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1章 曝尸荒野 九月初十，宜嫁娶。 　　若是以往，早在晨光微曦的时候，小摊小贩们就应该挑着担子走街串户地开始贩卖货物了。但今天一直都是艳阳高照，都没有人敢在主街道上晃悠，尤其是整个官道主街，更是不同寻常的安静。 　　原因无他，只因今日晋王娶亲。 　　随着旗锣伞扇的出现，以火红的色彩为主调的娶亲队伍便从城外一路吹吹打打出现在街道两旁百姓的眼中。这个时候，那些百姓们才敢围观，并借着吹吹打打的喧闹声掩盖小声交流这王族人的喜事。 　　噼里啪啦的鞭炮燃了一路，遮盖住了大家对那花轿之中的新娘的议论纷纷。对于这位未来的晋王妃，大家既感到羡慕又觉得同情。 　　羡慕是据说对方只是一个偏远小县城地主家的女儿，却能够嫁入王府飞上枝头变凤凰；同情则是晋王的“血煞阎王”之称响彻京都，据说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为人冷酷无情，这新娘子嫁进去指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可惜，无论他们怀着怎样的心情，这都与他们无关——因为王爷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就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 　　花轿内，新娘子内穿红袄，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花彩裙。头上带着的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装饰物连缀编织成的“凤冠”被缀着金丝流苏的盖头遮住，肩上披一条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霞帔”，打扮得是十分喜气光彩。 　　可这本应该端坐在轿中的新娘子此时却气息奄奄昏死在花轿坐塌之上。 　　没有人注意到花轿之中的状况，就像没有人关心这位新娘子在坐上花轿之前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四五天的水路是否会不适一样。 　　在迎亲的人眼中，这位小地方出身的未来王妃阴沉孤僻从不开口说一句话，从她家门走出来头上就一直顶着喜帕，既然这样，他们也不敢也不愿去亲近她；而在陪嫁的丫鬟眼中……她们只要保证在成亲之前不被别人发现新娘的真实身份就阿弥陀佛了，谁会去管其他的？ 　　好在花轿走到晋王府外的大街时，花轿中的新娘子自己醒了过来。 　　========================================================================== 　　燕皎然看着手里自己即使昏迷也紧紧捧着的大红苹果，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还在继续，燕皎然却心如止水——现在再热闹，最后还不是落得那么一个凄凉的下场？ 　　重来一次，没想到睁开眼就是前世出嫁的时候。 　　大红的嫁衣，大红的花轿——曾经的这些让燕皎然有多么的忐忑和喜悦，如今就有多么的讽刺。 　　她知道，如果按照前世的命运，等她代嫁进入晋王府，就会如同软禁地在晋王府里生活。 　　直到…… 　　她那貌美的堂姐在得知传闻真相后非君不嫁，最后依仗怀上了王爷的孩子将自己踢出王府。 　　因为出身卑微，因为容貌丑陋，因为自卑懦弱，她从来没有奢求过高高在上的夫君的宠爱。 　　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个代嫁，明明知道对方只是为了冲喜，明明知道对方有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表妹…… 　　可是，自己还是义无返顾地将一颗心捧了上去，为了他忍受上至婆婆下至仆人的欺凌，为了他忍受别人的嘲笑和讽刺努力读书习字学习各种森严的规矩…… 　　可是，那人却用堂姐和她肚里的孩子一巴掌将自己扇到泥潭里去！ 　　这就是她曾经寄予希望的丈夫！ 　　这就是她曾经的夫君！ 　　这就是她以为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一纸休书成为下堂弃妃，燕皎然以为这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却没想到，当自己失魂落魄地出城之后，却被歹人砍断四肢扔在荒郊！ 　　活生生被野狼分尸而食！ 　　想到那种活生生被噬吞而死的疼痛，燕皎然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手心里苹果也被她捏了个稀巴烂。 　　赵婉清！ 　　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恨自己到如此地步！ 　　枉费她还因为对方和善的态度觉得心生歉疚，认为是不堪的自己让两情相悦的她和晋王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却原来……是自己瞎了眼！ 　　是啊，若不是瞎了眼，她怎么会被那些人搓圆揉扁最后落到那种地步？！ 　　她是丑无盐，她是自卑懦弱逆来顺受，可是她就活该落到那种地步吗？！ 　　看着因为做农活而长出茧子的双手，燕皎然暗暗发誓——重来一次，这一辈子，哪怕不择手段，她也绝对不要再重复那种噩梦！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2章 切骨之恨 　 强烈的恨意让燕皎然双目发红，但不待她有所动作，大脑却一阵剧痛袭来，差点让她昏倒。伴随着剧痛而来的是一段段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此刻一股脑儿地被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燕皎然歪倒在花轿的坐塌上，牙齿紧紧咬住涂得血红的下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待到剧痛过去，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便在燕皎然的脑海中突兀响起：“检查到宿主燕皎然的情绪波动，想要生存下去的情感值达到百分之百，滴——检测到宿主现在身体各方面数值及所处生存环境发生重大改变，系统将进行相应调试——生存系统重启中。请耐心等候。” 　　脑海中突然响起声音本应该是一件让人惶恐害怕的事，燕皎然却在愣怔之后又惊又喜。尤其是当她整理好脑海中的记忆后，燕皎然的眼中更是闪现出熠熠光辉，仿佛看到了无比令人喜悦的未来。 　　原来……那不是梦…… 　　原来……那都是真的！ 　　其实算起来横死的第一世和重来的这一世，燕皎然还偶然活过一次。 　　那一世，燕皎然活在一个叫做“末世”的世界。 　　所谓的末世不仅天灾人祸不断，而且道德涣散秩序混乱，再加上丧尸、变异动物和变异植物的存在，让那个世界堪比地狱。 　　若不是有幸得到了一个叫做“生存系统”的存在，按照前世的性格，燕皎然早就没命了。 　　一边努力攒“生存点”一边靠其在生存系统中兑换食品药物武器等，燕皎然才堪堪生活下来。而在积攒这些“生存点”的时候，燕皎然也增长了许多见识，见过许多人性之后自己也有了很大的成长变化。 　　刚刚重生到这个花轿的时候，燕皎然几乎完全被那浓烈的恨意给塞满了心胸，却并没有注意到系统居然也跟着她一起来了——事实上，燕皎然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拥有那个系统的。 　　虽然在燕皎然眼中这个东西神秘莫测，但好歹曾经给予了她非常重要的帮助，想到在嫁入王府后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助力，燕皎然不禁对未来有了一丝信心和期待。 　　冥冥之中，燕皎然觉得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必然是想让自己在这一世将曾经所有的一切不甘都了结。 　她怎能不甘？ 　　她怎能不怨？ 　　她虽然曾经逆来顺受，不懂反抗，但她也有自己的情感！ 　　经历过被人背叛，也经历过被人关怀，燕皎然的心早已变得和前世截然不同。 她是想过不被人欺负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要忍气吞声让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到处蹦跶！ 　　燕皎月？她不是后悔让自己代嫁，想要仗着自己怀着王孙飞上枝头吗？ 　　赵婉清？她不是让人将自己砍掉四肢任野狼吞吃吗？ 　　晋王？他不是冷漠旁观对自己视若无物吗？ 　　还有云柔嘉、老王妃、大伯一家…… 　　还有……曾经给予自己关怀照顾的晋王祖母…… 　　想到这里，燕皎月冷煞的眼中漾出几丝柔软——在晋王府中，她老人家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出身低长得丑的，反而对自己照顾有加，甚至还派了女先生和身边的嬷嬷给教导自己。 　　只可惜，自己并没有起到“冲喜”的作用，在进门后不到一个月，老夫人就溘然长逝。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燕皎然就被晋王府的人视为无物，甚至还被有流言说自己是丧门星——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进门没多久原本还能说话的老夫人就这么去了呢？ 　　那个时候的燕皎然见识太少而人又太懦弱，根本就不会想到争辩——在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她也百口莫辩。虽然那些流言被晋王压了下去，但从此以后，原先对自己态度较为平和的晋王也好像恨不得看不见自己似的。 　　这一世，她有系统在手，那么多神奇的药物，一定有可以治疗老夫人的…… 　　突然停下的花轿打断了燕皎然的思绪，感受到花轿落地的轻声，燕皎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地屏住了呼吸。 　　晋王府。 　　到了。 　 ========================================================================== 　　花轿稳稳地停在了庄严巍峨的晋王府。 　　脸上的喜怕遮住了燕皎然的眼，看不见周遭的喧闹，也不用理会周围人抱着看好戏的讥讽。 　　忽然，燕皎然从喜怕下方看到红色的轿帘两旁掀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随即白白胖胖的小手捞起轿帘：“王妃请下轿。” 　　玉雪可爱的出轿小娘们的声音十分的甜软，听得红盖头下面色冷硬的燕皎然也忍不住舒了心情——或许是由于两世无子的缘故，她对小孩子们总有一份亲近之情。 　　只可惜，她到死都没能做成母亲。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3章 冷漠男人 嫁入王府三年，燕皎然各种补药补汤喝了不少，肚子却从没有过动静，大家都认为是她缘悭命蹇所以无法生下贵气的王孙。 但又有谁知道，不管她福气薄不薄，身体好不好，都不会有孩子——因为那个顶着她夫君身份的男人三年来根本就没有碰过她！ 　　这一世，如果她有拥有孩子的机会，那么就说不定要强上晋王一次了——燕皎月不是想借子上位吗？那就不要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想到有机会将晋王像个小媳妇一样在床上这样那样，燕皎然嘴角缓缓挑起一抹隐秘的笑——在末世中呆过之后，她可是“想开”了许多呢。 　　其实，在末世生活过，燕皎然也知道，落得上辈子的遭遇也有自己不可推卸的一部分原因——如果她不是那么软弱可欺，那就不会成为别人可以随便揉捏的软包子的性格。 　　想想当初被休的时候，居然没有人为自己求情……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软弱可憎了。 　　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晋王和堂姐无媒苟合的借口，更不能是最后自己死在赵婉清的设计之下的原因！ 　　如果说她对赵婉清是你死我亡的彻骨之后，对堂姐是厌恨，那么对晋王更多的是怨——怨他的不闻不问，也怨自己的识人不清所托非人！ 　　============================================================================ 　　喜堂之内，正默然看着眼前少女的晋王突然感觉从颈后窜起一股子凉意——这让他开口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冰冷：“柔嘉，在此作甚？” 　　柔嘉郡主作为金枝玉叶，晋王府的千金，不仅长得俏丽，身份高贵，还是七公主的侍读，可以说是风光无限，这也使得她基本上没有什么怕的人——当然也只是“几乎”。 　　但是，就算对自己这个哥哥有着莫名畏惧的感觉，柔嘉郡主也认为自己此刻不能退缩。因为，她挺了挺腰杆：“那个乡下女人才不是我的嫂子呢！我只承认婉清姐姐当我的嫂子！” 　　“放肆！！”晋王严厉地叱责自己的妹妹，“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晋王本就不同于时下的美男子，长得特别的高大威猛，又整日的面无表情，此刻一发怒，差点没让柔嘉郡主被吓哭。但她依然有些不甘心道：“可是我就想婉清姐姐当我的嫂子！哥哥，你和婉清姐姐青梅竹马，难道不是互相喜欢吗？你可知道婉清姐姐会有多伤心！” 　　婉清姐姐是御史大夫的千金，长得漂亮人又善良，还是名满京都的才女，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子弟的倾心，可偏偏只对有“血煞阎王”的哥哥一心一意，而且，对自己也十分的好。 　　云柔嘉从很早以前就希望赵婉清嫁入王府，然后她们姑嫂和和睦睦……可这一切，都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乡野女人给毁了！ 　　她怎能不气？ 　　她为美梦破灭而生气，她更为被完全没有反抗辜负了一片真情的婉清姐姐生气！ 　　“胡闹！要是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我就送你去别庄！” 　　“你凶我！哥你居然为了一个狐狸精凶我！你……你真是太无情了！我讨厌你这个哥哥！”柔嘉郡主觉得自己的哥哥简直不可理喻——明明他和婉清姐姐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一对，可偏偏要听祖母的话去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地方来的女人……喜欢上这样的哥哥，她都为婉清姐姐不值！ 　　哼，等着吧，那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狐狸精，她要是让她好过她云柔嘉的名字就倒着写！ 　　======================================================================== 　　待到出轿小娘们用软软胖胖的小手微微拉了燕皎然的衣袖三下，燕皎然才出轿。 　　还没等她一只脚落地，便有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燕皎然反射性地就想来个过肩摔，但随即想到这是迎轿喜娘，便立即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只是喜娘被她的动作带的身子一歪，饶是赶紧站好了也忍不住内心嘀咕——听说这王妃是从乡下来的，果然就是力气大。 　　王府门前有一只朱红漆的金镶玉“马鞍子”，新娘必须自己跨过去。 　　第一世的时候因为坐了很长时间的船又心神不宁，因此在跨“马鞍子”的时候燕皎然差点五体投地。虽然有喜娘眼疾手快地拉着，但当时的情形依然让人尴尬不已。 　　甚至于她后来丑无盐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这也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一世，燕皎然自然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待跨过“马鞍子”，迎轿喜娘便松了手。 　　与此同时，刚刚还喧闹的人群一下子静止了，燕皎然感到一股冰冷疏离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隔着喜帕，她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 　　明明手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握住她的手时，燕皎然却只感觉到一股沁人的冰冷。 　　虽然不至于像曾经那样全身开始发抖，这陌生男人的手的触感也让燕皎然整个人都不适极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感觉到抓住她手的主人加重了力道，而后完全没有顾忌她的状态便不耐地拉着她进了喜堂。 　　这样的动作反而让燕皎然转变了心态——呵，不耐？嫌弃？自己原先怎么没发现晋王有这么“多”的情绪呢？想必内心也是不情愿的吧？ 　　也是，青梅竹马赵婉清有才有貌又出生大家，明明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却被自己这个“冲喜”的给搞砸了。 　　可是呀，晋王越不情愿，赵婉清越伤心，她燕皎然就越是要给他们添堵。 　　唔，看见你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4章 新婚受辱 牵着中间缀有喜花的红绸，燕皎然极为镇定地和晋王拜过天地。 　　燕皎然记得，当初就是自己因为太过紧张忐忑，在晋王抓住自己手的时候就抖如筛糠，让云柔嘉抓住了话头对自己连讽带刺地说了一遍，导致后面拜堂的礼仪连番出错——毕竟对那个时候的燕皎然来说，王室成亲的礼节实在是又多又繁琐，她又是临时代嫁，根本没有事先训练过——硬是让观礼来宾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乡野村妇上不得台面”，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虽然那之后云柔嘉就被晋王训了一顿，带去了后院禁足反省，不过这并不是为燕皎然出气，而是因为云柔嘉的无脑举动也在晋王府的脸面上打了一巴掌。 　　反正晋王要为他的青梅竹马真爱“守身如玉”，或许正好给了他一个让燕皎然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借口。 　　虽然燕皎然现在认为自己对晋王已经没什么情情爱爱的心思了，可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毕竟在这个时候，她和晋王在别人眼中是共为一体的，丢他的脸就是丢自己的人。所以要她故意做出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办不到。 　　按照景国习俗，王爷大婚——哪怕是异姓王——除了在王府前院大摆筵席宴请朝中文武官员外，还要在京都各大城门门口宴请百姓。 　　燕皎然已经可以想象，在酒桌上会有多少人编排她的是非。不仅如此，应该有不少人用嫉妒的口吻谈起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吧？甚至有不少人在期待着她的失宠吧？ 　　可惜，从来没有得宠过，又何来失宠呢？ 　　三叩首礼毕之后，燕皎然并没有与晋王有任何的接触，只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喜娘执彩球绸带引她进入洞房了。 　　这一步喜娘的位置本应该是新郎来的，但想也知道晋王不可能真的像是迎娶心爱之人那样作为。 　　来观礼的客人一来是得罪不起晋王这“血煞阎王”，二来也多多少少“推己及人”地明白晋王是看不上他的王妃，便没有人没眼色地哄笑要闹洞房，整个喜宴蔓延开来一股奇怪的氛围。 　　这些燕皎然都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意，她早知道晋王不是自己的良人，自然不会再眼巴巴地努力往上凑。因此，在进入新房后，燕皎然就挥退了伺候的丫鬟去门外守着，自己则一把将大红的盖头掀了起来。 　　第一世的时候自己又紧张又忐忑又期待又惶恐，老老实实地等着晋王“请方巾”，结果一直等到第二天天色大亮都没人来，不知被多少人暗地里嘲笑。一直到后来，才被丫鬟告知让晋王根本就没来自己的院落，喝完酒就直接去书房歇息了。 　　这次什么晋王管他去死，反正那个男人都不会来的，自己干嘛还傻乎乎地顶着一块可笑的帕子？ 　　反正她在晋王，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差形象，那么也不在乎再差上一些。 　　她早就明白了，什么“只要他们好自己多受点儿累都不重要”的想法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都不在乎自己，还想有谁在乎？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5章 初见晋王 烛台上两只大红烛冒着袅袅轻烟，照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案台上放着金秤，剪刀，尺子；铺着喜布的桌子上摆放着无色同心花果、生饺子、一壶酒和其他精美的小点心。 　　燕皎然本就肚饿，此时便准备挑了些可吃的果腹，却不想听见门外闹嚷了起来。 　　=========================================================================== 　　“放我进去！我去看看那个狐狸精长什么样儿！”柔嘉郡主刁蛮地开口——她倒要看看对方的狐媚样迷得自家哥哥五迷三道的，难不成还比清丽脱俗的婉清姐姐还好看？ 　　“郡主，这王爷没请方巾没挑喜帕，您也看不到王妃长什么样儿啊！”丫鬟的和喜娘连忙劝阻，这郡主她们得罪不起，可是误了王爷的喜事的罪过更大呀！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外人！哥哥那么宠我不会生气的！”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柔嘉郡主也没多少底气。 　　可是，她就是气不过！ 　　本来以为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会在喜堂搞砸，自己就可以趁机羞辱那女人，让哥哥明白那个狐狸精和婉清姐姐的差距有多大，可没想到的是，那女人居然一点儿错都没出！ 　　这不可能！王府成亲的礼仪有多么繁琐她还是了解一二的……难不成哥哥事先派人给那女人讲过？ 　　居然那么在乎那女人！ 　　越想越气不过的云柔嘉见自己哥哥去喜宴上敬酒去了，便趁机带着丫鬟来新房找茬。在她看来，自己做得没什么不对——要是哥哥真要了那个女人才是不对呢！ 　　说完，云柔嘉让自己的丫鬟开路，自己趁机将房门一下子推开了！ 　　在屋里的燕皎然听到外面的吵闹，却没在意。 　　曾经以为云柔嘉在喜宴上被罚，所以直接被带去后院儿“反省”去了，自然没有这么一出。 　　燕皎然摸了摸自己脸上为了遮住那巨大的黑色胎记而涂抹的厚厚脂粉——既然这么想看她长什么样儿，要不要干脆把妆卸了让她看个清楚？ 　　不过没等燕皎然有所行动，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寒冷彻骨的声音：“站住！回你的院子去！” 　　晋王？！ 　　他怎么会来？ 　　燕皎然没想到在第一世从来没有踏足新房的晋王居然会出现，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也因此，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其他人都晋王吩咐退了出去，周遭已经安静下来，燕皎然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道目光，却在刚刚想要偏头突然反应过来，硬是转过脸直视对方。待看清了对方面容的时候，饶是燕皎然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心跳。 　　诚然，晋王的眉眼俊美，五官深邃，剑眉薄唇，端的是阳刚英武。只是时下流行的是风采高雅面如傅粉的美男子，偏生晋王生的十分的高大威猛，兼一身血煞之气，除了赵婉清，就是连他妹妹柔嘉郡主都对他颇为畏惧。 　　更不用说那些柔弱敏感、弱柳扶风娇喘微微的深闺小姐们了。 　　自然，不怕他的赵婉清更是晋王心中的“独一无二”。 　　可现在想想，能够对情敌做出砍掉四肢喂野狼的女人，本身就不是善茬。说不定赵婉清手里沾的人血也不少，又怎么会像普通女子那样被气势所慑呢？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6章 质疑身份 曾经的燕皎然也在初见之时被对方的气势骇得心惊胆颤，可是在末世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之后，燕皎然却觉得晋王也不是那么让人恐惧了。 不就是冰冷无情拒人千里之外么？ 　　不就是杀过很多人染上的血腥之气么？ 　　她虽然有系统帮忙，可是丧尸也不是没有砍过的。 　　哪怕是活死人，那也是人，当砍掉第一个丧尸的脑袋的时候，燕皎然就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胆小懦弱的燕皎然了。 更甚至，她还亲手干掉过那些想要占自己便宜的活人。 　　所以，燕皎然还颇为欣赏这个样子的晋王——比起那些只知道吟诗作对风流才子，这样的男人更能给她安全感。 　　晋王身上穿着新郎的红色喜服，却没有半分暖人的喜气，只给人如血般阴森。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冰冷的夜风吹起晋王的衣角，让他看起来仿佛是夜中魔王——让人战栗、害怕却又忍不住匍匐在他脚下。 　　这么出色的人，无论他在外有多么凶煞的名声，也不是自己这种无名小卒配得上的。 　　可偏偏为了给祖母冲喜、上上代的口头婚约、堂姐误信流言找人代嫁而阴差阳错地将两个人这么绑在了一起。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麻雀变凤凰，王子爱上灰姑娘的美好故事。 　　灰姑娘好歹还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呢，她燕皎然却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从相貌、身份、出身，都是委屈了晋王，也难怪大家有气愤、有不甘，有看好戏，就是没有一个真心祝福的。 　　毕竟晋王虽然因为“血煞阎王”的名头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可好歹有个完美出色的青梅竹马对他一心一意呢。 　　晋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燕皎然涂了厚厚一层脂粉却依然显得平凡无奇的脸，深邃的眼眸落在地上的喜帕上，不发一言。 　　寒风从他身后敞开的门呼啸进来，将儿臂粗的红烛吹得东倒西歪、忽明忽暗，让面色俊美却阴沉的晋王更如同修罗。 　　“王爷快进来吧，当心受寒。”燕皎然很吃惊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她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已经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头。 　　晋王却不应声，只是动手关了门，随即大步走到喜床对面坐下。 　　晋王看着这个刚刚和自己拜堂成亲了的女人……或者从身量来说是女孩儿。 　　十分瘦弱的身材，套在层层叠叠的大红喜服中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头上梳着大大的发髻，带着金光闪闪的首饰，却只给人一种仿佛随时都要压断她脖子的怪异感；巴掌大的小脸上画着极为浓厚的妆，厚重的脂粉让她的脸看上去十分的古怪僵硬。 　　可是她似乎不怕他。 刚刚说话的声音虽小，却很清楚地没有颤音。 　　哪怕他看起来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扼死。 有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陌生人在他面前如此表现的——可是，却并不是他现在关心的。 　　晋王微微眯起了眼睛，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阴沉：“你不是燕皎月，你到底是谁？”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7章 身份曝光 　 晋王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就是因为他曾经专门调查过燕家人——毕竟，哪怕是在王府做下人的，都必须调查清楚，更何况是娶进来做王妃正妻的？ 　　不求家世显赫，才艺双绝，温柔娴淑，至少得身家清白吧？ 　　结果这一查，就查出了问题。 　　虽然因为时间有限并没有查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但是燕家人——尤其是燕家那个声名远播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晋王还是知晓一二的。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晋王对这门所谓的“指腹为婚”的亲事是越加不满。 　　一个哥哥是秀才一个哥哥是衙内，自己长得好家里又有钱，但是据说长到十七岁从来没有人上门提过亲——这已经不是燕家女眼光高的问题了。 　　若娶进门必然会闹得家宅不宁。 　　可是，祖母重病在床，晋王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让她累心——至少在她的叙述中，那位曾经救过祖父一名并结成拜把子兄弟的燕家先辈燕老六是个十分老实厚道的人。 　　不过，这种因为不会教孩子而好竹出歹笋的情况在京都比比皆是，所以晋王也不以为意。 　　只是想到要娶这么一个连乡下小子都不想要的女人进门……哪怕她真的貌若天仙，晋王也觉得不甘不愿。 　　至于燕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这种情况，晋王想都没想过——嫁进王府一步登天的事，燕家只会欣喜若狂。 　　所以，在派冰人去燕家村提亲的时候，晋王故意将自己的身份一再隐瞒，就是希望对方先放弃——为此，晋王甚至连所谓的燕家女替身都准备好了。 　　结果！ 　　没想到燕家居然真的将女儿嫁过来了。 　　晋王当时自然是十分恼怒，他可不相信燕家是真的信守誓约——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愿意再横生枝节。只是打算如果那女人不老实的话，他可不会顾忌对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但是，那燕家女虽然刁蛮任性，凶悍撒泼，自私自利，却的确因为长得肤白貌美又是晚来子在燕家十分的受宠，那是吃得好也穿得好，养得十分娇气。 　　和眼前这个头发发黄身形瘦小的人完全对不上。 　　“你可知道，欺瞒本王只有死路一条！” 　　============================================================================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被晋王这么直白地一问，燕皎然也有些愣神。 　　和第一世一样，晋王的第一句就是责问，只不过第一世是在新婚第二天早上，而这一世是在洞房之内。 　　不过，她不会像前世一样被吓得只知道哭泣了：“回王爷，妾名唤燕皎然。” 　　对方的冷静让晋王有些意外，随即，似乎是为了试验什么，晋王身上冷冽冰寒的气势更重：“燕皎然？可我记得，燕家之女名唤皎月。” 　　然后，晋王很意外地发现那女子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她居然还有胆量在他发怒的时候对着自己笑？！ 　　“王爷有所不知，燕家家主美丽动人的女儿的确名唤皎月；可燕家家主还有一个可怜可悲意外身死的弟弟，留下了一个貌丑无盐的皎然女。” 　　燕皎然说着，将脸上厚厚的脂粉擦掉，露出了那张从小惹人厌恶的黑白阴阳脸。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8章 惹怒晋王 燕皎然以为自己的这张脸就算不会让晋王退避三舍也会让他目露厌恶，可事实上，见过不少死人也杀过不少人的晋王在看到燕皎然的阴阳脸的时候并没有受到惊吓的感觉。 　　反而对即使这个样子也依然镇定自若的燕皎然有了点儿兴趣。 　　女子好容，他见过的女人哪怕是脸上有了头发丝的伤都闹得要死要活的，燕皎然脸上的胎记几乎占据了半张脸，可是她却似乎没有那种哀哀凄凄或者歇斯底里的负面情绪。 　　“看来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晋王只看了燕皎然一眼就漠然地转开了目光——虽然他并不厌恶对方的长相，可也不会总盯着一张奇怪的脸看。 　　“不过按晋王您的本事，想要查清并不难，”燕皎然见对方的态度似乎并没有什么恶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对着晋王施了一礼，“妾自知卑微，万不敢奢求王爷垂怜。” 　　意识到对方拐弯抹角地表达了什么样的意思，晋王不由得“呵”了一声：“的确，就你这模样，想要怜你也没那个心思。” 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燕皎然却并没有悲伤的感觉——或许已经麻木了：“王爷误会了，虽然妾是代嫁，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妾已经打上了‘晋王王妃’的标记，若是让妾如此面容出去，妾倒是不在乎，但怕别人嗤笑您呢。” 燕皎然这话越说越顺溜，仿佛她真的就是那个委曲求全只一心为晋王和王府声誉着想的体贴人。 晋王微微眯眼，这让他的面容带上了一份杀气：“……这是威胁？”他最讨厌别人的威胁，还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妾……只是好意……” 　　“难为你如此为本王和王府着想，本王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晋王缓缓开口，目光如炬地盯着燕皎然，“不过，本王有更好的办法……” 　　垂下眼睑，晋王漫不经心道：“比如杀了你，找另一个姿容美丽的‘燕家女’。”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让毫无准备的燕皎然的内心“咯噔”了一下，随即凉了一半。 　　她没想到晋王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她早知道对方是个冷血冷清的人，但即使在第一世的时候，对方也从来没有表现过想要找人顶替自己存在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惹到了对方的逆鳞了吗？ 关系到自己的生死，而且一致认为对方说到就会做到，根本不把人命当会事儿的燕皎然一时之间忘记了曾经在末世中摸爬滚打过的冷静，嘴一张就道：“可是你的‘燕皎然’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病！” 燕皎然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是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一张嘴就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燕皎然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至少晋王刚才那漫不经心的神情消失了。他紧紧地盯着燕皎然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怒气：“你说什么？”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9章 逃过一劫 对于自家祖母的病，晋王知道的很清楚。无论他找了多少名医都对自家祖母的病没辙，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让皇帝派了好几个，一样是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这黄毛丫头——对于晋王来说，身形瘦小的燕皎然的确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居然信口雌黄说她有本事？ 　　呵，她要有本事的话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欺骗他晋王的代价是很严重的！ 　　见到晋王如此情绪外露，燕皎然反而冷静了一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妾以为，既然您走出娶妻冲喜这样的棋，想必老夫人的病情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因为晋王就在对面，燕皎然也不敢现在去查探系统的情况，但她记得如果系统升到一定的级数，开放更多权限后，还会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既然如此，想必治疗老夫人的病应该也能行吧？ 　　感觉到晋王突然凌厉起来的目光，燕皎然藏在宽大喜服袍子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保持镇定：“您是个明白人，冲喜这种事，不过只是为了让老夫人心里的遗憾少一些，并不能让老夫人的身体突然好起来。” 　　晋王也是知道的。 　　晋王这个人，其实压根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因此，答应娶一个王妃给祖母冲喜也不过是希望圆了老太太在死之前见到自己的孙子是有人陪着，不是孤单单一个人，让她到时候走的时候放心些罢了。 　　可是，自己知道和别人说出来那情况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对方是一个晋王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的所谓“代嫁王妃”。 　　“就算妾不能让老夫人病愈无忧，但让老夫人再舒舒服服地多活两三年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妾言尽于此，相不相信就算您的事了。” 　　燕皎然一口气将话说完，便紧紧地闭上了嘴。 　　她知道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一时嘴快说了治病的事儿。 　　可是死亡的确是她过不去的坎儿，再加上她认知里的晋王是个说到做到不苟言笑的人。他既然那么说了，说不定那什么“替身”就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她不想再任人宰割。 　　良久，晋王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既然如此，本王就同你约定条款，相敬如宾。” 　　见燕皎然一脸诧异和不可置信，晋王暗道，难道他就看起来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但前提是，你真的能对老夫人的病起到帮助。”晋王也不是傻的，不可能将所有筹码都压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身上。 见燕皎然的神色变得严肃，晋王继续道：“总之本王不管你有多少秘密，刚才那番话又有多少水分，只要你不触犯本王的底线，本王也不想过多追究。现在你进了王府和本王拜了堂以后就是本王的王妃。明天本王会带你去看老夫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现在看来，本王是不需要再找人教你了吧？” 　　听到晋王的话，燕皎然有些不敢置信——她心中曾经不近人情威严冷酷如天神的男人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至少她的处境是安全了。 　　这个时候，燕皎然才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有些痛，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下意识握得太紧，手指甲刺破皮了。 　　“好，一言为定，那么以后请多指教，夫·君。”燕皎然咬牙说完，脑海中便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叮——系统重启完毕，关键词‘夫君’锁定，宿主目标绑定，商场重新开放。请宿主及时查看。” 天长地久有时尽 第10章 洞房花烛 突然听到了系统重新开放的声音的燕皎然借着就被系统话里面的内容给弄了个不知所措——话说夫君是个什么鬼？锁定是个什么鬼？目标绑定又是个什么鬼啊？！ 本来燕皎然还很欣喜自己的强大助力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但是这么个情况……燕皎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力了？ 不过，想要查看系统的情况最好是不被别人发现…… 看着对面的男人还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燕皎然抿了抿嘴，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开口：“王爷今天累了吧，现在更深露重，王爷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晋王闻言，略略挑眉：“极是，为本王宽衣。” 　　“宽宽宽宽……宽衣？！”燕皎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晋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酒，“您要在这里歇息？！” 　　晋王倒了两杯酒，抬眼看着燕皎然仿佛见了鬼似的样子，倒觉得现在这模样也不算挺丑：“自然，此乃本王新婚之夜。” 　　说着这话的晋王，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他真的是怎么认为的。 　　“可……” 　　“过来，喝交杯酒。”晋王的语气不容置喙。 　　见燕皎然还犹犹豫豫的，晋王的语气有些不耐：“本王既然刚刚说了以后定好规矩彼此相敬如宾，那么本王就会做为人夫该做的事。还是你不知足？” 　　不知足？ 　　这三个字勾起了燕皎然对于第一世的回忆，一股莫名的心酸和怒火让燕皎然大步走到桌前：“王爷慷慨大方，妾自然是感动得无以复加。能够得到王爷的垂怜，妾实在是太过欢喜了。” 　　晋王站起来，看着那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人。 　　感动？欢喜？可是为什么他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中只看到了怒火和怨怼呢？ 　　燕皎然可不知道晋王的内心活动，只是在对方站起来的时候不由得暗骂——晋王这家伙长得也忒高忒壮了一点！跟个大铁塔似的！害得自己喝个交杯酒害得努力踮脚！ 　　感受到燕皎然似乎已经因为喝交杯酒的动作不得不整个儿挂在自己手臂上，晋王那深邃无波的眸子里飞速地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跟拎小鸡仔一样一只手捞起燕皎然的小细腰就往喜床走去：“交杯酒喝完，伺候本王休息。” 　　“什……？等等等等！”燕皎然被人猛地一抱起，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晋王的话给砸了个晕晕乎乎，“你真的要在这里睡？！” 　　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晋王吗？ 　　这画风不对啊！ 　　难道晋王不应该嫌弃自己长得丑，所以拂袖而去为青梅竹马的表妹守身如玉，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独坐到夜明…… 　　当然，现在是一个人在大床上舒舒服服睡到大天亮…… 　　反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燕皎然垂头使劲琢磨，忧心忡忡的她却对慢慢接近的沉稳不知浑然不觉，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体一轻，然后便对上了一双透着寒气的墨黑色眼眸。 她被晋王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