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问君天涯 第一章问君天涯 一路向北。 马队在边城稍事休息后,换成长长的驼队,继续前进。 萧雷骑着一峰高大的骆驼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十二岁的儿子萧琰就倚偎在他怀里。 父子二人的后面,跟着一个徒步的大汉,大汉有力的双臂虬筋暴突,他的双手高掣着一面鹅黄色的大旗,大旗上面金丝锈成的四条飞龙,交错盘旋,拱卫着中间一个斗大的“萧”字。 这是南朝皇帝陛下亲自赐给萧雷的大旗,寓意萧雷的“盘龙神功”注定要在四海飞扬,这么多年,萧雷没有辜负皇帝陛下的期望,现在盘龙大旗所到之处,人们都在传扬:“盘龙经天,天下无恙!”这也是整个大陆对他最好的肯定。 大汉一脸的肃穆,他一直以追随盘龙大侠而骄傲,而能够为中原萧家执掌大旗,更是他无上的荣光。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前方,只要萧雷的身影出现地哪里,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奔向哪里。盘龙大旗牢牢地握在他手中,任凭狂风肆虐,也不能憾动分毫。 大汉的后面,紧跟着一个文士模样的的人,他四十几岁,相貌清瘦,双目中神光内敛,显然是一个术法强者。 文士的身后,四个黑衣人一字排开,他们脸色凝重,手按长剑,四人不但相貌酷似,就连走路的步伐也是整齐划一。萧雷一直把他们当作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而他们却一直把自己定位成萧雷最忠实的仆人。他们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组合,没有任何人能在他们的风云剑阵中全身而出,即使是名动天下的盘龙大侠萧雷,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十几年来,他们和萧雷互相磨砺,共同进步,可以说是已经无敌于天下。 黑衣人的后面,长长的驼队,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向前走就到了南朝与北国交界的山口地区。 山口地区,由于地处在喀刺山与贺云岭两大山系的交汇处,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狂风经过大漠的放荡之后,一股脑地涌入这里,本来狂放不羁的漫天风暴,忽然受到两边高山峻岭的阻碍,变得更加的肆虐,就像是一匹匹脱缰野马一般,在山口地区狭窄的通道中横冲直撞。 如果说山口地区的狂风让人望而却步,那么,隐匿在两边喀刺山和贺云岭中的马匪则更让人谈虎色变,他们藏身在高山密林中,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个个身手不凡,心狠手辣,他们的存在就是那些专门往来南北的客商们的噩梦。 千百年来,山口地区几乎成了人类的禁区,直到南朝与北国相继建立后,两国的使者为了节省往返的时间才冒险开辟了这个通道,这期间南朝与北国多次动用了他们的王牌武装力量——南朝的飞龙突击队和北国的龙骑兵,但在与马匪的无数次交锋之后,双方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却收效甚微。 后来,萧家商队的掌门人萧羽依仗他八层的盘龙功孤身独闯贺云岭,斗智斗勇,终于降服了山口地区最大的马匪布采莲,马匪受到了根本的挫伤,从此一厥不振。到了萧雷执掌萧家的时候,更是彻底铲除了山口地区的马匪团伙,修缮了通道上的沟沟坎坎,才使得山口地区终于成了南北交通的主干道。 萧雷乘坐在骆驼上,放眼原野,一片萧瑟,再也见不到江南那种草长莺飞的旖旎风光。风声越来越大,把北国焦躁的气息远远传来。萧雷嗅了嗅空气中充盈的苦涩味道,他感到这凛冽的寒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股期盼。 十五年前,萧雷从他父亲手中接过象征茶马古道无上权力的鹅黄色的盘龙大旗,从此一直兢兢业业,唯恐经营不善而使祖业凋零。 每年的春秋两季,他都要在江南采购大量的茶叶,然后水运到京师,再从京师由马队陆运到边城,在边城换上长长的驼队,跨越无边无际的大漠,然后就到了北国的王庭。 北国,那是云娘的故乡啊,每当想到云娘,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 当年他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放弃苦恋二十年的情人如玉,远赴北国迎娶北国老王爷最心爱的乌云其木格公主,虽然他早就听说乌云公主是老王爷的掌上明珠,不但聪慧可爱,更兼美貌多情。但他与如玉情深意重,两人早已海誓山盟,私定终身。那一次如果不是皇帝陛下亲自提媒,把南朝北国的利益来做筹码,萧雷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如玉听说萧雷要迎娶北国公主,不啻晴天霹雳。她失魂落魄地来到他们经常相会的凤凰山顶,那里的山茶花、那里的夹竹桃、那里的清溪水无不见证了他们的相遇相知和相爱,那里的每一个足印都有他们轻歌曼舞的身影。曾经,他们在这里耳鬓厮磨,曾经,他们在这里喁语解梦,曾经,他们在这里一起印证武道、一起谈论术法。可是,如今青山依旧,人事已非,只剩下孤凤单飞,环顾萧瑟。她恨他,恨他忘恩负义,恨他寡廉鲜耻,恨他的一切的一切,恨,恨自己有眼无珠,认识了这个不该认识的人。 那一天,如玉面对层层雾霭耳听松风阵阵,孤寂的身影无比落寞,她悠悠地取下肩负的长琴,静静地坐在孤寂的红松树下,面对幽静的碧空,她的心在滴血,她的眼眸茫然地望着远方,远方,那里还有她心爱的人吗? 终于,如玉的素手再一次抚过琴弦,一阵阵悠悠的琴音飘过柔媚的夹竹桃,飘过鲜艳的山茶花,飘过了青山,飘向了遥远的天涯,这首委婉的旋律,如玉早已深铭于心,就像她和他的爱情!因为这首《问君天涯》就是他们爱情的象征: 问苍山因何如梦 问碧水为谁萦怀 素手穿过目光的方向 问一声天涯孤旅是否还在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更是心有灵犀吧,萧雷也悄悄地来到了凤凰山顶,来到了那个他们曾经相拥相偎的红松树下,当听到如玉的那一句“问一声天涯孤旅是否还在”时,萧雷的泪再也抑制不住,他深深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如玉那双如泣如诉的眼神,“玉妹,我,我对不起你……” 如玉冷冷地看着萧雷,就像是看着一个虚空的影子,她依然轻扶长琴,曼声吟唱: 问彩云因何遮月 问相思何日重来 足音敲碎心中的踟躇 问一声天涯孤旅可曾徘徊 这第二段的歌词已经被如玉改过,显然她是在追问萧雷,当你和新人甜笑晏晏时,可否还记得当初的海誓山盟! “问一声天涯孤旅可曾徘徊!”如玉幽怨的歌声随风激荡,在凤凰山顶久久地萦绕,萦绕在萧雷的心头,那一瞬间,他的心在滴血,他几乎下定了决心,他要抛下一切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和他心爱的玉妹永远相亲相爱厮守在一起。 然而,如玉看向萧雷的眼神冷漠而决绝,良久良久,她手捧长琴,忽然仰天大笑,她的笑声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长剑,一直刺进萧雷的心里,“问君天涯,天涯问君,梦里落花终非花,天涯有君亦无君,哈哈哈哈……” 如玉轻轻地一转身,那一瞬间,萧雷的目光永远定格,因为他看到就在如玉转身的一瞬间,她满头飘扬的青丝忽然变成了一堆白雪,白雪纷纷扬扬,冰冻了萧雷的心,迷离了他的目光,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泪,有的只是血,凝结的血! 然后,如玉举起了那把见证他们爱情的长琴,再然后,长长的琴身忽然化作一捧淡紫色的飞烟,随着阵阵松风,投入漫漫的雾霭之中。 那一天,风声也像今天这么凄厉,萧雷永远也忘不了如玉那决绝的眼神和那迎着秋风飘扬的满头白发。 “阿雷,阿雷,我们相爱二十年,但愿我们也能相忘二十年!二十年后,你……你还是我的阿雷哥哥吗!” 如玉慢慢地向山下走去,松风吹动她飞舞的白发,像雪,更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境,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萧雷一眼,只留下一腔幽怨与满怀怅惘。 如玉就这样消逝在狂风中,从此了无音讯,她没有给萧雷留下一点解释的机会,只留给他无尽的牵念。 “玉妹,二十年了,我还是你的阿雷哥哥,你的阿雷哥哥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二十年来,萧雷一直在期盼,“玉妹,你在哪里,你还记得你最心爱的阿雷哥哥吗!” 在北上迎亲的途中,萧雷自始至终没有露过一丝笑容,他的眼前不断变幻着如玉那决绝的眼神和飘舞的白发,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仿佛如玉在对他深情凝眸,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在刺痛他脆弱的心。是啊,那二十年的山盟,二十年的海誓,如今都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如玉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那么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淡忘。 萧雷从此遗忘了他最灿烂的笑容,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完成了北国之行,默默地回转南国萧府,而这一切,北国的乌云其木格公主都默默地看在眼里,她也陪着她心爱的人一起沉默,她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无奈,更代表了她执着的爱。 由于那一次是南朝北国第一次联姻,所以轰动了整个大陆,更因为新郎和新娘都是名动天下的绝世之人,所以备爱关注。而由于新郎和新娘的特殊表现,那一次迎亲之旅后来被行呤诗人戏称为“哀鸿千里相思行”。 新婚燕尔的萧雷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是布满了青春的伤痕,在以后的几年里,尽管乌云温柔体贴,但萧雷的心却再也泛不起一点涟漪。从此以后他把全部身心都投入了对武道的追求,很快,他的盘龙功就达到了惊人的第九层,这已经是萧家几代人中最高的境界了。 然而就在他向最高的第十层发起冲击时,却意外地发现,十层的盘龙功对于他竟然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甚至于对十层的盘龙功没有一点的认识,他记得盘龙功诀的最后,提到第十层时,只有一句“十层盘龙,从从容容!”可是究竟怎么个从容,他却无法领悟一二。有时候他觉得体内的盘龙功沸沸扬扬就要逼近那个门槛,然而,那道大门最终还是无情地把他关在了门外。 再后来,萧雷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像征茶马古道无上权力的盘龙大旗,一肩挑起了南朝北国的希望。从此奔走南北,与乌云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更加的稀少,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如玉的同时又深深伤害了乌云。而这一切乌云都默默地承受着,不管萧雷怎么样对她,她依然执着地深爱着他。 在他们俩唯一的孩子萧琰出世以后,乌云似乎把对萧雷的爱转移到了他们的宝贝儿子身上,小家伙在乌云的悉心照料下很快长成一个俊朗的少年。 看着身边的萧琰,萧雷不禁感慨万端。 花开花逝,转瞬二十年,二十年了,我心上的人,你还好吗?萧雷对着光秃秃的原野,慨然长叹。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怀疑,当年为了家族的前途,为了南朝北国的利益,自己做出的牺牲是否值得。 北国,地处内陆苦寒,那里的人民逐水草而居,他们盛产俊马肥羊,由于气候干燥,再加上每日腥膻,体内郁积大量的燥气,所以对南国的茶叶有一种特殊的依赖,只有茶叶才能消解他们体内多余的燥气。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在每日三餐之后饮上一杯来自江南的香香浓茶。 随着茶马古道的开通,江南的丝绸和瓷器也大量进入北国,北国人逐渐仿效南朝人的衣着习惯,穿起了宽袍大带,端起了海碗陶瓷,住起了高楼大厦,北国王城居然欣欣向荣,大有南国京师的风范。 每次萧雷的驼队来到王城,北国人都会载歌载舞来欢迎远方尊贵的客人,他们献上最浓的奶茶,捧上最香的酥油酒,跳起最热烈的桑巴舞,就像是在过一个最盛大的节日。 每一次萧雷都会被北国那纯朴的民风所感染,那正是南朝最缺少的啊。每一次他都是流连忘返,但是身上肩负的使命又促使他再一次挥手告别。 北国人接受下南朝的茶叶与丝绸,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最俊的战马,最壮的耕牛以及最美的肥羊。 萧雷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回到南朝,他把战马卖给皇家,把壮牛卖给农人,再把肥羊卖给商贾,几方各取所需。 然后他再到江南从茶农手中采购大量的茶叶,从蚕农手里采购丝绸,从窑工手里购买瓷器,再不远万里奔赴北国。 萧家凭借祖上与南朝开国武圣的友谊,开辟了这条茶马古道,几百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控制了南朝北国的经济命脉,中原萧家,那是一个令全天下人都刮目相看的超级存在。 想到这里,萧雷不由眉头轻扬,他所欣慰的是,自从接手茶马古道以来,通过自己和兄弟们的努力,茶马古道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有时他甚至想,自己这么忘我地投身在事业中,是不是在有意冲淡对如玉刻骨铭心的相思。这么多年,他心里总有一个死结无法排解,似乎他在事业上的巨大成就,都是因为牺牲了如玉的幸福来获取的。所以他的成就越大,埋藏在心灵深处的思念就越是清晰,他知道这一生他都不能走出对如玉刻骨铭心的牵念。 不过由于这两年,南朝平定了东夷的扰和南蛮的侵袭,又大举用兵把西域部族远远驱出天山。南朝皇帝意马轻扬,颇有马放南山之慨。再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战马来供驱策,而一旦从北国运来的战马销售脱节,整个茶马古道就将无法运转。 想到这里萧雷不禁眉头紧蹙,如果如玉在,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这个难题。 当然他又何尝不想抽身而退呢,当年与如玉热恋时,如玉就曾经劝他激流勇退,但他想到北国千万牧民与江南大批茶农、窑工、蚕娘们翘首期盼的眼神,他又怎能忍心让他们失望呢? 如果一旦关闭茶马古道,北国的牛羊将会泛滥成灾,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也会因为没有茶叶来化解体内多余的燥热之气而变得血脉贲张。那些剽悍的民族一旦失控,谁知道他们都能干出什么事呢。而江南的茶叶、丝绸、陶瓷也会因此大量滞销,到那时,江南富庶之地就会变成昨日黄花。 萧雷无奈地摇摇头,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形的链锁,把中原萧家和南朝北国紧紧地绑在一起,让他欲罢不能。他抬头望望前方,在心里说,纵然道路再长,艰险再多,我也要一肩挑起这负重担。 “主人,已近中午了,是不是让弟兄们准备午餐。”黑衣老大布惊风的语调永远是那么不疾不徐。 萧雷望了他一眼,“哦,风大哥,你就让兄弟们停下来吧,好好休息一会,养足精神好对付山口的长风沙。” “是,主人。”布惊风恭恭敬敬的说。 “你我兄弟,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了,我听着别扭。” “是,主人!” 望着布惊风转身离去,萧雷无奈地摇摇头。 驼队在一个山坳里停下来,人们七手八脚一齐动手,支起十几个账篷,很麻利地埋锅造饭。 简单地吃了点,萧雷传令,驼队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因为接下来的山口长风沙无论是人还是骆驼都必须保持最旺盛的体力,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萧雷拉着萧琰的手,慢慢地走在庞大的队伍里。 “弟兄们,就要过长风沙了,你们怕不怕?” 驼队的汉子们把胸口拍得山响,“只要有公子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萧雷点点头,“很好,很好!能和弟兄们同甘共苦,我萧雷三生有幸!” 正文 第二章 术法探秘 第二章术法探秘 前方的风声越来越大,飞扬的沙砾击打在脸上,疼痛无比。萧雷忽然感到莫名的烦燥,今天的风声似乎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氛,难道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萧雷低头看看满脸稚气的萧琰,他现在很后悔把萧琰带出来,这孩子沿途车马劳顿,和那些大人们同甘共苦,却没有一句怨言。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如果不是北国的老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萧雷提出要见他这宝贝外甥,云娘绝不会舍得让她的爱子远涉风沙的。但是萧雷却想让萧琰早点出来,经历一些磨难,对他也是一种很好的历练。 萧雷拍拍萧琰的小脑袋,“琰子,前面就是长风沙了,你怕不怕?” 萧琰明亮的大眼睛直视着前方,“有爸在,我不怕!”他的语气和驼队的壮汉们如出一辙。 萧雷哈哈一笑,“过了长风沙,就是无边无垠的大漠,只要走出大漠就可以见到你外公了。琰子,你想外公吗?” “我想外公,可我更想妈妈。”萧琰的语气忽然有点哽咽。 “好孩子,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哭鼻子,是不是?” 萧琰一抹鼻子,“爸,我没有……你说,过了长风沙,是不是就可以去大雪山去见雪山圣母啦?” “是,不过,大雪山虽然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却不是人人都去得了的地方。”萧雷目视前方,语气竟然有些落莫。 “可为什么那些行呤诗人都在传唱:‘不经长风沙,怎见大雪山’呢?我们马上就要过长风沙了,当然很快就到大雪山啦。” “哪有那么简单,这只是一种激励人的说法,千百年来,长风沙便横亘南北,几乎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但是对于意志坚强的人来说,风沙四肆虐又算得了什么呢?”萧雷依然望着前方,前方黄色的帷幕下,一丛衰草,约隐约现,在这长年风沙肆虐的环境下,一切的生机都显得那么脆弱。 萧琰若有所悟,“爸,我知道啦,长风沙只不过是大雪山在大陆上的一个投影,一个虚幻的影子,只要我们无视它的存在,我们就能勇敢地跨过去。” “好孩子,你说得对,其实长风沙真正的意义在于,它表面上虽然凶残万分,但对于勇敢的人来说,它只能是人生旅途中一抹异样的风景。”一阵狂风仿佛是在验证萧雷的话,无情地向他冲击过来,但仅仅把他的衣袂吹得向后摆动一点,随即便恢复正常,甚至于连他额前的发线都没有吹动一丝一毫。 萧琰见他爸爸的腰身就像标杆一样笔直,他不由把本来笔挺的腰身又挺了挺,说来也怪,这样一来,那些咆哮的风沙好像一下子变得无力起来,软绵绵地纷纷从他的身边掠过,带给他一丝非常惬意的感觉。 萧雷满意地看看他这唯一的孩子,心想,琰子终于长大了,所以接下来对他的历练将更为重要,“琰子,其实,千百年来走过长风沙的人数以千万计,但真正去过大雪山的人却只有武圣一人,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知道。”萧琰肯定地说。 见萧琰毫不犹豫就答应自己,萧雷不禁来了兴趣,“哦,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因为他是武圣呀!” “哈哈,你说得也对,因为他是武圣呀,千百年来,大陆上只出过一位武圣,所以也只有武圣才能前往雪山圣地。”这道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萧雷没想到萧琰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慈爱地看着萧琰,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琰子,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武圣,当然更有可能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当年武圣也曾经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人物,但是后来他却成了天下人人景仰的武圣,虽然难免有一些机缘巧合,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个人的奋斗!你能明白吗?” “爸,我明白,我也要经过自己的奋斗成为武圣第二!”萧琰的小脑袋扬的高高的,小拳头更是夸张地高举过头顶。 “哈哈……”布氏弟兄和执旗大汉荆长贵都大笑起来,“小公子,你一定会成功的!” 中年文士崔志安也是微微颔首,“小公子,其志不小,家主,我还是建议早日让小公子涉猎术法,也许,这样更能让他早日达成夙愿。” 萧雷对他的几个兄弟摆摆手,“小孩子家说话不知轻重,你们千万不要宠着他。崔先生,你也知道,术法与武道相互抵触,如果没有强大的修为做依托,一定会受到反噬,那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逆料。琰子小小年纪,确实不适合。”他又回头对萧琰说:“一个人可以允许他什么都不懂,但绝不是可以无知,一个人可以很自恋,但绝不能狂妄。因为无知的后果是一败涂地,而狂妄的后果却是贻误终身!” 萧雷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甚至并没有刻意加重语气,但萧琰却明显地感到了那一份凝重的氛围。“爸,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大雪山!”他在心里说,“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萧雷没有再说什么,他轻轻地抚摸着萧琰的头,很久以后才说:“孩子,一切都会比你的想象要艰难得多,过了长风沙距离大雪山还有万里之遥。前面的万年冰原可比这长风沙还要艰难千倍万倍呢。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通过那亘古不化的的万里冰原” “爸,我已经把盘龙功练到了第三层,再过十年,我也可以像爸一样练到第九层。到那时,我就可以去见雪山圣母,向她老人家拜谢《自然法则》啦。” “不行,不行!”萧雷摇摇头,“孩子,你以为九层的盘龙功就很了不起吗?” “当然啦,因为你就是九层的盘龙功啊!”萧琰想说:“大陆上人人都说‘盘龙经天,天下无恙’!还不是因为你九层的盘龙功吗?”但他见爸爸正抬头望着云空中的一队雁阵,脸色有点苍茫,便没有说出口。 “孩子,你错了,天下有人记得我,那是因为我没有做对不起天下人的事。”萧雷手指大雁,“比如大雁,它为什么能在大陆上自由飞翔,就是因为它带给人们无限希望,而不是它有什么特殊的本领。相反地,论飞行的本领,秃鹫远在大雁之上,可它只能在大漠的深处横行霸道,永远也不可能到达它想要去的地方!” 萧琰看着他爸爸的坚定的脸,仿佛明白了什么,“爸,我知道了,我也要做大雁,一往无前地飞向大雪山。” “大雪山,非去不可!”萧雷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他第一次和萧琰说这么多的话,“不过,你要记住,只有你的盘龙功达到第十层的时候,那时,你才有可能涉猎术法。” “十层的盘龙功是什么样子呢?为什么一定要到第十层才能修练术法呢?”萧琰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 “十层的盘龙功!”萧雷还是有点茫然,因为,即使是他,时至今日距离十层的盘龙功不过是一步之遥,但每当他向那个神秘的境界发动冲击时,却始终功亏一篑,没能迈过那道无形的坎。今天面对萧琰的追问,他又能说什么呢。“那也许只存在传说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只有你的盘龙功达到了震古烁今的第十层,你才可能问鼎术法。因为,武道和术法向来都是排斥的,只有你的武道修为达到颠峰的时候,才能驾驭术法产生的强大真元,否则一定会受到反噬,反噬,懂吗?。” “哦,难道,就没有例外吗?”萧琰似懂非懂地说:“我是说,术法和武道就不能完美地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吗?” 萧雷赞许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所有的事情都有例外,有一种人天生就是术武双修的料,他们可以通过武道产生的气机来平息术法带来的真元,或者利用术法的真元来提升武道的气机,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身具异禀,能够化解二者之间的反冲,以达到双方的平衡。而且他还必须在很小的时候,同时接受术法和武道两个顶级师父的洗礼。这几点说难不难,说易更是不易,首先身具异禀的人本来就是少之又少,而顶级的强者更是凤毛麟角,而且真正的强者一般都是性格怪异,很少愿意携手同为人师的。这也是大陆上术武双修的奇才寥若晨星的直接原因。他们是这个大陆上真正的强者!”萧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真有点担心萧琰接受不了。 萧琰眼中充满了神往,术法,当真让人艳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母不让他探究术法的原因了。“爸,你放心,我一定要向十层的盘龙功发起冲击,等我的盘龙功大成的时候,就是我修练术法的开始!” “很好!”萧雷点点头,他感到他的琰子长大了。 “爸,那你说修练术法是不是很难啊。”萧琰执着地问。 “当然,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是一片坦途,但是似乎术法的修练却更是难上加难。”萧雷真担心会把萧琰的兴致吓退,但看到儿子坚毅的脸,他还是感到很欣慰,“因为普通的武道都是从自身的修为练起,当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无限提高时,他的武道修为自然会相应地提高。只要你持之以恒的修练,不用十年,就可以成为一个上位的武者,而一些惊才绝艳之人,甚至于在很小的时候就能成为上位的武者,从而傲视整个大陆。比如圣剑门的门主霍振山和神刀门的长老帅破石,他们都是在十三岁时晋位上位武者的,他们也是大陆上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上位武者!” 萧琰使劲地点点头,他在心里想,“我听妈妈说,爸爸其实也是在十三岁时成为上位武者的,可是他却从不张扬。我也要像爸爸一样,等到明年十三岁时,也要成为大陆上少有的少年上位武者!可是术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爸爸妈妈一直都不肯向我透露一点?看爸爸今天这么高兴,该不会向我揭开术法的神秘面纱吧,好期待哦。” 萧雷仿佛明白了他爱子心中的所思所想,他的脸色无比地肃穆,“武道的修练相对于术法来说,虽然比较容易成功,但是术法一旦突破境界,就可以轻松地秒杀中位的武者,甚至于连上位的武者在普通术士面前,也同样捉襟见肘。” “啊!”萧琰的眼中充满了向往,“好神秘的术法!” “是的。”萧雷接着说:“术法,首先是要让人的思维变得空空洞洞,然后再感应后天的天然之气,为我所用,只到他能真切地感受来自天地之间磅礴的浩然正气时,然后吸纳到自身,为我所用,术法的修练才告一段落,也就说是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人晋升成了一级‘有气’级的术士。而这一过程有些人往往穷年累月也无法突破,也就是说有好多人修行了一辈子,依然是术法的门外汉,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这也是大陆上修行的人特别少的一个直接原因,因为谁也不愿意让自己一辈子的辛苦就那么付之东流。” “啊!”萧琰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原来术法的修行竟然这么繁杂,而且还是那么毫无保障。“可是,崔叔叔不是很久以前就进入三级回光的境界了吗?”萧琰看向崔志安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那是因为,这个大陆上像你崔叔叔那样的人才,只能用凤毛麟角来形容。”萧雷说:“据我所知,能够在四十岁以前突破三级回光的术士,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而崔先生更是这五人中的佼佼者!” “家主,你太高抬我了。”崔志安脸上一红,“其实和真正的强者相比,我这点修为确实算不了什么。” “崔先生胸怀宽广,突破境界不过是早晚的事。”萧雷向崔志安拱拱手,却依然在对萧琰说:“首先术法的修练就是一个磨砺人意志的过程,所以,术士才会受人尊敬,虽然人们都知道一旦修练术法,几乎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是还是有很多人锲而不舍地在修练术法,因为术法作为一个古老的存在,一向很神秘的延续着,一旦有人进入有气级别,他就能很轻易地掌控天地间的一些法则,从而无限发挥自身的潜能。这一诱惑永远比武道更让人心旌摇荡。” “难怪,天下的修行者有那么多。”萧琰由衷地感叹起来。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原因,实际上那些人只能被人称为修行者,却不能被人称之为术士,这未尝不是一个悲剧。”崔志安不无感慨地说。 萧雷点点头,他并没有理睬他的儿子,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别以为能够进入一级的有气阶段,就能够轻易地修行第二级‘隐形’级别了,实际上,从一级有气要想进入到隐形级别,更加的困难,要想让有气级别感受到的天然之气充分地为我所用而不着一丝痕迹,那是要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沉思与静坐,有好多人的一生就是消耗在这样枯燥的静坐与沉思中。所以,大陆上有气级别的术士不可谓不多,但隐形级别的术士就很少了,至于回光级的术士在整个大陆上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人,而这一千人大部分都是回光初级的水准。” “啊!”萧琰再一次啊了一声。 萧雷却依然没有理他,“至于术法中的无上级别究竟是什么样子,也许和我们家的十层盘龙功一样吧,谁也说不清楚。而,能够战胜万年冰原的唯一办法,就是达到术武双修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只有你武道修为超越了境界,你的术法达到无上的境界时,你才可以前往大雪山。” 术法的无上境界,术法中的最高境界,大陆上达到无上境界的人真的说不上来到底有几人! “盘龙功的第十层,术法的无上强者!”萧琰像是自言自语,“这样双料的巅峰,那不是神一样的存在吗,也许只有当年的武圣能做到吧,武圣,战神!” “对,武圣就是我们大陆上出现的唯一战神!他是整个大陆的偶像,虽不能说后无来者,但却绝对是前无古人!琰子,为人一世,就要学武圣那样,光明磊落,一肩担天下!” “嗯!”萧琰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也要学武圣那样,成为一代全新的战神,光明磊落,一肩担天下!” 萧雷看到儿子认真的样子,会心的笑了,这孩子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风声越来越凄厉,黄沙漫漫,天地间昏蒙蒙的,忽然在灰色的天空背景下,一个火红的影子像一道流星飞快地划过天幕,在它经过的地方,一道绚丽的彩虹架在半空中,七彩斑斓,让人不能逼视。 萧琰紧盯着彩虹,“爸,你瞧,多美的彩虹呀,那前面的红色大鸟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呀?有凤来仪,是天下太平的吉兆啊!” 然而,萧雷却没有回答萧琰,萧琰抬起头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爸爸的脸色忽然变得像铁板一样,“爸,你怎么啦?” 正文 第三章 盘龙经天 上 第三章盘龙经天上 “哦,没什么。”萧雷收回遥远的目光,淡淡地说:“琰子,那不是凤凰,那只是一只火烈鸟。” “咦,不对呀,我看它就是凤凰,火红火红的凤凰!”萧琰不知道为什么他爸爸要把凤凰说成是火烈鸟。 “琰子,火烈鸟虽然和凤凰长得很相似,但是它们却有一个明显的分别。那就是,凤凰的鸣声清脆嘹亮,让人听了如沐春风,而火烈鸟的叫声则沙哑凄厉,不堪入耳,不信,你听——”萧雷忽然一挥手,一道无形的气息磅礴而出,直刺天空中那个火红的影子。 火红的影子在空中一阵颤抖,“嘎嘎”,一声长嚎远远地传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灵发出的哀鸣,随即红色的影子迸发出一蓬漫天的火花,光华点点,从空中泻落下来,犹如火树银花,色彩斑斓,让人不能逼视。但是奇怪的是,尽管火光烛天,却没有给人带来一丝温暖,相反的一股阴寒之极的气息却立即弥漫开来,笼罩在人们心头,让人毛骨悚然。 萧琰不自禁地打个寒战,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定了定心神,斜眼望向那只怪鸟。 怪鸟在火花飞溅中向高空斜斜掠去,比烈焰还要耀眼的尾巴五彩缤纷,和它身后的七彩虹霓完美地溶合在一起,二者互相映衬,变得更加地绚丽。 “啊,是火烈鸟,难道这红色的小鸟竟然是不祥的火烈鸟!”执旗大汉荆长贵忍不住大叫起来,“‘火烈一现,遍地兵燹!’主人,大陆是不是又要发生战争了。” “战争,大陆上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难道一切又要从新开始了吗?”萧雷没有理荆长贵,更没有看向萧琰,他喃喃地说:“火烈一现,遍地兵燹!可叹万千民众又要遭受涂炭了。” “啊,战争,爸,你是说是这只火烈鸟会带来战争吗?”萧琰紧盯着天空中那个越来越清晰的火红色的怪鸟,它身上的羽毛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苗,幽蓝的眼睛更像是灼热的焰火,虽然奇丽无比,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他的心里一阵震颤,这么美丽的鸟为什么不是带来天下太平的凤凰,而是竟然带来兵燹的火烈怪鸟呢? “也许吧!”萧雷轻轻地说,他实在不忍心让小小的萧琰过早地接触人世间黑暗的一面。 “哦,那好啊,待我把这只讨厌的怪鸟射下来,就不会发生可恶的战争了。”萧琰忽然从身后取下他的穿云弓,搭上一支雕花箭,瞄准了那个快速移动的火红影子。 尽管火烈鸟移动的速度快捷异常,但是它在萧琰眼中却只是一个停滞的光点,他相信只要他的右手一松,下一刻,那支雕满各色水仙花的箭矢就会深深地插入它的心脏! 萧琰很爱他的弓和箭,因为这是崔叔叔送给他的,特别是箭矢上的水仙花的纹饰更是让他爱不释手,他知道水仙花是崔叔叔术法灵力幻化的影子,却不知道崔叔叔为什么对水仙花情有独衷。 然而,萧雷却忽然伸手制止了萧琰,“琰子,别射!” “为什么?”萧琰不解地仰头看着他爸爸。 “琰子,火烈鸟虽然是一个不祥的怪鸟,但是说白了,它绝不能带来战争,抬举它一点,它只不过是一个战争的警报器而已,所以即便你射死了它,也不可能有一点点效果。你看——”萧雷忽然一指遥远的西方天际。 萧琰顺着他爸爸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灰蒙蒙的天幕上,一个残白的影子若隐若现地高悬在天空,他凝神细看,却见那个白影长不过十丈有余,前边明显地比后面明亮,后面的却又比前面的粗大得多,他心里一惊,“爸,难道这是一颗慧星?” 萧雷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崔志安,“崔先生,你怎么看?” 崔志安脸色凝重,“家主,我看这粒彗星颜色惨白,俨成剑锋,莫非是五百年前曾经出现过的索伦彗星!” “索伦彗星!”萧琰曾听那些行吟诗人说唱过,五百年前,索伦彗星莅临大陆,接下来就是大陆上空前黑暗的战国时期,直到后来武圣崛起,方才扫平宇内,一统大陆。所以五百年来,索伦彗星几乎成了动乱的代名词。 “我看很可能就是索伦彗星,这一次索伦和火烈鸟联袂而来,看来大陆上真的要不太平了。”布老大的声音透出一股苍茫的意味。 “也许吧,家主,不过,天象通玄,虽然彗星莅临,烈火重生!又岂是我等能窥视一二的。”崔志安轻声地说,显然他对自己的说法也没有多大的信心,毕竟天象示警与火烈鸟的出现确实不能简单地用巧合来解释。 萧雷却哈哈大笑,“崔先生,好一个天象通玄,但是在我看来,只要人间长在,自有正道!那么纵然索伦凶险,烈火无情,又能奈我何。”他随即指着索伦彗星对萧琰说:“狂妄的小子,火烈鸟近在咫尺,你可以一举射下,但是索伦慧星高悬天际,你是不是也能够弯弓射下它呢?” 萧琰不由一愣,知道爸爸虽在说笑,却暗寓深意,只是限于他年岁太小,一时竟然无法领会,却又觉得其中暗含至理。他正在愣神的当儿,只觉手中一轻,紧握的弓箭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萧雷手中。 萧琰奇怪地看着他的爸爸,只见他双手轻轻一合,一弓一箭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抹飞灰,随即他双手一扬,一阵狂风吹过,飞灰化成一缕旋风,随即无影无踪。 “爸,你干嘛?这可是崔叔叔送我的呀。”萧琰对于他心爱的弓箭大是不舍,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毁了它。 萧雷哈哈一笑,“崔叔叔的弓箭有的是,只要你要,让他多送你几把。”他随即面色一端,淡淡地说:“只是你即使手握这弓箭,如果面对真正的强者,它还能发挥效用吗?推而广之,这把小小的弓箭在战争到来时又能有什么效用呢?” “哦。”萧琰想了想,他还是不太明白,“爸,可是,一旦发生战争,没有了弓箭,要想平息战争不是会更难吗?” “琰子,你可知道弓箭它虽然可以平息战争,但是它更能带来战争,这其实并不是弓箭本身的问题,而是人心的向背,只要人心向善则可以消饵一场战争,相反的,一个人穷凶极恶,他又可以发动一场战争。为恶为善只在一念之间,却关乎重大!”萧雷的表情很严肃。 萧琰心中一凛,爸爸分明是在向他灌输做人的道理,他忽然感到前方的路好远好远,不由点点头,“爸,我知道的,我一定会用好手中的弓箭,让它消饵一切战争!” “呵呵,小公子说得对呀。”荆长贵呵呵笑了,“公子,战争来就来吧,咱也不怕它,最多再把它撵回去呗。” “对,该来的,就来吧,有我布氏兄弟在,战争永远是咱萧家的门外客!”黑衣老大布惊风说,他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 “战争,哼,滚开点!”老二布惊云说什么总愿意一本正经,即使是满腔怒火,他也总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用老三的话说那就是装逼。 “不就是战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又是一次磨练吧。”老三布惊雷的观点就是不一样,他在阐述的同时,还不忘暗中讽刺一下老二。 “反正我跟着公子,战争与不战争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儿。”老四布惊电一如既往的淡定。 “战争,并不是一个人的战争,而是整个大陆的不幸,是一个时代的悲剧,更是一场世纪浩劫!”崔志安慨然长叹,他的观点总是无限地接近萧雷。“上一次索伦彗星莅临大陆,从此开启了二百多年的战国时代,而火烈鸟的出现还是在远古时代,那一次更是整个大陆的一次大动乱。这一次索伦彗星与火烈鸟相继出现,看来这一场大灾难已经无可避免,也许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消饵这场战争吧,尽人事不问天命,如此而已!” “崔先生悲天悯人,胸怀天下,让人佩服。”萧雷微笑着点点头,“不过,现在看来,你们都错了!” “什么,我们都错了?”这一次连布惊风的语气也有了一丝改变。 “对!”萧雷一指西天上的索伦彗星,“因为,它并不是什么索伦彗星,而是有人刻意营造的一个幻象。” “幻象?”萧琰惊奇地盯着他爸爸,他不明白索伦彗星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幻象。 “是的,也许你们应该还记得上一次索伦彗星回归的日期吧。”萧雷望了望众人,他并没有让他们回答就继续说:“索伦彗星七百年回归一次,尽管在它出现时,大陆上时常战乱频仍,但是,它其实和火烈鸟一样,并不可能真正带来战争,而是大陆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利用它来制造战争而已。所以,按照《大陆通史》的记载,索伦彗星的回归日期应该是在十四年之后。” “难道,它就不会提前吗?”萧琰还是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 “提前,也有可能,但是绝对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那也只是算术上出现的一点误差而已。”萧雷肯定地说:“所以,现在高悬在西天的绝对不会是索伦彗星,它只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制造出来的幻象,其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蛊惑人心,从而使它成为引发战争的契机。” “啊!幻象!”崔志安凝望着天空中的惨白的彗星影子,终于恍然,“家主,你说得对,索伦彗星的回归日期的确应该是在十四年后,而且真正的彗星应该是晶莹的白色,它的光芒绝不会随着风沙的裂变而失色。只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乱真的幻象,绝不是一般的强者能够营造出来的,看来,大陆上真的要不平静了。” 几人都沉默下来,天空中火红的影子依然在盘旋,七彩的霓虹已经映红了半边天,一幅奇幻的画面叠映在人们的眼前,但是人们的心头却是说不出的压抑。而索伦彗星惨白的幻象也越来越清晰,更像是一柄长剑,高悬在人们的心头。 正文 第三章 盘龙经天 下 第三章盘龙经天下 渐渐的,索伦彗星残白的剑身在火烈鸟的映照下竟然透出一股血色,而火烈鸟的身影也逐渐变淡,两者无限地交融,终于幻化成一片淡黄色的光幕,最后在火烈鸟一声刺耳的鸣叫声中,风声骤然大作,砂石扑面而来,盘龙大旗被狂风卷得咧咧作响,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可能。 “日娘贼,这怪鸟恁地可恶,竟然刮起了妖风,来吧,荆爷爷我不怕你!”荆长贵“呼”的站了起来,牢牢握住手中的盘龙大旗,崔志安则迎风而立,清瘦的身躯无比地挺拔,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气机从他的身体四周张扬开来,本来冽冽飘扬的盘龙大旗一下子平静下来。 无形的气机直逼苍穹,罩上了火烈鸟那庞大的身影,它的翅膀一阵颤动,“嘎嘎”,火红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淡,终于,它振翅扶摇直上,顷刻之间便只剩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影子。 这时天空中高悬的索伦彗星的幻象好像也是一阵颤抖,随即火烈鸟的影子便与它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淡黄色的图案——一把长剑直刺金凤,红色的光点在刹那间变成了淡黄色,如雨点一般狂泻而下,在它们的下面则是一道已经残缺的虹霓。 荆长贵突觉盘龙旗上的压力一松,不由劲气勃发,把盘龙大旗飞快地舞动起来,周围的空气被旗风带动,形成了一个无比强大的气场,很快便冲向天空中的虹霓。 虹霓剧烈地摇晃着,在人们的注视下,渐渐地变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最后消逝在天空中。 在虹霓消失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惊雷,大片黄色的光点忽然凝聚成一道道强悍的黄色气息倾泻而下,眼看就要罩上萧家商队,空气一阵剧烈地扰动,谁也无法逆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荆长贵大旗盘旋,高声大骂,“日娘贼,有种你就来吧,告诉你,咱萧家人可不是吃素的!” 布氏兄弟面色凝重,四支长剑同时出鞘,剑花飞扬,如千树梨花齐放,更如万里雪花飞扬,一道道寒芒直刺云霄,黄色的气息立即被冲淡了几分。 崔志安更是伫立如山,周围的气机无限聚拢,很快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光幕,把萧家商队紧紧地护在其中,黄色的气息与光幕一撞,如石击水,波澜立现,很快便纠结在一起,难分彼此。 萧雷目视长天,双手环绕,浑身真元涌动,随即双手连环,戟指九天,一道磅礴的气机喷薄而出,周围的空气在他气机的激荡下,飞快地旋转,瞬间形成一道五彩的气流,气流上下翻飞,俨成龙形,势挟风雷,一往无前,直指索伦彗星与火烈鸟幻化的血色图形。 “啊,是盘龙经天!爸爸,你好棒啊!”萧琰惊呼出声,爸爸萧雷全力施为的拿手绝枝让他大开眼界,到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爸爸一样成为天下人人景仰的大英雄大豪杰呢。 “盘龙经天,天下无恙!”盘龙大侠萧雷果然不负众望,在他强大的气场攻击下,索伦彗星与火烈鸟的幻象如风中飘絮,纷纷碎裂,终于如丝丝游魂一般散落四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尽管狂风肆虐,却依然如幽灵一般在大地上徘徊,在人们的心头徘徊! “唉,只是可惜,没能连根铲除!”萧雷摇摇头,“如果我的盘龙功能够突破第十层,一定能窥视索伦彗星与火烈鸟幻化的契机,从而在根本上消灭它们,也不会让它们的余孽贻害人间了。” “这也是劫数使然。”崔志安说:“家主不必过于自责。” “哈,爸,你一举摧毁了索伦彗星和火烈鸟,这下应该天下太平了吧。哦耶,太棒啦!”萧琰明知道他爸爸摧毁的不过是一个幻象,但他还是希望爸爸能告诉他天下从此真的太平了。 萧雷呵呵一笑,“琰子,你以为天下从此真的太平了吗?你错了,我之所以要摧毁它们,只不过是不希望它们高悬天际,蛊惑人心而已。其实天下大势,冥冥中早有定数,我辈所能做的,但求问心无愧,如此而已。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萧琰看着他爸爸认真地说。 “好孩子,等你长大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长大以后,那应该很遥远吧,不过,爸,我还是喜欢现在这个样子。”萧琰甜甜地笑了,能够呆在爸爸这样的大英雄身边,那是他最幸福最骄傲的事。 “真是个孩子,人哪有不长大的。”萧雷也笑了,不过笑容却很勉强,也许是想起了他的童年时光或者是其它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吧。 天空又变得灰蒙蒙的,风沙一如既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萧雷传令,大队人马整装出发。 长长的驼队迎着肆虐的风沙,艰难地向前跋涉。 萧雷依然和萧琰走在前面,萧琰见他爸爸一直默默地凝视着前方,狂风吹动他额前的鬓角,乌黑的发线中闪过一丝丝白发,他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爸爸真是太辛苦了,自己应该好好地安慰安慰他,他皱着小脑袋想了又想,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安慰他。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黄沙飞扬,一捧沙砾打在萧琰脸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爸,你说这长风沙会不会是一个术法强者营造的术法大阵呀?” “术法大阵,小公子你问得好啊。”崔志安赞许地点点头,“多少年来,成千上万的人往来长风沙,你还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第一个未必是吧,其实很多年前曾经有人也有过类似的疑问。”萧雷想说那个人就是自己,但他没有说出来,这样未免有点矫情吧,“不过,长风沙在人类没有术法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无数年,所以说它应该不会是术法大阵吧。” “哦,”萧琰恍然,不过还是有点失望。 “其实真正的高手,无论是武道还是术法,他们的修为可以深入到世间的各个角落。”萧雷不忍心让爱子失望,话比平时多了许多。“比如说,术法强者可以引动周围的气流,化成漫天飞舞的风刃,从而杀人于无形,再比如,武道中的高手可以用真气引发草枝、树叶,让它们产生震动,从而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声音,虽然远隔百步,一样取人性命。” “哇,这么厉害呀!那么这漫天的风声如果也能杀人,那就更可怕啦。”萧琰满脸神往,“爸,你说,如果是术法中的无上强者,他能不能引发强大的风声,从而杀人于无形呢?” “术法中的无上强者,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一定的限度,他不可能做到一切。所以,即使是术法中的无上强者,他也不可能调动漫天的风声,杀人于无形!至多……”萧雷忽然蹙起眉头,“至多,他只能引动自身的气机,使周围的空气产生逆变,比如,这风声中飘渺的琴音!” “琴音,哪来的琴音?”不但萧琰迷茫,就连崔志安和布氏兄弟也不解地看向萧雷。 萧雷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的凝重,“你们再仔细听,风声的间隙中,是不是夹杂着一丝若断似续的琴音。” 布氏兄弟侧耳一听,他们的修为只比萧雷稍差一点,真元发动,听力较之平时提升了一倍,果然捕捉到了咆哮的风声里面,那一丝丝飘渺的琴音,琴音渐渐地增强,慢慢的萧琰也清晰地听出了那一丝丝悠扬柔美的琴音。 “爸,这琴音很好听呀!”萧琰虽然听的断断续续,但那渺茫的琴音还是让他很神往。 “哼,好听,如果听到最后它要了你的小命,你还认为它好听吗?” “爸,你说这风中吹来的琴音也能杀人!” 萧雷的脸色刹那间由凝重变得阴沉起来,“能,不但能,而且是最厉害的杀人手段!” 所有人的笑容在短短的一瞬间便完全定格——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凄厉风声中传来的阵阵琴音。 琴音夹杂在风声中,初听时若有似无,时断时续,然而却始终不绝如缕,渐渐地,琴音越来越清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如泣如诉的旋律。 琴音入耳就似山间清流,沁人心脾。在这干燥的风声里,说不出的恹意。 侧耳细听,却又如怨妇怀春,恋恋情长,让远游的浪子茫然思归。 驼队的汉子都是羁旅天涯的浪人,虽然表面粗豪放荡,其实骨子里对家却有一种特殊的眷恋,平时东奔西走,于居无定所中把对家的思念散落在天涯处处,可是一旦被勾起思乡之情,都不由心怀踟躇。 琴音正是契合了他们此时此地的心情,轻挑慢抹,一弦一柱,嘈嘈切切,无一不似心爱的人在耳边娓娓诉说,苦苦挽留。 驼队的汉子都站起身来,一个个茫茫然,四顾失色,竟不知身处何地,更不知今夕何夕,又怎谈何去何从! 执旗大汉荆长贵大骂一声,“日娘贼,哪里来的这怪腔调怪,搞得人心里痒痒的。” 黑衣老大布惊风却大惊失色,他的声音第一次改变了原有的律动,“琴魔、琴魔……天籁魔音!” 正文 第四章 天籁魔音 上 第四章天籁魔音 上 琴魔! 如果有人要问,三年来大陆上谁的名头最响,那毫无疑问,一定是琴魔。如果还有人要问,三年来谁的故事最多最神秘,那也一定非琴魔莫属。 三年前,文侍郎的女儿,南朝最娇小玲珑的美人文娟小姐下嫁才子莫连凤。一时间,才子佳人,不知吸引了多少眼球,羡煞多少神仙眷属。 然而就在夫妻新婚燕尔的当晚,忽然传来一阵让人沉醉的琴音,那琴音是如此的曼妙,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狂,直到夜阑更深,才恍然而醒。却只见洞房之内,花烛如昼,新郎痴痴而立,新嫁娘却杳如黄鹤。 只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种淡淡的如兰似麝的香气,昭示那一个神秘的存在曾经来过。 纵然文侍郎法手通天,多方寻找,文大美女却始终音讯全无。 如果这只是一个偶发事件,那么琴魔的名头也不会响彻大江南北。 此后不久,韩工部的二公子迎娶相恋三年的情人施霞,施霞是一代名伎,歌舞双绝,在京城一直是一个万人空巷的角色。韩二公子与她一见钟情,再也不能离开。尽管韩工部瞧不起施霞这个风尘女子。但二公子扬言非施霞不娶,韩工部爱子心切,也只好勉强答应。 谁知就在大婚的晚上,一阵天籁之音过后,有着动人的歌喉,曼妙的舞姿,号称南朝最有才的美女——施霞小姐,从此人间蒸发,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如兰似麝的香气,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次的事件与文娟小姐的离奇失踪如出一辙,立即轰动了南朝京师,京师的六扇门出动了所有捕快,对京城周边地区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又接连发生了几起新娘失踪的离奇事件,说来奇怪,凶手的目标好像专门瞄准那些名门闺秀,越是海誓山盟的情侣,他就越是要拆散。 屈指算来,失踪的几个美女无一不是名扬天下的尤物,她们中有最风的美女曹丽娥,最古典的美女王小甜,最有钱的美女柳梦梅,最泼辣的美女杜飞飞,还有就是最有潜质的美女赵如是。 这其间性如热火的李将军偏偏不信这个邪,他决定在当年八月十五桂花飘香的季节,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李芸举办婚礼,让她与少年俊达宇文心海成其好事。 那一次的婚礼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李将军动用了他能调动的所有人手,在京城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那神秘的琴音出现,一举擒拿凶手。 可是最后的结果几乎没有一点悬念,李将军的那些手下仅仅在琴音中坚持了半盏茶的工夫,便溃不成军,就连李将军本人也最终迷倒在柔媚的琴音中。 南朝最有活力的美女李芸小姐,就这样也莫名其妙地也加入了失踪者的行列。 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如兰似麝的香气从此更加让人心胆俱寒。 李将军从此就像经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一直过了好久,终于在一天早朝时,他向皇帝递上了辞呈:微臣恭居末位,对陛下忠心耿耿,然今日琴魔肆虐,臣上不能为君保万千百姓之安危,下不能护家人于一二,诚素位尸餐之辈。臣请从此别,若不能破解天籁魔音,臣发誓永远绝迹江湖,云云。 尽管皇帝陛下百般挽留,但李将军去意既决,竟然洒然而去,一去经年,再也不知他身处何方。从此,神秘琴音便被人们称为天籁魔音,而弹奏天籁魔音的人自然便成了琴魔。 说来也怪,自从李将军走后,不知是美貌新娘的婚事骤减,还是琴魔忙着周旋于他掳走的几大美女之间?琴魔居然再未现身,而李将军也一直杳如黄鹤,有人因此就断言李将军已经与琴魔同归于尽。 这个说法最早是一个叫做陌路情缘的行呤诗人传唱出来的,如果有人想问个仔细,他只是一笑置之,总之是信不信由你。 但帝国的名嫒贵胄们却再也不敢拿儿女们的婚事做赌注了,有些人家甚至很低调地迎亲嫁娶,幸好琴魔在得到八大美人后,对一般的庸脂俗粉再也不感兴趣。他悄无声息地消逝一如他曾经悄无声息地出现。 第一次听说琴魔的时候萧雷感到很好笑,琴魔其人只在天下知名的美女大婚时出现,而且除了掳走新娘以外,居然秋毫无犯,这似乎不能用一个简单的色中恶魔来定位他吧。 有时他甚至恶作剧地想,自己大婚时琴魔干嘛不出现呢,如果他掳走了云娘,我会怎么样?但这一念头随即在一阵揪心的疼痛中化成泡影。 萧雷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沉寂一年多的天籁魔音会在绝域边城之外的长风沙响起。自己的驼队说什么也不应该和他扯上关系吧。 他定定心神,琴音越来越柔媚,低回曲折,声声如梦似幻,于婉转动人处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他知道这是一种高深的内功结合无与伦比的琴操发出的类似读心术一类的邪门功夫。人一旦被琴音迷惑便会沉溺其中不能自拨。随着乐音的变化而喜怒哀乐,如果琴音不停,人的感情就会尽情渲泄,直到虚脱而亡。那样的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但琴魔几次出现,除了几个新娘失踪外,从没听说有人受一点点的伤害,最多是狂歌滥舞之后的萎靡不振而已,只要休养几天自然复原。这也是萧雷对琴魔定位其并非穷凶极恶之人的最大佐证。 然而今天,萧雷对琴魔的看法却不得不有所改变。如果他不是冲着他们萧家庞大的财力,萧雷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图谋。 萧雷冷笑一声,有多少的马匪黑帮,见到萧家大旗,无不望风而遁,难道琴魔仅仅凭借一人之力就来觊觎萧家几百年的基业。他的幕后莫非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北方的风声越来越凄厉,但琴音却像是破阵而来的将军,无坚不摧,毫无滞泄地突入所有人的耳膜,琴音也由初开始的缠绵悱恻一变而为凄厉欲绝,更像是怨妇在苦苦挽留就要转身离去的征人。 任何人都不能无视殷殷惜别的亲人的泪眼,有些人甚至会在亲人落泪的那一刻,废然而返。 驼队中有好多人已经受不了琴音的诱惑,从开始的茫茫然变成意惶惶,他们都在想,人生苦短,何必轻言别离,外面纵然繁华似锦,也不及亲情血水交融,管他是非成败,都不如温柔相爱相守。 琴音好像洞悉了那些人的心扉,于伤心欲绝之中又平添几分柔媚,更加让人不忍卒听。终于有好多人放下了手中缰索,就要转身离开。 忽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恍如睛天霹雳,震得所有人耳中嗡嗡直响,浑如当头棒喝,立即驱散了所有人心头的胡思乱想。那些心怀犹豫的汉子,不由再一次踟躇在当地。 萧雷见布氏兄弟的四支长剑同时出鞘,互击在一起,发出的这一声长鸣,立即撕裂了漫天的琴音,他微微点头,以布氏兄弟的无上内力自然不会受这魔音的控制,但魔音犹如无处不在的空谷幽灵,仅仅略一滞泄,随即又卷土重来。以他们的功力想要克制魔音的蛊惑固然不易,但只要他们能把这琴音搅碎,未始不是一种方法。 萧雷低头看萧琰正在默运盘龙功与琴音抗衡,但他的盘龙功仅仅达到第三层,刚开始还可以勉力挣扎,到现在已经唇颤舌抖,如果不是剑鸣声声,眼看就要支持不往。 萧雷拍拍萧琰的小脑袋,说来也怪,萧琰本来已经不支,一经他爸爸手掌一拍,立即感到有一股真气从头顶涌入,他随即把这股真气与体内的天然真气引导到一起,积小溪而成大流,两股真气立即运行到身体的各个角落,连续三个小周天,顿感神清气爽。他冲他爸爸一笑,“爸,我没事!” 正文 第四章 天籁魔音 下 第四章天籁魔音下 此时布氏兄弟的长剑已经摧动,一片剑花幻成一道道银色的光幕,把琴音隔阻的断断续续。剑气纵横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初听时,似乎毫无章法,不堪入耳。仔细听来,却如悲歌击筑,慷慨无比,就这么铮铮数声已经在不经意间化解了无所不在的魔音。 随着剑舞霍霍,萧萧剑鸣越来越急,立刻让人心生金戈铁马,万里扬鞭的豪情。 萧琰看的手舞足蹈,“布家叔叔,好剑法,好剑法!” 驼队的汉子们精神为之一振。萧雷趁机下令,“大队人马,继续进发!” 然而仅仅一瞬间,琴音一变,立改靡靡之声,转而高亢激越,仿佛漫天的琴音忽然收束成一丝丝若有实质的透明音柱,直刺布氏兄弟的有形剑阵。布氏兄弟的剑气在琴音的压迫下渐渐地失去了光彩。 一直静默的崔志安忽然冷笑一声,左手食指和中指搭成一个意桥,他身周的天地元素飞快的改变着轨迹,纷纷扑向琴音,随着他神识的注入,元素的律动越来越快,渐渐的,一个肉眼可见的光幕出现在肆虐的风沙中,琴音在光幕上一碰,“呛”的一声,反激而回,随即五音乱作,竟然呈现出一派杂音,布氏兄弟立觉身周的压力一松,精神大振,长剑光芒大作,立即将琴音搅得支离破碎。 萧琰只觉心头压力一松,脑海中一片清明,不由乐得手舞足蹈,他高声欢呼,“崔叔叔,你的术法太牛啦!” 萧雷却依然脸色铁青,虽然他已经把他的神识发挥到了最高境界,可是依然无法捕捉那飘渺的琴音究竟来自何处?这就更让盘龙大侠吃惊了。 他隐隐感到不妥,琴音看似弱不禁风,但是却始终在耳畔轻吟低唱,无论是崔志安的气机还是布氏兄弟的剑气多么强大,还是不能把它连根拨除,就像是经霜的秋叶,一旦得遇春风,势必更加蓬蓬勃勃地生长。 果然,琴音在几番回旋之后,终于如嫩芽出土,渐渐地根深叶茂,不但没有丝毫的衰弱,反而较之先前更要强劲了数倍。四道琴音凝结成四根透明的音柱,毫无凝碍地穿透了崔志安营造的术法光幕,虽然难免有所损耗,但它所挟带的能量实在太过强大,几乎无视崔志安术法结界的隔阻。 崔志安大吃一惊,这个人的修为已经超出了他的境界,面对这样的超级强者,他也只能勉力施为,明知是杯水车薪,但他依然一往无前,神识充分地展开,四周的元素一波接一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集在他的面前,瞬间形成一个漫天五彩光幕,然后他的双手艰难地一挥,光幕便猛地轰向漫天的琴音。 然而,琴音却像无处不在的精灵,毫无凝滞地不但穿透了布氏兄弟的风云剑阵,更是无视崔志安的五彩光幕,直接轰击在驼队那些壮汉身上。 那些壮汉茫茫然地站着,如痴如醉,却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不一会,崔志安和布氏兄弟五人的头顶已经是热气腾腾,布氏兄弟四人虽然尽力运动长剑,无奈剑身就像是在极其粘稠的液体里,不但身陷其中,就是想抽身而出也已经不可能了。 风云剑阵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强悍的挑战! 萧雷大惊失色,琴魔的天籁魔音比起那些传说来,还要让人可怕。如果这样下去,不要说布氏兄弟要不了多久就会力竭,就是术法强者崔志安也会神识衰竭,最后爆体而逝,这样的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所幸琴魔此时专心对付布氏兄弟和崔志安,天籁魔音对于其它人反而失去了威力。 驼队的汉子们只是呆呆的站着,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萧雷稍稍松口气,低头对萧琰说:“琰子,我们萧家今天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健时刻,等一下,爸爸来会会这人人谈虎色变的琴魔,只要驼队的压力一公,你就和荆叔叔带他们立即离开。你要记住,不管发主什么事,都不要给我们萧家丢脸!” 萧琰坚定的望着前方,“爸,我知道!” 萧雷哈哈一笑,“很好,很好,琰子,你长大了!”他随即仰天长笑,笑声激越高亢,犹如九天龙吟,立即把肆虐的琴音遮掩得不着丝毫痕迹。 驼队的汉子们在萧雷的笑声中忽然感到全身热血沸腾,他们也是一齐大笑,笑声雄浑异常,那一刻,他们再次找回了自己的信心。 萧琰也开心的笑了,“爸,你就安心地去打发琴魔吧。我和荆叔叔领着队伍在前面等你。”萧琰走过去拉着执旗大汉荆长贵的手,“荆叔叔,我们走!” 荆长贵把大旗迎风挥得烈烈作响,“主人,我和小公子先走一步,你放心,我保证在天黑前把驼队领出长风沙。只要有我在,萧家的大旗就会永远飘扬。”他向后面大喊一声,“萧家的儿男们,前面的长风沙就是考验我们的战场,大家和我一起并肩子向前冲啊……” 荆长贵粗豪的嗓音,虽然不带一丝内力,但他从胸腔中全力发出,威势惊人,居然盖过了呼啸的风声,更逼退了又要开始肆虐的琴音,驼队的汉子们精神一振,齐声附和,“冲啊……” 看着渐渐移动的队伍,萧雷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然而就在此时,“轰“的一声,琴音忽然如火山喷发一般,轰向萧雷他们几人,很显然,这一次,它的能量相对地集中,因为它已经放弃了荆长贵以及那些驼队的汉子们,直如银瓶乍破,声势惊人。眼看几人就要淹没在琴音那强大的声浪中。 萧琰面容一肃,“噌”地一声,盘龙长剑豁然出鞘,一股金色的气流冲天而起。霎时,龙吟之声充斥整个天宇。 崔志安跟随萧雷时日已久,自然洞悉盘龙大侠的一招一式,他适时调动神识,顺着萧雷发出的气机,引动四周的元素,猛地向外迸发,“轰”的一声巨响,光幕大作,强悍的琴音在盘龙大侠和布氏兄弟剑气崔志安的气机轰击下,发出一连串的颤音后,忽然沉寂下来。 布氏兄弟突觉魔音的压力一松,立即精神倍增,剑芒大作,“铮,铮”之声犹如急风骤雨,一时之间剑气弥漫,扫荡着残存的琴音。 萧雷豪气勃发,盘龙剑在手中幻成一条游龙,夭夭折折,只要自己再接再厉,眼看琴音就要在五剑合力之下土崩瓦解。 琴音一阵沉寂,仅仅一瞬间,忽然五音齐作,宫,商,角,徵,羽浑如五条巨龙,所挟的威势直如千山雪崩,万里浪涌,一齐压向萧雷六人。 六人不由大惊失色,原来,一琴只能弹奏一调,断没有一琴而双调之说,如今这琴魔一琴五音,居然威力丝毫不减,似乎还略有过之,当真匪夷所思! 本来布氏兄弟都是四剑合一的,现在对方五音齐发,不得不分力合击,一人敌住一音,堪堪旗鼓相当。而萧雷抵敌的正是五音中最厉害的羽音,对方也倾注了一半功力,琴音如九天凤鸣,剑舞似深海游龙,一时间乍分还合,竟然胶结难分。 崔志安在一旁调动神识,只能稍稍阻隔一下强悍的琴音,虽然收效甚微,但也总算给萧雷五人分担了一些。 萧雷长剑挥动越来越感吃力,倒不是对方功力比他高出若干,只是对方好像洞悉了他的一招一式,每每能抢得先机,有好几次,对方甚至已经占尽上风,但却又故作疏漏让他卷土重来。这样经过几个回合下来,萧雷忽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对方的琴音所用的分明是凤舞九天的心法,难怪对方那么的熟悉自己,这是二十年的默契啊! 二十年,弹指之间,人世沧桑,已经红颜轻换白发,那心爱的人又在何方! 正文 第五章 笑傲强者 第五章笑傲强者 萧雷掷下长剑,仰天大笑,“玉妹,玉妹,是你吗,是你吗?我知道一定是你!你……”他这样一来,等于是毫不设防,就那么让琴音直刺胸臆,立即被如山的琴音轰倒,幸好琴音见机极快,再加上崔志安也把神识全部调动起来,使得萧雷身周的天地元素变得无比地浓缩,琴音的传播速度明显地变慢,漫天琴音才能于倾刻之间消于无形。即使这样,萧雷也已鲜血狂喷,萎顿在地。 崔志安不敢怠慢,他的神识铺展开来,全神戒备,努力捕捉着空气中的一丝丝波动,却觉得天地间除了风沙肆虐,周围的空气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布氏兄弟立即扑过去,扶起萧雷,萧雷脸色惨白,茫然四顾:“玉妹,玉妹,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却只见空山寂寂,哪里有琴魔的影子。 布惊风说:“主人,琴魔,哦,应该是如玉姑娘吧,她好像已经去了。” 布惊云说:“不对呀,如果琴魔就是如玉小姐,那她干嘛要掳走那么多南朝新嫁娘呢?” 布惊雷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对主人手下留情,却对我们辣手相加,那还能有假。” 布惊电说:“老三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如玉小姐手下留情,你相信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布惊风说:“好了,好了,好歹算是虚惊一场,还是赶上驼队是正经。主人,我来背你吧” 萧雷苦笑一声,“几位兄弟受苦了,我还行,我们一起赶过去。” 刚说到这,突听一声悠长的哨音远远传来。六人同时一惊,“不好,我们的驼队有麻烦” 这哨音正是驼队报警用的,哨音越长,证明情况越是紧急。 布惊雷冷笑一声,“原来琴魔的目标果然是驼队,我还以为她是好心放过我们呢。” 布惊电说“难怪她要在这里和我们厮缠。” 布惊风说:“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看如玉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就是她有心为难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布惊云见萧雷脸色铁青,连忙打岔,“现在不要说那么多,我们赶到前面一看就知分晓。” 崔志安淡淡的说:“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 说不了,又是一声哨音响起,这一声更加响亮,但却非常短促,显然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而中途停止。 六人再不停留,立即向前掠去,然而与琴魔的一番剧斗已经消耗掉他们大部分的内力,速度自然慢了不少,特别是崔志安,作为一名术士,本身体质就差,再加上他刚才全力施为,体力明显超支,萧雷更不打话,一手挽着他,向前飞奔,虽是重伤之后,但是奔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布氏兄弟慢。幸好驼队在风沙之中走得很慢,六人又是全力施为,所以不过盏茶时分,就隐隐望见了在前面迤逦行走的驼队。 驼队后面接到前面的警报,已经停了下来,汉子们抽出腰刀,守护在骆驼身边,紧张地望着前方。见到萧雷与崔志安和风云雷电都赶了上来,他们暗暗松了口气,的确,这么多年,还没有他们公子趟不过的坎。 萧雷冲大伙略一点头,身形并无滞泄,仍然向前疾行。 前面传来阵阵虎吼,那是荆长贵在与人厮拚,以他的实力,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而能逼得他怪叫连连的,那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萧雷更不怠慢,几个起落已经来到了前方。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无数的骆驼倒毙在路上,它们身上驮着的瓷器、茶叶、丝绸等散落一地。驼队的汉子们手持弯刀正在抵挡如飞蝗一样的箭雨,狂风中肆虐着血淋淋的腥气。 荆长贵发出嗬嗬的怪叫,把大旗舞得山响,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箭矢,萧琰就在他身旁,手握宝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黑压压的马队。就连萧雷来到他的身边也没有察觉。 原来并没有什么高手与荆长贵交手,只是几篷箭雨,居然让身经百战的荆长贵暴跳如雷,可见对方的实力确实非同小可。 萧雷和大大小小的马匪打过无数次的交道,但他从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训练有素的黑道群体。 对方的马队一字排开,三匹一组,错落有致,进退有序,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北国乌骓,马上的骑士身披轻铠,腰悬长刀,个个冷面相向,张弓待发。 他们手中的弓并不是普通的楠木弓,而是清一色的铁胎弓,箭是玄铁箭,不但射程远,而且准心也重,这哪里像是乌合之众,简直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人狂魔。 萧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这个世上除了南朝的王牌禁卫军飞龙突击队和北国的龙骑兵外,还有什么比这更强大的存在。 马队的前面立着两个人,左面是一个白袍老者,两道吊梢眉下,一双淡而无神的三角眼,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久病初愈的痨病鬼,但有时候他的双眼一眨却透出一股令人生畏的寒气。 右边一人五十几岁,整个人就像是一株孤立在寒风中的松柏,头戴逍遥巾,身披鹅黄绒的长袍,在冽冽的风中,看来随时都有被风吹走的可能。 这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一对难兄难弟,可是,没有人胆敢忽视他们的存在,除非他是傻子。 布惊风自然不傻,他看着痨病鬼,低声对萧雷说:“主人,那个老家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天池怪兽莫文强?” 崔志安也盯着黄袍人说:“家主,我看那个头戴逍遥巾的人可能就是术法大家海固子。” 萧雷点点头,“你们说得不错,应该是他们,不过我听说,莫文强在二十年前已经让神刀门给剿灭了,海固子也在二十年前死于十六门的合围之下。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们的身后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这么多年,居然无人知晓。难道他们的消失竟然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布惊云冷笑一声,“管他什么阴谋,这俩老儿他千不该万不该来和我们捣蛋,今天我们风云雷电就是他们的噩梦!” “对,天池怪兽,就让我们去送他一程,至于海固子嘛,崔先生,就交给你啦。”布惊雷长剑前引,直指莫文强。“我要为人间消灭怪兽,免得他为祸人间。” “海固子的术法修为傲视当世,我虽然明知不敌,也当全力一博,布家兄弟,唯愿你们早点解决掉天池怪兽,快来助我一臂之力。”崔志安乐呵呵地说,大敌当前,他反而更加的镇静。 “那是自然,不过,天池老怪的无相神功已经出神入化,我们自问风云剑阵一时半会也未必能赢他,崔先生你只要坚持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和你胜利会师了。嘿嘿,以老怪的修为,不好好用来试试我们的风云剑阵,真的太可惜啦。”布惊电不论什么时候总忘不了验证他们弟兄的武功。这也正是他们兄弟四人中他武道修为最高的原因。 “看来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我怀疑除了莫老怪之外,还有更厉害的角色。”老大布惊风他考虑的总要周全一点。 萧雷暗暗点头,说:“老大的担忧不无道理,总之,对方这次是处心积虑,有备而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样吧,你们在这里保护驼队,先让我去探一探他们的水到底有多深。” “主人,不可!”布惊雷想要阻止,但萧雷还未说完,整个人已经化成一股劲风,直扑天池老怪莫文强。他已经打定主意,决心擒贼先擒王,只要一举拿下莫文强,既可以解决掉一个劲敌,更可以很好地威慑对方。 萧雷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周身的气机无比地协调,本来受损的气息,仿佛已经完全恢复,他身形展开,气势磅礴,双掌连环冲击,一股股暗流汹涌而出,宛如一条游龙,直扑莫文强。与此同时,对方又一轮箭雨也已射到。萧雷冷笑一声,气劲勃发,右手掌力一吐,漫天的箭矢就像是遇到了一股极其强悍的飓风,忽然反转,一篷乱箭,如疾风骤雨,射向那些马上乘者。他以盘龙功的强大气机摧动,箭矢破空之声煞是刺耳,较之强弓发出犹有过之。 莫文强一直有气无力地注视着萧雷的一举一动,见他反手挥箭,却来势不减,一股劲风直扑面门,暗暗点头,萧家掌门果然出手不凡。 他本来还想气定神闲地化解那篷箭雨,以显露自己的绝世功力,但在萧雷凌厉之极的攻势下,却再也不敢托大,至于那些箭雨要射死多少马上的骑士,那就与他无尤了。 只听马上惨叫连连,已有十几人被乱箭射中,倒撞下马,眼见是死天非命。马队略一动,三花变成五花,队形一改,反而更加整齐有序,俨成铁板一块。 莫文强身形一侧,丹田中气机潮涌而出,一阵阵隐隐的风雷声立即开始激荡开来。 萧雷哈哈一笑,“莫老怪,都说你的无相功无色无相,为什么还会有风雷之声,可见你的修为不过乃尔。” “我虽未臻巅峰,但请问盘龙大侠,你的盘龙功难道就能无敌于天下吗?”莫文强被萧雷说破了他修为中的缺陷,不由脸色一红。原来无相功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色无相,返朴归真,而莫文强距离最高境界显然差了一大载,但莫文强自视极高,平时更是以无相神功的巅峰自居,现在却被萧雷一语喝破,只好硬着头皮说:“即使打了折扣的无相功,要对付你的盘龙功,老夫自问还是绰绰有余的。” “未必!”萧雷的龙形气机呼啸而至,与莫文强的无相功狠狠地撞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空气激荡,以两人的身体为中心,一股强大的气旋向四周猛烈扩散开来,漫天的沙尘在空中肆虐,天地间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莫文强不动声色地连退三步,刚刚化解了萧雷凌厉的一击,但还是五内翻腾,气机一片紊乱,嗓子眼一甜,一篷血雨狂喷而出。 第九层的盘龙功果然非同凡响! 萧雷的盘龙功已经发挥到极致,务求一击成功,岂知他内力摧动,竟然如泥牛入海,毫无着力处。看来这老怪的无相功虽然还差了一大载,但也是非同小可,老怪数十年的威名确实不是盖的。他不动声色地身形一扭,借着莫文强的反击力道,气机向旁一引,一股强悍的力道直逼一旁悠闲的海固子。 海固子一直在注视对面的崔志安,不虞萧雷会突然向自己下手,他的神识其实早已展开,不过并不是对准萧雷的,而是在暗中提防崔志安。而且在他心中,有莫文强对付萧雷已经足够了,实在没想到堂堂的天池怪兽竟然一触即溃。 现在萧雷出其不意地挟势而来,更兼借用了莫文强的强大力道,使他猝不及防,他想调动神识抵挡,却哪里及得上上萧雷的盘龙神功来得迅捷,说时迟那时快,无上术法强者早已被萧雷一招盘龙出世打得远远飞出。 海固子那象征术法无上强者的鹅黄长袍一路飞扬,如御风凌虚一般,直上九天,渐渐的只剩下一个虚无飘渺的影子。 其实萧雷出手时便已打定主意,要偷袭海固子,因为海固子的名头太响,若是他施展术法,一定非常棘手,以崔志安的修为,未必是他的对手,而再强大的术士,他本身防御能力甚至于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武士,所以他一出手,便出奇制胜,在震退莫文强的同时,更是以毕身的功力横扫海固子,满以为对方在自己的惊天一击之下,一定会横尸当场,没想到海固子的修为早已突破境界,竟然能在盘龙功的全力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萧雷不禁眉头微皱,海固子不死,必将会引来他无比强悍的反击。 萧雷出手一招,就震退莫文强,打飞海固子,武道和术法的两大高手,在他面前竟然不堪一击,他轻飘飘地落在莫文强的面前,动作既潇洒又自然,对敌双方竟然不约而同地同时高声喝彩。 正文 第六章 共谱春秋 第六章共谱春秋 萧琰更是手舞足蹈,“ 爸,你真棒,好一招‘盘龙出世’!” “萧掌门果然人中龙凤,老朽佩服,不过可惜呀,只怕萧掌门恐怕也知道今天是告别演出了吧,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出色。”莫文强的小眼中透出一丝难得的慈悲。 萧雷哈哈一笑,“莫老怪数十年如一日,贼心不改,今天你纵然夕阳再红,也难免日薄西山,我看你还能神气到明天吗?” 莫文强也不以为忤,“嘿嘿,萧掌门危言耸听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你看我身后的万乘铁骑难道还不能保我一日之性命吗?” “万乘铁骑又怎及我萧家仁义大旗!只不知老怪你在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替罪的羔羊来为你陪葬。”萧雷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骑士,“我中原萧家,行走江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天下苍生的事,不知各位为什么会与这老怪沆瀣一气。如果诸位形格势禁,我萧某愿意与你们同担患难。” 萧雷的一番话,不但反驳了莫文强,又暗指莫文强另有所图,更申明大义。试想,普天之下,有谁不知中原萧家一向轻财仗义以德服人呢。“盘龙经天,天下无恙!”更是近十年来大陆上最响亮的口号。 马队本来整齐的步伐刚出现了一丝错乱,就听有人在后面轻轻地说:“中原萧家,垄断茶马古道,买空卖空,身家巨万,试问哪一分哪一毫不是我们南朝北国百姓的血汗呢?”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经入耳,却是说不出的受用,就像是心爱的人在耳边喁语,娓娓道来,即使没有一丝道理,却也让人不忍拒绝。萧雷大吃一惊,这声音和如玉的天籁魔音竟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看来今天的事棘手得很,他真的不敢想象下去。 萧雷双目在马队里扫过,他的立即目光定格在一个青衫少年身上,少年清秀的双眸透着一丝忧郁,他心里一动,原来这少年不但精通魔音,居然还是慑心高手。若是旁人被他的眼神击中,一定对他百依百顺。但他的功力尚浅,一旦遇到高手反噬,他就会自食其果。 萧雷眼中精光暴射,长啸一声,少年只觉萧雷的目光犹如利剑,直刺自己的心肺,一时之间,五内如沸,难受之极。幸好莫文强即时发难,无相神功如一汪寒泉涌向萧雷,萧雷不得不掉转气机对付莫文强,才使少年侥幸躲过一劫,但他体内的气机已经一片紊乱,五脏如沸,面容惨白。 萧雷不想和老怪缠斗,盘龙长剑倏地出手,剑气森森,犹如白虹贯日,立即把老怪的无相神功割裂成片片碎片,剑芒到处,连老怪的胡子也给削下长长的一载。 老怪吃了一惊,再也沉不气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兔崽子们,你们快并肩子上啊,再不来老子就要寿终正寝啦。” 只听有人哈哈大笑,“老怪不是夸下海口,要独拔头功吗?以显得你与众不同啊,我们这也是为了成全你老人家一世英名嘛。”随着说话声,远远地一个大包袱呼的飞向萧雷。 萧雷只觉如山的压力迫向自己,立即剑尖轻扬,把包袱轻轻一挑放在地上,这一招以刚克柔,用的炉火纯青,又引来一片叫好声。 随着包袱落地,一个胖胖的头陀走了出来,看他走的好像慢腾腾的,但仅仅数息之间已经站到了萧雷面前。 萧雷长剑前引,既是招呼也是做好了防止对方暴起一击的准备,“阁下莫非就是人称包里乾坤的假头陀甄不同吧。” “萧掌门果然与众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行藏,我淡出江湖三十年,江湖上的营营苟苟已经与以前大大的不同,谢谢你还记得有个与众不同的甄不同。”说话间,一楫到地,竟然是恭恭恭如也。 “既然甄前辈不惮以众凌寡,我们唐门五鬼又何惧小丑跳梁呢?”说话的是五个中年人,显然就是名扬天下的唐门五虎,但他们却故意说成五鬼,自是认为这么多人围攻一人,大是有损虎威,所以才不惜自损名头。 随即又出来两个老者,自报家门是青城二老,还有好多知名与不知名的,居然不下二三十人。 这些人或是武林耄宿,或是雄居一方的强者,但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奇怪的是这些人都无一例外地在十数年前神秘失踪。却能从天南地北聚在一起,由此可见他们身后的神秘组织一定庞大得惊人! 这些人在这里摆下天罗地网,显然是有备而来,更是志在必得。看来萧家商队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健时刻。 萧雷长剑一振,“你们都来吧,我萧某的长剑在长风沙中行走了半天,正在焦渴万分,哈哈,壮士胸怀万里路,借问归程笑谈间!” 萧琰跃步上前,紧紧地和萧雷站在一起,小小的脑袋高高地扬起,“爸,我和你并肩作战。” 布氏兄弟也齐声高呼,“公子,我们四兄弟与你一起共写春秋!” 崔志安却仰首望天,仿佛周围的漫天杀气,竟然与他毫不相干一样。原来,他一直注视着云空中那个飘渺的身影,那个消失在云中的海固子仍然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驼队的儿郎们弯刀高举,在惨白的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远远传来,“萧掌门人中龙凤,风姿绰约,让人钦佩,可惜呀可惜,你我今日却不得不生死相搏,而且还是毫无悬念的游戏,当真是造化弄人。”这声音如寒冰一般直刺人的心肺,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说话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黑影来的太快,居然把声音远远地抛在后面。 萧雷冷笑一声:“想不到二十年前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王立雄居然也有悲天悯人的时候,难得你老人家亲自出马,还请了这么多好朋友来招呼在下,在下与有荣焉。” “哈哈,好说,好说,谁让你盘龙大侠名头太响呢,老夫不得不慎之又慎,若是万一让你萧大掌门逃之夭夭,或者说,不能将你中原萧家的势力连根拔除,你说,我可怎么向我的主子交待哦。”王立雄双手一摊,似乎是无奈之极,谁知他如山的掌力挟着一股逼人的寒气已经直奔萧雷胸口,空气中气流骤然逆变,狂风裹挟片片雪花形成一道强劲的气浪,猛地扑向萧雷。 甄不同也同时发难,身形一旋,那个硕大的包袱立即又砸向萧雷。 萧雷大喝一声,“来得好!”右手长剑轻轻一划,一片银光自上而下,瞬间收拢,剑气变得无比地凝练,狂风挟带的雪花在剑尖前纷纷辟易,很自然地就化解了王立雄的寒冰掌。左手挥出,势如奔雷,劲力一吐,甄不同的乾坤包就像断线的纸鸢,霎时飞出数十丈高。 萧雷全力施为的一招“盘龙翻身”,看似轻松地化解了两大高手的夹攻,实际上他刚被如玉的琴音所伤,真气运行稍有不畅,挡住王立雄的那一剑,剑尖已经略有震颤。 王立雄是何等人物,虽然不知道萧雷为什么会内力受损,但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他立即摧动如山掌力,排山倒海一般印向萧雷。 萧琰在一旁看得清楚,他一咬牙,三尺青锋如一条银蛇直刺王立雄后背,剑尖连抖,居然寒芒乍现。 王立雄心里一惊,没想到萧家除了萧雷和布氏弟兄外,还有其它的隐形高手,面对萧雷的正面攻击,他自顾尚且不及,哪有余暇对付背后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意外强者,他不敢怠慢,身形一晃,闪在一边。 萧琰长剑在前,立即劈开一个空隙,和萧雷站了到一起。 萧雷哈哈大笑,“上阵父子兵,好,好!我们父子今天就来领教领教你们的寒冰掌与包里乾坤。” 甄不同也笑了,“萧氏父子,果然与众不同,老夫数十年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一战了,过瘾,过瘾!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了,我这乾坤包是碰不得的,届时吃了亏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哦。” 萧琰嘻嘻哈哈地擦擦手,“爸,这个老伯伯的那个什么包包给我做家家用,一定很好玩。” “好,待会我把那玩意拿来给你放东东,省得你总是丢三拉四的。”他父子二人强敌在前,居然谈笑自若,当真是豪气干云。 莫文强刚才吃了点亏,现在见有机可乘,立即摧动无相神功将萧琰封住。萧琰剑交左手,右手与他爸互握,父子二人内力相通,渐至圆融通达,不分你我。身外的气场霎时扩大数倍,浑如一个强大的飓风。莫文强的无相神功刚一接触就像是碰到一个飞速运转的巨大铁球,一下子把他震飞,跌出数十丈外,弄得灰头土脸。 原来萧雷的盘龙功只达到第九层,而萧琰由于年纪尚幼,才达到三层的顶峰,堪堪进入第四层,但盘龙功有一种秘法,名叫“水乳交融”如果二人联手,气息相通,犹如水乳交融,功力便会大增,本来萧雷的盘龙功已经到了震古烁今的第九层,现在再加上萧琰的三层顶级的盘龙功,两两相加,盘龙功的威力已经无限接近最高的第十层。环顾当世,还有谁能抗衡十层的盘龙功呢! 王立雄突见萧氏父子功力大增,吃了一惊,手下一慢,被萧琰的剑芒击中右肩,疼痛无比。他向后一退。甄不同的乾坤包已经落下,但萧氏父子的气场太强,乾坤包竟然悬浮在半空。 正文 第七章 喋血黄沙 上 第七章喋血黄沙 萧氏父子一出手便逼退了三大高手,让所有人嗔目结舌。唐门五虎与青城二老自知力有不逮,七人互看一眼,一齐杀向布氏弟兄。 布氏兄弟四支长剑同时出鞘,剑气纵横,一片白色的光幕倾刻之间已经将五虎二老围在当中。唐门本以暗器见长,五虎没想到风云雷电如此厉害,一上来就失了先机,只想让青城二老扳回先机,好让他们使用暗器,但风云剑阵一旦展开,又岂是区区青城二老所能抵敌的。所以七人在风云剑阵中始终缚手缚脚,落在下风。 而这一切,崔志安却是视而不见,他呆呆地凝视着天空,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暗藏的强者,那就是被萧雷一掌打飞的海固子,其它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但是崔志安却知道那个术法的无上强者,一定伺伏在一旁,等待时机,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的神识无限地展开,感受着天地间一丝一毫的律动,可是他却无法感知那个超级的存在。 风越来越大了,狂风中的剑气更加贬人肌肤,就连北国良驹乌骓也开始不安起来。 突然北方传来一阵激越无比的号角声,战马听到号角声,立即扬鬃奋蹄,向前疾驰,马上的乘者,更是虬髯戟张,弃弓拔刀,刀背在马屁股上狠狠一砸,战马受到剌激,立即脱缰飞驰。倾刻间,狂沙漫漫,杀气满天。 荆长贵把大旗招展,驼队的汉子们紧握弯刀,严阵以待。 近了,近了,两支队伍终于狠狠地撞在一起,刀光,刀光,除了刀光就是血影,血影! 驼队的汉子们虽然勇悍,无奈对方人数太多,攻势一波强上一波,尽管荆长贵的大旗猎猎,收获了好多马上的脑袋,但是驼队的人员也是骤减。 荆长贵勃然大怒,挥动大旗,大喊,“萧家的儿郎们,跟我冲啊!”大步流星杀入马队中间。 马队中的号角声开始由激越一变而为凄厉,马上乘者受到刺激越发兴奋,嗬嗬怪叫着向驼队发起又一轮更猛烈的攻势。而驼队的汉子们听到那号角声却明显有点神不守舍。 荆长贵知道这是一种类似天籁魔音的邪门功夫,这支马队一定是平时训练时刺激惯了,才能不受影响,而且还能引起异样的兴奋,他知道只有把这个吹号角的人干掉才能解除魔音的干扰,所以他不顾一切地甩开大步冲入马队之中,马上的乘者在他的盘龙大旗挥扫下,犹如落叶随风,纷纷辟易。 在荆长贵冲过第三波马队的攻击之后,他已经看到了一个青衫少年正在吹动号角,少年似乎也看到了正在冲过来的荆长贵,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种漠然的神色。 荆长贵挥动大旗,又打飞十几名乘者,他腾出手来,从腰际拔出弯刀,狠狠地掷向少年。 少年冷冷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弯刀,直到弯刀飞到了他的面门,他也没有动一下。 不错,就在弯刀飞到少年面门的一霎那,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一只比雪还要白的手,一只比闪电还要快的手,那只手轻轻一伸,便把弯刀绰在手中,慢慢地放到他嘴边吹了口气,“嗯,不错,不错,是把好刀,可惜,所谓的拚命三郎,拚了几十年的命,发出的刀还是这般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 荆长贵大吃一惊,这个人白衣胜雪,脸上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波流动,柔媚无比,竟然比最美丽的女子还要让人销魂,难道他竟是千年人妖胡媚公子。这个人号称天下第一大魔头,不过传说他已经在二十年前死在唐门掌门唐啸天和柳门掌门柳飞龙的合击之下,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荆长贵大喝一声,“纵然你是千年人妖,我荆爷爷又何惧于你。” 白衣人淡淡一笑,“量你这无名小辈,哪里要我老爹亲自出手,就让我这籍籍无名的胡心来送你一程吧,” “什么?你是那妖物的孽种!”荆长贵轰然大笑,“那个死人妖居然也能生出后代来,真是天下奇谭,打死我也不相信,一定是他随便在什么妓院捡了个小杂种,带出来显摆。” “你,你胡说,我老爹的修为傲视古今,他什么事情办不到,别说生我一个,就是把你变成他的儿子也是轻而易举。”胡心虽然气极,但他涵养极深,不动声色地反而损了荆长贵一句。 荆长贵狠狠呸了一口,“呸,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相信你是那死人妖和杂交的小人妖啦,难怪你天生一副人妖样,今天遇到你荆爷爷,就送你去见你那死妖老爹吧。”他明知对方实力一定不俗,还是义无反顾地挥起大旗向胡心扫去,旗风冽冽,声势惊人。 胡心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他惨白的手轻轻一扬,弯刀便慢悠悠飞向荆长贵。 弯刀轻飘飘的向前滑进,甚至于连一点破空的声音也没有,就像是落叶在秋风中漫舞,更像是鱼游水中,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来。 荆长贵冷笑一声,“没吃饭的东西,就凭这一手也想伤你荆爷爷。”他用旗杆一拔,满以为一定可以把弯刀震飞到半空,岂料弯刀轻飘飘地在旗杆上一碰,随即的溜溜地飞旋几圈,突然疯狂地反转过来,疾逾流星,直刺荆长贵面门,荆长贵不虞及此,仓猝中向左跨出一步,可是弯刀却如影随形,顺着他的肩胛深深地插入,直没至柄。 原来胡心所用的手法极是怪异,若是荆长贵直接躲闪,弯刀便会反圈回来,刺向他的后背,当然,那样的力道自然要弱得多,偏偏他那一拔出尽了全力,弯刀借着他的一拨之势,就像是他全力向自己刺了一刀,胡心用力的巧妙之处正在这里,刀头着力比刀柄稍大,刀身一旦受力不匀,方向必然偏转,只是这一手用的极其巧妙,让人防不胜防,即使是上位武者,也未必能够避开,何况荆长贵虽具神力,却难免机变不足,终于还是中了对方的暗算。 荆长贵一咬牙,把弯刀拔出,随手一掷,“日娘贼,跟你那死鬼人妖老子一样,太邪门,留你在世上,也是害人,老子今天就和你拚了。”但他受伤之后,大旗在手中已经重逾千钧。他使劲把大旗插入土中,双目圆睁,如欲喷血。 胡心在荆长贵的注视下,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恐惧,荆长贵双眼圆睁,如欲喷血,这是一个真正的勇者,所以他无畏、无惧,一个真正的勇者,所以他无敌! 胡心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他满蓄的劲力竟然忘了发出。荆长贵更不怠慢,飞步上前,猛的一拳击向胡心,这一拳是他浑身精力所凝聚,更是他垂死发出的惊天一击,虽是铁石当前,也难免化为齑粉,一拳既出,他已经虚脱无比。 呆愣愣的胡心实实在在地受了荆长贵一拳,被打得高飙数十丈,总算他修为高深,虽然晕晕乎乎,还是在半空中连着打了十几个旋子,才勉强把荆长贵的劲力消解,饶是这样,也是受伤不轻,嘴角溢出丝丝血迹,在他惨白的脸上,更加的可怖。他把嘴角的血迹舔入口中,“拚命三郎,果然名下无虚,想不到你重伤之后,还能作困兽之斗。好吧,小爷今天就成全了你。”举起惨白的手掌就要向荆长贵的头顶劈落。 荆长贵依然怒目逼视着胡心,他在心里说:“主人,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您多保重!” 然而胡心的手掌却停留在空中,无法落下。原来萧雷虽然与王立雄等恶斗,但他一直注视着全场的动向,眼见荆长贵危险在即,拉着萧琰的手使劲一荡,“琰子,快去杀了那个白衣人,救你荆叔叔。” 萧琰只觉体内真气沸沸扬扬,势若乘风,飞越数十丈,人在半空,长剑展开,剑芒森森,挟着逼人的寒气,直刺胡心顶门。 胡心见萧琰来势太急,人未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已经逼得他连连后退,他心里一凛,哪敢托大,双手合十,挟住萧琰的宝剑,但萧琰借着他父子二人接近十层盘龙功的强大后劲,凌空一击,势如奔雷,威力是何等的惊人,胡心的双手渐渐渗出血迹,巨大无匹的压力压得他的身体慢慢地陷入土里。 吹号角的青衫少年眼见胡心就要丧命在萧琰剑下,冷冷一笑,手中的号角化为一阵旋风扑向萧琰,与此同时,身形暴长,掌影如山立即印向萧琰。 萧雷看得清楚,大声喊道:“琰子,那是来佛手,快退!”萧琰宝剑一抖,挑开号角,向后疾退。青衫少年冷笑一声,“看你往哪里逃?”大步追了上来。 荆长贵睁开眼见到萧琰危险,不顾一切地扑过去,一把抱住青衫少年。“少爷,你快走,快走!” 正文 第七章 喋血黄沙 下 下 青衫少年突然被荆长贵抱住,抽身不得,他冷哼一声,“你找死。”手起掌落,劈向荆长贵。 萧琰大喊一声“荆叔叔,”但他距离既远,想要出手相救,却那里来得及,眼见得他亲爱的贵叔叔就要丧身在那青衫少年之手,他不禁又气又急,直欲化身大鸟扑向那可恶的敌人。 但是,萧琰和那少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在萧琰眼中,那几乎是生与死的距离,它无情地隔阻了他和他的贵叔叔。他恨这距离,更恨眼前这个冷寞的少年,他牙关紧咬,冷冷地盯青衫少年,双眼之中,如欲喷血,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体内一阵狂热的燥动,原本的气机在一瞬间忽然膨胀起来,似乎要爆体而出,他几乎想也没想,随即引动全身的气机,气贯双臂,手中三尺剑锋陡然间戟指青衫少年,寒芒闪闪,如罩冰霜,说时迟,那时快,三尺剑锋便“嗖”的一声,脱手飞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直刺青衫少年。 这一招正是他最为得心应手的“盘龙出世”,不过,现在这一招却远远地超越了他平时所能发出的威势,几乎做到了以意驽气,以气摧力,意到气到,气到神随的境界,如果现在有强者在一边,他们一定能够看到萧琰的剑上布满了耀眼的光芒,那正是术法强者才能拥有的境界,难道萧琰在这一瞬间已经领悟到了术法的真谛! 可惜,萧琰的这一越位大爆发终于还是淹没在了漫天的风沙里,就连他自己也仅仅惊愕了片刻,便立即又沉浸在对贵叔叔的悲痛之中。 眼见萧琰的长剑闪着逼人的寒芒射向自己,少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的手更不停留,一记来佛手直接印在荆长贵的头上。 荆长贵只觉头上如被雷击,脑海中一片迷糊,但他只是闷哼一声,几乎是出于本能,强烈的责任心让他在第一时间仰起头来,怒视着青衫少年。 “噗”,荆长贵嘴一张,一腔鲜血全部喷在青衫少年的脸上。 少年一掌击杀荆长贵,正想回手绰住萧琰飞来的长剑,却没提防荆长贵一口鲜血全部喷在他脸上,他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说时迟那时快,萧琰的宝剑已经无声无息地刺到,“噗”的一声,惨白的剑身穿臂而过。 “哼!萧家的人也会偷袭!”少年对着萧琰虚劈一掌,就在萧琰闪身的时候,他的手绕过来,拔出了长剑。 “噗”又是一蓬血雨! 但是少年却无视眼前的血色,他的手轻轻的一抖,三尺剑锋便寸寸断裂,他冷哼一声,“萧家父子不过乃尔。”肩头的剧痛让他很是恼怒,甚至于使他的心神也有了一丝波动,他一抬脚,想要把荆长贵踢开,但荆长贵虽然已经气绝身亡,兀自狠狠地抱着他不放。 青衫少年一时竟是无计可施。萧琰见荆长贵已死,眼前一黑,差点跌倒。但他知道大敌当前,哪里容他半分麻痹,立即收摄心神,运起盘龙功护住全身。车转身想和萧雷仍然合兵一处,但大批马队立即围上了他,十几把长刀同时向他砍来,他自保尚且不及,哪里还能移动寸步。 这时马队里一片混乱,青衫少年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刀,硬生生地把荆长贵地双臂砍下,才得以脱身。看那胡心半载身子陷在土里,模样很是狼狈,他走过去一把将他提了上来,胡心惨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血色,“属下惭愧。”少年一挥手,“先生请自重。”随即又拿起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 这一次号角声越发地凄厉,萧家驼队失去了荆长贵这个领军人物,声势大减,再经这号角一吹,恍如秋风乍起,不由瑟缩连连。 萧雷眼见荆长贵牺牲,驼队人心涣散,萧琰又被困在马队里,他心里一阵绞痛,盘龙功不由大打折扣。本来甄不同的乾坤包一直被逼在半空,此时萧琰不在,只剩下打了折扣的九层盘龙功,又要招架王立雄的寒冰掌和莫文强的无相功,自然左支右绌。 眼看乾坤包距离萧雷的头顶越来越近,风氏弟兄想要摧动风云剑阵前来解围,无奈唐门五虎与青城二老一直如影随形,更有无数的马上乘者在来回扰,驼队的人在马队强大的攻势下只剩下寥寥几十人还在苦苦挣扎。 萧雷长叹一声,他对着布氏弟兄,“布大哥,你们快带弟兄们突围出去,我来掩护你们。” 布惊风大声喊道:“不行,主人,你快带着小少爷走,我们四兄弟拚死也要保护你们。” 驼队剩下的几十人一起努力杀到萧雷与布氏兄弟的风云剑阵旁,一起大喊,“萧公子,我们就是死也要保护你杀出去。” 王立雄冷笑一声,“你们自信还走得了吗?”寒冰掌上雪花闪现,显然已经使出了十层功力。 萧雷大喝一声,“只怕未必!”左边期门大开,忍着受了莫文强无相功的致死一击,身形向右侧反旋,借着无相功的一击之力,再运起毕生功力,连人带剑疾若流星,直刺王立雄的心门。 王立雄万没想到萧雷竟然来了个两败俱伤的招式,他想后退已然不及,无奈之下只能以他的毕生功力孤注一掷。霎时两股无上的力道交汇在一起,“轰”的一声,一般强悍之极的气旋平空升起,扬起漫天的风沙,待到尘埃落定,只见王立雄口喷鲜血萎顿在地。而萧雷正手托乾坤包,昂然而立。 甄不同忽见萧雷手托乾坤包,不由大惊,“萧掌门,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这乾坤包万万碰不得的,你怎么,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只见萧雷轻轻一笑,把乾坤包高高扬起,远远地抛了出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远处马队内人喊马嘶,显然是乾坤包已经把它的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来萧雷以自身仅有的内力逼住乾坤包,让它与自己的手掌保持极小的距离,甄不同以为萧雷已经抓住了乾坤包,所以才没有发力,萧雷就是趁他疏忽的霎那才找到机会破了乾坤包。 乾坤包自身压力太大,本来在萧氏父子与甄不同的双重内力作用下,正好内外平衡,现在外力一去,自然在在马队内轰然炸开,那些包围萧琰的骑者都被炸的人仰马翻。 萧琰突觉身边压力一松,他立即几个起落来到萧雷身边。 萧雷伸手摸摸萧琰的小脸,“好孩子,好样的。” 萧琰的眼中漾满了泪花,“爸,荆叔叔死啦。” “琰子,不要流泪,眼泪是弱者的表现,因为我们的敌人不需要眼泪。他们要的只是——血!你要记住今天所有的人,”萧雷的语气冷若寒冰,“你要用他们所有人的血来祭奠你荆叔叔,琰子,你懂吗,是所有的人!” “我懂,”萧琰坚定地说:“爸,我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萧琰挺直了腰身和萧雷紧紧地站在一起,父子二人的眼中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气,所有接触到他们目光的人都不由低下头去。 吹号角的青衫少年在萧琰的注视下,双手一抖,号角发出一连串的颤音。 此时,残阳如血,朔风怒号,马上乘者高高举起的长刀却不再落下,马队前的唐门五虎和青城二老木然而立,莫文强更是呆若木鸡,布氏兄弟在萧氏父子身后倚剑而立,驼队剩下的几十名汉子紧紧贴在他们周围。 时间仿佛定格,只有飞旋而起的沙尘还在提醒这是一个尚存残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