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抽刀! 第一章 叛军!   公元前270年春天,在欧洲的亚平宁半岛西北部的高山上刮起了阵阵强风。虽然漫长的冬季已过,但裹挟着地中海腥气的海风仍是刺骨。   一位利古利亚农民正在陡峭的山上采集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冷冽的海风灌进他那单薄松垮的袍服里,让他不禁用发抖的双手吃力的将腰上的绳子拉得更紧了些,但这仍不足以驱逐掉那令人痛入肌骨的寒气。农民伸出由于寒冷而不断颤抖的手在枯草中翻找,他不能停下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害怕。   他低头向山下望去,远处的地中海上波浪翻滚,雪白的浪花在陆地上推出了一大片沙滩,在沙滩的尽头散落着十几幢圆顶木屋,在这个小村落中聚集了许多人,许多饥饿的人。   那个农民的视线又移到了山坡上,不远处的灌木中时隐时现地露出许多同他一样衣不遮体的身形,那是他的邻人和家人,他们也在做与他做的同样的事情,为山下村庄里的近五百名外乡人寻找足够的食物。   “啪!”一声刺耳的鞭声在海风中回荡。   “快点找吃的,再要东张西望,我下一鞭子就不是打在石头上了。”一个身背圆盾单手持枪的大汉用皮鞭指着那个农民吼着,他那由于焦虑而有些扭曲的脸把不远处的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吓得大哭起来,孩子的母亲马上卸下孩子背后的小竹筐,把他抱起来,在不断的安抚声中,女人惊恐怖的眼神不时地瞄向那个手拿皮鞭的外乡人。   “妈妈,你看那边一片红色的是什么?”被抱在怀中的孩子渐渐地安静下来,却顽皮地扒在母亲的肩上不肯下来,当他透过母亲被风吹乱的头发看向山脚下时,却突然兴奋地喊叫了起来,完全忘记了那个可怕外乡人手中的鞭子。   那个外乡人机警地顺着小孩手势向山下望去,只过了几秒钟,他就像一匹受了惊吓的野马一样飞奔向山下的村庄跑去,慌乱中他那把给当地农民带来痛苦和压力的皮鞭失手掉在枯草丛中,他仍是飞快的跑着,根本不及回头拾起。   “是罗马人!罗马的军队!”山坡上的几十个农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到那个外乡人留下这样的嘶叫声而渐渐远去。   “妈妈!罗马人是什么人啊?”天真的孩子仍然趴在母亲的肩上,他并没有感到母亲那湿暖安全的肩头已经开始发抖了。   顺着海滩向前行进的是一支千余人的罗马军队,这支隶属于罗马尤利乌斯家族的军队是由家族领袖弗拉维斯和继承人维比乌斯亲自统领的。   一个月前的一天,老弗拉维斯差人把最小的儿子维比乌斯叫到他的行营。   “这是元老院刚刚送来的任务。”弗拉维斯把一份羊皮纸文件递到儿子的手中。   维比乌斯接过羊皮纸,快速地看了一遍。   “父亲,塞格斯塔可是战略要地,日后我们和高卢必有一战,而该城正好可以做为亚雷提恩在西边的屏障,如果在塞格斯塔驻扎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那么向北可以威胁高卢的米兰城,向西穿过谷地又可以攻取马赛。只是不知现在该城的守卫力量如何?”维比乌斯颇有见地的剖析让老弗拉维斯很是高兴。   “我早就盯上了塞格斯塔,我的间谍已经告诉了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城中是一支利古利亚叛军,大约有七百人左右,将领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将军,叫卡普尔努斯。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部队可怜到只有三队步兵,至于骑兵嘛……”刚说到这里,帐外突然传来了阵阵马嘶,一百名卫队重骑兵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正在刻苦地训练。   “他们甚至连一匹瘦马都没有。”弗拉维斯看着自己的骑兵,得意的笑了。   “这是我们尤利乌斯家族振兴的开始,这场战斗将会载入史诗的!”由于激动,年轻的维比乌斯脸上泛出兴奋的红色。   “你说的对!正因为如此,这一仗我们不但要打得赢,还要打得漂亮!”   此时,在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驻守塞格斯塔的叛军将领卡普尔努斯感到心中一阵阵发颤,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力对抗罗马的正规军。看现在的情形撤军是来不及了,战斗将不可避免,而胜利将是难以得到的。   “将军,罗马人不过是一千多人,我们也有七百多,虽然人数略少,但也不是没有胜算。”一位步兵队的百人队长凑了过来,瘦削的脸上一对鼠眼闪着星光。   “七百人!真正能战斗的只有两百多步兵,其他的不过是些连队列都站不好的农民。”卡普尔努斯实在是提不起精神,这种必败之仗干脆打都不想打了。   “将军,您一定忘了牢房中的那个东方人。”   “哦!快,把他带到这里来。”卡普尔努斯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原本颓废的精神为之一振。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是哪里人?”卡普尔努斯看着面前这个五花大绑的东方人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不过,他那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却让他过目不忘,必竟这样纯正的东方人在欧洲并不多见。   “我叫赵胜,出生在你们不知道的东方,那里有一个强大的赵国。”这个自称为赵胜的东方人并没有说谎,他本是赵国人,几年前在与秦国的战争中为秦军所俘,被派到秦的西疆服苦役,在一次意外的山洪中,他逃出了营地,由于不敢东行,便一路向西,穿过波斯进入帕提亚,后又辗转到欧洲,经过马其顿后来到了塞格斯塔。   叛军刚刚进驻的时候,到处抢掠村民的财产和食物,搅得小村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赵胜原在赵国名将赵奢的军队中服役,善长搏击之术,加之中华民族铲强扶弱的武德传统,面对这种强盗行径怎能坐视不理,便愤然出手相助村民,虽然施展拳脚打倒十名叛军步兵,但终因众寡悬殊被十几个叛军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卡普尔努斯听到手下十名步兵被一个东方小个子打倒的消息后很是惊骇,立刻带着护卫来到步兵营地。   营房前的空地上,几根粗壮的木桩牢牢地插在地上,一个木桩被钉成了十字形,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被用结实的麻绳绑在上面,在几十名身高体大的黄发壮汉面前,他的身形显得非常瘦弱,但那深遂得看不到底的黑色眼中却闪着十足的精神。   “就是他!”一个下巴几乎被打断的步兵用手捂着下巴口齿不清的说着,一口和着鲜血的浓痰用力的吐到了赵胜的身上。   就这是样一个小个子能独自打倒我十名士兵,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懂武术的卡普尔努斯以为手下报告的人是在吹牛,遂命人解开赵胜的绑绳,派出十名壮汉与之搏斗,没想到赵胜身如蛇行、拳如闪电、腿似钢鞭,只一小会儿就把那十个人打翻在地叫爹叫妈。   在开足了眼界之后,卡普尔努斯并没有认识到赵胜的价值,吩咐人仍把他押在牢房内,等待发落。   “赵胜,你伤了我十几个士兵,我本可以判你死罪,但我很欣赏你的技能,所以我决定不杀你,要你做我的奴隶。”此刻,面对着罗马大兵压境的险情,卡普尔努斯决定赌上一把。   “做梦!”赵胜纵然想寻找一个归宿,也不会与这群扰民害民的叛军为伍的。   “就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我也给了你第二条路走,如果你能将城外罗马军队的将军杀死,我就还你自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卡普尔努斯并不惊异于赵胜的回答,因为他真正的用意就是想借用赵胜的武功去击杀罗马的将军以瓦解罗马军队的斗志。   “给我一枝枪和一面盾。”赵胜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向卡普尔努斯伸出一支手。   此时,在塞格斯塔村外的坡地上,赵胜左手拿着圆盾,右手持着一柄长矛,站在叛军步兵那乱哄哄的队列中,山坡下远处军容整齐装备精良的罗马队列正一字排开,那是一支有一千多人的队伍,这些罗马尤利乌斯家族的勇士们身披红色战袍,手握锋利的兵刃,在闪亮耀眼的铠甲下跳动着无数颗勇敢无畏的心。   赵胜并没有像其它叛军一样露出惊恐的神色,他静静地扫视着那一片鲜红的队列,他在寻找一个心中的目标。   不一会儿,两队罗马重骑兵出现在了步兵方阵的后方,其中一队骑兵的前面站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马上威风凛凛地坐着一位年轻的将军,纵向红鬃装饰的头盔闪闪发光,腥红的披风随风张扬地翻飞着,那是尤利乌斯家族的新贵,勇武果敢的维比乌斯。   盯着维比乌斯那高耸的红鬃和锃亮的盔甲,赵胜那一直镇定自若的的面容上显出了东方人特有的自信微笑。  第一卷 抽刀! 第二章 激战中的抉择   罗马尤利乌斯家族的领袖弗拉维斯带转马头向爱子维比乌斯走去,今天他带领的这一支军队是整个尤利乌斯家族唯一的野战部队,这支精锐是由四队青年军、一队弓箭手、一队投枪兵以及两支将军卫队骑兵组成,是尤利乌斯家族的中坚力量。   弗拉维斯对维比乌斯说:“让步兵从正面进攻,我们带着重骑兵绕到村庄右侧,待步兵与敌人缠斗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从右侧进村,冲击敌人的后背。”   维比乌斯赞同的点了点头。   当两队罗马重骑兵远离大部队向村子右侧运动时,罗马那些训练有素的步兵们列好阵形,一步一步稳稳地向村子*近。   村中的七百多叛军只注意到了正面的罗马步兵,守将卡普尔努斯马上命令强征来的两队还没经过训练的农民兵去扼住村口的道路,而他自己则带着两百多步兵守在中心广场。   罗马的四队青年军很快就来到了村口,他们盯着面前那近五百多敌人杂乱无序地向自己冲过来感到很不能理解。   “队长!叛军连个队形都没有,哪有这样打仗的?”一位不解于叛军乱哄哄队形的罗马青年军士兵忍不住问身边的队长。   那个头戴横向红鬃的百夫长也不理解,因为他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对于士兵的提问,他只是摇了摇同样不解的头。   五百多农民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呐喊着向罗马军队冲了过来,那些震天撼地的叫喊声看似在向敌人示威,实际上是在为自己壮胆。   看着叛军越来越近,四个青年军的百夫长几乎同时大声命令道:“标枪准备!”   随着他们的一声喊,所有青年军士兵都将随身携带的标枪提走,紧紧地握在手中,眼中盯着自己的目标,随时等待投放的命令。   恰在此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阵阵吱吱声,随即一阵凌厉的利器破空之声从六百多名青年军的头上飞过,这些年青的罗马人惊喜地看到上百枝锋利的羽箭,裹挟着索命的尖啸声向着叛军迎面飞去。   随着阵阵皮肉被撕裂的沉闷声音,叛军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只一瞬间,就有几十人喷洒着热血倒在了箭雨之中,大部分的农民被真实的鲜血震撼,吓得止住了脚步,只有七、八十个人仍然勇敢的向前冲锋,但当他们看清青年军手中那寒光闪闪的标枪时,仅有的一点胆量瞬间转化成了极不甘心的绝望。   六百四十根极具杀伤力的标枪织成了一张比箭雨更加可怕的索命之网,被这张大网罩住的四、五十个叛军几乎全部被扎成了刺猬。目睹标枪雨威力的叛军已经动摇,转身就跑,这缺少训练的叛军把手中拿着的武器和盾牌面向了自己人,却错误的把脆弱的后背留给了渴望杀戮的罗马人。   罗马人的标枪和箭矢不失时机的涌向不断倒下的叛军,他们要抓住敌人的失误,并极尽所能地把他们的错误放大。   叛军的两队农民队彻底垮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向罗马人砍出一刀、刺出一枪,就已经死伤大半了。   望着一确即溃的农民军,卡普尔努斯只好无奈地带着手下的步兵冲了上去。虽然同样吃了不少罗马人的标枪和箭矢,但最终还算队形整齐的冲入了罗马青年军的阵列中,双方立刻就混战在了一起,开始了残酷的白刃战。   战斗中,罗马人占尽了便宜,他们不但装备比叛军好,而且人数更是叛军的数倍多,再加上时不时的有弓箭手放出的冷箭,战斗很快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情况。   卡普尔努斯别无退路,他只有率部死战,但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他开始绝望了,他想到了撤退,当然,更多的是逃跑。但一切都晚了,因为他和他那些仅存的士兵们在奋力搏杀之余惊恐地听到了阵阵马蹄的轰鸣声。   当弗拉维斯带着一百名重骑兵冲进村子时,那些对罗马标枪和弓箭仍心有余悸的农民军竟然没有一个出来拦截的,仿佛这场战斗与他们无关一样。   就这样,在叛军农民军的漠然注视下,罗马的重骑兵们在卡普尔努斯这个对手的后背狠狠地捅起了刀子。   混战中,除了被近在咫尺的刀光血影晃得头昏眼花,卡普尔努斯已经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他无法进行有组织的抵抗。   “赵胜!就是现在!杀了那个罗马将军!”卡普尔努斯浑身是血,由于惊恐和绝望,他的五官已经移位,但他仍然记得那个武技超群的东方人赵胜,他希望这个奇特的东方人能给他带来奇迹。   赵胜在乱军之中闪转腾挪,饶是罗马那些训练有素的壮汉也无法伤他分毫,在叛军即将出现的溃败之势当中,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战斗。   卡普尔努斯绝望般的嘶喊让赵胜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连续几个快招*退几个围上来的罗马士兵,长枪戳地,整个人借势飞在了空中,在拼命搏杀的双方士兵惊奇的目光中,他挥起从罗马士兵手中夺得的短剑凌空向那个年轻将军维比乌斯刺去。   维比乌斯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极不寻常的东方人,见前方士兵无法奈何他,就拍马来战,正撞见对方向自己凌空飞刺过来,不觉心中一惊,极忙勒紧马缰欲要避开。   赵胜一击不中,但人已跃上维比乌斯的战马,索性一股贯性抱住维比乌斯将他推下马来。   维比乌斯高大强壮,与个矮体瘦的赵胜交手占尽了便宜,赵胜渐渐被维比乌斯*到了一处建筑的围墙外,已经无处可逃。   看着面前这个小个子已经被*入绝地,维比乌斯刚才还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轻视的笑容,那笑容明明在说,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东方人在我面前也不过如此。   可就在这一瞬间,赵胜抓到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在维比乌斯的麻穴上一点,反手将他脱手的短剑抓在手中,一个箭步就架到了维比乌斯那热汗涓流的脖颈上。   维比乌斯惊奇自己的剑为何会从手中脱落,但被人利刃加颈的危机关头根本没时间去考虑怎么回事儿。不过,命悬一线的维比乌斯并非是等闲之辈,除了为了刚才的战斗消耗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外,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慌张,坚毅决绝的目光直直盯着满脸泥水的赵胜。   “用力刺下吧!你只能夺走我的生命,但胜利和荣耀终将属于罗马!”想着人生最后时刻的到来,维比乌斯用纯正的罗马口音清楚地说出了誓言般的一句话,视死如归的神情清晰地印在赵胜那充盈杀气的黑色眼中。   两个人周围的战场瞬时安静下来,维比乌斯的几十名护卫忌惮赵胜那把索命的短剑,并不敢向前靠近,唯恐维比乌斯出现意外。   赵胜突然冲着维比乌斯和善地笑了笑,手一松,短剑出人意料地掉落到被鲜血浸透的沙土地上。   “咚!”随着一声沉闷的纯器击打声音,双眼发黑的赵胜失去意识,晕倒在满脸不解的维比乌斯面前。  第一卷 抽刀! 第三章 命运   短暂的宁静被更加激烈的战斗打破了。   赵胜倒下后,卡普尔努斯绝望了,那些蜂涌而上的罗马青年军们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缝隙来让他逃命,他就在无数根长枪的狂戳下,在被利古利亚人的鲜血浸得发黑的土地上永远倒下了!   凝聚在塞格斯塔上空的杀气渐渐散去了,饱尝了一顿鲜血大餐的的刀剑终于满意的回到了鞘中,上千名略显疲惫的罗马士兵纷纷摘下了沉重的头盔,露出了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黄发,放松了一度紧张的肌肉,开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了。   在这个小村庄里发生的小规模战斗完全是没有悬念的,罗马军队以一千多人参战,战斗结束后仅阵亡了四十人,而以此为代价全歼了塞格斯塔中所括卡普尔努斯将军在内的七百二十名守军。   当塞格斯塔的天空上飘扬着罗马尤利乌斯家族的红色旗帜时,兴奋的元老院向亚雷提恩送去了整整五千枚金币,以做为对尤利乌斯家族攻下叛军战领的塞格斯塔的奖赏。   在被重新整理过的塞格斯塔的总督宅院内,弗拉维斯父子与几位队长一起共进晚餐,摆满各种肉类和新鲜水果的桌子,就放在那个能看到雕像和草地的房中,整个宅院内点满了烛光,柔和的光芒照耀着胜利和喜悦。   弓箭队的队长捧着一杯深红的葡萄酒来到弗拉维斯面前,他满面红光,喷着浓烈的酒气大声说道:“让我们为尤利乌斯家族史上最伟大的首领干一杯,我们这支队伍将是无敌于天下的!”   其他几位队长迎合着他的提议,全部起身向弗拉维斯敬酒。   弗拉维斯很讨厌弓箭队队长那嘴巴里呼出的臭味,但他很喜欢听他那裹在臭味里的声音,他站了起来,微笑着举起酒杯一一向队长们回敬,他的心里得意极了。   当胜利者们在总督宅院里狂欢时,头疼欲裂的赵胜渐渐清醒了过来,从冰冷的青石板地面爬起来时,一道水样清冷的月光从一个方形窗口外射了进来,那是这间黑暗的牢房中唯一的亮光,月光在牢房内艰难地扩散,直到映出十几张模糊的叛军面孔才停了下来。   那些叛军俘虏是被一根绳子绑在一起的,就像串在一起的蜢蚱,而赵胜却是单独被绑着的。   不过,刚刚恢复意识的赵胜隐隐感到牢房中弥漫着层层怨气,在牢房角落惨淡的月辉下,那些被俘的利比里亚人绿色眼中跳动着怒火。   “我没有向罗马将军刺出那一剑,他们一定是在怨我吧!”赵胜虽然内心在揣测着这些叛军的内心,却满不在乎的冲着他们轻蔑地笑了笑。   赵胜心里很清楚,这些只会向无辜百姓和柔弱的女人发威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值得为他们卖命,总有一天要返回赵国,那时可不想带着助纣为虐的回忆回去。   木制的牢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个罗马士兵率先从狭窄的木门中挤了进来,他们手中明亮的火把瞬时将黑暗的牢房点亮了,早已适应黑暗的十几个战俘纷纷闭上了刺痛的双眼。   “赵胜,将军要见你,跟我们走吧!”一位满面红光的百夫长从门外钻了进来,他大声的宣讲着,红通的脸颊上一双迷离的眼中透着失神的光芒,他一定是喝了不少庆功酒。   在那个喧闹的宅院旁,维比乌斯正坐在一间偏房中观察着他面前的东方人。   “为什么不杀我?”短暂的沉默后,维比乌斯直率地提出了困扰他的问题。   “因为你不是我的敌人。”   “可你在为叛军战斗!”维比乌斯有些激动,他认为赵胜在故意耍弄他。   “我是被迫的,跟那些被你们屠杀的农民一样。”赵胜一直认为罗马士兵不应该对那些农民军大开杀戒,虽然他们拿着叉子冲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被叛军胁迫的。   “你现在是我的战俘,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维比乌斯没兴趣讨论那些农民的事情,他更关心其他的问题。   “第一,你有可能会被杀死或被卖为奴隶……”可能是怕赵胜听不清楚,维比乌斯说的很慢,在说到“杀死”和“奴隶”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并一刻不停地观察着赵胜脸上的变化。   “第二,你也可以活下来,但你要成为罗马军队的光荣一员。”见赵胜面无表情,维比乌斯又接着说道,期盼的目光直盯着淡定自若的赵胜。   “现在我和你的距离就像它跟我们的距离一样!”赵胜并没有正面回答维比乌斯,只是抬头看了看窗外。   屋内的人一齐向窗外看去,维比乌斯只看到一轮明月孤独地悬在清凉的夜空。   “嚓!”一声响,屋内的人忙扭回头向发声处看去,却发现赵胜已经甩掉了挣断的铁链,飞身到了屋外。   “我选择第三条路!后会有期!”赵胜跨上维比乌斯那匹大黑马,双脚一磕马肚,战马长嘶一声撒腿就跑,出了院子后,赵胜扭回头得意地冲着屋内喊着。   “狡猾的东方人!”一位青年军的百人队长跺着脚,一边恨恨地骂着,一边抽出腰间的短剑,就要带着人去追。   维比乌斯脸色铁青,年轻的心脏狂跳起来,有力的手指握紧了腰间短剑的剑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将军,领袖请您入席……”一位罗马士兵从外面急急地闯了进来,正好撞见院中乱哄哄的一幕。   “我没心情去喝酒,别傻站在那里挡路,滚开!”维比乌斯感到了一种羞耻,但他更心痛那匹跟随自己多年的战马。   “将军,不是喝酒,是高卢的使者来了!”那个报信的士兵不想招惹这个盛怒的将军,急忙解释道。   “高卢!”怒火冲天的维比乌斯突然冷静了下来,必竟他是有远见的罗马贵族。   高卢是罗马尤利乌斯家族近邻的一个强大国家,可以说,尤利乌斯家族想要发展就不可能忽略这个拥有十座城的邻居,以每座城有一千五百名驻军来算,高卢至少要有一万五千军人,这还不算不知其数量的野战部队,保守的估计,其也要有二万五千至三万人的军队,这是只有一千余主力军队的尤利乌斯家族所不能轻视的。   “报告!高卢使者求见首领!”一名负责警卫大厅的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声通报。   但暄闹得如同开锅了一样的大厅里没有人听到士兵的话。   士兵只好再一次以更大的声音又喊了一遍。   已经回到总督官邸,一直坐在父亲身边相对比较安静的维比乌斯这一次听到了,他对正哈哈大笑的父亲耳语了几句。   弗拉维斯那欢快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队长们都退下去,又对门口的士兵说:“去!把他请进来吧。”   正喝在兴头上的队长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放下酒杯一个个退了出去,弓箭队队长一仰脖喝光了杯中剩下的美酒,瞪着一双发红眼睛的他临走前还没忘抓了一只烤鸡放到沾满血污的战袍里。   当弓箭队长最后一个离开大厅的时候,一个裹着长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个顶着一头凌乱的棕色头的人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八字胡须,那两道长长的棕色胡须一直从鼻子底下延伸到下巴上。   “尊敬的尤利乌斯家族领袖,我刚刚听说您打了一个大胜仗,所以首先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内心的敬佩和崇高的敬意。”说着,高卢使者向弗拉维斯鞠了一躬。   弗拉维斯微笑着站起来欠了欠身,招呼正盯着高卢使者的儿子搬过去一把椅子。   高卢使者坐下后这才说到了此行的目的。   “我叫塞纳古鲁斯,是应我们高卢人首领的要求来向您传达一个和平的意愿,我们希望跟您开展贸易以使我们和你们的金库里都装满灿灿发光的金币,不知阁下觉得如何?”   弗拉维斯听后看了看儿子,正撞上了维比乌斯那闪着金光的眼神。   “好的,我同意开展同高卢的贸易,你说的没错,谁会拒绝亮闪闪的金币呢!”弗拉维斯明白儿子的意思,必竟钱是一个好东西。   塞纳古鲁斯立刻起身再次鞠躬说道:“您的接爱表现出了优秀的人格魅力及智慧,我不敢再打扰您了,您允许我离开,我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首领。”   在高卢的使者走了两天后,元老院的使者来了,他带来了元老院新的命令。   当弗拉维斯看到元老院的命令时,顿时傻眼了。   命令上赫然写着:为了共和国的荣誉,攻取马赛!   “父亲,马赛是高卢人的城市!父亲,我们刚刚接受了高卢的贸易请求,现在连一枚金币都没有赚到,就要跟强大的高卢开战,元老院是不是疯了!”维比乌斯眼看到手的金币要泡汤,急得大声地嚷嚷起来。   弗拉维斯拿着命令的手在发抖,他第一次感到害怕,不是因为高卢,而是因为自己及家族的命运正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地中海,心中的思绪随着海水不断地起伏着。  第一卷 抽刀! 第四章 瞒天过海  元老院的一个普通命令,在尤利乌斯家族里激起巨大波澜,这让满头白发的弗拉维斯陷入了艰难的选择。  在送走送命令的使者后,弗拉维斯痛苦的对儿子说:“如果我们家族有人在元老院任职,那么他一定会阻止这个愚蠢的命令被写出来的。”从此,尤利乌斯家族开始积极找机会进入元老院的决策层。  对于元老院,弗拉维斯现在还没有拒绝它的权力的实力,元老院中的那些老人并不可惧,但元老院拥有的的强大军队却让罗马三大家族都非常敬畏。  不是不敢抗命,只是实力不允许。  虽然极度不情愿,但他还是决定接受并准备执行这道疯狂的命令。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攻取马赛了。  马赛是一个港口城市,座落在山东侧,去那里可以走陆路或水路,走陆路要经路过高卢控制的米兰,一支千人军队要想不会米兰的守军发现就穿过山,那是不可能的,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如果走水路就要在地中海上远航,虽然不会被高卢人发觉,但海上的生活非常艰苦,非战斗减员将会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尤利乌斯家族只有一支小船队,一旦在海上与高卢战舰发生战斗,那绝对是灾难性的。  沉静的午夜,一只野猫跳上了塞格斯塔总督官邸二楼的一个窗台上,是屋内桌上的残羹剩饭吸引了它。  它在窗台上顿了顿,目测一下与桌子的距离,然后下定了决心,纵身一跃跳到了杯盘罗列的桌子上,可是,桌面上一摊洒倒的红酒让它滑了一跤,“叮当!”连响之后,几个银质杯、盘被推到了地上。  醉倒在桌子上的维比乌斯猛然惊醒,当他抬起头时,刚刚看到一只受惊的野猫窜到了窗外。  “算你走运!”维比乌斯强睁着沉重的眼睛嘟噜着,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伏在桌上,无意伸出去的手却碰到了一个陌生奇怪的东西。  当维比乌斯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手上正摸着一个圆圆的椰子。  “奇怪!这里哪来的椰子?”维比乌斯伸出另一只手去想把那个椰子抱起来看个究竟,没想到在两只手的力量下,椰子裂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把木制的短剑。  聪明的维比乌斯立刻警醒了,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无聊的玩笑,一定是有人要向他说明什么事情。  拿着这把做工粗糙的木剑,维比乌斯陷入了沉思。  当清晨的阳光伴着海风灌进弗拉维斯的卧室时,兴奋的维比乌斯已经闯了进来。  被吓一跳的弗拉维斯吃惊地盯着儿子,他以为维比乌斯为了征马赛的事情发疯了。  “父亲,我们有办法了!”维比乌斯挥舞着手中的椰子和木剑大声地对弗拉维斯说着,激动的眼中再也没有丝毫睡意,反而因为兴奋而闪着光芒。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在亚雷提恩港口那简陋的码头上,一支几百人的军队正在登上为他们准备的双列战船,每个人的嘴巴上都咬着一根短小的木棍,并被告之,如果登船后木棍不见了要处以极刑。几十匹战马的嘴巴上勒着粗粗的草绳,四个铁蹄都被厚厚地包上了稻草,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支悄悄登船的队伍是维比乌斯率领的八百名远征军,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经历过塞格斯塔的战斗。  当所有人都上了那些略显陈旧的双列战船后,岸上的人解开了已经磨得全是毛刺的缆绳,这支尤利乌斯家族唯一的船队在昏暗的月光下缓缓驶离了亚雷提恩港,他们将要在难以忍受的枯橾生活中、在茫茫无际的地中海上航行十天才能到达目的地——马赛。  “这个椰子和木剑能算是好的计策吗?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海风中,弓箭队队长握着那张结束许多人生命的大弓站在维比乌斯身旁,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椰子和木剑。  “我问你,我们这个船队的目的是什么?”维比乌斯心情很好,有兴趣与弓箭队长聊几句。  “当然是去攻打马赛了!”对于这样简单的问题,弓箭队长回答起来都觉得索然无味。  “如果你是高卢的渔民,你能看出这些船是干什么的吗?”维比乌斯突然让弓箭队长换了个角度。  “哦,这个,应该是拉货的吧!”环视四周,弓箭队长看到的是大量用麻绳包裹好的袋子和各种装食物的箱子。  “对了,在高卢人看来,这些船是从罗马来高卢进行贸易的商船,而我们刚刚与他们订立了贸易协定,这就叫名正言顺。”维比乌斯抚摸着经过伪装的船艏部件,表情显得很轻松。  “那与椰子有什么关系?”弓箭队长仍在苦苦相问,完全不想费自己的脑筋。  “这就叫伪装,外表的东西是给敌人看的,而里面藏着的才是我们真正的意图,这个船队就像椰子,而舱内的八百精兵就是那把剑了。”维比乌斯在无奈之下只好用最简单的比喻来回答他。  “哦,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一定是那个把椰子和剑放在你桌上的人想出来的,会是谁呢?”虽然问着问题,但弓箭队长却在低着头磨着箭袋里的箭头,显然他对于答案并不是太在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望着远处黑沉沉的天空,维比乌斯却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的眼前渐渐显现出了一个相对瘦小的身影,那是一个有着长长黑色头发和闪着智慧光芒的黑色眼睛的东方人身影。  十二月的某一天,当明月的光辉渐渐褪去,新生的太阳还未展开笑脸的时候,几个高卢步兵坐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向海上眺望。实际上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底矮的晨雾几乎覆盖了整个海港,只有带着清新空气的海风不断推动着一波波的海浪冲向岸边,这使得他们愉快的谈话声不时被那块岩石下的片片浪花打断。  早起的渔民们正在海边冲洗被海生物侵蚀的渔船,码头上几艘装满货物和金币的大型运输船正在做着出航前的准备,这些满载友谊和善意的大船是要开到罗马的亚雷提恩港,人们相信高卢使者带回来的与罗马尤利乌斯家族达成贸易协议的消息,将会给马赛这个港口城市带来商业上的繁荣,整个马赛的人都在憧景着与罗马的互惠互利,有些人甚至拟定了去罗马远游的计划。  一位高卢渔民趴在甲板上,他正在用棕毛刷子用力的刷着木船两舷吃水线下的船身,突然船身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险些把他掀到海里,当他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在渐渐散去的晨雾中,一艘陌生的大型木船正推着自己的小船向码头上撞去,手忙脚乱的他在小船被撞烂前的一瞬跳入了海中,当他熟练地把头伸出海面时,更多陌生的大船向码头围拢了过来,那些大船上高挂的红旗在晨雾渐散的马赛上空迎风招展,而比红旗更加醒目的是站满甲板且身穿着闪亮铠甲的罗马士兵,他们身上红色的战袍在海风的推动下有力的摆动着。  维比乌斯的这次偷袭非常成功,震惊的高卢人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失去了港口,而准备充足、斗志旺盛的罗马士兵以极小的代价就让马赛的天空改换了旗帜。  战后,当维比乌斯得知那些满载货物的大货船是去亚雷提恩的情况后,这个颇有经济头脑的年青人独自一人在海边站了很久……很久…… 第一卷 抽刀! 第五章 不平静的夜   罗马尤利乌斯家族的红色旗帜高高地飘扬在塞格斯塔上空,在用大理石刚刚砌成的宽阔广场上,尤利乌斯家族的首领弗拉维斯正兴致勃勃地观看一个少年的马术,他正在新自教导十四岁的孙子阿姆留斯练习马上刀术。   阿姆留斯是弗拉维斯第二个儿子昆图斯的儿子,这个刚刚十四岁的年青人有着天生的军事才华,做事胆大心细,是一个当将军的好苗子。   看着练习刀术累得满头大汗的孙子,弗拉维斯心疼的递过去一杯水,好让阿姆留斯喘一口气。   “捷报!捷报!”从远处跑来一名激动的传令兵,他一边跑着一边大喊,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响彻整个安静的塞格斯塔,吸引了许多百姓来围观。   “维比乌斯一定在马赛得手了!”弗拉维斯一听到‘捷报’这两个令人振奋的字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意,预感胜利的快感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果然不出所料,当弗拉维斯拿起那个气喘如牛的传令兵送来的战报时,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他兴奋地对着闻讯靠过来的阿姆留斯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叔叔的战绩,他的偷袭达到了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你以后在战场上要多用用脑子。”   弗拉维斯的话深深地印在了小小的阿姆留斯心里,维比乌斯叔叔的胜利让他心中充满了做为尤利乌斯家族成员的自豪,这为他以后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小小的塞格斯塔总督官邸再一次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到席的不只有阿姆留斯,还有刚从亚雷提恩赶来的尤利乌斯家族之花法迪娅,她是弗拉维斯长子路奇乌斯的女儿。   法迪娅今年只有十四岁,但却出落得非常标致,罗马贵族的血统让她浑身罩上了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无论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响起一片激赞之声,她是当之无愧的尤利乌斯之花。   或许是厌倦了日复一日的丰盛晚宴,或许是长途奔波让她身心疲惫,法迪娅悄悄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来到了晚风袭人的官邸院中,在院中,一尊雕像的奇特姿态吸引了她,驻足在枯草丛中,法迪娅潜心地研究起这个雕像来。   在亚雷提恩她就听说了关于一个东方人的传闻,维比乌斯叔叔就是因为东方人的仁慈而幸免一死,还有他那出神入化的搏击技巧,以及那次巧妙的逃脱,今天在晚宴上又听说了椰子和木剑的有趣故事,这让见惯了满身肌肉、高鼻黄发的欧洲人的法迪娅对神秘的东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个东方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听说他还很年轻,也许比我大不了几岁吧?听说他没用任何工具就挣断了铁链,那该是多么强壮的人啊!”法迪娅虽然抬头看着雕像,却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少女对于英雄的膜拜让她不断的在心中勾画着那个东方人的形象。   今天负责警卫总督官邸的是精锐步兵队,因为官邸内聚集了大量的罗马贵族,精锐步兵队的百人队长马里乌斯·萨克罗维尔亲自值守。   马里乌斯是一位能位惯战的军官,出身低微的他深知唯有不断奋进才能有出头之日,今天听说尤利乌斯之花也来到了小小的塞格斯塔,他也想找机会一睹法迪娅的芳容,天赐良机,他利用警卫官邸的机会巡视到了院中。   漆黑的夜里,几十盏火把将院中照得通亮,在不断摇曳的火光中,身穿白色长袍的法迪娅看起来非常的妩媚动人。   在见到法迪娅的那一刻,马里乌斯完全着了迷,他也见过许多姑娘,但却没有任何人像法迪娅这样让他内心狂跳不止,尽管巨大的身份差异让他不敢有任何奢望,但他的眼睛再没有离开过法迪娅,甚至连身后两名卫兵倒地身亡都没有察觉出来。   几根罗马柱的旁边发出了一些响动,正在沉思的法迪娅猛地转过头来,却吃惊地看到两道黑影站在一位罗马军官的身后,那黑影手中的大刀在火光下闪着夺命的寒光。   法迪娅吓坏了,睁大了双眼却紧张地喊不出任何声音。   马里乌斯正如醉如痴地看着法迪亚,一看法迪娅转头看向自己,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他怕法迪娅责备他,急忙把头低下了,没料想这一低头正巧躲过了一把剑的横扫。   必竟是行伍出身,机警的马里乌斯感到一阵风声从头上刮过,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不过,此刻他想的更多的是法迪娅的安全。   身后两个黑衣人见一招没有得手,便步步紧*,根本不给马里乌斯喊人的机会。   马里乌斯虽然勇武有力,但被人偷袭已然被动,又被两个强壮有力的人袭击就更是险象环生了。   正在马里乌斯无法招架之时,从墙上飞下了一个人影,在还没有落地之前,那个人飞起一脚踢下了一支火把,火把借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完全没有防备身后,被火把打个正着,涂染在火把上的油脂瞬间就点着了他的衣服,随着油脂的飞溅,那个黑衣人浑身显起了大火。   另一个黑衣人企图来救援,却被墙上下来的那个人用一组快攻夺下了他手中的兵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根麻绳五花大绑了。   “好快的手法!”若不是亲眼所见,法迪娅绝不相信世上还有人可以有这样快的手法,那是一种奇特的招式。   “是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在看清来人的样子时,法迪娅兴奋地叫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法里乌斯也看到了救他一命的人,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   屋内正在用餐的尤利乌斯家族的人听到法迪娅的叫声都跑了出来,正看到那个被烧得遍体鳞伤的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而那个被绑在地上的黑衣人一言不发,脸上是一付对某事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一卷 抽刀! 第六章 梦境与现实   在罗马壮汉强壮的肌肉和金属刑具的帮助下,两名黑衣人终于招供了。   他们是高卢国王派来的间谍,目的是刺探塞格斯塔的军事情报,今天正巧遇到法迪娅,便想着把她绑架走,以她来要挟尤利乌斯家族从马赛撤军。   地中海边白色的沙滩上留下了长长的脚印,一深一浅的两串脚印在不断涌上的浪花间时隐时现,浅浅的脚印在追逐中随着深深的脚印不断向远方延伸。   几乎一夜未睡的法迪娅离开了乱哄哄的总督宅院,独自奔向海边的她并不是没有目的的乱走。   昨夜那个救了马里乌斯的东方人让法迪娅崇拜极了,她虽然见过许多强壮的罗马男人,但那个东方人所展示的功夫与技巧却让她无法忘却,那是智慧与力量的极佳结合,能掌握这些技巧的人必定是极其聪明的人,神秘的东方人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深深的着了迷。   抓着手中的一把已经没有湿气的沙子,法迪娅怀着激动的心情顺着沙滩上的脚印追了下去,那些沙子是她在东方人出现过的地方找到的,她认定一定能在沙滩上见到来自东方的勇士,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见到他,见到他后要说什么,但法迪娅仍在一种莫名力量的推动下找寻着心中的英雄。   当太阳暖暖地照着沙滩上的法迪娅时,她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脚印的尽头,因为前面不远就是一处断崖。   一个男人的身影隐在断崖下的阴影中,逐渐上升的日光正一点点地把他从阴影中拉出来,就像一块正在掀起的门帘。   法迪娅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即将露在阳光下的脸,那张她在心中勾画了千遍万遍的东方勇士的脸。   当断崖下所有阴影都被光明所取代时,法迪娅却失望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一头黄发。   “马里乌斯!怎么是你?”法迪娅没想到追了一个早晨的人竟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百人队长,这让满心期待的少女感到非常懊恼。   “法迪娅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马里乌斯好像刚刚从一种失望中走出,刚才忧郁的眼神突然放出了喜悦的神色。   “我是来找人的,你是干什么来的?”法迪娅虽然有些失望,但对于这个英俊的马里乌斯也不是很讨厌。   “我是追踪昨天夜里的神秘东方人来的,我跟着他的脚印一直追到了这里,然后……”马里乌斯本不想说出实情,但在法迪娅面前他无法让自己说谎。   “然后怎么了?你找到他了吗?”法迪娅原本低落的情绪陡然间涨了起来,似乎那个东方勇士就要出现在她面前。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这断崖之上,天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马里乌斯抬头望着那高达两百多英尺的断崖,身上感到一阵发冷。那么高的石崖,不借助任何工具,徒手爬上去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是以那样惊人的速度。   高大的断崖上零星点缀着几点绿意,被海风和海浪不断修磨的崖壁光滑得连个小凹坑都看不到,能从这样的地方爬上去怕是要借助诸神的力量吧。   两个年轻的罗马人虽然见过许多大场面,却不知道遥远东方的中国有一种叫做轻功的功夫。   “回去吧,除了内心里的感激和祝福,对于这个东方人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马里乌斯发现法迪娅穿的并不多,赶紧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肩上。   法迪娅没有坚持什么,只是在内心深处默默地祈祷和祝福,祝福东方人安全无佯,祈祷总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神秘的东方人。   在马里乌斯的陪伴下,法迪娅回到了塞格斯塔的总督宅院。   漫长的冬天过去了,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初春时节。   高卢的实力似乎被高估了,实际上整个冬天他们都是在马赛与维比乌斯进行着失败的争夺战,看起来高卢士兵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罗马军队相抗衡。   一直被弗拉维斯担心的是米兰和帕多瓦的高卢军队,但他们似乎没有要进攻罗马的动静,看起来更像是闭门自保一样,这让弗拉维斯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这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准备长孙女法迪娅的婚礼。   自从在塞格斯塔见过一次赵胜后,法迪娅的梦境中就会经常出现黑发黑眼的东方人,这种情形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崇拜,但最近父亲路奇乌斯与她的谈话却让她陷入了痛苦之中。   原来,罗马实行民主政治,尤利乌斯家族是贵族,统领军队的都是家族直系成员,这让广大民众和底层的士兵多有微词,许多中下级军官认为在这个家族的军队中永远没有出路,他们的战斗意志正在渐渐消退。   做为家族继承人的路奇乌斯非常明白,自己必需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下面的这股逆行的暗流消失。   “为了你的地位就要牺牲我吗?”法迪娅在得知父亲让她与一位下级军官结婚的消息后,异常震惊和愤怒,她的强烈抗拒不单是对父亲专制的反抗,更多的是因为她无法忘记梦中的那个东方人。   “你不是平民家的孩子,你从一出生就肩负了重大的责任,你不只是法迪娅,你更多时候是代表着尤利乌斯家族的兴盛标志。”路奇乌斯知道这件事对女儿不公,但他别无选择,这么多年的成长经历让他深深知道,政治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与道理可言,只有胜利与失败。   “罗马三大家族中我们的实力不是最强的,与西北高卢的战争仍在继续,我们需要民众的支持,需要让我们的人民看到希望,需要让那些浴血的战士看到前途,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不只是尤利乌斯的男人们在战斗,女人更不会排斥英勇的罗马人,那怕他是低级的军官。”路奇乌斯盯着女儿那泪花闪耀的眼睛,内心也在受着煎熬,但他不能让法迪娅发现他内心的脆弱,否则他的一切努力终将白废。   法迪娅无法向父亲申诉内心所纠结的原因,因为就算是说出来那也不过是一场空境,一连几个月没有东方人的消息,也许他已经死了,也许他正在去东方的路上,这样一个无法捉摸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拒婚的理由的。   “新郎是谁?”法迪娅内心痛苦地挣扎了一夜之后,终于在次日的早餐上说出了让路奇乌斯颇感宽慰的话。   “是一个非常精干的小伙子,他叫马里乌斯·萨克罗维尔,是精锐步兵队的队长。”故意提到准女婿的职务和所在团队,路奇乌斯是想让女儿少一些失落。   “哦!是他啊!”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法迪娅感到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么糟。   自从那天送法迪娅回总督宅院后,马里乌斯经常找机会送些小礼物给法迪娅,这让心情烦闷的法迪娅多了许多快乐,对于这个比他大十几岁的大哥哥,法迪娅确实是不怎么排斥。   “既然事情无法更改,那这样的人选也不算太糟,有马里乌斯这样一个能征惯战的军官入赘我们尤利乌斯家族是没有问题的。”法迪娅冷静地同意了父亲的要求。   在亚雷提恩,法迪娅的婚礼风光极了,在鲜花的海洋里,两位新人在亚雷提恩最大的教堂里接受了众多亲朋的祝福。   在鲜花的沁人香味中,在漫天飞舞的赞誉下,美丽无比的法迪娅的内心却在不断的呐喊着。   魂牵梦绕的东方勇士,如果你此刻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抛掉这里的一切,冲入你的怀中,黑发黑眼的赵胜,你到底在哪里啊?  第一卷 抽刀! 第七章 疯狂的赌约   法迪娅的婚礼上,最高兴的当然是新郎马里乌斯了,他不但得到梦寐以求的姑娘,而且新娘的爷爷弗拉维斯向他承诺,在婚礼之后拔一支军队给他统领,并许诺一有机会就让他去战场上获得荣誉,做为一位渴望得到荣誉的军官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   盛大的婚礼结束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亚雷提恩居民们谈论的话题由法迪娅的婚礼逐渐转移到了其它方面,当人山人海的祝福场面在法迪娅的脑海中慢慢褪去华美的颜色时,马里乌斯内心的焦燥却与日倶增,弗拉维斯承诺给他的军队一直没有出现。   “爷爷在婚礼上说的话不会是酒后之言吧?”马里乌斯几乎每隔几天就向法迪娅问一遍这个让她不胜其烦的问题。   法迪娅开始还安慰丈夫,后来被烦的不行就去找爷爷,可爷爷根本就不让她开口,每次见面都找各种理由走开。   弗拉维斯并不是有意食言,他实在是没有兵拔给马里乌斯,每一批新训练出来的军队都被派往了最需要兵源的马赛。   马赛虽然被维比乌斯轻易夺下,但防守起来就困难重重了,因为马赛处在高卢的腹地,几次争夺失败的高卢人正在马赛周围集结兵力,随时都可能发动新的攻势,加之马赛本身就是一个初级城镇资源有限,军队给养和兵员补充全部依赖罗马国内。   但马赛与罗马太远了,由于有米兰的存在意味着走陆路去马赛会变得异常凶险,因此,所有运到马赛的补给都得走海路,但高卢的海军已经封锁了马赛港对外的贸易,还不时的袭击运送给养的船队,连日来不断的损失让本来就很弱小的罗马海军早就捉襟见肘了,海军舰队司令奥皮乌斯几次来信催促多建军舰,这让已经快要掏空家底的弗拉维斯几近抓狂。   在空旷的餐厅内,手捧酒杯的弗拉维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他的内心非常痛苦,为了元老院夺取马赛的这道疯狂命令,尤利乌斯家族正在背负着巨大的负担。   “报告!布鲁图斯家族来人了!”一位年轻的卫兵进来大声的禀报着。   “哦!”弗拉维斯一机灵,马上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布鲁图斯是罗马三大家族之一,早听说他们这一阵子正在希腊境内作战,好像还攻取了一些城市,现在他们家来人能有什么事呢?   “快请来人到议事厅相见。”弗拉维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酒渍,觉得应该换身衣服,便吩咐到议事厅相见。“慢着,顺便把家里其他人也叫来吧,这样看起来隆重一些。”看着卫兵将要出门,弗拉维斯急忙补充道。   当尤利乌斯家族的主要人物都聚齐后,那个布鲁图斯家族的代表从外面被请了进来。   当这个长着一幅诚实面孔的人一进来,弗拉维斯就感到它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尤其是他那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更说明他这个人极重视个人形象。   奥卢斯一张口,他那*着纯正罗马口音和极富男人味的男中音立刻就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   “尊敬的尤利乌斯领袖,我代表布鲁图斯家族来拜访您,以祝贺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所取得的辉煌战绩。”   弗拉维斯点了点头,脸上永远是那种自信的微笑。   奥卢斯向四周扫了一眼,眼神突然定在了阿姆留斯身上,阿姆留斯已经十五岁了,经过多年的刻苦煅炼,他的身体非常健壮,成块的股肉似乎要撑破包裹着的布衣跳出来,这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奥卢斯也不例外,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尽管他的喜欢与别人不一样。   当奥卢斯把贪婪的眼神从阿姆留斯身上移开时,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们布鲁图斯家族这几年也没闲着,我们与希腊人大战了几场,取得很多大战役的胜利,要不了几年我们就要统一希腊半岛了,到那个时候,我一定邀请您和你的儿子……”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表情平淡如水的阿姆留斯接着说:“当然,还有这位漂亮英俊的小将军,你们一起到希腊半岛去旅行,我会全程陪同并向你们一一介绍我们战胜腊人的几个重要战场。”   奥卢斯开始的一句话还很中听,可是说到后面他开始自夸时弗拉维斯就不爱听了,但他不能阻止一个盟友说话,那是极不礼貌的,不过,他有办法,因为他知道,要想要一个人闭嘴,那就拿东西把他拉嘴巴堵起来,当然,在现在这种场合下,美酒和美食是最佳的首选。   在酒宴上,奥卢斯满意的喝下了一杯葡萄酒后又开始了他的言论。   “我听说你们与高卢人开战了,这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啊!我布鲁图斯家族早就看上了阿尔卑斯山下的帕多瓦,我来这里就是提议让我们来一个联合作战,双方各出一支军队合围帕多瓦,取下城后,城归我们,而参与攻城的尤利乌斯军队将会得到一万枚金币的报酬。”说到这里,奥卢斯看了看在座的尤利乌斯家族成员,这些人中,只要稍微有点政治经济常识的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盯着奥卢斯,看那架势似乎他要再说下去就会见识到尤利乌斯家族的刀法了。   弗拉维斯内心极为不满,他没有想到布鲁图斯家族的人这么狂妄,他脸上那永远挂着的微笑此刻突然消失了。   奥卢斯不是傻瓜,他当然能闻出这房子里浓浓的火药味,而且他也能推断出,如果他再按这个思路说下去,房间里除了火药味之外,更有可能会弥着他的血腥味。   “当然!这只是我们联合作战的第一步,尤利乌斯家族在付出代价后仅仅得到金币当然是不够的,我们还会在第二步一同攻下阿尔卑斯山下的另一重要城镇——米兰。而这座城我们只要城中的五千金币,而城镇归你尤利乌斯家族所有。这样就公平了吧!”   弗拉维斯的微笑仍然没有回到脸上,相反,他的内心此刻正在愤怒的对着奥卢斯呐喊。   众所周知,有着海港贸易的帕多瓦比深处内陆的米兰在经济上不知要繁荣多少倍,为了一个贫瘠的米兰而耗损尤利乌斯家族宝贵的兵力,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布鲁图斯家族把帕多瓦给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参加联合作战,因为国内实在是没有能作战的部队了。   “奥卢斯!”弗拉维斯对奥卢斯的态度变得冷漠了。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所以,我决定按自己的计划来发展,至于什么联合作战嘛,我看你还是到元老院去磨磨嘴皮子吧!”   弗拉维斯的话音末落,屋子里就已经爆发出阵阵嘲讽的哄笑声,两大家族的第一次正式会晤就以一种极不愉快的方式进行,性格上的巨大差异注定在两个家族以后要走的路上布满了陷阱和鲜血。   奥卢斯也许是为了壮胆,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许多酒,满脸通红的他显然是喝多了。   “首领大人说得没错,但是,我不用去元老院,像米兰那样的小城,我们布鲁图斯家族只要派一千余人就能拿下了,根本就不需要你们尤利乌斯的军队帮忙,倒是,倒是我们要借用你们亚雷提恩的道路来行军,否则我们是不可能飞去米兰的,哈!哈!哈!”   没有人迎合奥卢斯的笑声,他的话深深刺伤了那些自尊心极强的尤利乌斯勇士们,他们全都转过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弗拉维斯,希望他一声令下夺下米兰,让狂妄的布鲁图斯家族知道谁是罗马最强大的家族。   如果弗拉维斯是清醒的,他应该很清楚以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去攻打米兰,但不幸的是他与奥卢斯一样喝多了。   “一千余人?哼!我们尤利乌斯家族不要一千余人就可以做到,什么!你摇头不相信?好啊,那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们打个赌,如果我在半年内不能攻下米兰,我就借亚雷提恩的路给你通过,你看怎么样?”   “口说无凭,签字画押!”奥卢斯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叫嚷着,让人看起来他又不像是醉了,好像他来这里本来的目的就是要这一纸赌约的。   这时,弗拉维斯的长子也是尤利乌斯阵营的法定继承人路奇乌斯来到了父亲的身旁,他试图想让酒醉的父亲恢复理智,他俯下身跟父亲耳语道:“父亲,我们在波河一线没有强大的军队,如果战火烧了过来,那亚雷提恩就危险了。”   弗拉维斯此刻满脑子都是一种声音“要争气!要争气!”他已经听不进儿子的话了,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最底层的地方有一种意识为他找到了签赌约的根据。那就是攻下米兰后,通往马赛的陆路就畅通了,那时马赛与米兰连成一线,进可攻,退可守,这颗将要拖死整盘棋的棋子一下子就活了。   当弗拉维斯在那赌约上签字时他并不知道,这张毫无意义的赌约成了几百名罗马人进入地狱的通行证。     第一卷 抽刀! 第八章 备战  马里乌斯并没有去参加观迎奥卢斯的宴会,他请了病假,他的确是病了,是很严重的心病。  马里乌斯刚刚喝下去一大杯甘甜的井水,他的妻子法迪娅从门外欢快的跑了进来。  当法迪娅告诉他将做为攻打米兰的军队的指挥官时,兴奋的马里乌斯把法迪娅抛到了空中,当然,他并没有忘记稳稳地接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法迪娅。  第二天,早已等不急的马里乌斯天不亮就爬了起来,他穿上久违的闪亮盔甲,佩上最得手的短剑,带着两名卫兵骑着马像一阵风似的就刮到了军营里,他想要看了看岳父都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勇士。  到军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马里乌斯高兴的发现里面正在*练队列,这是一个好兆头,一支勤劳的军队必定是优秀的。  但当马里乌斯来到他们跟前时顿时傻眼了。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先不说队列排的参差不齐,单就看那些高矮不一、胖瘦不匀、老少皆有的兵员,马里乌斯就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他进一步仔细观察时,竟然发现许多人他都是认得的,前街的鞋匠,后巷的裁缝,其中竟有一个是在他常去的酒馆中天天喝得烂醉如泥的著名的酒鬼。  正在马里乌斯心情郁闷时,弗拉维斯来视察了。  “爷爷,这就是你派给我的准备去进攻米兰的军队?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罗马战士,不是这些毫无经验的平民!这个仗我打不了,您还是另选旁人吧!”性情耿直的马里乌斯的肚子里根本就藏不住话。  “马里乌斯,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机会吗!而且这也是我承诺给你的军队呀!怎么?现在一听说要跟高卢真刀真枪的见仗了,你就退缩了?”弗拉维斯明知理亏,但为了颜面,他深深地隐藏着内心的愧疚,厚着脸皮说着。  “不是,可是您看看这些人,他们怎么能打仗?带着他们出征会折损罗马军队的荣誉的。”马里乌斯的焦虑并不全是为了自己,他的心中仍是把罗马的荣誉放在首位的,带着这些市井之徒去打仗,确是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所以我才选择了你,我要你在一个月内把他们变成真正的罗马士兵,并随后带领他们去为尤利乌斯家族取得荣誉,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不配做我的孙女婿了。”弗拉维斯完全抛掉了对马里乌斯的愧疚,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考验马里乌斯能力的机会,他那不容质疑的坚定语气让马里乌斯相信,他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做的。  马里乌斯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了,在尤利乌斯这个人才辈出的大家庭里,光靠裙带关系是无法立足的,而他要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就必需要打这一仗,而且要打好。  “好吧,我同意您的任命,但我要求把训练时间延长到三个月,我不想赶着一群羊去闯恶狼谷。”马里乌斯说的是事实,这一点弗拉维斯是清楚的,但是,他没有更多的时间给马里乌斯了。  “我最多只能给你两个月时间来训练他们,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不要再向我要求任何东西了。”弗拉维斯说罢不等马里乌斯回话就拔转马头离去了,在转身的一刻,他心里涌起了对马里乌斯的深深歉意,他很清楚这是在*马里乌斯去做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同时,他心里也暗暗下了决定,无论这次米兰之战是否获胜,他不会追究马里乌斯的任何责任,更不会惩罚他。  望着远去的弗拉维斯,马里乌斯呆呆地站在尘土飞扬的练兵场上足有三分钟。  为了快速让这群乌合之众成长为合格的士兵,马里乌斯对他们开始了严格的几近残酷的训练。  平民的身体素质虽然良莠不齐,但基本上还是听从口令的。  最让马里乌斯头痛的是那几十个将军卫队重骑兵,这支由罗马官商子弟组成的卫队装备是最好的,但由于其特殊的组成,管理也是最难的。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被娇宠惯了,来参加将军卫队不过是因为华丽的军装和出众的地位,只是为了好玩罢了,在他们心里并不像社会底层的贫民那样有强烈的危机感和上进心,因为他们衣食无忧,就算是以后仍不失崇高的地位和富有的庄园。  短短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马里乌斯的九百多名士兵终于有了一些军队的样子了。  出征的时候到了,弗拉维斯竭尽所能的为这九百多人基本配齐了武器装备和行军给养,只是天气渐凉他凑不齐足够的冬衣了,因为集全国之力赶制的冬衣已于半月前装船开往马赛了,那里更需要冬装。  这支看似庞大的军队排着整齐的队列缓缓走出了亚雷提恩的城门,在城外,已经快十六岁的阿姆留斯正带着五十多个骑兵等在那里。  马里乌斯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却见阿姆留斯递给了他一张纸条,马里乌斯打开一看,是弗拉维斯的亲笔信,上面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马里乌斯,让阿姆留斯的剑去尝尝鲜血的味道吧!”  马里乌斯并没有说什么话,但他的心里却是窃喜的,至少自己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和五十多个骑兵,这也是一件好事儿。  就这样,两位年轻的将军就带着这支从来没有打过仗的部队向米兰开拔。那是五队青年军、一队轻骑兵和两支将军卫队重骑兵,共计一千余人。  弗拉维斯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这些罗马男儿渐渐远去,对于这次无法预料凶吉的远征,他只能寄希望于奇迹的出现。  不过,在两个月后,弗拉维斯将要在付出几百名年青生命的代价下,明白荣誉的获得并不是靠运气的,而失败将会是他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痛苦!  防守米兰的高卢将军巴莱纳斯年纪五十多岁,比那两位罗马将军的年龄加起来还要高,而他那久经战阵而历练出来的战斗经验,又不知比两位初出茅庐的小将军高出多少倍了。  一年前,当他得知位于米兰西方的港口城市马赛被一支罗马军队攻陷,他派人去了解到那支罗马军队是乘船悄悄上岸,然后趁着马赛防守兵力薄弱的时机得手的。对于这种非常规战法巴莱纳斯很不以为然。而现在,又一支罗马军队向自己防守的米兰开过来了,看来罗马是想跟高卢大干一场了。  巴莱纳斯戎马半生,挑战过许多敌人,无论是不列颠还是西班牙又或是西徐亚,他几乎没有过败绩,马赛的陷落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自信的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罗马人会是高卢人的对手。  此刻,早已得到间谍通报的高卢将军巴莱纳斯站在米兰那高大的栅墙上望着东南方暗自窃笑,两个毛孩子何足挂齿!如果情报不错的话,上天将要恩赐我一个巨大的功劳,我将作为打败罗马帝国军队的第一位高卢将军而被载入史册。  “传令下去,加固围墙,整军备战!我要让罗马人的鲜血来滋养我高卢大地上的牧草!”  巴莱纳斯的豪言壮语像兴奋剂一样打在每一个高卢士兵早已沸腾的血管中,这些士兵们在一阵高过一阵的粗野狂笑中磨砺刀剑,他们坚信,米兰将成为罗马人最大的坟墓。  高卢今年的冬天似乎异常的寒冷,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罗马士兵将他们那单薄的披风又裹得紧了一些。  “爷爷怎么没给我们多备些冬衣?”阿姆留斯颤动着冻得发抖的嘴唇问马里乌斯。  “你是知道的,我们几乎全部的战备物资都运给了马赛,我们这支军队能凑齐武器已经是运气了。”马里乌斯说到这里,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士兵,他内心隐隐有了一丝担忧。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无数次的升起和落下,漫长的行军在考验着每一个罗马人的耐心。  走在队伍前面的一名罗马青年军士兵拖着沉重的盾牌,艰难地在被积雪覆盖的草地上迈着疲惫的脚步,他和所有正在忍受冻饿之苦的罗马士兵一样,开始渐渐感到米兰似乎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城市。当他用力抬起戴着早已失去光泽的沉重头盔的头时,远方一堵绵延几里的高高木栅围墙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到了!是米兰!”这位青年军士兵睁大了疲惫的双眼,这堵死气沉沉的围墙让他以及所有看到它的罗马士兵那低迷的精神为之一振。 第一卷 抽刀! 第九章 米兰喋血(上)  当罗马北征兵团的士兵在米兰城下展开时,发号施令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罗马军队已经摆开了攻城的阵型,阿姆留斯负责监造的攻城车也已经拼装好了。  马里乌斯在队前巡视,闪亮铠甲后那片鲜红的披风在烈烈的北风中狂舞,像一面招展的红旗。  看着如此威武的将军,青年军士兵与轻骑兵们都自信地挺起了胸脯,多日来行军的疲乏似乎已经被那寒冷刺骨的北风带走了。  “怎么只有一辆攻城车?”马里乌斯惊鄂地问阿姆留斯。  “时间急迫,米兰就在眼前,官兵们已经连冻带饿十几天了,如果不快点进攻的话,我怕会影响士气,所以就快速的拼装了一个。”阿姆留斯讲明了他的道理,而马里乌斯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辆车只能打开一个缺口,你让一线的几百人如何展开?如果被高卢人挤在缺口处,我们的数量优势根本无法体现,还会徒耗官兵的体力。”马里乌斯有些愠怒了,这是他领军的第一仗,他只想打赢。“快点把另一辆拼装上!”大敌当前马里乌斯也顾不上责备阿姆留斯了。  “这……”阿姆留斯有些为难,朗星般的眼中显出些许歉疚。“另一辆车在路上扔掉了,因为拖慢了行军速度……”看着马里乌斯那恼怒的眼神,阿姆留斯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爬到高竿上暸望的哨兵大声喊道:“将军,有两队高卢步兵正向大门移动。”  “马上攻城,要赶在敌人之前冲进出门去,进去后要快速展开,不要集中在一处。”马里乌斯没时间争论了,立刻下达了攻击命令。  一队一百六十人的青年军士兵推着用牛皮罩顶的攻城车向米兰的大门缓缓移去,另有两队青年军紧紧跟在左右两侧,他们是做为第二梯队冲锋的,而在他们身后是一队轻骑兵,这一百零八名骑兵是用来冲垮敌人阵型并追击逃敌的。而两位将军带着自己的卫队骑兵和剩下的两队青年军做为预备队。  高卢将军巴莱纳斯站在城内的制高点上,他望着城外罗马军队的那一辆攻城车狞笑了起来,他知道,今天将是他的幸运日,他似乎看到巨大的荣誉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攻城战开始了!  随着十几声闷响和一声巨响,米兰城那高大的木门被攻城车撞了开来,已经严重变形的大门倒向了两边,随着大门落地,第一队一百六十名青年军士兵士气饱满地呼喊着冲进了米兰,同时也冲进了由两队共四百八十名高卢步兵组成的枪阵里。  狡猾善战的高卢人用近五百条长枪堵住了大门口。  激烈的战斗随即就在大门口展开,伴随着双方士兵手中兵刃相交的金石之声,大门前瞬间就躺下了几十具尸体,在严寒的雪地里,这些尸体很快就成了毫无生机的硬邦邦的冻肉,而它们曾经拥有的记忆、情感等都随着生命的消逝而不复存在。但是,那些还没有倒下的人仍然在疯狂地拿着手中的武器向对手劈砍刺杀,每个人都想努力把对手变成地上的冻肉,同时也要努力不让自己被对手变成冻肉。  面对着四百八十多名高卢步兵,一百六十名青年军很快就力不能支了,第二梯队的一百六十名青年军立刻冲进大门加入了激战。而此时,马里乌斯担心的事情终于不幸的发生了。  由于城门太窄,后面的一百多名青年军被前面的青年军阻拦根本就无法全部冲进城去,而城内的一百多名青年军在三倍的敌人面前被动挨打,虽然拼力搏杀,但他们的鲜血仍然将城门前的雪地染红了。  焦急的马里乌斯立刻下令轻骑兵冲锋,希望他们能绕到高卢人的侧面发起进攻。但是,这一百多轻骑兵冲到门前时,遇到了跟二梯队同样的问题,他们无法冲过挤满了一百多个自己同胞的大门。  前面的一百六十名青年军经过残酷的血战后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而后面上来的青年军仍然被敌人三面围住,仍是被动挨打,仍是伤亡惨重。  罗马人那胖瘦不一、横七竖八的尸体渐渐的铺满了城门前的雪地,堆起有两层高。  面对这样惊人的损失,就算是有过战斗经验的马里乌斯也惊呆了,而急得不行的阿姆留斯狠下心肠,下达了一道异常冷酷的命令。  “不顾一切伤亡,骑兵正面向敌人冲击!”残酷得无情的命令后,是阿姆留斯那紧绷的毫无表情的面容,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将军开始体会到了生杀的权力,以及权力后面的血腥。  忠实执行命令的轻骑兵们含着泪催动战马向挤满大门口的同胞身上冲去,马蹄下不断传来罗马人的惨叫声和骨头折断的噼啪声,骑兵们已经尽力躲避自己人了,但仍有几十具死不瞑目的罗马人尸体躺到了地上,在撞倒挡在前面的最后一排罗马人时,强大的骑兵终于暴发出了无坚不摧的威力,他们心中那无以复加的悲愤全部转化到紧握的长枪上,既而通过长枪倾泄到高卢人的头上和身上。  正在血战的高卢步兵们看到高头大马的骑兵时瞬间就崩溃了,这是步兵与骑兵对阵的必然结果。  愤怒的罗马轻骑兵在更加愤怒的青年军的配合下大砍大杀,在很短的时候内,他们几乎全歼了那四百八十名高卢步兵。  制高点上的巴莱纳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的自信使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去支援城门的战斗,其结果直接导致在罗马骑兵抽风般的狂攻下让自己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而他本来是想让这四百多人完成整个米兰保卫战的。  巴莱纳斯望着滚滚而来的罗马军队时有些头疼了,但他必竟久于沙场,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努力思索着对策,当他看罗马人那密集的队形时,他叫来了标枪战士的队长……  争夺城门的小胜让罗马士兵们士气大振,全无战斗经验的他们以为剩下的事情就是直接杀到城市中心广场活捉敌将然后带着荣誉凯旋。全然大意的罗马士兵带着几十斤的负重,拼命向中心广场的高坡上冲锋,他们忘记了队形,忘记了疏散,忘记了许多本该记得的东西。要命的是,他们挤得太近了,骑兵夹在步兵中,坐下的战马几乎是被步兵推拥着前进的,根本跑不开。  从城门就一直跑过来的几百名士兵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士气高昂的他们边跑边喊着响亮的口号,不过,他们跑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们也跑得太累了,当他们终于接近米兰中心那块高地准备向上冲锋时,迎头撞上了无数根在风雪中闪着夺命寒光的标枪。 第一卷 抽刀! 第十章 米兰喋血(中)  也许上天觉得罗马人的血流的还不够多,一阵快似一阵的标枪雨在密集的罗马士兵中发挥出了最大的杀人效力,疯狂乱飞的标枪不只是穿透两个人的身体,很多标枪贪婪的舔过了三、四个罗马人的鲜血!  罗马人渴望胜利的口号变成了彻骨巨痛引出的哀嚎!  在后面紧紧赶来的马里乌斯和阿姆留斯见状大惊失色,阿姆留斯策马率着自己的卫队骑兵快速向山坡左侧飞奔而去,他是想绕过密不透风的“人墙”,从侧面攻击正在疯狂的高卢标枪战士。马里乌斯怕他有闪失,急吩咐后面的两队青年军列队从正面攻山坡,然后他也一催战马带着卫队紧跟阿姆留斯向左侧山坡奔去。  在大片大片地放倒了许多罗马士兵和战马后,让这些青年军新兵们异常恐惧的标枪雨终于停了。幸存下来的罗马人神色慌乱地在已经被血河冲洗过的滑腻腻的山坡上缓慢的移动着,他们试图重新整队再战,尽管他们已经被恐惧打击得浑身发抖。  当做为后备的两队青年军急匆匆地踏上血流成河的山坡时,他们新带来的鲜血很快就将汇入到山坡上那一条条逐渐变宽的血河中,因为,高卢将军巴莱纳斯的卫队骑兵在撼人心魄的马蹄声中如雪崩一般滚滚而来。  高卢人是蛮族,虽然没有罗马士兵那样锃亮的铠甲,但是他们有更加强壮的肌肉和悍勇的精神,这五十人的卫队骑兵更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他们居高临下士气旺盛,膘肥体壮的战马在手握缠满五彩布条的长矛的勇士驾驭下,如猛虎下山般冲进了仍泡在血河之中,神色惊恐的罗马人之中。  重骑兵强大的冲击力瞬时就撞飞了前排的十几个罗马人,这些飞在空中的罗马人不知道,当他们当中活下来的人看到发生在其它同胞身上那惨烈无比的遭遇后,他们一定会庆幸自己只是被撞飞是多么的幸运。  随意践踏的马蹄、闪电般的长矛、狂舞中的战刀、四处飞溅的鲜血以及从山坡上不断滚落的戴着闪亮头盔的人头,这一切勾勒出了人世间最凄惨的一幕场景,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强者对弱者的残酷屠杀!  当山坡正面那数百名罗马人在用生命和鲜血与高卢铁骑的长矛、大刀对抗时,山坡左侧的马里乌斯和阿姆留斯早已被山坡前的尸山血海般的场景震惊了,四处喷溅的热血在冰天雪地里化成片片惊心的血雾。  为了挽救那些还活在山坡上的同胞,两位将军急催战马绕过一排排民房,向米兰的中心广场冲去,他们要在巴莱纳斯的骑后身后捅上一刀,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但是,被焦燥冲昏头脑的他们太冲动了,太不冷静了,他们忘了高卢还有一队精力充沛的步兵正在那里等待猎物的到来。  两位将军的一百名卫队骑兵绕过低矮的草房,刚刚转身面向巴莱纳斯骑兵的后背时,他们的后背却悄悄的涌上来了两百多名高卢步兵,这些步兵趁着罗马骑兵无法快速转身的时机,在后面一顿乱扎乱砍,不少罗马骑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刺到了地上。当两位将军发现身后那混乱可怕的情况时,他们的骑兵已有几十人倒在了血泊中,更可怕的是,这两百四十多名高卢兵仗着人数的优势已经把几十个罗马骑兵围了起来,当骑兵被围挤在一起的时候,战马的冲击力和骑兵的劈砍力就受到了限制,战斗力大打折扣。  “快!为了罗马的荣誉!向山坡方向突围!”马里乌斯大声命令着,但是,在人喊马嘶乱成一团的战斗中,并没有多少人听到他的命令,这些主要是以富家子弟组成的卫队骑兵们,平日里就知道两件事,找女人和在酒馆里喝得烂醉,他们参加将军卫队骑兵完全是因为那一套漂亮得令女人着迷的盔甲,他们从来不知道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而在此刻,每个人都在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殊死搏斗,至于什么狗屁荣誉让他见鬼去吧!没了脑袋和性命拿什么去喝酒和找女人!  从某一角度来讲,这些卫队重骑兵的差劲表现也是一件好事儿,这让尤利乌斯阵营的将领们深该反省了卫队重骑兵的招募制度,在今后的招募中,更多强壮勇敢的罗马人进入了卫队重骑兵的队伍,使得卫队重骑兵的实力和作用都大大增强。  不久后,另一支仍然由阿姆留斯领导的罗马大军将会卷土重来,那一次,他们将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这块罗马人曾经付出重大牺牲的土地上,在那个时候,罗马将会成为高卢人的恶梦。  但此刻,在被大雪覆盖的米兰城中,惨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  残酷的事实让两位将军看到了相继倒在血泊中的卫队重骑兵,这些人倒在了他们曾经幻想得到荣誉的土地上。  两位年轻的将军身受多处刀伤仍奋力搏杀,最后终于杀出重围来到了血腥的山坡上。  正面山坡上的罗马青年军和轻骑兵们虽然被腥风血雨包围着,但是这些从罗马低级阶层中征召来的朴实士兵们并没有退后半步,他们虽然没有将军卫队里的那些富家骑兵们风光,但较之他们更有韧性,更加尊崇荣誉。在忍受肉体上极度痛苦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正在承受着比之高十倍百倍的痛苦。  罗马是一个把荣誉看得高过一切的国家,无论是布鲁图斯家族还是尤利乌斯家族,每逢战事必把是否获得荣誉看成是否成功的标准,这些罗马士兵渴望得到荣誉,他们不甘心这样被当做动物一样屠杀,他们的内心在不断的呐喊,他们需要一个能激发他们力量的声音。  冷风呼啸,恰似诸神为死难者的悲泣,翻飞的大雪中,一个身影正慢慢向米兰走来,那人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在覆盖天地的白色中更加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