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子 烈日晴空,骄阳高悬,七月的天,热情似火。   沿着百丈崖之巅,一路到百丈崖山脚,整个上千米的山道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阵肃杀之气正在随着人群蔓延开来,汇聚到一起,凝固成为一团黝黑而血红气团。   这是一群久经沙场的精锐士兵,肃杀之气汇聚起来,整个百丈崖方圆数百米之内,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一只蚂蚁,也被强大无比的杀气直接碾碎。   百丈崖顶峰之上,有一人傲然而立。   虎背熊腰,猩红双眼,身高八丈,怒目一睁,站在他前面的十几个士兵脸色剧变,浑身剧烈颤抖不已,疾步往后倒退的同时,甚至连握在手里的长枪也脱了手,丢在地上。   四十岁的年纪,略显苍老的容颜,尖锐而瘦削的脸庞上写满了刚毅和勇猛无畏,浑身上下早已被无数殷红的鲜血层层覆盖,血块凝结,斑驳而猩红。   破烂的衣甲偶尔透露出一丝亮色,表明曾经这也是一副鲜亮而坚硬的铠甲,右手握着的长刀精光闪烁,却刀芒不再,刀刃上满布的缺口,告诉着人们,眼前的大汉经历了多少生死厮杀。   “寇广川!束手就擒吧!”一道怒喝声从人群中响起,满含阳刚之气的声音高亢雄浑,直透天际,“此处有我铁鸠剑士营八百勇士,将你团团围住,你已无出路,何必负隅顽抗?”   大汉怒目圆睁,环视周围一眼,被其眼神所向者,无不身躯摇晃,颤身倒退,“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其形各异,子子不同!铁鸠剑士营八百勇士?如今还剩几许!”   “吁!”同样被那大汉眼神所示,先前说话之人坐下骏骑,赫然是昂首扬蹄,害怕的不断往后倒退,惊声嘶鸣。   说话之人乃是铁鸠剑士营一名校尉,姓林名遥,同样虎背熊腰,水桶般粗细的腰围,坐下青骢马,几乎都承载不了他的重量,黑黝黝的面孔,硕大无比的一双眼珠睁得老大,几乎快要凸出来,双手紧握一杆镔铁长枪,枪尖寒光闪烁,沾染了斑点的鲜血,双手猛然一震,林遥手中镔铁长枪一阵摇晃,怒指人群中心的寇广川,“你休要猖狂,我铁鸠剑士营勇士无数,都不用将军出马,便是我林遥,也能靠手中银蟒枪要你性命,你信是不信?”   “就你?”人群中间的大汉抬起头,目光冰冷,汇聚成为一道寒芒,直射林遥,林遥坐在马背上,却也陡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杀气铺天盖地般涌来,瞬息间遍布全身,随后听得一道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只有你家将军,或也才能在我手下过得三五招!”   “放肆!”林遥脸色一变,猛然怒喝一声,强健的身躯之上一下子就爆发出一抹白芒,所有杀气刹那之间消失不见,林遥顿感那环绕全身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轻松无比,看向寇广川的目光,也变得冷峻起来,“寇广川,你莫要口出狂言!我家将军不仅足智多谋,也乃是勇冠三军的英雄人物,你有资格来污蔑他?儿郎们,待我一声令下,便杀了这厮!”   一股无形的杀气从林遥头顶猛然蹿升上天,倏而散落下来,分成无数股无形的气流,纷纷贯入铁鸠剑士营一群手持大剑的剑士头顶。   “喝!”整齐的怒喝声在百丈崖之巅爆发开来,铁鸠剑士营士气大振,包围圈再次缩小了一些,寇广川沉着脸,空出的双手拳头紧握,猩红的双眼看着周围一群缓缓逼近的铁鸠剑士,一股悲凉气息以寇广川为中心,往周围散发开去,“若非你等使诈,用毒害我,我寇广川,如何能落到此番地步?区区铁鸠剑士营,若我巅峰功力犹在,我寇广川怕得谁来?”   “啪啪啪!”孤零零的掌声在此时响起,突兀而出人意料,也显得十分清脆,人群中分开一条通道,一个身穿亮银铠甲,身背巨剑的青年出现在寇广川面前,在他身后,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铁鸠剑士营校尉,一个林遥身高体胖,虎背熊腰,一个低矮中年男子,一身儒士青色布衫,和周围一群鲜亮铠甲格格不入。   “说的好,寇将军神功盖世,本就天下无双!”青年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唇红齿白,明媚皓齿,披着一头柔顺黝黑的秀发,若非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场魔头!   “陆银侯!”青年出现伊始,寇广川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青年和青年身边跟着的那儒士,“还有卑言铮!你们好啊,陷害我的,下毒害我的,用计诈我的,全都来了,很好!你们这是来看着我怎么死的吗?”   “哎,寇将军说的哪里话!”陆银侯原来就是那长得英俊潇洒的青年,笑盈盈的看着寇广川,陆银侯和身边那儒士对视一眼,语气显得十分悠闲,“寇将军乃是国家栋梁,经天纬地之才,只要你交出那件东西,我们便不会为难你,说不得,还能留你一命,回去和你一家老小见面,日后找个小地方隐居起来,过个小日子,安安平平,岂不是很好?”   “休想!”一声暴喝响彻天地,寇广川手腕一抖,一杆小巧而短促的旗杆出现在手中,随手轻轻一划,一股无形的气芒化作流星,直扑对面的陆银侯等人,“你们去死吧!”   无形的气芒出现的很诡异,也挟裹着强大的杀气,但陆银侯面色依旧淡然,只是一抬手,右手拇指和中指轻轻一弹,一抹红色光芒迎着那无形的气芒在空气中碰撞在一起,空气中只是传来一丁点波动,一切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寇将军功力下降的这么厉害,恐怕连先天境功力都没有了,真是可叹可惜呀!”陆银侯一张英俊的不像话的脸颊上充满了戏谑,一伸手,便握在了背后那红茫茫的巨剑剑柄之上,蓄势待发!   “黄金战旗!”站在陆银侯身边的儒士,一直波澜不惊,直到寇广川手中出现了那小巧的旗杆之后,这才缓缓开口,也才让人听得清楚,他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略显尖锐,刺耳无比。   “为了这件东西,你们连脸皮都不要了!”寇广川轻轻抚摸着手中小巧旗杆,旗杆上镌刻着精美图案,上面流光溢彩,以金黄色为主的色调遍布旗杆上下,看上去犹若一杆制作精良的加长型毛笔。   抬起头,看看天空之上的骄阳,感受着全身正在流失的功力,寇广川摇着头,叹息着开口道,“黄金战旗,你无需再跟随我了,将死之人,要你何用!”   “给我黄金战旗,饶你不死!”金黄色的黄金战旗上面环绕着的流光四溢,让陆银侯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寇广川,你何必为了你那庸主卖命,天下改易,本是常事,一代江山一代人,天下已经不是你家主子的了!”   “难不成,天下就是你家主子了的么?”抬起头来,寇广川一脸轻蔑的瞥了陆银侯一眼,话语间充满了傲气,“乱世将起,征战不休,黄金战旗是不会落入你们手里的,放心吧!”   在陆银侯和儒士一脸惊异的目光中,寇广川双脚往地上猛然一蹬,整个身躯冲天而起,怒吼一声,空中的寇广川双手手臂肌肉爆裂,衣衫尽碎,用力挥舞之间,黄金战旗化作一道金黄色的流星,转瞬消失在了天边,百丈崖之巅,一群浑身浴血的士兵将领,呆呆的昂首,看着天空。   “哈哈哈,黄金战旗被我丢出了与漳州,你们若想要,便去抢吧!”一道身影从高空之上跌落,伴随着响彻天地的狂笑声,寇广川的身体,逐渐消失在了百丈崖下方。   百丈崖下悬崖峭壁,深渊之下便是奔流不息的大海,一群铁鸠剑士营的士兵围绕在陆银侯身边,脸色茫然,他们为之奋斗了数十天的东西,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远方,他们一心想要杀掉的人,也在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下方茫茫的悬崖峭壁。   冷风吹来,惊醒悬崖边上众人,陆银侯回过神来,脸色怅然若失,依旧昂着头,盯着黄金战旗消失的方向,凝目不散。   “陆将军,那黄金战旗。。。”过了许久,站在陆银侯身边的林遥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身为铁鸠剑士营的校尉,陪着陆银侯出生入死这些许年来仅剩的几个人之一,林遥十分清楚陆银侯的脾气。   陆银侯回过头,看向林遥的目光似乎还显得很迷茫,轻轻摇头,陆银侯的神色显得有些失落,“黄金战旗已经飞远了,纵使我祭出飞舟,也或许追不上了,南方是屯睦洲的地界,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   “那就派人去找,有多少人派多少人!”站在陆银侯身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另外一个儒士,此时却是阴沉着脸,声音低沉的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黄金战旗里包含重大的秘密,决不能让人解开里面的东西,否则你我。。。” 正文 第2章 少年余冬 二三月的天气,天空阴沉沉的,细雨蒙蒙笼罩的牧安镇镇东大街冷冷清清,周围甚少行人,街边的店铺偶有敞开,期许着能有客人的光临。   “余二娃?”抬头,原本的满心欢喜,被进门而来的青年改变成为失落,饶是如此,杂货铺的安掌柜,依旧在脸上堆积些许笑容,朝对面走来的灰衣青年略微点头,静待下文。   余二娃虽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但看上去却显得饱经风霜,老练世故,普通平凡的一张脸庞略显瘦削,目光炯炯,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阴沉,一路眯着眼,进得杂货铺的大门,余二娃收起手里湿润的雨伞,轻轻甩了两下,引得对面安掌柜轻皱眉头。   “安掌柜,生意好啊!”余二娃没有在意,径直来到柜台前,对安掌柜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显得有些勉强。   安掌柜心里阴郁,因为他对此心如明镜,但也因为对方的身份,安掌柜脸上又只能带着平和讨好的笑容,“余二娃,余捕快,我是真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都不敢得罪你,如何敢得罪那些人!”   余二娃脸色一沉,眯着眼,深邃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安掌柜,让安掌柜整个人身体陡然一颤,满脸惊异的看着他,一瞬之后,余二娃整个人气势蓦然一变,无奈的叹息一声,近乎乞求的道,“安掌柜,麻烦你,只有你才能证明昨天不是我去主动招惹在你杂货铺的那几个人的,你只需要帮我做个证,我这饭碗就算保住了,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个老奶奶等着我来照顾呀!”   安掌柜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急忙对面前的青年摇摆着双手,惊恐满面的道,“余捕快,这事儿你别找我啊,我不能给你作证,你的事情我自然都知道,但这事,我也无能为力!我也求求你了,我这铺子只是小本经营,要是我去做了证,你想我能活的下去?你还是找别人吧,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面前的青年在牧安镇并不是寂寂无闻,至少这片街道上好多人都知道余二娃的事情,大家都是街坊,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余冬家里的老奶奶,算起来那还得是安掌柜的祖奶奶呢。   听得安掌柜的一番话,灰衣青年脸色惨白,苦笑着摇摇头,深深地看了柜台后面的安掌柜一眼,那目光里所蕴含的复杂眼神,让安掌柜的心陡感不安。但事已至此,安掌柜也只能是咬牙坚持,这件事情看似小事,但却牵扯极大,一个不小心,搀和进去的人,就算是牧安镇巡捕司衙门的宋捕头,那也得送了命,更何况安掌柜自己一介平头百姓。   对于安掌柜的顾虑,余冬心知肚明,今天冒着清冷的天气,从细雨蒙蒙中走进杂货铺里来,余冬也只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昨天自己得罪的那几个人来头不小,,牧安镇上下,基本上就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得罪的。看样子,自己这个临时捕快的工作,就要不保了。   “我走了!”带着一声让安掌柜心里发酸的哀叹声,余冬拿起柜台上湿漉漉的雨伞,转身就往门外走去,失落的背影,看的安掌柜好不心酸。   余冬是个孤儿,从小就是算得上安掌柜祖奶奶的玉婆婆捡来抚养长大,在牧安镇,余冬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后生,只是时运不济,在余冬十来岁的那年玉婆婆得了重病瘫痪在床,生活的重担便落在了余冬肩头。这些年来,余冬靠着在牧安镇街头的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玉婆婆的性命,日子过得很清苦。   未出杂货铺门,迎面进来一群气势汹汹的持刀大汉,一进门就将余冬围在了当间,随后从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余冬,你的事儿暴露了,来啊,给我抓起来!”   “宋捕头?”看到来人,余冬陡然一愣,随即便惊呼出口,来的四五个人全都是熟人,也都是他在牧安镇巡捕司衙门一起做事的同班捕快,开口说话的那人,更是牧安镇巡捕司的最高人物,捕头宋明!   四五个捕快二话不说,直接给余冬就套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前后左右分成四个方向牢牢控住了余冬,一阵压抑而沉重的气息瞬息而至,压迫的余冬胸口发闷,心头沉重,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宋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匀称结实的身体,苍劲有力的一张硬朗面孔,阴沉沉的目光在满脸惊愕的余冬脸上扫过,忽而叹了一口气,宋明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没办法,二娃,上面已经发下话来了,这件事情我们巡捕司必须要给上面一个交代。不拿了你,我们的饭碗也会保不住,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做法!”   余冬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虽然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很多艰辛和世故,但一想到家里还躺在床上以后很可能就会没人照顾的玉婆婆,余冬心里就是一阵凄凉。   “宋捕头,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不用你们来,我自己走就是了!”看着面前的宋明,余冬心如死灰,连宋明都这样说了,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这份临时捕快的工作,果真是保不住了!   宋明摇摇头,面无表情,“我们要带你去牢房,镇长大人亲自交代给我说,上面那些人准备玩玩你,要抓你去坐牢,还会判你刑期,给你一点苦头吃!”   “一点苦头吃?”余冬面容惊骇,浑身忽而剧烈颤动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宋明,余冬目光一凝,满含怒气的沉声怒喝道,“宋捕头,你可是清楚的很,咱巡捕司的一点苦头,那可不简单!”   “当然!”宋明轻轻点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余冬,“你昨天惹到的那几位,一个是明觉县县尊大人的公子,一个是‘满院书香’罗举人家的二少爷,一个是屯睦洲十大富豪杜云岩家的千金。哪一个都不是善茬,都不好惹,他们说的一点苦头,估计会是几十大板,三五个月的牢狱之灾,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正文 第3章 冰火老者 余冬心情很复杂,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昨天的事情,明明是那几个公子小姐在演戏玩他,只是因为自己公事公办,言语上不小心得罪了那个女孩,今天自己就要被一群同僚带回衙门,丢进牢房。   在身边几个捕快的牢牢掌握下,余冬抬头看看天色,阴沉沉的天空,雾气蒙蒙,看不到远方露出的一丝光亮。   站在他身边的宋明此时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余冬,他不是个冷血无情,只为了自己而不顾其他的人。余冬虽然只是个临时捕快,但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余冬做事机灵,算是个不错的人才,前些时候,他还准备向上面打报告,准备给余冬转正,让他成为真正的牧安镇巡捕司捕快。   “嗡!”一丝颤音传到杂货铺门前一群捕快耳朵里,宋明和余冬也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在远处的天边忽而有一丝光亮闪现,似流星一般划过天空,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往牧安镇上空飞掠而来。   光亮逐渐变为金黄,也在瞬息之间弥漫了整个牧安镇上空,明晃晃的金黄色光芒,闪耀的宋明都睁不开眼睛来。还没等一群捕快反应过来,那金黄色的光芒倏尔之间化作一团金黄色的烈焰,如流星一般,飞速朝宋明余冬等人头顶砸落下来。也直到此时,宋明这才恍然反应过来!   “退开!”做了十几年捕快,宋明见识极广,却也没有见到过此种异象,仓促间,宋明只来得及对身边的余冬等人发出一声怒吼,便随手拔出系在腰间的长刀,而此时,金黄色的光芒,已然降临!   “嘭!”如宋明所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是一声轰响过后,宋明等人只感觉到身边金黄色的光芒一闪而没,一声惨叫响起,原本被四五个捕快抓住的余冬,已然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五个捕快很合作的在宋明喊声出口的瞬间飞快的往旁边扑倒在地上,而被他们抓住的余冬,则是落了空,却也结结实实的被从头顶落下的金黄色光芒砸了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躺在地上,额头上一滩殷红血水弥漫的余冬,宋明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提着的雪白长刀,再扭头和身边的几个捕快对视一眼,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区区一转眼的时间,身为牧安镇捕头的宋明,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只是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就直接将余冬的脑袋给砸破,把余冬砸昏了过去,而且周围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找到一丁点的凶器痕迹。饶是宋明认为自己办案经验丰富,对此也从心底里感到震撼!   “你们看看,他死了没?”深吸一口气,宋明朝面前几人一瞪眼,几个捕快面面相觑的看着宋明,其中一个低下身子,探手在余冬鼻息间轻轻一模。抬起头来,正要张口对宋明说话,那捕快却是突然间就愣在了原地,满脸惊骇莫名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宋明身后,颤颤巍巍就是说不出话来!   一丝危险的感觉忽而涌上宋明的心头,站在他面前的五个捕快脸色纷纷变得不正常起来,来自身后的突然出现的东西,或许就是自己这五个手下做出如此一副惊恐表情的唯一原因。   宋明是个老捕快,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所以,在这一瞬间,宋明目光一凝,脸露寒芒,随后猛然返身拔刀,干净利落,出手迅速,毫不留情,这是宋明作为一个有着十几年捕快经验,同时也是锻体中期高手的本能极限反应。   “咔!”火红色的一道刀芒长达数米,犹如天外来客,倏然而至。在那一瞬间,宋明只感觉到心里衍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赤火一般的刀芒是他此生永无染指的神迹。悲伤来自于刀芒一闪,他这个当了十多年的捕头将会人头落地,那一声‘咔’便是最好的证明。   毫无声息,毫无征兆,站在街边的五个牧安镇巡捕司捕快,惊恐不已眼睁睁的看着自家捕头就那样被出现在身后的老头一刀斩下了脑袋。无头身躯鲜血激洒,宋明脸上的不可思议,眼神中充满的恐惧和惊惧,瞬间就击垮了在场五名捕快的意志。   来的不止一个人,一刀秒杀捕头宋明的是那个浑身上下一片火红,连一头原本该是白色的头发也都鲜红的老头最为惹眼。   站在红老者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依旧十分惹人注意,阴鸷的眼神,惨白的脸色,雪白的病态般的皮肤。只是和他那阴沉沉的目光对上一眼,五个牧安镇巡捕司的捕快,便浑身僵硬,一股股无边的寒冷环绕着五个人全身,五人很快毫无知觉的扑倒在地上,冰雾腾腾升空,甚为诡异。   “冰龙,你来做什么?”一身火红的老者抬起头来,眯着一双赤红如火的眼睛盯着对面病态般的中年男子,朝他扬了扬手里红红火火的长刀,“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若我是你,就赶紧滚蛋!”   红老者说话的语气不善,杀气弥漫。但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则是面容依旧惨白冷淡,并且对红老者的言语表现的不置可否,十分淡然,“赤火,我冰龙和你同为先天初期修为。况且宝物有缘人得之,你赤火若是有缘人,那我冰龙,就不是?”   老者赤火一张脸变得更加火红,手中长刀一甩,赤火怒喝出口,“冰龙,你可知这件天外陨落的宝贝是何物?黄金战旗,那可是黄金战旗,绝非你冰龙可用!你冰龙一身冰属,黄金战旗之力,凭你先天初期的实力,如何能承受?”   看着赤火激动不已,一脸慷慨激昂的模样,冰龙冷冷一笑,傲然开口道,“哼!果不其然,原来是黄金战旗!那我冰龙今日定要抢夺此物不可了,我不能用,那我拿去卖了便是,你能奈我何?” 正文 第4章 争夺 五名牧安镇捕快此时并没有死。他们正躺在地上,浑身满布寒霜,不能动弹分毫。   对于旁边实力强大的赤火和冰龙,五名捕快心知肚明,他们今天凶多吉少。面对那浑身火红的赤火老头的时候,他们的头儿,捕头宋明,连一招都没支持住,他们几个更不行。   “你想要跟我抢?”赤火老者的声音略显沙哑,眼神则是颇为凶悍的顶住对面的冰龙,语气很玩味,“你可知晓,那黄金战旗,原本该在何人手中!”   冰龙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半眯着眼,冷冷的对赤火道,“你别以为自己先我数十年晋级先天境,就欺我不知道。麒麟境上三州七大异宝中,这黄金战旗是最特别的,与漳州西兴神将寇广川便是它如今的主人。黄金战旗能出现在此处,定然是寇广川出现了什么意外。如此等异宝,主人灵识不灭,异宝不会离开主人身体一定范围之外。”   赤火老者默笑无言,“你既知如此,那也就该明白,我家玉龙将军,可是寇神将相交多年之好友。为寇神将取回黄金战旗,乃是我等职责,你莫要阻拦。”   “哼!真是可笑之极!”赤火老者一番话引得冰龙怒极反笑,扬手往赤火一指,冰龙沉声道,“赤火!你就别为你家将军脸上贴金了,数年之前,寇神将就已经与你家将军恩断义绝,从此不相往来。你想要将黄金战旗据为己有明说便是,何必多此一举。黄金战旗,今天我要定了!”   冰龙说完,扬手一翻,一件寒光澄澄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往赤火遥遥一指,一阵冰芒凸显。感觉到对面冰龙一身杀气凛冽,赤火眉目一皱,脸色陡然一冷,便是一声怒喝。   冰魄和怒焰是天生的死敌,两个超级高手刚摆出姿势,躺在地上的五名捕快,便觉得周围的空气陡然出现了一阵凝滞,冰寒混合着火焰席卷全身,五人顿时浑身发抖,百般滋味遍布全身,倍感折磨。   捕头宋明先前被赤火老者一刀击飞,俨然活不成了,余冬却早已被天外来物击中额头,如今沉身血泊,生死未卜。如今两大超级高手相交产生的能量,便让五名捕快感觉生不如死,备受折磨。临死之时,五人心中没来由产生出一股绝望之感。   五人正在绝望之时,一声清脆冷哼声自五人头顶传来,伴随着一股铺天盖地的冰冷气息,瞬息间完全覆盖住了五名捕快全身。透彻骨髓的冰冷刺透五名捕快的肌肤,直入心肺,五人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丁点声息,身体瞬间就被冰冻,覆盖上了浓浓一层冰雾。   五名捕快变成了五块冰坨,五人到死或许都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叫做冰龙的老者,为何会如此的强大。   “你想抢,也没用了。”赤火眯着眼,冷峻的目光在周围地上扫视一圈,抬起头来很是奇怪的看向对面的冰龙,“黄金战旗的气息,消失了!”   刚刚随手灭掉那几个沉息静气的捕快的冰龙惨白的脸上表情一惊,急忙低头四顾,随即脸色也变得很奇怪,“这怎么可能,我刚才明明就是循着黄金战旗的痕迹一路追踪而来的,如何就不见了呢?”   赤火冷笑,伸手往脚下一指,语气冰冷的道,“七个人,死了六个,还有一个活着,把他弄醒,问问便知。”   冰龙略显讶异的看了赤火一眼,在他们两人之间的街面上,捕头宋明和那几个捕快正横七竖八的躺着,浑身满布血泊。眉头皱了皱,冰龙想了想,忽而对赤火摇摇头,“不用问,黄金战旗肯定就在那个还活着的捕快身上。黄金战旗,我冰龙势在必得!”   说完,不等对面的赤火有所反应,冰龙手腕一抖,一抹雪白色的白芒从冰龙手心呼啸而出,瞬间在冰龙手中形成一片淡蓝色的冰雾彩带,直接就朝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余冬席卷而去。那冰雾彩带速度极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瞬息而至,倏然之间,赤火就看的清楚,原本躺在他脚边不远处的余冬,就已经被冰龙手中的冰雾彩带卷了过去。   “竖子敢尔!”眼见冰龙突然出手,将余冬的身体席卷而去,赤火怒目圆睁,陡然一声暴喝,赤火老头扬手一招,一团火红的烈焰出现在他左手之上。随手一挥,烈焰光团随着赤火暴怒的力道往对面的冰龙呼啸而去,空出来的右手火红色的长刀往天一指,一道火焰闪电凭空出现在冰龙头顶,扑腾而下。而对面的冰龙速度快若闪电,此时已经抓着余冬的身体腾空而起,淡淡的蓝色光芒弥漫冰龙全身,随之将余冬覆盖。   “咔啦!”一声巨响夹杂着惨叫,原本腋下夹着余冬一路飞驰而逃的冰龙身体摇摇晃晃往前栽倒被他抓住的余冬,也直接从半空中跌落到了地上。   刚才举手投足间一招灭杀五名捕快的先天境强者冰龙,此时却是在老者赤火的攻击下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只是一招,冰龙便已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冰龙,赤火冷傲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一边往前走,赤火一边冷笑道,“哼!冰龙,就凭你也想和我抢黄金战旗?可真是痴心妄想,怎么样,我这火龙刀的滋味,不好受吧?”   “别过来,你若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他,黄金战旗,咱们俩谁都别想得到!”猛然之间,在赤火还未接近冰龙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冰龙却是一个箭步陡然就从地上飞跃而起,昏迷的余冬被牢牢掌控在他手上,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余冬的颈脖。   如冰龙所想,手握火红长刀的赤火此时果然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肩,正一脸戏谑的盯着状若疯狂的冰龙,“呵呵,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黄金战旗,那是什么东西?岂能是你把他杀了,就能够让它消失了的?你杀了他吧,想杀就杀,反正这家伙我也不认识,一个普通人而已,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正文 第5章 黄金战旗 蝼蚁?赤火的话让控制着余冬的冰龙一愣,低头看了被自己揽在身前的余冬一眼,冰龙神色一惊。是呀,那可是黄金战旗,不是一般的宝贝,若是把手里的这小子杀了,难道就能得到那传说中的黄金战旗了?   不能!冰龙心里可以很肯定,他清楚的知道,黄金战旗身为上三洲七大异宝里面排名靠前的无上至宝,绝非一般的刀剑宝物可比。传闻中,黄金战旗这一类由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超级宝物,已经具有灵性,产生灵识。就算是寄主死亡,黄金战旗也不会束手就擒,反而会如同鱼入大海,鸟出牢笼,再也无法束缚。   冰龙忽而眉头一皱,伸手一甩,直接将面前昏迷的余冬往旁边地上一丢,冷冷的看向面前的赤火,“哼!你要他给你好了,黄金战旗就在他身上,它是你的了,我不要了!”   冰龙转身就走,坚毅的背影看的赤火一愣,轻轻蹙眉,低头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余冬一眼,赤火迟疑了一下,还是移步上前,俯下身,伸手朝余冬的额头摸去。   入手冰凉的额头,赤火并无太大意外,余冬一身淡淡的冰雾肯定是出自冰龙刚才的手笔。但赤火感到很意外,为何冰龙会突然就放弃了呢?虽然真要打起来,冰龙绝非他的对手,但他们现在争夺的,可是传说中的黄金战旗。身为先天境高手的冰龙,没有理由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那一定是面前这年轻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赤火一只手往下移,在余冬胸口位置停了下来,随即却是变了脸色,“恩?黄金战旗的气息真的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如何不可能!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一声冷笑从赤火身后传来,却是刚刚才转身离去,放弃黄金战旗争夺的冰龙,只是相比刚才,此时的冰龙,脸色显得异常苍白,配合上他那冷傲阴鸷的气势,看上去很是渗人。   “你怎么回来了?”赤火的惊讶不仅来源于冰龙的去而复返,更是来自于他身体的突然变化,只是刚刚从地上站起身,赤火赫然间就发现,余冬的身体竟然拖住了他的手!   一股重量从手上传来,清晰的承重感来源更是让赤火触目惊心!   原本在他看来如蝼蚁一般的余冬身体,此时却是牢牢依附着他的右手,就那么看似轻盈毫无重量的悬空漂浮在他的手上。而从右手五指之上突然传来的一股强大吸附力,更是让赤火面露惊恐!   “这是。。。”只是转眼之间,赤火就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好不容易储存下来的那并不多余的先天之气,竟然是源源不断的一直往手里悬挂着的余冬身上涌去。   “那就是黄金战旗,已经认主了!”冰龙那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赤火回头,冰龙更是肆无忌惮的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你还没有醒悟么?黄金战旗认主,寄主脑意识陷入昏迷,黄金战旗的灵性驱使下,黄金战旗占据了那年轻人的身体。你我身为先天境高手,身上所带先天之气,最为黄金战旗喜欢。我刚才已经被黄金战旗吸收掉近半先天之气,不过么,此时的你或许已经被它吸收掉三分之二了!”   冰龙的话犹若醍醐灌顶般,让赤火在瞬间透彻醒悟,先天境高手的标志就是先天之气,先天之气尤为珍贵,失去一分,就得花费无数时间精力补足。冰龙说的不错,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全身的先天之气,就已经被吸走了大半。   被吸走先天之气,冰龙是满脸苍白,赤火则是满面通红,怒目圆睁之间,赤火全身红芒顿现,一声磅礴怒喝,随着赤火手臂用力挥舞之间,原本牢牢粘附着在他手上的余冬身体,直接就被赤火甩飞了出去,再次砰然跌落在原处的石板上。   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冰龙表情漠然,显得无动于衷,变得苍白冰冷的一张脸孔上,逐渐有一丝丝冰雾渗漏而出。   甩开余冬的身躯之后,浑身火红的赤火身躯急剧摇晃了几下,这才勉强稳定心神。转过头,赤火一双赤目怒瞪着冰龙,“你想对我下手?”   “为什么不能?”冷冷的一笑,冰龙毫无表情的看着赤火,语气森然,“现在的你,能打过我不成?怎么样黄金战旗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呢吧?”   赤火咬咬牙,大量先天之气的失去,让他感觉到一阵力不从心的感觉,看着冰龙全身不断弥漫分散开来的一股散发着强劲寒冷的冰雾,赤火看向冰龙的目光复杂,“是呀,黄金战旗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不过,难不成你以为,凭你的绝招‘冰封天下’就足够打败我了?”   原本闭上眼睛的冰龙缓缓睁开眼,此时他全身已然覆盖在一层浓浓的冰雾之下,天地之间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多。   “早想见识见识你赤火成名绝招‘怒焰滔天’了!”一字一句,冰龙开口所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浓厚的寒冷冰凉气息,扭头看了旁边摔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余冬一眼,冰龙的语气充满杀意,“那小子吸收了你我如此多的先天之气,就算有黄金战旗这等异宝,也是不能存活,迟早要爆体而亡的。就让你我在这里决一死战,活着的人,才能得到黄金战旗!”   抬手之间,赤火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浓烈的红芒,手中赤红的长刀往对面的冰龙遥遥一指,“没想到,你我竟然会在这里决一死战!来吧,如你所说,今天谁能活下来,谁就能获得那黄金战旗。”   天地异宝,虽有灵性,但上三下九十二州能人异士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寄主死亡,如赤火冰龙这样的先天境高手,自然有能力收服黄金战旗。   天空细雨蒙蒙,傍晚清冷的牧安镇大街上,忽而卷起两股滔天气浪,犹如龙卷风一般,卷带着大街上的无数青石板冲天而起。顿时整个大街上剧烈的轰隆声不绝于耳,响彻几乎整个牧安镇。 正文 第6章 金逸 两股滔天气浪中,红色的气浪显得格外显眼,但另外一股强大气浪却是丝毫不示弱,混合着冲天而起的气浪席卷整条大街,瞬间将街边无数房屋破坏毁灭。   红色气浪忽而化作无数火焰,火焰卷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气势磅礴,恍若可以吞噬一切的庞大火龙,另外一股气浪则是由无数冰雾汇聚在一起,化作一条透明而水流湍急的冰龙,和火龙在青石板的大街上空交织纠缠在一起。   火焰和冰水之间,赤火和冰龙两个先天境超级高手的身影恍惚可见,伴随着的还有不时间传来的怒喝声音。只是须臾之间,长达上百米的一条大街,便被冰火两股气浪组成的蛟龙破坏的一片狼藉,惨烈不堪。   冰火二龙在街面上纵横来去,绞杀掉一切阻挡它们去路的建筑,也留下无数冰冷的水滴和烧焦的烟雾,冰与火共存,相互角力之间,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在冰火中飞窜而出,虽风雨飘摇,但却依旧摇摇晃晃的朝街边隐匿而去。   “轰!”伴随着一声巨大无比的轰然炸响,也伴随着漫天烟雾碎石飞舞,整个牧安镇都感受到了那种来自脚下地面的强烈震动,也看到了镇东大街上空那环绕着绚烂冲天而起的一片火海。   仿佛是做了一个很痛苦而又十分冗长的噩梦,当余冬完全清醒,从睡梦中醒来,他只感觉到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显得很模糊。   浑身乏力,肌肉酸痛,余冬感觉自己像是和人打了一场持续很久的架,虚脱乏力,也像是奔跑了无尽的距离,累到不行。   努力甩甩头,余冬竭力让自己恢复清醒,睁大了眼睛,好半天也才看的清楚,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很熟悉,也很温暖。   这是他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床,床上的被子已经半个月没洗,有着一股怪味道。床边站着一名男子,匀称修长的身材,挺拔笔直的身躯,身穿皂色制式短打粗布衣衫,外面套着一件棉纱织就的长衫。精致坚毅而显得宽阔阳刚的一张脸上眉头紧锁,面无表情,囧囧有神的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对着刚清醒的余冬上下一番打量。   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面白无须,但男子就往余冬床前一站,一股奇异的气势便朝四方散发开来,无形的一股压力顿时让余冬心头一愣。   男子腰间悬着一把长刀,仅从刀柄刀鞘上看去并没有出奇之处,但那刀鞘上闪耀着的精光,却是让余冬心头凛然。   他认识这把刀,精钢打造,虎纹刀鞘,这是屯睦洲治下九城七十四县六百乡镇中标准巡捕司捕头才能佩戴的制式捕快精钢刀。   “醒了?没事的,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别动,先躺着休息!”一只强有力地手臂扶上了刚想从床上做起来的余冬。抬头,气势非凡的男子正带着一脸温和的微笑,手上轻轻一用力,余冬便重新躺倒在柔软的棉被床上。   “我是牧安镇新来的巡捕司捕头,金逸。”男子的声音仿若有着让余冬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温暖人心,直透心灵,听着男子的话,余冬眨眨眼,缓缓点头。   看到余冬没有抗拒,重新躺回床桑,金逸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背着双手,在床前缓缓来回踱步,“你受伤很重,昏迷了半个月。宋捕头和你们牧安镇巡捕司的五名捕快,在半月前全部殉职。”   余冬愕然,恍若心头被重物击中,一阵阵寒意自脚底瞬间侵袭而上,遍布全身,身体更是禁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   对于余冬的反应,金逸显得一点也不意外,回头看了余冬一眼,金逸淡淡的再道,“我知道,宋明捕头是个好捕头,深得你们牧安镇巡捕司上下的敬佩。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我们与漳州的损失,你要节哀才是。”   宋捕头死了,那五名平日里和自己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的捕快也死了,这让余冬无法接受。   若没有宋捕头的照拂,余冬根本不可能进入巡捕司,每月领着二两银子的薪俸,也更不可能有现在的日子。   他是个孤儿,从小就是吉阿婆带着长大,吉阿婆几年前身患重病,瘫痪在床。余冬靠着天生自带的一点小聪明在市井中的摸爬滚打,也才能勉强支撑着吉阿婆的性命。也只有在被宋明宋捕头带进巡捕司,成为专职捕快之后,余冬也才能够过上正常的日子,吉阿婆现在的病情也才会逐渐的好转。   “那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看到余冬神情哀伤,金逸眯着眼盯着余冬,声音里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冷酷,“镇东大街几乎全部被毁,死伤数十人,宋捕头身亡,你是唯一的见证者。”   余冬轻轻摇头,脸上除了哀伤别无情绪,“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日我和宋捕头他们从杂货铺里刚出来,我就被打晕了过去,到现在我才醒来。”   金逸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真是这样的么?余冬,你可需要好好再想想。毕竟那天可是死了好几十号人,连上面的大人物们都惊动了。”   余冬苦笑着摇摇头,语气充满了无奈,“金捕头,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就是一个小人物,连宋捕头这样的高手都死了,我如何能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那杂货铺的安掌柜,那天我的确是出了他的门就被打晕了。”   “安掌柜也死了!不只是他,当天镇东大街十八家商铺,十七户住宅,全部被毁。总共造成四十八人死亡,三十二人受伤。”金逸面无表情的看了余冬一眼,那眼神里包含的审视目光,让余冬感到浑身发冷。   余冬眼露骇然,表情惊恐,却是禁不住浑身发抖,那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死了这么多人!   低头,金逸随手在腰上精钢长刀轻轻一敲,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抬起头来,一脸微笑的对余冬点点头,“好吧,我也不多问了,我们基本都调查清楚了,那天是有两个超级高手决斗。造成的破坏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我这次来问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给你三天时间恢复一下,三天之后,来巡捕司报道。” 正文 第7章 愤怒 “我。。还可以去报道吗?”余冬一愣,随即却是惊喜的看向金逸,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余冬眉头一皱,看向金逸的目光也变得急切起来,“金捕头,我奶奶吉阿婆,现在怎么样了?”   金捕头刚才对他说的很清楚,那件事情让他一睡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吉阿婆的情况,却是余冬最为关心的。至于那天的事情是两个超级高手决斗造成的,余冬一点也不想关心。   “很好,你奶奶有邻居们照顾着,没什么问题!”对余冬点点头,金逸淡淡一笑,转身便走。却是从门外突然闯入一道身影来,和准备出门而去的金逸撞了个满怀!   “啊呀!”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余冬侧目,金逸身体纹丝不动,倒是从门外闯进来的那道娇弱身躯被金逸震得倒退了好几步。那却是一个妙龄女子,抬头看到是金逸,女孩不由分说,叉着腰,一脸气愤的指着金逸便怒骂起来。   “我说金捕头,你是怎么走路的,都不看着点吗?差点把我给撞飞出去了!”   见到那女孩,金逸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听得金逸如此一说,女孩脸上表情显得更为气愤了,“我可也是一名捕快,立志要做与漳州第一名捕的人。你让开!”   还不等金逸开口,那女孩直接伸手将金逸推开,大踏步来到余冬床前,‘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铁刀,指向还躺在床上目瞪口呆的余冬,娇斥声穿透云霄。   “你,老实交代,半个月之前,在牧安镇镇东大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明和那几个捕快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别装蒜,我们都已经掌握情况了。你是不是那几个飞天大盗的同伙?我看肯定是,暴力破坏罪,杀人罪,伤害无辜百姓罪,你跟我走一趟吧!”   风风火火的闯进来,风风火火的冲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还不等余冬有所反应,女孩就已经将一大串的罪名安在了他的头上。余冬愣了好半晌,这才抬起头来,睁着眼睛,一脸惊异的打量着站在他床前的这个妙龄女孩。   十六七岁的年纪跟他差不多,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气息,纤细的身材,却是穿着一身皂色短打男式制式捕快制服,再配上头顶那两根黝黑发亮的马尾辫,面前的少女看上去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我。。。”余冬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却是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后知后觉的金逸已然一个箭步飞身而来,伸手拉着那女孩便往门外走去。   “拉我干什么,我还没问清楚呢,金逸!”远远的,听着传来的那少女清脆的声音,余冬再次苦笑着摇摇头,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却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头绪。   金逸说的不错,半个月前发生在镇东大街的事情,如今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但依旧可以成为这个枯燥小镇上经久不衰的饭后谈资,起床的时候觉得很累,下了床,走了几步的余冬,却是感到全身清爽,所有精神都恢复了过来。   虽是上午时分,但时值阳春三月,头顶天空上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尖尖角,朝霞的光辉逐渐要照耀整个大地。周围的一切依旧是这么的熟悉,贫穷的味道,一直是余冬所在的这条街上挥之不去的。   余冬和吉阿婆住的地方在牧安镇镇西大街,是租的两间偏僻小屋,这还是在余冬从大半年前当上巡捕司捕快之后,花了每个月四分之一薪俸的银子,从陆阿三家租来的。   陆阿三是个老头,五六十岁的年纪,干瘦干瘦的,小眼睛觑眯着,很是猥琐,也很怕老婆。   陆阿三的老婆是阿三婆,这却是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中年妇女,尖酸刻薄,爱占小便宜是她最大的特点。也好在阿三婆虽然爱斤斤计较,但屋子便宜,余冬每天都在街上上差巡逻,没时间和她理会,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在余冬陷入昏迷的这半月里,也就是陆阿三一家人在照顾年老体衰,陷入瘫痪的吉阿婆。   “金捕头跟我们交代过了,要好好照顾吉阿婆,所以我们早先就把她给接过来了。”看到面色还显得有些苍白的余冬,阿三婆满脸的肥肉堆积在一起,笑眯了眼,一边将余冬让进院子,一边对余冬道,“正好二娃你没事了,现在就把你奶奶接回去吧。”   余冬有些奇怪的看了身边的阿三婆一眼,平日里对他并没有几分笑颜的阿三婆,此时对他却好像变了个人一般,极为殷勤,这让他感到很是不解。   旁边干干瘦瘦的老头陆阿三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余冬还是可以看出,陆阿三今天看他的目光也有些闪躲。   在阿三婆的带领下,余冬被两人带到院里一处偏僻的角落,这是一间破破烂烂,用来堆放杂物柴火的小柴房。   猛然回头,余冬瞪大了眼睛,一脸冷峻的瞪着身边的阿三婆,厉声开口质问道,“阿三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奶奶在里面?”   面对余冬的愤怒,阿三婆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不在意的摆摆手,阿三婆脆生生的道,“不在里面难道在我屋子里啊?你也不想想,你那奶奶年老体衰,身上又脏又臭的,又没银子,我让她住这里,就已经不错了。你可要知道,每日三餐两饭,我们可没有落下过她的,你小子别不知好歹!”   余冬顿时满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看了阿三婆和她身边的陆阿三一眼,伸手奋力推开面前小屋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霉臭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小小的屋子里堆满了无数的杂物,柴火乱糟糟的塞满了周围的角落,不大的屋子一隅,一堆散发着恶臭的杂物堆上,年老体衰的吉阿婆,正生死未知的躺在上面。   门外的动静惊动了似乎刚刚清醒过来的吉阿婆,努力睁开满布褶皱的一双干涸老眼,在看到是余冬之后,吉阿婆脸上顿时露出一阵微笑,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8章 拳头 “奶奶!”一脸急切的飞奔上前,余冬扶起上半身还能动弹的吉阿婆,闻着周围浓浓的腐臭气味,余冬眼角湿润,眦睚欲裂的回过头,“陆阿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能把我奶奶放到这样的地方!你们还是人吗?”   伸出干枯的手,触手的冰凉,让余冬浑身怒火遍布,直窜脑门。吉阿婆却是对着余冬轻轻摇头,“没事,小冬啊,看到你没事,奶奶就高兴了。我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婆子,住什么地方,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乱来。”   深知自己抚养长大的余冬脾性的吉阿婆,此时目光慈和,语气温暖人心,余冬却是心里发苦。吉阿婆知道他们每个月收入不多,这些年更是一直寄人篱下,辗转流离,每次余冬和阿三婆等人闹翻,她都会从中劝慰余冬。   吉阿婆好脾性,那边的阿三婆却是变了脸色,很是冷傲的抱着双手,满脸鄙夷的瞥向余冬,“哎,我说余二小子,你可要搞清楚,这半死不活的老婆子,这半个月来要是没有我们一家人照顾,她早就咽气了!你不知道感谢我们,还想怎么样,找我麻烦不成?”   早已堆积在心里的怒气此时再也抑制不住,余冬愤然站起身,狠狠得盯着身后的阿三婆,“你说什么?金捕头让你照顾我奶奶,难不成没有付给你银子?再者,吉阿婆今年可是八十八岁了,她是个老人!你竟然让她住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你们得有多狠毒的心肠啊!”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余冬一开口,阿三婆一下子就变得喋喋不休起来,指着余冬,阿三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喝骂,气势凌人,“你个忘恩负义杀千刀的小子,我们照顾你奶奶,那可是没有得到半分银子的。我们心肠歹毒?你也不瞧瞧,这半个月,是谁帮你照顾着死老婆子的,别拉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么。你个老头子别说话!”   站在阿三婆身边的陆阿三此时轻轻拉了拉唾沫星子满天飞的阿三婆的衣袖,却是换来横眉冷对,这也让陆阿三只能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重新憋了回去。   陆阿三那欲言又止,而又显得有些做贼心虚的表情,让余冬一下子就醒悟过来。金逸当初肯定是留下了银子,让陆阿三两口子帮着照顾吉阿婆的!   “本来就是这样?”余冬恶狠狠的瞪着阿三婆,缓步往前走去,脸上那阴狠的表情看得阿三婆心跳加速,“金捕头刚才来过,他告诉我,在你们这里留了二十两银子,让你们照顾我奶奶!你们就是这样照顾的?”   余冬如此一说,阿三婆没急,站在她身边的陆阿三却是立马就急了,“不是二十两,是十两!”   “陆阿三!”阿三婆那高亢的尖叫声让陆阿三一下子伸手捂住了嘴巴,自知失言的他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头去面对阿三婆的愤怒。   余冬心里在滴血,看看面前两人的表现,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一下子就清楚了。他却是根本不知道金逸到底有没有留下银子给两人,此时一问,却是都问出来了!   “阿三婆,你们真是狠心啊!”余冬摇着头,站在比他胖了好几圈的阿三婆面前,整个人却是显得杀气盎然,目露凶光,“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在你这里一年多的房租了。吉阿婆虽是我奶奶,但真要论起来,她也可是你们的祖辈!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人的?”   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的阿三婆眼睛直跳,从未见过余冬如此表现的她心里有些发虚,但依旧昂首挺胸,拍着一身肥肉,对余冬说道,“你别扯那些没用的,金捕头没留下银子,就是没有。你别跟我废话多说,现在反正你来了,带着这死老婆子赶紧滚回去吧。另外告诉你,房租要涨价了,你那两间屋子,先前是五分银子一个月,从这个月开始,涨到八分银子了!你也别怪我们,现在物价上涨,你那八分银子还不够我们一家老小吃一顿肉的呢!”   阿三婆有三个儿子,全住在一个院子里,每顿饭都是一起吃,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八分银子的猪肉,还不够她那身强体壮的大儿子填塞牙缝。   自己昏迷了半个月,此番刚刚醒来,余冬就一直在担心,吉阿婆会不会得不到好的照顾。在余冬原本想来,陆阿三一家人虽然平时显得有些刻薄尖酸,但好歹他们也是邻居,吉阿婆还是牧安镇上辈分最老的老者,他们应该不会虐待吉阿婆的。   但现在,看看周围散发着腐臭霉臭的狭小柴屋,再看看吉阿婆脚下那一个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瓷碗里又黑又黄的半块馒头,余冬心里堆积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陆阿三,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金捕头的!”,面无表情的看了身边的阿三婆一眼,余冬阴冷的目光直视前面的陆阿三,“我现在还是牧安镇巡捕司的捕快!”   “还是捕快又怎样了?”余冬话音未落,旁边的阿三婆却是叉着腰,一脸不屑的叫嚣起来,“余家小子,你阿三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你想找麻烦那还嫩了点。别说金捕头了,就是牧安镇的镇长大人,那我们也不怕!镇长那还是老娘的亲外侄呢,你说是镇长的官大呢,还是金捕头的官大?”   余冬眉头一皱,心里却是猛然一惊,他这才想起来,牧安镇的镇长大人,的确是身边这位阿三婆的亲戚。而且阿三婆原本就是镇西大街这一条街上大半房屋的房东,早先还曾听闻,镇长在镇西大街这些房屋的房租税收里还有抽成。   饶是如此,余冬心里的怒气却是依旧没能散去,紧握着拳头,十指几乎嵌入肉里的余冬,恶狠狠的目光立马引来阿三婆的激烈反应,“怎么着,你不服气,你还想要打我?那好啊,你来打,来打,今天你要是不打死老娘,老娘就跟你没完!杀千刀的,一个穷蹩小子,也敢跟老娘叫板?信不信老娘叫镇长把你捕快给撤了?” 正文 第9章 陆大头 “你!”阿三婆的一番话让余冬气不打一处来,紧握的拳头直接就扬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强烈的愤怒震动的余冬浑身剧烈颤抖,一脸愤恨的瞪着面前犹如泼妇,不断拍打着一身肥肉,朝着他步步紧逼而来的阿三婆!   如此无赖的人,让余冬满脸通红,高举着的拳头始终不能落下,面前阿三婆那一张肉厚宽阔的脸庞,尖酸刻薄的一番话语,最终和余冬心头堆积的愤怒相互碰撞在一起,陡然爆发开来,也最终化作一声怒喝,余冬几乎是下意识的挥舞下了拳头,往面前的一堆肥肉砸了下去!   “嘭!”一声巨响过后,余冬只看到眼前有一团模糊的肉团倒着飞掠出去,擦着柴屋门板边儿,直挺挺的落到了屋外的院子里。硬石板地面和一堆肥肉的碰撞,发出一声轰响,漫天灰尘铺天盖地,顿时烟尘弥漫。   陆阿三一愣,随后就被吓傻了,他很能确定,刚才从他眼前飞掠而过的一团肥肉,就是他所害怕了几十年的原配老婆。   轰响过后是一阵短暂的宁静,从屋子里往外看去,余冬只能看到阿三婆那堆肥肉静静的躺在院子里的地板上,动静一丝也无。   努力咽下喉咙口惊骇无比的一口口水,陆阿三扭头朝余冬看了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朝门外飞奔而出,速度之快,世所罕见。   余冬也吓傻了,呆呆的低头看着感觉有些发疼的右手拳头,再抬头看看门外院子里躺着毫无动静的阿三婆,余冬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好似在刚才他出拳的那一瞬间,余冬仿佛看到了一丝白色光芒从他拳头尖上一闪而没。   “我有这么厉害吗?”余冬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才他那一拳,至少把阿三婆打出去十多米远的距离!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阿三婆一身肥肉,体重至少超过了三百斤!   能一拳击飞阿三婆的人,在牧安镇估计都没几个人能做到,以往余冬虽并不认为自己力气小,但却也绝对没有到达力大如牛的地步。   “咳咳。。。”脚下传来的轻轻咳嗽打断了余冬的沉思,低头,吉阿婆正脸露痛苦之色,用干枯的手掌轻轻锤击着她那干瘪的胸脯。余冬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吉阿婆的病又犯了!   “奶奶!”余冬一边轻轻拍着吉阿婆的后背,为她舒缓气息,吉阿婆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他为什么可以一拳击飞阿三婆,现在解救吉阿婆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打了阿三婆,咳咳。。。他们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努力挣扎着挡住余冬俯下身想要背着她,吉阿婆一脸苦笑着对余冬摇摇头,“你先别管我了,自己赶紧走吧,镇长和阿三婆的关系很亲,你没办法和他们斗的,老婆子我半身瘫痪,行动不得,你带着我只会是你的累赘。”   心疼的看着面前脸色蜡黄干枯,嘴唇发裂的吉阿婆,余冬眼角湿润,倔强的摇着头。依旧俯下身来,将吉阿婆背在背上,一边说道,“奶奶你不要说了,不管他们多厉害,前面的路多危险,我也不会放弃您不管的。今天的事情是他们不对在先,我是不会让您就这样在这里受委屈的,我们走!”   吉阿婆一脸焦急的看着余冬,最终也只能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她知道余冬此时主意已定,是无法劝说的了。余冬虽是个孤儿,但自小就被她亲手抚养长大,她自然是清楚余冬那年纪虽小,但却是发自骨子里就天生带着的倔强性格。   感受着后背吉阿婆那轻盈无物的重量,余冬脸色越发显得阴沉起来。半个月之前,他每天都会背吉阿婆出去晒太阳,自然清楚,以前的吉阿婆虽然瘫痪,但好歹也有正常瘦弱女子的重量,八九十斤也是有的。但此番的吉阿婆,却是连五十斤都不到,可谓是真正的枯瘦如柴!   抬眼看看院子中央躺着生死未仆的阿三婆,余冬心里狠狠的想着,这样歹毒心肠的人,最好是被他一拳打死了才好,虐待吉阿婆的仇恨,绝非一拳就能了结了的。   阿三婆一团肥肉般的身体忽而被人架了起来,面前也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抬起头,余冬惊讶的发现,陆阿三此番竟然是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群人!   扶起阿三婆的是她那三个儿子中的两个,二儿子和三儿子,和陆阿三走在一起的,便是阿三婆的大儿子,镇西大街闻名遐迩的陆大头。人如其名,陆大头生的虎背熊腰,提状如牛,恶狠狠的一双牛眼此时正狠狠得瞪着余冬。   陆阿三身边还有几个男女老少,却都是他那一大家人里面的成员,七大姑八大姨,随着陆阿三伸手一指,一群人顿时将余冬面前的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嘈杂的声音源源不断的在余冬面前响起,却大多数都是指责怒骂他的言语,一时间是漫天口水飞舞,乱七八糟。   陆阿三指着余冬,脸上表情显得很是得意,“余家小子,你这下跑不掉了吧。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老大,就是这小子刚才打了你娘!”   站在陆阿三身边的陆大头顿时牛眼一瞪,紧握的拳头噼里啪啦直作响,周围人群顿时让开了道路,在旁边狐假虎威的盯着余冬。   阿三婆并没有如余冬想象中的那般被他一拳打死,苍白的脸上满是血痕,那是刚才她落地的时候脸先着了地,此时看上去鲜血淋漓,十分可怖。似乎是刚才余冬那一下打的太狠,虽然恢复了神智,但阿三婆精神恹恹,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的被身边两个儿子搀扶着,也不上来跟着喝骂余冬了。   “是你打了我娘?”陆大头一开口,瓮声瓮气,余冬只感觉到耳膜震动,脑袋发晕,陆大头也不招呼,上前一步伸手就朝余冬胸口抓来,硕大的手掌比余冬大了一倍有余,又长又粗的手指关节鲜明,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正文 第10章 神奇的力量 眉头微蹙,几乎是下意识的,背着吉阿婆的余冬脚步一撤,直接轻而易举的就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陆大头抓来的手掌。心里虽然奇怪自己何时有了如此矫健的身手,余冬还是表情冰冷的往陆大头一瞪眼,怒斥道,“让开!”   看到余冬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他的攻击,陆大头显然很是吃惊,惊讶的看了余冬一眼,陆大头猛然一声大喝,伸出去的手掌一翻,手臂横着就往余冬扫了过来。似乎陆大头力气真的很大,这一下竟然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发出一声呼啸声音。   “滚!”陆大头来势凶猛,眼看他身后的陆阿三等人虎视眈眈,背着吉阿婆的余冬心里着急,腾出一只手来,径直往前面的陆大头手臂挥去。这一下发自余冬内心,却是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嘭!”手臂和手臂的接触,肌肉之间的强烈碰撞,沉闷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周围一群人全都惊异莫名的看着那发出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音的源头。   有人连手臂都差点来了个九十度的扭曲,骨折是当然的。但骨折的对象,却是让所有人都闭了嘴,一下子陷入震惊般的沉默的主要原因。   和陆大头手臂接触的瞬间,余冬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仿若化作一根铁棍,毫不留情的从一块豆腐中间横扫而过。全身的力量尽数倾泻出来,直接就将陆大头引以为傲的,有着好几块肌肉的手臂撞断了!   “啊!”高亢的惨叫声让所有人回过神来,陆大头更是满脸惊恐,刚才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臂来了个近乎九十度的弯折。强烈的痛触感此时刚刚在他心灵之间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我的手断了,我的手断了!”抬头看了余冬一眼,陆大头一双眼睛里充斥着不可思议,手臂上清晰的痛楚,却是让他状若疯狂的在原地上下翻腾起来。“老二老三,大家操家伙上,杀了这余家小子,他打断了我的手!”   旁边站着的陆阿三似乎也才回过神来,陆大头的一番话让陆阿三显得又急又气,一挥手,陆阿三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回荡,“对,大家操家伙,砍死余家小子,出了事情,有我那外侄子给撑着,砍了他!砍了他!”   陆阿三的外侄子,那自然就是牧安镇的现任镇长,听得陆阿三如此一说,周围众人虽然略显徘徊,但却也都跃跃欲试,他们和陆阿三家关系本来就不错,平日里也和陆阿三家走的近,此番有镇长的名头,众人自然不想放过这个讨好陆阿三家的机会。   陆阿三的另外两个儿子带头,率先从家里拿出了几把砍柴刀和锄头,气势汹汹的就朝余冬走了过来。   趴在余冬背上的吉阿婆顿时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小冬啊,这可怎么办,咱们。。。你还是不要管我,自己走了吧,他们可真会杀人的。”   回头微笑的对吉阿婆摇摇头,拳打阿三婆,手扛陆大头,已经让余冬心里有了更多的自信和底气。   而此时,捂着几乎断裂的右手,陆大头猛然挥出左拳,往正好回过头去的余冬脸上砸了过去,强劲的拳风呼啸而来,气势袭人。   也不知为何,余冬虽然侧着头,但仿若脑后长眼一般,再一次提前感觉到了陆大头挥舞出的拳头劲风。冷哼一声,余冬也不说话,抬起手来,坚实有力的手臂牢牢挡住陆大头的拳头。手腕顺势往回一抽,五指牢牢抓住陆大头的左手拳头,用力一抓,只听得一阵咔嚓手指断裂的声音,陆大头的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院子。   这一次,鲜血飞洒,不断的从陆大头左手手掌之间飘洒出来,陆大头双手受到重创,顿时陷入了呼天吼地,痛苦不堪的惨叫当中。   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只是须臾之间,余冬就将陆大头双手重创,如此突兀的变化,让周围一群原本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陆家男女,全都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余冬。   “有谁想要和他一样?”余冬往前一步,一群人顿时吓得往后急退,一脸冷峻的瞪着面前一群人,余冬语气冰冷,“不想的话,那就都滚开!”   没有人说话,此时就连原本气势汹汹的陆阿三那另外两个儿子,在看到双手断裂,痛苦不堪的躺在地上来去翻滚的陆大头之后,也都怔怔的看着背着吉阿婆,一步一步离去的余冬背影,沉默不语。   陆阿三家虽然和牧安镇镇长有关系,但到底还是普通人家,平凡百姓,何时见到过三两下就把陆大头双手废掉了的人物,虽然他们很是不理解所熟悉的余家二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余冬自己也不知道,背着吉阿婆的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只是昏迷了半个月而已,难不成一觉醒来,自己就成为了一个超级高手?   在拳打阿三婆,断陆大头双手的时候,余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变化。现在想想,自己出拳的时候,余冬可以感觉到在他身体里有着一股奇怪的热量在游走,也正是这一股力量游走全身,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挡住陆大头的一双粗壮手臂。   余冬的心情隐隐变得有些激动,体内热气流转,这是成为武修者的迹象。牧安镇巡捕司原来的捕头宋明,就是一名锻体期的武修者,在巡捕司的这大半年里,余冬已经不止一次听过那些捕快们对宋明的描述。   武修者,对余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那是一个高手的代名词。耳濡目染,余冬也基本搞清楚,武修者是那些身怀异能,有着飞檐走壁本事的人。   宋捕头身材匀称,比不上陆大头那般身强体壮,但无论是陆大头还是镇长,每每见到宋捕头的时候,都是毕恭毕敬,一脸谄媚的模样。这和宋明是个锻体期武修者,牧安镇第一高手有着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