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奇人异士,江湖之中更是如此。你上茅厕的时候可能看见谁谁飞檐走壁,经过你家茅厕,还往你这儿看了一眼,你都吓尿了,心想哪里来的不要脸的。然后吃饭的时候,又见着人打架。   哦!那是谁?竟然用根鱼刺将人钉在了墙上!   这样的奇闻异事并不算少,然而这三年间,总有一件事情始终是在江湖人的口中,似乎永远都不会厌。   “你说那逍遥子得有多大的胆哪?武圣张三丰他也该去刺杀,我说他是不是杀人杀多了想要投胎了?”   一家露天的饭馆之中一个穿着靑布衣裳,这样的天里还裸着半边肩膀,露出胸前半个碗厚的肌肉块,看着也颇有些震撼的意思。   “嗬,你这话可别到处去乱说,逍遥子是什么人你没听过吗?你在这儿乱说话,说不得就要叫他听了去,怕是你活不今晚!”   汉子对面,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以手中折扇掩面,对面前的汉子悄声说道。   “诶!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老徐明人不做暗事,说出去的话就是说了哪里去管那许多,他逍遥子要是有本事,那就来杀我老徐!我老徐别的什么能耐没有,就是这条命硬!还……”   那老徐豪气干云,丝毫不畏惧那什么逍遥子不逍遥子,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那豪爽的声音却是突然一愕,两眼渐渐地便是无神了。   没过多久的时间,只听砰的一声!那自称老徐的汉子径直倒在了面前的饭桌之上。渐渐地,有着一滩血迹开始蔓延出来,而后流到了饭馆的地面之上。   滴答滴答……   哗!   本就太平的店内突然发生了命案,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却又都能想通的事,这老徐的话定然是得罪了逍遥子,逍遥子来杀他了,逍遥子到了这里!   一时之间,这间小小的饭馆开始鸡飞狗跳了,原本平静的小镇也是因为这一条命案而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就连这里的衙门听说这是逍遥子干的之后,也只是向着老徐的尸首啐了声该死的家伙就不要来连累我们!   这样的一件命案,只因为逍遥子的一个名头,不了了之。   ……   古陌荒阡,没有人来人往;枯藤老树,只有昏鸦滥叫。   太阳已经是落山了,两道正向那落下的太阳刺剑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天已竟是快要暗了下来,二人将剑包进了各自的布袋里,往不远处的县城走去,那里,应该不会关城门吧。   不幸,二人没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但是这丝毫难不住他们。只见那长相颇为俊朗,外形颇是飘逸的长袍中年男子提着身边那约莫二十岁的青年,双脚一点地,身形竟是凭空腾了起来!   只见得他几个跳跃间便是跃上了城头,将那面色依旧平静的青年放了下来,后者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浩儿,你跟为师也是有了两年的光景,这两年你可有什么怨言?”   青年叫做熊浩,眼前站着的是他的授业恩师,也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却又令人有点想不通逍遥子。这就是他的师父。   熊浩满眼困惑的望着逍遥子,自己却是陷入了回忆。   两年前,他在王家的庄园里认识的逍遥子,但是他在王家做的是奴隶,他也记不得在王家有多少年了,似乎之前的记忆都像镜子一般支离破碎,怎么也拼接不回去了。   那时候的逍遥子身受重伤,嘴角淌着鲜血,满面焦黑好似烧炭一般,一身白衣也早就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要不是他经常念叨自己喜欢白衣穿梭在房前瓦后,估计熊浩也不知道那竟然会是件白衣。   熊浩是奴隶,在王府的地位自然是最底下最底下的,但是他有一间独房,那个雨天漏雨夏天也不必太阳的小单间,以前也不知道是谁住在那里,熊浩倒觉得像是个小土地庙。   他将重伤的逍遥子拖进了自己的单间里,那时候正是七月的天气,太阳毒得很,熊浩将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服撕了,然后盖在了单间顶上,顿时这单间里边便是凉快了许多。   熊浩的生活本来就困难的,每天只有两顿不说,这会儿还要分出一半甚至更多给逍遥子;然后没什么力气的熊浩还要接着去干活,一不小心还会被拉去打一顿,也不知道那些少爷什么毛病,老喜欢打他们这些下人。   约莫有着两个月的时间,逍遥子的伤就恢复了,连熊浩都有点惊叹为什么他两个月前还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而两个月后却是能这般的神采奕奕!熊浩可不记得自己给他采过什么草药,因为真的采过的话,只怕他会爬不起来。   记得两个人之间有过这样一段有趣的对话:   “我叫逍遥子。”   “嗯。”熊浩捧着自己的半碗粥,含含糊糊的应着。   “你不知道我?”   “嗯。”又是一个字,逍遥子觉得很受伤害,以前要是自己在谁面前说一句我是逍遥子,要么就是有人破口大骂,说你这鬼样子也敢叫逍遥子?然后他就死了。   “你没有听说过我吗?”逍遥子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平静下来。   “没有啊,怎么逍遥子大哥你很有名的吗?”   听得这话,逍遥子脊梁就是一挺,那头,都往天上看了,他刚想来正式在这个无知的青年面前介绍自己一番,他最喜欢做这样的事了,他喜欢别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头后吓一跳的表情。可是熊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那你怎么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还来跟我这个卑贱的人抢粥喝?”   熊浩嘟嘟囔囔的说完,好似还有很大怨气似的,却不知这时候的逍遥子有多么想一手将他掐死。   逍遥子忍住了,他虽然是一个杀手,暗河的杀手,但他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即便他从不欠人的情差人家的义,但是救命之恩却是不能含糊的。   逍遥子觉得面前的这个青年很可爱,他不怕自己,也不骂自己,这样的人似乎……诶,他很像一个人,到底是谁呢?想不起来了。   逍遥子一把将熊浩的肩头镐住,后者肉体凡胎的,哪里受得了逍遥子这样的大力加持,疼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不过他忍着,咬着牙忍着,起先没有吭声,后来就受不了了,尖着声音低语道:   “不就是不知道你的名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这么用力的掐我,你不是一样也不知道我的名头吗?”   听得这话,逍遥子笑了,面前的这个青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子,你是什么名头?哪里来的?”逍遥子的声音之中满是轻快,听得出来他的心情是不错的。   “我叫熊浩!”   “那儿的?”   “不知道!”   “……”   二人这样闹到了半夜里,不知怎么的,逍遥子竟然是生出了一丝要将这青年收下作徒弟的想法,而其他也做了,而熊浩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能带我出去吗?”   “能,不过有条件!”   “什么样的条件?”   “杀人!”   逍遥子的嘴中,杀人这两个字总是会莫名的带上一丝阴森,令得熊浩后背发凉,而让逍遥子惊讶的是,熊浩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是问了他一句:“杀谁?”   逍遥子嘴角一掀眉毛一挑,熊浩觉得这表情太帅了,而后前者说道:“谁欺负得你最多?”   “王家公子!”熊浩几乎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谁欺负得你最多?”   逍遥子又问了一遍,熊浩想不明白了,自己已经说了,而且不是说只要杀一个人吗?   “谁欺负得你最多?”   逍遥子的一双眼睛如狼一般盯着熊浩,后者心中一颤,脱口而出:“王家畜生!”其实是他不知道王家少爷的名字。不过逍遥子并不在乎,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跟着我吧,我会将你带出去!”   ……   两年了,没想到这就两年了,熊浩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师父,徒儿并不抱怨什么。只是徒儿不知道,此行泰宁县是何用意?”   “没什么,有一桩生意,我想将他交给你来做。”   逍遥子说完,身形便是转动,自那城墙一边的阶梯下了去。他觉得,心头有种莫名的烦闷之感,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正文 第一回 丧师   夜,寂静如水,   今夜的月光还算清冷明亮,借着月光行刺可不是一个刺客该用的法子。   街头巷尾早已经没了人烟,放眼看去,出了一条条被踩得锃光的石板路上有着些许月光被反射出来,其他的都是如常,熊浩甚至可以听的到房里孩童的哭声,而后又是母亲悉悉索索爬起来的声音。   “浩儿,这次的任务交给你来完成,张家今日开着宴会,想来没个把时辰是完不了,待得他们酒足饭饱,你也好送他们上路!”   逍遥子冷声说道,就好像这数条人命在他的眼中根本什么都值不得。只是令人奇怪的是,熊浩竟然也是一副漠然的表情,向着师父点了点头。   这次的任务不一般,任务对象是泰宁县有名的张家,富甲一方。而任务的不一般之处就在于,这个任务是是百姓联名下的!   从来都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这在暗河之中几乎是永远不会出现的,所以,这是百姓直接到逍遥子那摆下的。报酬不多,只十几两而已,没有往常十分的十分之一,但是他接下了,他从不拒绝任务。   张家是泰宁县有名土豪劣绅,这些年他从百姓手中兼并得来的土地上达百千亩,问题是这样毫无忌惮的兼并土地竟然没有得到官府的制裁,反倒是官府有听之任之之意。   子时刚到,熊浩和逍遥子推门进了张家,至于张家的护院,只用剑鞘便是被拍了下来,丝毫没有费工夫。   原本就喝得醉醺醺的张家等人连同张家请来的共有三十几人,全是附近县里的大财主。熊浩不认识人,心想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想到这,他身形一长,犹如同狼扑进羊群般,剑尖飞血,不多时便是将那三十几人斩尽杀绝!   但是,还有一个,这人手中还攥着杯子,一扬脖将杯中之物灌进喉间,辛辣之味似乎更浓厚了些,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二人。   唐锲,实乃是唐门弃子,三年前因为擅自闯进唐门禁地偷看唐门绝学《毒经》而被唐门中人通缉,但是他却逃走了,而且唐门之人三年了也没能找着他,此间出现在张家的宴会之上实际上只是藏身在此处而已。   他来这间府上已经有三年之久了,也没少为这张家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以此来保住他在此间的地位,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是唐门中人,甚至包括这家主人。而有赖于他的谨慎小心和深居简出,唐门始终是没能找到他。   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一直在给自己找理由,回去认罚,可能将自己的下半生陷入黑暗之中,不回去,那也就只好做些鹰犬!   但是今日,他不得不出手了,来人虽然只有两个,但是出手极快,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杀手,用的都是一招致命的招式。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另外一个是个眼神极亮去又颇为飘逸出尘的中年人,他这扮相,永远不会让人将他和刺客相提并论。然而唐锲知道,这中年人定然不会是个好相与的主儿,眼下这毫无表情的青年应该是他的徒弟,从他那出招近身的生涩手段看来,唐锲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青年既然是中年人的徒弟,那只要是自己将他拿下了,那中年人定是会投鼠忌器!   所以他选择了蛰伏,这一蛰伏,宴会之上的所有人,除了自己,尽数殒命!也正是这个时候,唐锲觉得机会来了,唐锲一脚踢翻身前的桌子,那桌子翻着个儿向那青年砸了过去,而后他双腿一曲,身子立刻便是从平地里升起七八尺高,双手同时发力一甩,立刻便是有着六十多道暗器爆射而来!这种时候若是再傻不拉几的去比身手那只怕是要死在这里,是以唐锲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浩儿回来!”   逍遥子见状大惊,一个箭步闪身向前,便是来到了熊浩的身后,单手一带便是将后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举剑画圈,而后猛的便是刺向了唐锲,而那唐锲发出的暗器几乎尽数落在了他的手上!没有办法,这种大面积散播的暗器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也不能去躲的!   逍遥子的那一剑正将唐锲的肩胛骨给刺穿了去,而后便是没有太多动作!但他仍旧站着,看他的样子,左手点住右手经脉穴道,使得毒素不会迅速蔓延开,在唐锲看来,他似乎还有做困兽之斗的样子。   唐锲见逍遥子中了自己的五毒神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五毒神砂是唐门的大杀招,中毒之人若是没有唐门解药,那就是一个死!   唐锲想笑,但是自己也是被刺肩胛骨,若是不及时就医,恐怕也有些危险,再一个却也担心后者暴起拼命,微一思量,趁着那青年还没反应过来,而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可节外生枝,脚尖一点便是飞身上墙,一闪身便是消失了去!   扑通!   逍遥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是向地上倒了去,幸而熊浩身形一前将之托住了!   “师父!我带你去寻郎中!”   说完也不等逍遥子说话,一搭手便是将他背在了背上,脚下一动便是闯了出去!   今夜的月光又变得不是很好,街道很是幽暗,眼前也只微微有些被磨得发亮的青石闪着亮光。或许是大家听着了动静,现在的街道之中便是连男人打鼾,小孩哭闹之声都是没有。   这个小城熊浩并不熟悉,因此也是不知道此间的药铺在哪里,只是背着逍遥子胡乱走了一通,反倒是耽误了就医的时间。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   “浩儿,你停下来吧,为师有几句话说与你听!”   背上,逍遥子似乎是被跌醒了,口中说出话来,中气明显不是那么足了。而熊浩听得师父说话了,神色之中现出一丝激动,四下寻到了一个石头敦子便是将他放了下来。   “浩儿,为师中的是唐门的五毒神砂,这种毒除非是唐门中人,否则无解!为师这回只怕也是难逃一死,不过,浩儿不需为我伤心,我早就该死了,在刺杀张三疯的时候就该死了,但是他没有杀我;在刺杀火神派掌门的时候也该死了,可是被你救了。”   逍遥子叹了一口气,许是叹得太长,忍不住咳了几声,到最后竟是越来越剧烈,到了最后,逍遥子都是忍不住以手捂口,他感觉喉间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师父,您别说了,徒儿带你去找郎中!”逍遥子手中的血光尤其显眼,熊浩心中一颤!   逍遥子摆了摆手,眼睛懒懒的眨了几下,沙哑道:   “为师苟延残喘到今天就已经不错了,末了还收了你这个勤奋的弟子已经是莫大的成就,上天在此时收了我已经是极大地恩德。”   说着逍遥子的眼睛也是闭了起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咳咳,浩儿,江湖之中好人有坏人也是不少,为师一辈子没什么朋友,唯一敬重的人便是武当山的张真人,日后或许你可以去武当学艺,也好做些融会贯通之事!浩儿!保重!浩儿,为师这一身的武艺本来是在杀人之中总结来的,是些野路子,没那什么劳什子剑谱,虽然实用,只是终究是没个名头,引为憾事。为师死后,希望浩儿你将它完善起来,也好传世,叫世人也知道,我逍遥子一截此刻也能流芳千古!哈哈哈,哈哈哈!”   逍遥子说完,径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之中饱含着凄厉。   不多时,逍遥子眼睛闭上了,眼角淌出泪来,不多时,他那已经发了黑的手也是无力的垂了下去,面色却是异常安详,只是眼角的泪迹让人见着心颤。   熊浩知道,师父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以后的路,恐怕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但是,熊浩没有哭,师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因此他的泪水也仅仅是在眼眶之中打转而已,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已经被咬破的嘴唇和一张近乎扭曲的脸。   “啊!”   熊浩忍不住一声长吼,直引得街头巷尾一阵犬吠!   ……   郊外,天已经是蒙蒙亮了,东方已经是露出了鱼肚白,但是这样的景色对于熊浩来说却是显得颇为苍白。   熊浩跪在地上,嘴唇已经是泛白,身前是一座坟冢,面前的青石墓碑之上刻着:恩师肖遥之墓。落款是弟子熊浩,嘉靖二十九年秋。   他知道,师父生前的仇家对头不少,若是将逍遥子的名字刻上去,说不得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师父便是被人掘起来,挫骨扬灰了。   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直将自己的额头磕红才起身。   但这时候,他却是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以前都是跟着师父,做什么有师傅安排,这会儿自己孤身寡人,只觉得前途一片迷茫。   自己该去哪里?从王府跑出来已经是有了两年的时间,自己自然是不可能会再回去过那种奴隶的日子;那去找岚?可是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前童镇都是不得而知。   眼下自己已经是在闽地了,现在找过去,自己身上也只有师父留下来的十几两银子,这样去找人恐怕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盘缠都是不够吧,只怕。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   咕噜噜……   熊浩的肚子饿了,本想进城去吃些东西,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自投罗网的好。将地上的斗笠捡起来戴上,再把剑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正文 第二回 靠山村   熊浩叹了一口气,抬起已经是红肿了的眸子看向那城门,不知什么时候,城门之处已经是戒严了,人们进出城门都是会受到官兵的的严密盘查。   熊浩看见,城门之处还有着一个头戴乌纱的县令,现在的他可谓是急得满头是汗,县里的这户豪强虽然不是什么东西,对县里的治安也是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是,他与当朝首辅的亲戚,这要是叫首辅知道了,迟早是要知道的,自己这个乌纱保不住事小,只怕自己全家都是会因此罹难!   县令名叫高文远,在这泰宁县做县令已经是有了五年的光景,一直庸庸碌碌没什么作为,典型的是一个不怎么管事的官员,但是这泰宁县却也是井井有条。   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绝对是他接手泰宁县以来最大的命案,张家一家连带着许多纨绔共有三十几人统统死了,高文元高兴是高兴,但是交代却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的。   一大早接到百姓的报案,高文元吓得连茶杯都是掉在了地上,抖抖索索的将人召集起来,一下子便是将县门给封锁了,只是,这时候熊浩已经是出了泰宁县。   这般秋日里,天气依旧是燥热的。   也不知在古道之上行了多久,熊浩只觉得肚腹之中饥饿非常,眼见着便是走近了一处山林,想着现在也是秋老虎的天气,依旧是燥热非常,熊浩的衣衫这时候都是尽皆贴在了身上,好不难受,现下去林中避一避这太阳也是好的。   说着话,熊浩便是走进了山林之中,随便找了一颗大树便是坐了下去,将斗笠摘下也好扇风祛暑。   熊浩的鼻子很好使,没等他休息多久的时间,一阵清新的果香便是传进了他的鼻子,这香味令得他精神一振,心道有吃的了,起身循着香味便是走了过去。   不多时,熊浩便是找到了一棵,不,是一片果林,果香浓郁,直勾的熊浩食指大动!也不管那许多,伸手便是扯下来一条枝桠,上面有着三四枚果子,一手一个,熊浩几乎是三两口便是吞了一个,真是饿到了极点。   “哼,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偷农家的果子吃!”   熊浩正吃的起劲,却是听闻身后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来,还有些熟悉。不由得回头观看,正是前几日救得那夏芸,这时候她正举着手中青锋对着自己。   夏芸见眼前这人竟是自己的救命恩公,也是瞪大了眼睛,嘿笑着连声道歉。   “恩公,你怎的来了泰宁县,记得上回我们相遇还是在建宁县,那日还要多谢恩公出手搭救呢。”   夏芸说话跳得很快,许是想要叉开这个话题,不过熊浩倒是觉得她的声音动听,他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听着耳边莺语,一时间也是有些心猿意马。   “恩公,怎么不见尊师一道?”   夏芸还是问了出来,熊浩一听这话,脸上便是黯淡了些,声音低沉的说道:“家师已于昨日亡故。”   夏芸满眼的惊讶之色,小手都是捂在了嘴上,这回她倒是没有去问什么怎么回事的话,只是道了句抱歉,而后二人便是沉默下来。   “恩公,不如随我一到下山去,我知道这山下也是有着一个村庄,不说别的,只管吃了一顿便好,我这肚子也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本来熊浩是不想有人与自己同行的,毕竟大家互相都不认识,逍遥子与他说过,江湖之中人心叵测的话。但是,山下有村庄,那便也会有饭食,自己这饿着的肚子也是有了着落,心下一动,身形也是站了起来。   “走吧。”   熊浩道了声。   不多时,二人便是来到了村外,因为二人的打扮都是些都不是很好的,看起来就像是山里的土匪,因此村中人一见这两人要进村来,本来正在进行的集市贸易一下子便是中断了,一个两个都是跑没影了。   熊浩二人自然是一脸错愕,不过,他们互相看了看,却也是想通了些,正要进去向村民们说明情况,却是听得一声大喝从村中传来,而后便是有着五十多人拿着鱼叉锄头不等的东西冲了出来,还有的人连菜刀都是拿了出来,看那菜刀上的肉末,恐怕是刚好在做饭吧。   “诶诶,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夏芸见熊浩没有站出来的意思,又看了看那一个个情绪激动的村民,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当然是要站出来澄清。   “这位大哥好,大叔好,大家不要激动,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远行的人,路过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肚腹之中又甚是饥饿,这才想到贵宝地吃个饭,您看,这日头也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想借个宿头!”   好说歹说,村民们都是一个看一个的,看似没有了动手的意思,但是眼里的警惕之色依旧是存在。   两方对峙了约摸有一刻钟的时间,村民之中扶出来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这老者跟大家没什么区别,身上穿的也不怎么样,都是补丁贴补丁,须发尽白,一张老脸都是挂满了皱褶。   “呃,两位少侠,我看来你们也不像是坏人,若是吃个饭的话,那便进村来吧。”   老这颤巍巍的走到人前,见这二人的大半也是眉头一皱,但他老于世故,怎么还能不会说话,抬手向夏芸二人拱了一拱。夏云见状立刻便是抢步其先,将之托了起来。   “老人家,您勿要多礼,晚辈突然造访实是冒昧,哪敢受您如此大礼!”   夏芸看样子边是个讨喜的人,那老者听了她这话笑眯眯的,心头也是大定,这样的姑娘家该不是土匪的,顿了一顿手中的拐杖,人群之中立刻便是有一人钻了出来当先引路。   老者吩咐下去,立刻便是有人下去准备饭食,自己在厅堂之中接待他们二人。   说是厅堂,却实在就是个茅草屋之中还比较亮堂的地方,而且也实在没那么多复杂的格局,除了厨房不在这里,其他的木床都是一览无余,包括床上搭着的一两块破布,想来是晚上用来遮肚子的。   老者坐下问了二人许多问题,夏芸是个爽快人,一个不差全说了出来,反正也没什么。倒是熊浩一脸不关自己事的样子,自顾自的打量着见茅舍。   不多时,便是有人端了饭吃上来,一张不大的甚至有些高低不平的桌子上端来了一钵粥和一碟咸菜,够看的也就是农家地里的花生。   “二位,你看,我们村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你们来这里是应该也听说了,今年这里大旱,靠山村家家的收成都不是很理想,今天又是山上那群天杀的收粮的日子,乡亲们也是为了自保,这才无礼了,还请二位少侠莫要怪罪。”   老者说话很是得体,看来应该是个读过书的人,这年头读过书的人总是受人待见的。   “二位吃了饭便是快快离去吧,等到天色暗下来只怕走也走不了了,切记不要走南边的那条路,那是通往土匪窝的!”   老者说完,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是没有什么来。   饭是粗茶淡饭,但是熊浩吃的很开心,没多久就将那一钵粥喝得见底了,夏芸却还只喝了一碗。得亏是夏芸饭量小,吃不得多少,这若是换个别人,恐怕都要跟人争了!   熊浩满足的摸了摸肚皮,随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便是往嘴里塞去。   “恩公!这靠山村今日看来是要生些事情,我们今日受人的一饭之恩,还要报答才是!”   从老者的言语中,夏芸也是知道了些什么,放下碗筷,抽出腰间别着的手帕擦了擦嘴,眼神灼灼的看着熊浩。她可是知道,面前做的这个少年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功夫却是厉害的,自己对付不了的那些锦衣卫的人,他都是一一给打发了!   但是熊浩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答话,就好像夏芸不是与他说话一般。   哒哒哒……   正当夏芸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一阵健马踏地的声音,听这声音应该是到了村口了。   靠山村并不大,在村东头喊一声村西头的人都是能听见,家家户户挨得极近,但是在村子中央却是有着一个方圆约有一亩地的大空间,一般时间都是用来晒些谷子,冬天也就成了孩子们嬉闹的地方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村子中央停了十几匹马,这些马都是油光发亮筋肉遒健,看起来比村子里的人都是精神,看得出来都是良驹。   这些骏马站在村子里面踢踏着蹄子,打着响鼻,或许是马随人性,这些马的脾气也是不小,时不时的便是会扬起前蹄,嘴里发出不满的叫声,叫人听得聒噪。   “马老头,怎么的还没有准备好粮食吗?爷们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回去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来,大当家的我高兴了,便是赏些给你们,若是不识相的话,哼!”   说着,这大当家的一刀便是将近前的一个瘦小伙子给砍翻了去! 正文 第三回 土匪   “啊!”   靠山村的众人本就不敢离得太近,这会儿见这大当家的竟是直接砍翻了一个村民,一个都是吓得战战兢兢。   那老者更是气得双手都是在发抖,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只好是羞愤的拍着自己的大腿,跺着一条腿。口里直骂着好畜生好畜生,却是不敢上前,也只得是一双浑浊的老眼悲愤的望着地上。   这瘦小的村民一倒地,人群之中便是有着一个老婆婆拨开众人闯了进来,见地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儿子,一把便是扑了上去,哇的一声便是哭开了,一双手直按着儿子的脖颈处,希望堵住那汨汨流出来的鲜血,很显然,这是无济于事的。   “老婆子,要哭滚一边哭去,别在这儿搅了老子的心情!”   那大当家的听得烦了,一挥手便是要将这老婆婆赶出去。他这一嗓子不说倒还好,一说,老婆婆的眼睛就像刀子一样刮到他身上了。   “你个天杀的土匪,有本事你去跟官府斗啊,跟我们老百姓都算个什么本事!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啊!”   老婆婆的情绪非常激动,扑到大当家的面前便是想要将后者拉下来,可是婆婆毕竟是老了,又哪里是个壮汉的对手,只见那大当家的喊了声聒噪,挥手便是一刀一脚!   “你在这儿吧你!”   噗!   老婆婆顿时没了声音,扑通一声死尸栽倒在地!   “好个悍匪,竟在此地掳掠乡民,吃我一剑!”   大当家的砍杀老婆婆的一幕正被出来探听的夏芸看了正着,这一幕直接是勾起了夏芸心头的火气。   夏芸娇喝一声,二话没说,脚步连连踏出,身形暴起,平地里升起了六七尺的高度,踩着几个乡民的肩膀便是窜了出去,掌中剑尖已经是对准了大当家的的太阳穴。   大当家的明显也是有些本事的,一转身之间便是感觉身边煞气凛然,而后便是感觉脑袋有些发凉,下意识的便是一刀挥了出去。   铿!   刀剑交鸣,擦出一串火花,大当家的马被逼的退了几步,夏芸的这一剑也是刺空了。   “哪里来的野……”大当家回身收刀便是要骂,但是他搭眼看去时,却是见得眼前是个美貌的女子,柳眉杏眼,鼻似悬胆口若樱红,端得一副好容貌!   大当家的一下子便是忘了要骂,连他身后的那么多头领喽啰都是看傻了眼,显然是没有见过这般女子!   “好,好漂亮的妞!来呀,绑了回去,今晚我们有福了!哈哈……”   大当家的抚掌大笑,一脸淫靡的看着夏芸,好像当时就想将夏芸拿回去一般。   却看夏芸听得这话,脸腾的一下便是红了,心下羞恼,手中三尺青锋挽出一个剑花,剑尖指着大当家的便是喝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土匪,竟敢将主意打到姑奶奶身上来,今日我必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话夏芸纵身便是窜到了半空之中,掌中剑尖连挑,招招不离人体要害,一下子便是将那大当家的的气势压了下去。   “好厉害的女娃,来呀,一并将她拿了!”   大当家的接了几招,只觉得这女娃不仅看起来漂亮,手上的功夫更是不弱,不是自己这两下子能对付得了的。见自己不敌,大当家的掌中大刀一晃便是退了回来,而后便是要开始群殴了。   以夏芸的身手,对付这么一群山丫子里的土匪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众人一交手,夏芸便是当先斩了十数个土匪,令得这土黄的地上顿时是多了大片的血红。   夏芸又哪里知道这土匪窝之中竟然还有善使飞蝗石的,正当挥剑要劈上一个裸着半边臂膀的喽啰是,夏芸一个不注意便是被一记飞蝗石打在了右臂的肩胛骨上。   嘡啷啷……   那一记飞蝗石打得结结实实的,直将夏芸打得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青锋也是握不住了。   众人见她中招,一个个都是恶狠狠的将夏芸围了起来,那大当家的也是策马上来,一见夏芸这般模样,眼中淫靡之色更甚:“嘿嘿,好个美人儿,就连这受伤的表情都是这般的美丽,哈哈,弟兄们,将她架回去!”   夏芸哪里听得这般言语,身子一动还想上前,那许多土匪也是在这时候齐齐围了上来,一时间夏芸连躲都躲不开。   大当家的大手一挥,笑声震天的,便是拨马想走。而他手下的喽啰也是顿时连声应是,七手八脚的就要去拿夏芸。这时候,靠山村的百姓都是躲瘟神一般的躲开了去,生怕眼前的这群人渣波及到自己。   “诶,别挡着!咦,兄弟你很面生啊,新来的吗?”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在眼前的这个美人儿面前当着一个身影,是一个二十岁青年的模样,一头黑发挽了起来,罩的一身黑色常服,上面还有这补丁,脸庞但是白净,说不上英俊却也叫人看起来舒服。   “若是现在退去,还来得及。”   熊浩的声音很是沉闷,倒是有些惜字如金的架势,这一吐也就是十个字而已。   “哟呵,那个女儿屁股没夹紧把你给放出来?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离的近点的喽啰推推搡搡便是来到了熊浩近前,满嘴的脏话难以入耳,熊浩却是不为所动,逍遥子告诉过他,作为一个杀手,无论什么话,都只是过耳朵而已。   “机会给了!”   熊浩嘴里吐出几个字,而后那出言骂他的喽啰的瞳孔就是一缩,那分明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呃!”   “什么?!这小子!”   这群土匪这才反应过来,没有人看到熊浩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但是,剑尖已经是从那人的脖颈之处冒了出来,上面还滴着血。   喽啰们顿时退开了好几步,给了这一个大大的空间。   熊浩一把将剑抽了出来,剑身在他身上揩去了血迹,而后便是将之推开了去。   “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熊浩将剑一指大当家的,沉声说道。这一句话直把那大当家的吓得心里一突,有心拍马便走,但身后是那么多的小弟,他怎么好意思先跑,放不下面子,怕日后不好在大家面前立足,脖子一梗,催马上前将大刀一扛,斜着眼睛看着熊浩。   “你那条道上的,这么不懂规矩?”   “规矩?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熊浩说完这话,剑身一挺,步子一跨间便是刺向了那大当家的,不过后者显然是有所防备的,在熊浩刺来一剑之时,他立刻便是将马一勒,两腿又是一夹马背,这马吃力,后腿一蹬便是朝着熊浩撞了过去,这要是撞实了,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眼见着这匹健马撞了过来,熊浩也是眼神一凝,而后身子往后一倒,使了个铁板桥,这健马正从他身体上边跃了过去,再看熊浩将掌中剑握起,眼前就像是有了一轮太阳,他这一剑便是刺向了太阳!   “啊!”   耳轮只听得一声一声惨叫,再看之时,大当家的已经是惨叫一声落下马来,熊浩的这一剑直接便是将他的大腿贯穿了去,鲜血不要命的统统都流了出来。   咻!   正当熊浩想要再补上一剑时,便是觉得耳后劲风袭来,心下便是知道,暗器来了。   熊浩以极快的速度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脚尖点地身形便是腾了起来,手中的长剑猛的向空中挥了出去!   叮!   一道清脆的剑鸣响起,熊浩只觉得剑身一震,而那飞蝗石已经是被挡了出去,而那方向,正是它射来的方向!   只听得嗷的一声惨叫,一人口鼻窜血倒飞了出去。   熊浩冷哼了一声,眼神便是阴冷的看向了剩下的这些喽啰,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众喽罗见山寨里两位高手都是被眼前这个青年三招两式给解决了,吓得手中的刀枪都是扔在了地上,傻子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些人就算是上去也是白搭,毕竟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不想多活两年!这才有了这求饶的情形。 正文 第四回 去处   熊浩本想将这些人刀刀斩尽刃刃诛绝,毕竟杀手的职业让他很是不喜留给自己后患。但是后来却是靠山村的众乡民给他们求了情,熊浩这才没有再次动手,不过,大当家的却是被他斩了去,这货死有余辜!   “你要紧吗?”   熊浩将剑放下,一把将夏芸给托了起来,一股馨香顿时便是窜进了他的鼻子里,那是种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短暂的失神之后,熊浩便是回过神来,面色却是没有变化,这也是杀手的素养,脸皮厚。   “没,没事……”   夏芸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这么近过,当熊浩将她托起来之时她便是有些羞赧,而后又是瞥见了后者眼中一时的失神,心下更是害起羞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强撑着想要将熊浩推开,只是这一下便是牵动了肩胛骨上的伤口,疼得她的脸就是一白,嘴唇都差点咬破了。   “别动,我给揉揉!”   说着,熊浩大手便是覆上了夏芸的肩膀,这手很温暖,在这样的天气里却不会让人觉得燥热。而后夏芸又是觉得这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揉动,力度把握得很好,叫她很舒服,肩胛骨的痛处也是减轻了许多。   变化的不只是夏芸的心境,随之变化的还有夏芸的表情,只见他时不时的会偷眼看一下认着真熊浩,而后又是将头低回来,脸红了一阵又一阵。   其实,熊浩也只做了些推宫过血的工作,而且夏芸的肩胛骨也没有断裂,只是伤着了,经过前者的一番揉捏也是有了些好转,起码能够转动肩膀了。   “将你们山寨给解散了,走!”   熊浩问过夏芸,后者说好的差不多了,他便是扯过一个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喽啰,开口便是要将人家的山寨给解散了去。   那人的脸色立刻便是苦了下来,哀求说山寨没了他们就无家可归了,只怕都会饿死来!   但是熊浩管不得那么多,他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将这寨子留着,日后或许又会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又或者是别的土匪头头,见这里现成的,安下人来,这靠山村又是得遭难。跟村民们一解释,他们也都是点头称是。   两年来,他跟着逍遥子学到的并不少,说什么万事留一线,那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天色还没有暗下来,熊浩翻身上马,喝了一声便是向那山寨之中骑行而去,原本夏芸也要跟着去,但是熊浩却是喝止了,说是不要牵动了伤口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熊浩等几人不到两个时辰便是回来了,后面有着五辆马车,上面有一车专门装的是他们的钱财,也就是些铜板加些碎银子而已,值钱的银票也就几百两的样子,被熊浩收进了胸口的口袋之中。   后面的四车都是山寨里的粮食,不多,对于一个山寨来讲。   等到他押着那几辆大车要回来的时候,又是一把火扔进了分赃厅之中,一场大火便是将这个剥削了靠山镇十几年的土匪窝给毁了个干干净净。   熊浩将粮食银子拉回来的时候自然是免不了惊动大家伙儿,待得他们见了熊浩身后的这些东西时,眼睛都是直了,这山隘之中,他们一辈子都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等到熊浩说这些都归他们的时候,一个个更是惊得嘴巴的合不上了,尤其是那马姓老者,当下便是向熊浩跪了下去。   而那些土匪们,熊浩只给了些碎银子当盘缠,在给了些干粮便是将他们打发走了,还勒令他们,若是再敢回来为害乡里,定斩不饶!那些人死里逃生自然是高声应是,跑路的腿不比马儿慢。   村民见状,又是好一阵千恩万谢,老者便是吩咐下去人,杀鸡宰鸭,好好的做了一顿。   熊浩二人也是不客气,一下午的奔波之后,那几碗稀粥早便是消化的干干净净了。   大快朵颐了一番,熊浩很是满足。这吃饱了,倦意也就涌了上来。   当夜无话。   一大早的,熊浩便是起了来,去到马姓老者家的厨房,里面的笼屉里有着几十个馒头,这是前一天晚上他拜托老者准备的。熊浩寻了个褡裢,将这些馒头一并包了便是要走。   这好这时候老者已经是起来了,见熊浩这般模样也是知道他要走,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熊浩一并受了,叫醒了夏芸,二人翻身上马,便是在老者的目送下消失在了秋日薄雾的清晨里。   天色渐亮,熊浩二人也是离着靠山村有一段距离了,但是二人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所以马匹也只是慢慢地在官道上走着。   “恩公,不知恩公名讳!”   夏芸感觉路途之中有些无聊,抬头看看熊浩,却是见后者只一脸茫然看着前方,于是便是开口询问起来。   “熊浩。”   熊浩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太大的波动,就像什么事情也影响不了他一样,一副很是臭屁的样子。   “我叫夏芸!嗯,我就叫你熊大哥吧。熊大哥,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那你不知道去哪是要去那儿?”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也许我会去武当山,师父说,张真人本领高强,要我在他门下学艺。”   这是熊浩说得最多的话。夏芸也很高兴,终于是让这个臭屁的家伙多说了好些字。   “那不如你先去我家吧,我家在襄阳府,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呢!”   夏芸还想说些什么,偏过头去的时候却是见熊浩并没有兴致听他说这么多,刚刚的高兴劲儿一下子便是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烟消云散了。   “那,熊大哥,你要不要去襄阳?那里离武当山很近的,你若是不愿住在我家的话便是可以去武当山,你要是不认识去,我也可以带你去!”   夏芸一脸的别扭,若是现在她在地上的话,只怕是要踢石子的。   “走吧,先去襄阳好了。”   熊浩接了一句,而后便是策马奔跑了起来,都把夏芸给丢到脑后去了,就好像这是他带夏芸回他家,而不是夏芸带他去襄阳。   二人这一确定了目的地便是开始没日没夜赶路,用一个词来讲就是晓行夜宿,有时候日头落山了,而二人又错过了宿头,便是随便倚着马休息一下。   这样的日子若是七八天也许还受得了,但若是想他们这样一走便是十天半个月,那对人来说便是一个煎熬了!   二人紧赶慢赶的走了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里也便是到了湖广行省的地界了。   嘉靖年间,皇帝也算是无道的,嘉靖帝一心迷恋长生之道,对炼丹意图情有独钟,这便使得他对政事不理不睬,还喜欢兴修宫殿,民间一直以为他是个无能的昏君,尽管百姓被富商,被官员层层盘剥,但却是没有发生起义之事。   不过,这些对于中原江湖却是影响不大,侠客们都是来去自如的存在,只不过,有一些行侠仗义的侠客见不得百姓受苦,便是会铤而走险去刺杀官员富商,成功的不在少数,而因此殒命的也是大有人在。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一日,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赶路,夏芸已经是受不了,直喊着要停下来歇几日,而且天气也是变凉了,该是时候添置两件衣服了。最重要的,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没洗澡了,熊浩是个男人,鉴于他的身份,恐怕一个月两个月不洗澡都没事,可是夏芸怎么受得了……   夏芸用这样的借口让得二人的队伍停了下来。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荆州府远安县。 正文 第五回 鸣凤镇   湖广行省,荆州府远安县鸣凤镇。   远安县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向来有“西蜀门户、荆襄要冲”的称号,但是这里却并不太平,天顺九年还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一时间然朝廷对这一个小小的州县注上了意。   但是这并不妨碍侠客们在这里聚集。   鸣凤镇,位于远安县城之西,这里倒是有着肥沃的天地,百姓也大多安居乐业,但是仍旧不缺富商的盘剥,甚至于比其他的地方盘剥的还要严重。   这里注定是要出事的。   鸣凤镇很大,很繁荣,来来往往的可以看见许多江湖人士来去穿梭,有结伴的也有独行侠,各自凭着喜好。   熊浩二人也是牵马进了鸣凤镇,一进来便是感觉一股股人气扑面而来,对于熊浩来说,这么多的人,他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鸣凤镇这几天多出了许多官兵,他们守着城门街市,却是没有别的动作,看来只是维持秩序而已,而其中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些背剑负刀的人知道了。   夏芸与熊浩不一样,她是那种人越多越疯魔的人,一进这鸣凤镇便是牵着马四处走四处看,好像是没来过集市一般,什么都要摸一摸看一看,但是,让那些店家无语的是,她问这问那什么都叫她问去了,但她就是不掏钱来买。   二人约莫在这集市之中逛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夏芸才在熊浩的生拉硬扯之下恋恋不舍的走出了集市。要不是熊浩不认识这鸣凤镇,他直接就找地方吃饭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在此地休息一个晚上,明日便是接着赶路吧。”   熊浩沉声说道。   “啊?”夏芸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是说好了在这里休整三天的吗,怎么明天就要走,不行不行,吃饭可以,住店可以,但是明天不能走!”   接下来,不管熊浩怎么说,夏芸都是不肯再走了。没有办法,只好现在这边住下,等休整几日再行出发。   实际上二人还真是需要些休整,这两个月的赶路都快把二人整惨了,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连那原先膘肥的马儿都是瘦得可以看见骨头了。   不多时,二人便是来到了一家客栈之前,这客栈叫做悦来客栈,似乎全国都有分店。   “客官,来了!您是二位吗?”那小二见熊浩点了点头又是接着说:“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另外先上一桌酒饭,我们吃过了再说。”   “行嘞您呐,里边请!”   小二高呼了一声,便是头前带路。   待得二人招了桌子都坐下了,该点才吃饭的时候,熊浩一点反应也没有。夏芸见熊浩没有动作,便是请先说道,人也是已经进到了客栈之中,马匹自然是有人领到后院去喂养了。   夏芸一坐下便是啪啪啪点了好多菜,看得出来是个富贵人家的主儿,只不过熊浩更加务实,等到夏芸点完之后,便是兀自说了声:“去掉一半,另外上壶茶来。”   小二一愣,看向夏芸,见得后者点了头这才退了下去。   江湖之中,客栈永远都会是信息流通的最佳场所,这里什么人都有,就算是熊浩这样戴着斗笠进来的人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主意。   此间客栈也不例外,同样也是个信息交换的场所。   “这酒剑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敢公然在鸣凤镇邀请江湖众侠客齐聚鸣凤山,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错,我还听说,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找到天下中侠客,只怕是想挑选一群武艺高强的人去一探那武穆遗冢!”   “是吗!竟然是这样啊!这武穆遗冢早便传闻是武林中人思之若渴的地方,怎么就凭酒剑仙一个人难道就能带一帮人进得去?我听说那里可是机关重重呢!”   “谁说不是呢!我看啊,即便是酒剑仙找到了那适合人,一时半会儿也是进不去的,得有个一年半载吧,多了也可能是三五年,这事儿说不定。算了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吃饭吃饭,到时候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着二人便是端酒干杯,丝毫不因为这件事情操太多的心。   他们这一番话也是叫熊浩听了去,后者听了这话之后脑子也是飞快的转动着,但是他在意的却不是什么武穆遗冢,而是那酒剑仙。   逍遥子曾经与他讲过,江湖之中有着无数使剑的高手,但是这之中有着六位是他最为推崇的,他们便是太极剑张三丰,北冥神剑洛水,酒剑仙霍步,人称老酒鬼;还有就是素手剑仙凌月,烈阳剑罗唐,最后一个,便是剑圣无名。   这六位都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除了老酒鬼其他的人都是有着自己的门派势力。而酒剑仙在这五人当中算是异类,他一直就是孤身一人,无门无派,也没有弟子,“一剑一葫芦,天下任我行”,这是他的座右铭。   逍遥子说过,当初他有幸见过酒剑仙出手,也有幸与他交过几招,只是结局很不好看,所谓好说不好听,说的就是逍遥子这样的。   酒剑仙的剑招主要在于这一个字:怪。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行为也是怪异,剑招便是一样生的怪异,他的怪异就在于你永远想不到他的下一剑会刺在挑在或者是劈在哪里,和他对招最重应变能力,若是反应慢的,只怕是不需要他出第二剑。   熊浩心里知道这一点,也是生了要和老酒鬼比试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一生便是犹如野草生根了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了。   较量一事,熊浩也并不是去决斗,若是自己去找人家决斗恐怕用不了五十个照面,甚至更少,自己就要被人家给斩杀了去,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逍遥子在临终之前也是感叹了自己的剑法是野路子,终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而自己教授的剑法无非刺向太阳,这样的剑法很好杀人,这是他从杀人之中总结出来的,经得住锤炼的,确实是好剑法。   只不过,逍遥子的夙愿未了,他觉得自己的剑法不好,比不得别人的,作为弟子,熊浩自然是有责任将这剑招发扬光大,甚至是超过这六剑!因为只有这样,逍遥子才能真正的名垂千古。   这无疑是件任重道远的事情,但是熊浩还有时间,他这一辈子若是能够将剑法融会贯通,也倒是值得了!   熊浩想了很多,十月初十,鸡鸣山。现在是十月初三,也就是说还有七天的时间,七天之后便是酒剑仙与众人约定的日子,而那个时候就是自己向酒剑仙讨教的时候。   夏芸很是奇怪,一直没有想通为什么连三天都不愿意多待的熊浩竟是会主动提出多住几天。不过她也是没有多问,却也是从客栈之中来往侠客的谈话之中听出了些端倪。   夏芸也拿这事问过熊浩,甚至是劝后者不要参与进去,这里面的水很深,说不得还参杂了官府的势力,这真要发生了冲突,恐怕又是少不了杀人流血。   熊浩没多说什么,只是每天眯着眼睛向着太阳,天天看天天看,好像永远都不会厌倦,不时还会用手比划,手指怒刺向阳!   一连七天的时间过去了,别的风声没有,只是鸣凤镇中的剑客侠士越来越多了,随之变化的还有这里的兵员布防,前两天巡逻的人数直接便是达到了两百之数,后来就一直是这个数,看来这是鸣凤镇的最强兵力了。   到了第七天头上,一大波的人便是开始离开这鸣凤镇了,熊浩离开的比较晚,所以有幸看到了那群官兵松一口气的模样。   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那鸣凤山便是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正文 第六回 擂台1   嘉靖二十九年十月初十,荆州府远安县鸣凤镇鸣凤山。   鸣凤山历来就是一个吉祥之地,上面庙宇也是很多,据说南北朝便是已经建造下来,所以到这里进香的百姓一向都是不少。   今日的鸣凤山显然是要比往日热闹些,但是却是少了信徒,多了些身背剑匣,手持刀枪的江湖人士。当然不会有人为这些人是来进香的,而那些百姓见了这样的架势,大多数都是还在山下就跑了回去。   这样的消息对于那些指佛穿衣赖佛吃饭的寺庙来说显然是不好的,但是他们却也没有别的什么话,毕竟酒剑仙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况且近日来的都是江湖上上的侠客,他们这些寺庙只要是想在江湖上立足的话便是不会说出不高兴的话来。   凤鸣寺,是这鸣凤山上最大的寺庙,而酒剑仙传出来的消息就是来自此处。凤鸣寺的老方丈法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一把花白的胡须散于前胸,宝相庄严,叫这些向来不羁的江湖人都是不搞造次。   这也因为法智和尚在江湖上有些凶名,人送外号铁罗汉,一身童子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江湖之人对他都是抱着敬畏的心思,想来酒剑仙把会面的地址定在这凤鸣寺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吧。至少没什么人敢造次。   熊浩在一旁听完夏芸的解释之后不由得好笑,都说酒剑仙是个烂酒鬼,可是他的做法却是无可挑剔的,考虑也很周到,只是旗鼓大张而已。   不多时,众人便是在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了凤鸣寺的大院之处,这里倒是有着很是庞大的空间,将这些江湖人士都是容纳了下来,中间偏左还设下了一个擂台,众人一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鸣凤寺的大雄宝殿的门楣被一块黄席子完全遮盖了想是对佛祖的的尊敬,不要叫他见血才好。   不多时,一个大和尚便是走上了擂台,只见这大和尚长得胖大,身材也是高大,一双眼睛耷拉着,像是在掩饰其中的锋芒,但是他的太阳穴鼓鼓着,任谁见了也知道这是个内功深厚的主。   “得蒙各位武林豪杰前来,凤鸣寺蓬荜生辉,只是未曾远迎,还请众位恕罪!”   大和尚声音洪亮,不拿腔不拿调,也是颇对江湖人士的胃口,顿时便是得到了大家的回应,这个好说那个客气的,一下子又是喧闹开来。   “各位来此的目的老衲也是知道,酒剑仙也是与我说了,今日这擂台便是设给众位的,二十个名额,各位就全凭本事了。不过,老衲有言在先,凤鸣寺是佛门净地,还望不要见血光,各位也点到为止即可!”   大和尚也只说了几句便是将擂台交给给了众位,只是他这样一做甩手掌柜,把大家都是闹愣了,擂台没有人主持还怎么叫擂台?这是给了多大的漏子……   不过,大家倒是没有纠结太多,当先便是有一人飞身上去,正落在擂台之上,一手轻功也是玩的很有意思,当然这是他自己觉得的,他双手捧剑回身向着台下之人抱拳施礼:“各位,在下李青,在江湖之中也就是个小角色,今日特来领教众位高招。”   这李青倒是谨慎,没有把话说得太大,只说自己是个无名小卒,这样一来不管他是赢是输都有很大的赚面,看来是个老于世故的人。   不多时同样也是有着一个壮实的汉子大踏步便是踏上了擂台。这汉子浑身肌肉鼓鼓的,将衣服都是要撑爆了去,这一和那李青站在一起,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石勇!不过我不是铁将军!”   这石勇瓮声瓮气的一句话将大家都是逗乐了,这也没人说你是铁将军啊,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领教了!”   “多指教!”   二人一抱拳便是散开了来,李青用剑,石勇却是赤手空拳,看起来不公平,但是既然石勇没有说什么,大家也就懒得说那许多,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擂台之上的二人。   李青拔剑出招一气呵成,但是剑招却没有大家的风范,似乎是随机应变的,这样的剑招没有章法破绽也是很多,大家一看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暗笑着李青还真是小角色。   熊浩也是轻笑,这李青的剑招混乱,就像是没有习过武艺的人一般,气势也是没有,比起自己的剑招都是要差了许多,看来倒是个哗众取宠的货,不过,他倒是叫大家都记住了李青这个名字,姑且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再看擂台之上,李青一着不慎,石勇抢步其先一手挡开了李青刺偏的剑锋,另一只手已经是把住了前者胳膊。一招得势,石勇寸步不让,另一只手腾了出来,直接是抓住了李青的腰带,只听得石勇大喝一声,“走你!”   咻的一声,李青顿时便是被他扔出了擂台。   李青一骨碌身又是爬了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是被人扔下了擂台自然是不好再上去,只是脸红着嘿笑,倒是有些滑稽。   “承让了!”   石勇向那爬起来嘿嘿笑着的李青抱了一抱拳,又是回到了擂台之上。   “在下徐卓,讨教石兄弟高招!”   又是一人飞身上去,这人七尺的身高,身材匀称,但是和石勇站在一起也是显得有些小,呃,叫捉襟见肘吧。   二人也是不多说话,施了一礼便是左右退开,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还是可以看出来对对方的忌惮。   二人对峙这有半刻钟的时间,谁也不愿意先手,就像是在先比定力一般,可是擂台之下的人可就不敢,这日头可是在渐渐升起,即便是已经进入了冬天,在这样的气氛下也是会将人热的冒汗,一时间也是嚷嚷声冒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嗬!   石勇首先发难,脚步沉重,直将这擂台他的咚咚作响,而后便是见他双手齐出,一招双风贯耳,出手便是杀招,也可以看出来这徐卓在石勇心头的位置。   徐卓本也是赤手空拳上来的,自上台之后却是一脸风淡云轻的模样,待得石勇的杀招向他袭来的时候眼神才凝聚了起来。   他的身形一动,立刻闪电般的便是向后退开了几步,虽然石勇的招式依然在靠近,但是招式已老,对自己也是造不成伤害了,徐卓一矮身便是一掌拍向了石勇。   不知道石勇痛不痛,反正徐卓是觉得自己这一只手就像是打在了石头上一样,震得自己的手一阵阵的发麻,眉头顿时便是皱了起来。   “石勇兄弟练得这一身横练功夫,果然是精妙。”   徐卓偏身退开,手掌却是不经意收进了袖子里,微颤着化去上面的劲力。   “你也不错!”   石勇话并不多,这一招试出了对方的深浅,自己也是要注上意了,若是一着不慎,说不得要败在他手上。   石勇虽然大块头,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心思。   二人再不交谈,石勇又是一手抓向徐卓,后者再次偏身躲开,身法立刻便是施展起来,石勇就觉得哪哪儿都会出现徐卓的影子,脑门子也是冒出了汗来。   只见得二人一个追打一个闪避,时不时的抽出一掌,有时会在没有打中的情况下收回来,一时间这样的动作几乎抽打过石勇全身的穴位,不过看起来就像是徐卓打不过在这边拖延时间一般。   下面的众人也是有这么说的,但是真正的高手却是嗤笑,这徐卓那里是打不过,他这是在借着这样的功夫来消耗石勇,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试探出那石勇的罩门! 正文 第七回 擂台2   石勇越打越泄气,倒不是消耗了太多气力的缘故,乃是抓不到徐卓的身影,虽然徐卓也没能够打中自己,打中了也不疼,但是这种情况让他很是着急,隐隐的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安。   却说徐卓,他虽然不能力敌石勇但是胜在有高明的身法,这一路闪避一路试探下来,虽然没能对使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他倒是看出了些石勇的门道来。   这石勇练的一身铁布衫,可谓铜皮铁骨,徐卓知道自己不能与之力敌,唯一的破敌之法便是找出罩门,将他的罩门破去,那这一仗自然是自己胜了。   但是这罩门一破,使用说不定会当时就会毙命,最轻的也是浑身功力尽废,下半辈子就是个废人。   徐卓还是个宅心仁厚的人,也许是有碍于佛门净地的缘故,他并不想无端因为一场比武跟人结仇,于是他虚晃了一手便是退开了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是找到石勇的罩门了,有那么一个穴位,每当自己的手掌拍过去的时候,石勇都是会用手去挡,甚至有的时候还露出了慌乱之色。   “哪里走!”   石勇见徐卓退开了去,并不相饶,一踏步便是又冲了上去,但是脸色微红的徐卓将手一摆,开口说道:“石勇兄弟,我想我们不用打了,你还是认输吧。”   “哇呀呀,你小子欺人太甚!”   石勇听闻这话心头便是一怒,举手便是要再度出手,奈何徐卓又是一句话将他想要再打下去的念头给浇灭了。   “石勇兄弟,我已经将你的罩门找到,若是还要执迷不悟,恐怕……”   石勇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相信,眼神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勇兄弟,”徐卓看出了石勇的怀疑,近前一步,“你的罩门在……”   好嘛,果然是找到了自己的罩门,这要是在打下去自己这一身的功夫就真正的是要被废了说不得还会死在这里。但是,徐卓现在空门大开,自己只需要一掌就可将他击下台去!   这不是英雄的做法,他石勇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豪杰,但自问这么点武林人的操守还是有的。人家这么信任自己,自己这一掌要是下去了,恐怕就混不成了。   石勇退后一步,满眼凝重的看了徐卓一眼,抱了一抱拳:“徐兄弟宅心仁厚,石勇佩服!这一战,你赢了!”   “承让!”   说完石勇便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大踏步走了下去。但是擂台之下的许多人便是搞不明白了,二人谁也没有将谁打出擂台,甚至连打倒的时候都没有,而且石勇看起来一直是处于上风,怎么的他突然就认输了?   众人满脑袋问号的时候,擂台之上又是有一人飞身上去,二人报了姓名之后便是开打。   徐卓也是将自己的佩剑取了来,单手握剑便是挑了去,招式精妙,角度也是刁钻,而那人显然也是个用剑高手,三拨两转便是将徐卓的这一剑给化解了去,还另外给徐卓补上了几剑,剑招极快。   铛铛铛……   二人打在一处,交手间只见剑光闪闪晃人眼睛,台下众人也是拍手叫好。   不会儿二人已经是交手了有三十几招,仍然是不分上下,那人心想自己全力来攻竟然没有办法在三十招内胜过这徐卓,心头一紧,剑招也是加快了来,唰唰唰一瞬间便是连连刺出数剑,这是他压箱底的功夫,屡试不爽。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那人这样想着,却不想徐卓也藏了一手,只见徐卓手中的长剑连连挑动,每挑动一下便是一声清脆的剑鸣,待得他挑出第十剑的时候,那人的面色已经如土灰一般了,很显然,徐卓已经是将他的剑招破去,再要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的后果。   徐卓连胜两场,向众位抱了抱拳便是道了声“抱歉,在下已然力竭!”自己走下台来了。   在一旁观看的法智大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徐卓,点了点头,心中道是个懂礼知进退的后生。   接着又是有这两战,这时候高手明显也是已经出来了,手底下的功夫都是深厚,挥手出剑之间毫不拖沓,干脆利落,倒是有些地方值得人借鉴。   两战之间各有胜负,最后站在擂台上的是一个叫刘武的丑大汉,这大汉使得一口厚背大砍刀,招式大开大合,看似破绽甚多,你却是没有办法趁虚而入,江湖人送他一个外号:操刀鬼。却不是水浒之中的曹正。   这五战已然是耗去了大家的一个上午的时间,日头都是已经升到头顶,但是大家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来这倒不是为一场武林盛事!   见得时间差不多了,大和尚法智便是起身从木椅之上又站上了台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最后的一句才是重要的:“各位,蔽寺准备了些斋饭,还请众位到后堂用饭。”   众人道了一声谢,由小和尚领着便是一窝蜂的涌进了后堂。   江湖中人便是这样,一个个都不怎么有规矩,到哪哪儿就跟自己家一样,这不,一下子便是将这凤鸣寺的后堂搞得“鸡飞狗跳”的。   半个时辰之后,大家也都是用过了饭,“酒”足饭饱又过了半个时辰,也不停歇,首先便是那刘武,一闪身又是跳上了擂台之上,用不着他喊话,台下许多人都是想要上来一展身手。   “在下安阳胡靖,承蒙大家看得起,送了在下一个绰号:花面虎。领教了!”   花面虎胡靖,人如其名,他的脸上有着一块胎记,但实力委实不错,在江湖之上也是有些名气,但是,这名气可不算太好。   花面虎使得两手狼牙铁爪,铁爪之上闪着寒光,显然是锋利的兵刃。   这种兵器很是阴毒,却也方便,挥手之间既能为自己挡下伤害也能划出利刃伤及敌手,当然,这种兵器要使好并不容易。   二人并不多说话,挥刀举爪便是战在一处,只间的那刘武一柄大刀上下翻飞,势大力沉,劈下挑出之时都是有着呼呼地风声被带动起来,颇具威势!   而那胡靖,两手各持一爪丝毫不惧刘武,格挡挥爪,叉爪夹刀,爪上功夫颇是了得。   五十个照面没有分出上下,二人也是累的通身是汗,大口喘息着。   但是这是擂台啊,不可能给你时间去中场休息,不到片刻的停顿,二人又是战在一处,这一回一出手刘武便是一记重刀猛的劈上了花面虎,后者一惊自然是要挡,于是双手铁爪一叉,正好碰上了那柄大砍刀。   嗡!   二者交锋却是没有清脆的铁器碰撞之声,只是嗡嗡作响,却震得人的耳膜发麻。   身为当事人的花面虎却是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的铁爪竟然是在这一回交锋之中出现了裂动的迹象,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兵器没了自己要想胜这操刀鬼恐怕是比登天啊!   花面虎眼神就是一冷,拨开刘武的大刀抽身便退,可是后者并不想再给他机会,脚步一缩身形便是往前一送,手中的砍刀也是向花面虎的脖颈之处砍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飘退的花面虎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而后只见他右手一甩,一道寒光直奔刘武的颈嗓。   耳轮中只听得“噗”的一声,那道寒光已经是没入了王武颈嗓,却原来是一道飞镖,这飞镖扎的可深了,起码有一指深,留在外面的也就是飞镖外头的那撮毛而已。   扑通!   王武的尸体栽倒在地,眼睛里还残留着浓浓的不甘,有些死不瞑目了。   这是这场擂台上第一个流血事件,法智大和尚当然不能干坐着,一腾身便是站了出来,到的擂台之上直接便是将胡靖扔了下擂台去。   众人以为法智大和尚会再做些什么,却也只是听得他再度叮嘱了几句,说是比武切磋,勿要伤人性命的话。而且胡靖被剥夺了资格。   毕竟这种事情,想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你也说不定,刘武那一刀若是下去了,说不得倒在地上的就是这胡靖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胡靖眼神一寒,望着法智大和尚时却又生出阵阵无力之感,他能做的也就是放狠话而已。 正文 第八回 擂台3   刘武的死的确是引起了众人的骚动,但是几百个江湖人围观,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本事上的去这个擂台的,当然,那李青是个例外。   这几百人之中虽然几乎人人都带着兵器,有一副侠客的模样,但是可以说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来看热闹的,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这样热闹的江湖之中也并不多见。   熊浩站在人群之后,这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他没有上台去的打算,这是一个杀手的本性使然,不要过多的出风头。而且,他的招都是杀招,这要是上去了,只怕要给大和尚扔下来。   熊浩面无表情,他本来就不屑有任何表情,自从师父死后就更加没什么表情了,整天板着个脸,似乎谁都欠他钱似的,这叫夏芸很是尴尬。   也不知道法智大和尚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刚刚还说要将胡靖的资格取消,这会儿又是将之召了回来。后者闻言大喜,三窜两纵又是到了近前,听过大和尚一番唠叨之后,连连点头称是。   胡靖将自己备用的铁爪再度换了上来,这时候,又是有人跃上了擂台,不过这人实力不怎么好,看来也是个打酱油的货,三十几个照面被胡靖一脚蹬到心窝子上,当时就背过气去了,若不是法智和尚出手相救,恐怕他就要去找王武喝茶了。   胡靖胜了两场,一张大嘴都是合不拢了,嘻嘻笑着就好像他并没有消耗一般。但是他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却是欠揍的,不少人都是跃跃欲试,但是出于那二十个名额的考虑,谁也没有贸然就上去,这样的消耗在他们看来是不值当的。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擂台之上除了花面虎胡靖却是没有人再上去了,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就连胡靖也是觉得有些诧异,想不明白怎么就没人上台了,难道是自己这两下子震慑住了大家?没可能啊!   花面虎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体力算是恢复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就不会出现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在下聂闯,讨教了!”   聂闯是个高大的汉子,脸上有着一道长长刀疤,看起来很是狰狞,他使得双刀,正好也是对上了胡靖的铁爪,二人见面便是打在一处,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之声充斥着整个凤鸣寺。二人看上去势均力敌,交手五十几个回合都是没能分出胜负。   胡靖却是越打越心惊,这个聂闯虽然长得吓人,但他之前也是没有听过这么一个人,这样异军突起的情况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胡靖虚晃一招收回两爪,而后又是以一种肉眼难以辨认速度连连向聂闯刮出去三爪,这三道爪影呈品字形将聂闯的进路退路都是封锁了去,聂闯一个不慎只怕是要死在这几爪之下。   这是杀招!   而这三爪一刮出去擂台下的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心里说话,这胡靖还是有真本事的,至少,他这一招要是对上自己的话,不一定接得下来!接下来便是要看聂闯怎么应对了!   却说聂闯,当胡靖那三爪刮出之后,他也是感觉到了其中凛冽的杀气,瞳孔登时也是一缩。   但是他的眼中有的不是惊惧,却是一种森然的疯狂。只见他将双手一背,掌中双刀也是随着他的双手摆动,划出两道惊心动魄的亮光,就好像黑夜里划破长空的闪电,叫人看着都觉得心惊。   这聂闯绝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是众人心头冒出来的想法。就连胡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再看那聂闯,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是扳了回来,掌中双刀更是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连连斩出去了五刀,每一刀划在空气之中都是会残留下一道精亮的光影。   那五道刀影一连劈了出去,正和胡靖的三道爪影撞在了一起!   叮叮叮,咔,嗤!   那三道爪影与聂闯的刀影碰撞之下顿时有着刺耳的碰撞之声充斥了整个凤鸣寺,一道道劲风也是瞬间席卷了个擂台,不知出于何故,擂台之上原本铺着的红色地毯也是在这个时候片片飞了起来,一下子将这个擂台毁得不堪入目。   “修罗刀!他是修罗刀!”   人群之中有认得聂闯刀法的便是一口喊了出来,而众人显然也是听过修罗刀的威名,一个个都是震惊的表情人群之中也是有些骚动。   嘡啷啷……   擂台之上,胡靖的铁爪已经是被削断了去,断口平整光滑毫无迟滞之感,看得出来使刀的是个好手。而胡靖在听到众人口中喊出“修罗刀”这个绰号时,眼睛很是震惊的看了聂闯一眼,而后便是在众人惊讶的眼神当中轰然倒地!   看去之时,胡靖的脖颈之处明显是有着一道刀口浮现,这时候鲜血才开始喷涌出来,聂闯见状,立马便是从衣服的下摆处撕下来一条挡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为的是不要叫血光玷染了佛堂。   直到这会儿,人群之中的骚动也是停了下来,不少人都是像见了鬼一样的看着聂闯,当然也有人一脸的兴奋,修罗刀,这个名字听来可是如雷贯耳。   这些事情说来的慢,其实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胡靖挥出他那三爪之后不过三息的时间他的铁爪已经是被削断掉在地上,后面的事情就是十息之内发生的了。   许多人都是没有看清楚聂闯的出招,但是光听着修罗刀的名字就够他们缩一阵子了。   “修罗刀是怎么回事?”   人群之后,熊浩向夏芸询问道。而后者你本来也是沉浸在震惊之中,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是有诧异,一脸古怪的看着前者,显然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本身有着这么高的武艺却不认识这个有着赫赫凶名的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修罗刀是一个有着赫赫凶名的人,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看出来了。这人在十年前籍籍无名,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直到十年前,他一人双刀将山东秦家给灭门了,他这脸上的刀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山东秦家你知道吗?那是一个挺大的家族式门派,据说秦家以前在江湖之上也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只是后来败落了,但门里的高手着实是不少,也不知他们那里得罪了修罗刀,这才被他一夜灭门。那一年,他大概是三十岁的样子!”   “这么说来,这修罗刀也算不得什么,徒造这么多的杀孽。”   熊浩这么说倒是没有压力,须知两个月前,他不也是将人家三十几口给杀光了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秦家为什么败落吗?就是因为秦家人在山东为非作歹,造的天怒人怨,而且秦家人在武林的名声也不怎么样,可谓是一个从头到脚都烂了的家族,只怕当年秦家欺负到了修罗刀的头上吧,这才会惹得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夏芸反驳道,而后见熊浩没有什么要问的架势,便是接着说道:“说来修罗刀就是一夜成名的人物,可是这样的人是需要本事的。三十岁便被天下豪杰知晓的人可是不多。而接下来的十年,修罗刀便是渐渐地淡出了江湖,很少有人抓得住他的踪迹,有人说他可能是树敌太多,被仇家围杀了,说什么的都有不一而足吧。   但是这一切自从三年前修罗刀出世后便是不攻自破,他几乎是以一种破竹之势四处挑战江湖高手,真正有实力的人有的保下了命,少数人将他击败了,那些只挂着名头的人,自然是难逃一死。   在他出世的这时候他的修罗刀已经是可以连连挥出六刀,实力比他消失的时候增长了一倍,方才他只挥出了五刀,胡靖能死在他五刀的手上也算是荣幸了。” 正文 第九回 擂台4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很快就过去了,有了修罗刀的加入,这擂台之上就已经不是什么人都敢上去的了,所以直到日落的那两个时辰里都是只进行了两场。毫无疑问,修罗刀聂闯笑到了最后。   但是这个擂台显然是没有完的,台下毕竟有着各地的英雄豪杰,他们很多人都是没有出手,既然他们没有出手,这场擂台便是不会就这么完。   等到了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和尚法智见没有人在上台来了,呵呵一笑,自己又是站上了台来,看他也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天了,但却依旧是面不改色,依旧是先前的那般模样,甚至连衣服都是没有一点点的汗湿,这一身的内功可谓是练到家了。   “聂大侠果真是好功夫!”法智先是哈笑着赞了一声聂闯,看来看人还是要看本事,像聂闯,他将胡靖杀了大和尚连说都没说。   大和尚又是看向了台下的众人:“老衲见时间也是不早了,今日的擂台便是到此为止吧,明日我们再继续。如若是大家不嫌弃的话,便是可以在蔽寺用过斋饭,然后住在这里也是无所谓,老衲便去吩咐整理客房,另外,女施主便是随我去另外一间,老衲另作安排!”   当夜,本来无话。   熊浩被分在了一间靠着凤鸣寺寺墙的禅房之中,先前老和尚说过了,禅房不多,只好委屈两人一间。   熊浩推门进去,很明显是一股檀香的香味扑鼻而来,叫人心中都有着一种平静的念头,这种味道在寺庙之中最常见了。但是,熊浩闻到的却不仅仅只有檀香的味道而已,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对这种味道最是敏感。   打眼一看,眼前也是有着一个,像他这样站着看着对方,待得熊浩回过神来,那人便是朝他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将手上的刀放下了。   熊浩这才知道,这血腥味儿不是来自这个与自己共一间禅房的人,而是他的刀上的血,是别人的血。因为,这与他同一间禅房的人,正是修罗刀聂闯。   二人都是闷葫芦,一个不喜欢说话,一个吝啬说话,这样的两个人好像注定了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事情的发展往往就会叫人大跌眼镜,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修罗刀。   “你是杀手!”   聂闯这就话并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说完还看了熊浩一眼,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些别的情绪,不过可惜,他没有找到别的奇怪的情绪。   聂闯有些讶异,这青年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被人识破了身份却是未见慌乱,端的是个不凡的杀手,不过,他对杀手并不熟悉,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影子”这个闻名中原甚至更远的杀手组织。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能在四十岁的年纪成为武林中人人闻之起敬的高手,我也就可以在弱冠之年成为杀手。”   熊浩很给面子了,至少没有吝啬他肚子里面那几个字。   “你应该是个高手,却为何不去擂台之上?”   “前辈既然知道我是杀手又何必有此一问。”   聂闯听完这话也是点了点头,而后双臂交叠枕在脑后,做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其实是在向熊浩表示他没有戒心。   “从你的手掌看来,你应该也是个用剑的高手。”   熊浩心头一惊,他就那么望了自己一眼,竟然就看出自己手上的茧,这人的眼神端的是犀利,倒也不负他那修罗刀的威名。   “使剑不错,但高手却是谈不上,比起酒剑仙前辈来说,我这只是皮毛而已。”   聂闯听了这话,差点没乐了,心里说话这小辈还真是不谦虚,还好大的口气,竟是一开口便是将自己与酒剑仙比,这样的武林泰斗,岂是寻常人能够相比的。   不过聂闯比别人多些不一样的经历,所以熊浩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心里掠过了一个狂妄的念头,而后便是转了念头。   “既是如此,不如你我出去比划一番,权作切磋。”   聂闯身子一跳便是从禅台之上坐了起来,眼神灼灼的看着熊浩。看得出来,这聂闯是个武痴,今日碰上了熊浩,也是觉得后者有意思,顿时有些见猎心喜,这还没谈几句就是提出要和人家切磋。   不过,他碰上的是熊浩,在他提出这个要求之前,熊浩便是有心要和他较量一番,虽然他知道自己要是跟她交手,输面上更大些,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问题。   “正有此意!”   听得这话熊浩一个鲤鱼打挺从禅台之上站了起来,一闪身便是落在地上佩上自己的长剑便是当先走出了禅房去。   他这样一连串的动作倒是将聂闯给闹愣了,就好像是自己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在那儿傻乐。   今日的月光还是不错的,即便是有些残缺,背光处的寺墙看起来也是黑乎乎的有些狰狞,但对于二人来说,这些就足够了。   “晚辈熊浩,见过聂前辈!”   熊浩见修罗刀出来了,双手抱剑便是施了一礼。   “哪里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   修罗刀一挥手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心中对熊浩也是挺有好感的,这青年虽然傲是傲了些,却也傲得有个节度,不会给人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拔剑吧!”   聂闯见熊浩的剑还被麻布缠着,便是出言道。   咻!   他的话音刚落,熊浩便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剑拔了出来,剑锋正指向聂闯的颈嗓。而他的双刀这才刚刚拿出来,连起手式都是没有摆开。   那种速度,让得聂闯的瞳孔便是一缩,这样的拔剑速度已经是快到了一种程度,他对自己拔刀的速度也是有着相当的自信,但是如今,面前的这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却是快过了自己,而且快的不止一点点,快到可以凭借这点优势,瞬间便是将敌人杀死!   眼前的这个青年不简单啊!   “前辈,晚辈虽说不才,但您也不需要这么让着我吧?”   熊浩嘴角挂起微笑,颇为无奈的打趣道。这倒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这样笑,或许也是遇人不一样的缘故吧,以前他遇上的不是要杀的人就是要杀自己的人,哪里还笑得出来。   “小子多嘴!我尊重每一个对手,自然不会有放水这么一说。方才,是我输了,若不是小兄弟你手下留情,聂某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聂闯虽说凶名赫赫,但却也是个正人君子,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熊浩对他的这种光明磊落的行径也是很欣赏,心中也是高看了他一些。但是,杀手是孤独的,朋友这种事情似乎是个奢望。   还没有出刀便是被人制住,这种事情在聂闯的人生当中只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十五年前,而那个制住了自己的人已经是死了,第二次便是眼前的这个叫做熊浩的青年,他是个杀手,应该会是个高明的杀手。   “前辈,这样的比试并没有意思,不如我们再战一场。”   熊浩喊住了想要转身的聂闯,因为他较量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出了一件这算什么事儿。   “正有此意!”   而在熊浩喊出这句话时,聂闯也是眼前一亮,心道一声终于将刀拔出来了,大喝了一声便是举刀向熊浩劈砍了去。   熊浩也是一惊,但是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不慢,长剑立马便是拔了出来,一剑便是刺向,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