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树妖报恩 01 一条充满古韵气息的小巷里,鸟声啼鸣,叽叽喳喳的,并不杂乱,反而充满生机。在一家深藏小巷的古老院子里,老人提着水桶为一棵桃树浇水。他总是这么亲力亲为,不愿意把这株桃树交给别人来照顾。有人们都安静的看着老人对着一株桃树说话,都纷纷叹了口气。年长的管家立在一旁,有些惆怅。他忍不住说:“董事长,你还是歇息歇息吧。这些就交给佣人来做。” 老人摇了摇头,并不理会,放下水桶后亲自拿起铲起躬身松土。桃花树摇了摇枝叶,抖下片片桃花。老人抬起头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着隐藏在无形的故人说话,语气那样闲适熟稔:“你这是怪我太久没来?是,老头子对不起你。光顾着公司里的生意了,太久没陪你。快了,等我退休了。就可以来着里养老,到时候,就可以经常陪你了。” 树枝仿佛在对他的话回应,摆动着,沙沙沙的轻轻响动。 “好了。这下土不紧了。”老人笑着说,转头又吩咐管家,“你去帮我搬张椅子来,我就在这里坐坐。” 管家点头应允,不久后,便搬来张椅子。老人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的对着桃树说了很多话。管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知道这株桃树是董事长夫人亲手栽种的,至从老夫人走后,董事长便喜欢亲自照顾着这株桃树,谁也不准插手。就连董事长的儿子劝过几回都没有。老爷子倔的很,好几次都把自己的儿子打了回去。可是最近,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喜欢呆在这个古朴典雅的院子。老爷子的儿子也不是不孝顺的主,每一次见了都苦口婆心的劝老爷子去医院自疗,但都被拒绝了。 “桃树妖,你是想......”屠子苏隐身坐在桃树的树枝上,看了看下面坐着的唠叨老人,使劲的翻着白眼。粉色短裙的小女孩用花瓣扎着两个短小的羊角辫,眼瞳是浅浅的粉色的。小女孩慢慢沿着树枝走到屠子苏旁,也和她一样坐在树枝上,没有人能够看得到他们两,即便树枝摇晃的力度再大都没人看到。小女孩低声说:“我想请你治好他的病。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活得长命百岁。” 屠子苏斜了桃树精一眼,唇角弯起:“行啊,等价代换。” 桃花精看着她,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屠子苏的模样——古时候的玄色衣袍,用红带束起长发挽成高马尾辫,黑色的腰带绣着繁复的花纹。笑容带着引诱,仿佛是诱导人献上灵魂的小恶魔,邪气横生。桃花精清楚的知道,商师屠子苏不仅仅是恶魔,是恶魔中的小魔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勾魂摄魄,隐藏着不怀好意。看上去也只有十六、十七岁的年龄的少女。 桃花精咬咬唇,眼里雾气升起,桃花树上的桃花一瞬间从花瓣沁出滴滴露珠。屠子苏不为所动,唇角依旧噙着笑。她懒洋洋的扯下一片花瓣,眼里有逗弄的笑意,把花瓣放入嘴中咀嚼:“装可怜没有的啦。既然找到了我,就别想从我这里讨价还价。明白吗?”眼角眉梢都是不怀好意。 桃花精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我答应你的一切条件。” 屠子苏的笑容扩大,“契约达成,交易成交。你等着好消息吧。”说完,她纵身一跳,消失在空气里,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 傍晚时分,一瞬间,院子里的桃花顷刻凋零。花瓣落叶归根。老爷爷看着这株辛辛苦苦栽种的桃花树,这树桃花树里,有他倾注的所有情感,这株桃花树寄托了老人所有的思念,一霎那间,寄托相思的线宛如古琴上的弦,说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间,弦断了,再也无声诉相思。仿佛大水冲垮了堤坝,顷刻间崩塌。 他捂着心口,心上一顿顿的疼。但又有暖流温暖着四肢百骸,老人的泪水就如冲垮堤坝的大水,向外涌流,划过脸上细密的纹路。 “阿芳......”老人叫唤。 仆人和管家纷纷从房里涌出来,就看到老人摇摇晃晃的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向着桃花树栽倒下去。 “董事长——” 02 “滴嘟滴嘟滴嘟——”老人被送上急诊室,又是拍照,又是拍彩片的。忙碌来忙碌去,老人才被安置在上好的单独病房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看护。 医生的急诊室里,一个西装革面的中年男人满目交集,血丝充斥着眼睛,不安的坐在沙发坐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医生移动电脑鼠标翻看心电图、B超。等到医生终于放开了鼠标,拿下鼻梁上的眼睛,揉揉眼时,男人忍不住问:“医生,我父亲怎么了。” 医生摇摇头,奇怪的说:“你父亲没事,全部都显示指数正常。身体很健康。” 中年男人刚提下放上去的心又再一次提起来,他错愕的惊呼:“什么?” “就是说,老人家没有病。” 中年男子结结巴巴:“这,这,真的没病?前几日还说是得了脑肿瘤。” 医生不悦的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你们去哪家医院看的,片子上明明没有显示。” 那估计就是误判了。中年男人松了口气。这时候,贵妇人匆匆走进,直接开口对男人说:“你快过去看看吧,爸他醒了。” “你的名字叫阿芳?”屠子苏隐身站在老爷爷的病房里,旁边还有跟着桃花精阿芳。 “是,也不是。”阿芳说,“那是老爷爷的妻子的名字,叫宋芳华。也是我的主人。” 老爷爷躺在床上,发呆的望着天花板。探望的人来来往往留下了许多礼物,堆满桌上。 “哦?”屠子苏略感好奇,“说来听听。” 很多年前,年轻老爷爷叫顾子铮,是个穷小子,靠着奖学金上了大学。热爱音乐的顾子铮一心扑在音乐上,被人称为乐痴,也是个音乐才子。无论什么乐器似乎到了他的手上都能弹奏出美妙的仙乐。后来,顾子铮外贸俊朗高大,又有音乐天赋,在学校又被叫做大提琴天才乐家。于是星探把他挖掘到星际娱乐,顾子铮备受看重,人气不断提高,惹来眼红。有人背地里陷害顾子铮吸毒,证据确凿,警察带走了顾子铮。无论顾子铮怎么申辩都没用,最后被判五年牢狱。那时候,顾子铮一心怨恨,恨不得冲破牢笼,抡刀砍死这帮助纣为虐的家伙。如果只是这样,那么顾子铮就彻底的毁了。后来,有一个人,写信给他。顾子铮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看着一封封满载着鼓励激励他的话的信件,看着娟秀笔记里流露出来的相信。顾子铮发誓,绝不能让这个唯一一个相信他的人失望。牢头跟他关系很好,压根不相信外面的闲言碎语。每天晚上带着酒和菜隔着一个钢铁牢网醉醺醺地酒吐真言:“兄弟啊,你可真有福。” 顾子铮仰头饮了一口酒,自嘲地接话:“什么有福,我被人陷害,无法实现我的梦想,甚至被关在这里连爹妈都不能尽孝。” “诶。”老头醉醺醺的摆手,满口羡慕:“什么梦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能实现梦想,找个能实现的呗。你不能为爹妈尽孝,不是还有你女朋友吗?到了这个地步人家还对你不离不弃的。每天叫我给你送信。人家长了可漂亮了。” 顾子铮一愣,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女朋友,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他一心志在音乐梦,一心要立业在成家。什么时候交过女朋友了。然而,老头说出‘送信’两字的时候,顾子铮瞬间一个激灵,恍然大悟,心想难怪信件上的字迹娟秀清晰,他粗心大意一直没发觉出来。 想到这里,顾子铮不由想知道信件上与他相交的人究竟是谁,凭借着信件上的语气和字迹,一个窈窕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在脑海产生。他急切的伸出手穿过牢网之间的空隙拉住老头问:“你知道她是谁?她是谁,给我写信的人究竟是谁?” 牢头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念叨着什么,顾子铮拼命的凑近,隐隐约约听到了芳华二字。 芳华?顾子铮呆坐在地上,怎么想也不记得他认识过一个名叫芳华的人。 03 第二天,顾子铮苦苦等着一封来自名叫芳华的女人的信件,却怎么也没等来。牢头巡逻时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明显的衣服心虚样。顾子铮怎么挤眉弄眼的都没用,牢头吹吹口哨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顾子铮有心里感到挫败。一连几天都这样,没有信件。顾子铮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怎么都吃不下饭,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往日的信件。整整绝食了三天终于把牢头逼来了。 监狱里的人都笑顾子铮神经病,也就牢头摇了摇头对他说:“兄弟,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上一次我以为她是你女朋友不小心透露了口风,人家说没有必要再给你写信了,说如果你出狱了,她会来接你,亲自跟你表明身份。你的亲人她会帮你照顾的。” 顾子铮如遭雷击,有些失魂落魄的。牢头看不下去,忍不住训斥:“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成什么样子。” 顾子铮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突然听见牢头一声惊呼:“哎呀,我搞忘记了。她还给你送了样东西。” 顾子铮眼睛一亮,直接抓住铁栏杆,急切地问:“什么东西?” “就一盆盆栽,一株桃花盆栽。我老婆把它放在窗下面,我出门的时候没看到就给忘了。你等着,我给你送过来。”牢头一拍脑袋说。 顾子铮不乐意了,心想你害我在这苦等这么多天,你一句搞忘记就能解决的事? “不行,你今天不拿点好酒好菜来赔罪,咱们就不是兄弟!” “哟,你重色轻友啊。”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盆栽越长越好,眼看着就要下土了。顾子铮以良好的表现得到减刑。那一天,牢头满怀感叹的送他离开,兄弟之间相视一笑,顾子铮觉得老天从没有亏待过他,如果不是进了监狱,他也不会认识这个好兄弟。那一天是傍晚,暮色四合,霞光笼罩大地。逆光站在顾子铮面前的是一个芳华无双的女子,古典的气质,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女人。他看呆了,牢头捅了捅他的肋骨,羡慕嫉妒恨:“你瞧瞧,这不是艳福什么,好好珍惜。愣着干什么。” 顾子铮幡然醒悟,冲自己兄弟投降感激的一眼。 女人款款走进,顾子铮越来越看清女子的脸庞,皎若月光。监狱两旁都有树木栽种,恰巧起风,奏起一曲沙沙悦耳的交响曲,微微掀起女子的白裙。顾子铮捧着盆栽,呆呆看着,女子嘴角噙着笑容。牢头很识相的远离了他们的两人世界。顾子铮突兀的想起从前学过的一首诗——念着司马相如写的《凤求凰》,里面的一段诗词悄悄在心里响彻: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女子看着顾子铮呆呆的模样,突兀的笑出声来,如泉水叮咚。她说:“我是宋芳华。” 顾子铮才回过神来,分外尴尬,胡乱的点点头说:“哪个......我......我是顾子铮。” 宋芳华满意的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俏皮的眨眨眼:“我们做了三年的笔友,没必要这么客气吧。” 顾子铮才从慌乱中找到自己,镇定的微笑。但是......该死的牢头,说好的兄弟,就扔下我。 两人一边回去一边聊天,这聊天的状态是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一个问今天天气真好啊,一个回哦,是啊。一个说我记得你喜欢看书吧。另一个像公鸡哦哦叫说是啊。被动的是顾子铮,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太太不争气了,太太丢人了。 一直送到老旧的居民楼小区门外。保安大叔在广播室里淘淘耳朵,突然眼尖的发现一对金童玉女在暮色四合的黄昏下相望。 顾子铮才醒悟,笨嘴笨舌的说:“那个,我送送你吧。” 宋芳华摇了摇头,戏谑道:“不必了,你不会让我再送你回来吧。” 顾子铮脑袋被浆糊蒙住,就那样真的傻傻的点头。目送宋芳华离开。 回到家里,父母欣喜若狂,早就摆好了菜迎接自己。顾子铮把盆栽放在房间的阳台上,走出去时,瞧见母亲疑惑的望望门外,侧过头来说:“芳华怎么没来啊。” 他心中一动,就听父亲说:“你可要珍惜啊。人家芳华在你不在的日子可没少来我们家照顾咱们。” 后来,他走上了经商的一条道路很大原因都是因为宋芳华的家里是经商的生意人。一边热烈的追求宋芳华,一边努力的工作,终于获得宋芳华父母的首肯。知道结婚的那天,顾子铮一直问而不得的答案揭晓——为什么宋芳华一直都在帮他。用钱打通监狱,鼓励激励他。宋芳华说因为我一直暗恋你。我是你的学妹。 后来,宋芳华把那株桃树栽种到了新房的院子里,一天一日的照顾它。 04 “你怎么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爷爷很唠叨的。他说过很多次了。”阿芳尴尬地说出事实。其实关于这件事,老爷爷已经翻来覆去对它说了无数次。 “哦。”屠子苏拖长了尾音。扬起一抹奇异的笑容。似乎这笔买卖还有的赚的地方。 阿芳不在说话,眼睛盯着床上的老人,侧过头哀求:“你能让我和爷爷见见吗?” 屠子苏眼睛闪了闪,她当然知道阿芳修为尚浅,压跟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何况是让人看见她的灵体?这次能到医院看看顾子铮还是屠子苏的优惠大放送,说是要照顾小孩。想到心底的计算,奸商屠子苏勾唇答应:“顾客就是上帝,这么简单的要求我怎么会不答应呢?”说着,无形的结界覆盖着整个房间,任何监视器都监视不到结界内发生的事。 顾子铮看见了奇怪的画面,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虚空中走出来,飘忽到他的面前,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小女孩有这一双浅浅的粉色瞳眸,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赤着小小的玉足。顾子铮突然间瞪大的双眼,因为,面前的小女孩除了眼睛颜色,其他的简直与宋芳华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你是......” “爷爷,我是阿芳。”阿芳轻声说。 “阿芳......”顾子铮缓缓念叨重复,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鼻端是桃花的香气,刹那间,顾子铮打了一个激灵,情绪激动,“你是阿芳,你是芳华送给我的阿芳。” “爷爷,阿芳时间不多。你先听我说吧。”阿芳打断顾子铮的话,看着顾子铮欲言又止的表情,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此时她并不能吸到什么气体,这也只是安抚自身情绪的一个动作。阿芳顿了顿说,“谢谢爷爷多年来的细心照料,阿芳是个妖怪。无父无母的树妖。也许也只是别株桃树身上的树枝。如果不是爷爷,也许阿芳也跟普通的桃树一样,在阿芳心里,爷爷是至亲。阿芳要走了,永远都不能再见到爷爷了,能够在最后见到爷爷,阿芳很满足了。爷爷,请你保重身体,因为,那是阿芳换来的,一定一定不能不保重啊。爷爷......再见......”说完,阿芳的灵体越来越虚弱,缓缓消散。 屠子苏眼疾手快收回一丝阿芳的灵魄,嘴角勾起,得意洋洋:“不错不错,今天可不只这么点收获呢。” 一直无声流泪的顾子铮突然听见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的声音,猛然转过头来,声线惊恐:“你是谁?” 屠子苏似笑非笑,结界在收回,她也缓缓消失在顾子铮眼前,徒留下一句点燃顾子铮希望的话:“想要再见到阿芳吗?不想在见见宋芳华吗?今天晚上,我来找你,你会看到你想看的。” 顾子铮还在发愣,房门突然被打开,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闯入,身后跟着贵妇,他喊道:“爸,你怎样?” 顾子铮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像个疯子。 寂静的深夜,看护大婶看了看睡着的顾子铮,把窗关上,拉上窗帘。叠手叠脚的摸出门外,顺手关上门。在门外的椅子上和衣躺下。 顾子铮刷的睁开浑浊的老眼,坐起身来。同时,房间里的窗帘自动分开滑向两旁,窗户打开,月光如水渗入房间。女孩不知何时坐在了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顾子铮发现,这个不知来历,直觉上给人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的女孩已经换了衣裳,不再是早上的玄色衣袍。换上了简单的短袖中裤和白布鞋。 屠子苏注意到对方观察自己,毫不介意。 “你今天说,我还会再见到芳华和阿芳是什么意思。” 屠子苏打了个响指,一棵桃核和一幅画飘到了顾子铮面前。屠子苏懒洋洋带笑的声音解释:“那颗核桃里,有阿芳的精魄,只要你重新细心栽种,阿芳还能复活。那幅画上,有宋芳华的魂魄,你把它放在自己的卧室里,不要让人接近,到了每月十五,你就能够见到她。” 顾子铮打开画,用水墨画成的白裙女子,一如当年一样年轻。 顾子铮沉默了半晌,忍不住说道:“不能复活芳华吗?” 屠子苏呵呵笑了笑,锋利的眉尖一挑,姿态依旧懒散,语调古灵精怪:“哎呀,客人,做人不能太贪心。复活宋芳华的代价您付不起。而且后期帮你修改记忆的代价也很大啊,不能让人知道一个死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复活,那该多可怕啊。要知道,阿芳为了治你的病,还来您的健康,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代价是她精魄。我可是很厚道的留了一丝精魄给她复活没要太多呢。” “你要什么?”顾子铮说。 屠子苏笑容越来越灿烂了,眼角眉梢都带了点得意:“行,我只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七情六欲中的痴情。” “如果取走了它,我会怎么样?” 屠子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说:“不会怎么样。你的痴情欲太重,我取走它了你也还会再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我答应。” 看着手上一团白雾,思思痴念流露出来。屠子苏跳下来微微躬身:“谢谢您的惠顾。我是商师屠子苏,希望还有下一次交易的机会。”说完,她消失在月光下,病房一瞬间回复原样。 05 白天菜市场里,屠子苏一边挑选着小龙虾,旁边跟着的俊秀少年簌簌叨叨说了一大堆:“你这次出去居然没有告诉我,万一有什么危险呢,你居然把我丢下,我是你大师兄,你怎么能把我丢下?你说,你自己出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屠子苏仰天叹气,最后忍无可忍的拍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啊,烦不烦。我今天要吃麻辣小龙虾,自己挑。” 陆长轩委屈的挑小龙虾。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话痨问了句:“后来那老人怎么样了?”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屠子苏的身上,屠子苏抱着脑袋,想了想说:“哦,最后如愿了呗。” 正文 第二章:画笔 01 传说。你用红笔写下666这三个数字,就会召来一个恶魔。恶魔会和你做交易。换到以前,萧清清一定不信,因为这种小把戏她小时候用红笔戳烂了纸条都不见一个恶魔。 但这次,恶魔真的来了。 萧清清满怀怨恨的用红笔使劲的描绘纸上的三个数字。鲜红的三个‘6’字满满载着怨气。 “哈喽。”一句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萧清清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来,只见隔着书桌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女孩,嘴角满满都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女孩穿着寻常的蓝衣短袖黑色七分裤,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弯弯,靠着窗台边。不寻常的是,这个现在是黑夜,星辰散落在天空各处的角落,月亮躲入云中。而且,这里是七楼,这个女孩究竟是怎么上来的? “啊——”萧清清惊恐大叫,红笔掉落在地。她也连人带椅子向后栽倒。 “萧清清,你神经病啊。”同宿舍的人仿佛没有看到窗台上的女孩,都只是不耐的骂道。 “算了,丑人多作怪。” “也是,你看她这个疤,丑死了。真讨厌为什么我和她是同一个宿舍的。走出去都有人笑话。”原先开口叫骂的那人厌恶的皱皱眉头,继续对着镜子化妆。 “行了,你们。”正在写作业的宿舍长瞟了眼跌倒在地的萧清清,无奈地出声。 “算了算了,我们继续。”其余宿舍员撇了撇嘴,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不在说是非。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两次了。萧清清再大的怨气也都忍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忍这一次。她拿着眼神瞅瞅女孩,发现似乎除了她全宿舍的忍都没有看见窗台上的女孩。心里忐忑不安。 “嘘,你别害怕,现在只有你能看见我。” 萧清清站起来,拉起椅子,却不敢凑近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叫屠子苏。是被你召唤过来的。” 萧清清惊奇的瞪大眼睛。心里想难道这就是恶魔?恶魔长这么漂亮? 望着自己召唤出来的恶魔,这么漂亮,她身上有种难言的气质,仿佛是隐藏于黑色的神秘。萧清清不由自主摸上自己的右脸颊下的一个被伤疤,心生自卑。 “你想不想变漂亮?”屠子苏如一个循循善诱的恶魔,仿佛在诱导人献上自己的灵魂。 这一句话犹如一把刀插在萧清清的心口,一刀见血。 她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屠子苏清晰的感知到猎物的血液循环加快,显然是自己的话触动了对方的神经。她勾起一个胜利的嘴角。 “我可以给你美丽的外表,会让你比秦时月还漂亮。” 这话扔下来简直是重磅炸弹,直接把萧清清的脑袋炸晕。她忍不住心里幻想,也忍不住心痒难耐的对比。发现屠子苏比英气妩媚的秦时月还要漂亮,不是说容貌,而是魅力,杂志上曾经说过一句话:女孩不坏,男孩不爱。屠子苏身上有一种亦正亦邪,难言的黑色神秘。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邪肆,神采不羁。萧清清延伸出一种渴望,渴望比面前的女孩还要漂亮。 “当然,比所有人都要美。”屠子苏有意无意地说。 看着萧清清涨红的脸和攥紧的手,屠子苏扬起一抹笑,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句话:“恶魔交易必然要留下交换的代价,想好了再来找我。如果你决定好了,就用红笔满载你的怒火写下三个数字六。我们还会再见的......” 萧清清仿佛被冷水浇灭了所有的热情。 是啊,三个数字六,召唤来的不是天使,是恶魔。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呢。 萧清清傻站在哪儿。 “诶,她怎么了?”同宿舍的人疑惑地问。 “谁知道又发什么神经。”有人不屑的回答。 “都说了,丑女多作怪。”有人毫不在意。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比萧清清更加知道自己心里的情绪,浓浓的怨恨缠绕在心头,像一根剪不断的丝线,一圈一圈缠绕。刚才屠子苏的话一圈一圈泛起涟漪越加扩大,回荡在萧清清耳旁...... 宿舍楼天台上,有两人靠墙看着月亮。 “师妹,你确定萧清清一定会找你吗?”陆长轩忧心忡忡。 “呵,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呢,能凭着这么大的怨气召唤我。不一定有抵抗诱惑的能力。”屠子苏挑唇,胸有成竹。 “师妹。你真奸商。”陆长轩长叹一声。 屠子苏哼了哼,“无商不奸。不奸商怎么对得起我们家族的传统——坑死爹!“ “师妹,我养你。”陆长轩突然冒出一句。 屠子苏一愣,然后啊了一声后赶紧摇头:“免了免了。” “师妹你放心,我一定养得起你!”陆长轩信誓旦旦地说。 “师兄,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感动,每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着......不,是保护我。难为你了。”屠子苏突然间动容加严肃起来,她顿了顿说,“但是,师兄,我不是怕你养不起我,我是怕凭你养啥死啥的定律。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陆长轩羞愧欲死。 02 “同学们,下个星期五就是校庆了,我们班要出一场话剧,已经选定好是白雪公主。接下来我来发纸条,得到哪个选角就是演哪一个,不要说不演。这是集体荣誉。”老师严肃认真地说。 萧清清老早就魂飞天外了,她从来不敢在老师面前抬头,反正她也很乖,不说话,老师也不会点她的名字回答问题。她的心里一直都在回想那天屠子苏的话,忍不住用了黑笔写下在书本上写下三个数字6,但是毫无反应。 萧清清知道,这是用黑笔写的,她没有勇气拿起红笔写下数字,拿起那只红笔都会令她心跳加速,奇异的感受顺着血液流淌全身。 “萧清清,你的。”同学冷淡的扔下一张纸条,径直走下一桌。 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白雪公主四个红体大字。红的触目惊心。 这时,前桌的男同学懒洋洋的回过头,说:“萧清清,你的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鲜红的四个大字。男同学同样觉得触目惊心,他下意识的尖叫出声来:“白雪公主?!!” “谁啊,谁的了白雪公主?” “我看看?” 同学们纷纷饶有兴致的围过来,发现萧清清要当白雪公主的扮演者,纷纷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好象在说“就她也能当白雪公主”。甚至有人起哄大笑:“哈哈,开什么玩笑。萧清清能扮的了白雪公主吗?” 有人当堂吹起口哨,配合的逗笑:“史上第一伤疤公主!” 老师皱起眉,用书本狠狠拍桌面,将所有的哄笑压下去,同学们纷纷做回自己的座位。 “肃静!”她说。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都是同学,不好好相处,反而拿对方的缺陷来取笑对方。”老师拧着眉头,斥责。 “本来就是嘛。” “又不怪我们。” “连老师你都说了是缺陷了。” 不甘的抗议声浪一阵一阵涌翻。 “诶,你。”精明干练的老师显然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学生的噎住。她再次拍了拍桌面,翻浪的的课堂顿时再次安静下来。 “秦时月。”老师点名问,“你的角色是什么?跟萧清清换。” 一瞬间,所有人都忽视了萧清清,直接望向身后坐着的高挑明媚的短发女孩。 被目光聚集的焦点秦时月一直都很安静的坐在座位上,从没有参与讨论。被点到名也只是挑了挑眉,无所谓地说:“哦,我是后妈。” 老师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决定了,萧清清演后妈,到时候多上点粉遮一遮疤就好了。秦时月你演白雪公主。好,下课。” 同学们一拥而散,也有好事者在萧清清的周围吹起口哨调笑:“后妈。后妈萧清清。” “哈哈哈哈。”哄堂大笑。 萧清清一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忽然间仿佛周围所有的嘈杂散开消失,独留她一个人身在某个奇怪的空间里,回荡着那句“后妈”...... 为什么这些人都是这么的恶毒,就因为容貌的丑恶,肆意的拿来开笑,为什么连老师都可以因为这个,随意的改变主意。为什么没有人想过我的感受,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底咆哮,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烤焦了脑袋,就剩下一种冲动,再也没了冷静,想要冲出一句为什么! 怒火支使了身体,萧清清掏出笔袋里的红笔,在书本上画下一个触目惊心的“6”。 “你没事吧。”男孩担心的声音响在耳边。 萧清清的理智瞬间回笼,冷汗寖寖。 “如果你决定好了,就用红笔满载你的怒火写下三个数字六。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个恶魔,她什么都知道,她真什么都知道。真的是恶魔...... “你没事吧?”前桌的男同学担忧地问,神色愧疚。 他心怀愧疚,他一直都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离开座位,一直都在观察萧清清。 萧清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谢谢。”说完,她离开了座位。 男孩目送她离开。 还有两个人在教室窗外的树枝上仔细的观察教室里的萧清清,是屠子苏和陆长轩。他们一齐隐身站在树枝上。 “师妹。你这招太狠了,利用一个角色引起她的怨恨。” “是吗?我这叫双管齐下。”屠子苏懒懒散散地说,随即,她又眯起眼睛紧盯着萧清清前桌的男生。这个人,刚才一句话坏了她好事。 陆长轩心里疑惑,心想师妹没事盯着一个男生看干什么,那个男生长得也不怎么样,单眼皮,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小白脸。哼! “师兄,盯着他,小心这个人坏我好事。如果这个人太碍事的话......”屠子苏严肃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我立刻就去杀了他。”陆长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屠子苏。 她扶额,无奈地解释:“我没让你杀他,你想挨天罚啊。我是让他病几天来不了学校。而且,先观察看看。” “好吧。”陆长轩颇为失望。 03 “萧清清,你能不能排练认真一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空旷的排练室里,有人忍不住大吼。声音响彻在教室中。 萧清清低着头,透过余光瞧见一面大镜子里的自己红透了眼睛。 “真是的,能不能好好排练了。下个星期五就是校庆了。” “嗤,如果不是要校庆,我才不会跟着家伙排练。”刻薄的女孩挑挑眉尖,抱胸冷视。 “好了,抓紧时间。都别吵了。”秦时月看了看萧清清一眼,说:“如果你要是不想演的话,可以跟老师说。” “就是啊。你别演了。”有人附议。 “萧清清,你真的不适合表演,还是算了吧。”有女孩瞧了瞧萧清清,软下了声音说。 在一阵阵附议声音中,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入,打断了这样的和谐。那人是萧清清的前桌——俞灏。 “才几次排练啊,大家多磨合磨合就好了。”俞灏插嘴道。 秦时月侧过头来,奇怪的望向俞灏。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萧清清都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他。这是同情还是还是可怜?忽然间,她的眼里生出冰晶一样的东西。 一时间成为众人焦点的俞灏挠挠头,脸上有些歉然。 秦时月点点头,说:“说的也是,大家重新排练一次好了。” 秦时月和俞灏在班上的人缘都很好。看在他们两的面子上,同学们都闭紧了嘴巴。 “我不需要。”平静低沉的声音通过空气传播出去。 大家纷纷看向一直都静默无声的萧清清,神色不解。 “你什么意思?”秦时月感到一丝不安,她皱起眉头同样不解的望向萧清清。 萧清清没理会她,只是转头就跑,跑出了教室。努力的跑,跑出了议论纷纷的教室,隐约听见还有人骂她不识好歹。同样的,还有一道喘息声跟来,跑鞋蹬着地面,噔噔噔的响。 是俞灏。他在喊:“萧清清,你等等我啊。” “萧清清,对不起。” 萧清清发挥从前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俞灏只好停下来,扶着膝盖。心里想没想到 萧清清跑这么快。 霎时,俞灏身体突然一僵,他站起身,缓缓踏入另一条走廊进入监控范围的死角,向一个无形的怀抱倒去。 隐着身形的陆长轩抱住了俞灏,陆长轩怜悯地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我这是再救你啊,你要是跑上去,搅黄了我师妹的生意,恐怕连对不起都没的说。” 按照天罚规定,商师和人交易时,必须明确让对方知道交易的规矩,等价代换。同样的,要让客人心甘情愿。否则以屠子苏的个性,玩一出诈骗还是有可能的。 萧清清跑的累了,就在走廊上的座位休息。无名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跑的这么累,要不要喝点水啊?”话音刚落,一瓶矿泉水出现在眼前。 倍感熟悉的声音,萧清清惊讶地发出声:“是你——”空荡荡的走廊,余音绕梁。 “恶魔”扬了扬手中的矿泉水,嘴角挂着微笑。 萧清清迟疑一瞬间,便犹如发了狠一样,夺过水瓶。扭开盖子,仰头咕噜噜的喝了半瓶,就随手把水瓶搁置在一旁。 “感觉如何?”屠子苏勾唇。 萧清清并没有回答,反而喘着气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不是说等她召唤吗? “唔,怎么说都要给顾客一些试用品。” “什么意思?” 屠子苏摊开另一只手,手上有一只相当于铅笔粗细大小的白色画笔,笔身上一只只蝴蝶展翅欲飞,一朵朵牡丹盛放包裹着笔身。画笔的毛拧成一股尖尖的毛端。 “我听说,你的水墨画画的不错,那么,用着支画笔,在你的脸上试试,想一想你心目中的模样,它会帮你画出来的。”屠子苏带上了引诱的口吻。 04 见到萧清清犹豫不决,屠子苏越加眯起了眼眸,更有一股邪肆的味道。她轻声说:“别怕。这只是让你尝试尝试,不会要你任何的代价。爱美本就没有错不是吗?” 抱着“不是白不是的心理”萧清清接过了画笔。 屠子苏细心的从身后拿出清晰的镜子,递给她。 画笔仿佛具有灵性,它带动着那只手,一笔一划的画出一张熟悉有陌生的脸。右脸颊上的伤疤消失的无影无踪。 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无尽娇媚,纤长微翘的睫毛颤了颤,就像花园里的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羽翼。萧清清扶上自己的脸,从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屠子苏桃花眼里闪过神秘的笑意。缓缓消散在空气中:“记住,你每天都要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重新画一遍,否则,你的脸还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萧清清慌忙地伸手追问:“你去哪里,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空气,什么都没抓住。萧清清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抓紧了画笔,浴火重生,脱胎换骨的感受油然而生。 萧清清不知道,这一次是尝试,但是,在她抓紧那支画笔的时候,交易已经达成。因为,签订交易契约,并不是只有口头承诺。 ...... 302宿舍的成员一前一后走进宿舍,前面的人刚打开门,就呆愣住了,后面的人催促的上前,也一样与她呆愣站在一排:宿舍里,制服少女静静的捧着一本书坐在书桌阅读,书桌正对着窗外,黄昏的阳光过滤成橘黄色,渗入这样的画面,让人以为走入了油画中。 这一刻,谁也不忍心打扰她,就好像一只精灵悄悄落在花园里最美的一朵花,谁也不忍心让精灵在悄悄的溜走,所以,她们屏住呼吸,下意识的保持安静。 精灵微侧了侧脸,一头微卷的长发偏了偏,露出一张本是精灵该有的美貌。 少女笑了笑,亲切和气:“你们这么早就回来拉?” 声音很耳熟,她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你是......” “我是萧清清啊。怎么了?” “萧清清?怎么可能。”两人失声尖叫。 萧清清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惊讶地神色:“你们怎么了?” “你,你脸上的疤呢?” 萧清清捂住脸颊,惊讶后了然的表情衔接的如此自然,难怪有人说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她弯起嘴角说道:“这个啊,我家里人今天给我带来了偏方的药,专门治伤疤的。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用,没有味道的。今天脱疤了。” “真的吗?”俏丽的短发少女凑过去观察:“哇塞,真的好了诶。净月,你过来看看啊。” 被称为净月的少女脸上微露尴尬,她佯装不屑的撇过头来,说了一声没兴趣后,径直走到床铺上坐着,一件一件的拿出新买的衣裳。 萧清清当然知道为什么净月会是这副模样,因为样貌的问题,平日里的净月没少打击她。 萧清清故意忽视对方,直接和短发少女聊了起来。 净月抓紧了衣裳,从来没有这么被忽视过。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楠楠,你过来一下。” “啊?好吧。”楠楠露出抱歉的表情,转身过去。 萧清清眯起了眼睛。 几天后,全校都知道一个丑女萧清清变美了,疤好了后简直像掉落人间的精灵。比校花秦时月还美。走到哪里,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围着她打转,他们议论纷纷,甚至有男同学见到他兴奋的拉着同伴的衣袖说你看你看,那就是萧清清。男同学回过神,发现同伴早就呆愣住了。 萧清清的心里满足的情绪像气球一样膨胀。 05 “为什么,你说清楚!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你,你胡说八道!分就分,你以为我在乎啊。再见,不,是永远都不见!”净月狠狠挂掉电话,摔门离去。 楠楠担忧的跟了上去。关上门还能听到楠楠呼叫的声音:“净月,你等等我啊。” 萧清清微勾起嘴角。一条短信叮的一声跟进。她拿起手机走进卫生间,打开。 “我已经和净月分手了。你会跟我交往吗?谭景。” 萧清清发出一声冷笑:“呵呵。”随即回了一条短信。 “我不知道。我很为难。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净月好歹是我的舍友,你这么做,她会怎么想?” 发完短信后,她合上手机,抬起头来正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忽然变了,一个带着伤疤的女孩,腼腆地看着她。 萧清清脸色忽变,摸上右脸,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她松了口气,再看镜子,哪里还有什么伤疤女孩看着自己。她甩甩头,洗了手走出去。 下一个目标——秦时月。 单一的蓝白色调的卧室里,俞灏安静的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是屠子苏。 屠子苏手里拿着平日里用普通的镜子,上面浮现出萧清清的每一个举动。她手一挥,镜子立刻恢复正常。同时,她又打了个响指,俞灏迷迷糊糊醒来。 俞灏睁开眼,忽然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注视着自己,猛然吓了一跳:“你是谁?” “你喜欢萧清清,是吗?”屠子苏忽然说。 俞灏惊讶地盯着她。屠子苏弯唇,笑眯眯地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俞灏缓缓睁大眼眸。 ...... “萧清清,不错嘛,进步很大。”男同学惊讶连连,显然没想到萧清清演技进步这么大。 女孩们依旧对萧清清冷着脸,暗地里说她心机深,也有说她真能装的。也有些女孩内疚主动和她搭话的。 “谢谢。”萧清清说。 秦时月冷着张脸,扭过头去对“俞灏”说:“我们对一下刚才的词吧。” “俞灏”仿佛带上了温润的笑脸,自然而然有一种其他男生没有的从容温柔。他点点头说好。这个人,自然是陆长轩假扮的。陆长轩心里想师妹那里究竟搞定了没有。暗暗焦急,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胖揍那小子一顿,小白脸。哼。 “时月,你带相机了吗?我给大家拍张照。”秦时月的好友关心侧头大声问道。 “在包里,你去拿吧。”她随口说。 突然,关心尖叫一声,脸色很不好看。紧紧盯着被相机拉出来的的档案袋里流出的照片。她蹲下去,慌里慌张的捡起照片,用手遮挡住。早有女同学听见她的叫喊,凑过去问:“怎么了关心?” 萧清清侧过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没,没什么。”关心结结巴巴地回答,把照片抱在胸前。 秦时月疑惑的撇过头,正巧见关心脸色惨白,她关切的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 “啪。”关心忽然扇了她一巴掌,冷冷地说,“我们绝交。”没有等秦时月回过神来,就抱着照片跑出了排练室。她没注意,一张照片飘落了下来。 秦时月捡起照片,震惊不解的望向关心离开的背影,她低头,瞥见照片上,以偷拍的角度,拍下了关心大着肚子坐在人流医院的照片。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秦时月把档案袋、相机塞入包中,拎起包就追出去。 除了心不在焉的陆长轩和罪魁祸首萧清清以外,其余的人纷纷疑惑地想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几天,关心和秦时月都没来上学。 06 “咚咚咚。”302宿舍的门被敲响。此时周围无人,萧清清只好自己亲手打开门,却只发现了一封信。空荡荡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反复刚才的那阵敲门声只是她的幻觉。 她关上门,拆看信件。 “今晚十一点半,楼上天台见。如果不到,我就把你干的事说出去,还有,你脸上的秘密。” 无落款。 萧清清咬牙撕掉信封,怒意横生。她心想究竟是谁知道她的秘密?屋子里静悄悄的,萧清清也随之冷静起来。她心想为什么要半夜十一点见面。那个时候都已经熄灯了。 半夜十一半点匆匆到点,萧清清悄悄摸出门外,直奔天台。她并没有注意,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睁开了双眼,同样跟着她摸了出去。 空旷的天台上,只剩巨大的月亮和乌云。一个人也不见。 “出来,你们到底是谁?”萧清清大吼。 “噔噔噔。”秦时月和关心从楼梯口后的墙壁里走出来。 “秦时月,关心?”萧清清惊讶地说。 “萧清清,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包里的照片,是你放的吧?你趁大家排练的时候,把档案袋放进去,你知道关心一定会去我哪里拿相机,因为关心一连几天都是这么做的。还有,这些照片都是从上到下的角度拍的,根本就是从摄像头拍的影像。我去过那家医院,也找人调查过,曾经有人借用丢东西的名义查看过监控视频。” “还有,哪家医院的院主儿子是我们班的谭景。你还曾经故意接近过谭景。也因为你,谭景才会跟净月分手。”秦时月冷如厉鬼。 “胡说八道。这些我没有做过。” “是吗?”秦时月勾起冷漠的笑容。 萧清清忽然感受到身后一股拉力。拉力极大,她不由得被迫转身,一个狠狠的巴掌带着掌风拍到脸上,同时,一声咬牙切齿的叫骂声响起:“贱人!” 萧清清捂着脸,借着月光发现是穿着睡衣出来的净月。净月冷着脸,气得浑身发抖。 “净月,你过来。好戏还在后头呢。”秦时月说。 净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扔下一句话:“我们在刻薄,再肤浅,也比不上你与恶魔交易的行为。”说完,她走到秦时月身边。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将她劈傻。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关心冷冷地说,她发出一声嗤笑:“难道你不知道吗?那个跟你交易的人,一直到在牵你的鼻子走。你知道你用了什么换走了这副容貌?是你良心。你没发现自从你用了她给你的画笔后,你变的没心没肺吗?不过是嘲笑,你都能破环别人的感情吗。”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萧清清狼狈的跌在地上。 “因为,我用了一样东西和她做了交换。那就是一年的寿命。她是商师,你知道认识她的人怎么说她的吗,说她是恶魔中的魔王!你居然敢跟魔王做交易,真是傻子。” “是她亲自找到我的,你大概不知道,商师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但不是没有人知道。凡事跟过恶魔交易的人,过后就会忘掉对方长什么样子,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秦时月怜悯地看着她。 说到这,关心终于忍不住上前掴了萧清清另一边脸,留下一个红手印。她嘶哑着嗓子哽咽道:“我真恨不得杀了你,你害的时月丢掉了一年的生命!如果不是你挑拨理解,如果不是你不受诱惑拿了商师的东西,如果不是你,时月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萧清清推开她,冷漠麻木地说:“我害她丢掉了一年的寿命,但是,你怎么没问她,我是怎么会有这个伤疤的。”说罢,她指指自己右脸颊。学校的十二点钟声敲响,萧清清的脸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伤疤,一个巴掌大小的伤疤丑陋的印刻在脸上。萧清清凄厉的喊:“我的伤疤,这个伤疤足足给了我三年多的噩梦。” “她没告诉你吧?”萧清清说,但也谁不清楚她说的“她”到底指的谁。 “她怎么没告诉你这件事?她什么都知道,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突然,萧清清像个疯子似的扭过头对着一处空气失魂落魄的说,“你怎么没告诉她啊。”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都知道这所谓的“她”究竟是谁。 萧清清自顾自的点头,说:“对,我的确该亲自说出来。” “秦时月,她让我亲自说出来,我的恶梦,怎么可以不让别人做下去。秦时月,初三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化学实验室,当时我就坐在你旁边,你擅自动了不该动的化学剂,喷洒到了我脸上,当场,我的脸上就被腐蚀出一伤疤。你被吓坏了,受了刺激忘了这件事。你家里给了好多的钱,让我们走的远远的,你也很快被转了学。好巧啊,我上了这所高中。一直都读到了高三,我一直一直都在默默地观察你。凭什么你这么自在。我却受这么多苦和委屈!”萧清清脸上越来越扭曲。 秦时月颤抖着身体,记忆从最深处被发掘,因为嫉妒她精灵一样的美丽,所以拿了化学剂喷到了她的脸上,只不过只是为了看她脏兮兮的脸,并没有想恶意毁掉那张脸。 其余两人都震惊的扭过头来对着秦时月瞪大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我没良心那又怎样?但是,我也没亏。秦时月,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付出了一年的寿命,附加以后多年的恶梦,这代价也只不过是我没良心。” “啊——”秦时月捂紧了脑袋地昏过去。 “时月......”关心和净月赶紧扶住秦时月,她俩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捶地大笑的萧清清互相背着秦时月离开了。 笑着笑着忽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扭过头来,轻轻地说:“我真的没了良心吗?” “原本是,但又不是了。”屠子苏说,她一直都站在那里,只有萧清清能看得见她。 “有一个人,为了你失去的良心买了单。” 萧清清猛地看向她。 “诺,还有一个从初一暗恋你六年多不敢说的男生俞灏。你不觉的他的良心太多了吗,我就问他要了一点,来当作你的报酬,你付出的代价是——还原,还原成还是一个拥有伤疤的你。”屠子苏感叹道,“做这个交易他还真爽快啊。” “我对不起他。”她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一只画笔,“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屠子苏弯了弯嘴角,画笔化为一缕白烟消散。 “谢谢你。”她诚恳认真地说。 屠子苏笑得越来越开心了:“谢我干什么?” 萧清清也笑了:“我知道,其实你没必要绕这么多圈子,我什么都没亏。秦时月也得到了当年逃避事实的后果,你又让我知道了俞灏是真的对我好。俞灏真的很善良,就是太善良了,也许以后会受伤,你拿走了他的一部分善良,也许对他有好处。你不是坏人,你看着像魔王,事实上,你却再为我绕了这么大圈子。” 屠子苏渐渐没了笑容,第一次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看透。 屠子苏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你错了,我呢,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已,就这么简单。你想太多了。” 魔王也会恼羞成怒?萧清清一愣,咧咧嘴笑了笑,仿佛把一切都放了下去。抛开了那些华丽的虚而不实的东西。 07 最终,秦时月和关心、净月三人都没有流露一点口风,萧清清的伤疤又回归了脸上,但好像没有其他人感到奇怪,好像萧清清脸上的伤疤从没消失过。俞灏也被屠子苏她们放了出来,正式向萧清清告白,两人交往。萧清清也辞演了后妈的角色。努力学习,秦时月每天都在做噩梦,她有找过萧清清,想道歉。但是萧清清只是听完道歉后,说:“你能不能走出恶魔,靠的不仅仅是别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有,我告诉你,我没有失去过良心,我付出的代价不是这个。魔王也不见得是你们想象中的样子。她至少帮助过我走出以前的怨恨。” 秦时月一愣。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白天,清风拂过天台。 陆长轩伸了伸懒腰,问她:“师妹,你花这么大的功夫修改了别人的记忆,为什么还保留萧清清、秦时月等人的记忆?” 屠子苏摸着栏杆懒洋洋的回答:“给他们留个深刻的记忆。” “而且,萧清清也太不了解我的个性了吧,谁告诉她我只拿了俞灏的代价,我还拿了她的怨恨,别以为我帮她,我那是要用七情六欲做药引的,谁管她啊。”屠子苏恼怒地说。 陆长轩摸摸鼻子,心想:按照常理你的确不会要七情六欲这种东西,不过也没代表你没帮她啊。 正文 往生泉1 商业街上的一家甜品店里,靠窗的位置上,两人对坐着。 陆长轩一上来就点了各种各样的甜品,狼吞虎咽。屠子苏托着下巴,忍不住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嫌弃地说:“你急什么啊,看你这吃相,比我吃麻辣小龙虾还丑。” 路长轩顿时露出一副“师妹你居然嫌弃我丑”的表情,鼓着嘴巴呜呜咽咽地道:“再不吃接下来接下来好几个月后就吃不了了。你要买店铺开店还有什么钱。” “我怎么没有钱?我是商师我怎么可能缺钱呢?”屠子苏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陆长轩拿着刀叉正准备向黑森林蛋糕进攻,话从嘴里下意识脱口而出:“师妹,你忘了,你做的生意通常跟钱没有关系。” 屠子苏一噎,拿了块三角蛋糕直接塞进陆长轩嘴里:“你懂什么,我身上带的宝贝拿一件出去都够买下一座城了。” 陆长轩一口吞下,他无辜地眨眨眼说:“但是,师妹,你舍得吗?” 屠子苏再次被噎住,这次干脆利落的拿了块饼干塞进他嘴里,阴森森地挤出两个字:“闭嘴!” 陆长轩果然闭了嘴,眨了眨眼后咔嚓一声将饼干咀碎。 屠子苏向后靠,微微叹了口气,心想她的确是不会拿这些宝贝去换钱,但是现在三界流通美元、欧元、人民币等等货币与人间同步。买个店铺她,确实......没啥钱。 突然间,陆长轩瞪大眼睛,鼓着嘴巴不方便说话,他只好拿起刀叉示意屠子苏身后,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怎么了?”屠子苏疑惑地问,忽然,在她的感知范围内多出了两道熟悉地气息,还是两个妖怪。她顺着刀叉指示的方向转过头,顿时僵住,嘴角使劲地抽,只见两个招摇过市地少年,一左一右地并排走过来,左边的少年留着及肩的黑发,一身低调的黑色T桖衫和修身的裤子包裹着倒三角的好身材,眼睛幽深明亮。右边的少年嬉皮笑脸,挑染着红发,一身摇滚风格的服装打扮,脖子上挂着红色的耳机。他们都有同一的共同点,俊美地不像是人。 甜品店里的客人都纷纷感觉到头晕目眩,甚至于服务员都会忘记了送甜品,呆愣地站在原地。 在屠子苏的眼里,这两个少年的确不是人:两个少年的身影互相交叠在一起,忽然变成一匹黝黑的狼和一只火红的狐狸。 左边的少年是狼妖,右边的红发少年是狐妖。但这统统不是重点,屠子苏遇到的妖怪不说上万都有成千,哪一个见了她不是躲了越远越好,但这两个真的是例外,人间有断袖之癖之说,但在妖怪界里,就有这么一对开了先河的断袖妖怪!一对整天秀恩爱腻在一块的死变态! 狼妖走到屠子苏右边边,拉起一张椅子坐下,他的手上戴着一串火红的狐狸毛编织成绳串起得狼牙手链,互相敲打发出清脆的声音。 狐妖也嬉皮笑脸从狭小的空隙里挤进了左边的位子,他的手上同样戴着相同的手链,显然这是一对情侣手链。 特么的,怎么在这个地方碰见这两个同性恋,她回过头狠狠暗瞪了陆长轩一眼:你怎么不早拉着我直接跑! 陆长轩分外懊悔地低着头,刀叉有一下每一下的叉蛋糕,心想他又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吃甜品好不好,他注意到这两个死同性恋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提醒一下了,反正师妹这么聪明,一定能把这两个死变态忽悠回去,他还是乖乖吃甜品不作死好了。 “子苏,好久不见,你有想我没。”狐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屠子苏捂脸,用一种分外哀伤地语气说:“相见不如怀念。” “我们有事想找你帮忙。”狼妖说。 屠子苏把头甩掉跟拨浪鼓似的:“我无能,帮不了。”笑话,这两个死同性恋能找她帮什么忙?生孩子?那更不可能了。她又不是兽医,还玩杂种交配,更何况这两个是雄性,交配得了吗? “子苏,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好朋友。”狐妖扁扁嘴唇,哭丧着脸。 “呵呵。”屠子苏发出一声冷笑。 狼妖忽然倾身向屠子苏,这时,一把刀叉突兀的出现在狼妖眼前,刀叉反光冒着寒气,正如陆长轩阴森森地面容:“离我师妹远点。” 狼妖挑挑眉,耸耸肩坐回去。陆长轩才警惕的收回刀叉,死死盯着他,仿佛只要狼妖稍有逾越就一把刀叉叉死他。狼妖瞧了他一眼对着屠子苏道:“你师兄醋劲真大。” “你想多了,他是怕你口臭太重,熏到我。”屠子苏认真地解释。 狼妖顿时黑了脸。屠子苏不怕死地把一块蛋糕移到他面前,轻声哄道:“来,吃快蛋糕,去去口臭。”狼妖地脸更黑了。 狐妖瞅了瞅,戴着讨好般的笑容蹭过去,刚刚靠近屠子苏,一把白色的、切蛋糕用的塑料刀横在了他脖子两寸前,只见是陆长轩直起身子向前伸刀。狐妖缩回去,他毫不怀疑这把白色的塑料刀,对面的陆长轩也能把它当作利刃插进他的身体里,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狐妖打了个哆嗦,委屈地说:“子苏,你看他。” 被恶人先告状的陆长轩发出一声鼻哼,坐回去。心想:师妹会帮你才怪咧。 果然,只见屠子苏侧过头诚恳非常地解释:“别生气,他那是怕你身上有狐臭。”她把面前的一大块黑森林蛋糕推过去,“来,吃点,去去狐臭。” 狐妖铁青了脸,傲娇的撇过头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无声的告诉她“你不来哄我,我就不理你”的别扭心理。 一直出了甜品店的大门,这俩人仿佛跟屠子苏俩耗上了,把屠子苏、陆长轩围在中间,并列一起走,四人出色的容貌引起过路人纷纷侧目。 陆长轩低声道:“师妹,要不我们跑吧,反正他们也跟不上。” 屠子苏怜悯地看着他,目光明明白白的透露出“真替你的智商感到着急”的意思,同样低声说:“师兄,你说,世界上什么动物的鼻子最灵?” “狗狗?”陆长轩茫然地看着她。 屠子苏欣慰地点点头,指了指他们左右两边的少年说:“师兄,狼和狐狸都是犬科动物,我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要跑吗?” “不跑了。”陆长轩闷闷地说。 狐妖突然嗅着鼻子凑过来,陆长轩嫌弃的一把将他拍走:“你干什么?” 狐妖挠挠头,奇怪地说:“我一直觉得子苏身上有种奇怪的味。一般不仔细闻,闻不出的。” 陆长轩大怒,一脚踹过去:“你身上才有味呢,狐臭味。” 狐妖跳起来,灵活地躲闪过去,着急地说:“好好的,干嘛打人呢。” “你算人吗?”陆长轩瞪眼。 狐妖干脆躲到狼妖身后,活像个小媳妇,委屈地说:“我真的觉得有味,我们狐族只要见过一遍的人,无论是气息还是感觉都会记得一清二楚。前面店里有风扇和空调,一时吹散了不少,闻不出,但现在还是有点,淡淡的血腥味,一般的妖怪和普通人闻不到。” “那种血腥味,就好像,就好像......”狐妖拧着眉头,仔细地想,忽然福至心灵,他提高了声音,欣喜地说,“我想起来了,就好像从杀戮中走出来的人身上带的气味!无论洗的再干净还是有点气味。” “不过,现在好像淡了不少,比起以前好多了。”狐妖点点头说。 此时,正下台阶,懒得搭理人的屠子苏听到“杀戮”二字的时候,突然一顿,一只脚停在下一个台阶,另一只脚在上一个台阶。陆长轩也紧张地扭过头来看着狐妖。 狼妖拍了拍狐妖的手,勾起唇角,高深莫测地说:“或许是服了药引,血腥味淡了不少。” “咚~咚~”一阵阵钟声从广场那边的钟塔传来,仿佛带着洞穿虚空的力量。同时,屠子苏刚刚抬起脚落在下一个台阶上,落脚声意外的大,“蹬”的响起,然后淹没在一阵阵钟声中。屠子苏扭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意外的沉静,就像空洞的深渊,要把人吞噬。陆长轩也安静下来,有种从容的气场向外扩张,他的脸上是罕见少有的认真。 也恰好在钟声响起的一刻,狐妖疑惑的声音混了进去:“药引?” 钟声过后,狼妖拍了拍狐妖的手,指了个方向轻声说:“阿狸,你先去那找个地方等我,我有事跟他们说。” “啊?”阿狸惊呼,看了看狼妖认真的表情、屠子苏和陆长轩意外地沉静,阿狸想了想,还是乖巧的“哦”一声,临走前还撒娇地说:“阿狼,那你快点哦。” 阿狼露出笑容,十分有耐心地点点头。看着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阿狼说。 屠子苏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她扬起下巴,十分自然地说:“带路。” 屠子苏依旧是懒散的姿态,莫名的,阿狼觉得压力倍增,他踌躇着、紧张着,从一开始的主动变成了被动。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人攥在手中,稍有不满,那只手就会紧紧的勒住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阿狼深吸一口气,缓解心中的压力,领头带路。 屠子苏眯了眯眼,懒洋洋地跟了上去,随后的是陆长轩。 正文 往生泉2 商业街上高楼林立,很少能见到安静僻静的小巷。但是阿狼带着他们走走停停,怪了七八个弯,最后在高楼间相隔的缝隙形成的僻静小巷里停下,这么安静的地方即便有人突然原地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屠子苏一脚踹翻蓝色的垃圾桶,双手插在裤兜里,无形的结界迅速扩张,还来不及说话也来不及转身的阿狼被结界包裹进去。同样被笼进结界里的还有陆长轩。 如果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的话会惊呼大叫,因为原本还在原地的三人突然的消失了。被结界罩入,不属人间的三个人中的视野都有了变化,阿狼的头顶冒出两只狼耳,有一条尾巴上下摇晃。他转过头来,发现对面的屠子苏身上也变了样,玄色衣袍将身体笼进去,一条黑色的腰带绣着繁复的花纹,仔细看看,玄色的衣袂飘舞间,还有暗红色的花纹。屠子苏的马尾用红带高高束起,在脑后飞舞。 那暗红色的花纹,阿狼还想看得仔细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晃晃悠悠间,一抹蓝色的身影飘入眼帘,那是陆长轩。陆长轩的头发变长了,飘散在脑后,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袍,绣着层层叠叠的水浪纹,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陆长轩的额头上有蓝色的水纹,头上还有龙角!阿狼大惊,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陆长轩是龙之九子之一的负屃! 阿狼突然想起自己爷爷曾经对自己说过,屠子苏的师傅洛河收了两个了不起的徒弟,他曾经问,怎么是两个?不是一个吗?在他的心里,被人叫做奸商、魔王的屠子苏算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陆长轩居然是负屃。 一般人和妖怪就算进了结界也很难发现他们的真身,除非他们自愿现出真身,但阿狼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有天狼血脉,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妖怪。所以,借着天狼眼,他发现了两人的真身。但是原形,阿狼苦笑一声,以他现在的修为,无法探知两人的原形是什么样子。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要漏。”屠子苏眼里亮如晴天突如其来劈下的一道电光,直直的劈进阿狼的心里,仿佛仿佛洞悉一切。她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真像传说中的魔王,不,是跟本就是。 阿狼平复起涌动的思绪说:“这些事,都是我从爷爷那里知道的,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狸。” 屠子苏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那时才知道,上古时代的时候,商师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天师,是三界的执法者,游走于三界之中,后来随着时代的演变,为了维护平衡,也为了让天师不引起妖魔鬼怪、灵修者的反感,更好的维护三界和平。天师演变为商师,以恶魔交易者的身份去跟各种各样的人交易,提出等价代换的条件,因果必然的交换代价。维护三界和平,如果有意图破坏三界和平者,杀无赦!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叫做恶魔中的魔王,换过方向想,你是天师中的统领。”阿狼苦笑一声,当初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商师的由来是这么深的历史。 “你身上有阿狸说的血腥气,是因为,你身上有伏魔剑,爷爷说,当年,你擅自与伏魔剑进行人剑合一,伏魔剑里封印着洪荒时的魔龙,魔龙是有无数的杀戮之力凝结而成,早已有了灵智。你和伏魔剑人剑合一后,虽然把魔龙炼化,但也受了杀戮之力的反噬,留下后遗症,须得用人间的七情六欲作药引调和。”阿狼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屠子苏的审判。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不是能说出去的,因为一旦被人知道,说不定有对她不利的妖魔鬼怪出现。 “啧啧啧,老头子肯将这些事告诉你,看来是要你继承天狼一族。他没告诉你要你离我远点?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这些你不该知道的秘密,不怕我杀人灭口?”屠子苏饶有兴致地问。 阿狼揉揉眉间,脑海里记起了老爷子咆哮地声音:“臭小子,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离那臭丫头远点,把你嘴闭紧点,说出去哪天在外面死了,天狼族不会替你报仇。”阿狼微微露出丝难过地神情,“我知道不该说出这些,但是正是因为阿狸,也因为天狼族,我需要为天狼族留下一个后代,阿狸,也很喜欢小孩。但是我......” “你对女妖和女人都没兴趣。”屠子苏体贴的替他说出来了,她面色古怪,“难不成你要拿着个秘密作为代价交换你和阿狸能生下孩子?”屠子苏赶紧摆摆手,“那我还不如杀了你了事,别说我会让不同种类的妖怪杂交,但就算我会,我也没办法让你和一个男妖交配啊,你要知道,你们两个,是雄的!” “正因为这样,我才找你。”阿狼急切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 “难不成你还真要用这个秘密作交换?”屠子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是,”阿狼说,“这个,我不会说的。作为交换,我把你要的药引,带给你。” 屠子苏惊讶地张大眼睛,一直都安静的陆长轩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阿狼隔空扔过来一个葫芦,他大声道:“上面是我收集了好久的七情六欲。你看,我的交易,你做不做。” 两人古怪的看着他,陆长轩打开葫芦盖,闻着里面独特的气味,他冲屠子苏点点头。 屠子苏扶额,无奈地说:“看在这七情六欲的份上我答应你了。不过,也看在你家老爷子的份上,我问一句,你断袖,跟阿狸在一起,你家族里那些人同意吗?” 阿狼勾起唇角,仿佛想起什么美好的记忆:“他们拿我没办法,说只要我留下后代就好。” 屠子苏好奇地问:“杂交的也行?不怕天狼族血脉混淆?” “哪有这么老封建,我们家族一向是跟紧时代潮流。家族里也有好多个断袖的。现在的混血,都是优质后代,继承了两方的优良血脉。”阿狼毫不介意的摆摆手。 “原来断袖是家族遗传......”两人纷纷冒出同样的念头。 屠子苏叹气,从虚空中掏出净瓶,反扔了过去:“算你走运,这是往生泉,只要你将你和阿狸的心头血滴进去,在把混了血液的泉水和泥,不出几天,你和阿狸的孩子就能成形。对了,泥土大概要一桶这么多。什么泥都成。还有,事成之后,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 “交易达成,契约签订。记住你的承诺,说了不该说的,代价是会死的很惨......” 阿狼捧着净瓶,如获至宝。他欣喜若狂点头,并没有看过去。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又恢复了原来的人类模样,除了手里多了瓶净瓶。而屠子苏和陆长轩早就消失不见,结界也一并消散了。 他忽然记起来,好像他还另外答应了屠子苏帮她做一件事来着。不过不管了,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阿狸。 “师妹,你要阿狼和阿狸他们帮你做什么?”陆长轩问。 大街上人来人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并没有引起注意。 屠子苏摸了摸下巴,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仅仅凭一葫芦的七情六欲就像买通我,太可笑了吧。等着吧师兄,我的店铺和你的甜品,都有着落了。” 正文 往生泉3 这是一间花苑,藤蔓交织缠绕,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硕大的森绿色的网爬满木架,遮住四面八方的光线。阳光从缝隙中钻入,留下小小的光斑。不同种的花朵在藤蔓上绽放,娇艳美丽。院子里绿草如茵,全是柔软的草地。墙上挂满了爬墙虎,几只鸟儿唧唧喳喳地停在一棵榕树上,扑打着翅膀。 此时,阿狸抱着一个似狐非狐,似狼非狼的小动物,甜滋滋地躺在草地上抱着它晒太阳。 鸟儿叽叽喳喳,阿狸能够清楚的听到鸟儿的说话声。一只麻雀扑腾了一下,飞过去绕了阿狸一圈又飞回来,新奇地说:“这真的是你跟阿狼的孩子啊?好奇怪哦。男妖和男妖能繁殖后代吗?” 阿狸喜气洋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棕色的毛皮:“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阿狼找了商师做了交易,得到了往生泉,哼,谁说断袖不好的?喜欢是无国界无性别无年龄的。断袖怎么了,断袖也可以有后代的。” 黑色的乌鸦发出尖锐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是屠子苏,奸商屠子苏。”它在树上上蹿下跳,扑腾地说,“你们被她坑了,你们被她坑了。” 阿狸恼怒地从旁边放的一盆葡萄拎起一串,向乌鸦砸去:“你闭嘴。我们才没被坑。” 几只鸟儿扑腾着翅膀闪躲开。乌鸦嘴一张,含住了葡萄枝。 阿狸这才哼哼的消了气,他怀里的狐狼忽然睁开了眼,爪子扒了扒阿狸,张口说:“阿狸爹,我饿。” 阿狸赶忙抱着它爬起来,走入藤蔓交织的房里,把它放到摇篮里,轻声哄道:“小泉乖,阿狸爹去帮你冲奶,等你狼爸回来,我们一起去玩。” 狐狼趴在摇篮里,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顿时阿狸心里软化了不少,吹着口哨转身走进里头。 小泉湿漉漉的眼神顿时一收,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它一跃出去,变成一个六七岁的男童,穿着棕色的T恤衫、棕色的跑鞋。从花苑里跑了出来,无视唧唧喳喳的鸟儿,一头扎进墙里,穿墙而过。 墙外都是松柏路,墙内的绿草并没有延伸到墙外。 小泉左右看了看最后往左边跑,上蹦下跳,跑到了马路中间。 “嘀——”一辆车猛地刹住,司机从窗户探出头来,大骂:“这谁家的孩子,怎么教育的,不知道这里是马路啊。” 小泉闻所未闻,高兴的欢呼,发出一声声狼叫:“呜,啊呜~”他在马路中穿梭,兴高采烈。 “嘀嘀嘀——”七八辆马车被迫停下,司机们纷纷落下窗口,探头大骂。 “小鬼,回你家去,别再这里乱晃悠。” “就好别让我知道这谁家的孩子,这么放任一个孩子到马路上玩。” “他妈的,老子还要去上班呢。” “你那才上班,扣的是全勤奖,妈的,我这一耽误,十几万上下。” “得,你吹吧。” “这孩子,神经病院跑出来的吧,听说现在的孩子精神病有时候也会遗传。”有人忧心忡忡。 “得了你,瞎说,读过书没啊,精神病还遗传?” 小泉跑的越来越远,穿过一条人行道,突然,他的叫声嘎然而止,往后退了几步,一步比一步远。只见面前一步步逼进来的女孩脸上带着戏谑地表情,两手插进口袋里,悠悠然走过来。女孩背后还有一个温润的少年,斯文俊秀。 “你要去哪?”屠子苏歪过头来看他。 “是你,又是你。”小泉愤恨的指着她,小脸扭曲,“每次都是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回哪?往生泉?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从往生泉里跑出来,以至于往生泉水干涸,你还要回哪去?”屠子苏面无表情。 小泉哑口无言。 但屠子苏依旧再说:“我再给你一次复活的机会,拥有形态。如果你在人间在胡作非为,触犯天罚的话,别怪我一剑打消你的元神,那时候,你就真正是一瓶普通的泉水。”说完,她眼里陡然迸射出一股杀气。 小泉惶恐退后。 这时,阿狸的声音传过来,分外焦急:“小泉,小泉,你在哪?小泉?” 小泉欣喜的转过头挥手大喊,好像等到了救星:“阿狸爹,我在这,阿狸爹你快来,这里有坏蛋。阿狸爹——” 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小泉后面跑了上来,见到屠子苏时微微一愣。 “子苏?”阿狸惊讶地说。他拥紧小泉,警惕地盯着屠子苏两人,脑海里回想着乌鸦的叫声:“你们被她坑了,你们被她坑了......” 阿狸瞪眼:“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阿狸怀疑地看着他们,最后,屠子苏只好耸耸肩带着陆长轩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屠子苏勾起唇角,好心说道:“看好你家小泉了,不然接下来的生活......恐怕有点不太好过啊。” 屠子苏的话就像预言如期而至,阿狸和阿狼头疼的应付一对对上门索要赔偿的人类邻居。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狂暴的敲门声传来,阿狸匆匆忙忙跑去开门,只见一个身材壮硕一脸凶相的大汉领着老婆孩子站在面前,大汉怒气冲冲,指着自己孩子头上包裹的白色纱布,吼道:“你们是怎么管孩子的,你自己看,我儿子前几天在公园里被一颗石头砸中。查了监控摄像才发现,是你家的孩子干的好事,你说怎么算?” 这一次,阿狼什么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塞了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几十万,足够你孩子赔偿的了,不送。密码是一二三四五六。”说完,他利索的关上门。 壮汉愣了愣,骂了一句:“有钱了不起啊。”随即还是悻悻然领着老婆孩子离开。 阿狼面带寒霜,径直走到客厅,把打游戏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泉拎起来:“你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阿狸爹,救我。”小泉气红了小脸,鼓着嘴巴挥舞着拳头。 “阿狼你干什么?”阿狸上前夺回小泉,把他抱在怀里,愤恨地说,“这又不是小泉的错,人类本来就弱,连一个石头就能砸伤。” 阿狼一阵烦操,他双手插入头发里挠了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解释,伸手去拉小泉:“你给我过来!” 小泉害怕的抱紧阿狸,阿狸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要是在动小泉一根汗毛,小心我跟你拼命。” “你懂什么!”阿狼再也忍不住了,狂躁地说,“我这是为他好,人类弱,那灵修界怎么来的,我告诉你,小泉要是再这么调皮下去,今天砸人,明天伤人,后天他杀人的时候,不用我出手,屠子苏第一个宰了他,你说屠子苏敢不敢。屠子苏也算是人类,你说她弱不弱?” 阿狸哑口无言,他喃喃道:“不会的,子苏不会的。” “你对屠子苏了解多少,你平常总喜欢装傻,但你不是真正的傻,多少我不说,你也能感觉得到屠子苏的危险程度。”阿狼冷嘲热讽。 “你吼我,你居然吼我。”吵架吵到现在,已经不是教育孩子的问题了,阿狸下意识把他上升到爱与不爱的深层问题,他委屈地说,“你不爱我了,你居然吼我。” 阿狼顿时一呆,暗叫声不好。果然,阿狸的眼泪如期而至。 “说,你看上哪个小白脸了,我宰了他。你居然吼我,你居然吼我!你就为这点小事吼我。” 阿狼脑袋顿时一大,该死的他怎么忘了,阿狸一哭就会发掘第二人格——狂暴模式。 小泉眨眨眼,嘿嘿笑,趁着没人注意跑到后院去,正想一头扎出墙外,没想到没出去,反撞了满头包。 乌鸦嘎嘎地叫,盘旋在榕树树冠上,发出尖锐地声音:“你出不去了,你出不去了。前几天奸商来了,奸商来了。” 小泉捂着头,即惧怕又愤怒:“她来做什么?” “奸商封了这里,奸商封了这里,奸商布下了结界,你出不去的,你出不去的。”乌鸦嘎嘎地说。 小泉恼怒无处发泄,随手捡了颗石子,投射精准的把乌鸦砸下。 “嘎——”乌鸦一头栽了下来,乌黑的羽毛飘舞在半空,作死的乌鸦还是发挥乌鸦嘴的敬业精神,断断续续地说,“她来了,她来了,奸商来了......” 小泉顿时紧张地跑回去,乖巧的萎缩在阿狸身后。 “说,你看上哪个小白脸了,我宰了他。你不爱我了,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了......呜呜呜呜呜......”阿狸暴走。 “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阿狼只觉得头昏眼花,忽然觉得这一场吵架怎么这恶俗的像人类夫妇呢? “没有,没有你吼我。解释什么,解释个屁啊,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吗?” “行行行,我不该吼你,我这不是着急吗,我道歉,对不起成了吧。” “滚,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阿狸,你别无理取闹行吗?”阿狼再也忍受不住了。 “你说什么?我,我无理取闹,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你,你果然不喜欢我了。”阿狸伤心的抹眼泪,使劲做出一副坚强隐忍委屈的模样。 “我没有,你别瞎想。”阿狼不禁心软,柔下声音,轻声说。 “真的?” “真的。” “那你还要打小泉。”阿狸扁扁嘴唇。 “我没要打他啊,谁打他了。”阿狼傻眼。 “哦。”阿狸恍然大悟,顿时收了一副伤心的模样,仿佛雨过天晴,“那就好,那就好。” “......”他又被这死狐狸骗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有人捧腹大笑。 阿狼无奈地扭过头去,他这才注意到客厅里忽然出现了两个人。 阿狸尴尬地侧过头去,同样的,他刚刚一直专注着演戏没怎么注意家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下次来我家能敲门吗?”阿狼建议地说。 “啊,我看你们吵得这么专注,我和师兄想就算敲门你们听不见,不如直接进来了。”屠子苏无辜地说。 “好吧,”阿狼揉揉头疼的太阳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找我们什么事,还有,能叫你师兄把摄像机关掉吗?” 陆长轩把摄像机关掉,颇为无辜地解释:“是师妹叫我这么做的。” 小泉看了看屠子苏一眼,害怕地依偎在阿狸怀里。 阿狸飞快地瞥了一眼屠子苏,把小泉抱紧。 “别紧张,”这句话是对小泉说的,屠子苏继续说,“我来着是两个目的......”说着,她径直走到小泉面前,捏捏他的面颊,眼里闪过奇异的亮光。 阿狸抱着小泉远离她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跟小泉说说话,”屠子苏笑眯眯地说,“说了这句话,保准他以后乖乖的哦。” 阿狼揉太阳穴的动作微微一顿,张口道:“阿狸,让她跟小泉说。” 阿狸有些不舍的把小泉抱过去,但小泉趴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肯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屠子苏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点了点小泉的额头,传递意念:小心点,被我知道你干了不该干的事,我灭了你。 小泉顿时一僵。 “好了,第二个目的是,我要我应该得到的价码。”她拍拍手,说。 “什么意思?”阿狼皱着眉头说。 “嘿,你不会忘了吧,当初我还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好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他无奈的问。 “不,是你们全家!”屠子苏认真地纠正。 “我们全家?”三人纷纷瞪大双眼,只见屠子苏笑得不怀好意。 陆长轩叹了口气,撇过头去,他深怕自己不忍心告诉这两个人事实,坏了师妹好事后果很惨。 ...... “你见过断袖吗?那你一定没见过俊美的不是人的断袖同性恋。gay同盟者,还犹豫什么,想不想知道这两个美少年是谁攻谁受吗?想知道史上第一好男人(好男妖)如何对同性恋人劝架的秘招吗?那就不要在犹豫,赶快买票进入酒吧,另有gay美少年欢脱录像播放,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史上最美gay少年,最圆满的家庭。”午夜,一家酒吧里被包了下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都是腐女和断袖,其中更是混入了不少的妖怪。 灯红酒绿的酒吧外挂着一个告示牌,一张画报精细的把阿狼和阿狸的轮廓画了下来,他们中间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俊美妖孽的少年加上那句宣传语,足以轰动全城,就算不是同性恋者都忍不住心里好奇,花了几万块钱进去看看。 陆陆续续进去了几千几百的人,酒吧里面狂魔乱舞。 阿狼一家三口打扮的十分招摇的坐在展示台上,背后是他们今日在家吵架的场景。 “你吼我,你居然吼我......” “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 酒吧里的人纷纷哄堂大笑,认识阿狸和阿狼的妖怪凑上去哈哈大笑:“这模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不是吧,你们居然跟她做交易,那不是找被卖了还帮数钱吗?” “你们的勇气我实在是太佩服了。”有妖摸了摸胸口,一脸哀悼的表情。 三人面无表情,阿狸忍不住说:“我可以杀了屠子苏吗?” “阿狸爹,上吧。小泉支持你。”小泉定定的盯着面前的空气说。 “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我们仨个加起来先别说打不打得过屠子苏,就说陆长轩,我们也打不过。”阿狼叹气。 “那我们就这么被卖?”阿狸咬牙切齿。 “被卖这一次,至少以后不会被卖啊。”阿狼长叹一声。 三人欲哭无泪。 然而,与酒吧内闹哄哄的场景截然相反的酒吧外大门,两人背靠收银台,蹲下来数钱! “师兄,多少钱?”屠子苏兴奋地问。 “师妹,你放心,足够买下那里的黄金地段的店铺外加一套房。”陆长轩激动的说。 正文 鬼嫁衣1 “我想问个问题。” “师妹......”说话的人语气分外无奈。 “为什么我的店铺里居然一个妖都没有,人都没有!怎么回事,我都说新店开张打折了。”屠子苏怒拍柜台。 商业街上两层楼的店铺里,看上去像是个古玩店,带有仿佛不是,里面摆放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布偶玩具、有一颗核桃、衣服、鞋子......五行八门样样都有,店名也很奇怪,叫“商师馆”,知道的躲得远远的,不知道的也懒得进来。导致店里的生意十分冷清。 陆长轩拿着鸡毛掸子扫扫柜台架子,依旧是往常惯穿的居家舒适服装。 他扭过头来说:“师妹,你是奸商,谁会来啊。妖怪界和灵修界里,那个不是躲你躲得远远的。自从上次你坑了阿狸他们,所有的妖怪都奔走相告,他们躲你躲得更远了。灵修界里商师坑王榜你排在首位。” “这些事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下次坑人的时候还是坑得隐秘点好。哎,其实我一直都没坑得太过火啊。怎么就没生意呢。”屠子苏唉声叹气。 陆长轩暗地里抽了抽嘴角,心想师妹你要是不坑人叫不叫屠子苏了。 冷冷清清没活干、没生意做,在网上也闲得无聊发慌,屠子苏又扯着嗓子闹腾着吃麻辣小龙虾。早就习惯了的陆长轩直接从店铺里的小厨房端来一盆麻辣龙虾,动作娴熟的剥壳。这么一晃悠,一个下午又过去了,黄昏来临屠子苏见实在没什么生意,想要关门上第二层楼时,一个女人撑着伞进来了。 艳阳高照的夏天,一个女人撑着伞本来是没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让屠子苏在意的是,那把好看的竹制油纸伞下,普通人看不到的一团黑雾紧紧的躲在伞里。 女人仿佛不知道自己杜鹃花油纸伞下躲了一团黑雾,也对,以她普通人的身份的确是无法看到的,然而,屠子苏不仅仅看到一团黑雾,还听见来自那团黑雾低低的哀鸣:“我要报仇......呜呜呜......我要报仇......”声音尖锐刺耳难听。 陆长轩唰的扭过头来,低声喃喃:“好强大的怨气。” 不只强大,已经形成执念,入了魔。屠子苏心想。 女人放下油纸伞,那团黑雾飘进店铺上方的天花板,停在那里,怨气收敛了不少。 女人笑着说:“你们这里新开的店很有意思,我朋友上次路过进去看了看,说你们这有一件很漂亮的红嫁衣,我可以看看吗。” 屠子苏上下打量她,只见她气质楚楚动人,笑容明亮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穿着打扮虽普普通通,但是脖子上带的项链却价值不菲。她眯了眯眼,瞟了上方的黑雾,笑了笑说:“您这边请。” 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另一间房,空荡荡的阴暗角落里只放了一件衣裳,华丽的红色嫁衣如鲜血染红,挂在木衣架上,每一缕丝线都是手工压成,每一处繁复的刺绣,都是用细密如麻的针脚和颜色深浅不一的丝线在手上化为一只展翅翩然的蝶,翩然穿过绸布,绣下精美的图案。 “好美。真的一模一样......” 女人赞叹的想要伸手抚摸,却被屠子苏一把拦住,她低声警告:“别动,这件嫁衣,可不一般......” “哦?”女人笑了笑,“可以给我说说吗。” 屠子苏勾起唇角:“这件嫁衣,名为公主嫁衣,又叫鬼嫁衣。” 女人见这位年轻的老板姑娘,笑容诡异莫名的盯着她看,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下意识退后几步。只见屠子苏轻轻地诉说着:“公主和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从小青梅竹马,金枝玉叶的公主从小就对哪位小公子暗自倾心,从小就自己做了一件嫁衣无论是丝线还是珠宝无一不价值连城。皇上也有意让公主下嫁将军府。小公子并没有拒绝这个定亲,因为他也挺喜欢这个小公主的。小公子就成了未来的驸马爷。” “但是,在他们婚期将至的时候,边境爆发大战,将军府的将军老爷已经年老,小公子被迫上了边境,一连打了三年的仗。公主痴心不悔,一连等了小公子三年。亲手做好的嫁衣就摆在寝殿里。不过,小公子大获全胜回来的第一天,皇上说要给他封赏,问他要什么?小公子当众要求取消他和公主的婚约。皇上金口玉言,亲口说出的话,必然不会更改,他无奈之下,取消了公主和小公子的婚约。” “他说,他并不爱公主,取了她也是委屈了公主。他说,他有了心上人。” “那天,公主知道未婚夫回来,高兴的跑到前朝,想偷偷看一眼未婚夫。隔着那么远,她亲耳听到未婚夫所说的话,伤心大于屈辱,哀默大于悲伤。那个男人,他不仅取消婚约,还带来一个女子。公主想亲自问问那个男人,想要一个清楚的答复。” “更让公主备受屈辱的是,那女子自以为是,待人接物如此无礼。那一天,借着看望将军老夫人的名义,前来将军府。那个男人带回的女子对她冷若冰霜,并没有给她行礼,堂堂公主的威仪如此被无视就算了,连带对老夫人,那女人也不见弯一下要行礼。无视封建礼法,明目张胆的住在一个男人家里。无论如何,天家礼法早就熟记于心的公主下令打了那女人的板子。没想到现任将军匆匆过来救了那女人,冷言暗讽。公主备受屈辱,可是,那晚上,公主却在寝殿上吊自杀了,嫁衣也不见了。”说到这里,屠子苏为微微一顿,扯出一个礼貌疏离地微笑,“您说,公主是自杀,还是她杀?” 沉浸在故事里的女人忽然一愣,犹豫地答道:“自杀吧......” 屠子苏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不对,是他杀。凶手就是哪位现任将军。是他派的人杀了公主,然后伪装成上吊,出身皇室,血统高贵,恪守礼教的公主怎么会做出如此羞辱皇室礼面的事。为了遮掩这件事,皇上下旨宣告公主暴毙身亡。那件嫁衣被哪位现任将军送给了那个无礼的女子。其实,公主死后,鲜血染红了嫁衣,灵魂不甘心的化作执念,变成了魔,也就是你们说的鬼。她附在这件嫁衣身上,在将军的心上人穿上它后,嫁衣紧缩,把那名女子勒死了。” 女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面露惊恐的神色。 “你不是要买这件衣裳吗?其实,这件衣裳我从来都没有在店里面摆出来过,一直都放在这里,你怎么知道商师馆里有这么一件嫁衣?或者说,你那朋友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一件鬼嫁衣,要让你来买?难道是你的朋友想害你?”屠子苏眯起眼,眼里闪过戏谑的神情。 “不,不是的。”那女子连连摇头。 屠子苏抱胸直视她的眼睛,半温柔半威胁:“小姐,我想你最好把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一件嫁衣的事实说出来,否则恐怕哪位把你引来,买这件衣裳的‘人’可是要害你啊。” 女人眼含惊恐,却依旧拿着不信任的眼神望着屠子苏。 屠子苏微微一笑,伸出手握着一截嫁衣的袖子,只见袖子自动的缠绕上屠子苏的手臂,勒紧。 “啊。”女人发出尖叫,惶恐退后,靠在墙上。有风从阴暗的房间上的通风口呼啸灌进房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四处张望,好像真的有鬼魂要害她一般。 “这位小姐,你别紧张啊,我只是小小的开个玩笑。”屠子苏半眯着眼睛,微侧过脸去斜目望去。 真的只是玩笑?女人顺着屠子苏的手臂发现,那半截袖子之所以可以勒住屠子苏的手臂,是因为屠子苏暗暗之力拉紧的缘故。 女人微微松口气,表情上有了不悦地神情:“店主,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 “是吗?不过,我真的没摆过这件嫁衣,小姐你最好想一想,你那朋友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件衣服。”屠子苏陡然低下声音,“因为这件衣服,真的是件鬼嫁衣......” 女人勉强地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我今天还有些事,改天再来。”说罢,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夺门而去。 屠子苏悠悠然迈步走出房间,随手关上门,走到外面的铺面。 陆长轩从门外落荒而逃的身影收回眼神,抬眸望了望天花板上的那团黑雾:“这个怎么处理?” 黑雾发出低鸣呜咽的声音,凄厉哀婉。 屠子苏抬头:“你要我帮你报仇,凭什么?” 黑雾波动,散开雾气一瞬,又收敛回笼。 “交换?你拿什么交换?你是魔,按道理我现在就因该抽剑劈散你。你还想我帮你?”屠子苏摸摸下巴仔细端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哦?”屠子苏眼睛猛地一亮,“这个交换好,不错不错,原来你还是有点让我值得出手的宝贝,行。” 黑雾旋转,化为一颗滴溜溜的黑色珍珠,圆润光滑。掉落在屠子苏摊开的掌心。 陆长轩扭过头来问道:“师妹,你真的答应这件事?”以他对屠子苏的了解,答应了这件事可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哪怕是有那颗宝贝在。 屠子苏握住珍珠,再次摊开掌心,黑色的珍珠却消失不见了踪影。 她眯起眼,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说呢?那个东西可不是凡物啊。” 正文 鬼嫁衣2 当安浅浅再次来到商师馆时,只见玻璃门上挂着彩笔写的“暂停营业”四个字的白板。她颇为失望的原路返回。 就在昨天晚上,她听到这个故事时被吓傻,慌忙逃窜,因为在那个故事里,如果要带入角色的话,她是那个将军的心上人!就好像现在,她成了洛笙的心上人,然而,洛笙的未婚妻就是这样被逼死的。或许或许,是被洛笙杀害的......那时,可怕的想法跳出来就让安浅浅浑身发抖。 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洛笙喜欢她不是她的错啊。 荣方怡不是她害的。 不是,不是。安浅浅害怕得手指泛白,昏头昏脑的走到不知名的地铁旁,她恍然发现,自从洛笙喜欢她后,她从来就没有再做过地铁了,要么是出租车,要么是专门接送她的保姆车。很久很久都没有做过地铁了,那种地铁飞速的行驶时给人呼啸而过的自由飞翔的感觉越来越让人怀念。 她合上了油纸伞,走入地铁站,但是地铁站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地铁站的电灯泛起一层层光晕。 “姑娘,可要算命?”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背后想起。 安浅浅猛然下了一跳,“啊”了一声,回神望去,只见一个弓背,穿着大褂,留着两撇歪歪的胡须的算命先生。她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不算命,却听拿算命先生低沉暗哑的声音,神秘的说:“小姐要不要算一算前世?我看小姐前世可是一个悲苦之人。今生也算是了了前世夙愿。得享幸福。” 安浅浅心中一跳,不安地问:“什么意思?” 算命先生捋了捋小胡子,扬起一撇胡须,露出一抹瘆人笑容。安浅浅不禁升起警惕之心,小心的四处张望,发现地铁站内还有巡逻的保安,顿时有了底气。 算命先生说:“姑娘前世乃是一国公主!因为蒙受羞辱而死,以不甘化作怨灵报了仇,重新转世轮回。但是,姑娘还有执念尚存!” 安浅浅一愣,眉头微颦,这个结论似乎和商师馆的店主说的故事......有点吻合。 “姑娘,往日里见过一件嫁衣?” 嫁衣,安浅浅忽然醒悟,怀疑地看着他,却见算命先生严肃庄重的掐指一算,叹道:“姑娘前生对那件嫁衣执念太深,以至于今生想要寻回。” 安浅浅试探地问:“你说我前世是公主,有一件嫁衣?那件嫁衣是......” “嘶,”他捋捋胡子,又拧拧眉头,冥思苦想,忽然瞪眼,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公主嫁衣!鬼嫁衣!” 安浅浅如遭雷击,哆嗦着嘴唇问:“你说......我是那件会杀人的鬼嫁衣的主人......你在开玩笑对吗?” “不不不,”算命先生摇摇头,“鬼嫁衣是你的东西,没你的吩咐它并不会伤害人。” 安浅浅缓了口气,转念又想起什么,不由笑道:“难怪我经常梦见那件嫁衣呢,原来就是我的东西啊。” “你是梦见的吗?” “是啊,”安浅浅点点头,不以为不妥地说,“我最近经常在梦里见过它,还梦见了它在商师馆呢。我撒了慌想进去看看。没想到店主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吓死我了。经过先生指点,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我会梦见它了,原来如此。” 算命先生神色莫名的笑了笑,长辈般劝告:“姑娘回去切莫记得,千万别把这事告知他人,以免惹来祸端,毕竟现在讲究科学,若无端说起前世,恐怕会被人当作疯子。” 安浅浅慌忙弯腰:“多谢先生。” 于是,今天,安浅浅又来到了商师馆。 此刻,她没有得到那件公主嫁衣,只好暂时打道回府。 “浅浅,有你的快递。”刚进入家门,只见洛笙温柔地语气响彻耳旁。 “什么。”她换了鞋,随意的问。 忽然间,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眼帘,安浅浅猛然转过头去,只见朝思暮想的公主嫁衣就在眼前,张扬的躺在沙发上。 洛笙上前抱住她,轻轻地说:“真漂亮,谁送的?我刚刚拆开了盒子,你不介意吧。” 安浅浅呼吸急促,挣脱他的怀抱,急促的上前抚摸那柔韧的段子,仿佛还泛着淡淡檀香:“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洛笙诧异地说:“你终于舍得买东西了?平常除非我送你,否则你都不会去买。” 安浅浅看了看洛笙温柔俊秀的侧脸,欲言又止,最后脑海里猛然闪出算命先生的劝告,她勉强的笑了笑说:“是啊,是我买的。” 洛笙从后面搂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旁:“你穿上一定很漂亮,我们下个星期天在教堂举办婚礼如何?” “这?”安浅浅大惊,犹豫地说,“这不太好吧,荣芳怡她......” “没关系,荣芳怡关我们什么事?她都已经死了五天了。”洛笙毫不在意。 “可是......”安浅浅反而有种不安,她胡乱掐了个由头说,“可是在死人的丧期里成亲,总是不吉利的。” “你还信这个。”洛笙抱得更紧了,莞尔一笑。 “不管,不仅不能再她的丧期结婚,我还要一个古典婚礼,我要把这件嫁衣穿上!” “行,都随你。”他松开抱安浅浅的手,一脸纵容。“你先想想怎么做,公司里还有事等着我处理。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安浅浅露出乖巧的笑容。 目送洛笙出了门,安浅浅这才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嫁衣上,她克制住要穿上这件嫁衣的欲望,折叠好放回一旁拆开的盒子里,又抚平嫁衣领子口的褶皱,忽然摸到一张纸条,她一愣,把纸条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物归原主。 谁送过来的呢?安浅浅低头思索,忽然发现沙发上还有一只黑色珍珠的钗子,那闪耀这神秘光华的黑色不住的把安浅浅的注意吸引过去。安浅浅拾起那根钗子,喃喃道:“我没记得过梦里有这跟钗子啊。” “也许是我忘记了吧。”她自言自语。 茂盛公司大厦,洛笙坐在办公室里审批财务部的计划书,忽然拧起眉头,他拿起电话说:“帮我交张秘书过来。” 不一会儿,张秘书穿着一身精明干练的西装出现在洛笙面前,微微顿首:“总经理,你找我。” 洛笙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帮我查我副卡有没有消费记录,随便查查安浅浅这些天去过那些地方遇到那些人。” 张秘书什么都没问,只是应了一声“是”以外转身拉开门出去。 洛笙扔了笔,揉了揉眉心。脑海里想起塞在嫁衣领子口褶皱上的纸条,那纸条上的字,有书法大家的风骨、筋道,根本就是一个男人写的,还写了物归原主四个字。无外乎他不会多想,总之,如果安浅浅没有背叛他的话,查一查,似乎也没有什么,主要别让安浅浅知道就行了。 正文 鬼嫁衣3 漆黑的夜晚,窗户打开噼里啪啦的拍打墙壁。安浅浅沿着墙壁缓缓走着,仿佛这条昏暗的通道永无止境。 终于,在一道雷光劈下照亮了甬道,只见是一条走廊,安浅浅觉得这条走廊的装潢设计很熟悉,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她猛然想起,这事荣家,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荣方怡! 怎么回事?安浅浅茫然又害怕的想转过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飘飞起来,穿过朱红色的门,飘进去,停在天花板上空。她骇然的发现,一双瞪大的眼睛突出地瞪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的模样。 安浅浅飘飞的身体犹如纸片一样扭曲起来了,洛笙在这里,洛笙不仅仅在这里!还是他亲手杀了荣方怡,双手勒住荣方怡的脖子,嘴脸扭曲丑陋的让安浅浅想吐。 荣方怡拼命的喘气,拼命的挣脱,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她怨恨地盯着洛笙,仿佛要把他的模样永生永世都克住。安浅浅忽然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如同鬼嚎一样:“洛笙!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和安浅浅的,绝不会!” 荣方怡! 安浅浅胆战心惊,却发现一个更加奇怪的事情,荣方怡更本就不能发出声音,洛笙已经狠狠扼住她的脖颈,那么这个声音究竟从哪里发出来的? 安浅浅惊恐不已,左右环顾。 洛笙掐死了荣方怡,他慢里斯条的从上衣领口抽出一张手帕,擦了擦,随手仍在房间的垃圾桶中,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宠物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乖巧的宠物,多得是......” “啊——”安浅浅从梦中醒来,她急切的环顾四周,见都是熟悉的房间以及摆放这才放下心来。 黑暗中,被她特别放在枕边的一只黑色的珍珠簪子微微闪烁着光芒。 安浅浅不由得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手指冰凉。 难道,真的是洛笙杀了荣方怡? 安浅浅又摇了摇头,不会的,梦境都是反的。 想着,她有躺下,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 第二天,依旧是那家地铁站,安浅浅心急的在地铁站转悠了很久,依旧不见昨天的算命先生,询问了旁人,别人说这儿没有什么算命先生。怎么会呢?安浅浅心想,她明明就是在这遇见的什么先生啊。 “师妹,安浅浅昨天做噩梦了,今天就来找算命先生,她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吧。”陆长轩远远看着一个女人呆呆的站在地铁站旁。 “估计是昨天晚上怨灵搞的鬼,不过话说,既然她要找算命先生,那就给她找好了。啧啧,我居然忘记了跟她说,故事里的公主嫁衣不仅勒死了女人,还经常跑进人的梦境捣鬼。以至于那个女人没力气抑郁,活生生被勒死也没力气反抗。更何况这次的怨灵是直接凝成珍珠靠在她身边,更别说怨气凝结的梦境有多真实。”屠子苏脸上并没有所谓的歉意,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陆长轩思索着:“师妹,那个怨灵说要报仇,究竟是找谁报仇?” 屠子苏捧着一杯奶茶吸允:“洛笙,洛笙亲手杀了她,还掩盖了事实真相,荣方怡当然心存怨恨。至于安浅浅,她也是间接害死荣方怡之一的帮凶,不过安浅浅并不知情,但是安浅浅在明知洛笙有未婚妻还和洛笙在一起互相勾搭,这是荣方怡的心结,哪怕荣方怡不找安浅浅报仇,她也要给安浅浅一次选择,如果安浅浅选择穿上那件红色嫁衣,那么安浅浅就死定了。不过......”屠子苏眯了眯眼,继续道,“我答应她把嫁衣给安浅浅,可我没说要安浅浅穿上,为了不引起安浅浅怀疑,我还特意安排了算命先生这一出。” 陆长轩很快就找到了重点:“你想怎么做?” 屠子苏状似很头疼的样子:“哎呀呀,答应过的事反悔的确不好,不过,我没说只跟她做生意啊是吧?” 陆长轩:“......”奸商。 “你真的没见过那个算命先生吗?”安浅浅拉住一个陌生人的手臂,焦急的问。 那人甩甩手,颇为不悦:“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呢,看样子蛮清秀的,怎么像个疯子一样。什么算命先生你怕是被人骗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他还告诉我,我是鬼嫁衣的主人,鬼嫁衣你懂吗?那是......” 安浅浅还没说完,那人就不耐的打断他,“你被骗了吧,鬼嫁衣是一篇短篇小说,看过的人都知道里面的故事,你估计是被骗了吧。人家看你傻。” 安浅浅失魂落魄的放开那人的手,喃喃的道:“不可能啊,不会的,我曾经还在梦里看到过那件鬼嫁衣的。” “喂,我看你要不要看医生啊,神经病,那件红色的衣服估计你是在哪个杂志看到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梦到的呢。”那人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安浅浅脑海里不断回想算命先生的话,疑惑万分:为什么那个算命先生这么肯定自己曾经见过那件鬼嫁衣?为什么那人一开口就是前世今生?如果这只是个故事的话,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路人都知道的故事来哄自己呢?这简直想被人刻意安排的。 安浅浅呼吸急促,凭着女人准确率异常高的直觉,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张脸——商师馆那个年轻得像十几岁的店主!一定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安浅浅猛地转过身,向商师馆跑去。 先前与安浅浅说话的那人穿过人群,来到屠子苏、陆长轩面前,他搓搓手道:“我都按照你说的说给她听了。我的报酬呢?” 陆长轩把几张红色的百元钞票递给他,那人拿了钱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屠子苏微微一笑,和陆长轩同时转身,莫如人流中。人群仿佛都被催眠了,仿佛都没看到这两个人。拿了钱的那人回头看看,却一愣,只见原本还在那的两个人早就不知所踪。 安浅浅跑到商师馆时气喘吁吁,只见玻璃门打开着,仿佛就是为了等她到来。 她漫步走进去,柜台上依旧是俊秀斯文的少年,有一种自然流露的温润。少年正在倒茶,看见她后毫不意外地说:“你终于来了。” “什么意思?” 陆长轩笑了笑,把一杯热茶摆在柜台上:“先喝杯茶吧,压压惊。” “我不是过来喝茶的,”安浅浅冷冷地说,“我不是傻子,专门被你们耍。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设计我,又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店主呢?” 陆长轩无辜地说:“你的问题好多啊,我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不如你先坐着喝杯茶,师妹很快就过来了。” 师妹?安浅浅心中一跳,很快就抓住了重点词汇。 她还是坐了下来,靠着柜台慢慢喝茶,对面是养眼好看觉对不惹人厌烦的少年,即便是眉宇间的温润也不同于洛笙的温柔。 “哟,这么快就过来啦?”屠子苏从小厨房出来,端着一碟麻辣小龙虾。 看到安浅浅时,屠子苏递过碟子:“吃嘛?” 安浅浅看了那只手,满手的油,不由扯了扯嘴角:“不用了,谢谢。” 屠子苏也不再客气,只是坐在一旁,一边吃得满嘴辣椒也不理,一边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的确不是普通人,我是商师,简单的说就是专门以等价代换存在的商人,只要你肯付出对等的代价,我就会实现你想要的东西以及满足你的欲望。” “至于我为什么设计你,唔,我向来不管这些事,我只是跟了一个怨灵做了交易,她肯付出代价,要求是报仇。这个鬼嫁衣的故事是真的,只要你敢穿上它,你就死定了。诺,先听我说,别急着发问,你的第六感很准,那个怨灵的确是——荣方怡。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个梦,那时荣方怡要给你看的真相。”屠子苏说。 “真相......”这真相简直沉重的让人受不起。 “没错,不是我设计你,是哪只怨灵要想你穿上那件嫁衣,那个算命先生的确是我安排的,现在把你引来,还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安浅浅疑惑地问。 “我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让你穿上这件嫁衣去死呢?”屠子苏把吃空的碟子推往一旁,接过陆长轩递来的毛巾擦手。 屠子苏眯着眼道:“你明知道洛笙是荣方怡的未婚夫,你不但不远离,反而靠近。洛笙杀了荣方怡多多少少有你的成分具在。你也是间接凶手,哪怕你不知情。你说,荣方怡恨不恨?她不想放过你,但又不想触犯天罚杀一个算起来也算无辜的人,她缠上了你,进入你的梦境,使你梦见这件嫁衣。荣方怡想要杀了洛笙,这是洛笙应付的代价。所以荣方怡不算触了天罚。” “她等价跟我做了交易,让我帮她,所以我帮她送出了鬼嫁衣。” “那你为什么现在有告诉了我这些?”安浅浅警惕的问。 “很简单,我说过我的确会帮她把鬼嫁衣送到你身边,可我没说要你死,她也没说要你一定死。所以,特意警告你的。” 安浅浅深呼吸一口气:“我还有一个问题......” “不喜欢。”屠子苏猛地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说,“你何必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梦境里不是告诉过你吗?你只是一只乖巧的宠物。” “我明白了。”安浅浅放下茶杯,深呼吸一口气,平复 心口的郁气。 “最后告诉你,洛笙在调查你的副卡消费记录,荣方怡早就利用了洛笙的天性多疑,那张纸条,是她设计的环节,我师兄亲手写的。你现在来这里三次,第一次进了这里落荒而逃,第二次在这里徘徊,第三次进去喝了杯茶。小心点吧,就怕你是下一个荣方怡。”就在安浅浅的转身离开时,屠子苏的话淡淡的飘入耳中。 “谢谢......”安浅浅小声地说,她并不怕屠子苏没有听见,她知道,屠子苏一定听得到。 屠子苏勾唇一笑。 “接下来,就不关我的事了。我警告也警告过了。”屠子苏伸了伸懒腰说道。 陆长轩说:“那个怨灵可不是心机城府都比安浅浅深,恐怕会上荣方怡的当。” “呵,荣方怡不愧是出身在豪门家庭,她是知道自己无法直接伤害到洛笙,于是接近安浅浅,目的是挑拨离间。洛笙天性多疑谨慎,果断狠绝。安浅浅梦里目睹了荣方怡被杀死的过程,一定心存警惕,她想要保护自己,就必须站到洛笙的对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荣方怡暂且和安浅浅合作。那可黑色的珠子可是可以直接让荣方怡和安浅浅心灵沟通。在荣方怡的帮助下,安浅浅很快就能够拿到洛笙杀人的证据!” 屠子苏喝了杯茶,忽然一皱眉:“或许就在刚刚,安浅浅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并没有打算要把鬼嫁衣还给我。似乎还另有打算,这一次......” 陆长轩挑起眉来:“这一次恐怕是历史上有史以来穿上鬼嫁衣身死的负心汉了。” ...... 一个星期后,洛笙锒铛入狱的电视新闻不断的从液晶屏幕上跳出,长相俊朗温柔的脸上阴沉难看,眼神狠辣。播报员手持话筒站在法庭外面太阳底下激动地说:“这一次,随着洛家独子洛笙的杀人事件被揭发,茂盛公司的幕后肮脏交易也随之揭穿。缉毒大队还发现茂盛公司的仓库里有大量毒品!群情激动。” “关于这一次的杀人事件,牵扯到的不仅仅有荣方怡和荣方怡的父母消失的事件,还有一个揭发的人,这个人就是洛笙的现任女友!” ...... 第三天,播报员再次激动播报了意见大快人心的事件:“洛笙监狱里突发死亡,法医发现他的身体上有多处勒上,据知情认识透露,当天,洛笙的现任女友曾进去过监狱,但是据知情人士回答,洛笙的女友只是带了件古代红色嫁衣给洛笙观看,两人交谈分手的事宜,洛笙女友将嫁衣留了下来就离开了。随后第二天,牢狱发现洛笙奇怪身亡。” ...... 次日,安浅浅送来一只没有了珍珠的簪子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带到商师馆:“这是荣方怡叫我带给你们的报酬,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招惹有未婚妻的人。荣方怡决定以魂飞魄散的代价也要洛笙陪葬。最后,她原谅我了,叫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们。” 安浅浅深呼吸一口气,红了眼眶:“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也许荣方怡也不会死成为怨灵。” 屠子苏端详着那只空了黑色珍珠的簪子说:“她附身在嫁衣身上?” 安浅浅点头:“是,很抱歉,我并没有把嫁衣还给你们。” 陆长轩暗自嘀咕:跟盒子里的东西,鬼嫁衣算什么。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目送安浅浅离开,屠子苏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一个诡异繁文的铃铛出现在眼前:“招魂铃......” 陆长轩凑上去:“还贴了封印条。” “难怪千年都没有招魂铃的消息,原来一直被荣家人当作传家宝。” 正文 鬼书生1 百悦以标准的好学生姿势坐在KTV包厢里,玻璃反射出她面无表情的脸和她学生气的蘑菇头。 百悦心里很复杂,就在早上,高中老师一个电话亲自打了过来邀请她参加同学聚会。她并不想参加同学会,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她答应了。作为高中时代一直面瘫着脸的百悦,她没什么朋友和相熟的同学,除了老师会时常叫她干些学霸该干的活,不过这对于一直处于忽略孤立的百悦无疑是重视,所以,她并不知道如何拒绝高中时代的重视自己的老师。今天,她很早的就来了指定包厢,就是希望能够早些回去。 有人推开了厚重的门,这一刹那对百悦来说就好像是有人把那扇门的压力全部都推移到她心上,沉重压抑。KTV外喧闹的声音从门缝里钻进来,蹦舞的光影投射到门外的走廊,成熟妩媚的女郎挎着包与其他几个差不多打扮的女孩走了进来。门合上,仿佛自带一个开关关掉了蹦舞的光影和激烈嘶吼的声音。 “百悦?你来这么早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女郎惊喜地说,她染了波浪卷,穿着红色的高跟鞋,露出一双笔直玉腿,她穿着无袖的连衣黑色短裙,衣裙鳞片闪着粼粼波光,腰间系了一条银色的皮带,下身短裙紧紧贴着臀部。噔噔走来,金色的大波浪一层层扑涌开来。 百悦认识她,即便这个女孩已经成为女郎,染了大波浪卷,画上了妖娆的眼影,勾勒出妩媚的眼线,但是这惊喜地表情还是这么的熟悉,就好像曾经捉弄她期盼她到来一样欣喜。 百悦点点头以示回答,并没有出声。 女郎习惯了她这么简单的回应,简单自然的坐在她旁边,浓重的香水味向百悦袭来。百悦皱了皱眉,十分不适应。女郎注意到了,却只是笑笑,从玻璃茶几下取出烟灰缸,两指夹着一根烟点上,顺口问:“我抽根烟,不介意吧。” “不要抽烟。”百悦说,语气和口气里都不显波澜,只是眼神认真的看着她。 女郎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这么简单粗暴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她高中毕业就没上大学,直接混迹社会,如今更是凭着高中文凭做到管理的高职,虽然其中不乏靠关系,但是关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踩着高跟鞋,穿上制服装,走到哪里,女强人的气场都是覆盖全场,曾有个同学见了她都说你变美了。 她谦虚笑笑说哪有。但是同学很郑重的说:“你真的变美了,很不同的美,一种凌厉自信的美,就像带刺的玫瑰。” 带刺的玫瑰,娇艳凌厉,美的锋芒毕露。 但是这种锋芒到百悦这里就好像被无形的刀剑切掉了玫瑰的刺,只剩下娇艳了。偏偏,百悦无视了这样的娇艳。 百悦依旧笔直挺着肩,面无表情,在女郎看来别具杀气。 女郎碾灭了烟,把那根还没抽就被放弃的烟搁到烟灰缸里,对她感叹地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永远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你现在读大学了吧,准备考研?” “嗯。”这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语气词。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拜良好的记忆所赐,百悦轻声叫出她的名字:“骆琦。” 从前的骆琦,是班上的差生,唯一的追求就是各种威逼利诱百悦交出作业,同时她还是百悦的舍友。 KTV包厢里三三两两来了高中时期的同学,不时有人向骆琦打招呼,骆琦一一微笑回应,时不时跟边上的同学聊上一两句,百悦被冷落在角落里,好像无形的界限横在她们之间。最后的重磅戏是男同胞们簇拥着高中的班主任推开包厢的们,班主任手里捧着鲜花,笑容和蔼,嘴角的笑纹好像康乃馨绽放的花朵。 各色衣着的女同学站起来,同样簇拥上去,就连骆琦都微微动容,穿过女孩的团队里握到了班主任的手。 班主任带着眼镜,这本该是校园一声令下学生们就巍峨不动的老师,她就像是指挥千军的将军,现在,将军变成了笑容满面的弥勒佛。她拍了拍骆琦的手,轻声说了几句,眼里堆积起欣慰。骆琦微红了眼,陪在老师旁边。 即便是再男人的男人在自己的高中班主任面前立刻变成了当年的男孩,吹起阵阵响亮的口哨。不时还发出哄笑声,和谐得不像话,完全不是百悦能插进去的,所以,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继续面无表情。 这倒不是她不开心,只是面部表情习惯了无表情。 老师永远会记得班上的调皮学生和超级学霸的,所以当班主任跟同学们说完后,眼睛四处转了转,最后目光停在百悦面前,眼睛笑成一条缝:“百悦啊,你总算来了。”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聚集在百悦身上,先前热闹的师生见面会一瞬间安静下来。 百悦紧张地站起来,朝班主任点点头:“老师。” 在其他同学眼里,百悦是“淡然无畏”地站起来,对老师颔首,然后淡淡地唤了声老师。但班主任依旧笑容满面,面带春风,把鲜花递给身旁的女同学,过去拉着百悦的手坐下:“你现在要准备考研了吧,如果需要什么别客气跟老师说。” “没,什么都不缺。”百悦诚惶诚恐。 “嗯。”老师点点头,又重新侧过头与其他学生交谈。 百悦甘愿一个人呆在角落,但是有人不乐意了,那是高中班上的调皮捣蛋的男孩,浓眉大眼,长得极具英气,挑起嘴角就多了几分邪气。简单随性的大男孩装扮,“哟,这不是酷妞儿吗?” 酷妞这个名号一直是高中时期的男生们专门为百悦定制,百悦长着一张好长相:瓜子脸、圆睁的杏目、弯眉、翘鼻......看起来就像邻家女孩一样可爱漂亮,纤细秀气。可惜的是,邻家妹妹总是面瘫着一张脸,无时无刻不在表诉一种疏离和礼貌,又因为她是班上大名鼎鼎的第一名学霸,成绩单发下来都是直接放包里不看的家伙,成绩面板摆在面前都可以眼神放空越过它的学霸,无声的让人觉得她在嚣张,低调的嚣张,仿佛在说:“就这点成绩,我不稀罕。”又或是表达了“没事我先走,成绩没必要担心”的意味。 由此,渐渐的,有人觉得她高不可攀,所以望而却步。 班上的调皮分子也就给了百悦起了这个名号。 而这个英气的大男孩是班上的调皮分子首位的郑家柯。 “你好。”百悦点点头,以示礼貌,并没有理会那个“酷妞儿”的外号。 郑家柯明显很受宠若惊,一屁股挤进老师和百悦中间,“你居然还记得我啊。” 骆琦扭扭腰肢也同样插进郑家柯和百悦中间,撩一撩波浪卷,露出一截白皙的天鹅颈:“人家百悦是学霸,又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准备考研的人记忆力怎么会不好。” 郑家柯捏鼻子,嫌弃地说:“骆琦你身上什么味怎么重。” 骆琦恼怒地拿包拍过去:“去你的,没品位的家伙,我这是香奈儿最新款的香水。” “啧啧啧,真女人味,我还是喜欢百悦这样的。” “呵,”骆琦一声轻笑,“说起百悦,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以前百悦最爱吓唬人了。” “哦?”郑家柯饶有兴致的追问,“不是吧,百悦可是标准的三好学生。” “不信,你可以问啊,花茗和安安可以作证,以前我们还是一个宿舍的呢。”骆琦挑挑眉。 安安和花茗是艺术生,同一个大学的,穿着打扮都有几分艺术味,安安留着一头黑色的直长发,简约长白裙。花茗穿着红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和黑色的褶皱的及膝短裙,自然卷的短发,站在那里多了几分洋气。她们闻声凑过来,花茗问:“你们在说什么?” 郑家柯插嘴:“再说百悦以前吓唬人呢。” 安安捋起眼前的发丝,想了想轻声说:“好像有吧。” “哦,是说百悦呢。她经常吓唬我们的,记得以前有一次我去翻书,结果百悦突然跟我说那本书有鬼魂动过,吓得我都不敢动那本书了。”花茗拍拍胸口嘟嘴道。 安安笑了笑:“也就你最胆小,这世上哪有鬼啊,百悦跟你开完笑呢。” “她哪像是开玩笑的啊,一脸正经的。好几次从我后面飘过,有一次我要去学校的废旧实验楼探险,百悦突然从我后面飘过,告诉我那里有鬼。吓死我了,晚上我都做了噩梦。”花茗抱怨地说。 百悦拽紧了身上的裤子,低头不语。 “百悦经常提起哪里哪里有鬼诶,吓死我了,说得跟真的一样。” 百悦忽然站起来,几个说话的人忽然一愣,都住了嘴。她穿过他们,走到班主任面前微鞠一躬:“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中班主任也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点点头:“路上小心。” “您放心。” 门在她背后关上,关上了KTV包厢里的的喧哗热闹。 正文 鬼书生2 林楠是一只鬼魂,他已经坐在这个地方很多很多年了,或者是眯着眼坐着很多年了,林楠迷蒙间还会问起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林楠想起自己当初还是一个文弱书生,上京赶考,路上寄住在一家客店,没想到是一家黑店,半夜老板和小二下毒给他毒死。小二匆匆把他埋在了客栈的院子里,这么一埋,林楠就在这里呆了很多很多年,亲眼看着朝代变更,亲眼看着世界变化,亲眼看着无数人脱离这个世界,也有和他一样的游魂在时间游荡。 他就是穿越时间来到现代的一只孤魂野鬼。岁月变更,客店变成了KTV。 此刻,如果有人走过来,能看到他的话,会发现,这里有一个宋朝书生装扮的鬼魂盘坐在KTV设有的休息室的地上,仿若雕塑。 “啪嗒”一声,有人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休息室里还设有布帘,这是为了方便员工更衣,布帘隔住了百悦的视线,她并没有注意到布帘后面。 林楠在布帘后惊醒,他站起来,视线透过布帘轻而易举就能看到百悦。 百悦关上门,撩起布帘,抬头时顿时愣住,面色僵硬难看。脚仿佛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挪动一步。 如果看到鬼的人是普普通通的女孩一定捂着脑袋大声尖叫:“有鬼啊!”如果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一定会无视眼前的鬼魂,若无其事走出去。但是作为一个能看得到鬼的面瘫女,一般的时候表情可以唬人,她有看得到鬼的能力,但她很少这么近距离见到鬼,还是一个文弱秀气的书生鬼。 林楠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百悦瞬间恢复面瘫表情,准备转身就走,同时心里忍不住想,KTV怎么会有鬼。只不过想找个地方安静安静,没想到连休息室都有鬼。 林楠转眼间便飘忽到她面前,“你能看得到我?” 百悦板着个脸,好像“你欠我几百万”一样无视他,穿过去。 那只鬼反而更加认定了百悦能看的到他,兴奋的跟上她:“姑娘,姑娘你好,小生是苏州人士,家住......家住......啊,时间太久我忘了,不过小生名叫林楠表字云之,不知姑娘芳名?哦,不,小生唐突了佳人。不过,姑娘芳龄几许,可曾婚配,小生还未娶妻还没有家室。” 百悦一瞬间幻灭,这还是她见到的鬼物吗,以前经常会有鬼模仿贞子,明明身体是透明的可以穿越实物,所以总有些贞子谜死后总爱穿过电视机。也有些鬼物喜欢捉弄人,更有些死前是神经病的男鬼物老爱蹲在女厕神神叨叨的,所以,百悦从来不上学校的卫生间就是这个原因。但是,她从没有见到过一个鬼物是像这个古代鬼魂一样神经病的。 百悦打开门,微微用力关上,她知道,有一些鬼物是不能离开特定区域的。然而,一个书生的头穿过木门对她漏齿一笑,接着是身体穿过木门,轻轻松松离开了休息室。显然,这个鬼不在“有一些”的特定范围。 “姑娘你别害怕,小生不害人的,虽说已经成为鬼物,在这呆了好几百年,但小生从不害人。”书生鬼魂兴冲冲朝她解释。 百悦抿了抿唇,不理会他,大步离去。 “诶,姑娘,等等我啊。”书生魂魄大喊,他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但是没有人听见,除了百悦,一个人都没有听见。 夜色正浓,街上人流拥挤,无数的小吃摊摆上,老板吆喝唱和。走出KTV就是夜市,百悦肚子咕噜咕噜的叫,正巧碰上一老奶奶大喊:“正宗臭豆腐喽——”身后的鬼魂飘了过来,瞅了瞅她的肚子说,“姑娘,我看你似乎该进食了。” 如果真的去吃,会不会被发现她真的看得到鬼魂。百悦咬咬牙,决绝转身看都不看路边摊一眼,但是不断有香气飘进鼻子里。这简直就是煎熬。 “姑娘,你不能不进食啊,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姑娘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那鬼魂不知道哪里摸出了把扇子,狠狠一拍掌心恍然大悟地说。 百悦忍不住一个踉跄,心想这鬼在KTV都跟人学了什么啊,会不会说话。 “诶,姑娘小心啊,走路就不该走这么大的步子,女儿家应该迈小碎步才对,姑娘你该找个嬷嬷学学礼仪。”鬼魂郑重其事地说,然而一秒过后他又用扇子敲了敲脑袋,“我又给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宋朝了,按现在的话说,姑娘你应该是女汉子,不必学淑女的,额,这里的兄台曾说了一句话,女汉子永远没有淑女的那一天。但是,姑娘我还是建议你淑女一点,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百悦猛然刹住步伐,再也忍不住了,杀气腾腾的转回头,直逼得林楠飘忽退了几步:“你要怎么样才别缠着我。或者,你要什么时候才离开?” 林楠皱了眉头:“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云之岂是死缠烂打之人。” “那你就别跟着我。”百悦冷着脸,撇下呆愣的林楠,被人群淹没。 林楠暗自懊恼叹了声气:“这回真是唐突了,改日登门倒个歉。” 第二天,百悦来到假期打工的便利店,虽然不像她这样重点大学生来打工的地方,但是对于她这样不善交际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要收钱、刷卡,几步就能完成的事。 百悦忙碌间,早把昨夜遇见鬼的事情给忘了,等店里没什么人的时候,自己打开牛肉味的方便面作为午餐匆匆灌入肚内。 忽然出现一个人站在眼前,笑容满面地说:“姑娘好啊,我们有见面了。” 百悦猛地喷出一口汤汁,洒在桌上,她拿起一条抹布默默擦干净,无视林楠,继续吃面。同时,心里想到了四个字——阴魂不散。 “姑娘,昨夜小生思想再三,觉得昨夜此举实在是唐突,只因太久也没遇见一个可以听见我说话、看到我的人,实在是欣喜,把礼教抛之脑后,实在是抱歉,不过我又想了想,觉得此地风气甚是开明,想必不会计较世俗之礼,所以,我就顺着姑娘你的气息过来了。”林楠说。 “外面太阳这么大,你怎么过来的?”她突然觉得好奇。 “哦,我从下水道里上来的。” 百悦默默看了店门口被阴影覆盖的下水道,下水道上的井盖不知何时移了位。 林楠又开始唠叨了,或许是因为好几百年也没说过几句话,一开口就像猛烈的大水冲垮了堤坝,滔滔不绝:“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是苏州人士,我住在......我又忘了,我死了啊,没家了。姑娘,你呢,我看你都是一个人,身上很少有沾惹别人的气息,你也是一个人?对了,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叫你小姐啊,这里的变化好大,跟宋朝简直相隔了百年光阴。我当年一下你想要考取科举,没想到我死前无法抵达京城,死后却能看到朝代变更。” 百悦突然打断他:“你刚刚说,你死了几百年?” “额,是啊。” 百悦无法想象,几百年的光阴,面前的鬼魂依旧还能笑出来,完全没有其他鬼魂的冷厉。假如还上她一个人几百年,她会不会也同样忘记自己是谁,但是这个鬼却人就记得自己是谁。她忽然有点佩服,也就是这点佩服,百悦难得的微扯了点嘴角:“你叫什么?” “啊,小生......不,我是林楠。” 百悦点点头说:“我是百悦。”说完,她端着吃完的空方便面碗弯身扔入垃圾桶。 作为一只鬼,林楠傻在那里,这就是现代人类所说的神转折?明明作夜是“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今天忽然变成了“伊人眼前笑靥如花”?林楠真想捂住心口查探心跳,但是想想他也是一只鬼,怎么会有心跳?这念头也就掐掉了。 “百姑娘,我明天还可以过来跟你说话吗?”林楠小心翼翼地问。 百悦顿了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