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英雄救美 x市的夏天雨过之后持续着闷热,酷暑的晚上往往让人难以入眠。单莘牵着她家的金毛犬穿着拖鞋在刚刚洗涤过的马路牙子上散步,一边吃着绿豆味既能降暑又能降火的雪糕张望着四周。明天就是录取通知的最后一天,不知道自己应征的学校能不能通过,心情极度不爽的她走了一会儿坐到路边的花坛上,抱起她心爱的金毛唉声叹气着。夜晚的林荫道上特别的安静,面前是灯火通明的街道身后却是漆黑的树林,一个绿化还算过得去的地方就是这样,满世界都是树,一到晚上空气不仅炎热,更有许许多多的蚊子,不过这样的环境她是喜欢的,从毕业之后整天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的单莘很不幸的患上了近视,于是,在没多久的今天,她就带上了隐形眼镜。 说实在的,在眼睛里无端端放一层镜片的确让人难以接受,每天酸涩的眼睛早已经让自己吃啥啥不香了,望着眼前一闪而过的车辆,她再次为自己深陷入朦胧的世界感到一阵沮丧。 单莘是一个二十五岁师范学校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她的理想是要像爸爸一样当一名伟大的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望着教室里属于自己的几十名学生,然后每天和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成长。单莘记得,自己初入大学的时候当时的班导组织了一场宣誓,每个人的宣誓词五花八门,她最记得,那时候的她的宣誓词。 “我愿意,做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看着我的学生一天天的长大,亲手将他们送到更高的年级。站在三尺讲台上面,释放我的青春,体现我的价值,让同学爱我,让我更爱同学们。” 宣誓词读完之后,教室里伴随而来的是阵阵嘲笑,在全班的宣誓词里只有单莘的宣誓词最让人觉得可笑,因为它是那样平凡的字眼,然而所有的人都嘲笑单莘的时候,班导却为她真诚的鼓掌。 三年前的冬天,高中学校任课的单莘爸爸因为心肌猝死在了学校的办公室,一天午休之后,所有的老师都从床铺上醒了过来,唯独单莘爸爸没有再睁开眼睛。葬礼之上,单莘妈妈卧地痛哭,单莘却坚强的站在爸爸的灵堂前面双目含泪。那一刻,单莘就对着爸爸的照片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像爸爸一样做一名好老师。 单莘的爸爸因为心肌猝死的缘故离开了世界,听学校里前来慰问的同事们说,为了准备中考让同学们都考出好成绩,勤恳的单莘爸爸几天都不睡觉为同学们找命中题,根据几十年的经验所筛选出来的题目让同学们一一练习,把平时抓得最松的课程和题目全部筛选出来重新复习。考试结束,单莘爸爸的班级因为成绩优异而名列前茅,班上更有多名同学甚至考出了全市第一。 爸爸是单莘的骄傲,因为要和爸爸一样,三年间,单莘从来不敢怠慢自己的课程,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够对得起因为自己的学生而死去的爸爸。 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单莘的鼻尖酸酸的,眼眶快速湿润了起来。怀里的黄毛许是感觉到了主人的难过,伸着舌头巴巴的看着她。 单莘低下头,摸着黄毛的脑袋笑着:“你也在想爸爸了吗?” 黄毛发出一阵凄凉的呻吟。 回程的路上,单莘数着地上的瓷砖,木屐拖鞋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响声,走了不久,突然听到靠里的林荫道上有说话的声音,就连黄毛也感觉不安了。天生好奇的单莘冲着黄毛‘嘘’了一声慢慢靠近靠里面的林荫道,走到黑暗地方的单莘透过绿化中间穿插的灯光看清楚了里面的肮脏。 几个大男孩将一个比他们稍微矮一些的男人绑住双手双脚然后跪在地上不停的进行殴打,那个男人在另外几个人的拳打脚踢中愣是一声不吭,数着时间,几分钟过去那几个男人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这可怎么办?就算是铜铁做的身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拳打脚踢也会出问题的啊,更何况是人!实在担心会出人命的单莘朝着绿化带突然喊了一声:“张警官大晚上在这儿干嘛啊?哦,和同事出来巡逻啊?没事儿没事儿这边挺安全的,我领着我家黄毛在这儿溜达好一段时间了。” 单莘侧耳听着绿荫里面开始有了慌张的气氛,心里洋洋得意着自己即将要成为英雄了。于是继续说:“现在的人哪有那么暴力,自从有了你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市区的治安都好了很多了呢...” “很有意思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冷漠刺耳的声音。 吓了一跳的单莘急忙回身,因为夜里出门根本没带眼镜的她眼前是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穿着类似是学校校服的男孩,眯着眼睛想在看仔细些,却遭到他的厉声斥责。 “如果不想惹是生非就赶紧滚。” 滚?这是单莘这辈子最不爱听的话,黄毛在身边开始不安分的叫着,单莘蹲下抚了抚它的头对黑暗中的男人说:“滚这个字我真不会,如果不想进监狱吃牢饭的话,你就赶紧给我滚。” 男人走进了一步,刚好停留在有光照射的地方,单莘这才隐隐约约见到那个灯光下的男人的脸庞,齐眉的头发,一身某学校的西服式校服,男人...哦不,看他的模样是个学生,学生就应该称为男孩,男孩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站在单莘面前,虽然单莘的眼睛看不大清楚,但还是感觉到了男孩眼睛里的冰冷。 “把他放了。”单莘心虚的说,因为她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如果是真正的黑帮那可怎么办?分分钟都有可能取她项上首级。可看到这人穿着校服,自己颤抖的心也有了些许安慰,也就是一般孩子群殴,这事儿自己上学的时候也干过,可现在即将为人师表的单莘见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制止,毕竟伟大的人民教师的称号即将挂在她的头上。 男孩觉得单莘的话有些可笑,冷笑一声,他说:“你以为你是谁?电影里面文武双全的女主角吗?很可惜啊,我可不是那个被女主角打倒的屌丝。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一分钟之后你要是不滚就永远也让你回不了家。” “老娘我可不是吓大的,想让我走可以,把那个人放了。”单莘也底气十足的说:“不出三分钟会有一辆警车从这里经过,五分钟之后就会有三十辆摩托车从这里飞驰,如果你不想出意外就把那个人放了,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离开。” 男孩依旧用冷淡的语气说:“你嘴里说的警车和摩托车队早在三十分钟之前就已经过去了,如果你不想惹祸上身,我奉劝你...” 男孩话还没说完单莘的黄毛狗似乎嗅到硝烟的味道先大声叫了起来,黄毛一声狗叫让男孩的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单莘立刻扯住绑住黄毛的绳子用腿搔了搔它,说:“应该走的是你吧,我一旦松了手我的狗就会扑上去咬你,现在狂犬病可是很厉害的,如果你不怕那我当然无所谓,只要松松手就能保护自己。” 单莘的话刚说完,绿荫里又走出一个人趴在男孩儿耳朵上说了些什么,男孩儿回头看了一下,说:“走吧。” 男孩协同剩下的人离去,单莘立刻冲进绿荫查看被打的男孩儿。男孩儿被反手绑着手脚躺在地上,盛夏的夜里热风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道,单莘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拖到墙边让他靠着,一边松绑一边对早已经血流不止面目全非的人说:“你还活着吗?” 隔了一会儿那人艰难的点了点头。 单莘又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们为什么那样打你?是同学吗?你们是哪所学校的?” 受伤的男孩在单莘的询问之下开始变得烦躁,等绳子一被松开,男孩起身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望着男孩背影瞪大了眼睛的单莘在绿荫里面,血腥味儿仍然极其浓烈,直到男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单莘才慢慢起身。 “真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救了你一命连声谢谢都不会说。”摇摇头,单莘蹲下身子抚摸着黄毛的脑袋亲昵道:“刚才多亏了黄毛呢,要不是黄毛紧要关头叫那两嗓子,恐怕那人也不会走吧?谢谢哦。” 起身正准备离开,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单莘接通:“你好。” “请问你单(dan)莘(chong)小姐吗?”电话那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 单莘极其汗颜的停顿了会儿,沉着嗓子说道:“是单(shan)莘(shen)。” “……哦,哈哈,不好意思啊单莘小姐。” 单莘甜美的笑了笑:“henhen~没关系,请问您是哪位?” “哦,这里是圣德高中,我是圣德高中的主任庞西德先生,我现在正式通知单莘小姐已经被我校录取,请您在下个星期一的上午来我校报道。” 单莘淡定的想了一会儿问道:“圣德高中的庞西德主任?您说下个星期一的上午要我去学校报道吗?” 庞西德说:“是的,到时候单莘小姐可不要迟到啊。” “那有没有通知我任教的是哪一班?教什么科目?”单莘问。 庞西德说:“那倒还没有,只是通知小姐来学校报道而已,下星期一的上午,我在学校等待您的大驾光临。” 电话挂断,单莘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正文 第二章 圣德高中 圣德高中?那个被别人誉为x市最权威的学校,是曾经爸爸也驻守过的地方,根据往年的搜集资料上次次都排名第一升学率第一的地方,那个自己努力了多年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终于把自己录取了。 单莘高兴的欢呼了起来:“爸爸,我终于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啦!” 单莘的爸爸去世之后,单莘就对着爸爸的墓碑发誓,总有一天她也会像爸爸一样牺牲在岗位上,虽然自己打心底里不愿意牺牲,但是为了秉承爸爸教书育人把一辈子都奉献在教育事业上的愿望,就算前方的道路多么的艰难险阻都会拼尽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努力的向前走。因为有爸爸在,她的人生字典里面,就没有‘困难’这两个字。 回到家,单莘的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单莘推门而入,将手中的链子随便扔在地上,黄毛趁机跑到了洗手间去玩儿水,单莘就一屁股坐到妈妈的身旁推醒妈妈说道:“妈妈妈妈,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浑浑噩噩的妈妈从梦中迷迷糊糊的回答着:“怎么了?” “圣德!圣德高中!” 一提到圣德高中,妈妈的精神头立刻提了起来,醒过来的妈妈看着单莘兴奋地有些扭曲的脸忙说:“圣德?圣德高中?” “嗯!”单莘兴奋的说:“圣德高中给我来电话了,说要让我下个星期一去学校报道!妈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哈哈哈,是啊,我的女儿成功了成功了!”单莘的妈妈突然喜极而泣。 单莘的笑容开始在脸上沉默,看着妈妈为了自己从曾经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操劳到了身材发福的中年大妈。自从爸爸去世之后,单莘妈妈更是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她记得,从前妈妈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和一点点皱纹,而如今的妈妈,却变成了一个只要坐在沙发上五分钟都能憨憨入睡的人。这是老了的前兆吧,一个人一旦步入了老年时期,就开始慢慢的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妈妈和单莘一样渴望自己能够进入圣德高中成为一个像爸爸一样的好老师,一辈子教书育人,一辈子奉献在岗位上,为了帮助单莘能够顺利的通过考试,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守在单莘的身边,单莘知道,她辛苦,其实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妈妈更辛苦。 突然鼻尖一酸,两只眼睛就开始热热的,她抱住妈妈,将下颚放在妈妈的肩膀上,嗅着妈妈身上的味道,说:“妈妈,你放心,我会很努力的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做一个好老师,爸爸去世的时候你没有抛弃我,我长大了,也不会抛弃妈妈的。” 拍着单莘的胳膊,单莘妈妈笑着安慰她说:“说什么抛弃不抛弃,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妈,我不抛弃你,自然也不会担心你抛弃我。” 单莘点点头,眼泪落了下来。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旁的黄毛已经安然睡下,单莘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黄毛,幻想着不就的将来自己走在学校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学生也会唤自己一句老师。她开始想着,是不是爸爸活着的时候也曾经这样过呢?在当教师的前一天晚上也会因为兴奋激动而睡不着觉,也会和自己一样幻想着有一天当和别人相遇的时候,别人的嘴里自然而然的喊出一声:“单老师。” 单莘伸手摸着黄毛柔软的脑袋轻轻说道:“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学校工作了,我的梦想爸爸妈妈的盼望,在明天,就要实现了。” 忽然想到晚上带黄毛去散步时候在绿荫里面碰到的那些人,不禁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那个被打的男孩儿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医生,身上的伤势到底怎么样,又想起那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双手插兜的模样,不禁嘴巴一嘟,自言自语道:“哪个老师要是碰上他那样的学生,不死也丢了半条命了。”想着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星期一的早晨,阳光明媚,虽然也是盛夏,但在太阳还未出现之前还算得上是清爽。单莘早早起身收拾自己,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和高高扎起的马尾,亚麻色的长卷发垂到肩膀上,斜斜的刘海加上画了淡妆的脸颊,将单莘衬托的娇小又可爱。一大早,妈妈便站在单莘的房前不肯离去,不管单莘怎么恳求,就是不让单莘出房门半步。 “妈妈,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你别闹了好不好!”单莘一边敲着门一边大声喊着。 单莘妈妈回道:“想出去可以,必须把鞋子换成平底鞋!” “妈妈!我的连衣裙和平底鞋配起来很难看的!高跟鞋多好看啊,又成熟又显得高贵。”单莘哀求的说。 “可你这个裙子配平底布鞋才好看,你又扎了个马尾,马尾配平底布鞋最好不过了,再说了,哪有第一天上班就穿高跟鞋的?站在讲台上四十多分钟你不嫌累啊?不行!” 单莘敲着门继续喊着:“妈妈!” “叫破喉咙都没有用,两条路给你选,第一、不去上班,第二、穿布鞋。” 单莘妈妈的性格单莘最清楚,要么不听她的,在家呆着,要么就穿上布鞋去学校上课。可在家呆着就等于放弃了这次来之不易的工作,不但多年来的努力和爸爸的心愿毁掉了,就连自己估计也不能原谅自己,保险起见,单莘选择了妥协,站在门口对妈妈说:“妈妈,我要去上课。” 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和连衣裙又扎着马尾的单莘背着一个宽宽松松的单肩包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圣德高中距离单莘的家并不远,仅仅在离单莘住的地方四站,习惯了步行的单莘一边撑着伞一边走在街道的林荫小路上,还是那个地方,还是自己经常经过的小路,可心情就再也不一样了。从前的自己经过这条小路不过是买买东西或者溜溜狗,现在的自己却是为了工作而走在这条路上,此刻的小路代表的不是熟悉,而是对未来的向往。圣德高中啊,那可是响彻x市的赫赫有名的学校,是为了实现自己和爸爸理想的地方,它神圣着,它让人振奋着。 又路过前一天晚上路过的地方,单莘停住脚步,走向林荫里面的看了看,血迹仍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人发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她深吸了口气,庆幸着那天晚上是自己经过了这儿,要不然,那个被打的男孩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不禁唏嘘了几声,现在的学生到底是怎么了?比那时候自己上学的时候下手狠多了,从前自己在学校跟着同学打架的时候还只限制于掌嘴,嘴角打出血都觉得是大事儿,而那晚那几个人把那个男孩打的几乎都没了人样… 实在想不下去的单莘只要摇了摇头离开了。 圣德高中的很大,向门口的保安表明情况之后单莘便被带向校办公室。大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斜坡,一路向上走去,左边开出了一条像来时的那条林荫道一样的小路,路两旁载满了柳树和花草。右边是一个大大的操场,单莘有些疑惑,很少有见到学校的操场被安排在校门口的,难道就不怕学生趁着机会跑到学校外面吗?再向上走,是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石板路的两旁是形形色色的校园墙,墙上DIY了各种同学们自己创作的东西,孩子们就像一个个画师一样,将校园墙上涂满了万物。校办公室在两栋教学楼和一栋餐厅的后面,跟着保安走进大楼之后最让人惊讶的是大楼里面的厅中央安放的一人高无人宽的巨大的圣德校徽。 “为什么校徽放在这儿啊?”单莘向走在前面的保安问道。 保安回头看了一眼,说:“哦,这个是去年校长向学生们征集的创意,让学生们在各个大楼的大厅里放上一件由自己设计出来的艺术品,这个是我们学校的校徽,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高一新生设计出来的。” 单莘笑道:“可这也不是设计出来的啊,这不过是借花献佛把学校本应该有的东西放到了大楼的厅里。” “校长看上的就是这一点。”保安边上楼边说:“校长说,校徽就是我们圣德的生命,因为校徽被每个人都佩戴在身上,所以当老师们或者别的外校的同学看到校徽的时候都会发生唏嘘的赞叹,都会冲着我们佩戴圣德校徽的学生竖起大拇指,因为我们圣德有威望,因为校徽就是我们圣德的荣誉,所以大厅中央放校徽这个想法就非常的不错。” 单莘暗自笑道,这个想法确实不错,拿本来就已经有的,去战胜本来没有的,又能让人看到之后慷慨激昂,又能让人觉得学校的伟大。就像中国的五星红旗一样,每个人都有见到五星红旗的时候鼻尖发酸眼睛发红的时候,不管是在哪里,只要见到一面红旗飘荡在空中,而它的颜色是红色的,就有一种以此为荣誉的感觉,这就是魔力,因为它是标志,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标志,意义相同的是,那个学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它标志着我们是圣德的学生,所以,就像中国的五星红旗一样,它就应该无处不在。 正文 第三章 授命临时班主任 庞西德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外貌上虽然貌似古稀实际年龄却只有五十二岁,这位德高望重的主任出现在单莘面前的时候,露出米莱佛式的微笑,然后饶有礼貌的对她说:“请坐。” 保安员立刻关门出去,单莘四下看看这才敢坐了下来。 庞西德为她到了杯茶放到单莘的手边,走到对面坐下来问道:“听说单莘小姐是单山老师的女儿?” 单莘惊讶的看着庞西德微笑着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您,您怎么知道的?” 庞西德将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你们两个长的很像,所以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小时候我似乎还见过你呢。”说着庞西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记得你才这么点儿,摇身一变,就成了小美人儿了,哎,岁月不饶人啊。” “嘿嘿,主任也是不见老呢。”单莘也奉承着。 “老了,我和你爸爸从二十多岁就在圣德教书,将近三十年了,有时候回去想一想就跟梦似的。” 庞西德一副颇感怀念的模样,让坐在对面的单莘感到一阵的忧伤,曾经爸爸的朋友,和爸爸一起奋斗的人,如今他还好好的,爸爸却先离开了。沉默一会儿,单莘说:“庞主任,我想知道我任课的是哪一班。” 庞西德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你看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总是爱回不过神儿来。”翻开手中的资料,看了一会儿,他说:“你被校长亲自安排在了高二·十八班做临时班主任,因为十八班的班主任休了产假,所以要有一段时间由您担当十八班的临时班主任。” 单莘突然觉得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好吧主任,我才刚刚毕业的学生怎么当临时班主任啊,再说了,您都在这所学校干了三十年了,想必这里头比我更有资历的人还多着呢,要是被别的老师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啊?不行不行...” “你爸爸二十四岁当上了正式班主任,你的简历上今年都已经二十五了,而且你还是八月份的生日,也就是说再有两个月你就二十六了,二十六岁你还是个临时班主任,你面对你爸爸的时候感不感觉到丢人!” “他那是什么年代啊,文化大革命之后第一批恢复高考的人里面就有我爸爸,那时候的管理条例多不严谨啊,在那个年代还都是共产主义的荣耀时刻,哪能跟现在比啊。”单莘忙说。 “你是在歧视我们的社会主义吗?”说着,庞西德的老革命口气就出来了:“人民教师为人民,人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你要是不愿意那你就从这个学校给我滚出去,我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单莘突然觉得特别的茫然,眼前的庞西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爸爸三十多年的朋友,可从自己有记忆以来就从来没见过这位老人,看老人认真的模样和回想起爸爸时候的口气也不像是骗子,还有这个让人听了就觉得早在上一辈子就已经是一家人的说话方式...早已经让单莘这个新时代青年感觉到一阵恐慌。事实证明,多半这样说话的人都比较喜欢倚老卖老,而且大部分是个老顽童。 正与庞西德谈论的火热,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年纪四十出头的女人推门进来。女人一头干练的短发和一身黑色的西服,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书本,像是刚刚从课堂上走下来的样子。 见她进来,单莘下意识的往一旁站了一下,庞西德站起来倒是有几分恭敬的指着单莘说:“金老师,这是咱们高二·十八班的新代理班主任单莘。”回头又向单莘说:“这是高二级教务处主任金智敏。” 单莘友好的朝她笑着点了点头,金智敏却一脸平静的扫了单莘一眼冷冷的:“哦。”了一声。 顿时办公室的气氛尴尬了些许。 金智敏把书本放到庞西德的桌上说道:“主任,这是高二十八班的全部学生名册,这次开学之后一共有三个人一直没来上课...” 金智敏的话还没说完,庞西德立刻打断说道:“我知道了。” “主任。”金智敏说:“圣德学校的校风不能让他们咎由自取,我们是一所有着四十多年教学经验的学校,从文化大革命一直存留到现在的知名学校,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人在学校里放肆呢?难道就因为他们的父母是我们学校最大的赞助商吗?就算这个年代是金钱的年代,我也不希望学校这片干净的土地沾上一点点的瑕疵!” 站在一旁的单莘听着有些茫然,金智敏嘴里的瑕疵貌似就是名单上的那三个学生,学生逃课是在所难免的,就算是再有威望的学校也免不了有那么几个调皮的学生,学生调皮那老师好好管教就行了,什么样的学生还能让老师们这样头疼?一个人站在一边自言自语着,又听着金智敏和庞西德两个人的对话。 “世界上的学生没有天生就有瑕疵的,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你嘴里的瑕疵,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金智敏老师没叛逆过吗?”庞西德轻声质问。 金智敏清了清嗓子,双目望着前方,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出声书香门第,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叛逆,我只知道用书本升华自己,只有学习和管教学生的学习才能让我觉得更有价值。” “可是对于那帮学生来说,现在的叛逆就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庞西德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金智敏的面前说:“金老师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没有过多自娱自乐的项目,每天只是简简单单的三点一线,家、学校、图书馆?这样的青春对你来说可能是珍贵的,但是,青春期的叛逆是每一个孩子都真实的存在着的东西,因为叛逆过,所以犯错误,因为犯错误,所以知道了世界的险恶。你能说我没叛逆过?你能说站在这里看着我们吵架的单莘老师没叛逆过?” 单莘突然羞愧的笑了笑。 庞西德目光转向单莘也和蔼的笑着:“我年轻的时候啊,也特别的叛逆,和老师打架,离家出走,导致最后荒废学业远走他乡。仅仅两年而已,我又从社会这个大学校里学到了无数的东西,然后幡然醒悟,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思考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后来重返学校之后,我仍然没有后悔当年那些决定,岁月可以让一个叛逆的人回归正轨,现在的他们还是一株株仙人掌,等到他们身上的刺都被岁月磨光了,那就是一盘很美味可口的佳肴了。” 单莘的的眼圈有些微红,眼前的庞西德主任慈祥的面貌下是一颗睿智的心。他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上,却又句句让人想不通,就连年纪轻轻的单莘都知道,有些东西只能让孩子们自己去经历,教是教不来的。 金智敏被庞西德的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曾经的世界像一张白纸一样毫无污点,所以从来不知道那些树欲停而风不止的人们的时代是怎么样的状态,金智敏的爸爸也是早些年圣德高中的主任,一向崇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金智敏的爸爸在位期间虽然也恳切的想要让自己的女儿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圣德高中最高领导人,但仍然没有但仍然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利让自己离职前使自己的女儿平步青云。 这一点是金智敏的骄傲,和他的爸爸一样有着刚正不阿秉性的金智敏容不得一点儿瑕疵,如果当年自己的爸爸为自己铺平了道路就意味着自己也将成为那个瑕疵,她庆幸,自己没有成为任人唾弃的瑕疵,要不然,她会发自内心的鄙视自己。 金智敏从小就看不起那些拿着父母的东西肆意挥霍的人,可这世界上就是不缺乏这样的人,每个人都在理直气壮的画着父母的血汗,然而大手大脚花钱的背后丝毫不体会父母这些钱是如何赚来的。更鄙视那些心甘情愿奉上自己血汗钱的家长,在自己严厉的批评了铺张的学生之后家长们会毫不犹豫的说一句‘我们自己的钱愿意怎么花怎么花’,这样的家长比那帮蛀虫更让人感到恶心。 这是地球的蛀虫,总有一天会将地球上的资源耗尽,世界上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东西,如果没有很好的补给,只能让漏洞越来越大,虽然身为老师不应该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学生,可金智敏就是改变不了自己这样的性格。 金智敏,四十三岁,圣德高中老师之中最有威望的人,虽然不是最高职位的人,但是却能人人庇佑。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父亲曾经在学校树立下来的威严,更多的是对一个有能力的老师最为肯定的赏识。 大学毕业后的金智敏就被送到了圣德高中当老师,几十年间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从来没有从别的老师嘴里听到过对她影响不好的评论,因为是父亲的女儿,所以她从来都是高严格的要求自己,更高水准的教学方式让金智敏所教授的班级的升学率更加的突出。 正文 第四章 充满敌意的金智敏 历史上的圣德高中升学率最高的一次是全年级的百分之八十五,然而那一次的考前授课主任就是金智敏,任何一个老师都不得不去佩服这个四十多岁仍为婚嫁的女人,在她的身上不仅仅看到了老师的光芒,更看到了身为单身女人的韧劲。 她在别人眼里比较冷酷,从来不苟言笑,只有在考试成绩和班级名次出来的时候才能看到她难得一见的笑容。这一点让单莘深有体会,庞西德的命令是让金智敏带着单莘参观学校各处,好为了第二天的教学做准备,一路上,金智敏昂首挺胸的走在单莘的面前不停的介绍着学校的每一处值得自己讲述的地方和每一间教室。 跟在金智敏的屁股后头简直是一种煎熬,昂首挺胸的走资和平淡的表情让单莘只觉得一阵眩晕。做老师怎么可以这样?做老师的前提不就是要跟自己的学生们做朋友吗?因为做了朋友才能够更好的管理学生,为什么却在金智敏老师的身上却看不到‘朋友’两个字呢? 路过一个类似于宫殿的地方,金智敏突然停下脚步,垂头走在身后的单莘丝毫没有感觉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埋头一下子撞到了金智敏的身上。 金智敏猛的回头目光凶狠的看着单莘,单莘急忙理了理头发说了声:“对不起。” 白了单莘一眼,金智敏指着前面类似于宫殿的地方说:“前面是圣德最后一处值得介绍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图书馆,这里的图书馆是全省最齐全的图书馆,里面上有天文下有地理,古今中外各种书籍都在里面,遗憾的是里面没有无线网络,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查找资料,如果自己想要在这所学校的图书管理查找什么资料的话,就只能一本本的翻看。” “那岂不是很麻烦?”单莘望着图书馆说。 金智敏再次用冰冷的目光刺向单莘,自知说错了话的单莘朝着她心虚的笑了笑。 “在网络没有普及的以前查找资料都是这么查找的,如果平时学生们的课程上的好,就根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图书馆里,所以也请高二·十八班的代理班主任可以在合理发挥余力让同学们受到更好的辅导。” “是是是。”单莘急忙道,心里暗自咒骂着:只要我教课的时候你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估计会发挥的很自然的。 金智敏说:“你头三天的课程我会亲自监督的。” 单莘这才感觉到了什么是天崩地裂,忙说:“您亲自监督?” 金智敏僵硬的扯了下嘴角,说:“怎么?单莘老师对自己的授课不自信吗?” “不是不是。”单莘急忙挥手说:“倒是觉得,金老师这么繁忙的校园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听我讲课啊,再说了,我讲课很枯燥的。”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金智敏立即厉声说道:“给学生们讲课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就是枯燥,课堂上一旦枯燥那么学生们的注意力就会不集中,注意力不集中就会导致学习成绩下降,学生们的学习成绩一下降直接就影响整个班集体的荣誉!单老师,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大学是怎么上的,难道你的导师就没有教过你怎么样去教导自己的学生吗?” 单莘还想说话,却也知道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金智敏就是个不会笑的铁公鸡,就算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她也根本听不下去,自己来的第一天就成为了代理班主任,多多少少会让这个比自己教育年龄和实际年龄都大出一截的人有些不满,可主任决定的事情就算自己再拒绝也于事无补啊,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没有拒绝过。可怜的就是自己咯,刚进学校就被这样一个强悍的女老师同事给了一个这样难下的台阶,这往后的日子还指不定有多难过呢。 参观完学校,金智敏将单莘带到了老师们专用的大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位置上都坐上了人,单莘进去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在金智敏的号令下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这就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单莘老师,大家鼓掌欢迎。” 金智敏的话刚一落下,震耳欲聋的掌声便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办公室里响起了。 单莘鞠了一躬笑着说:“大家好,我叫单莘,是高二·十八班的代理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新同事,以后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谢谢。” 掌声在此刻稍微有些弱了下来,各个都诧异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金智敏拍了几下手大声说:“一切都是上面的规定,各位老师不要有其他的小动作,单莘老师第一次来到学校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以后就请办公室的同僚们多多关照一下她。” 说完话,金智敏回头看着单莘淡淡的说:“今天就现在学校里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吧,明天再正式任课。” 单莘点点头,金智敏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儿,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女老师追上金智敏喊道:“智敏啊!” 回过头,金智敏说:“姜宁啊,有什么事吗?” 姜宁站在她面前犹豫着,顿了好长时间才问:“刚才我听单莘老师说,她是高二·十八班的代理班主任?” 金智敏点点头。 “为什么?不是说代理班主任的事情早就已经定下了你吗?怎么她一来就变了?”姜宁诧异的说道。 金智敏正了正身子仍旧淡淡的回答:“姜宁老师,代理班主任交给我这件事情是主任通知了吗?是校长亲自指定的吗?还是,真的就是由教育部门和学校高管一起决定让我来担任的?” 姜宁瞪大了眼睛看着金智敏摇了摇头。 金智敏说:“从来都是你们在下面瞎猜的,任何人都没有说那个位置是我的!” “可...” 姜宁还想说,金智敏却打断了她的话:“高二级虽然不是毕业班,但是还是学校里的重点班级,我不希望学校的老师们为了位置而做无谓的私下斗争。” 说完话,金智敏甩手而去,剩下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姜宁。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呢?身为同样在学校呆了几年的老师为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说几句话还不让了?和自己理不清的头绪征讨了许久,姜宁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诸多老师都在向单莘道喜,单莘也笑着回应,等姜宁走到单莘面前也恭维的笑了起来的时候,单莘说道:“姜宁老师以后请多多关照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姜宁笑的比谁都甜。 单莘被安排在靠窗的座位上,这是单莘最喜欢的地方,虽然夏天对她来说靠窗显得比较燥热,但能时时刻刻的看到窗外的孩子们下课时候在学校里游玩的景色。没有什么比看到学生们更让她觉得兴奋的事情了,大学之后的梦想,梦寐以求的地方,自己终于坐在了这里,终于不再以学生的身份厮混在校园之中,终于也会在别人见到自己的时候,第一句话是‘单老师’。 窗外的阳光热辣,屋内虽然开着冷气却仍然挡不住太阳的恶毒,不一会儿,单莘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微的汗珠,她拿出纸巾擦了几下,一旁的姜宁问道:“单老师很怕热吗?办公室里可还开着冷气呢。” 单莘笑道,急忙放下纸巾说:“夏天的太阳太毒辣,虽然办公室里开着冷气还是觉得马上要晒焦了似的。” “要不然单老师坐在我这里吧?”不远处的宋城善站起身来说道。 单莘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其实我挺喜欢靠窗的位置的。” 宋城善笑着坐了下来,姜宁撇着嘴盯着宋城善的殷勤咬牙切齿着咒骂着。才刚来第一天的老师就被你这样呵护了?真是花心大萝卜,就忘了当年我刚来的时候你是哪样做的了!男人的嘴脸要是让人看透了可真怪恶心的。 拿起一本教科书,单莘朝窗边望去,窗外正是学生课间的时候,一群女学生三五成群的游荡在学校的小路上,男同学追逐打斗着合着伙的捉弄别人,偶尔还能看到对面教学楼的走廊的楼梯上站着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似是在谈论什么,也有一个人趴在教室前面的栏杆上独自走神。这就是自己也曾经历过的青葱时代,尤其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高二时期,学生们没有过多高考的紧张感,只是每天沉迷于自己的世界,贪玩的学生利用自己课余的时间打游戏,勤恳的学生利用剩下的时间打算将来,那些向往自由的孩子仍然我行我素的拉帮结派巩固校园实力。仿佛在看着学生们的时候单莘才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想着,自己曾经的身份也是一名学生的时候是不是也被人这样从远方遥望过呢?那时候的自己又再干什么?趴在栏杆上发呆?站在楼梯上和男同学交谈?还是拉帮结伙的和外校所谓的恶势力一绝高低?现在,已然是想不起来了。 正文 第五章 纠缠不清的闺蜜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单莘也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回头朝门口望去,一个短头发戴眼镜的男生走了进来,朝着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鞠了一躬,礼貌说道:“请问哪一位是高二·十八班的班主任?” 单莘愣了一下,缓缓站起来说:“我...我就是。” 男生环视一圈看到站起身的单莘,走过去道:“老师您好,我是高二·十八班的班长我叫崔锦荣。” 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和自己的学生接触单莘不免觉得紧张,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听金老师说老师会在明天给我们正式授课,今天想着来拜访一下老师,顺便把同学们的点名单送给老师。” 接过崔锦荣手里递过来的学生名单,单莘肩膀上的担子突然重了起来,从今天开始,从自己接过自己班长递过来的学生名单的这一刻开始,她也就不再是那个像他们一样只知道抬头呼喊老师的学生了。仿佛爸爸的微笑就在眼前,仿佛这张单薄却异常沉重的学生名单更让她知道了此时此刻她坚强活着的理由。 “我知道了,谢谢崔同学。”单莘微笑着说。 崔锦荣又鞠躬之后才关门离去,单莘坐回到位置上手捧着学生名单仔细的看:“袁叶志,孙长达,吴秀元,曾珊珊...” 看到名单下面的中间位置,空出了三个框,单莘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怎么学生名单的中间突然少了三个人?”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姜宁继续道:“这三个位置是特意空出来的还是什么?” 姜宁一边批改作业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高二·十八班的三个名人是不用写在名单上的。” “为什么?”单莘无知的问。 抬起头,姜宁不耐烦的说:“单莘老师,有些东西不能总是问来问去的就可以,你得亲自去了解,你不是想知道中间空出来的三个座位上的人的名字叫什么吗?你不如到明天上课的时候亲自问一下。”说完,又回归原位继续批改作业。 单莘倒也觉得姜宁说的有些道理,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看着名单上空出来的三个位置,无非是学校里的特种人物,要么就是学习特别好的,要么就是学习特别差的,可圣德高中是出了名的不抛弃不放弃,就算是地痞流氓的头目来到了圣德高中都会一视同仁,然而学生名单上的空位是怎么回事?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单莘准备接起的时候姜宁垂头淡淡说道:“在办公室或者上课的时候手机应该调为震动,这样不仅仅是对他人的尊重,更是不影响别人学习和工作的好方法。” 尴尬的笑了笑,单莘起身出了办公室。 “喂?”单莘小心翼翼的说。 “单莘吗?”电话里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单莘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之前并没有见过,接着问道:“你是哪位?” 那边的男人突然哈哈笑道:“X!才几个月你就把我忘了?哎呀我伤心死了,我怎么突然感觉到一阵淡淡的忧桑呢我。” 一向最不喜欢这样匿名却又装作很熟的陌生电话,单莘顿了顿气,冷淡的说:“给你一秒钟的时间考虑,如果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就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你要咬我啊?”男人耍赖道。 单莘早已经忍到了极限,从喉咙深处沉沉的发出一声:“一...”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单莘,你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吗?妄我在学校的时候还那么照顾你。”男人的声音兴奋中有些失望。 照顾?在大学生活几年里自己出了照顾别人以外还真是极少被别人照顾,若说照顾,从大学开始就一直照顾自己的只有大自己一岁的兄弟,章朔仁。 突然单莘脑子里闪过一道强光,章朔仁??单莘突然有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那小子不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就扬言去实现他的梦想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章朔仁那厮从来都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临时又一套,想法不仅怪异更让人惊愕的是他层出不穷的行为,这一刻想着去美国,下一秒可能就已经变成南非了,他能够从自己梦想的道路上峰回路转也是极为正常的。现在社会上以这种所谓匿名朋友的诈骗行为也是层出不穷,单莘担心着自己被人诈骗,又怕真的是章朔仁的电话所以不敢掉以轻心。 “章朔仁?”单莘试探性的问道。 谁知道那边却响起让她熟悉又爽朗的笑声,单莘闭上眼睛默骂一声‘shit’。这样熟悉的笑声曾经每天都环绕着自己,身为和章朔仁同窗闺蜜整整四年的单莘死都不会忘记这个爽朗的笑声,让人听了又恶心,又怀念。 单莘说:“章朔仁,你不是在实现你梦想的道路上吗?” 电话里的章朔仁笑道:“就在我实现自己梦想的道路上突然想起了仍然在学校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的时候,不禁为你深深的感到心痛。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又多在自己幼小的心灵上补了四年的风餐露宿,还真的觉得,要是在这个时候身为 闺蜜的我不在你身边,就算是成为了老师的单莘同学也会感觉到寂寞吧?” “有了你我才更寂寞!”单莘咬牙切齿的说。 章朔仁打趣道:“所以说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又装作不在,你才会觉得不寂寞嘛。单莘老师!请问您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圣德高中。”话一说出来单莘肠子都悔青了,让所谓的闺蜜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无异于是将鬼子领进了富饶的农村,等待自己的将是他无底线的剥削侵略。 章朔仁拉着长音‘啊~~~’了一声,坏笑着:“亲爱的单莘老师,很高兴和你见面哦。” 还来不及问句‘为什么’,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线音,收了电话的单莘有气无力地回到座位上,望着仍然光线强烈照在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些剌剌感觉的太阳,想着不久的将来可能就要和章朔仁再次相遇在学校的某个角落,真是让人叫苦不迭。 抓心挠肝的想着,为什么自己摆脱了四年的跟屁虫讨厌鬼四年之后还会信誓旦旦的给自己打电话! 等等! 单莘突然想到,章朔仁的那句‘见到你很高兴哦’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不行!绝对不可以!!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单莘回头望去的那一刻,真是有种想要果断从窗户边上跳下去的冲动,门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西服和一条牛仔裤,单肩上背着糖果色的双肩包,不长不短正合适的亚麻色头发和白白净净的皮肤让办公室里的女人都小声的唏嘘了一下。 看到章朔仁,姜宁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彬彬有礼道:“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章朔仁瞧也不瞧单莘一眼,朝姜宁露出一副甜死人不偿命的暖男笑容,温柔的说:“我是今天来正式上班的老师,因为路上堵车所以晚来了会儿,请问哪位是金老师?” “金老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帮你安排。”姜宁柔情似水的说道。 章朔仁笑着:“这样吗?那麻烦这位漂亮的妹妹帮我安排一下座位。” 听到妹妹一词,二十八九的姜宁脸上立刻显出了羞臊的模样,垂首喃喃道:“哎哟,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叫妹妹啊,我都二十九了呢。” 正文 第六章 让人瘦不鸟的甜言蜜语 那声音让人听了可真像吐出来。 章朔仁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声说:“哎哟,看您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啊,怎么感觉比我还小呢?最多也就二十一二而已,哎呀漂亮姐姐把皮肤保养的太天衣无缝了。” 姜宁被章朔仁一番甜言蜜语炮弹攻击之后简直是乐得无地自容,从进入圣德高中和这帮中老年的男人在一起工作久了之后都感觉自己也是中老年人的样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样的赞叹,急忙走过去接过章朔仁的包说道:“来来来,坐我这边。” 姜宁的旁边有个空位,而空位的旁边恰巧是单莘的位置,章朔仁被姜宁安排到单莘的旁边,心满意足的章朔仁坐下后仍不忘甜言蜜语的对姜宁说:“谢谢漂亮姐姐。”回头,冲着单莘大声的说道:“阿姨您好。” 正因为章朔仁的‘漂亮姐姐’暗自高兴的姜宁听到他喊单莘‘阿姨’的时候险些笑喷出来,强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它犯错误。 一旁坐着半天不出一声的宋城善实在忍不住说:“我说,人家单莘老师也是今天才刚刚来的而已,看模样比你都小几岁吧,怎么可以张口就叫人阿姨呢?” 章朔仁惊愕的看着宋城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也是今天来的老师吗?”回头扫了单莘一眼,撇着嘴道:“怎么跟十年前就已经在学校工作了一样啊,是太阳的缘故吗?把老师脸上的皱纹晒的那么明显。” 为了不影响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单莘只好冲着章朔仁和蔼的笑了笑,随便拿了本书便看了起来。章朔仁笑着点了点头,也开始了明天正式任课的准备。 学习气氛正高涨的时候,章朔仁突然说:“啊.对了,姜宁老师,我还不知道高二·十八班的班主任是谁呢,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新来的老师如果不跟班主任打好交道的话,很可能会吃亏的,如果我刚好不小心得罪了她的话...” 姜宁的脸突然僵住,隔空看了看垂头看书的单莘,说:“那个...” 章朔仁将头靠到她的脸上,问:“那个?什么?” 单莘在身后说:“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班主任。” 章朔仁头上突然弹出一个死去的小人儿,回头看着单莘惊讶的说:“今天刚来学校的老师就成了班主任??”贴近她,章朔仁坚信不疑的问道:“老师是被潜规则了吧?” 欠你祖宗十八代个死人老秃头!难道就不能因为别的原因才当上班主任吗?难道一个女孩儿有些能力就一定要被人潜规则吗?英明神武正直的人在这个世界上难道都死绝了?章朔仁,现在人多的时候我且放过你,你等着晚上找我苦苦求饶的时候! 单莘也从脸上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道“很不好意思,我只是比你来的早了一步就这么简单。” 章朔仁坐直了身子,看着对面的宋城善信誓旦旦的说:“看来社会风气有待整顿。” 单莘垂头看书面带微笑,心里早就已经将章朔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章朔仁,我现在不搭理你,你等着没有外人的时候,我非把你身上一层皮扒下来不可! 在学校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单莘还未能够从书籍的海洋中走出来,就被耳边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得无法安心阅读。章朔仁总是那样的不安分,像个苍蝇似的在单莘的眼睛耳朵附近徘徊不去,校园里的孩子们像一个个脱了缰的野马,各自疯狂的飞向校门外。 单莘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办公室里的老师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章朔仁见办公室里剩下的老师人数越来越少,也开始疯狂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单莘哪能不知道这个章朔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白天当着那么多人给设置了那么大的台阶导致自己到现在都下不去,奇耻大辱又怎么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忘记的。 慌乱之中,从章朔仁的桌上掉了本书下来,单莘斜着眼睛瞟了一下,章朔仁正收拾桌子的身子僵在了那里,站了一会儿,见单莘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掉到地上的书,缓缓蹲下身子去捡。 一只腿踩在书上,单莘仍若无其事的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书,章朔仁蹲下的身子再一次僵在了那里。直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章朔仁才抬起头对单莘说:“单莘啊,你的脚踩着我的书了。” 默了一会儿,将书本‘嘭’的一声扔在了桌上,低着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章朔仁,说:“我踩着你的书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踩了你的书的?我只不过是站着不太稳,拿这本书掂着脚而已,这书上可没写谁的名字啊。” 无奈的垂下了头,章朔仁长舒了口气说:“单莘啊,我错了我真错了。” “错哪儿了?”单莘得理不饶人的问道。 “我都错了。”章朔仁说。 单莘仰起头捧着双臂淡淡道:“我可不知道您错哪了,您该不会根本就没跟我说话吧?” 章朔仁双腿下跪做五体投地状,诚恳的说道:“我错了,不该用那种口气和您说话,不该用那样的口气和本来就比您丑的女人面前把您说的一文不值,更不应该自私的抹黑您的清白,我错了错的非常离谱,请大人大量的您原谅我犯的这种错误。” 蹲下身子,单莘一只手指头抬起章朔仁的下颚,道:“知道错了?” 章朔仁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着头。 “罚俸三个月,可有疑问?”单莘说。 章朔仁摇摇头:“不敢,不敢。” 起身,拍了拍手,单莘道:“平身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X市美的不可方物,和章朔仁在街边的小摊上吃着烤串喝着啤酒的单莘想起了上大学那几年的光景,不由觉得时光如水生命如梭。倒了杯啤酒,单莘一饮而尽,一股风吹来,正巧将一张宣传单吹到了单莘的脸上。拿下宣传单,看见上面写着‘治疗性病’,咒骂了一声,甩手又将宣传单扔到了风里。 “咱们有多长时间没在外面喝过酒了?大一的时候,我们可是经常这样的。”说着,单莘又为自己倒了杯啤酒一劲儿进。 从来就没酒量的章朔仁根本不敢像单莘一样拼命的喝,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说道:“大一的时候多快乐啊,自从你爸爸出事……”唯恐自己说错了话,章朔仁急忙停顿住看了看单莘的脸色,还好,没什么太大的反差,才敢放心说下去:“从伯父去世之后,你就疯了似的学习,不管别人怎么劝说都没用,有时候一天你都当成三天用。” “你知道为什么吗?”单莘笑道。 章朔仁点点头,喝了一口比先前多的酒说:“知道,自从伯父去世之后你就不再是阳奉阴违的混日子了,你开始了自己的奋斗,在我们都还在各种恋爱各种玩儿的时候,你就把自己锁进了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肯出来。伯父的事业成了你的事业,伯父的梦想也成了你的梦想。”看了看单莘,章朔仁说:“知道吗单莘,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背后说你是傻子,因为你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你爸爸的梦想完全不用你来实现,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爸爸去世之后,你就跟疯了似的。”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单莘的妈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用望远镜观察天空的单山把单莘叫到一边,让单莘用自己看星星的望远镜望向远方。单莘拿起望远镜向着远方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单山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单莘回答:“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漆黑,跟块儿布似的。” “是啊,跟块儿布似的。”单山笑着望着单莘望着的地方说:“单莘,你有梦想吗?” 想了想,单莘说:“梦想?我的梦想是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那你想做的事儿是什么呢?”单山又问:“唱歌?” 正文 第七章 梦想 单莘摇摇头。 “跳舞?” 单莘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单山和蔼的不解着:“在你的小脑袋瓜儿里,到底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你去追逐的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天总会知道的。”单莘天真的说。 单山从单莘的手里拿过望远镜,放在眼前看着远方的一片漆黑,道:“任何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望向我们望向的地方给出的答案永远都是四个字,一片漆黑。但是,如果心里有理想的人就不单单只看到这四个字,他还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笑容,比如幸福。” “爸爸的理想是什么?”单莘问。 停顿了一下,单山放下望远镜说:“爸爸的梦想是能够让圣德高中所有的学生都能够像爸爸一样拥有梦想。” 单莘有些不明白,单山回头笑着抚了抚单莘的头,说:“梦想是一个人的翅膀,拥有了梦想就像天使拥有了翅膀,想要到哪里就到哪里,不会再因为身旁的一些事物而苦恼。更不会因为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而感觉到凄凉。人应该拥有梦想,因为梦想是一架钢琴,可以用音乐打开心门,梦想是人第二次的生命,拥有了梦想才能够让生命更完整。” “那爸爸的梦想也代表着别人的梦想吗?”单莘说:“可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梦想的,比如爸爸的女儿单莘,我就不需要梦想,只要爸爸妈妈能够在我身边就好,我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和未来一个像爸爸陪着妈妈的男人一样陪着我就够了。” “可这就是梦想。”单山笑道:“每个人在特定的年龄段里的梦想也都会不一样,比如我的女儿,现在就会幻想以后的事情,但有些人此刻还在沉迷于游戏和打架这种幼稚的东西里面,梦想会让一个人展翅高飞,更能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因为他们有目标,所以就不会害怕有一天自己的目标会消失。现在,单莘的梦想是什么?” 想了想,单莘回答:“我的梦想就是看到家人们幸福。” 直到这一刻,单莘似乎才刚刚明白那时候爸爸所说的梦想究竟是什么,现在的自己何尝不是在完成爸爸的梦想呢?帮助自己的学生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看到别人快乐了,自己也会慢慢的快乐。 喝了杯酒,单莘长长的出了口气问道:“朔仁啊,你不是在去完成你梦想的路上吗?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呢?” 独自喝酒的章朔仁抬起头看着单莘,她已经喝得差不多,白皙的皮肤上渐渐露出了绯红色:“去往梦想的道路太坎坷,遇到了困难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你,然后就想着,如果回来和你在一个学校当老师,也许我就真的不用这么难受了。梦想的道路太孤独,而我又不是那么喜欢孤独的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所以我能在今天出现在你的面前恐怕都是在你意料之内的了。” 摇了摇头,单莘伸出一只手指说:“NO,如果你不打电话给我,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回来。” 对于一向不看好自己环游世界梦想的单莘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章朔仁意料之外的事情,手抵着头,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是个不守信用的人,自己说过的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可是等到毕业的时候,我看了你在档案上写的未来的理想是做一个徒步旅行者,而不是像我们所说的那样什么老师啊,公务员什么的。你的理想是我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学校见到过最让人耳目一新的,所以打心底里支持你,但是还是万万没想到,半年之后丫还是回到我的生活中了。” 章朔仁起身做到单莘的身旁,一条胳膊搂住单莘的肩膀大声的说:“知我者,莫单莘大姐也!” 有些微醉的单莘打了章朔仁一巴掌,大笑着说:“滚吧,今儿个也不知道是谁当着办公室的面儿喊我阿姨的,还是谁说阿姨被潜规则的,现在知道说好听的话了?告诉你晚了!我压根不吃这套。” 章朔仁笑着不出声,看着单莘一点点的醉瘫在自己的怀里,把头放在单莘的头上,两个人抵着头静静的坐着。 现实真的是太现实了,两个二逼阳光搞怪的外表下,只有喝醉了的时候才能彼此看到对方的真心,有的时候就连章朔仁也在想,跟随了单莘四年多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能奋不顾身的爱上这个坚强的女人呢?仔细想了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从大一和她相识并且成功的成为好朋友时,就一直把她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试问,男人和男人能够在一起疯狂的恋爱吗?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应该少的了这样的感情,蓝颜,那种比友情更深厚比爱情更淡薄的关系。两个人会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但是却能自自然然的过着属于两个人世界的幸福生活,女人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秀自己和男朋友的小幸福,男人也可以当着女人的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品头论足,有时候会打打闹闹,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两句话吵得不可开交,但是事情过去之后,两个人又会没心没肺的厮混在一起。 夜深了,章朔仁把单莘从小吃摊上背走,夜晚的X市不像白天那样炎热,阵阵风中甚至带着些许凉意,温差有些大,但是此刻的章朔仁却很舒服。背着单莘走的路上不断能听到两边摊贩的叫卖声,偶尔路过黑暗的小道旁,还能听到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单莘支支吾吾说着的梦话。 许多时候都不这样了,自从大学毕业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像大一时候背过这个傻傻的女孩儿。这个傻傻的女孩儿,只有在喝醉了的时候,她才是她,才会流露出悲伤的一面,然而在她清醒的时候,任何人都只会看到没心没肺。 回到单莘家,单莘妈妈急忙接过章朔仁肩膀上的单莘把她扶进了房里,盖好被子,单莘妈妈才从房里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打量着正在客厅参观单莘家的章朔仁。 走到章朔仁的身旁,单莘妈妈道:“我说……” 章朔仁急忙回身,鞠了个躬说道:“阿姨您好。” “刚才是你和单莘一起吃的饭吗?”单莘妈妈试探性的问。 章朔仁点点头:“是啊。” 单莘妈顿时有些心花怒放,忙道:“那,你是单莘的男朋友?”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章朔仁急忙摆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和单莘只不过是同学而已,大一到大四的同学,没有别的关系的。” “你多大?”单莘妈严厉的问:“家在哪儿?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 章朔仁不知道到底该回答什么只好说:“我二十六,家在市区,三口人,父母都是做生意的……” 单莘妈一拍手,说:“绝了!太般配了,我姑娘……单莘,你知道吧?哎呀脾气好的不得了,平时根本不会像这样喝多的,今天可能是跟你在一起所以太高兴了,我家单莘也没有男朋友……” 章朔仁知道单莘妈的意思之后只好笑着不出声,显然现在家长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不怕自己的孩子小,倒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嫁不出去。单莘二十五岁了,虽然二十五岁不算什么大龄青年,但是找对象这种事情还是早物色的好,用父母辈分的话来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挑着个好的,然后慢慢接触呗,有总比没有强不是。章朔仁也特别能理解单莘妈妈这样的举动,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同样担心自己找不到媳妇的爸妈也曾经对自己带回家的女性朋友这样刨根问底儿过。 可朋友就是朋友,关系太熟的不好意思下手,关系太生的自己又觉得不喜欢,总是活在要与不要的矛盾中,然后在各种的矛盾关系里头企图寻找平衡,直到最后,也没能把自己心里想的人找到。 感情这种东西又怎么能强求呢?不管单莘妈妈在章朔仁的耳边叨叨些什么,章朔仁始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不把一句话放在心上。自己早就知道,在单莘的心里自己就是个女人,而在自己的心里单莘也是个男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就算是能,单莘和章朔仁也不可能在一起,两个根本没有想过以后会结婚生孩子的人怎么可能牵扯到一块儿呢? 正文 第八章 蓝颜 蓝颜这种东西就是这么让人羡慕,男人可以无私的为女人,女人也可以无私的为男人,但是两个人就是走不到一起,就是谈不上恋爱,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和究竟是为什么。说不爱?NO,也爱,而且爱得比谁都深。说爱?TooNo,那种爱,仅仅限制于比朋友的感情深,比恋人的感情潜,仅此而已。 单莘从房间里出来,阔别多年之后再喝那么多酒,仿佛不是以前能够承受的范围了,挠桑着头发摇摇晃晃的打开房门,客厅里的章朔仁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头一次章朔仁发现单莘在自己生命中有这样重要的存在感,跑到单莘的身边一把拦住她的肩膀,温柔道:“亲爱的,你醒了?” 亲爱的?单莘瞪大了眼睛看着章朔仁,刚想说话,却被章朔仁堵了回来:“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要好好加油哦,我会在工作的时候时不时的偷袭哦。” 一直坐在沙发上和章朔仁促膝长谈了一个晚上的单莘妈妈惊讶的站起来问:“你们是一个学校的?” 章朔仁朝着单莘妈妈露出一个暖男的招牌笑容,点点头。 拍着手,单莘妈妈说:“哎哟,可真是有缘分啊,在学校里当学生的时候就在一起,一直到工作了还在一个学校。” 章朔仁笑着又点了点头。 身为‘第三者’突然插足的单莘根本不知道,在自己酒醉被章朔仁背回来之后的十多个小时里,自己的妈妈一直在像审死官一样拼命的审问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章朔仁,那艰难的十多个小时章朔仁恨不得有道雷隔开墙壁窗户把自己劈死,哪怕是昏过去都好,只要别再像现在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还要面带微笑的听着单莘妈妈的拷问。 吃过早餐,章朔仁揽着单莘的肩膀微笑着消失在单莘妈妈的视线中,关上单莘家的房门,章朔仁立刻甩开单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十多个小时的束缚终于解除了,就像是憋了一夜的尿一下子找到了释放的地方一样,那种突然就自由了的感觉,一般人可真是体会不到。 看着他,单莘说:“不就是在我家待了一晚上么,就把你累成这样?” 回过头,章朔仁抱怨着:“你要是坐在你妈面前十多个小时动都不能动的听她述说你的故事,而且是从生产到你的参加工作,连换尿片的经过都跟我一字不漏的说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的。” “可想而知,从十八岁之后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单莘一边走一边说。 章朔仁趴在单莘脸上惊愕道:“十八岁那年你妈妈就想把你嫁出去了?” 单莘斜着眼睛看他:“怎么?不可以吗?哪有嫌自己姑娘丑的妈啊,从十八岁开始我就天天听她跟我叨唠婆媳经了。” 长叹了口气,章朔仁感叹道:“可真是委屈你咯。” 走着走着,单莘突然想到自己刚起床时章朔仁叫自己的那句‘亲爱的’,突然停住脚步,回身朝他胸口给了一拳。毫无防备的章朔仁被单莘的一拳打的立刻蹲在了地上,无力的说道:“干什么……干什么打我!” “你早上叫我什么?亲爱的?谁是你亲爱的?你是谁亲爱的啊!” “我那不是敷衍你妈妈呢吗?”章朔仁委屈道:“你妈昨晚上跟我说了一晚上你的好话,见我那么晚了背你回来就硬是让我做你男朋友,问了那么多关于我家里的问题,后来我想,咱俩是闺蜜,闺蜜就等于半个恋人,我喊你亲爱的有什么不对啊。” 单莘这才有些原谅了他,开学的第一天是万万不能迟到的,单莘把章朔仁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腿上因为刚刚跪下被沾上的尘土,说:“为了表扬也为了向你道歉,今天一天的饭我请。” 听到单莘请吃饭,方才还跪在地上因为疼痛面目扭曲的章朔仁立刻露出了开心的模样。 跟在单莘身后,章朔仁一边吃着单莘买的早餐一边和单莘一起往教师办公室走去。上学的早晨,校园里和章朔仁拿着早餐边走边吃的人特别多,形形色色的三五成群,开心的议论着什么,穿着一身正装的单莘挺直了腰杆优雅的走在校园的小路上。 章朔仁一边吃着手里的早餐一边四处张望,偶尔能从擦肩而过的女生嘴里听到几声尖叫,得意到章朔仁立刻跑到单莘身边说:“你觉得我是帅哥吗?” “为什么这么问?”单莘回答。 “就问你是不是!”章朔仁没好气的说。 单莘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走着:“看了这么多年反而觉得特别恶心。” 切了一声,章朔仁咬了一口手里的早餐闹心的说:“看来除了你以外这个学校喜欢我的人还挺多的,你刚才就没有发现吗?有好多个女学生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都会发出尖叫声诶。” “是尖叫你长的太磕碜了吧。”单莘笑道。 在章朔仁身边时候的单莘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这是赤果果的在伤他的自尊心,很遗憾的是,多年千锤百炼的章朔仁对于单莘的毒舌已经形成了防御,嘴损但人不错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还是能够接受的。这就是蓝颜啊,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好听的都说不出来,一见面就是各种问候全家,需要帮忙甚至连一句客套话都不用说单枪直入话题,但是真的有困难的时候会奋不顾身的和你站在一起,这样的朋友才值得自己去交一辈子的。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圣德高中,下课时间无比吵闹的学校一到上课时候就会变得特别的安静。单莘拿着书本刚从办公室出去,一旁站着的宋城善急忙拉着章朔仁的手问道:“你和单莘老师是什么关系!” 章朔仁不知所以然的问道:“宋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城善说:“我分明看到你们是一起从学校走到办公室的,你们……” 这才恍然大悟的章朔仁‘哈哈’大笑起来,单莘不许别人知道章朔仁他们两个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不为别的,职场水深火热,她不过是想知道在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有谁会说她的坏话,提前做保护自己的措施。所以,间谍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甩给了自己的蓝颜章朔仁,章朔仁也乐得自在,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有个奸细的活儿给他,比起光教课就显得没那么枯燥了。 “我们是在早餐店碰到的啊。”章朔仁哈哈着说。 “早餐店?”宋城善半信半疑的问:“哪家早餐店!” “就……就学校前面的那家啊……”章朔仁凑到宋城善的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听说那儿的包子豆浆味道特别好,你去吃过吗?” 宋城善忙直起身子理了理西服,道:“我从来不吃外面的小店。” 撇撇嘴,章朔仁问:“那宋老师的早餐都是在哪里吃的?” “当然是肯德基。” “为什么!”章朔仁惊讶的说道:“那种垃圾食品也是我们做老师的能吃的吗?为什么去西餐厅吃中国的早餐呢?我们中国自己的早餐店包子油条豆浆什么的不挺好的吗?再说了,你要是跟店主关系好的话,还能免费送个茶鸡蛋呢。”说完得瑟的笑了笑:“我今天早上就被人送了个茶鸡蛋。” 宋城善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章朔仁似乎有点儿不入流了,正了正姿势字字句句说:“我们是圣德高中的老师,站出去都比别人高一截儿,怎么可以去五毛钱一个的包子铺吃早餐!”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唯独还站在原地的章朔仁瞧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撇着嘴:“切,你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有谁会刨出来看看是什么成分吗?你拉出来的屎也不会有人解析说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上课的铃声响了许久,高二·十八班的学生们还没看到老师到来,不少学生已经开始拿出课本开始预习等下要上的课,过了一会儿,才得见教室外面清澈的高跟鞋声音。不少学生都仰着头望向教室门口,经过好一会儿高跟鞋的声音之后,才在门口处发现了手拿着教课本的单莘。 正文 第九章 学生和老师的对峙 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一条略淡蓝色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和一头栗子色的大波浪卷发,淡淡却又精致的妆容更能衬托出单莘的脸蛋。走到讲台上,班长崔锦荣微笑着看着单莘喊了一声:“起立。” 全班的同学都站起身来异口同声说道:“老师好。” 单莘微笑着,温柔的说:“同学们好。” 学生们坐下,单莘注意到了教室中间位置上空着的三个座位,拿桌上的戒尺指向空位,问:“这三个同学怎么没来上课?” 同学之中开始了小声议论,单莘拿着戒尺在桌子上狠狠敲了三下,问道:“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话音刚落,门外匆匆忙忙的跑来一个男生,见单莘站在里面垂着头忙说:“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回过头,单莘望着门口垂头站着的男生,第一天上课不想给学生留下那么难堪的场面,不管曾经有多少老师经历过你们迟到,但是在我这儿来说是第一次,说:“进来吧。” 男生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说完急忙跑到座位上,拿出自己的课本,抬头看向单莘的时候,男生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停住了。那个漆黑的夜里,自己被一群人殴打了近一个多小时,那个救自己的女孩……他不敢再想,原来她是自己的老师?那天晚上,虽然天色黑暗,但是倒在林荫里的他还是记住了那个关心自己的女孩的模样,却不想,在自己的学校见到了。 又等了一会儿,看来剩下的两个空位上的学生是不会来了,翻来学生名单,单莘本想点名,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拿着戒尺指向迟到的男生说:“你……” 男孩目不转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单莘:“我?” “对。”单莘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默了一会儿,道:“李志勋。” “ok,我现在开始点名,李志勋。” “到。” “赵文建。” “到。” “孙晨辰。” “到。” …… 整个班级四十八个人点过来之后,还剩下中间两个空出来的位置上的两个人没有点,单莘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单莘’两个字,拿戒尺指着说:“shan,shen。我的名字,莘莘学子是我名字的意义,这个字也念chong,但是不管念什么,希望以后大家见到我的时候能叫我单老师,单这个字和善良的善谐音一样,所以,叫我单老师会让我联想到善良的老师,那么,作为善良的老师,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李志勋听完单莘的话笑了起来,这样风趣的老师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根本和那天晚上勇敢冲出来救自己的时候不一样,但是风趣的样子倒还是能从里面看到些许正义。因为风趣,所以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才敢见义勇为。 时间流逝的飞快,很快,第一节课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单莘用她独特的幽默讲述的课程很吸引同学们的耳朵,各个都听得无比仔细,李志勋也从来没有那么认真的听过课了,专心记着笔记的样子让同桌也感觉无比差异。这也是单莘的梦想,用自己独一无二的教学方式在这帮家伙们的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们以后走向了社会,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说,这个老师我很喜欢。 没有想到第一节课会如此顺利的单莘在背过去写黑板字的时候长长输了口气,还以为圣德高中的学生们都是不可一世的,这样看来,也不算是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讲课的时候别说是交头接耳,就算是小动作都少的可怜。教室里因为开着冷气,所以前门和后门都被紧紧地关着,教室的们突然被踹开的的时候,就连单莘也吓了一跳。 “要死了吗,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双手插袋的韩晟贤和崔志民前后从教室外面进来。 整个班上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看单莘。 果然如此,正如自己所料到的一样,大名鼎鼎的圣德高中怎么可能会这样平静,原来平静的大海表面的深处也有这样异常的波澜啊。扔掉手中的粉笔,单莘用手撑住讲桌说:“请你们出去。” 韩晟贤一惊,回头看向崔志民,冰冷的口气说道:“你说话了吗?” 崔志民急忙摇摇头。 “那是谁方的狗屁啊!!”韩晟贤大声吼道。 哎呀我就x你爹妈爷奶姥了,我单莘是什么人,能和我较量的还没生出来呢,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受这样的屈辱可不是我的性格。向后看了看崔志民,单莘心里想:看来这两个就是坐在中间位置的人了,多好的位置啊,给这么两个人坐真是浪费。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你们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了。”单莘抬起胳膊看了看表说:“还有最后十三分钟,我在圣德高中的第一堂课不希望见到你们。” 韩晟贤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别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就算是圣德高中的主任和金智敏也没有这么对他不礼貌过,深吸一口气,韩晟贤头也不抬的对着崔志民说:“不是说没人说话么?为什么我还能听见像放屁一样的声音呢?” 忍无可忍的时候无需再忍,这样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学生看了真是倒胃口,单莘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韩晟贤对自己的无礼,从讲桌上拾起一个粉笔瞄准之后朝他果断砸去。 粉笔落在韩晟贤的后脑上落到地下的时候,高二·十八班所有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 可能只有刚刚来到圣德高中的单莘一个人不知道而已,站在他面前的韩晟贤和崔志民两个人的爸爸都是圣德高中最大的赞助商。就连刚刚从教室门口向单莘鞠躬致歉的李志勋也是最大赞助商之一,被父母宠惯了的韩晟贤和崔志民从来在圣德高中都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欺负他们的份儿。单莘这一个粉笔砸过去无异于是触犯了韩晟贤的命门,干净到从来不让别人碰自己一下的韩晟贤活生生的被一动就掉沫子的粉笔砸中了脑袋,就好像是刚洗完澡的人一出来就掉进茅坑了一样,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班上的同学甚至站在他身边的崔志民都惊讶的张开了嘴。 从脖子里拿出粉笔头,韩晟贤大吼一声将它狠狠丢在地上,回过身子快速走到单莘面前,目光凶凶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是想死吗?” 目视前方,根本不和韩晟贤对视的单莘冷冷的说:“出去。” 什么?出去?自己没有听错吧,从来都是自己让老师出去的韩晟贤也会被老师做这样的事情? 班上的同学突然有了一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情绪,李志勋坐在位置上平静的看着单莘,和那晚她挺身而出的样子一模一样,是不是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在林荫外面的单莘就是这样制止那些人的。 此刻双目含刀的韩晟贤有一种想要将眼前的单莘活剥了的感觉,恶狠狠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让我出去,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韩晟贤话还没说完,单莘就打断他,用比他更冷淡的声音说:“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单莘,是高二·十八班里代理班主任,在前任班主任没回到校园之前十八班由我全权管理。你讨厌我也好,讨厌这个班级也好,请你在我担任班主任的时候特别是我的课上,不要缺席。” 冷笑一声,韩晟贤死死盯着单莘的眼睛说:“你的课?我高兴了你就能留在这里继续任教,我要是不高兴,你现在就可以卷铺盖走人!” 正文 第十章 你走还是我走? 单莘回过头看他,一头乌黑的齐眉短发,一身正气的学生校服,双肩包也好好的被在身后,典型的三好学生一枚,可为什么却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让人恶心的权势呢?从小,单莘最不喜欢的就是权势,如果这个时候把自己换成是爸爸,那么爸爸会怎么做呢?妥协?哈,应该是坚决地反击吧。 “废物。”单莘沉默了半天,盯着韩晟贤的双眼说道。 全班同学哗然一片,李志勋也觉得眼前的单莘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崔志民冲到单莘的面前想要对她动手却被韩晟贤拦下。看着单莘,韩晟贤说:“你说谁废物?” “你。”单莘毫不犹豫的回答:“只懂得挥霍父母的,只知道用下巴看人,只在自己的世界里看到自己,其余的人都是透明的吗?你这样的富家子弟我见到过很多,用一个词来形容富家子弟,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 韩晟贤不语。 单莘笑道:“是蝼蚁。” 紧绷着的韩晟贤再次拧紧了眉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说的就是你。”目光看向崔志民:“你们。” “疯子!!”韩晟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怒道:“单莘是吗?我记住你了,这一节课结束之后就等着结束你的教师生涯吧!” 韩晟贤转身想要离开,身后的单莘道:“想让我走可以,让你的父亲亲自来跟我说让我走这句话,如果不可以,很抱歉,我是校长请来的,而且是花重金请来的,你是我的学生,所以根本左右不了我什么。” 回过头,韩晟贤怒视着单莘,嘴角撇出一条弧线,道:“我会让你为了今天的事情后悔的。” “韩晟贤!”单莘叫住他。 止住脚步,韩晟贤背对着他喘息着。 “是叫韩晟贤吧?”回过头看自己身旁站着的崔志民,说:“你是崔志民?两个大企业家的儿子,居然目中无人到这个程度,是我感到心寒呢?还是你们的父母更感到心寒?在学校的叛逆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在家里乖乖男的一面而已,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很高兴能够见你们的父母一面。” 在韩晟贤家里人的面前,韩晟贤是个彬彬有礼又学习成绩极好的孩子,从小就知道钱的重要性的韩晟贤在家长的面前扮演着无比乖巧的角色。大人不说一,他就一定不会说二,许许多多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言听计从只不过是为了长大之后能在父母遗产之下出人头地罢了。让校长为自己做假成绩单,让顶尖的学生为自己考试,就算是再严格的考场,有钱就能够使一切变得黑暗。韩晟贤可以和别的学生同一个考场,但是却不像别的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做题,耳朵里的网线耳机和隐形的眼睛可以让他更有利的做到光明正大的抄袭,考试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场考试背后,坐在大办公室里为他各种习题解答的老师们,在为了保全铁饭碗的同时,更为了能够在父亲面前展现完美一面的韩晟贤。 老师见家长是韩晟贤致命的弱点,只要在没有状况的情况下,任何人见了自己的父亲都会被叫去喝上几杯,喝了酒的人韩晟贤最信不过,通常都是叫人半路送他回家。从韩晟贤进入十八班的这个教室开始眼前的单莘就充满了敌意,那种临危不乱时候更加坚毅的目光,让他知道,就算此刻说尽了好话,也不会改变单莘见到自己父亲之后的全盘托出。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完,韩晟贤甩门而去。 崔志民也急忙跟着出了教室,下课铃声响起,单莘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亲切的说:“好咯,同学们,初次见面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完美的结束了,老师刚刚看了一下课程表,今天单老师的课程就到此结束咯,要想再见到单老师的话要么就去办公室找我,要么就等到明天吧~同学们再见~” 回到办公室,单莘精疲力尽的坐在位置上,头抵着窗户,看着校园里来来去去的学生。第一次觉得这么累,昨天看到的学生和今天看到的学生居然大不相同,这一群群纯洁的小天使们什么时候被灌输了恶魔的血液呢?自己爸爸当年在这所学校任教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曾经无奈过?疲惫过?抬起头,单莘看着蔚蓝的天空,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爸爸的脸,似乎听见爸爸在对自己说,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经历了的事情当时不觉得什么,但唤作是别人经历的时候,你成为了目睹者,就会觉得为什么这样的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瞬然袭来,想着韩晟贤的脸,还有自己和他对峙时班上同学的表情、眼神,都像一把把利刃的剑,狠狠的捅在自己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章朔仁进到办公室,看着靠在窗上的单莘问:“你不是没课了吗?怎么不回去?” 一旁的单莘丝毫没有因为章朔仁的话从自己的世界苏醒,觉得有些不对,章朔仁走过去捅了她一下才,这时单莘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发生什么事儿了?”章朔仁坐下来问道。 深出一口气,单莘低下头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累。” “怎么了?”章朔仁用手扶着她的脑袋问道:“是不是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想起伯父了?” 默了一会儿,单莘才点点头。就当做自己是这样的吧,是因为想起了父亲所以才突然觉得这么累,可是只有自己的心才知道,自己的累来源于什么。回过神,单莘问:“你等下有课吗?” “今天的课上完了!”章朔仁调皮的说:“跟你是同一节课,你在十八班,我在十六班。” 单莘笑着:“你是十六班老师的同时也是我们十八班的地理老师呢,可不许你因为十六班班主任是未婚美女的缘故偏心啊。” “我发誓!”章朔仁信誓旦旦道:“我章朔仁一定不以貌取人,虽然十八班的班主任长得有些难看点儿,但是我还是很希望能帮到弱势群体的。” 单莘朝他身上狠狠大了一拳,心里的郁结好像突然解开了似的,站起身子拿起包说:“走吧,请你吃午饭!今儿下午没课,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听说新上映的爱情片很不错。” “爱情片?”章朔仁若有所思道:“和我去看爱情片?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和你一起看爱情片啊~” 得理不饶人的章朔仁这幅模样单莘早已经屡见不鲜,再狠狠的给了她一拳,单莘道:“丫到底去不去!” “去!”章朔仁笑道:“干嘛不去,不过得你请客!” “知道啦!” 校园外面,韩晟贤和崔志民等着单莘,见她出来,韩晟贤向前迈了一步,见到身后跟着她出来的章朔仁,又急忙退到了一边。和章朔仁拉拉扯扯的单莘一路大笑着往外走着,走到门口,单莘问:“我们是打车呢还是走路呢?” 想了想,章朔仁拽着单莘的手欢呼着:“我们走路吧!” 两个人正没心没肺的笑着,一旁的崔志民喊了一句:“喂!” 单莘和章朔仁从自己的欢呼中走出,朝着声音起源的地方望去。韩晟贤端正的站在崔志民的身边,远处的崔志民正向着自己招手,单莘心里咯噔一声,没准备搭理他们,拉着章朔仁的胳膊就走。 “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韩晟贤大声说道。 单莘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是你难道是鬼吗?”韩晟贤回答道。 “和老师说话的时候最起码的‘单老师’三个字是要说的吧?”单莘道:“今天才知道,原来我的学生不仅仅是个不尊重老师的人,还是个没素质的人啊。” 一旁的崔志民不耐烦的说:“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悠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