,男女有别,受授不亲。” 她突然发出声音来了,虽然还有些沙哑,不复之前的甜美,可好歹是说出了人话了。逸轩又是一怔,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安晨,眼神更加犀利地打量着她。 她是谁?为什么能进来,阴婆婆不是说来的那两个女孩子都吓成了一团,她根本就没有让她们进来吗?还是说,有人混进来了? “你是谁?”他又问了一次,语气较之之前的略是平缓了些许。 安晨张了张嘴,答不出来。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事情的始未,她是猫吗?可她现在又是人。她该如何告诉他自己是来自与他完全不同的世界上的人?他会信吗?不会,就算他自己本身再怎么诡异怪诞,怕也是很难接受她这样的解释的。 那她又该怎么说呢?骗他?找死就可以。 安晨脑里以自己从所未有的速度思考着该如何渡过眼前的难关,突然,她想到了一条逃生的路径。 于是她急中生智手指着汤水,大声地叫道:“猫,猫快被淹死了。” 逸轩大惊,忙转身一看,汤池里白茫茫一片,雾气腾腾,那里找得到黑灵的影子。他一时着急,以为黑灵沉下水去了,急得完全顾不上安晨,立即潜入汤水中,去搜索黑灵。 安晨有那么一瞬间因为逸轩的紧张而感动不已,又对黑灵羡慕不已。想想,当猫的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受宠的程度都到了她没法忍受了地步。可当人的她境遇却完全相 反,她相信如果自己再不逃走,等待她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人与动物的境遇是不同的,待遇更是不同,很多时候人命还不如一条猫命来得高贵。 她顿悟了,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朝着她心目中的最佳逃跑路线快带奔驰了过去。时间太过于仓促,她没不及研究逸轩的衣服要如何穿上自己的身子。只得随便搭在身上,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不至于自己春光外泄就行了。 幸好她在这里当了有十几天的猫了,早就借着这畜生的身份混熟了整座城堡。她知道,如果从正门出去的话,那得在长得可怕,又黑森得惊人的长廊中奔跑多久,很难找到藏身的地方不说,就是逸轩知道上当受骗后回头来找她,那也是能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 只有从这个两层高的浴室里跳下去了。北边的窗子,拱形开敞,逸轩很喜欢一边泡澡一边欣赏隐隐的流云浮动沧桑变化。所以那面窗户向来都不关的,更重要的是,下去刚好是荒废了许久的花园。 那里庭草荒芜,花木凋零,杂草茂盛,加以后面更是一处被这座黑暗阴森的城堡包围住的小山丘,有许多的藏身地方。躲到那里面去,逸轩主人一时半会应该很难找得到她才对。 命悬一线之际,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为猫时都不敢走近那座荒芜的山丘。初来这里时,她也曾在这里走失了几次,一次,它让阴婆婆逮到,将它抱回时她的脸色很阴森可怖地,凸出来的眼珠子有着让人莫名害怕的兴奋。她嗤嗤说道:“黑灵,你不能去那里,那边怨鬼太多,你去了会招惹到不吉利的东西回来的。” 两层楼,对于是猫的那她,从上面跳下来,那是小事一桩,但对于是人的她,就不是什么安全高度了。急于逃跑的安晨却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毫不忧郁地纵身一跃,很矫健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她此时还是猫一样。 但一落地,她就明白到,自己已经不是猫了。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咔嚓的一声,然后,双脚就无力地瘫了下去。 惨了,难不成骨折了? 一阵巨痛袭来,紧接着,她能感觉得到左脚小腿部浮肿了起来,她用手轻轻一摸,痛得冷汗淋漓,差点就惨叫出来了。可就在这么痛苦的时候,浴室那里传来了一声吼叫,那声吼叫极是凄厉,很恐怖,有如野兽,又像是鬼夜叉逃出了十八层地狱之际时发出的摄人的叫声。她再顾得疼痛了,一个咬牙,闯进了茂盛的杂草之中。 第一卷、猫的岁月 六、黑暗袭来,有狐? 夜深沉,乌云低压,伸手不见五指,寸步难行。安晨不知道现在是深秋还是初冬,只觉得耳边呼呼之声不绝,似是朔风又起,卷动着杂草枯木作响,又似飞沙走石,霹雳错落有声,不用看都能感觉得到这里异常的萧条荒凉。阵阵寒气入侵,胡乱搭着逸轩的白色绢衣,根本难挡寒气,安晨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知道自己得找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才可能躲得过逸轩主人的搜寻。但刚刚逃命时的不顾一切都让这萧条可怕的庭院吞噬荡尽,更何况脚痛不已,她开始筹措不前了。 杂草中不时又传来了沙沙作响与不知名的虫子鸣叫,这让她更是胆战心惊。没想到,刚逃离的虎窝,到又进入了鬼窟,这地方,怎么想像都是住着那种非正常生灵居住的场所。此时,她更是想起了阴婆婆说过的话。“那里面的怨鬼很厉害,有时就是逸轩主人都很难对付得了的。” 鬼?怨鬼?想到这个灵异的字目,安晨是冷战不断,只觉得手脚冰凉,阴森森,鬼气益盛。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杂草中有东西正迅速向她这边奔驰了过来。神经已经憋到了极点的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呀的一声尖叫了出来。那声音之凄厉惊悚,直直刺破了黑森的夜空,就在这时,一把嫩嫩的声音惊叫了起来,“别叫了,什么把脏东西招来的。” 安晨顿时单手将嘴紧紧捂住,生恐因为害怕而再次叫出来。其实是否有脏东西,她真不知道,但像刚刚那般的惊叫声,足以提醒逸轩主人她躲在这里的现实。草丛中,那东西更接近她了,旋而,她又听到了那把嫩嫩的声音,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对着她说话:“你是人类?” “……”我现在像猫吗?真是的,怎么这么的失礼的。对了,他怎么看得见自己的,明明就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视力好到了带红外线功能? “怪了,这城堡怎么会有人类的?” 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疑惑与不解。安晨先是不悦,想着这里怎么就没有人类了,难不成逸轩主人与阴婆婆不是吗?旋而,她惊悚到了头皮发酥,发尖倒坚了起来。 难不成,她们全都不是人? “你好像很害怕?好奇怪,要是真害怕的话,你怎么会来这里呢?”声音越是接近了,感觉应该快到到达跟前了。果然不一会,就见一道黑影出现在脚底边。安晨愣愣地低头一看,虽是一团的诡异的白,但从形状上仍看得出,那根本不是人类,状如猫狗。 妖怪?鬼? 那瞬间,安晨突觉得寒风瑟瑟之中带着更加可怕的阴森鬼气了。 安晨害怕得竟然走不动,石化了一般。 她以为,这回真是成了妖魔鬼怪的食物了。就在这时,那团白色突然又惊讶了起来。“你受伤了?”它说完,就添了添安晨受伤的小腿。安晨这时可以说得上是衣冠不整,她的小腿自然是裸露在外面,被这东西一添,倒是一阵阵地温暖舒服。没一会,她就觉得小腿不痛了。 “怎么样,试着走动一下。”它的声音很温和,再加上小腿不痛了,安晨顿时觉得不怕了。她轻轻地动了一下,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我的腿好了,太好了,你是怎么做到了?真是好本事啊。”安晨欢呼雀跃,竟不再介意它是何方的妖魔鬼怪了。 “哈哈,我本来就很有本事。”没想到,这怪物还是个爱面子,好虚荣的主。它一听安晨夸自己,乐得那是上蹦下跳。 突然,它安静了下来,还嘘的一声示意安晨也要安静下来。 安晨不解,却是很配合地闭上嘴巴。 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尖锐怪异的啸叫,呼啸而来。那东西吓得呀的一声,顾不得安晨了转头就跑。安晨见它逃走,又听得那啸叫太过于可怕,也是惊慌失措地跟在它后面乱闯。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座点灯的小屋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安晨看清楚了前面白色的一团是什么了,那竟然是一只狐狸。 白狐?安晨看过鬼怪小说,记得里面写着白狐是最有灵性,也是最容易成妖,得道的一一种。 她见它直朝着小屋子而去,快到门口时,反是纵身一跃,要跳了进去。就在这时,呼啸而来的尖锐怪异的啸声已经紧紧跟在安晨的后面,似要一把抓住她。安晨害怕,也是一跳,双手紧抓着白狐的尾巴,一起跳进了小屋子里面。 小屋子瞬间如被风沙,随着白狐与安晨的消失,风沙了的沙土与散乱的灯火也一起收缩了去,直到一片黑暗如常,只有一棵弯弯的松树在寒风中瑟瑟摇摆。 “终于脱险了。”那白狐卷缩着身子,趴在铺满了红色锦棉被的床上,气喘吁吁地感叹着。 安晨好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地方,刚刚明明在外面看来是一间小屋子,怎么一进来就变成了洞府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带着惊喜与好奇怪问白狐。那知白狐听到了她的声音时吓得立即立了起来,戗起全身白毛,很惊恐地问她,“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安晨指着自己,好笑地回答了它,“我刚刚是抓住了你的尾巴一起跳了进来的。” “……”白狐张大了嘴巴,圆瞪着双眼,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刚它是急着逃命,那会想到自己的狐狸尾巴会被人抓住的。 “对了,刚刚是什么,那声音听起来怪可怕的。” 安晨猜想这可能就是它的洞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转移话题,问起了刚刚的啸叫。 “那是式神,如果让它知道我偷偷躲在这里,会被抓住拨皮的。” “这么残忍?” “哼,你们人类不是一向如此吗?”白狐瞪了她一眼。 安晨想了一下,也觉得它说得对,人类向来都是喜欢做这种残忍的事情的。只是刚刚那个是式神不是人类啊? “式神又是什么?”所以她又接着问。 白狐很不耐烦地趴了下去,“你来这种地方,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笨死了。” 第一卷、猫的岁月 七、牛头不对马嘴,笨狐一只 “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安晨呶嘴,嘟哝着,“又没人跟我说过。” “切,你竟然还敢这样说,难不成你来之前没有听说过什么吗?”白狐抬头藐视她。 安晨呵呵地讪笑了几声,心想着,我怎么可能听说过呢,事实上我就是无意中穿越到这里的。只是为什么会成了猫,这实在是让人郁闷。 但一想到当猫有当猫的好处,做人有做人的难处,安晨不禁不住又想,索性不如再做回猫好了。至少还可以生活在鬼窟一样的大城堡中,不用担心任何的危险。 想到这里,安晨又是郁闷又是懊恼,唉声叹气地坐了下去,无奈地感叹天命人轮,俨然成了一个思想家了。白狐见她如此,嗷嗷地叫了起来,生气又小气地用它可爱的小白爪指着安晨,“谁叫你坐下来了,快走,快离开,我这里可不要生人呆着。” 安晨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反瞪了白狐一眼,“好歹也一起共历生死过,你怎么过河就折桥呢?” “我?”白狐指着自己,一跃跳到了安晨的跟前,又是一阵阵嗷嗷地叫了起来,“谁同你共历生死了?是我救了你好不好?刚刚如果你没有跟着我一起跳进来,这会一定让那个阴阳师给逮住了。” “阴阳师?”安晨原本就想赖着不走,打算不管它说什么她都不给予理睬,可它提到的这个词实在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这里有阴阳师,是谁?在那?好看不?”她那两眼是发亮,贼亮贼亮的,看得白狐都打了好几个冷战。 “哼,好看个鬼,跟我们白狐家族比起来,有谁能说自己好看的。”它竟然只在意这个,连问题都没有回答就评论了起来。 安晨双眉纠到了一块,心里不免又感叹,看来这人与狐之间,是没法用语言来沟通的。可是她还是很想知道,于是她只得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声:“你能告诉我谁是阴阳师吗?” “还有谁,当然就是那个千年怪物了。”白狐嚷嚷,一副愤恨的样子。 可安晨快要抓狂了,说了一大堆,它怎么就没有说到重点呢?谁是千年怪物,谁是阴阳师,你好歹给个明确一点的答案才行。“到底是谁,敢想要本姑娘的命。”安晨突然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模样,这下子倒真的震住了白狐,它如猫一样敏感地跳回了床上,创起了毛发,尖叫着,“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要发狠,就找那个逸轩去。” “逸轩主人?”安晨错愕,惊讶不已,倒吸了好几口冷气,来回不安地走动了一回,不确定地再问白狐,“逸轩是阴阳师?千年怪物?他……不是人?” 白狐冷静了下来,又是切的一声藐视,“真无知。” 安晨真想将它抓起来捏死,被藐视已经让她够窝火的了,还总是顾言其他,完全没有说到她想听的重点。真的是一只笨得不能再笨的狐狸了。 “你就不能说重点吗?” “什么是重点?”白狐反问。 “阴阳师,千年怪物,逸轩,还有这座怪山……”安晨一下提了好多问题,白狐反应不过来,眼睛开始打旋了。 “……”安晨见它如此,又是一声的叹气,看来她真是遇上了一只笨狐狸了。她明白了就算自己再问上几次,那只能让问题越来越多,而最终却没能知道任何答案。可是她很聪明地闭上嘴,心里却禁不住起了阵阵寒战。 莫非刚刚那个所谓的式神是逸轩放出来抓她的?想到他有可能是个千年的怪物,安晨觉得自己真没法在这个鬼气阴森的大城堡里再安生立命下去了。她得想法子离开才对,她望向洞口,一道一小门,外面一片的漆黑。 她心里正估摸着逸轩的式神到底走了没有时,白狐却是在窥见了她这一表情后又开始赶人了。“快离开,我要睡觉了。” 安晨回头瞪了它一眼,神情凶狠地威胁它,“你再敢说下去,我拨了你的皮。” 这话还真有用,白狐竟然吓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害怕地闯到了角落里,满眼戒备地盯着安晨。它越发这样,安晨越发断定,这白狐没什么传说中的法力,定然只是一只会说话的普通狐狸而已。 她也不想想,这狐狸会说话还会是普通的吗? 安晨仔细地看着门外,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只有几道影子随风飘荡。出去还是留在这里?安晨正捉摸着,突然她嗅了嗅,觉得有一股狐臭味。 “那来的狐臭味?”她喃喃自语。岂知白狐一听她这么说,嗷嗷地生起气来,碎碎地叫嚣着,什么我帮了你,你却还来威胁我,我救了你,你还说我有狐臭。可我就是狐狸,没有狐臭味那还是狐狸吗? 总之,没完没了,足足念叨到安晨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我错了行不了,我道歉。”最后安晨实在是拿它没办法,只是双手合掌,跟它说道歉。白狐对她刚刚的威胁还心有余籍,也是怕惹恼了她,登时住了嘴。 一会,它见安晨还是一脸的烦恼,完全没有打算拿它怎么样时,才幽幽地松了一口气,又一个轻跃跳回棉被上。 “天亮了你就必须离开,要不然……”白狐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威胁安晨,特别是它说这话时,刚好看到安晨一脸阴沉地转过来盯着它,它更是连打了好几个寒战,脑子瞬间短路说不出话来了。 “要不然怎么样?”安晨一肚子火,她也没想着在这狐狸窝呆太久,可这白狐实在是不通人情,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下逐客令。 安晨这也是要求太过了,那有人要求狐狸通人情的,真有那样的狐狸,它还是狐狸吗? 白狐不敢再吭声,倒头假装睡觉。可安晨不想放过它,她闯到了它小小的床上,跟着它窝到了一块去,狠狠地将它挤进了床里面。白狐不高兴了,又是嗷嗷地叫了起来,“快下床去,你弄脏了我的棉被了。” “你是狐狸,一身的毛发了,还用得着棉被吗?”安晨不理,扯了过来。捂在自己的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反正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去那里,又担心刚刚的式神还在,她觉得有必要养精蓄锐,明天才有精神可以好好地计划回去的路。 白狐本来就小气,安晨呆在它的窝里已经让它老大不满了,现在还来跟它抢床被,那是无法容忍的事情。它气得摆出了进攻的姿势,想要与安晨大战一场。 第一卷、猫的岁月 八、黎明来临,怎么还是猫? 安晨做过猫,明白到动物的一些习性,所以在白狐还没有真正进攻的时候,她就先出手了,一下子就将白狐逮了个正着,“想要打架?”安晨将它窝在被子中,狠狠地压住,还凶狠地说了几句。 白狐见打不过,隔着被子撕哑地求饶了。安晨并非真的要为难它,见它已经示弱,松开了手,仍是扮作凶狠的模样哼声,“要敢再造次,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白狐很委屈,它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了,无端端惹来这么个恶女。一副可怜相地窝到了角落里,两眼直揪着安晨,看得安晨良心很是不安。 “过来吧,其实你是狐,我是人,就算挤在一起,应该也没有问题才对。”安晨还想说:我不介意你的狐臭就行了。不过她怕太伤白狐的心,只是在心里嘟哝了一下,裂嘴冲着白狐很和蔼一笑。 所谓不打不相识,白狐在怯怯地看了她一会,断定她没有什么危险后才又回到了床上。一人一狐,窝在一起,安晨先开口问了白狐的一些情况。诸如它叫什么,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没有像小说中的那样有人形,好像也没有什么法力一般。 总之,她问得很多很多的问题,与刚才的情形一样,白狐依然习惯性地顾言其他,但好歹安晨还是知道了它叫小宝,是妖狐家族最小的孩子。 小宝说起自己的家人时,很兴奋,他说自己有一个很威武厉害的老爹,还有一个妩媚美丽的老娘,他的这对父母武功高强,法力无边,又都是守法的妖,只要渡过天劫,就可能成仙了。 安晨觉得自己就是在听神话故事,不过讲故事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白狐而已。 她很想打断白狐的自述,但见它如此兴奋,讲得连尾巴都摇了起来。她一时间都有些不忍心打断它了。狐狸是不摇尾巴的,小宝这会摇尾巴说明它很开心,对安晨不再像刚刚那样防备了。 “我还有个老哥,很帅很英俊,是我们狐狸家族中的第一美男,哼,那个逸轩跟他比起来,那就是垃圾一堆。”小宝夸自己的哥哥时,顺带地又损了逸轩一番。安晨心想,它定然是与逸轩有仇,要不然不会总拿他出来开涮。 “那是你自己认为吧,再说了,人与狐可是没得比的。”安晨不以为然,她实在想不出一只俊美的狐狸与一个好看的美男子有什么好比的,放到一块倒是养眼可观。 小宝哼哼的几声冷笑,“我哥可以变化成人形的。” 这话让安晨惊讶不已,她上下打量了小宝好久,好奇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行?” 小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我也是可以的,不过,没有月亮的时候就会变回原型。” “真的吗?你是变成男的还是女的?” “我本来就是男的。”小宝很不高兴安晨没能认出它的性别来。 安晨有些懵懂,呆了呆后惊叫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不是个随便的人。” “我怎么随便你了。”小宝也是怪叫了起来。 安晨郁闷,不过她再看看小宝现在的模样,也明白到它的确没法把自己怎么随便,刚刚吊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然后,她回味着小宝刚刚的话时,发现了一句与自己有些关联的话。小宝说没有月亮的时候,他就会变回了原形。她看看自己也是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心想着不会也跟没有月亮有关吧。但她转而想想又觉得不对,小宝是妖,她可不是,她是人,人怎么能与妖相比呢? 为免小宝再继续没完没了地介绍自己的家里狐,安晨只得又转移的话题,她问了好多关于这个世界的话,可惜小宝都给不了答案,就像它始终都没法很正常地回答有关逸轩的问题一样。安晨很纳闷,刚刚它说起自己的家族时,那可是很有条理的,怎么换成了与自己无关的,它就又成了笨狐狸了。 小宝也是很郁闷地白了她一眼,“我才刚独立没多久。”最后,它只得给出这么个答案,其结果是,它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五十步笑一百步。 安晨脑海中迅速蹦出这句话来,与朋友结交,总得交换信息,安晨也算是找到了个诉苦的人,不,是狐狸。 她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它,未了还带着希望问它,“你刚刚说过你父母很厉害,那能不能请他们想办法帮我穿越回去呢?” 小宝两狐狸眼瞪得老大,半响才说,“我想他们应该没有办法,你说的也太子虚乌有了。” “你不相信?”安晨没想到自己声泪俱下,小宝竟然还一点都不想信,这让她很挫败、伤心、内心的阵阵不平与委屈如一江被搅动的水一样波澜起伏,怎么也平息不了。 小宝见她如此,切了一声,“除非你能变回那只黑猫,我才会相信。” “……”安晨很纠结地看着它,心想着,你这不是存心为难、刁难我吗?我就是真能变回去我也不愿意。 可是很多时候不是自己愿意就可以,也不是自己不愿意就会躲过命运的安排,在跟小宝言谈正欢时,丝毫没有感觉到外面慢慢地灰亮的起来的安晨在看到了太阳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时,她说出来的话全变了样了。 那是一声声的喵喵叫,而她也如变幻了一般,在瞬间退缩变化,待她从白色的衣服红色的锦棉中艰难地爬出来时,看到了眼前正站着一个七八岁模样,有着与逸轩一样的一头银发的粉嫩好看小男孩时,竟然比他还要先发出了感叹。 得,现在又成了一人一猫了。 “你真是黑猫啊?”这回小宝是信了。他变化成小男孩的模样,身上穿着一套白皮袄,笑时还露出了两个虎牙,超级可爱。他见安晨正郁闷地朝着他喵喵地叫着,嘴角慢慢地浮起了恶劣的笑意。 “刚刚你还说要拔了我的皮,这回可换成了我要拔你的皮了。”说完,他就要扑上来。安晨喵的一声往上跳,叫嚣着:我们不是成了朋友了吗?那有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的。 “切,谁跟你成为朋友了,那不过是权宜之事而已。”小宝老气横飞。 安晨跳着,又尖叫,又是进攻,又是躲避,她喵喵地叫着,你敢动我,让逸轩主人知道了,你可活不了。 小宝定住,切切的几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追安晨了,却是说了一句:“不过是跟你玩,竟然就抬出了那个讨厌的人来。” 安晨喵的一声叫:有你这样玩的吗? 她刚叫完,突然又是一声惊叫:你听得懂我的话? “那里听不懂了,好歹我们算是同类了。”小宝呵呵地笑了起来。 安晨喵喵地感动得想掉眼泪,可惜猫没有眼泪,只能是嗷嗷地几声尖叫而已。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沧桑撕哑得可怕缓慢如地狱使者的声音正在呼唤着她,“黑……灵……”安晨打了好几个顿,她知道,是阴婆婆来找她了。 “你最好是先跟她走,我这里可养不起你。”小宝盘腿坐了下来,一边还用手抠耳朵,切切地念叨着:自己都还很难养活之类的话。 安晨喵的一声鄙视他,不过她想了一下,如果真是没有月亮的日子才可以变成人的话,那她只要到了那天自己小心避开逸轩,躲到小宝这里来就可以。 于是,她跟小宝约好了,那天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躲到这里来。要是小宝敢不答应,她如果让逸轩抓住的话,她就把小宝给揪出来。 小宝听到后立即停了所有动物,久久地看着她。 “好吧,”最后他只得无奈地答应了下来了。 第一卷、猫的岁月 九、风雨交加,客人来自何方? 安晨回到逸轩那里时,逸轩在仔细地检查确认她就是他的黑灵时,痛哭流涕,期间还断断续续地说什么:“黑灵,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安晨被他紧抱得差点没被活活勒死,她是尖叫连连,直骂他:别勒了,再勒我就真的报消的。死妖怪,快放开我,真要这么紧张我,那以后就不会随便动杀意,要不然那可真的看不到我了。 逸轩当然是听不懂她的猫言猫语,他在感动之余又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项链,中间别着一个菱形的黑石,映到光时,发出了阵阵黝黑的灵气。看着倒是没有让人觉得害怕,相反能感觉到阵阵的暖流正从里面溢了出来。 “我帮你带上这个护身符,以后你要到了那里,出什么事,我都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逸轩对着身为猫的她很温柔,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毛发,像是很宝贝她一般。安晨一开始并没有明白到怎么回事,只觉得那项链带在脖子上有些不舒服。你说,有那只猫喜欢脖子上让人挂着东西的。她们又不像人类那样爱慕虚荣。不过,安晨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石与她奇妙地溶合成一体,倒是越看越舒服,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猫态憨萌可爱,一不少心,差点就迷上了自个了。 但当她仔细回味逸轩话里的意思后,一阵阵的惊悚遍布她的全身,她的毛发全都倒坚了起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能感测到寒流直涌了进来。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逸轩刚刚的意思就是在说,以后不管她躲到那里去,他都可能知道,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 这块黑色的石头,是跟踪器? 安晨想到这种可能时,激动了起来,喵喵地乱抓,非要把这破石头拿下来不可。 逸轩将她又抱起,放在膝盖上,安慰她,“黑灵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不过没办法了,这灵石一旦带上就没法拿下来的。” 什么,难不成这是孙猴子的紧箍咒? 安晨绝望望天长鸣,哀叹自己的自由生命还有未知的未来。 这一天乌云密布,风雨大作,整个城堡在风雨之中更显诡异森布,可偏偏就在这种很恐怖的时候,大门那边又传来了厚重缓慢可怕的敲门声。安晨正窝在自己的猫窝里打算舒舒服服地睡他个天昏地暗,一听到敲门声,她立即睡意全无,兴奋地喵喵叫了几声后闯跳了出去,很快便跟着又丑又矮又老还驼背的阴婆婆后面,喵喵地叫着。阴婆婆的步伐还是那样快得惊人,如果安晨此时不是猫,那一定是跟不上她的速度的。 她嘴里也是兴奋地发出了嗤嗤的声音,还喃喃自语,“好久没有来客人了。” 这里有客人来吗?安晨喵的一声,来到这里这么久,就只在那天见过送来的两个女孩,却还没有进城堡就已经昏死了过去。也不知道今天来的又是什么人?怪不得安晨会兴奋,几天前,逸轩主人突然将自己锁进了城堡深处一处黑暗的暗房子里面,称自己要闭关。他闭不闭关原本安晨并不觉得有何所谓,可是待她自己闲逛了半天后,马上发现无聊了。 没想到,玩玩花草,抓抓猫尾巴,扑扑小虫子,这些个属于猫的正常娱乐活动她都提不起兴趣。 她开始想念逸轩,想念他的孩子气,他的玩性,他的温柔,他笑时甜甜的两个小酒窝,甚至他的变脸艺术。总之,她发现原来逸轩不在,最无聊最难过的竟然是自己。无奈之下,她偷偷地去找小宝。小宝一听逸轩闭关,倒是乐得上蹦下跳。可他依然不肯轻易离开他的狐狸洞。 “要是让阴老妖婆抓住了,日子也不好过。”他很小心,在安晨看来,那是他很胆小。安晨实在无聊得紧,加之当猫久了,好奇心日益加重。她很想知道被这座阴森的大城堡包围着的小山丘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她约小宝一起去,小宝一听马上摇头。 “我才不想去,那里面住着一个更可怕的怨鬼,去了会让她给吃了的。” 怨鬼这事安晨在阴婆婆那里听说过,可她不以为然,这会又听到小宝这么说,她那猫的好奇心又让提了出来。这一瞬间,她的好奇战胜了恐怖,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怂恿小宝一起去。小宝委实坚决,不去就是不去。最后让安晨惹烦了,施了一个小法术,将洞口封得死死的,不让她再进来。 安晨气得喵喵狂叫了好几声,却引来了阴婆婆,她一把将安晨拧起,“都跟你说了,不许到这边来,还这么不听话,再这样,等逸轩主人出来了,我得建议他将你圈养起来。” 安晨一听到圈养,喵的好几声表示不愿意。阴婆婆阴森森地邪笑,“害怕的话就得乖乖听话,要是让陵墓中的那鬼感觉到你存在,可是件麻烦事。” 阴婆婆说这话时,很深沉地看向小山丘,重重地叹了一声,喃喃自语:“生前没消停,死后还成历鬼,这人啊……” 安晨听不明白,可她没法问,也知道就算问了那也是白问,这个脾气怪癖的老妖婆一定不会乖乖告诉自己的。 逸轩闭关,小宝又不理睬她,安晨顿觉做猫都没意思,她想过就这样窝着睡觉,等逸轩出来。没想到,就在这么无聊的风雨天中,竟然还会有客人上门。 她跟在阴婆婆身后,喵喵地叫着很动听,心里想着,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客人呢?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到达那道小耳门时,天际之中刚好响起了阵阵响雷。雷声轰轰,闪电霹雳,煞那间仿佛要将这城堡轰个干干净净一般。 安晨胆小,喵的一声跳进了阴婆婆的驼背上,惊异失措地乱叫着。 第一卷、猫的岁月 十、雷雨急,逸轩主人要出行 “别担心,那些雷打不进这里的。”阴婆婆嗤嗤地贼笑,她从腰间拿出了一大串钥匙,咔嚓一声,开锁推门。 杂草青藤风雨之中,站着一个布衣青年俊气男子。他手执纸伞,巍巍立于雷雨之中,衣带沾湿,随风飘动,仿佛水墨画中的俊俏书生一般,脸色忧郁,给人一种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之感。不过他却是斯文有礼,看到阴婆婆虽然也曾露出吃惊的表情,但很快平静如初,丝毫没有恐惧与鄙视,用极是好听的男中音轻声地问道:“请问可是阴婆婆?” 阴婆婆凸突红色眼睛圆瞪,打量着他,“客人,有什么事?” 男子微笑应答,“在下有事,想请见四王爷。” “抱歉,逸轩主人闭关了。”阴婆婆如实相告。安晨明白,阴婆婆是不想让这男子进来,反正她同自己一样,听到敲门声会兴奋那是因为好容易才可以见到陌生人。可是见到后,她又不愿意让一个陌生人随便就进入自己的王国当中,那样会让自己处处觉得不适应的。 说到底,在这种鬼窟一般的城堡里住久了,人多少都会变得乖僻怪诞,连安晨现在都有这种心理了,更何况阴婆婆呢! 男子被拒绝,脸色更是阴柔忧郁,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悯。安晨心想,这样的男子如果此时遇到的是一个光华正佳的佳人的话,定然会为之所动心。只可惜,他面对的是老妖婆一般的阴婆婆。像她这种人,该是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吧?安晨脑中也是打了个问号,她轻捷地跳下了阴婆婆的背部,围着男子走了一圈,仰头朝着他喵的一声,她很想感叹:这男子真可惜了,要是生成女子的话,该是多迷人柔媚呢? 男子又开口恳求,阴婆婆嗤嗤地发出声音,就是没有应下。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声悠扬空旷冷漠的声音,“阴婆婆,让他进来。” 是逸轩主人,他不是闭关了吗? 安晨莫名地兴奋了起来,喵的一声朝里面跑了进去。 “小子,你很幸运。”阴婆婆嗤嗤地嘲弄,转身带路。 风雨越大,扑打着杂草乱石城墙窗户,溅得到处都是湿碌一片。安晨不喜欢这种湿碌感,更讨厌雨点溅到身上的感觉,她一路喵喵地叫着,一路向着逸轩跑了过去,果然,就在他常走动的那间阴暗的大厅里见到了正坐在沉香轮椅上的他。 依然是白色的衬衣,一头银发没有束起,自然地披落下来,在这样异常岺寂的雨天里,他侧身斜靠在轮椅的扶手上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安晨看了有所感触,见他正紧闭着双眼,一副沉思的俊模样,不免又觉得猫心乱动。 她不由得感叹,逸轩主人还真是很适合装酷,要按他这深沉的样子,那得有多少女子为他着迷呢? 安晨乖巧地喵喵了几声,跳到了他的膝盖上,伏身假眠。这时,阴婆婆带着那个青色布衣男子也已经来到了,“逸轩主人,人给你带来了。” 逸轩没有睁开眼睛,冷漠冷淡地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阴婆婆离开后,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人一猫了。那青衣男子显得很局促不安,这与他刚刚的冷静很不相同,安晨装做很暇意地看他一眼时,发现他的额角都已经布满了汗珠。 逸轩不开口,就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右手优雅地靠在扶手上,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安晨的毛发,无形中让青衣男子更觉得气氛压抑难过。 他站地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信物呢?” 逸轩冷漠出声,在这样岺寂的中,他声音除了带有一种冷到冰点的冷漠外,更带着浓烈的霸气与所向披靡的煞气,这让已经紧张不已的青年男子更是不安了起来。 他在吓住了好久后才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扯出了一个玉佩,颤抖着递向逸轩。 逸轩微微张开眼,淡漠地扫了一下,冷笑,“倒真是他让你来的。” “是。”男子已然是大气不接,有些气喘吁吁了。 “说吧,想让我如何帮你们?”逸轩低头轻抚安晨。 “这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小人能不能请四王爷亲自动身前往呢?” 逸轩抬眼冷冷地看着他,紧抿双唇,直让男子吓到冷汗淋漓,满脸的汗珠悄然滴下,却又不敢用手去擦拭。 “去那?” 男子一听逸轩开口问他,就明白他已经答应了下来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说出了地址。逸轩又是一阵的沉默,就在男子以为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时,逸轩却又开口呼叫了阴婆婆。 他让她去做一些准备,还嘱咐她让她好生看家。 “我要出去一趟。”他说,轻抚着安晨,冷静冷酷冷漠,没有一丝丝情绪变化。 阴婆婆倒是早就猜到结果一样,却是问了一声,“主人要去多久?” “三五日便回。” “那黑灵?”她想问黑灵是否留下来跟她一起看家时,逸轩站了起来,将黑灵抱在怀中。“这次黑灵跟我一起去。”安晨一听可以到外面去,高兴地朝逸轩温顺地喵喵了好几声。逸轩朝她露出了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温和笑容,但却是稍瞬而逝,若不仔细观察他,很难察觉到他笑过。 阴婆婆有些吃惊,不过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再问道:“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逸轩很吝啬自己的用词,这与他同安晨单独相处时没完没了地唠叨个没停完全相反,让人误以为他就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 阴婆婆很神速,没一会功夫,她就已经准备好马车用具,以及这几天逸轩要换洗的衣服还在安晨的猫食,还周全地替安晨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暖炉放置在马车里面,生怕一向爱暖和的猫受冻了。安晨围着马车,左嗅右嗅,总觉得奇怪,她好歹也算是混熟了这片城堡,怎么就从来都没有见过城堡里有马房,更别说马与马车了。阴婆婆这都是上那里弄来的。 此时已到黄昏,雨尤自下个不停。青年男子已经坐到自己的马车上等待逸轩出来,他看看天色,脸上露出了忧虑,心想着,这四王爷真是怪人,明明可以等明天再走的,为何非得在这样的雨天黄昏里出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