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报仇雪恨 1、废柴重生 绿洲大陆东旭国。 夜幕低垂,相国高松德的府邸张灯结彩,大小官员络绎不绝,来为相国的母亲庆贺七十大寿。 前厅热闹非凡,后院便显得尤为冷清,一个身穿补丁衣服的女孩独自在花园里行走,她是相府“三小姐”高山云。 她黑乎乎带有红斑的脸上浮着一层忧伤,这种场合,她照例是不能参加的。 她从小便和母亲像苔藓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猪狗不如的生活,母亲生病去世后,她更加孤苦无依。 父亲任她自生自灭,从来没过来看她一次,也许他早已忘记了这个女儿。 继母吕氏把她当作出气筒,吕氏的三个孩子把她当作取乐的工具,要不是她还有这么点利用价值,阴险的吕氏早就把她赶出家门了。 高山云深深叹口气,她现在只盼着夫家快点来迎亲,好让她脱离苦海。想到未来夫君秦枫俊朗的面容,她的心里涌起一阵羞涩和甜蜜。 高山云信步走到了花园尽头,不经意间听到闲置的花房里有奇怪的声响,她走近门口细听。 一阵激烈的嘿.咻声传入她的耳中,她不由得面红耳赤,猜想定是哪个春心萌动的小丫环和男仆在这里偷情。 她本想赶紧离开,却猛然听到了一声娇嗔:“秦枫,秦郎,你真坏呀。” 这娇嗔好似一声晴天霹雳,高山云顿时脚步定住,怔在原地:是继母的大女儿高玉茹的声音,而“秦枫”是自己未来夫君的名字!难道是他?他俩…… 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宝贝儿,哥哥想死你了。” 是秦枫的声音!真的是他!高山云在秦枫来府里拜年的时候,偷偷躲在后面见过他一次,对他的声音铭记在心。 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妹妹,在这里行苟且之事!高山云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站稳,她像木雕泥塑似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里面一浪高一浪的嘿.咻声提醒着她这是真的,她由震惊到愤怒,她想推开门抓住这一对狗男女,可从小到大养成的软弱和退让,让她丧失了所有的勇气。 她擎着手,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里面高玉茹娇喘吁吁:“唉哟,郎君,小心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两个月没来月信了,估计是有了你的孩子,纸里包不住火,你得赶快娶我。” 秦枫显然吃了一惊:“什么,有了!真的吗?那丑八怪怎么办?她可是皇上赐婚的,我若抗旨不遵,会被砍头的。要不就委屈你做小,反正她只是名义上的摆设。” 高玉茹冷哼一声,语气狠厉:“我绝对不会给人做小,我也不允许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此事我已经考虑好了,咱们想个办法除了她,一了百了。” 听到这里,高山云忍不住惊叫出声,身上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扑通”跌倒在地上。 里面两人闻声吃了一惊,赶紧合上衣服,从门缝里看到高山云呆呆躺在地上。 他俩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相互使个眼色,彼此心照不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高玉茹和秦枫迅速打开门,把高山云拖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知,羞耻的……”高山云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个不停。 “闭嘴!大结巴,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休怪我心狠手辣。”高玉茹眸底闪过一片杀气。 “秦枫,你……”高山云怨恨的眼神扫过他俊朗的脸,暗骂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丑八怪,你也配叫我的名字。”秦枫厌恶地啐了一口,随即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恐惧使高山云的每根骨头都颤抖起来,她大喊救命,往后瑟缩着,想逃出去。 秦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手中的匕首就要刺下去。 “慢着!不能让人看出伤口,把她的口鼻捂住,憋死她。”高玉茹狡诈凶狠地说。 他俩一个抱住高山云的身子,一个捂住她的口鼻,高山云手无缚鸡之力,根本逃脱不了他俩的魔爪。 高玉茹狞笑着说,“丑八怪,去地下找你的废物娘吧,去告诉你娘,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我聪明的母亲施了慢性毒药害死的。” 厉鬼般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高山云脸色青紫,意识涣散,很快没有了气息。 两人确定高山云已经死了后,秦枫担心地问:“怎么处置她?” “这还不好办,把她扔到荷花池中,等明天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多半会认为她失足落水,要么就是想不开自杀,和我们没半点关系。”高玉茹眼珠一转,阴恻恻地说。 “真是好办法,神不知鬼不觉,你太高明了。”秦枫竖起大拇指,嘿嘿奸笑。 “那当然了,我去外面把风,你赶紧行动。”高玉茹得意洋洋。 花园里空无一人,秦枫顺利地把高山云扔进荷花池中,他拍拍手,刚要溜之大吉。 却听到了凄厉的哀叫:“我死得好冤呀,拿命来,拿命来……” 秦枫和高玉茹魂飞魄散,吓得像兔子似的逃跑了。 隐在八角楼上的一个黑衣人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他换了浑厚响亮的腔调,“有人掉到荷花池中了,快救人呀!” 他重复喊了一遍,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清晰的传到了大厅里,满室轰鸣。 相国高松德眉头一皱,挥挥手,很快就有几个家丁向荷花池跑去。 与此同时,荷花池中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也许是上天可怜高山云,让她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得以重生。 夜潼睁眼看到自己躺一个巨大的荷花池中,她赶紧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她拍拍胀痛的脑袋,捏捏脸颊,确认自己还活着,她大喜过望。 本以为飞机失事坠毁,她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活着,真是幸了八辈子运。 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装,瘦弱的小胳膊小腿,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她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心里涌起一阵茫然的恐惧: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我的身体! 她警觉地看到几个穿古装的男人向这边跑来,她的惊讶更甚。她决定先不动声色,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埋头潜入水中。 一个家丁拿着带钩子的竹竿在水里搅动,钩住了她的衣服,家丁惊叫起来:“好像真的有人落水了!” 几个家丁七手八脚把人捞了上来,认出落水的是“三小姐”,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夜潼屏住呼吸,家丁试了试她的鼻息全无,已经没气了,他们只是摇摇头而已,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的遭遇。 这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又大喊了起来,“死人了,相国府里死人了,惊天惨案,大家快来荷花池看呀。” 家丁们害怕消息外漏,急忙四下寻找喊话者,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在哪里。声音听起来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却震得人耳朵发麻。 大厅里的宾客听到相府死人了,都纷纷跑到外面来看,高松德拦都拦不住。 待高松德知道高山云死了时,他的表情一滞,继而恢复了正常,好像死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这十多年来,他没见过这个女儿一面,在他的意识里,早就把她当做了死人。 宾客们看到地上的女孩衣服上满是补丁,有人猜测她是个丫环,失足落水淹死的。 还有人在心中嘀咕:就算是丫环,也没有穿得这么差的,也许是受不了虐待,跳水自尽的。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喊“惊天惨案”,没想到堂堂相国府,竟这般黑暗。 人群前面有个身姿伟岸,英俊高贵如神祗的年轻男子,静静站在那里,深眸半敛。 一个玄衣侍卫走过来,向他小声禀报:“太子,她是相国府那个名义上的小姐高山云,死因蹊跷。” 年轻男子正是东旭国的太子东方煊,他私下对每个大臣的家事都有所了解,他听说相府有个受虐待的小姐,但没想到这么凄惨。 高山云的外祖父是为国捐躯的大将军,东方煊十分敬重忠臣,由此对她多了份怜悯。看到她悲惨死去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让侍卫给高山云盖上。 侍卫表情错愕,太子一向行事谨慎,感情从不外露,今天明摆着是同情这个女孩。 侍卫迟疑了一下,终是走上前,将太子干净贵重的披风,盖到了高山云粘有泥污的身上。 高松德目光闪烁,宾客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惊讶,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此乃多么大的尊荣呀,这个丫环死也值了。 相国夫人吕氏扒开人群,走到近前看清死人是谁后,她的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继而挥舞着手帕,尖叫着扑了过来。 “我可怜的丫头哟,你走路怎么不小心点,年纪轻轻,你怎么就淹死了呀……”吕氏拖着长腔嚎丧。 夜潼偷偷瞟了一眼这假哭的女人,她的头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嗡嗡作响,片刻的混沌之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属于高山云的记忆潮水似的涌了过来,她什么都明白了。 夜潼是现代国际暗黑组织的首领,在多年的拼杀中经历了很多九死一生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想过传说中离奇诡异的穿越,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事实摆在面前,她不得不承认,片刻的心慌意乱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属于两个人的记忆和感情交汇碰撞,真正融合在了一起,仇恨翻江倒海般向她席卷而来…… 凤凰涅槃,废柴重生,誓要报仇雪恨,将所有害她之人赶尽杀绝。 第一卷:报仇雪恨 2、曝光丑事 吕氏干嚎了一阵,伸出食指放到高山云的鼻子下,想试试她是不是真的咽气了。 高山云突然张开口,一下子咬住了吕氏的食指,吕氏惊恐大叫。 高山云本来不屑用这种手段,要怪只能怪吕氏主动把手指送到她嘴边。 对于这个杀害自己母亲的蛇蝎毒妇,高山云绝不心慈手软,她银牙用力一咬,“咔嚓”一声,吕氏的食指被咬掉了半截。 吕氏痛得鬼哭狼嚎,这个突然的变故,把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莫非诈尸了! 几个侍卫赶紧挡在太子前面护驾,东方煊示意大家不要惊慌。 高山云吐掉肮脏的东西,看了一眼浅黄色的披风,从容站起来,把披风穿在身上。她娇小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件大披风,下摆拖到了地上。 她擦一把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污渍,此时的她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的,再加上她的眼神犀利如刀,整个人看起来像地狱里的罗刹,样子丑陋狰狞。 高德松率先反应过来,他暴跳如雷,指着高山云的鼻子厉喝:“畜生,你竟敢伤人!” 得知亲生女儿淹死,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父亲,真是冷酷无情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高山云心里一阵悲哀。 她斜睨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语气冰冷:“你的好夫人才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今天当着这些大臣的面,你问问她,我娘是不是她用毒药害死的。” “休要血口喷人!你娘明明是生病死的,再胡说一个字,我绝不轻饶,赶紧下去。”高松德怒斥,不能让她把宴席给搅了。 他转而对宾客们说,“大家别听这疯子瞎说,我们回去继续喝酒。” “慢着,你怕什么?除非你心里有鬼。这可是你的宝贝女儿高玉茹亲口说的,你可以叫她出来问问。”高山云环顾四周,众人只觉得她的目光冷冽如冰,让人遍体生寒。 高玉茹和秦枫躲在人群后面,吓得面色惨白,他们不明白高山云为何死而复生,非但说话不结巴了,而且还咄咄逼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们做贼心虚,害怕丑事被揭穿,想逃之夭夭。 高山云目光如炬,大步走到人群中,众人被她的气势震慑,主动为她让了一条路。 她一眼看到了往人堆里钻的高玉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疾步走过去,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提溜起高玉茹,重重摔到了中央的空地上。 相府的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哪里是那个窝囊废,大草包,分明是个女汉子,大力士。 高山云回头再寻找秦枫,发现他正急急逃跑,她疾掠过去,三两下就制服了试图反抗的秦枫,这个渣男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 她把秦枫拖过来,扔到高玉茹身边,让这一对奸夫银妇好好曝个光。 秦枫的父亲吏部尚书秦荣也在宾客中,他见儿子被抓住,急忙上前制止。 高山云冷若冰霜,推开秦荣,“你稍安勿躁,待会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回头盯着高玉茹,问,“吕氏给我娘施毒的事,可是你说的?”高山云的目光如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凌迟着高玉茹。 “你胡说,你诬赖我娘。”高玉茹的额头渗出冷汗,强自争辩着。 高山云转身看到吕氏由另一个女儿高玉瑱和儿子高玉麟搀扶着,要带下去医治。 高山云没有阻拦,只厉声道:“毒妇,今日断你一指,当做小惩。来日方长,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这个杀人凶手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高玉麟刚要发怒,高玉瑱阻止了他,在他们姐弟三人中,高玉瑱表面最温和,其实最诡计多端。 十指连心,吕氏早已痛得身体哆嗦如筛糠。一股恨意掺杂着恐惧冲上脑门,她眼前一黑,登时晕厥过去。 高山云回头乜视着高玉茹:“小毒妇,你畜生娘的帐我自会跟她算,现在先算你俩的通奸罪和杀人罪。”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高松德是个老狐狸,他一看高玉茹和秦枫的表情,多少猜出了几分事情的原委。他赶紧出声制止:“我看你疯癫得越来越厉害,速速退下,免遭皮肉之苦。” 高山云现在头脑中拥有两个人的智慧,夜潼才二十五岁就当上国际暗黑组织的首领,靠的不仅仅是卓绝的武功,还有非凡的智慧。 她现在自然有办法对付这个老狐狸,她不慌不忙地说:“怎么,你害怕家丑外扬?今天我就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女儿和她娘一样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家丁何在,快!把这个疯子绑起来,拖出去!”高松德恼羞成怒,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群家丁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高山云冷笑一声,出手快如闪电。家丁尚未完全看清她的动作,已经全被她打倒在地,一个个不是伤了胳膊就是断了腿。 她的搏击术练的就是快、准、狠,对这些渣奴,她出手更是毫不客气。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太弱,功力只能发挥出以前的一两成,但对付这些家丁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东方煊暗暗吃惊,想不到她的武功如此之高,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在府里受欺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隐在八角楼上的黑衣人眸底也闪过惊讶之色,这女孩的武功套路很怪异。 高山云拍拍手,扬声道:“老狐狸,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的女儿不清白,所以想杀我灭口,不让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高松德被堵住了嘴,只咬牙切齿道:“一个疯子的话,谁肯相信。” 高山云肃声道:“我会让大家相信的,你也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你女儿的丑事。” 高山云把自己发现高玉茹和秦枫在花房里偷情,而后他俩杀人灭口之事叙述了一遍。 众人听了议论纷纷,一个相府的小姐,一个尚书的公子,竟干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 事到如今,高玉茹和秦枫干脆豁出去了,死也不承认,反正高山云没有证据。 第一卷:报仇雪恨 3、打得流产 高玉茹慢慢镇静下来,冷哼道:“如果你已经被杀死,为何还能站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当时憋晕过去,被秦枫扔到荷花池中,又缓过气来了。若不是我命大,岂不白白冤死,便宜了你们这对奸夫银妇。” 高山云几句话把重生一事做了巧妙解释。 高玉茹反咬一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府里经常勾搭男仆,我好心提醒你未来的夫君,让他早些娶你回去,结果被你泼了这一盆子脏水。你刚才说的事,有何凭证?休要毁坏我的名节。” “证据就在你身上,找个婆子一验,便知你还是不是处子。”高山云语调轻松。 “你,本小姐何等尊贵,岂容婆子验身。”高玉茹心中发慌,咬唇说。 “不愿婆子验,那就找个男人给你验吧,你不就喜欢找男人嘛。”高山云挑眉戏谑。 一听这话,八角楼上那个黑衣人差点笑出声。这丫头太逗了,虽然模样丑点,但性子酷爽。 那些宾客老成持重,心里发笑,脸上倒没什么表现。 东方煊不禁摇了摇头,这女孩还什么都能说出口,虽然模样丑点,但气质飒爽。 高玉茹怒骂道:“你不要脸!” “别装清纯了,刚才是谁叫的那么银荡,我还有个更简单的证明办法。”高山云嘿嘿一笑。 她突然伸手扯住了高玉茹的衣服,“嗤啦”一声,撕下了她右边的衣袖。 高玉茹白皙的胳膊裸露在外面,她惊呼:“你要干什么!” 众人惊得睁大了眼睛,东方煊赶紧别过头去,在古代女人是不允许露着胳膊的。 “高小姐,能不能跟大家解释一下,你胳膊上的守宫砂哪里去了。”高山云挑了挑眉,淡然问道。 东旭国未婚女子都要在右胳膊上点一粒守宫砂,如今众人看到高玉茹胳膊上光秃秃的,清白与否,自是不言而喻。 高玉茹惊慌失措,秦枫也变了脸色。 饶是高玉茹鬼主意多,片刻惊慌后,她想到了一个说辞:“本来此事我羞于开口,既然被你逼到了这个份上,我只能说出来证明我的清白。只因我几年前受过一次伤,故而守宫砂不见了。” “真是天方夜谭,亏你好意思说,要不要我把你的衣服全扒了,让大家看看你身上欢爱留下的吻痕。”高山云揶揄道。 “不要……”高玉茹双手护住衣襟,往后倒退着。 高山云步步紧逼,像猫戏老鼠似的。 高松德出声制止,今天他算是丢尽老脸了。 “哼!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方法。”高山云骤然出手,“咕咚”重重一锤捅到高玉茹的小腹上。 高玉茹杀猪般大叫,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高山云回头扫视众人:“各位,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稍等片刻,你们就知道了。” 高玉茹只觉得肚内痛如刀绞,额上冷汗涔涔,不一会儿,殷红的血顺着她的裤子淌到了地上。 她心中悲痛欲绝: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高山云瞅了呆愣愣的秦枫一眼,嘲笑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秦枫盯着地上那滩血,像傻了似的,一言不发。 如此情形,众人都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未婚先孕,伤风败俗。众人碍于相国和尚书的面子,没有出声议论,但那一道道嘲讽的眼神就足够他俩受的。 高松德和秦荣两张老脸羞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玉茹知道此事败露的严重后果,她犹自争辩着:“这只是,只是经血。” 高山云讥笑:“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呀,宾客中就有御医,一检查就知道到底是什么。” 人群中的那两个御医闻言,不约而同往后退,高山云抓住了其中一个提过来。 这老头儿吓得手脚哆嗦,看高玉茹这样子根本不用检查,很明显就是小产了。他若说出来必定得罪了相国和尚书,他断然不敢开口。 他不说话,就更证实了此事,众人心里雪亮。 高玉茹身心俱痛,羞恨交加,对高山云破口大骂:“你个丑八怪,母夜叉,没有男人要的烂货……” 高山云笑眯眯道:“说我丑八怪,很可惜你要失望了。” 她说完径直走向清水池,捧起水洗脸。 待高山云再转过身来时,众人皆震惊过度愣住了,张圆了嘴巴,半天没合拢。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高山云相貌十分丑陋,没想到洗了脸后,竟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 只见她肤白如雪,眉目如画,如一朵冷艳清逸的空谷幽兰,绽放出灼灼动人的的潋滟光华。 高玉茹受到刺激,捂着肚子,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不相信!你一定使了什么妖法!” 高松德怒气冲天,本来还指望着把女儿嫁给太子或者某个皇子,现在什么都泡汤了,这个不争气的,不知羞耻的孽女。 他怒不可遏地吩咐家丁:“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拖下去,关进祠堂里。” 高玉茹一路哀叫着,秦枫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个薄情郎只管盯着高山云,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本来高玉茹也挺漂亮的,现在和高山云一比就黯然失色了。秦枫后悔极了,早知道何必舍美玉而求顽石呢。 东方煊也暗暗赞叹,他在宫中见过无数美女,却无人能比高山云的风采,绝色美女当是这般容貌和气质俱佳。 高山云无视众人的惊艳之色,从今天起,她再也不需要藏头裹尾,她要风风光光地做人,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坦然生活在阳光下。 高山云冷然凌厉地开口道:“高府的人都听着,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们欺我害我的帐,我会一笔笔跟你们算清,所有的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些丫环和家丁一个个胆战心惊,他们刚才都见识了高山云可怕的手段,不明白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性情大变,能力提高。 第一卷:报仇雪恨 4、赠衣之恩 高山云不屑地瞅了秦枫一眼,和这种禽兽订亲真是一种耻辱。 这份亲事是在高山云刚出生时就订下的,那时她的外祖父是东旭国的大将军,对这个粉嘟嘟的外孙女视若珍宝。她下汤米那天,恰逢秦荣的小公子秦枫过百日,皇上一时兴起,便给两个孩子赐了娃娃亲。 岂料,在她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外祖父在一场御敌战役中牺牲了,母亲失去了娘家唯一的亲人和依靠。 薄情寡义的父亲不念结发夫妻之情,也完全忘记了外祖父的提携之恩,他为了爬得更高,很快勾搭上了前任相国家水性杨花的二小姐。外祖父尸骨未寒,父亲就吹吹打打把姘妇娶进了门。 从此,母亲被贬为二房,而高山云这个原本嫡出的大女儿,却成了庶女。 高山云今年已经十七岁,早就过了成亲年龄了,秦家却迟迟不肯来迎亲。她知道秦家不愿意娶一个连丫头都不如的媳妇,却又碍于皇上赐婚,不敢退亲罢了。 在这之前高山云为此事不知伤了多少次心,如今看来没有嫁给秦枫是多么幸运呀。 高山云走到秦荣面前,岑冷从容地说:“秦尚书想必也看到了,是你儿子毁约在先,在场的大人都可以为我作证。麻烦秦尚书将此事禀明皇上,请皇上解除我俩的婚约。” 秦枫恬不知耻地跑过来求高山云:“不要呀!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请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秦荣怒极,狠狠一巴掌扇到秦枫脸上,气急败坏地说:“孽畜,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秦荣羞愤得低头离开了,秦枫的嘴角渗出血丝,他捂着红肿的脸,也狼狈逃离了。 高山云恨恨地想:这样的恶心货,打他都嫌脏了手。他毁婚之事,皇上定会治他的罪,重则杀头,轻则打个半死不活。 收拾完了几个仇人,解了解气,高山云心情舒畅多了。 她摸了摸身上的披风,心里感到温暖,在无边的黑暗中,哪怕有人送一丝萤火,她也会刻骨铭心。 对于这个送她披风的人,她会感恩一辈子。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她澄澈美眸缓缓扫过众人,定格在那个高贵如神祗的男子身上,风扬起他的浅黄色长衫,柔和的月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目光深沉如浩瀚的大海。 她越过人群,款款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谢太子殿下赠民女披风,殿下宅心仁厚,必定洪福齐天。” 东方煊一怔,疑惑地问:“姑娘怎知我是太子,又如何知道是我的披风?” “殿下气宇非凡,即使在万人中央,也是最耀眼夺目的,我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至于披风,只有太子才有资格穿浅黄色并绣有金蟒的衣服。”高山云娓娓道来,声音清脆悦耳。 此时的她温柔如水,和刚才泼辣狂野的模样判若两人 东方煊深眸清亮,由衷地夸赞道:“姑娘真是细心聪慧,本宫佩服。” “谢太子赠衣之恩,民女一定会报答您的,告辞。”高山云嫣然一笑,犹如繁花忽而绽放枝头。 东方煊突然迷失在她美丽的笑容中,只觉得心轻飘飘地跟着她远去了。 高山云吩咐丫环打两桶洗澡水,找几身新衣服,送到她房间去。丫环被她吓怕了,不敢不从。 高山云看似无意地向八角楼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飘然离开了。 宾客们见事情闹成这样,也没法再留下喝酒了,都纷纷借故告辞,各自散去了。 高松德气得摔盘子砸碗,他牙齿咬得咯嘣响,眼神阴鸷。 东方煊出了相国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命人将辇车赶到隐蔽处。 想到临走时看到高松德凶狠的表情,他知道高松德一定不会放过高山云,虽然她武功高强,毕竟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今晚她的处境肯定很凶险。 他吩咐几个侍卫潜回相府暗中保护高山云,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高山云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里,感到身上有些疲乏,今晚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是有些累了。她刚要关上门窗,洗个热水澡。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口像大鸟似的飞了进来,高山云当即一掌拍过去。 黑影倏忽闪到一边,轻盈潇洒地站到了地上。 是个黑衣年轻人,模样很特别,一头冰蓝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五官精美绝伦。深邃的明眸里一对冰蓝色的瞳仁,眨眼间,如同波光粼粼的湖水,整个人邪魅至极。 高山云眼里露出几丝讶然之色,此人正宗的妖孽。 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丫头,是不是被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绝世美男子的风采迷住了?” “切!我看你就是个妖精,人哪有长成这样的。”她不屑地说。 “你个没有眼光的丫头,我是魔,不是妖。”他故作认真的强调着。 “还不都一样嘛,反正都是妖魔鬼怪。”高山云白了他一眼。 “当然不一样了,日后你会知道的。”他嘻嘻笑着,目光里湖水荡漾。 “还日后呢,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半夜跳窗进女孩的房间,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高山云冷冷下了逐魔令。 “冤枉啊,我今晚可是帮了你,要不然你的好戏能有那么多人来看嘛,你真是恩将仇报。”他站着不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高山云柳眉轻挑:“你是躲在八角楼上的那个喊话的人?” “算你有点本事,能听出我藏身在哪里。”他的话里带着那么几丝赞赏。 “你鬼鬼祟祟躲在相府里看什么?”高山云冷若冰霜地问。 黑衣人大模大样的坐下来,笑着说:“咳!我今晚闲得无聊逛街,瞧见很多贪官提着礼物来相府,我便进来看热闹,没想到竟看了一场精彩的好戏。” “既然这样,戏已经散场了,你怎么还不走?”高山云语气冰冷地问。 “丫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我帮了你呀,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激。你刚才对劳什子太子东方煊,怎么有说有笑的,我心理极度不平衡。”他眸色黯然。 原来太子叫东方煊呀,好名字。 高山云严厉地说:“不许你说太子坏话,那不一样,你只是想看热闹,并非真心帮我,所以我也无需感激,你快走。” 别的姑娘见了他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这丫头竟然不为所动,伤心啊。他嬉皮笑脸道:“嘿嘿,你先听我说嘛……“ 高山云打断他的话:“你怎么这么烦人,我的洗澡水都凉了。” “姑娘要洗澡呀,我正好特想看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他语气轻浮。 第一卷:报仇雪恨 5、蓝发妖孽的吻 “看你个妹呀,你个登徒子,流氓,妖精,男妖,人妖,滚!”高山云忍不住爆粗,狠狠一脚踹过去。 他轻飘飘躲到了一边,高山云这一脚的力道很大,本来就不结实的凳子当场就被踢断了腿。 “你打架的姿势真优美,不知道在床上的姿势美不美。”他一脸坏笑,语气轻佻,转而说,“呵呵,我的名字没有那么长一串,只有三个字,我叫步惊鸿。” “我看你叫‘人妖’最合适。”高山云快被他气得头顶冒烟了。 古代人不知道人妖是什么,要不然步惊鸿早就笑不出来了。 “丫头,别下手太狠了,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君。”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我今天非灭了你这个疯妖孽不可。”高山云怒极,上来就是拳打脚踢,招招凌厉。 步惊鸿边躲闪着边说:“你先听我说啊,我很喜欢你酷爽的性格。刚开始看到你长得那么丑,我打算跟你做哥们。现在看到你这么漂亮,我决定让你做我的娘子。” 听了这话,高山云简直哭笑不得,世上怎么会有他这种极品奇葩,长得像妖精,脑子像疯子,根本就不是人。 高山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是连他的衣角都够不着,他的轻功简直出神入化。要是有把手枪就好了,一枪崩了他。 高山云都快被他气疯了:“你个黑山老妖,赶紧滚回你的洞穴去!” 他微笑着:“丫头,外面有成千上万的女孩追着赶着想嫁给我呢,你可不要错过了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你洗澡吧,我出去给你当护花使者。” 一阵风吹过,窗口黑衣一闪,瞬间不见了他的踪影。 高山云拍拍额头,怀疑刚才做了一场梦,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妖孽。 高山云知道此时在房子的外面,肯定有几双监视着她的眼睛。 她把门窗关紧,拆下床幔,用竹竿撑着,做了一个简易的小帐篷,这样躲在里面洗澡就不怕被偷窥了。 好在水还没有凉,她脱下满是补丁的旧衣服扔到一边,她的身体虽然瘦弱,却也曲线玲珑,凹凸有料。 只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陈年疤痕。这些都是吕氏和她的儿女,甚至府中的丫环,虐待她留下的。如果不是她故意把脸扮丑,恐怕脸早被毁容了。 她心里填满了愤怒,她受的罪,会一一偿还给他们每一个人。 毕竟女孩子都是爱美的,高山云看着身上这些难看的疤痕,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祛疤灵之类的东西? 从今天起她要好好保护身体,她太瘦了,像豆芽菜似的,要多吃点饭,还要多加锻炼,让功力尽快融会贯通才行。 正想着,听见后窗外传来打斗声,高山云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打斗声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没了,高山云已经穿好了衣服。 前面有人敲窗户,是妖孽的声音:“丫头,不用担心,刚才有几个小贼在屋后点火,除了一个领头的受伤跑了之外,其他的都被我杀了。” “妖孽,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我的仇人我会自己动手。”高山云气冲冲地说。 “我不是好心帮你嘛,你洗完了吗?我要进去了。”他轻声道。 “我还没洗完,至少得半个时辰,你赶紧走!”高山云撩起水,模仿洗澡的声音。 “你可真磨蹭,我今晚哪里也不去,我得留下当你的护花使者。”步惊鸿在外面一本正经地说,好像谁任命他干什么似的。 “你怎么赶也赶不走,脸皮比东旭国的城墙还厚,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添乱。”遇到这种奇葩妖孽,高山云简直无语了。 外面没有回声,也不知他走了没有,高山云遂不再理他。她今天又累又困,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步惊鸿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听到屋里异常安静,估计高山云是睡着了。他轻轻打开窗栓,钻了进来。 果然这丫头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他蹑手蹑脚走过去,缓缓往上撸她的衣袖。 高山云猛然惊醒,睁开眼,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冷笑道:“妖孽,终于被我抓住了,你个登徒子,竟敢偷摸老娘,看我不掐死你。” “丫头,别介,你听我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守宫砂。”步惊鸿急忙辩解。 “你怎么对我的守宫砂那么好奇,你想干什么?”高山云怒火中烧,手指用力一按。 “咳,你轻点。是这样的,我有一本必须处子才能练的玉女剑谱,威力无穷,我打算给你练了防身,所以想看看你的守宫砂还在不在。”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真会编,剑谱呢,拿出来我看看。”高山云如何肯信,她讥笑道。 “这个,我今天没带在身上。”他恬着脸说。 如果不是念在他今晚喊了那一嗓子的份上,高山云何须跟他这么多废话。此人就是个大无赖、大骗子,一句靠谱的话都没有。 高山云凤眸闪过一道寒光,手指收紧,想结果了他。 步惊鸿脸上毫无惧色,他迅速出手,在高山云身上点了两下,封住了她的穴道。 高山云像木偶似的被定在了原地,她气得大叫:“放开我,你个挨千刀的。” “等一会儿啊。”步惊鸿撸起她右边的衣袖。 当看到她胳膊上那颗鲜红欲滴的守宫砂,他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太好了,太好了!” “疯子,你乱叫什么,快给我解开穴道。”高山云真想扇他两个大嘴巴子。 步惊鸿看到她纤柔的胳膊上伤痕累累,他心里一阵怜惜,一股很强烈的杀气在他眼里风起云涌。 他语气阴森可怖:“丫头,我要血洗相国府,为你报仇。” “你算哪根葱,我的仇我会亲手报。”高山云根本不买他的帐。 步惊鸿突然把她打横抱起来,高山云惊叫,“你干什么!放下我!” 他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俯下高大的身躯,高山云睁圆了眼睛,妖孽要干什么。 步惊鸿静静看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他的目光如同夜晚的湖水温和清澈。 他慢慢靠近她的脸,嘴唇贴到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浅浅地吻了一下。 “丫头,好好睡吧,我出去了。”他的俊脸染上一抹红晕,帮她解开穴道。 被妖孽轻薄了,高山云气得一个枕头扔过去,他已经从窗户飞掠出去了,她恼怒地把额头擦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夜,不止步惊鸿一个人守护着高山云。 相府外面的废弃小道上,东方煊的辇车一直停在那里,他没有回宫,只因不放心那个嫣然一笑,繁花盛开的女子。 第一卷:报仇雪恨 6、木箱当棺材 天蒙蒙亮,几声高远急促的箫音传入步惊鸿耳中,他猛然从高山云的屋顶站起来,轻车熟路地翻窗进入房间内。 高山云警觉地醒了过来,立刻抓起枕头扔过去。可恨昨晚被他轻薄,可惜房内没有任何武器,若有刀子,定要刺他个透心凉。 步惊鸿接住枕头,一改嘻笑的模样,认真地说:“丫头,别闹了,我有急事必须要走了。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里,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你真可笑,我就算被人杀死,也比跟你这个妖孽走强一百倍。”高山云唇边挂着嘲笑。 步惊鸿黯然伤神,他顿了一下,柔声叮嘱:“那好,我不会勉强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遇到坏人打不过就跑,别逞强,要知道人外有人,若是遇到像我这样的高手,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谁听你啰嗦,赶紧走!”她不耐烦地说。 步惊鸿昨晚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后,对她朦朦胧胧的那种感觉一下子清晰了,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今早突然分别,不由得生出丝丝缕缕的不舍。 他怯怯地问:“丫头,我能不能抱抱你?” “滚!”高山云怒喝。 步惊鸿解下一把外鞘奇特的长剑放到桌子上:“这个送给你当武器,那我走了,办完事我就回来看你。”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拿走你的东西,我不想再见到你。”高山云讨厌极了这个妖孽。 “我想天天见到你。”说完这句话,步惊鸿已经打开了门,黑衣蓝发转瞬消失在门外。 这尊瘟神终于走了,现在她可以清静清静了。 她从桌子上拿起剑,只觉得沉甸甸的,她连看都没看,就扔到床底去了,她不屑用妖孽的东西。 高山云刚洗漱完,又来了一个渣人,高玉瑱领着几个丫环,提着食盒,抱着一些穿的用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高玉瑱是高玉茹的双胞胎妹妹,比其姐更加圆滑阴险。此时高玉瑱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进门先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高山云心中冷笑,这么多年来,“姐姐”这个称呼自己从来没听过一声,听到最多的是丑八怪、贱货、草包、傻瓜、窝囊废等。 高玉瑱这个笑面虎,今天来一定没安好心,且先看看她要干什么。 “大清早的,你吃错了药吧,若不想缺胳膊少腿的,就赶紧滚出去。”高山云冷冽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 高玉瑱忍住心头的恐惧,笑着说:“姐姐,你别生气嘛,我今天来是向你赔礼道歉的。小妹以前不懂事,对姐姐多有不敬,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姐姐若是不解气,就打我骂我一顿吧。” 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听起来真诚亲热,可惜高山云吃过她无数次亏,早就看透了这个笑面虎的真实面目。 高山云每一次被欺负,几乎都是她唆使的,她的阴谋诡计最多,她躲在背后,把高玉茹和高玉麟当枪使。 高山云绝对不会饶了这个笑面虎,对她的报复,不仅仅是打一顿骂一顿这么简单。 “我连杀了你都不解恨呢,当年把我扔到野外,害我差点被狼吃掉,是你的主意吧?”高山云目光紧紧锁住高玉瑱,黑眸里骤然迸射出锋利如冰刃的光芒。 高玉瑱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冰冷,她战战兢兢地说:“姐姐莫怪,莫怪,我那时太小,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事情都过去了,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好啊,我也正打算让你尝尝大难不死的滋味。”高山云似笑非笑地瞅着高玉瑱。 高玉瑱吓得赶紧告饶:“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善待姐姐,将功补过。这是母亲让我捎过来的一百两银票,姐姐先收下置办点东西。” 她慌里慌张地掏出银票,恭恭敬敬地送到高山云手边。 “你打发要饭的呢,没有一百万两,什么都免谈。”高山云拿起银票,撕成碎片,扔到高玉瑱脸上。 “一百万两!咱府里就是砸锅卖铁也没有这么多钱。”高玉瑱惊叫起来。 “少在这里装穷,只昨天你们借寿宴收的银两就得堆成了山。”高山云一脸鄙夷。 “父亲可是清官,从来不受贿的。”高玉瑱支支吾吾地说。 “那些赃款有多少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值多少钱。”高山云冷冷一笑。 她一下子提溜起高玉瑱,“啪嗒”扔到了装衣服的大木箱里,“哐当”合上了盖子。 高玉瑱在里面哭爹喊娘,哀求不止。 高山云吩咐丫头,“去告诉吕氏,让她拿一百万两来换闺女,越快越好,慢了可就憋死了。” 小丫头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信了,高玉瑱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高山云把盖子稍微掀开一道缝,戏谑道:“笑面虎,这木箱送给你当棺材了。” *** 吕氏听了小丫环的报信,心脏一下子收紧了,双腿哆哆嗦嗦,又出事了! 早上小女儿说要使用怀柔政策,先稳住贱货高山云,早知道她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让小女儿过去,这不是往狼嘴里送肉嘛。 自己的手指还在钻心般痛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大女儿被关在祠堂里,唯一会武功的儿子昨晚带人去烧房子,结果被打成重伤,小女儿又面临生命危险,高山云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老爷请的杀手还没到,光凭府里的这些家丁,根本不是高山云的对手。 吕氏急得团团转,老爷上朝去了,自己去哪弄这一百万两,府里的流动资金最多能凑齐十万两。只能豁出老脸先去求高山云缓一缓,不管怎样,救下女儿的命要紧。 吕氏急忙来到高山云的屋内,见了面,她装出一副可怜样,说府里只有十万两银票,先把女儿赎出来,剩下的再慢慢还。 高山云“吧嗒”把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她坐在上面,厉声说:“既然你没有诚意,我只能让你的宝贝女儿永远睡在箱子里了。” “娘……快救我,我快……憋死了……”高玉瑱胸口憋闷,断断续续地哭喊着。 吕氏上前拉着高山云的衣袖哀求,高山云厌恶地一脚把她踹出老远。 第一卷:报仇雪恨 7、扛纸马游街 吕氏扑倒在地上,顺势跪下:“山云,我给你磕头了,你饶了玉瑱吧,她还这么年轻,不能死呀。” “别叫我的名字,恶心。”高山云鄙夷冷斥。 吕氏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出血了。高山云丝毫没有让她停下来的意思,磕死她才好呢。 吕氏听得小女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心急如焚,哀求道,“你只要放了玉瑱,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让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去死,但不是现在,我要慢慢地把你折磨得奄奄一息,再宰了你。还有你的宝贝女儿,我也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解脱。记着,你们还欠我九十万两。”说完,高山云豁然掀开了箱盖。 高玉瑱已经憋得脸色青紫,估计再晚一分钟,就会窒息而亡。 高山云给吕氏和高玉瑱的嘴里各塞进一个圆溜溜的东西,说是世上罕见的毒药,只有她才有解药。 经过昨天晚上的突变,现在高山云说什么,她俩都不敢不信了。这俩货吓得脸都绿了,药丸已经顺喉咽了下去,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高山云说只有她俩表现好,才能给解药,否则一个月后就会毒发身亡。她俩迭声答应,态度比奴仆还恭顺。 高山云吩咐吕氏和高玉瑱,再加上管家高顺,跟她去街上买东西。 来到大街上,看到那么多热闹的景物,高山云心中雀跃。她打小被关在后院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生平第一次上街,看着什么都新奇。 她吩咐高顺在前面领路,先到殡葬店买了两匹纸马,和一些纸钱、香烛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知道高山云要看什么,但他们仨都不敢问。 高山云让吕氏和高玉瑱一人扛着一匹纸马,她俩虽然万分不情愿,却不敢不从。 她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穿红带绿的,肩上扛着纸马,那模样不伦不类,特别滑稽好笑。 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指指点点。她俩羞得勾着头,磕磕绊绊往前走。 一路上,听到很多人在谈论昨晚相府里发生的事情,大家把高山云传得神乎其神,把恶毒的继母被咬断手指,无耻的渣妹被打得流产的情节,讲得绘声绘色。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吕氏和高玉瑱听着这些话,气得怒火中烧,腿肚子哆嗦。她俩把头低得更厉害了,唯恐被熟人看见,丢尽脸面。 几个人来到城里最大的兵器店,那俩货扛着纸马往门口一站,掌柜的还以为来了砸场子的,当即招呼伙计们拿着长枪短刀就出来了。 高山云哑然失笑,摆摆手,俩货赶紧识相地离开兵器店,远远地到路边去站着了。 这做丧事的跑门口来了,掌柜的骂了句晦气,赶高山云快走。 但见她威严而立,森冷的眼神比快刀还要犀利,似乎一下子就能把人洞穿。掌柜的吓得立马改了口,点头哈腰,把她迎进了店中。 看到琳琅满目的武器,高山云眼里闪烁着喜悦,她现在迫切需要买一些武器来装备一下。 她买了一些小巧锋利的柳叶飞刀;一条缠在腰上的水蛇软鞭;一根由千年古藤制成的绳索;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外加一些常用的如暗器类的东西。 剩下的就是精心挑选一把好剑了,她把店里所有的剑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了一把名为璃虎的剑,它造型古朴,刃如秋霜,寒光逼人。 高山云看了看标价,一千两,对于这把剑来说,价格并不高,她拿起剑,过去付账。 这时雄赳赳走进来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长得黑铁塔似的,他一眼就瞅上了高山云手中的璃虎剑。他大步走过来,也不搭腔,上来就夺剑。 切!大白天的,遇到土匪了。高山云往后撤步,黑铁塔的大手扑了个空。 “哟,小娘们,躲得够快,爷对你不感兴趣,爷看上了这把剑,拿来。”他声如洪钟,震得店里其他人胆颤。 高山云气恼,好你个狂徒,你还爷呢,我是你老祖宗。 她黑眸微缩,冷冷讥讽:“姑奶奶看上的东西,不会随便给别人,特别是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让开。” 黑铁塔所到之处,没人敢跟他顶撞,他当即暴跳如雷,冲了过来。 “五哥,住手!”传来一声清亮又威严的喝止声。 黑铁塔当即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袍,面容清峻,气质优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青衣男子略带责怪的瞅了黑铁塔一眼,五哥总是不知道收敛。 当他看到高山云时,顿觉眼前一亮,这个女孩飒爽冷艳,无声的绽放着一种冷如月、寒如冰的光辉,和他以前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 他悠然走过来,赔着笑脸道:“我兄长鲁莽,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没事。”高山云见他态度诚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淡地回了两个字,扔下银票,出了店门。 岂料,那个黑铁塔又追了过来,拦住了她。 这厮还没完没了了,高山云怒视着他。 黑铁塔粗声大气地说:“你把宝剑转手卖给我吧,我给你两千两。” 青衣男子随后跟过来说:“五哥,宫……家里那么多宝剑,你干嘛非要人家的。” “我就是看中了这把剑,得不到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黑铁塔瓮声瓮气地说。 青衣男子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对高山云说:“我哥对兵器到了痴迷的地步,能不能麻烦姑娘割爱,把这剑让给我哥?我们在原来的价格上多付你钱,多少都行,请姑娘开个价。” “对不起,我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让给别人,无论多少钱都不行。” 高山云冷冷回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她对这些摆阔的公子哥,本就没什么好感。 “好你个小娘们,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小样,也不像个会武功的,你要剑何用,暴殄天物。”黑铁塔出言不逊。 “我就是把剑当玩具,与你何干,让开!别耽误我的正事。”高山云的目光寒冷锐利如冰刃。 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想再和这黑厮纠缠。 第一卷:报仇雪恨 8、七千个响头 虽然有弟弟在旁边制止着,可恼怒的黑铁塔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了,他咆哮着向高山云扑过来,像猛虎抓小羊似的。 高山云现在的身体状况,对这种大块头不能力拼,只能巧取,先避其锋锐,再寻隙反击。 高山云轻盈避过黑铁塔的强势攻击,她左躲右闪,身体灵巧如燕,他愣是怎么都打不着。他屡屡扑空,已经耗去了大部分蛮劲。 他气急败坏的一记直拳打过来,高山云右臂虚晃一下,看起来像格挡,而左手已抓住他的肩膀,低头间双臂用力下拉,一下子把他从背后甩了出去。 这几个动作快如闪电,黑铁塔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庞大的身躯已经“扑通”着地。 青衣男子一怔,五哥力大如牛,转瞬间,竟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给摔倒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姑娘的招数很奇特,他从来没见过,有点像摔跤,但又不完全像,颇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妙。 黑铁塔没想到她会武功,他爬起来,臊得面红耳赤,加大了攻击的力量,蒲扇似的大掌直拍高山云的脑门。 高山云矮身避过,幽灵般转到了他的身后,飞身一脚踢向他的腿弯,另一脚狠狠踢到他的后背上。 他重心前倾,幸亏他底盘功夫练得扎实,身体摇晃了一下,没有摔倒。 他吼叫着转身,铁拳带着风声捅过来,恨不得一拳把高山云的五脏六腑震碎。 青衣男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想要阻拦五哥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高山云柔软的腰肢一弯,衣服擦着拳风而过,成功避开了铁拳。 趁黑铁塔转身重心不稳之际,她蹲身,一个迅疾精准的扫堂腿,扫向他的脚踝。 黑铁塔脚下无根,这下彻底支撑不住了,身体向前“嘭”一声扑倒在地上。 他这个庞然大物倒地上,摔得不轻,一时间爬不起来。 高山云冷哼一声,向路边扛着纸马的那俩货招招手,正好高顺去给她采办完了其它东西,也过来集合。 高山云领着他们三个,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青衣男子没有阻拦,他望着高山云飘逸轻盈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城,高山云吩咐高顺在前面带路,她要去苍松冢祭奠母亲。 他们仨顿时吓得变了脸色,特别是吕氏,之前看到纸马,她已猜到了几分,已经提心吊胆了一路子。这下听到高山云说出来,她更是吓得全身麻木,害怕高山云在坟前杀了她给其母报仇。 高山云的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笑貌,母亲去世时,她只有五岁,吕氏禁止她踏出后院一步,是高顺把母亲埋葬的。在她的苦苦哀求下,高顺才说出母亲埋在了苍松冢,就在外祖父坟的旁边。 那时,小小的高山云就牢牢记住了“苍松冢”这三个字,无时无刻不想着到那里去看母亲,可是一直逃不出后院那个牢笼。 吕氏脾气暴躁,时常打骂下人,更是把高山云当作出气筒。 有一次,高山云被吕氏用针扎得遍体鳞伤,在痛苦的哭泣中,她异常怀念慈祥的母亲。她偷偷溜出后院,准备从后门逃出去看母亲,却被下人抓了回来。凶狠的吕氏差点把她打死,从那以后她被看管得更严。 对母亲的思念在高山云的心里堆成了山,今天终于来到了苍松冢,她百感交集。 苍松郁郁,白杨如盖,遮天蔽日,墓地里面幽暗如同地狱。吕氏他们三个战战兢兢,几乎挪不动脚步。 高顺先找到一座高大的坟墓,虽然野草横生,但墓碑上的字依稀可辨,上面写着大将军的官衔,无疑是高山云外祖父的。 而旁边这个几乎和平地一样的小土堆,高顺仔细看了半天,才确认是高山云母亲的坟。 看到这个小土堆,高山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痛得缩成了一小团,这里面埋着她日思夜想的母亲啊。她的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身子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娘,女儿来看您了,女儿好想您……”巨大的悲痛使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了这一句话。 有时候语言是多么苍白无力呀,只有泪水不停地流,诉说着她对母亲无尽的想念。 黑色的老鸹在空中盘旋,凄厉哀鸣,风不停地在树丛里穿梭,松涛阵阵。 墓地里光线昏暗,看不出时辰,不知过了多久,高山云终于止住了眼泪。 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神情毅然:“娘,我把毒害您的仇人带来了,我要慢慢把她折磨到死,为您报仇。” 高山云回头狠狠瞪着吕氏,此时的她眼睛通红,里面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她如同嗜血的罗刹,周身充满了肃杀之气。 吕氏吓得三魂七魄全丢了,主动爬到坟前忏悔,假惺惺地打着自己的耳光,说:“姐姐,是我害了你,我该死,我该死。” “吕氏,我要感谢你没让我娘葬到高松德的祖坟,这样我娘和那无情无义的畜生再无半点瓜葛。我要为娘守丧七天,这期间,你必须天天跪在这里忏悔,并且每日磕一千个响头赎罪。”高山云眼眸里闪过一道寒森幽冷的光芒。 “我……是,是。”一天一千个响头,七天七千个,非磕死不可,吕氏顿时面如土色,却是不敢不应。 高山云找出白色麻布,扔给吕氏,让吕氏给母亲披麻戴孝。 高山云目光锐利盯着高玉瑱:“你去我外祖父的坟上,把所有的野草拔得一根不剩,把土块拍平,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 “啊!我不敢,有鬼!”高玉瑱的牙齿正在打架。 她从小娇生惯养,站在这幽暗阴森的墓地里已经毛骨悚然,再让她爬到高大的坟堆上拔草,非吓死她不可。 “你如果不去,我现在就把你变成鬼。”高山云“唰”拔出璃虎剑,指到她脖子上。 “我去,我去……”高玉瑱慌忙答应着。 她咬着牙往坟堆上爬,各种妖魔鬼怪,各种恐怖的镜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身体抖得如风中弱柳。 突然有一物窜了出来,“鬼呀!”高玉瑱吓得屁滚尿流,“咕噜噜”从坟上滚了下来。 第一卷:报仇雪恨 9、爬上坟头拔草 那物“吱吱”叫着跑远了,是一只老鼠。 高山云冷嗤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是坏事做绝,才会如此害怕。爬上去,拔不完草,你今晚就睡在上面。” 高玉瑱的心飞速跳个不停,就快掉到裤子里了,估计等拔完草,她也吓出心脏病来了。 高山云冷厉地看了高顺一眼,高顺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大小姐,饶命呀,不要杀我,我还有八十岁的高堂老母需要奉养。” “你把我母亲这样草草掩埋,你该当何罪!”高山云一声怒喝。 “大小姐,恕罪呀,当年是,是夫人要我把你娘扔到乱葬岗喂狼。我念你娘以前待我不薄,我可怜她的遭遇,便把她埋到了大将军的坟旁边。”高顺小声说着,唯恐吕氏听见。 这家伙倒是圆滑得很,改口称她“大小姐”,可她根本不稀罕这个称谓。这么多年来,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相府嫡长女,却什么名分都没有,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这声“大小姐”无疑是一种讽刺。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你个为虎作伥的东西,不知打骂了我多少次,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有同情心。”高山云嘲讽道。 “其实,我这辈子就发了这一次同情心。”高顺羞愧地低下了头。 高山云冷静下来,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母亲早就尸骨无存了,她也无处寄托哀思,如此说来,他倒真的做了一件好事。 高山云恩怨分明,她当即说:“你起来吧,你欠我的帐,从此一笔勾销,希望你以后莫再作恶,给府中的下人做个好榜样。你去把我娘的坟再添土垒高,然后刻一块墓碑。” “谢大小姐,谢大小姐,我绝对不再作恶。”高顺连忙跑去添土了。 吕氏磕了二百来个头就已经支撑不住,头晕眼花昏倒了。 母亲惨死,全是这个毒妇害的,高山云对吕氏刻骨仇恨。她狠狠一脚踢过去,吕氏顿时醒了过来,继续磕头。 高山云在母亲和外祖父的坟前摆上香烛、果品等,烧了纸钱和纸马。 高山云不到一岁时,外祖父就战死了,老人家的英雄事迹她都是听母亲说的,知道他是个叱咤风云、战功卓著的大英雄。她的名字就是外祖父给起的,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定会改名换姓,她不愿跟着高松德姓。 墓地里有间闲弃的小木屋,估计是哪个孝子贤孙以前在这里守丧时盖的,高山云进去把卫生打扫干净,把她让高顺买的东西拿进来。 她准备在这里给母亲守丧七天,陪母亲说说话,弥补这么多年的缺憾。 她脱下鲜艳的衣服,换上新买的白色素衣。 她检查了一下木屋周围的环境,她敏锐地感觉到不远处有人隐藏着,而且不止一个,但这些人身上没有那股杀气,她暂且不管。 她围着木屋布置了几处陷阱,用来防野兽。 做完这些,她到坟前检查那三个人的“工作”,他仨倒是很卖力,不敢偷懒。 这时,墓地里又来了一个人,是个弯腰驼背、步履蹒跚的老爷爷,他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纸钱、果品。 他慢慢走到对面一个小坟堆前,嘴里念叨着:“老伴啊,老伴,我来看你了,最近你过得好吗?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来永远陪着你啦,等着我啊。” 高山云听着老爷爷沙哑而深情的念叨,心里有些感动,恩爱夫妻就当如此,生前长相依,死后长相思,可是这样幸福的婚姻实在太难得。 可怜的母亲没有这份福气,看到母亲的遭遇,又经过和秦枫的事情后,高山云对婚姻产生了一种排斥感。 老爷爷把东西摆好,准备烧纸钱,他的手哆哆嗦嗦,打了半天火石也没打着。 他伤心地说,“老伴啊,我真的不中用啦,也不知是火石不好了,还是我的手不好使了。我点不着火,没法给你送钱花,你要饿肚子啦。” 老爷爷说着哭了起来,老泪纵横,样子着实可怜。 不知为何,高山云看到他布满皱纹的脸,有一种说不上来,反正是很怪异的感觉。 她没有近前,只掏出一块火石扔过去:“老爷爷,你用这个试试。” “谢谢姑娘啦,你真是个好人。”老爷爷用这块火石还是打不着,急得又哭了起来,“姑娘,你好事做到底,来帮我老头子打着火吧。” 高山云疑惑地问:“老爷爷,你手脚如此不灵便,是怎么独自走到这墓地来的?你的孩子怎么不陪着你?” “唉!老头子孤身一人,没有孩子。我家就在附近,几步远的路,我愣是走了半天,真的老了。”老爷爷唉声叹气。 “我来时,并没有看到这附近有住户。”高山云记得附近全是荒野。 “我住在一个山洞里,请姑娘帮我打着火吧。”老爷爷站起来,向这边走来。 “你连火石都打不着,那你平时是怎么烧火做饭的?”高山云眉头一皱,继续问。 “噢,洞里昏暗,我有一盏长年不灭的油灯,用它来点火。”老爷爷停顿了一下才说。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高山云身边,突然间,他直起身子,快速从袖中取出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高山云。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眼前寒光一闪,高山云手中的匕首已经飞出,先一步刺入了他的心脏中。多年的训练,再加上她先天异乎常人的反应力,她的动作特别敏捷。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说出“你真难缠”这几个字,就一命呜呼了。 与此同时,林中隐蔽的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收回兵器,撤回原处。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如果不是对这个人的话产生了几丝怀疑,再加上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让高山云有所戒备,此刻恐怕躺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此人把杀气隐藏的非常好,一点也没有外泄,定是个高级杀手,他不可能这么苍老。 观察着他的相貌,高山云猛然想起江湖上有易容术。 她用指尖在他脸侧刮了刮,果然发现了皱皮,她用力一撕,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此人的真面目露了出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他袖子里掉出一块腰牌,上面写着“幽冥帮”,也许这幽冥帮是个很厉害的杀手组织。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是高松德雇来的,他昨晚丢尽了脸,必定不会放过她。 以高松德这个老狐狸的狠绝狡诈,不可能只请一个杀手,接下来定然还会有一场恶战。而她现在的功力不足,对手的底细又完全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加倍小心。 高山云剑拔弩张,沉着谨慎地戒备着,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第一卷:报仇雪恨 10、易容的鼠辈 下半晌,苍松冢来了一群送葬的,男女老少二三十个人,都穿着白色的丧服,哭得特别悲切。 走在最前头的四个男人抬着一个油漆铮亮的新棺材,高山云观察他们的脚步不像是会武功的。 接下来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和老妇,一声声哀号:“我的儿呀,你怎么忍心扔下爹娘独自走了,你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可怎么活下去呀,儿呀……” 高山云听这话语死的是他们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伤心。 两个老人哭得肝肠寸断,直不起腰来,旁边各由一个年轻女人搀扶着,她俩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劝着老人。 老人的后面是一个少妇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少妇没有出声哭喊,她的泪水无声的在脸上流,像打开了水龙头。 她面如土灰,目光呆滞,精神似乎完全被打垮了,像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看少妇这样子,高山云猜测她是死者的妻子,想必她与丈夫恩爱情深,难以承受这份巨大的悲痛。此情此景,令人唏嘘不已。 那个小男孩一个劲的哭着“爹爹”,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哀伤,高山云不忍听。 他的眼神里除了悲伤,还有惊恐,想必是爹爹突然去世,把孩子吓坏了。 高山云不愿看这种凄惨的场面,她转身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一阵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 她实战经验丰富,反应异常敏捷,她飞速趴下,向右侧一个滚翻避过。 六把锋利无比的小飞刀齐齐掉落地上,几乎擦着她的身体。 高山云暗道:这里面果然有杀手,都怪自己刚才被别人的悲伤感染,一时大意了。 六个杀手一击不中,迅速拔出刀剑,意欲群起而攻之。 居前的四个杀手是那两个大哭的老人和两个搀扶着他们的女人,后面两个是藏在送葬人群中的中年男人。 几个易容的鼠辈,敢跟姑奶奶玩飞刀,你们真是班门弄斧。 高山云冷哼一声,凤眸微微眯起,杀气顿现。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四把柳叶飞刀,她骤然出手,速度快如闪电。 前面四个杀手也算反应快的,迅速举起刀剑抵挡,但他们的动作显然慢了半拍。 四把柳叶飞刀精准无比地刺中了四个杀手的咽喉,一刀毙命,快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暗黑组织的成员除了枪法外,最擅长的就是暗器,而她的成名绝技正是柳叶飞刀。她从五岁开始天天练习飞刀,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以前那些对手听到柳叶飞刀夜老大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 剩下的两个中年杀手,看着几个武功高强的同伴瞬间被杀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得现出惊恐之色:这女人太可怕了!如同鬼魅一般。 他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鼓起勇气,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 高山云冷冷一笑,素腕翻转,眨眼间,两把夺命飞刀已经刺入了他们的胸膛。两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打仗也从不拖拉,能一招解决的绝不拖成两招。 高山云从他们身上翻出了幽冥帮的腰牌,果然他们和之前的那个易容老头是同一个帮派的。 高山云回头逐个审视着那群送葬的人,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众人被刚才的凶杀场面吓得全身哆嗦,在她凌厉冷煞的目光下,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不约而同地跪下求:“女侠,饶命啊。” 高山云示意他们站起来,那个少妇从呆滞中突然反应过来,她指着棺材,表情怪异,同时伸出了一根手指。 高山云会意,挥手让众人悄悄退后,她从杀手身上扯下一件宽大的丧服,拿在左手里。 她右手持剑,悄无声息地靠近棺材,她抬脚用力一踢,棺材盖被踢开,“咣当”掉落地上。 从里面猛然飞出一把淬毒的暴雨梨花针,高山云左手抖开丧服把梨花针全部裹住。幸亏她猜到里面极可能会射出暗器,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不然这种细弱牛毛的毒针还真不容易躲开。 她扬手把丧服扔到棺材里,右手的璃虎剑猛然刺过去。 从棺材里跳出一个身材瘦削如猴的杀手,他撕下盖住脸的丧服,手持大刀向着高山云横劈过来。 瘦猴招招凶狠,很快,两人对了十几招。 高山云想:这瘦猴倒是个强劲的对手,自己目前功力尚未恢复,短时间内还拿不下他,若是拖下去,只怕自己体力不支。 她虚晃一招,撤步后退的同时,左手已然从袖中掏出两把柳叶飞刀,亮光一闪,直取他的要害之处。 瘦猴反应很敏捷,歪头避过一把飞向他颈部的飞刀,却顾不上另一把,他的胸口当即被刺穿。 他拼劲最后的力气,把手里的大刀掷了出去。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高山云躲闪不及,被刀刺中,倒在地上。 于此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分别跑出来两帮人,一帮穿玄色衣服,一帮穿黑色衣服,他们全都惊慌失措,向着高山云的方向飞掠过来。 他们几乎同时赶到高山云身边,见她蜷缩着身子,闭着眼睛,像是完全没有了气息的样子,他们吓得手脚都冰凉了。 领头的黑衣人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到高山云鼻子下一试:呼吸全无! 他惊得一下子坐在地上,其他黑衣人见状,全都面如死灰,后悔极了没有早一点出来保护她。刚才看她对付那几个杀手轻松自如,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所以他们就没有现身。 主人交待过,若是她少一根汗毛,就杀了他们几个,如今她已死,恐怕他们要受尽全天下最痛苦的惩罚。他们深知主人的手段,倒不如现在以死谢罪,来个痛快。 几个玄衣人的情形也差不多,主人吩咐他们暗中务必要确保她的安全,看主人当时凝重担忧的神情,他们明白主人很在乎这个女人,如今她被杀死,主人定然饶不了他们。而他们没有尽到责任,理应受到惩罚。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看身边这几个玄衣人,他想在临死之前,先弄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他厉声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其中一个玄衣人冷声道:“你们不配知道我们主人是谁。” “小样儿,看你狂的,你们主人算个鸟呀,若是说出我们主人的名号,非吓死你不可。”黑衣人傲然道。 几个玄衣人听到有人胆敢对主人不敬,他们当即拔出剑,两帮人二话不说,厮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