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1 这是什么情况 天正下着雪,点点雪花将这天地染成了一片银白之色,多数人家都围着火堆取暖,而这一家,两个半大的孩子,大的,不过七八岁年纪,小的方有五六岁的样子,正将生好的炭炉推到床下,想为床上躺着的人,带来一点温暖,一直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还有一个约摸两三岁大小的孩子,他戴着一个半旧的虎头帽,一脸稚气跟在后面慢慢的蹭到了床边,打量着那个床上躺着的女子。   这个女子看起来其实不过只有十五六岁大小,整个人都让窝在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张脸来,十分的纤瘦,瘦的眼都深深的陷进去了,她的头上还包着布,布上还有几点血迹,鼻尖只有着一点似有似无的微弱呼吸,显然是听不到孩子们的问话,那个将炭炉推进床下的两个孩子一起直起身,其中一个梳着两个丫环垂髻,另一个身量略矮些,梳着两个小角子头,一看便是一个小男孩,他也打量了一下沉睡中的人,然后爬在床头说道:“姐姐,娘怎么还不醒呢。”   “不知道,爹走的时候让我们好好照顾她的。”   正在她们说话的功夫,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颤抖了几下,看见她慢慢的睁开眼眸,之前说话的那个男孩子立时惊喜的笑道:“娘,醒了,娘醒了。”   娘?   她吓的立时惊醒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流离了一下眼前的环境,一个老久的屋子,窗只是用纸糊着,却已让风吹破了,屋里只有一张残破的木桌,上面杂乱的放着几个茶杯,还有一个壶嘴破了一个缺口的茶壶。再打量起面前的两个小人精,都是清瘦的孩子,虽然衣服破旧,却很整齐,只是,那决然不同与现代衣装的打扮,在提醒着她——何欣仪,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女子,现在遇上传说中的超自然现像……穿越了,不过她这穿越的有点惨,人家最不济也是穿成个大家闺秀,深宫幽妃啥的,她这算啥,一来就成了几个小萝卜头的娘……。   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但她却并不是十分难过,在那一世,其实,她也已是生无所恋……母亲早逝,父亲因为生意破产心脏病发身亡,而就在这样的时候……   何欣仪的眼眸越发有些黯然,悠悠之间,她记起在有意识的前一刻,她的手正扣着防护网上铁圈的缝隙,一个一个手指慢慢伸进去,感受着那冰冷的寒意,在这初春的天里,北京还正在飘着飞雪,这时候雪还没有化透,凉意更甚,她的手指一个个冻的生红,让那铁丝硌出了一道道瘀紫的痕迹。痛嘛?应该是极痛的,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或是因为心里的痛更甚吧,脑海里还在浮现这方才的情景,那个男人,她真心爱过,为了他,众叛亲离的人,冷冷的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想到这里,她的泪再也忍不住的在眼框里打转,她还记得,那一刻,她没有尊严的走过去,抱着他说道:“不要,我不要分手,你真的不要我了嘛?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好好对你,你不会不要我的嘛?” 可惜,犯贱真的没有人同情,也求不来对方的一点怜惜,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她,然后说道:“你要脸嘛,你还有尊严嘛?”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看着他,眼里全是泪,他难道不知道,她不要尊严,她要的爱情,只是有相守一生的执着,不需要无谓的尊严。   可是没有用,他说完,厌恶的向一侧走了几步,然后回首冷然的说道:“我送你几个字,拿的起,放的下。”   为什么,不是说好不分离,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人,没有了一切的时候,只以为,他还会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鼓励她,可是现在连他都要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她不要拿的起,放的下,这个时候,他难道不知道,除了他,她已经一无所有?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手指中间已经空无一物,可是她却还记得,那里应该有一枚属于他送的戒,上面还刻着四个字:“执子之手。”   她在在心里轻轻念了一遍,现在却是遍寻不到了,原来,所谓的一生一世,便只是这样,原来,所谓的永不分离,便也只是这般,想到他们的过往,曾经他为了她不接电话而生气,为了她不及时回应他的短信而气愤,那时追的那样的紧迫,刚得到手时,也曾在枕边发尽千般愿,可是却这么快就过了一生一世……   这便是男人的真心?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   “娘,你怎么了?”说话的是个七八岁大小的女娃儿,她伸出冰凉的小手,揉了揉她的眼角,然后说道:“娘,你怎么哭了。”   她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没有,我是你们的娘嘛?”说完她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身材,好像,有些清瘦的过份,怎么样也不像有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啊?   想到这里,何欣仪勉强的想要撑起自己有些沉重的身子,却是身形一晃,重重的倒在了那破旧的床上,模糊间,只听见几个孩子惊呼了一声,便又昏昏沉沉的晕迷过去了,只觉得半晕半醒之间,好听见外面有寒冷北风呼呼的刮着,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挑开幕帘,迎面杀过一阵冷风刮过耳旁,割的耳朵生痛生痛的,只见眼前鹅毛般的大雪不停的簌簌飘落,视线所及的苍茫大地一片银白素裹之象,白雪掩去了原来的青山翠景,在茫茫雪地之上,前排一队穿着红衣的家丁正在雪地中蹒跚前行。没有喜乐,只有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似乎在与这个队伍做对一般的不停的下着,让这天地更加雪白,好似有意无意的为迎亲的队伍蒙上一层寒意萧条。   其实这样的雪景是很美丽的,她不由有些惊叹于这壮丽的景色,只在这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耳旁只听到一阵“叮……叮……叮……”的响声,转眼已见地上落满了一地的箭支……她还不及回过神来,一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射来,呐喊冲杀的声音潮水般的骤然涌起,瞬息便充斥占据天地之间,只见一群兵甲之士从这冰天雪地里突然的生出来,好像天降奇兵一般。   一时间,利器破风的尖啸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甲胄叮当声,箭芒脱弦声,鲜血飞溅声,利刃斩入骨肉声,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沸腾如海,将人湮没在这惊天动地的声音海洋中,将整个冰雪的天地湮灭在这场屠杀之战中……   远远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取箭弯弓,一箭呼啸而出,直奔队伍里一个领先冲进来正在斩杀中的家丁,嗤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那一箭贯脑而过,一箭毙命,端的是好身手,那人似乎感到欣仪在看他,他没有再继续弯弓,而是扶着弓在马上坐直了身姿,冷峻的眉目间映着微寒的雪光,而身上的玄墨色斗篷被风吹得飞扬,露出里面的明亮的淡色锦袍,仿佛一个带着硕大黑翼的战神,远远虽然看不清容颜,却能那样清醒的感受到他清冷的脸上度上了雪色的寒光,宛如死神一般威严和无情。身侧的雪光透出森冷的寒气,而众人的鲜血混着雪水染红了路面……   便是在梦里,欣仪也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只觉得身子越发有些沉重,紧接着便是看见一个身穿红色嫁衣,披着红色裘衣,衣着华丽非常,身形看上去却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子不停的在雪地中奔跑着,豆大的汗水沁在额头上,她一边向前跑一边不停的回头张望着,引得头顶的凤冠珠钗叮当作响。不知过了多久,因为体力不济,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消失,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地上,顷刻间,奔跑后的疲倦和燥热袭来,在虚汗过后,只觉凉意袭来,浑身瑟瑟发抖。   好冷……真的好冷……过了开始时候的汗热之后,仰躺在雪地之上的女子宛如掉落到了冰窖之中,手脚都觉得有些发麻,慢慢的,她的手脚开始变得越来越麻,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何欣仪带着几分惊恐的挣扎努力的睁开了眼眸,眼前又见那几个小不点冻的红红的面颊,那刚才的是梦嘛?可是为什么这个梦让她觉得冰凉刺骨,又如此真实,如果只是梦,那梦里的人与她是什么关系?   又或许,这个梦境是不是这具身体,最后残存的记忆?就在何欣仪正在游疑不定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又一个约摸五十来岁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看见何欣仪醒了,便说道:“哎呀,你醒了,那就太好了。”   几个小不点,一见这个女人,便拥了过去,高兴的嚷道:“刘婶婶,你来看我娘的嘛?”   何欣仪有些无措的看着这位大婶,只见她没好气的点了点那个小丫头的脑门,然后说道:“什么你娘,丫头小片子,又在这瞎说了。”   呃!这是什么情况,何欣仪只觉得一头雾水。 第一卷 002 意外突然到来 这位刘家婶娘似乎也看出来何欣仪的疑惑,便笑了笑,走过去倒了一杯水,一边递到她面前,一边说道:“来,喝口水,唉,你是丫丫她爹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背回来的时候,正好身上穿着一身喜服,外面的小屁孩子们起哄说你是她爹背回来的媳妇儿,这几个孩子不懂事,误会了。”说完又笑了笑,那样子说不出来的亲切和纯朴。   何欣仪听到她这样一番解释,才觉得心里略略有了些底,带着几分笑意的接过她递来的水,一边怯怯的说道:“谢谢你,给你们添麻烦了。”   “唉,你客气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不是我救了你,是丫丫他爹把你背回来的。”说完这位刘家婶娘垂下了一下眼眸,打量了一番欣仪,欣仪在她的注视下,有些尴尬的端着水,只是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喝下去,只是怯怯的那样垂着头,却偷眼瞅着这位刘家婶娘,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只是带上了几分笑意的打了个哈哈,然后说道:“姑娘,你一直晕迷着,呵呵。”说到这里刘家婶娘停了停,这才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你是从那里来,又准备往那里去,又因何流落在这雪地里呢?”   何欣仪听到她的问话,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听着这话,她是在雪地里让的捡回来的,难不成,那个梦境,真的是这身体最后残存的记忆?回想起那个梦境,她一个生长在新中国的女子,何曾见过那么多的鲜血,一时回想,也觉得全身发寒,不由脸色微变,这样细微的表情却没有逃过刘家婶娘的眼,她看在眼里,心下猛然一紧,必竟是个来历不明的新娘子啊,这要是从家里偷逃出来的,这可怎么是好?   正在这片刻功夫,欣仪已经回过神来,她赶紧轻声的应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一片雪光,之后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啊。”刘家婶娘轻呼了一声,然后有些迟疑的打量起了欣仪的神色,心下的狐疑更甚,不由暗自埋怨起了丫丫的父亲,做好人,也得问清来由啊,要是这收留的是背家私逃的小妾,或是那家逃婚的女儿,可是了不得的事,这后生虽然不是本村的人,可是也一向老实本份,可不能让他惹了这样的祸事。暗思及此,便有了计较,虽脸上还挂着笑,但说话却是冷了几分:“既然你也醒了,只怕家人也在寻你,不如,去县府里打听一二,早些寻到自己的家人……必竟这会也近年关了。”   何欣仪又不蠢,那里听不出来,这是人家要赶她走的意思?可是她现在举目无亲也便罢了,只怕身上还没有一文钱,最重要的是,她这身体最后留下的记忆可是她再让追杀呀……   这一时半会让她去那里寻个安身之所?   可是……   何欣仪定了定神,看着这破旧的屋子,还有那几个衣衫缕缕的孩子们,知道这个家也实在无力供养她这样一个闲人,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闹不清是什么人在追杀她,要是一般的盗匪,可能人家当时没有追着,也就罢了,要万一是仇杀……她留在这里,岂不是给这几个孩子带来祸事?   思及此处,何欣仪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婶婶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这里离县府有多远?要如何去?还有此间主人何时归来,我想当面谢谢他。”   听到欣仪这番话,刘家婶娘反是有些不安了,她打量了一下欣仪身上的伤,不由叹息的说道:“丫丫她爹跟着我家男人一起上山采参去了,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会天色也晚了,我呆会给孩子们送些干粮来,你们凑合着吃上,明天我央个去城里卖野货的人带着你一起进城吧。”   欣仪看着刘家婶娘似乎有些不安,暗自感动这些人的纯朴与善良,赶紧宽慰她说道:“谢谢刘家婶娘,这样,我也能早些与家人团聚了。”   刘家婶娘看着欣仪苍白的小脸,有些不安的笑了一下,再打量着这家涂四壁的屋子,不由心里暗自叹道:小姑娘,不是婶子狠心赶你,只是这家里真也找不出多的吃食了,何况,你这样来历不明……。   欣仪看着刘家婶娘离开,一言不发的端着那碗水,沉入了思绪当中,她看着那出嫁的场面,如果那真是这身体的记忆,她可以肯定,这个身体的主人非富即贵,可是为什么她会遇那样的事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她还能记得,在梦里那一地的鲜血,只映的人眼眸几是睁不开,全是鲜活的生命洗染而出。正在这时候,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姐姐,娘要走了嘛?”   “刘家婶娘说她不是我们的娘。”听着这语调里,有说不出来的失落。   欣仪不由抬起头看着面前几个拥在她床侧的小不点,心里暗暗想着,若是有一天,她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回报这家人的救命之恩。想到这里,她伸出手,摸了摸面前小不点的丫角,然后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最大的女孩子懂事的先笑了笑,才回应道:“我叫丫丫,这是悠悠,这是珊珊。”一边说着话,一边一个个的指点过去。欣仪这才知道,那五六岁的男孩子叫悠悠,最小的那个小萝卜叫珊珊。   欣仪带着笑的抚了抚丫丫的额前的碎发,然后说道:“谢谢你们照顾我,我睡了几天了?”   “一,二,三。”丫丫有些可爱的拿着手指一下下的数着,然后瞧着欣仪说道:“三天了。”那样子说不出来的可爱,欣仪不由让她逗笑了。   正在这会功夫里,突然听到外面“哐哐哐”的敲起了响锣。接着就听人一路叫嚷开来。“不得了,有狼群来了,我在山尖上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呀,我都不敢下去。”   狼群!   何欣仪的眼里的瞳孔都惊的收缩了一瞬。 第一卷 003 死神一般男子  “这山,咱们住了近十年了,那里来的狼群。一只两只还是有过的,只是那里有过狼群。”   “是真的,我在山顶上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一双双眼都绿湛湛的,怕是这雪堆的时间太久了,狼觅不着食,这才来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天啊,可不能让狼进村里来了。”   村里的大人们,听见了叫嚷声,一个一个惊呼开来。   何欣仪愣了一下,一瞧眼前这几个小不点,脸上还是茫然的样子,知道她们不明白狼的可怕,赶紧努力的爬起身来然后推开院门,立时迎面一呼啸的西风混着雪花飞了过来,她冻的一咬牙,但还是走了出来,看着道路上已经有了些妇人聚在一起,只是却也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反是在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何欣仪焦急的看着这些正在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打算的样子,不由出声说道:“大家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那些畜生不成,我们多点些火把,带上火油,柴火,先准备上一道防狼墙,等它们过来,便点火,把它们烧死了去。”   大家听到出声的人声音婉丽,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何欣仪的样子虽然单薄,但脸上却有镇定,不由也跟着信了几分。想了想,那刘家婶子走了出来,望着大家伙说道:“我听这姑娘说的有些道理,狼没有不怕火的,而用这狼要是不赶走,咱们又怎么过年?”   想来这刘家婶子在这村里还是有些信服力的,听到她说话,大家又议论了几声,何欣仪有些等不得的催促道:“大家伙快决定,这狼可是不能等人的?”听到这话大家总算七手八脚的在刘家婶子的代领下扛起了家么,在何欣仪的指引下开始挖出一道防火沟,再外层又堆起了柴火,浇上了火油,何欣仪看了一样那些柴火,瞧着那些堆来的村民一脸肉痛的样子,知道这些都是他们今冬御寒的备物,只是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大家都没有一点游疑的,开始的一点一点的堆了起来。   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何欣仪本正在浇着火油,只听声音来的急,赶紧探过脑袋从一侧看了一下究竟,居然是一只狼正在如疯了一样的向前冲来,还没等欣仪反映过来,她已觉得身子一轻,已让人抱到了一侧,只在那时光交错的瞬间,那狼已经继续飞驰的冲了过来,到了近处,才嗅到一阵阵薰人的血腥味道,她定睛细看,才发现,那狼的腿早就是血迹斑斑。   狼背的上已有些地方皮肉都让狼爪撕裂,那是一只老狼,毛早就掉的七七八八了,这时候让狼抓过以后,皮肉倒卷着,看起来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欣仪突然想起,以前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狼是一种,饿到极处,连同类也会吃的生物,现在亲眼所见之时,还是让人不寒而粟。想来,狼君只怕就要到了。就在欣仪这念头电转的这一瞬间,那狼已经如是奔涌而去的洪水一般,无畏的继续向前冲奔着,完全不顾众人的叫喝,冲破了前面拐角处一家的栏栅,还继续向前冲着,一直用头顶撞上了那家的土胚房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显然已经是让同类的追赶给逼的疯狂了,在不远处的欣仪看见那狼撞到墙上后,从头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染尽了那半边墙,映在雪上,全是血色,她不由又想起了那个梦,好像那死神又近在尺间一般,不由浑身发冷。   这时候却听到刘家婶子突然大吼了一声说道:“大家准备火把,家么,只怕狼群要进村了。”   那只老狼突然又站了起来,发出最后的一声嚎叫,便再也无力的倒了下去,大家看着它还有泊泊的流出的鲜血,还有那身上一处处让狼爪尖撕裂开的痕迹,不由心里一阵阵的发凉,这些原本生活在宁静里,多以种田为生的农户们,那里见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就更不要提一直生活在安逸里的何欣仪了,她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滚,身上却是冷的只冒汗,心间一遍一遍的发凉,但她还是压下了自己种种的不适,提醒的说道:“它们只怕嗅到了血味更会发狂,要早做准备啊。要不呆会狼来了,更是失了先机。”大家更快的开始了在村间架上高高的栅条柴火,只是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能看到一种叫恐惧的神彩。   就这会功夫,突然听见有狼狂啸一声,酷烈的声音冲撞在山壁间,竟经久不绝,似有千万头野狼一起朝天狂啸,那般恐怖,这时候青壮的男人多数已经上山采参去了,留下来的本就以妇人居多,此时听到这样的叫声,更是个个惊的面无人色,反是刘家婶娘略微镇定一些,她不定的在催促着大家说道:“大家别慌,要慌了,可真要喂那些狼仔子。”   就在众人正慌乱的时候,之前让遣去山梁上看情况的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突然叫嚷着冲了下来:“娘,来了军队,来了军队啊,他们把狼群冲散了。”   “真的?”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到。   “当然是真的,我看见了,那甲闪亮亮的,旗多的数也数不清。三下两下便冲散了那些狼群。”听到他肯定的答复,何欣仪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让抽走了一样,立时软了,身形一晃,好在一侧的刘家婶娘眼明手快的伸手扶将住了,只是这刘家婶娘的手又何尝不是在发抖,她们必竟都是一些妇人啊,那里有真的不怕的?   接着便听着大家在那里叨念着各种佛号,不停的在感谢上天,也有的在埋怨不该当听何欣仪的话,将这火油浇的早了些,浪费了之类的。   何欣仪却是顾不得这些人的话语了,知道狼群让军队杀散了,这村子转危为安,她才觉得心里定了几分,却在这时候,听到刘家婶娘低声说道:“这大雪天里,怎么无端端的来了一队兵,只怕……”   正在这功夫,已听见远处传来惊雷一般的声音,何欣仪抬起头,只见那遥远的天际一旗骑兵正在奔驰而来,领头的人身上的玄墨色斗篷被风吹得飞扬,露出里面的明亮的淡色锦袍,仿佛一个带着硕大黑翼的战神,远远虽然看不清容颜,却能那样清醒的感受到他清冷的脸上度上了雪色的寒光,宛如死神一般威严和无情。 第一卷 004 唯有那点记忆 何欣仪在那一瞬间,只觉得世界里安静的可怕,明明外面还有人声,只是她的耳里却是安静的,那一瞬间,好像世界又回到了那个雪天的梦里,那刹目的红,还有那些让死神收割的生命。   何欣仪不停的吸着气,在心里默念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她不动声色的开始向人群后面退去,或是一种直觉,她始终是觉得此人应该与她有莫大的关联。   她无声无息的退回了村落里,下意识的又回到了她原来落脚的院子,却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粟,一抬头,看见一只白顶的狼正在不远处看着她,那狼的身后还有几只狼也是目里闪着绿光。何欣仪赶紧闭上院门,只是透着那院栏,思索着不知道从何处漏进了这么几只狼,突然看见那不远处的绵绵山壁,突然间明白,人类总以为狼会从人类所走的路上来,却忘记了这村子是依在山壁而建的,或许山壁间的小小间隙,对人来说无法行走,却是难不到狼的,看见那几只劫后余生的狼在头狼的带领下,的一步一步的逼进,她几能感觉自己正在一寸寸逼近死亡。   她不知道这时候谁能救自己,因为这时候院子外面的村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何欣仪几乎可以嗅到他们带着醒臭的呼吸,几可望见它们自嘴里露出的闪亮的白牙。就在这会子功夫,它们到了那屋子的外围,何欣仪看着那低矮的院栏,心里知道指望这点东西拦着狼,那太不现实了。   她开始在院里寻找可以做为武器的工具,又想起狼最惧的就是火,便赶紧跑向厨房去寻找火源,一见何欣仪开始有了动作,头狼带头开始奔跑,然后一跃,便想跃过那约有一人来高的围栏,却是前爪尖搭了上去,头狼挣扎了一下,总算是把两只前爪趴稳了,便在那向前蹭着,何欣仪这时候,正从厨房出来,拿着一只点燃了的烧火棍,本来她也是极怕的,但想到要是等狼爬上去了,肯定能一下跃了进来,她是真的急了,居然忘记了怕,拿起火棍子,就对着那头狼挥了过去,那火棍子一下就砸在了头狼的爪尖上。   只听那狼狂啸一声,酷烈的声音冲撞在山壁间,竟经久不绝,似有千万头野狼一起朝天狂啸,便掉了下去,欣仪在院内,看见那头狼,一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又爬了起来,再这时候目光里更添了几分凶悍。   这时候这只狼已经稳住了身形,它开始往后退,然后开始奔跑,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好,果见那狼不在跃过栏杆,反是和其他几只狼一起,狠狠的撞向了栏杆,只听见那枯木绑成的围栏,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何欣仪赶紧拿着火棍向前,只是这几只狼,一撞便退,然后拼命的向前冲撞过来,那份凶狠,显已经是完全不计后果了,何欣仪何曾见过这样狠绝的动物,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只要达到目的,看在眼里,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一声“咯吱”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接着便见那栏杆猛的一下倒了下来,向着她压了下去,何欣仪惊呀了一声,只见那只狼凶狠的眼正迎面映来,立时身子便有虚脱了,她扎了扎,终还是让那几只狼身压在了栏杆下,却惊觉有血腥的味道冲的人直发晕,在这样又惊又怕之中,何欣仪终是有些坚持不住的晕迷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把压在自己身上的狼身移开来了,那人又用脚尖拨了拨她,这一下触动了她的伤处,她痛苦的呻呤了一声,这一下总算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虽然很轻,可是他的盔甲还是触痛了何欣仪,她虽然意识已经模糊了。   对方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抱着她往外走去,何欣仪伏在他的胸口,他的盔甲在走动时,发出碰撞的响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性,那片刻间,好像何欣仪的世界便只有了这样的声音,好半天,何欣仪才听他用冷漠的声音说道:“这里有个女人受伤了。”   有人过来接过她,交换人手的时候,又一次触痛了她,在这样的痛苦里,何欣仪居然醒了过来,她一眼看见之前抱着她的那个人那玄墨色斗篷被风吹得飞扬,再微向上打量,他有着一张眉目凌角极是分明的脸,浓眉剑眸,只让人觉得英气逼人,大约是经过战火的洗练,瞧着年岁也不大,却有些冷如寒幕之色,原来这就是死神真正的面容。   这时候他已将何欣仪交于另一人之手,再转过头去,却是瞧也不再多瞧何欣仪一眼。   那样子,只是转脸开始吩咐道:“去村里各处扫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另外组织全村的人到广场,问问有没有凌罗郡主的下落。”   “诺!”有人应诺着,何欣仪的眉头挑动了一下,凌罗郡主?   就在何欣仪正在沉思的那片刻,她却听到耳旁有一个人轻声说道:“你莫不就是这将军要寻来的凌罗郡主?”   何欣仪一抬头,便见刘家婶娘正微笑着瞧着她,那样子,却是没有一点村妇见到郡主和军人应该慌乱的样子,心下一沉,更觉得这刘家婶娘是个人物,沉的住气,这才说道:“婶娘,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是……”   “听说凌罗君主是这位上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只是在送嫁路上遇上劫匪从而不知所迹了,你……那一身,可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拿的出来的行头。”刘家婶娘淡淡的说着话,然后扶着何欣仪走到一侧,接着面色沉了下来,继续说道:“我们山野之人,可是不敢得罪这些大人物的,罢罢,呆会我还是把你的行头拿出来,交给上将军们去瞧个仔细的好,你若真是那凌罗郡主,也免去在这里受苦。”   何欣仪一听此言,立时脸色大变,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唯有的那点记忆里,便是这死神在收割人命的样子,她如何敢……。 第一卷 005 一袭清雅嫁衣 风声簌簌,残破的窗户透着冷风,夹杂着响马的唿哨,让疼痛难忍的何欣仪坚持着没有睡着。 天阴阴的,任凭外面杂音不断,何欣仪依然能够听到屋内窸窣微小的声响,她这才渐渐回过神来,恍惚间想起之前她又惊又惧,居然又晕死过去了。 那声音是刘家婶娘翻找东西发出的,不大简陋的房屋内,何欣仪轻轻睁眼,便看到了熠熠生辉的斑斑红艳,一裘红色锦袍,一袭清雅嫁衣,还有镶着金边的合身锦裤,外加一束红纹白带,那不正是刘家婶娘嘴里所说的行头吗? 看那华贵的样子,应该与梦境当中那一幕幕脱不开关系。 何欣仪终于确定,“原来梦中那个待嫁的女子就是我,那什么凌罗郡主就是我!我是真的穿越了!可是,这真的不是梦吗?” 刘家婶娘抚摸着那华贵的衣裘,淡淡的说道:“希望那位上将军就是为你而来吧,不然,这么多官军,来这小村做什么,唉。” 这话显然是刘家婶娘说给她自己听得,只是,她没有料想何欣仪根本没有睡着,反而听个清清楚楚。 眼看刘家婶娘就要出门揭露何欣仪的身份,也不知何来的感觉,一种无中生有的力量驱使着何欣仪强忍巨痛,愣是怕了起来。 一双惨白的手软软无力的垂搭在了刘家婶娘的肩上,让她一个激灵,怪叫一声:“哎呀妈呀!鬼啊!” “是我。”似乎只有出气的力气,何欣仪暗暗都佩服这自己,曾经的自己可是一个催促哦无比的女孩子,在这混乱的时代,何来的这种勇气,竟是战胜了身体上的痛楚,而那滴滴血花,早已染湿了包裹自己的粗布衣袍。 “你,你要干嘛!”刘家婶娘毕竟是乡下人一个,何曾经历过这等事件,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形容枯槁,俨如死人,而且一双惨白的手正抚摸在自己身上,那冰凉的感觉透过衣服清晰的传遍全身,让她一阵毛骨悚然。 “刘家婶娘,请你帮帮我,我真的不能见他!”何欣仪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刘家婶娘身上,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诉说什么。 这个时候,眼睛无疑成为了二人交流的最后方式,刘家婶娘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清醒过来,毕竟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女人,也听说过不少逼亲的事实,而眼前的何欣仪,在她眼里,应该就是因为逼亲的事吧,况且这个女孩身份显赫,“凌罗郡主啊!”看来也有不少仇家了。 女人总是感性的,在何欣仪那美眸当中,刘家婶娘分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下一阵轻叹:“傻丫头,我就帮你一次吧!” 何欣仪微微欠身,想要尽一下应尽的礼数。 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又是弱女子的身体,她再也坚持不住,两眼蓦地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看着散落在地的华丽衣襟,刘家婶娘轻轻的叹了口气,“姑且帮你一回吧,你也不容易啊!” 说起这刘家婶娘,别看她现在孑然一身,其实她当年也是大家闺秀,只不过是在嫁给远方的富绅的时候半路遭遇土匪劫持,结果新郎惨死在迎亲路上,而刘家婶娘刘小翠因为家人拼死护佑侥幸捡回一条命来。 回想自己当年,家破人亡,仅剩了自己,被村落的好心人收养,最终嫁给了村里的憨厚汉子刘老实,刘老实对自己很好,但是人太老实死的就早,而刘家婶娘也不能生育,因此就成了寡妇一个。 说起来,何欣仪与刘小翠的经历还有几分相似,念到都是女人,刘小翠决定豁出去帮何欣仪一把,谁让这个姑娘看起来是那么可怜,那么让人心疼呢。 匆匆的出门,一阵白光耀眼,刘家婶娘只听见耳边一个军爷在高吼,“大家都过来,我们将军有事要讲!” 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穷苦百姓哪有什么自主权,在白晃晃的兵刃面前,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几个老人满目愁云,“先是饿狼,又是官军,到底哪个才是狼啊!” 刘家婶娘也在人群当中,看着那玄墨战甲的桀骜男子,心中砰然作响:“他就是那姑娘的未婚夫吧,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该怎么办,赌吧!” 这个时候,一个将官冷扫一下集聚起来的村民们,高声喊道:“传云将军令,寻找凌罗郡主,相貌柔美,衣着红色锦袍,年纪十四五左右,如果大家见过,赏金十两!” 十两黄金啊!虽然在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这里,足足够全村人过个舒服的冬天了。 村里的人大都是憨厚的庄家人,没什么想法,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射向了这个来自城里的刘家婶娘。 刘家婶娘身后正是那三个小拖油瓶丫丫、悠悠,和珊珊,三个小孩子紧紧拽住了她的衣裳,小脸在冷风下冻得通红,看着那玄墨战甲的桀骜男子,心中一阵又一阵的不安,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个男人是为他们喜欢的那个“姐姐”而来的。 刘家婶娘何尝不能体会大家的心情,但是“做人要厚道!”虽然刘家婶娘不是大丈夫,但是也不会喂三斗米折腰的。 清清嗓子,毫不示弱的迎上了那个一言未发男子的冷眸,刘家婶娘编织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谎话:“将军要给我们做主啊,前几天来了一帮土匪,把我们村里的吃的喝的都抢掠一空,在这里折腾了几天,还带回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他们似乎往山里跑了,说什么压寨夫人什么的,我们现在连过冬都困难,各位军爷要开恩啊。” 刘家婶娘这一哭一闹,很是奏效,就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的谎话是真的,更不用说对事情一概不知的各位军爷了。 “哭什么哭!别哭了!”似乎嫌刘家婶娘太吵,那个喊话的拔出刀来,晃了几晃,顿时让刘家婶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军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轻飘飘的飞出一锭金子,竟然是价值50两的金锭子。 那个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说出了此行前来的最后一句话:“我们走!” 不过,他又重新在人群中仔细的扫视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或许,他在想刚才那个女子哪儿去了吧,但是想来人家受伤,遭受狼群袭击的死伤村民也颇多,还是不多扰民了吧。 山贼,在周边地区,似乎还有那么几家,姑且前去瞧瞧吧。 入夜,劳碌一日的人们终于收拾完了残破的村落。 幸好,刘家婶娘的演技为大家换来了50两黄金,大家半年之内都能舒舒服服的过一阵子懒汉生活了。 “起来了,喝粥了!”当何欣仪勉力睁开眼睛,自己身上受伤的部位已经被绷带缠了起来,似乎还涂抹了中药,而自己的身子虽然虚弱,但是精神却是好转多了。 眼前那个怯生生的大女孩正是丫丫,她正端了一碗热粥,想要喂自己。 心中蓦然一暖,“可怜的孩子。”母性的光辉顿时在何欣仪身上展现,“傻孩子,你喝吧,我不饿。” “不嘛,娘先喝,我吃的饱饱的了。”说完,丫丫为了证明,还故意挺起小肚皮,拍了几下,“啪啪”的清脆声响似乎在证明,真的吃饱了啊。 何欣仪已经三日多没有进食了,自然也感觉饿了,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粥,嚼在嘴里,心中突然泛上了一股酸楚。 在北京的时候,曾几何时,也有人这般体贴的对过自己,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散了。 “为什么老天还要我活着,还让我做了什么郡主,难道嫌对我的折磨还不够么。”何欣仪捧着粥,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可是,泪水却情不自禁的留下,心,突然好痛好痛。 “娘,你怎么了!”一个稚嫩的男生带着几分惶恐传来,原来是悠悠。 沧然跑来的悠悠大声质问着丫丫,“你欺负娘,对不对!就因为她不是我们亲娘!娘病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她!” 看来是悠悠误会了丫丫,而这个小男孩倒是还有几分血性,看到两个半大孩子开始争执起来,何欣仪虚弱的笑笑:“不要吵了,是我想到伤心事了。不关丫丫事的,丫丫对我很好!” 悠悠嘟囔几句,摸摸小光头,悻悻的出去了,不时的回头看看,似乎还在怀疑。 看着小男孩这样关心自己,那般的认真,何欣仪心中对前世的心酸回忆冲散了些许,“或许,活着也是幸福,至少,好久没有人关心我了。” 看到何欣仪喝完了热粥,丫丫捏着衣角,似乎还有什么心事没有说出来。 成人心智的何欣仪一眼看穿,轻语:“丫丫,怎么了,有什么事告诉就说吧。” 丫丫抬起头,红扑扑的脸上飞速闪瞬着片片红晕,小声的说:“爸爸快回来了,你,你做我们的娘亲好不好。” “啊!”真是童言无忌,何欣仪稍微慌乱了一下,“不会吧,我被救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跟素未谋面的孩子们的爸爸成亲不成。” 要知道,何欣仪在穿越前还是处子之身,更不用谈什么走近婚姻一说。 怀揣着几分忐忑,正在犹豫该怎样回答才不至于伤害单纯的丫丫时。 梦中的景象忽然真实的上演,一柄白羽利箭突然冲破窗户,直接射在了何欣仪身旁半米处。 下意识的,强烈的危机感让何欣仪撑起身体,一把拖过丫丫,紧紧挡在了身后,“丫丫,趴下!” 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看过不少武侠片的何欣仪还是猜测到了几分,无非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仇家是谁?为什么要追杀自己?自己怎么惹上的仇家? 这一系列问题让何欣仪已经无法思考,她本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在平淡的生活中来到这不平凡的世界,难道生死,就在一线间又将沦陷吗? 第一卷 006 顽强的活下去 “娘!我好怕!”丫丫毕竟是小孩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何欣仪也摸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瞪大了眼睛,紧张的注视着窗外的黑暗,在等待当中,感受着与死神最近的距离带来的浓郁窒息。 一个白影缓缓浮现在了窗前,何欣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她没有叫出来,这个时候,过分的恐慌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 自己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唯独是丫丫,多好的孩子啊,她是不应该被卷入到其中的。 何欣仪在努力的思考着,用现代人全部的智慧考虑着究竟该怎样才能逃脱险境。 或者说,若是她自己,死了又有何妨,但是心中若是有了牵挂,自己怎能就这样撒手人寰,丫丫可是没有任何错误的。 正这样心乱如麻的思考着,房屋破旧的木门突然被狠狠地撞开了。 一个黑衣大汉手持长剑,冲了进来,看那架势,绝对是一个杀手,一个标准的刺客。 而房屋的窗户口上,何欣仪清晰的看到了一把弩箭,正在垂搭瞄准,矛头还能是朝着谁,分明就是自己! 看来是两个杀手趁夜来到了,可是他们是怎样知道自己在这里的,难道是刘家婶娘? 何欣仪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怀里的丫丫说道:“黑白无常!就是他们,姐姐,你来的时候,他们也出现过,当时你晕了,是爸爸打退了他们,但是爸爸也受伤了!” 听着小孩子语无伦次的话语,何欣仪明白了,原来自己来到这里前,依然处于被追杀状态,而这两人看来是又要回来杀害自己了。 何欣仪试了试身体,自己无比悲催,穿越前来,竟然没有一点武功,甚至连暗器也不会,看来就是个平凡的弱女子,除了拥有现代人的智慧,再无其他特别之处。 可是,就是在北京的时候,何欣仪不过本科学习,读的还是考古学,超级冷门的,找个工作轻松,但是整天盯着一堆文物,实在是脱离人世。 现在倒好,何欣仪可真是为职业献身了,直接穿越来到了古代,什么年代都无法判断,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命即将不保,何欣仪也没法乱想什么,只能保住了丫丫本能的护住了她,大声喊道:“有什么事冲着我一个人来,别伤害孩子!” 杀手就是杀手,一语不发,根本不理睬何欣仪,倒是窗边架起的弩箭角度竟是调整了一下,本来是指向何欣仪的,现在直挺挺的瞄准了丫丫! 看来是打算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了,何欣仪心中一阵苦楚,“难道老天嫌糟蹋我还不够,最后还要让我再痛一次吗?” 黑衣大汉的长剑带着冷光慢慢指向了何欣仪,这人似乎并不着急,想要找个最适合的角度,割下何欣仪的头颅。 在古代,杀手邀赏的凭证就是割下对方的头颅,哪怕对方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毫不怜香惜玉,只要有了钱,就是神仙姐姐还不一样陪睡,杀个俊美女子,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可何欣仪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种生活模式当中,她的思想定位中,杀人是要偿命的,是要有法律约束的。 古代杀人的确要偿命,但是那个年代,法律不健全,各种东西也不完善,死个人什么的基本上都成了无头公案,根本无从查起,有很多甚至几百年后才被破了。 何欣仪,只能祈求菩萨了,毕竟,佛祖那一家子是千百年从未过时存在的信仰。 造化弄人,命运总是在开一个奇特的玩笑,何欣仪,命太硬,好不容易穿越到这里,哪能就这么死了。 这不,帮手接着来了。 窗外忽然传来了铿锵兵刃的撞击声,砰砰作响,似乎还暗含了几分真气力道,竟是震得屋子轻微的颤抖,似乎外头二人的决斗,太过猛烈,让房屋也忍受不住那股压迫感,开始畏惧。 当然,窗户口的弩箭已经停止了移动,看来是那个操纵弩箭的白无常与来人搏斗去了。 但是二人似乎实力不相伯仲,一时间竟是没有分出胜负。 外头传来一声粗犷男子的声响:“白无常,多行不义必自毙!别的生意我不拦你们,但是这个你们不能做!” 一个尖细的男声传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为钱卖命,夺命修罗又怎样,别以为我们兄弟会怕了你,现在你这幅伤弱病体,也就能跟我斗个平手,老二,动手!”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对屋里的黑衣大汉说的,何欣仪听得真切,也对外面那人暗暗担心起来。 “该死!到底该怎么办,我已经连累太多人了!”看着黑衣大汉快步走向自己,何欣仪不知该做些什么,自己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即使反抗也是螳臂当车,最后能做的,似乎就是为丫丫求情了。 “这位壮士,求求你放过这个小孩。不关孩子的事!”这番话何欣仪带着最后的几分希望,口气已经有点哀求的味道了。 但是,黑衣大汉根本没有理会何欣仪,而是一把抓起了何欣仪的头发,提着她比量着,就要将她的头颅砍下。 一旁的丫丫似乎忘记了危险,大叫着:“不许伤害我娘!”用她那弱小的身躯朝着魁梧的大汉扑了过去。 小孩子又能怎样,在这个年代,钱能够让人甘愿出卖自己的灵魂,即使是天真的孩童,说杀也能杀! 丫丫连抓带咬,似乎让黑衣大汉有些恼怒,怒骂了一声:“小不死的!想要早死,爷成全你!” “不要!”看见大汉长剑指向了丫丫,何欣仪一把抱住了黑无常的腿,这是出自她的本能反应,她已经无法接受在乎的人再度离开的残酷现实了。 而自己在乎的人,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便是丫丫了。 外面的二人对决已经升了好几个档次,屋门突然炸开,一个白衣男子有些狼狈的滚了进来。 黑衣大汉有些疑惑,惊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白衣男人面遮白布,根本看不清容貌,但是嘴角分明溢出了鲜血,连咳几声后说道:“快动手,有埋伏!” 黑衣大汉虽然心疑,但是明白必然出现了事端,现在再不动手,就晚了,索性一脚踹开了丫丫,拿起剑来就要将何欣仪斩杀。 “保护郡主!”门外突然蜂拥闯入了四名红衣男子,手持钢刀,铁甲裹身,倒是有点像白天的军士们。 何欣仪有些乱了,“到底怎么回事?” 四人显然是官家身份,一上来便自爆家门,“我等奉上将军之命,潜伏在此,保护郡主安全!” “什么,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何欣仪心中一阵荡漾,不只是后怕还是什么,总之,她现在明白,自己距离死亡又将遥远了。 四人冲了进来,两人出手甚快,看见何欣仪处在危难之间,直接把手中的钢刀投掷向了黑无常,当场把他逼得退到了屋子的另外一角。 白无常喝骂道:“没用的家伙!”而此时的他也是自身难保,已经完全被四人围住了。 黑无常反骂道:“夺命修罗呢!”似乎这个人才是他真正忌惮的对象,而眼前的四名官军卫士还不足以威胁到自己。 “在这里!”一个清爽的男声传来,就在屋外,似乎这才是刚才与白无常对决的那人。 “是爸爸回来了!”丫丫似乎认识屋外那人,非常高兴的样子。 何欣仪终于明白了,“原来就是夺命修罗救了我啊,但是这夺命修罗是谁,救了我真的是要我做他的老婆吗?” 情形还是非常紧张的,白无常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怪叫一声:“一起死吧!” 而那四名军官还真是硬汉,看见那东西以后齐声怒喝:“保护郡主!” 随后,四人死死的扑向了那个东西,而黑白无常也一个撞破墙壁逃走,一个冲破屋顶撤离。 何欣仪浑身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般恐怖的景象,四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 这还不算,一滩滩血正不断的呈扩大态势,四个人聚拢在一起,浑身都被扎了个透。 而何欣仪与丫丫也在四人的保护下,侥幸捡了一条命。 “一千零一夜!真没想到,居然在他手里!”一个满脸胡渣,有些邋遢的男人缓缓出现,与那上将军相比,他也是个异人。 至少,在何欣仪眼里,这个人看起来很是亲切,根本不像是个侠客,也不像是那种巧取豪夺之辈,他有个束发,乌黑油亮,一簪木头削的装饰插在里面,别有一番韵味。 “姑娘,受惊了!”那人进来之后,直接来到何欣仪眼前,身后是一个披风,掀了起来,把何欣仪的视线挡住了。 “多细心的男人!”何欣仪心中一阵感动,丫丫的反应直接更突出,扑了过去,叫道:“爹爹,我好怕啊!” 这一夜,终于风平浪静了,何欣仪突然感觉好生疲惫,但是,自己别无选择,依然要顽强的活下去。 第一卷 007 安稳的落脚处 来人是谁何欣仪心中已经猜测出了几分,虽然情况险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追杀自己,不过显然是这个人救了自己,所以还是应该尽一下礼数,于是躬躬身子,感谢道:“多些壮士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不知尊姓大名?” 这番话也多亏了何欣仪平时看了不少武侠片,有板有据,还真像个古代的大家闺秀的样呢。 对方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虽然这人也是个侠义之士,但是在古代,又是兵荒马乱的,弱女子见了这种江湖仇杀,哪有几个还有功夫答谢的,而且,这个女孩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上次见她的时候,这个丫头还吓的浑身哆嗦呢。 当然,如今的何欣仪可是个现代人的思想,可是先进了好几千年呢。 当然,眼前的男人也不是那种随意慌神的主,他愣愣神,自我介绍道:“鄙人唐少寅,来晚了一步,让姑娘受惊了!” 何欣仪搂住丫丫,慈爱的说道:“丫丫,对不起,姐姐连累你了!” 丫丫虽然还很害怕,但她毕竟是九岁的大孩子了,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姐姐,我不怕,我要保护你的!”大家伙这样一番客套以后,居然也就是天色渐沉。只是这屋里的那血腥的味道也越发重了,看着这里一片血色这屋子里显然不能久呆了,何欣仪跟随唐少寅离开了这间沾满血腥味的屋子。 不少庄户家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青壮年聚在一起,害怕的张望着,看到几人安然无恙的出来,连声问道:“唐大侠,没事吧!” “我没事,大家别担心。”唐少寅抱拳面向众人,根本没有一点大侠的架子。 这个时候,突然在黑暗里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大喊着:“爸爸,爸爸!” 原来是悠悠与珊珊,见到唐少寅,竟然忍不住哭着叫着,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这几个孩子必竟还是年幼,见着这们的场面,那里能不惊个好坏出来,不过这也是非常感人的一幕,很多村里的老人家不禁侧首,抹了几把鼻涕,“太可怜了,没爹没娘的孩子,就靠着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养活到今天,都不容易啊!” 就在大家都七言八语的讨论的时候,突然听到唐少寅微微的闷哼一声,似乎是哪里有些痛了,悠悠惊叫道:“爹,你怎么受伤了!” 倒是珊珊眼尖,大喊道:“爹,你旧伤复发了,快去歇歇吧!” 何欣仪明白了,怪不得黑白无常这么怕这个人,真没想到他是带着伤痛出战,还击败了一个人。 “我实在是太无能了,总要让人保护,难道我就这么娇气吗?”何欣仪心中有些懊悔,恨不得自己也会武功,这样,最起码就能在敌人冲着自己来的时候,离得远一点,这样就不会连累大家了。 四下望望,何欣仪突然看见了那把棕色的弩箭,就在刚才那屋子的窗台上,肯定是白无常丢下的东西了,“不管了,先拿过来防身再说。” 那个弩箭的操作倒是不难,一次似乎还是三连发的,这里面足足藏了三十根箭,也就说说,可以足足发射十次,这样起码就能让何欣仪有十次保命的机会了。 这个夜晚,应该是没有事端了。 唐少寅与三个小孩子回家了,何欣仪不便与他们同住,便去了村里的算命婆王婆子的家里,据王婆子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还是王婆子强烈要求下,何欣仪才去她家住的。 何欣仪刚刚进了王婆子家里,却听到阴森的一笑,王婆子似乎是怪笑了一声,但是何欣仪只当她是老年痴呆抽得,倒是没有多想,然后进屋找个炕上躺下了。 王婆子在一旁靠着炉火,嘴里叼着烟斗,一双眼睛微微闭合,似乎很惬意的样子,看来是把今天刘家婶娘给她的补贴金先换了大烟享受了。 何欣仪左翻右滚,被大烟呛得无法睡着,自己身上还有伤呢,这个王婆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让自己来说是有事谈,怎么进来一言不发,招呼自己睡觉还故意呛自己。 “唉,我都遇到些什么人啊!”何欣仪有些小小的懊悔,在这样的武侠世界生存,遇到那种穷凶极恶的人也就罢了,再遭遇形形色色的平凡人等,当初真该好好学学人际关系学啊。 似乎是折腾的差不多了,王婆子突然回头,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和死鱼眼一样,顿时让何欣仪直接跳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本来被安排来到王婆子家何欣仪就感觉不对劲,现在是愈发感到不对头了。 更何况,就在自己跟唐少寅分开的时候,男子那幽泉般的眸子朝自己眨了几下,似乎是告诉自己多加小心。 怀中还有白无常留下的弩箭,何欣仪悄悄的把保险撤去了,就准备出现特殊情况,就射王婆子。 王婆子不愧是个算命的,看见何欣仪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如果我突然朝你奔过去,你恐怕是想用你怀里的弩箭射我吧。” 何欣仪心中大惊,自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动作,那弩箭也是自己趁着夜色时取来的,这个王婆子怎么知道的。 王婆子都七十多岁了,身材矮小,穿着打满补丁的破布衣服,一双布鞋也打了四五个补丁,倒也不像是江湖人士啊。 难道说,算命的就这么神,能跟当年的诸葛亮一般,未出小村,便能揣摩人心? 不管怎样,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何欣仪还是直接掏出了弩箭,对准了王婆子说道:“王大婶,不管您想怎么样,我希望我们能保持这样的一段距离说话。” 房间并不大,现在王婆子与何欣仪的水平距离恰好是一点二米。 一点二米,顾名思义,在现代人际交流学中,是21世纪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只要在这个范围之外,人不但不会感到紧张,也不会感到生疏。 这是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交往的最为融洽的距离,也是好几千年人类发展研究出来的礼仪。 王婆子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闷闷的说道:“既然来了,我屋里也不留闲人,你去帮我把后院的柴劈了吧。”她说着话,整个人佝偻着在即将燃尽的篝火旁,又开始抽起了大烟,那样子看起来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婆子,何欣仪听到她的话,也觉得有理,她现在只要有一个安稳的落脚处就好了,走到后院,哆嗦着开始一下一下的学着劈起了柴….. 第一卷 008 必须重新开始 一转眼过去了几天,何欣仪其实觉得在这村里过的也非常满足,虽然清苦了些,但也很简单,偶尔还有三个可爱的小孩过来找她玩乐,生活淳朴敦实,还是蛮不错的。 唐少寅这次回来带了不少草药,加上王婆子等人的照料,所以不光是他,何欣仪恢复的也很快。 这天,何欣仪正在村里的水井旁打水洗着衣裳,丫丫和悠悠突然撕扯着跑了过来,似乎是在打架。 “喂,不许打了!”何欣仪停止了手中的活儿,喝止道。 丫丫虽然比悠悠大了三岁,但是毕竟是个女孩子,身上挺狼狈的,看样子是被悠悠揍了一顿。 但是悠悠得了便宜,依然非常生气的模样,小脸带着你吧,红里透着黑,气鼓鼓的,看起来非常可爱,让何欣仪一时也忍不住训斥他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你们两个小可爱吵架呢?”何欣仪决定还是以德服人的好,教育小孩子,还是哄着来吧,所以口气非常的婉转,没有一丝动怒的样子。 丫丫说道:“悠悠抢我的娃娃,给我弄坏了,还不赔。” 悠悠反言道:“错了错了!是她抢我的宝贝,还做成了娃娃,最后我们俩抢夺的时候,弄散了!” 这个时候,何欣仪才看到了两个孩子手里的东西,赫然是几块粘土,看来就是为了这个而吵得架吧。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玩具,也怨不得两个小孩子会为这点小事动手了。 看着丫丫红红的眼睛,何欣仪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来,姐姐帮你洗洗头发吧。” 当然,先要照顾小弟弟的情绪,何欣仪变戏法似的从手里变出了一大把粘土,让悠悠看的眼睛都直了,“姐姐,你从哪里搞的这么多粘土!” 何欣仪笑笑:“拿着玩吧,记得不要为这点小事跟小朋友打闹,不然姐姐不理你了!” “恩,谢谢姐姐!”悠悠很懂事,虽然是个倔脾气的小孩,但是很认真的走到丫丫面前,轻声道:“姐姐,我错了,呶,给你一半,你捏娃娃吧。” 看见小孩子这么懂事,何欣仪心中酸酸的,“唉,孩子们连个玩具都没有,这都过的什么日子,要是我能赚钱,那该多好,我一定帮大家改善生活。” 接下来,何欣仪很认真的帮丫丫把头发摊开,好一头乌发,长长的垂到腰间,这可是纯天然没有化学污染过的啊,古人的头发就是好。 这是何欣仪由衷的感慨,现代人看似用这那的洗发水,其实都是毒药的,就跟头发吸毒似的,根本没有效果,反而依赖,又是头皮屑又是秃头的,这些,在人家丫丫身上,怎么可能出现嘛。 抚摸着丫丫柔软的头发,何欣仪说道:“丫丫,你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多漂亮的头发啊!” 丫丫害羞的回答:“哪有了,我只要能吃饱饭就行了,不要做大美人了。” 听着孩子这么说,何欣仪心中又是一痛,在过去,难道人们连追求美的权利都没有嘛,“我一定要赚钱,让丫丫吃饱饭,过舒服的生活。一定要!” 这是何欣仪突然做出的决定,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弱女子,本该受男人保护的女人,何欣仪决定一切都靠自己,毕竟,只有自己做出的一切,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付出的。 轻轻的用水清洗着丫丫的头发,何欣仪看的痴了,但她不知道,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唐少寅,竟然也已经看的痴了。 何欣仪抚摸着丫丫的柔发,情不自禁的开始哼起了歌:“浮云尽净,残 暗香 。 伶风半盏,徒留 孤。 孤泪苍天应有闻。月明时几人问? 细雨 ,落花凡尘,幻化做万千伤痕,缘断愁半生。 回眸,忆往昔,风雨随半生。 残月飞花,飘雪天涯。浊酒昔人梦一场,梦醒时何人问? 轮回间,浮生望断。 前世缘,今生梦,来生莫续。” 这也是何欣仪过去最喜欢的一首网络翻唱,或许是出自对曾经的怀念她情不自禁的开始唱起了这首歌,在歌声里,何欣仪仿佛回到了曾经。 北京市,又是傍晚时分,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何欣仪一个人看着这纷繁的世界,百感交集。 宽阔大道马路上,到处都奔跑着各色的小轿车,经常出现的出租车横冲直撞,但是却避免不了水泄不通的结局。 北京市中心的某个地段,一个特别美的地方,何欣仪为这里起了个名字叫做“樱花路”。 听起来有点像是灵异小说,但是何欣仪接下来要做的的确跟灵异没什么区别。 何欣仪就在车流人海的樱花街里,望着那每天下班都要经过的一个电子宣传板,那上面总会出现熟悉的一袭纯白装男人,就像是中世纪英国皇室走出来的尊贵伯爵,那般儒雅尊贵。 只是,远观的人却是落下了无声的泪。 何欣仪在哭泣,止不住的泪水像是偶尔连成线的小雨,刷刷的滑落,就在何欣仪的脸颊上肆无忌惮的倾泻着。 何欣仪穿着最美的新裙子,微笑着走着,当最后的希望都破灭的时候,坚强背后藏匿的泪水,让它流吧,流淌到心脏里,又变成千万锥子,狠狠的刺穿着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让人窒息,让人忘却疼痛,让人欣然接受死亡。 当何欣仪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你抛弃了我,既然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就让我带着恨离开吧,从现在开始,我将恨你,既然爱不了你一生,那就让我带着恨等待轮回吧,即使不能轮回新生,那我的恨也是永恒,这也是我对你的唯一惦念,永远不会忘记你。” 不是何欣仪偏激,而是因为太爱,而是因为心已经给了那个男人,那个负情的男人。 从那一刻开始,何欣仪已经没有心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完全被那个男人带走了。 来世会有嘛?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是何欣仪目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带着浓浓的恨意,离开这里,即使失却了记忆,但是依然是带着恨意离开的,这就足够了。 当徐徐樱花翩然落下,似乎是在为今生何欣仪的苦楚感叹些许,但是,那一刻起,何欣仪的新生也便来到了。 带着几滴泪珠,何欣仪睁开了眼睛,一切都没有改变,自己眼前的仍然是现今熟悉的面孔,原来,在曾经的种种,真的彻底沦陷成为了前世,自己真的要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了。 第一卷 009 命本不该如此 “丫丫、悠悠、珊珊。” 三个小孩子听到唐少寅的叫声,立时一起屁颠屁颠的跟到了唐少寅身侧,然后说道:“爹爹,姐姐的歌声是不是好好听?”这是丫丫问的。 “不对,不是姐姐,她是妈妈了!”这句话是小男孩悠悠说的,看起来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 倒是珊珊比较羞涩,说道:“爸爸,你也该给我们找个妈妈了,这一次不就是你带回来的妈妈嘛。” 唐少寅苦涩的笑笑,自己都二十五岁了,那个姑娘,可是凌罗郡主啊,才十五岁的女娃,自己也没什么身份,就是个落魄的侠客,怎么可能配的上人家。 这几天听村里的人说了,前几天来的官军有个领头的据说就是凌罗郡主的夫君,人家都定亲了,自己怎能再有非分之想。 唐少寅不知不觉来到了何欣仪面前,躬下身子,以示尊重,“姑娘,好曲,不知什么名字?” 何欣仪笑不漏齿,淡淡的说道:“忆往昔,前世缘,唐少侠见笑了。” “好曲,好名字,好啊!”连着三个好,唐少寅不知该如何夸赞何欣仪了,只是讪讪的笑着,虽然是一方云游侠客,也会赋诗几首,但是在何欣仪面前,他却像是庄家人,只会憨厚的笑笑了。 “咦,爸爸,你的脸红了呢?”丫丫调皮的说道。 “哪有,哪有了!小孩子别乱讲!”唐少寅假装生气,丫丫吐吐舌头,蹦蹦跳跳的逃走了。 想到唐少寅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何欣仪问道:“唐大侠,不知道丫丫他们的娘亲是谁?” 听到何欣仪的问话,唐少寅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怅然若失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他们的父母是我的好友,只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怎么会这样!”何欣仪不由的一阵心慌,好可怜的孩子们。 “你前后变化怎么这样大啊?”似乎是岔开一个话题,唐少寅问道何欣仪。 “什么变化?”何欣仪不明白了,自己自始至终没什么改变啊,即使是三天脱胎换骨的学习,自己的本性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姑娘能有什么改变呢。 唐少寅无奈的笑笑,说道:“看来你都忘了,那一天,你被追杀的时候,我救你时,你可凶了,连抓带挠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我还怕伤了你,还要跟匪徒交手,害我受了好几处伤呢。” 听到唐少寅的这般解释,何欣仪略有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 关于那场长梦,何欣仪清晰的记得。 这一天,是何欣仪要出嫁的日子,一大早何欣仪就被家里的丫环从床上叫了起来,本就对要嫁给云王爷的事不满的何欣仪有些茫然,只是由着丫环为她描眉画唇,打扮好后的何欣仪回过神来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原本就大的眼睛被稍稍画了点妆使得更加的大而黑让人看了就会心动,那张粉色小嘴被弄的红润了点使人有亲一口的想法,脸颊打了点胭脂让原本就不错的皮肤更加的诱人。 何欣仪的母亲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女儿身着凤冠霞帔在梳妆台前任丫环梳着她的秀发,何母心里一阵发酸。 要不是自己相公在朝为官太过清廉使得其它大臣们颇有不满,长久积压下来的不满使得大臣们不断的陷害何父左相。 左相原本就不是个怕死的人,可是却怕连累到自己的妻子女儿。因此才初次下策求当今皇上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赐于手握兵权又深得皇上宠爱的云王爷为妻,以此来保全何欣仪的安全。 何欣仪本就不是个身处闺阁不出门的女子,原本调皮的人儿自然也知道点父亲的事,也知道父亲让她嫁给云王爷的苦心,因此也乖乖的听家里人的安排。 何母用手帕拭过眼角边的泪水接过了丫环手里的梳子,轻柔的为何欣仪梳起了发髻。 何欣仪看着镜中的母亲笑着说道:“母亲,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你就不要难过了,而且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为了我好!” 何母听到何欣仪贴心的安慰拿着梳子的手不由颤抖了起来,看着懂事的女儿,何母留下了两行清泪。 何欣仪见母亲流泪转身把母亲手里的梳子放在了一边,抱着何母的腰靠在她身上软软的说道:“母亲,今天是女儿大喜的日子,你不应该哭的那么伤心才是啊!这样让女儿去王府都不能安心了啊!而且我也不是软弱无力的大小姐,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何母用微颤的手摸了摸何欣仪的头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的宝贝长大了,之前我和你父亲还嫌你没一个姑娘的样子,学武不说还爱穿男装出去玩,可是现在我还是应该庆幸了,你学了武可以自保。 不过在王府中你应该多多忍让,不要和在家的脾气一样,万一惹恼了王爷可就不好了!听到了吗?” 对于母亲的细心嘱咐,为了让她放心,何欣仪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可是到了那里就不一定按照答应了的办了。 何父何母依依不舍的把女儿送上了来迎娶的花轿,看着花轿远去和一点都没有喜悦气息,这对何府真是一个讽刺。 何父这个坚强的男人在这一刻也留下了多年没留下过的泪水,他在心里和何母一样都祈求着上天让那云王爷爱上她们家心仪。 可是上天却不让他如愿,送嫁千里,一路晓行夜宿,不几天,何欣仪便开始病了,那天她正沉沉的靠在轿里休息,突然听见陪嫁的丫头惊呼了一声,她不由挑开轿帘,刚想要看上一眼,只只听到一阵“叮……叮……叮……”的响声,转眼已见地上落满了一地的箭支……她还不及回过神来,一只羽箭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射来,呐喊冲杀的声音潮水般的骤然涌起,瞬息便充斥占据天地之间,只见一群兵甲之士从这冰天雪地里突然的生出来,好像天降奇兵一般。 一时间,利器破风的尖啸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甲胄叮当声,箭芒脱弦声,鲜血飞溅声,利刃斩入骨肉声,脚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沸腾如海,将人湮没在这惊天动地的声音海洋中,将整个冰雪的天地湮灭在这场屠杀之战中……那是一场无尽的杀掳…… 赶尽杀绝,何欣仪当时只有这样的感受,她只知道向前跑,一个劲的向前跑着,只希望能远离这个地狱……   远远看见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取箭弯弓,一箭呼啸而出,直奔队伍里一个领先冲进来正在斩杀中的家丁,嗤的一声,那人应声倒地。那一箭贯脑而过,一箭毙命,端的是好身手,那人似乎感到欣仪在看他,他没有再继续弯弓,而是扶着弓在马上坐直了身姿,冷峻的眉目间映着微寒的雪光,而身上的玄墨色斗篷被风吹得飞扬,露出里面的明亮的淡色锦袍,仿佛一个带着硕大黑翼的战神,远远虽然看不清容颜,却能那样清醒的感受到他清冷的脸上度上了雪色的寒光,宛如死神一般威严和无情。身侧的雪光透出森冷的寒气,而众人的鲜血混着雪水染红了路面…… 是谁不想让她安稳的嫁出,是谁要这般追杀千里? 何欣仪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要向前跑去,直到再也跑不动了,这才无力的倒在了冰天雪地里,或许上天真的认为何欣仪或是凌罗郡主,命本不该如此悲惨,所以…… 这才有了她逆天的穿越…… 第一卷 010 活着要有梦想 去日如烟,到底是谁的前世今生,何欣仪不用去想,心中已然明了,那是真正的凌罗郡主的故事,只是,绝对不适合,和属于自己。 或许,是因为这个巧合,何欣仪才会重生,才会变成另外一个姑娘,一曲歌了,接踵而至竟然是热烈的掌声。 似乎全村的人都被吸引过来,而唐少寅还在痴痴的望着何欣仪,不知道是为人而痴,还是为曲而陶醉。 “喂。”看到全村的人都在看着,何欣仪轻轻拍了唐少寅一下,“你还好吧。” 毕竟,现场的情况太暧昧了,一男一女单独在一起,而好多人都在看着这里。 不知道的兴许还以为他俩有什么呢。 唐少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笑几声,“奥,好美的曲子,棒极了!” 随即,唐少寅匆匆的告别了,何欣仪望着这个刚刚相识的男子的背影不由一笑,没曾想到他居然还真是个羞涩的大男人呢。 伤势随着时间慢慢的褪去,何欣仪康复的很快。 不知不觉,已经在村子里呆了一个月之久,何欣仪除了帮着王婆子干活,还抽空教唐少寅照顾孩子们,倒也在村里混了一个人熟。 虽然有了50两黄金的救急,但是村子毕竟还是很穷的,大多数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看着三个小拖油瓶总是穿着不合体的衣服,何欣仪心中是挺心痛的。 “丫丫,过来试试新衣服!”这一天何欣仪刚刚缝补好一件改制的春天穿的薄衫,这是她专门为丫丫做的。 三个孩子里面,或许是由于年龄最大的缘故,丫丫是最懂事的一个,也是最爱跟何欣仪说话的一个。 “姐姐,好漂亮的衣服。”丫丫看着这件打了几个蓝色布丁的麻布衫,开心极了,似乎有新衣服穿,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都会很开心,何况,这还是何欣仪做的呢。 看见丫丫这么开心,何欣仪心中还是有点难受的,“来,丫丫,好好打扮一下,漂亮点。” 无可置疑,丫丫是很漂亮的,何欣仪也坚信将来丫丫一定是个大美女,“是时候赚点钱了。” 这个念头在何欣仪心里藏匿了太久,长久的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那次逃脱的黑白无常不定什么时候肯定还会回来,万一因为自己连累了村人,尤其是这三个可爱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每日劳作,帮助村民们缝缝补补,偶尔弹奏几首曲子,成为了何欣仪生活里的必须,但是村里的人太穷了,甚至病了都抓不起药,总是靠唐少寅去山里摘采。 融入这个世界一段时日,何欣仪也了解了这个时代的背景。 无非是乱世王朝,群雄割据,民不聊生,连年征战的现实情况,这个村子幸好是在隔壁摊上,比较偏远,所以成了无人管辖的地带,其实乱世之中不缺少豪杰,可是却更多的都是平民,而受苦的也就是这们平凡的民众们,所以虽然名义上还属于大汉王朝,但是大汉气数已尽,这里等了哪家的触手到了这儿,就跟哪里了,而这样平凡的民众们只是希望能在这样的乱世里苟活着,期盼着能有三餐的温饱,唉,所谓的其他,却是不敢想了,或许只有到了这样的时代,才会让人明白平安是福的道理吧。 半个月后,村里果然来了一只骑兵小队,似乎是来寻找什么,何欣仪恰好在王婆子家学习乐曲,只是在门缝上偷偷的观察着。 只见唐少寅在跟一名骑兵长模样的人说些什么,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后便是村里的人拿出了四套行装,赫然是半月前惨死的几名武士。 骑兵长似乎临时做不了决定,带着衣物便匆匆离去了,但是何欣仪心中却是有了一丝不祥的念头。 “该不会是那个云王爷吧,万一他得知自己的四名亲信都死在这里,会不会回来呢。”何欣仪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当唐少寅匆匆的找到何欣仪,告诉她,“小妹,此地不宜久留了,那四名死去的官军是王爷的人,看来是冲着你来的,你最好还是离开这里吧。” 唐少寅向来直来直去,何欣仪也理解他的用意,微笑道:“唐大哥,我早就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城里发展,专心赚钱,什么郡主之类的,做不做都无所谓,等我有钱了,就把丫丫他们接过去,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啊。” 这样说着,何欣仪告诉唐少寅,应该怎样照顾女孩子,不要裹足,影响发育,小孩子吃饭要洗手,经常喝水不生病之类的。 嘱咐的很细致,却是女孩子的细腻心理,唐少寅虽然是一代英侠,但是也非常受教,对这个不摆架子的郡主更加崇拜了。 当天夜晚,哄睡了三个孩子,何欣仪披上衣服,趁着没有月亮,悄悄起身,就要离开。 她要偷偷的离开了,白天的时候她告诉唐少寅为自己准备一匹马,而傍晚时分,唐少寅便准备好了。 虽然公开告诉大家要明日动身,但是何欣仪觉得还是悄悄离开的好,毕竟让那么多人送自己,自己心理是无法接受的。 风声渐紧,马蹄声踏地有声,何欣仪犹豫的一步三回头,“我真的要离开吗?” 拉紧了拴着棕鬂马的绳索,何欣仪明白,自己必须离开,“无缘无故死了四个军士,这事情很严重的,我再不走就会拖累大家了!”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何欣仪就没有办法,无依无靠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分毫的记忆。 现在,何欣仪能够断定,这里不属于任何朝代,而自己所谓的穿越也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的死亡,或者说,是新生。 但是,不管怎样,自己的精神意志还在,而且是对前世的记忆,既然精神还活着,那肉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也证明自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那就拼命的活下去吧。 端正了思想,何欣仪笑靥如花,“前世我没能把握好一切,现在我要在这里努力,做一个有用的人,这是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