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引言 阴森的地牢，冰冷的地面，潮湿的空气，昏暗的灯光，谁能想到这是用来给一个小女孩住的呢？苍白的面容，深陷的眼眶，瘦弱的身体，可怕的伤痕淌着血水，只有那双灿烂的明眸还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尽管还小，可是，女孩知道，那个男人不让自己死，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好，她就苟延残喘的活着，拼命的活着，等待着报仇的机会！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杀了那个让她如此痛苦的男人！ 明亮的眼眸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凡是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她咬牙忍受了所有的苦难，所以，她比其他的杀手更为辛苦的训练自己，也就是因为这些所以，她成了组织里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杀手。没有人会想到，在一副天使面孔下的女人，会隐藏着比男人还要狠戾的杀气。即使是组织里的成员，亦会对她产生惧怕。她是清冷孤傲的，亦不会和被人主动攀谈。她没有什么朋友，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当孤独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似乎也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可怕了。她知道自己越来越受到那个男人的重视，可是，那个男人看她的眼光也有着一丝异样。她已经20岁了，自然明白那种目光代表着什么。 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机会来了，不是吗？她开始着手筹备一切，要杀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警惕心非常的高，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近他。不过，她洛无情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经过一天天的调查，她终于知道了那个弱点，就是组织里的冯嫣。看着手上的调查资料，洛无情的嘴角微微上翘，难怪冯嫣出的任务那么少，原来就是因为冯嫣是他女儿的原因。洛无情的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笑意，她改变主意了，她不杀这个男人，她要这个男人生不如死！ 她开始慢慢的接近冯嫣，冯嫣虽然也是个杀手，却很单纯，至少和她比起来，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有对冯嫣说过离她远一点吧？只是，冯嫣很喜欢和她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所以阻止是无效的。 有一次，明明是冯嫣的任务，洛无情一反常态，主动请缨去帮她，男人同意了，在男人和冯嫣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洛无情的唇角扬起了嗜血的笑容，该是时候动手了。 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只是等待猎物上勾而已。她在冯嫣的食物里下了迷药，在与人枪战时，迷药已经发作了，洛无情瞅准了一个保全人员对她开枪的时机，拉过早已经昏昏沉沉的冯嫣挡在自己面前，可怜的冯嫣至死都不瞑目，她不明白好友为何会这么做。 任务完成后，她把冯嫣的尸体带回了组织。男人看到了冯嫣的尸体，眼里闪过了巨大的悲痛。洛无情在心里冷笑着：痛苦吧！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我要你为当初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一章 杀手恩怨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发疼的额际，洛无情看了看四周，非常豪华又古典的摆设，这是哪儿？她努力的回想着脑海里残存的片段，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她记得自己正在执行任务，目标是暗杀亚洲某个商业协会的会长，当时，狙击枪已经打中了会长的头部，可是，她自己也中弹了，当时她的手按着伤口的位置，可是，红色的液体还是不停地流出，染红了上衣，也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她知道，这里不能久呆，必须赶紧走，但是，伤口在要害处，估计，自己也活不了了吧？因为，保全人员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口，就等着逮她了吧？ 无情丽眸一凛，是谁？是谁泄露了她这次的行动？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是他！是那个男人！该死的家伙！亏她这么多年来，为了他手上握有那么多无辜生命，他竟然敢出卖她！臭男人！哼！就算她要死，他也休想平安无事！ 洛无情咬紧下唇，忍着伤处火辣辣的疼痛，一步步的朝自己的藏身地点走去。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就在那里等着她！ 回到住处后，男子果然已经在屋子里等他了，那是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袭黑衣，背对着她站立在窗前。 “任务完成了？” 男子问道，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出那浑厚的嗓音里有着一丝难以隐藏的恨意，可是，洛无情听出来了，她微皱眉头，莫非，男子查出了什么？ “是。” 她平静的答道，多年来所受到的训练告诉她：敌不动我不动。 这时，男子转过身，儒雅的面容上已经有了岁月刻下的痕迹，只有那双鹰眼，依旧慑人。他打量了洛无情一番，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的伤口上。 “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 “你应该知道组织的规矩！”静默良久，男子冷酷的说道。 洛无情抬起头，心下明了，眼神闪着怒火，愤恨的吼道：“是你出卖我！”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男人没有答话，嘴角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显示了对她的问题表示默认。 “为什么？” 即使心中已经猜到了原因，她还是需要男人亲口证实。 “是你害死了嫣儿！”男人原本平静的面容扭曲了起来，愤怒的吼道，这是他心里的伤疤，一直未曾痊愈。如果不是验尸时检查出嫣儿的体内含有迷药，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会狠毒到如此的地步！“亏得嫣儿视你如好友，连我这个父亲的命令她都违抗！而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要你给嫣儿偿命！”说着，男人便掏出手枪，尽管受了伤，可洛无情的速度也不慢，只是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已经拿着枪互相指着对方。 洛无情忍住身上的剧痛，眼神凌厉的直视对方，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她毫不后悔。所谓“父债女偿”，因为冯嫣是他的女儿，所以她就该死！ “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的那个软弱的小女孩吗？”她冷冷的问道。杀手，本就不该有情！“冯嫣会死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也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造孽！怨不得别人！呵呵……”洛无情大笑得很刺耳，“更可笑的是，她直到死都不知道你是她的父亲！呵呵……” 屋子里回荡着洛无情尖锐而得意的笑声，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朝她开枪，而洛无情也在同一时间叩响了扳机。两声枪响后，男子应声倒地，眉宇间多了一个弹孔，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洛无情因为身体微微偏移，子弹没有打中心脏，却也没入了左肩胛骨，俏颜一片惨白。 无力顾及到两处的致命伤，洛无情只能右手按住腹部，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屋子。多年来所受的训练告诉自己：有人追来了！她急忙朝屋后跑去。她清楚的知道，那里是断崖，自己根本就不会有逃生的机会，只是逃过了重围，流了那么多血，她一样会死！不过，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她亦没有什么放不开的。 就在这时，一大批拿着手枪的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他们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必须把这个狙击手带回去交差。 洛无情看着他们，俏颜惨白，嘴角浮现出一抹笑，绝美动人，看呆了在场所有人。她一步步的，慢慢的向后倒退着，为首的黑衣男子看穿了她的举动，急忙大叫。 “不要！” 洛无情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仍旧缓缓的退到了断崖边。接着，她整个人张开双臂，心里平静，微笑着向后倒去。 终于……可以解脱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二章 园内纷争 躺在床上的人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蒙的找不到焦距。她明明是死了，那现在自己不在阎王殿里，又在哪儿呢？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床边的一个小丫头突然大叫了起来。 “太好了！小姐醒来了！小姐醒来了！” 丫头的大叫声让洛无情不适的皱了皱眉。小姐？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礼遇过了？ 洛无情挣扎着想起身，突然感觉身上不对劲了，她看了看双手，没有那红色的液体，摸了摸左肩，也不疼，而且，衣服也和之前掉下断崖时穿的不一样、她这是怎么了？ 门“吱呀”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和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他们的衣着打扮都是古典式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来人，这两人是谁？为什么他们看她的眼神里有着嫌恶？似乎还不只两人，就连几个小丫头也是如此。她曾得罪过他们吗？ 眼前的人完全都是陌生的，自己到底在哪里也说不清，而且还留着一头长发，她明明是短发的！天哪！她只不过是掉落悬崖而已，还不至于把脑子摔坏了吧？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猜测，难不成……她上演了现实版的《宫》了？不是吧……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你总算是醒了。”男子冷冷的说道，眼神里完全是淡漠。 “请问一下，这里是？”洛无情冰冷而有礼的问道。 “哎呀！你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啦？不过是上吊而已嘛！又不是头部着地，有摔成白痴吗？”女人尖酸的嗓音高八度的问道，语气里的嘲讽让洛无情很不爽的皱了皱眉头。 啧！什么人呀这是？徐娘半老的，还真以为自己风韵犹存呀？她洛无情可是难得说“请”字呢！这女人摆的是什么臭架子呀？ “你们又是谁？”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她，她有说错什么吗？她本来就不认识他们呀！算了，再问下去估计也是白搭，还不如她自己去寻找答案来的方便。 接着，洛无情掀开被子下床，也不管屋里一群人惊讶的目光，可是，她发现自己站起身来会有晕眩感，这是个什么身子呀？竟然这么柔弱！ 就在和男子擦身而过时，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呆在床上好好休息，想去哪里？” 洛无情转过头，看着这个儒雅的男人，一抹嘲讽的笑意跃上唇角。 “意识是我自己的，身子也是我自己的，你管得着吗？”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老爷是出了名的严厉，她们不明白，只不过是死里逃生的小姐，怎会对老爷一下子从畏惧变成了顶撞？ 很显然的，男人也十分的意外。他没想到，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女儿怎敢冲撞他？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女人再次说话了。 “反了反了！简直就反了！”女人惊叫道，眼里刹那间换上了惊恐的神色，因为，洛无情的眼神冰冷的像两把利剑似的，直直射向她，仿佛要杀了她一般，心里的害怕让她不自觉的往男子身边靠了靠。 “很好，既然你这么有精神，希望你到了成婚那天，也能这么生龙活虎的！”说完这句话，男子就甩袖离开了，留下一脸微怔，搞不清楚状况的洛无情。 后来，在她休养的时间里，贴身侍婢兰秀大概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她是秦府老爷醉酒后和一个侍婢所生的女儿，名叫秦无霜，那名侍婢因为难产而死，宰相只得将她过继到大夫人的名下。她的出生本就不受欢迎，再加上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火而毁掉了左脸的容貌，更是被全府上下所讨厌。听到这里，洛无情不禁笑了起来。想到自己刚开始看到这个容貌损毁的女人时，心里也吃了一惊，那个拥有绝世容貌的自己不见了，现在的自己是个左脸丑的吓人的“无盐女”！而且，更为可笑的是，这个“无盐女”将会嫁给皇帝！而秦无霜就是因为拒婚才会上吊自尽的。没想到，她却意外的附身在了她身上。这算什么？借尸还魂吗？ “小姐，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吧？”兰秀问道，全府上下，只有兰秀没有用“有se眼光”看她，真是难得呀！ 洛无情点了点头，算了，以前有张漂亮的面孔给她惹来了不少“苍蝇”，现在没有了，相信情况会好一点了。 “小姐，再过十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了，你可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呀！”说着，兰秀的眼睛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洛无情不仅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当悲情演员呀？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了？ “你下去。”她冷冷的说道。 “是。”兰秀慢慢退出房间，快要关门时，还不忘看了洛无情一眼，最后，还是叹息的退了下去。 秦无霜？洛无情玩味的想着这个名字，这是她的新身份，换了这么一个新环境，她确实应该重新生活了，但是，跟随了自己二十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想来，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皇帝是傻子还是瞎子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容貌尽毁吗？为什么还要娶自己？就因为秦无霜的爹是当朝宰相吗？他想巩固自己的政权？ 就在洛无情发呆的时候，秦府老爷的侧室张氏走了进来，她转头一看到那张涂抹着浓妆的面孔，就懒得理她了。被忽视的张氏气得咬紧了下唇，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上个吊性情就变了这么多？张氏还记得上次秦无霜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锐利，仿佛要直直的刺入她的心脏！那种透视人心的力量，一点儿也不像是十八岁的女孩子有的。 “怎么，摆起小姐架子了呀？”张氏嘲讽的说道。 “不是摆起了架子，我本来就是宰相府的千金，即使不是亲生，身份也不容抹煞！”洛无情，哦不，应该说是秦无霜，她冷冷的绕着张氏转了一圈，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敢在这里浓妆艳抹，出来丢人现眼的，不嫌寒碜吗？” “你……你……”张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无霜的嘴角轻轻扬起，面容似笑非笑，再加上那毁容的左脸，更是让张氏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只见她走上前去，拍开张氏指着她的手指，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离我远点儿，别有意无意的来挑衅！” “哼！臭丫头！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下不可！” 说着，人就气冲冲的走上前，伸手就想打无霜。无霜眼神一眯，抓住张氏的手腕，甩到一边，张氏一时间没料到她会反抗，而且还有那么大的手劲，顿时摔倒在了地上。 “死丫头！”张氏愤愤的咒骂了一声，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还大声吵嚷着“sha人啦！sha人啦！”听得无霜不悦的蹙了蹙柳眉。 不一会儿，园子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下人，他们对着无霜指指点点，无霜隐约听到众人都在指责她的不是。不过，她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本就不是她的错，既然这女人要让别人看笑话，她也不介意继续陪她演下去。 就在这时，平时伺候着张氏的两个丫头立即跑了过来，欲扶起张氏，却被她甩开了。 “怎么回事？” 一道威严的嗓音在院内响起，下人们赶紧低下头去，无霜回过头，是兰秀口中所说的是那名该被她唤作“爹”的男子——宰相秦征。看见秦征的张氏立即停止了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秦征身边告状。 “相爷，您终于回来啦！若是您再不回来，只怕就要替奴家收尸啦！” 说完，她还不忘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显示自己真的很委屈。 “你在胡说些什么！”秦征不悦的斥责着，张氏见他不高兴，立即噤了口，秦征便把视线调到了无霜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不是他的女儿，那看着他的眼神倒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秦征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去，他眼神凌厉的盯着无霜，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一个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无霜被那力道打得偏过头去。 “本阁救了你，不是要你给本阁惹麻烦的！” 无霜听得出来，秦征的嗓音里有着薄怒，就因为这副身子的母亲辈分不够高尚，所以她也连带的要受欺负么？ 或许，以前的秦无霜真的很怕这个父亲，但是，以前的那个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重生的洛无情！ 无霜转过头，勇敢的和秦征眼神交汇，那眼底的冷意和杀气，即使是在官场上待了很久的秦征，心里也在微颤。 “你可知刚才打的是什么人吗？”她不怒反笑的问道。 秦征没有答话，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嫁出去，但是，皇帝的圣旨已经下到家里了，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皇帝身边的人了，你，就是这样照顾未来的皇后娘娘的？” “别忘了，你现在还在宰相府里。”秦征冷声道。 无霜的唇边还是那抹微笑，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正因为我还在府里，你们才更要好好对我，否则，秦府一门的荣华富贵，保不齐就那么没了！” 这话说的很平静，很直白，但已经足以叫秦征动怒了。若不是念在这丫头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上，他早就把她给除掉了！ “本阁警告你，不要再闹腾宰相府！” “呵呵！只要不该来的人不来，保证我的心情愉快，我就不会计较了。”她凉凉道。 秦征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对她说话，只是对着身边的管家交代了几句，管家听后点点头，他就带着张氏一同离开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三章 出嫁前夕 自从上次园子里的不欢而散以后，张氏果然安静了不少，不再来找无霜的麻烦，无霜也落得清闲，只是，等待出嫁的日子十分无聊，以前嘛她还可以出去逛逛，喝喝咖啡什么的，现在倒好，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走都只能在这么一方小天地里活动，让她心里只觉得有些烦躁。 “小姐，奴婢给您送燕窝来啦！” 无霜转过头，是婢女兰秀。兰秀这丫头不但长得讨喜，做事也很勤快认真。这府里谁看她不是戴着一副有se眼镜的？唯独兰秀还肯这么尽心服侍，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感动的。 “又是爹吩咐的？”她问道。虽然上次园子里有些不越快，但是，那秦征还是每日都命管家送补品给她喝，将她的饮食起居也都交给了管家来分派，想来，是怕她再惹出什么是非来吧？ 兰秀听了她的话后，点了点头。以前的小姐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总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现在的小姐，没有了以往的刚强，倒是多了一份坚忍，看上去坚强了许多。 “小姐，这燕窝可是好东西呢！可以养颜补身的，您快点儿趁热喝了吧？”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我就赏给你喝吧？” 燕窝鱼翅她又不是没吃过，只不过，她不习惯吃那么奢侈的东西而已。兰秀见她把碗递过来，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直摆手。 “小姐，您就别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命贱，哪儿能喝得起这么贵重的补品？” 这若是被老爷和管家知道了，还不得扒掉她一层皮啊？ 见她如此害怕的样子，无霜冷哼了一声，将碗放在桌子上。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方向。 以前，她会想着尽快摆脱首脑的控制，想着尽快脱离组织，现在她不在组织里了，但是穿越这种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居然真实的在她的生活中上演，她突然有种出了火坑，又落入虎口的感觉。 “小姐，您在想些什么啊？”见她抬头仰望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兰秀关心的问道。 无霜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兰秀。 “兰秀，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想和相府联姻么？” “这……奴婢也是听说是太后的意思，皇上才会这么做的。” 太后？无霜拧了拧眉，自古以来，政治联姻本就不会走的太顺，如今再加上这张“尊容”，只怕当真是要吓到很多人了。若是这相府还有其他女儿家，只怕怎么也排不到她头上吧？ 看着无霜探手抚上自己被毁的半边脸，兰秀误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的容貌哀伤，遂出言安慰。 “小姐，你别担心啦，我想皇上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啦！” 这话说的她自己心里都没啥底气，男人嘛，谁不是看中那一副空皮囊的？小姐的性子，也不知道进宫后受不受得住其它嫔妃的嘲讽…… 无霜知道她误会了，但也不准备出声解释。明天就是她进宫的日子，虽不知道那未来如何，但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光转眼到了深夜，一名身着冰蓝色华服，上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的男子大步朝御书房走来，所到之处，所有的侍卫和宫人们莫不跪下行礼，可见男子身份之尊贵。 “奴才给九王爷请安！”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肖德胜见男子走过来，立即跪下行礼，他是一直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同时也是后宫大总管。此人由于颇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在皇帝身边算是个红人。 “肖公公免礼。” 九王爷皇甫昊明笑着抬手，肖德胜站起身来，替皇甫昊明打开大门，带他走了进去。 “启奏皇上，九王爷到！” 闻言，本就在桌案上批阅奏折的男子抬起头来，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还有那漆黑的凤目，完美的轮廓，仿若“面冠如玉，目如朗星，貌若潘安，冠如宋玉”这类的词都是为他而生的。 他停下手中的御笔，站起身来，那金色的龙袍更衬托出了他伟岸的身躯，还有那天生的贵气，令人不敢直视。 “臣弟给皇兄请安！”皇甫昊明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 皇甫昊明站起身来，见兄长眉宇间隐约有些喜意，也跟着唇角上扬起来。 “皇兄的心情似乎不错？” 皇甫昊辰剑眉一挑，道：“有这么明显？” 昊明点了点头，他的脑子一转，似乎猜到了昊辰高兴的原因。 “呵呵！也难怪了，明天可是皇兄大喜的日子哪！”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但转念一想，若是娶了一个美娇娘，倒也罢了，可他听说，那秦无霜是个“无盐女”啊…… “确实是大喜！” 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光，薄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过了明晚，他就真的可以松口气了。只要过了明晚…… “皇兄，你这么晚找我来，是为了？” “朕叫你去查的事情都怎么样了？” “皇兄请放心，臣弟都已经办好了。” 虽然他也一直怀疑那个人有谋反之心，但是没想到，皇兄居然会想那么做，唉，那秦无霜虽说不好看，但也是无辜的，这么做，当真是有些残忍啊！ “那就好。” 他径自朝前走去，肖德胜快步上前为他打开门，昊明也跟了上去，站在他身后。他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他真是有些期待明晚的到来了，期待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四章 大喜之日（上） 今日是紫曌王朝皇帝皇甫昊辰大婚之日，全国上下，举朝欢庆。早晨日头刚刚升起，宰相府里的人便忙着给无霜梳洗打扮了。无霜坐在梳妆台前，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具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看着镜中的面容，无霜在心底冷笑。无论怎么打扮，那已被毁去的半张脸怎么也遮掩不住，有必要这么劳神费力么？ “小姐，你别紧张啦，不会有事的。”站在一旁的兰秀出言安抚着。 一个时辰后，梳妆完毕的无霜在兰秀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相爷秦征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原本还在想着兰秀去处的无霜听说兰秀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后，倒也松了一口气。 接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缓缓驶向皇城，队伍走到门口后，兰秀扶着无霜下车，又将她送入轿内，大红花顶的轿子从宽敞的正门被抬了进去，经午门到达神坛，兰秀拨开轿帘，和喜娘一起搀扶着无霜走到皇帝皇甫昊辰面前，他拉起无霜的手，二人一起参加祭天仪式，接受大臣朝贺。 尽管今天是皇帝与皇后的大喜之日，可是，皇甫昊辰嘴角的笑意并没有直达眼底，那般的冷峻反而更加让人有些害怕。他拿起喜秤，挑起新娘的盖头，顿时，一张左半脸印上大红色个胎记的残缺容颜呈现在了众人面前，有的人甚至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家的心里虽是各有想法，眼神也都满是鄙夷和不屑，但是，没人敢真正的出言嘲讽。 “臣等恭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子嗣绵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贺喜声响彻云霄，看着神坛周围跪了一地的人，无霜突然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她微微转头，看着站在她身边那俊美挺拔的男子，想着他每天就是接受着这样的“恭维”，心里不禁觉得可笑。 “都起来吧！” 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站起身来。之后，无霜又被送入轿中，送到后宫正殿——鸾凤宫。 看着眼前宏伟气派的宫殿，兰秀的心里一阵激动。 “小姐，咱们到了。” 带着凤冠霞帔的无霜在兰秀和喜娘的搀扶下，细细打量着宫内的一切摆设。大厅里贴着大红的双喜，那写着“百年佳偶今朝人，万载良缘此日成”，横批为“百年好合”的对联也贴在了大厅里，形成了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扑进了内室，就连屏帐也设置了好几重，以示浓重。 此刻，坐在龙凤喜床上的无霜内心一片平静，好似这婚礼的主角与她无关一般，倒是站在一旁的兰秀等得有些心急了，小姐从早上开始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身体受不受得住？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拿点儿吃的来啊？” 无霜摇了摇头，她现在倒是不饿，只不过，这古人结婚真个儿的是麻烦，觉得马车上颠簸的不够，还得送到轿子里再去坐一会儿，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兰秀，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说着，她从喜床上站起身，直接拨开那些轻纱帘，走到了大厅里，兰秀也急忙的端着水杯跟了出来。这时，一位身穿浅白色上好丝绸的中年女子领着四名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是这宫里的总管姑姑菱纱，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 中年女子道了一句“谢娘娘”后，就吩咐后面的宫女将盘子里的菜全部放在了桌上。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想必娘娘已经饿了，这些饭菜还请娘娘先用着，待会儿奴婢们会领着娘娘去戏台那边陪皇上听戏。” 无霜轻轻蹙了蹙眉，听戏？这大婚之日还要听戏？她可没听说过有这事啊…… “小姐，紫曌王朝的很多规矩都和其它王朝不一样，小姐以后就会明白了。”兰秀贴近无霜耳边，小声嘀咕道。 无霜点了点头，也让兰秀坐下来一起吃饭，却让掌事女官给拦了下来。 “奴婢知道娘娘体恤奴才，但是，主子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尊卑有别，还望娘娘不要忘记这一点。” 无霜抬头，虽看到总管姑姑一脸笑意，但也看到她眼里的鄙夷，唇角微微上扬。 “姑姑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 她都忘了，这古人，就是礼多，现在敌我状况不明，还是少树立一个敌人的好，何况，对方还是总管姑姑，焉知日后不会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想到这里，无霜随意的吃了几口饭菜，只是，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实在是不习惯，她放下筷子，说自己饱了，菱纱便让宫女将饭菜给撤了下去。 “娘娘姑且休息着，一个时辰后，奴婢便过来接娘娘。” 无霜点了点头，看着她们退了下去。直到外面没有人了，兰秀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那位总管姑姑的口气还真大呢！连您都敢教训。” 兰秀不屑的撇了撇嘴，不都是奴才么？她还一副那么盛气凌人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这有什么，她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要比一般人来的有架势一些。” 这有些人哪，最喜欢的就是倚老卖老了，尤其是这后宫的女人，仗着那些资历，也不知作践了多少人哪！ “小姐，您要不要先午睡休息一会儿啊？” 无霜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说待会儿只有看戏，但是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累人的事情等着，不如休息一会儿，也好有精力面对。 “若是有人来找我，就叫醒我。” “是，小姐。”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五章 大喜之日（下） 无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梦到了冯嫣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伸出双手，浑身是那刺目的液体朝自己求救，可是自己就那么直直的站立在风中，冷冷的看着她倒下，咽气，甚至死不瞑目…… 见躺在床上的无霜拧着秀眉，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站在一旁的兰秀暗自揣测着她是否做了噩梦，急忙叫醒她。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啊！” 一直在梦魇里挣扎的无霜感觉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兰秀急得没有办法，只得出手摇晃她的身子，才将无霜从睡梦中惊醒。 醒后的无霜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睡梦中惊慌的情绪。见无霜清醒，兰秀急忙掏出帕子，细心擦拭无霜额上的汗珠。 “小姐，您怎么了？是做恶梦了么？” 无霜闭着眼睛，蹙着秀美，频频呼吸，安抚着内心的惊惶。自从冯嫣死后，她经常会被这个噩梦所困扰。她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冯嫣还是有着一丝愧疚的，毕竟，她是真心的对待自己。可恨的是，她却有着那么一个阴狠的父亲！ 曾经不知多少次，她都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不是她的错，是冯家欠她的！ 思及此，她晶亮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再看看手上戴着的白玉镯，那是冯嫣送给她的。既然人已逝，物也非，冯嫣也是代父受过，她是不需要愧疚的！ 见无霜不答话的样子，兰秀知道她有心事，遂乖乖的站在一边，不再多言。 “兰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兰秀看了一眼桌上的漏沙，道：“回小姐的话，现在已经是申时了。” 申时？那不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么？还好她以前看过古代时辰的名称，有印象，不然，说这么个时间谁知道啊？ “那个叫菱纱的姑姑还没来么？” 兰秀摇了摇头，那女人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来呢，明明说好一个时辰，现在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无霜没有再说话，只是伸长了手臂，兰秀立即握住她的手，扶她站起身来，还帮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及头饰。刚刚整理完毕，纱帘那头就传来了一道沉静的女声。 “奴婢阙婉蓉携几名宫人求见皇后娘娘！” 无霜和兰秀相互望了一眼，一同走到了大厅。只见地上跪着六名女子和六名内侍，虽不知道他们的来意，但是，无霜也不好意思叫他们一直跪着，都免了礼。 “娘娘，奴婢是阙婉蓉，是被菱总管安排到这儿来服侍娘娘的，身后的这些人从此也都听从娘娘使唤了。” 无霜点了点头，这名唤婉容的姑姑看上去年纪稍长，却是文雅端素，感觉挺平易近人的。接着，她将视线调到了婉容身后的一个宫女身上。 “这位是？” “回娘娘的话，她是刚进宫不久的宫女，名叫云舒。”婉蓉解释道。 云舒？无霜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心想着：这倒是个好名字了……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你，抬起头来。” 名唤云舒的宫女缓缓抬头，虽然眼里还有一丝的紧张与害怕，但是，那小家碧玉般的可人容貌还是让无霜觉得她有一种别样的美。 “云舒，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刚过完十七的生日。”云舒答道。 “十七？和兰秀一般大呢。” 这古代的女子，若是到了十八还没许配人家，只怕就要被笑是“老姑娘”了，她这副身子虽然是十八岁的，只是她的灵魂，早已不在这个爱做梦的年龄了…… “娘娘，时辰不早了，皇上还在戏台那儿等着咱们呢。”婉容在一旁恭敬的提醒着。 闻言，无霜站起身来，在婉容的带领下走到了戏台那边，台上台下一阵热闹，无霜等人走到皇甫昊辰面前，向他行礼。 “无霜见过皇上。” 她微微欠身，原本正在看戏的昊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了一声“坐”，那种轻蔑的语气让坐在一旁的后宫女子掩嘴讪笑。 无霜丝毫不理会她们的嘲讽，径自坐在了昊辰旁边。 “皇后怎地来的这么晚？”他状似随意的问道，大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眼睛还是直直的看着戏台。 “回皇上的话，无霜有些不舒服，小憩了一会儿，故而晚到，还望皇上恕罪。” 她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知道眼前的男子并非真心的关心自己，这样的表面功夫，不过是做给台下那些人看而已。 “那现在呢？感觉好点儿了么？” 昊辰转过头来，狭长的凤目紧盯着无霜，看得无霜心头微微一颤。 好凌厉的眼神！ 无霜敛下心底一样的感觉，唇角的笑意丝毫未减。 “多谢皇上挂心，无霜好多了。” 无霜在心里暗笑着：他这是要演戏么？也好，她不介意陪他演一出好戏。 就在二人眼神交汇时，一位长相美得妖艳的女子腰身款款的走到他们面前。 “臣妾给皇上和‘新皇后’请安！” 昊辰见到来者后，原本冷俊的面容柔和了一点儿，无霜猜想：这名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想必不一般吧？只不过，那“新皇后”三个字听在耳里，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悦。 “起来吧。” 女子恭敬的谢过昊辰，站起身来，昊辰伸过手，女子娇媚一笑，将手放到他的掌心上，任由他牵着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 一直保持着轻浅笑意的无霜还未发火，站在一旁的兰秀已经皱起了眉头，她正欲上前说些什么，无霜立即伸手拉住了她。 “不知这位是？” “哦，朕都忘了，你们还不认识。”说着，他将酒杯递到了女子手中，女子欢喜的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低头吻了他，把酒喂进去。 望着眼前二人的亲密，无霜看了看台下的群臣，他们依旧自顾自的热闹，仿佛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 待女子恋恋不舍的离开昊辰，还一脸撒娇的看着他。 “皇上——您不是要向皇后介绍臣妾的么？怎么还不说呀？” 那娇嗲的嗓音令无霜不悦的蹙了蹙眉，也让兰秀鄙夷的揉了揉双臂。只见昊辰轻轻掐了掐女子的脸蛋，才转头看向无霜。 “皇后，这位是德妃，你入宫之前，都是她代为执掌凤印。” “呵呵！原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位明艳照人的凌德妃呀！果然是美艳动人，连身为女子的我，也不禁要被你给迷住了呢。” “娘娘过奖了，臣妾哪儿比得上娘娘那‘天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娇容呢？” 说着，德妃还不忘掩嘴轻笑，那轻视的目光一点儿也不遮掩。 “德妃说得极是，不过，自古红颜多搏命，可见，长得漂亮也不一定是件什么好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花瓶女，恐怕就更要当心了。” 德妃面露惊讶，秦无霜居然没有被她激怒？虽然她不懂她口中所说的“花瓶女”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这让她不由得冷下了俏颜。 无霜心知昊辰根本就无心邀请自己过来看戏，遂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欲先行回宫。 “皇后的身子真的不要紧么？”昊辰盯着她问道，总感觉眼前的女子有些特别，似乎不若他之前听到的那般。 “皇上别担心，或许是今天有点儿累了，所以……” 听完她的话，昊辰松开圈在德妃腰际的手，朝她递了个眼色。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德妃还是顺从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无霜正在纳闷昊辰为何让德妃下去，岂料昊辰转而拉住她的皓腕，还把身子凑到她面前。 “不管你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现在你都得乖乖的给朕呆在这儿！” 由于他说话的时候唇角上扬，身子又是前倾的，那个样子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帝后在说悄悄话一般的亲密。 听着他这近似命令的话语，无霜心里虽是不悦，但也知道不能拂了他一国之君的面子，只得留了下来。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六章 褫夺封号 看完戏后，昊辰和无霜一起与众大臣用膳，席间又少不了一番恭维，听得无霜只觉得虚伪。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得空回宫休息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兰秀，给我把这凤冠拿下来吧。” 兰秀听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小姐，这凤冠得皇上才能拿呀！奴婢哪儿敢？” 无霜看着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自己拿下了凤冠。此举正好被后面进来的婉容和云舒看见了，二人立即走上前去。 “娘娘这是为何？”婉容惊问。 “压得我脖子疼。” 说着，无霜还不忘揉了揉脖子，上下左右的转动了一下，这才觉得轻松了不少。云舒见状，立即拿起凤冠走到她面前。 “娘娘，您还是将凤冠戴着吧，若是被皇上看到了，只怕不大好……” “皇上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来不了咱们这儿，不如你们陪着我说说话吧？” 婉容、兰秀和云舒互相看了看，都觉得眼前的女子捉摸不透。外面传说，相府的这位千金性格柔弱胆小，可如今看来，只觉得传言有误。这秦无霜不但不胆小，反而有一种冷傲的美，与外貌无关。 看着她们一头雾水的样子，无霜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也是初来乍到的，婉容，你跟我说说这宫里的概况吧，省得我到时候闹出笑话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总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接着，婉容便将宫里居住的几位主要妃嫔告诉给了无霜，除了德妃凌雪，就是淑妃岳翎儿、婕妤夏诗萍以及才人张曦月，太后由于凤体违和，不能吹风，故今日无法出来参与大典。 无霜明了的点了点头，难怪今日戏台之上，德妃敢如此放肆，若是太后在，只怕也就不敢这么嚣张了吧？ 随后，婉容还说了一些宫内比较重要的总管，无霜也问了宫阁的一些所在之处和用途，脑中便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了。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够她慢慢了解的。 渐渐的，无霜觉得眼皮有些重了起来，她打发云舒出去看了看，始终不见昊辰的轿辇前来，她可是没什么心情再等下去了。这次不仅是摘了凤冠，还脱下了吉袍和绣鞋。 “娘娘，您……” 婉容和云舒诧异的说不出话来，而站在一旁的兰秀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家主子的脾气她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倒也习惯。 “云舒，你去门外守着，若是有人过来，只要大声请安，咱们便会听见。” 云舒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兰秀和婉容再一转头，就见到无霜已经闭上了双眼，估摸着她可能睡着了，兰秀便拉起被子欲给她盖上。只是刚刚碰到她的身子，无霜就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先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咱们会叫醒你的。” 无霜点了点头，缓缓进入梦乡。婉容、兰秀和云舒就这么门内门外的守了一晚上，也没见到皇甫昊辰的到来。婉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即叫内侍小礼子去打听情况，正巧无霜也醒了过来。她见婉容皱着眉头的样子，心里也有了不妙的预感。 “婉容，怎么了？”已经换上一件黄色牡丹花纹丝绸无霜问道。 “娘娘，昨天是您和皇上的大喜之日，皇上却一夜都没来，奴婢觉得事情不大对，已经叫小礼子去打听情况了。” 无霜轻应了一声，其实，皇甫昊辰不来才好呢，省得她还得费心应对他，那个男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是离他远点儿的好…… 一会儿后，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就是被婉容派去打探消息的小礼子。小礼子进门后，慌张的跪在了无霜面前。 “娘娘，大事不好啦！” “呸呸呸！”兰秀急忙朝旁边吐了三声，“这一大清早的你就说这么晦气的话，也不怕娘娘责罚你么？” 小礼子慌忙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娘娘，不是奴才想这么说呀！奴才今早去龙腾殿的时候，菱纱姑姑拦住了奴才，说是娘娘的母家昨晚被皇上给查抄了！大夫人病亡，二夫人自缢，大少爷被削了吏部侍郎的职位，发配边疆，相爷被判了斩刑，现在人只怕已经到刑场了啊！ “你说什么？” 无霜和兰秀的眼里都溢满了惊诧，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虽然秦家对她没有真正的生养之恩，但是也多亏了这具躯体，她才能死而复生，这人命在古代当真就如此轻贱么？ 这时，兰秀哭着跪在无霜面前，哀求无霜去向昊辰求情，救救秦家。无霜看到她那么伤心的模样，本就不想管闲事的她，也无奈的点了点头。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跨出房门，就见到一个面貌略微慈祥的长着领着一群内侍走了进来。 “娘娘，这位就是皇帝身边的公公肖德胜。”站在无霜身后的婉容小声提醒着。 无霜点头，面容平静的看着来人。 “皇后娘娘接旨！” 闻言，一干人等全部跪听肖德胜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秦氏，无才无德，其父深受皇恩，却不思报国，反而陷害忠良，排除异己，身为罪臣之女，不加劝阻，其心不正，不足以母仪天下。然，朕秉持上苍有好生之德，仅废除秦氏皇后之位，贬为采女，赐居隐玥轩。钦此！” “无霜领旨谢恩！” 她恭敬的双手呈上，接过肖德胜手上的圣旨。 “奴才已将圣旨交给了您，还请秦采女即刻就搬，奴才好回去复旨！” 她转过身，吩咐身后的兰秀将整理好的吉福与凤冠放到了柜子里。那身衣服本就不属于她，带在身上也无意义。 “请肖公公带路吧。” 隐玥轩离皇甫昊辰所住的龙腾殿最远，位置僻静，且很长时间无人居住，实际上等同于冷宫了。看到园子里长满了杂草，屋内又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兰秀心底的不满就彻底爆发出来了。 “肖公公，就算皇上我家小姐住在这里，好歹事先也应该派人打扫一下吧？” “兰秀姑娘，这是皇上临时的旨意，现在也只好委屈采女自己派人清扫了！” 无霜脸上没有半分不悦的意思，反倒是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公公现在已经看见我搬进来了，也就可以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不是么？” 肖德胜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听明白了她话里赶人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奴才就不打扰采女忙了，奴才告退！” 说罢，便领着内侍们离开了隐玥轩。见他们人都走光了，兰秀立即走上前去。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主子就是当朝皇后，才一个晚上的时间，不仅家破人亡，现在连封号也没了，还被赶来这么个破地方，真是让人生气！ 相较于兰秀的气氛，无霜的脸上很是平静。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安静，舒适，自在，又远离后宫，不受那尘世的纷纷扰扰，有种与世隔绝的味道，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了。 “娘娘，您现在庭院里休息一会儿，奴婢马上命人将房间给打扫出来。 无霜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叫住她。 “婉容，不要再称呼我为‘娘娘’了，若是被别人听到了，只怕又落下把柄。” 昨晚，婉容告诉她，这后宫里，只有婕妤以上的女子，才能被称之为“娘娘”，这采女已经是末名了，不叫那称呼也罢。 婉容听了她的话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进房间吩咐宫人们打扫起来。 大概两个时辰后，院内院外才算全部打扫干净。无霜淡淡扫了四周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一块方形的大石头上。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石头，石台虽然凸凹不平，但是足有一米多高，且摸上去十分凉爽。 “婉容，你可知这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她问道。 婉容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只是这隐玥轩已经空置了很久，想必是前面住过的人留下来的吧。” 婉容的这句话让兰秀不自禁的揉搓了一下双臂，更加挨紧了无霜。 “怎么了？”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无霜问道。 “婉容姑姑刚才说，这房子空了很久，奴婢在想……在想……”兰秀犹豫着要不要把心里的顾虑说出口。 “想到什么你就说吧。”无霜鼓励着。 “奴婢是想，这里该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话音未落，她还紧张的四下望了望，惹得无霜和婉容都不禁轻笑出声。 “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一个房子被空下来的原因很多，说不准这里以前也是储物的啊。”无霜解释道。 “主子说的没错，确实有这个可能。”婉容也跟着附议了，就是为了安抚这些小丫头的害怕。 “婉容，你明天找人，把这石台给我磨平了，以后我好用。” “是，奴婢明天就去安排。” 看着身后都忙了很久的宫人，无霜朝兰秀递了个眼色，兰秀心领神会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香囊，给了在场的每位宫人一点儿碎银子。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除了婉容、兰秀和云舒，剩下的人都去歇息吧。” 宫人们从兰秀手中接过银子后，都行礼谢恩，然后就回已被安排好的房间休息了。 “主子，这里日头大，咱们还是进屋去吧？”婉容柔声道。 无霜摇了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晒过太阳了。难得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放过了就会觉得可惜。如果，她猜的没错，或许这种平静根本就享受不了多久，她太明白，这后宫的女人都是为了什么而活着，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女人会过得比奴才还奴才……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七章 初次见面 处置完秦府的事情后，昊明立即赶到了御书房，他看到昊辰正拿着一幅画卷发呆。 画卷上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上好丝绸，外罩一件浅紫色薄纱，秀发简单盘了一个发髻，头上戴着金步摇，巧笑倩兮的凝望着，多了几分绝美出尘的气质。人物神态描绘的栩栩如生，可见作画之人极为用心。 昊明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出声，遂安静的站在一旁。一会儿后，昊辰放下画卷，看到了站在下面的他。 “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他小心翼翼的将画轴收在礼盒之中，盖好，抬头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皇弟。这次能一举查抄相府，还多亏了昊明细心收集证据，这份感激他会放在心上的。 “呵呵！看着皇兄在思念故人，不忍出声打扰。”昊明笑道。 听了他的话，昊辰眼神一暗，放在桌案上的大手紧握成拳。若不是因为画中之人，他还不想让秦征那么快的死！可他偏偏动了最不该动的人…… 看见昊辰眼里一闪而逝的阴狠，昊明轻叹了一口气。 “皇兄还是放不下她么？” “若能，今日这画像便不会在御书房了。”他冷声回道。他等待这一天等了很久，秦征那老匹夫欠他的，欠嫣儿的，他会连本带利的，从他女儿秦无霜的身上讨回来！ “皇兄可曾想过，皇后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昊辰一记冷眼射向昊明。 “注意你的措辞，秦无霜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 昊明自知说错话，不再多言，只向昊辰行了个礼，说是想回府了。得到他的首肯后，他离开了御书房，只是，他没有真的回到王府，而是到了御花园，正巧遇到了在御花园里赏花的秦无霜。无霜一见是昊明，一时间愣在那里，昊明也没想到会在御花园里碰到秦无霜，但当他看到无霜那双清丽的眸子时，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两人四目的就在百花深处对望了起来。 婉容见状，立即走到无霜身边，小声告诉她，眼前的男子是九王爷皇甫昊明。无霜听后，欠身行礼。 “见过九王爷。” “秦采女免礼。” 无霜站起身来，见皇甫昊明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王爷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昊明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急忙收回了目光，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本王唐突，还望秦采女见谅。” “王爷说的哪里话，无霜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怎敢和王爷斤斤计较？” 说着，无霜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虽然她的左脸有着鲜红色的胎记，但是，有一瞬间，昊明却觉得她十分的美丽。那种美超出了容貌的惊艳，而是一种随遇而安的文雅。对于她话里的暗讽，昊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欣赏她的伶牙俐齿。 “本王以为，你这几日不会出来走动呢。” “为什么不？” 无霜走到一株桃花前，弯下腰嗅了嗅，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毕竟，没有几个人在一夜之间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还能像你这般泰然自若的。” 若说她冷血，倒也不是，因为从她刚才闻花香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怜惜。无霜直起身子，看着他，和皇帝皇甫昊辰比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一点儿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反倒觉得更容易交谈。 “我伤心有什么用？难道皇上会因为我的伤心而把那些亲人都还给我？”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皇甫昊辰，但她有预感，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就在昊明还想说些什么时，另一道女声介入其中。 “哟！这不是咱们宫里的‘前’皇后娘娘么？” 德妃故意将“前”字咬得特别重，引来她旁边一名女子的讪笑。无霜看向那名女子，她腮晕潮红，羞娥凝绿，身穿浅蓝色华服，自有一股神韵。随后走上来的婉容悄声告诉她，那是夏婕妤。 德妃上下打量着无霜，眼里充满了轻蔑。她还没开口，夏婕妤先出了声。 “秦采女，虽说太后娘娘免了今早的请安，不过，你还不至于见到咱们连行礼都不会吧？” 无霜脸上的笑意未变，朝二人福了福身。 “见过德妃娘娘，夏婕妤。” “起来吧。”德妃以一副施舍的语气说道。“本宫还以为，这几天都见不到你呢，没料想，你还有心情出来逛御花园？” 无霜低着头，答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有自己的生活。” “呵呵！那倒是。本宫听说，秦采女以前就很喜欢安静，现在可好了，满足了你的心愿。”德妃轻摇团扇，悠哉的笑道。 “娘娘所言极是，无霜现在住的地方确实偏远，不用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自然也少了不少事。” 德妃凤目一眯，心知她说的是自己，却不便争辩。这丫头，倒是和别人谣传的不一样啊…… “娘娘，咱们还要去给皇上请安呢，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吧？” 一提到皇甫昊辰，德妃美艳的面庞又重新有了笑容。只是，二人正准备离去，却让皇甫昊明叫住了。 “夏婕妤在走之前，是不是也应该向本王行礼之后再走？” 听到昊明的话，夏诗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才为了给无霜一个下马威，竟然会忘了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这凌雪贵为德妃，与昊明属于同一品阶，自然不用行礼，但是她就不同了…… 只见她咬着下唇，微微欠了欠身，道了一句“王爷万福”，昊明满意的点点头，方才让二人离去。 无霜知道昊明是故意的，但也不予点破，只当是给那女人一点儿小小的教训好了。 “王爷在此赏花，无霜便不再打扰了。” 说完，也不管昊明同不同意，她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御花园，回到了隐玥轩。人刚刚在厅里坐定，云舒立即为无霜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主子，您今天这么对王爷说话，可把奴婢们都给吓着了。”婉容道。 “这有什么的？我也没说他什么坏话，你们担心什么？”无霜不以为意道。 “主子是不知道，这九王爷虽然温文有礼，但是，若真把他给惹怒了，后果也是很可怕的。”云舒笑道。 “哦？此话怎讲？” 接着，云舒就告诉她，两年前，一个侍女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九王爷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而被杖责三十，逐出了王府。说到这里，云舒还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无霜听了她的话后，轻抿了一口茶。 “想必那玉佩对王爷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所以他才会生气。” 说不定还是意中人送的，要怪，也只能怪那名侍女太粗心了。不过，今日见到他，倒是很难想像他生气的样子。 “主子，您今日在御花园里和德妃与夏婕妤起了冲突，日后只怕要更加小心才是。”婉容提醒着。那德妃和夏婕妤在宫里是出了名的难缠，尤其是德妃，她的手段可是极其阴狠，主子未必是她的对手啊…… “呵呵！我会的。” 无霜笑着把玩手里的茶杯，想她在21世纪也是组织的头号杀手，怎会那么轻易的就让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给撂倒？和这群女人玩玩也好，就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吧！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八章 问安太后 早上，婉容等人伺候无霜更衣完毕后，就陪同她一起去了永寿宫给太后请安。因为太后不喜欢人太多，所以，每一位嫔妃的都只能带一个宫人进去。无霜便让兰秀和云舒在外面等着，要婉容陪自己进去。 刚踏进花厅，只见一位面容端庄慈祥的中年少妇坐在主位上，虽然她的面色不大好，但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姿绰约。少妇的左侧分别坐着凌德妃和另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右侧则坐着一位娥眉淡扫的佳人和夏婕妤，两边只有左侧的位置空了一个出来。 无霜走上前，跪在地上给太后请安。 “无霜参见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起来吧。” 无霜站起身来，低着头站着，太后朝左侧的空位伸出手，示意她坐下。 “不知太后娘娘最近感觉好些没？”德妃轻摇团扇的问道。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难得你这样记挂着哀家的身子，哀家好多了。” “臣妾等人一直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现在看着您的气色红润了不少，也就放心了。”夏婕妤跟着说道。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无霜。 “秦采女，宫里住的还习惯么？” 无霜急忙站起身来，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无霜一切安好。” “呵呵！那就好。” 太后放心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丫头进宫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换作是旁人，谁也难以接受。 这时，无霜看向身后的婉容，婉容会意的点了点头，递给她一个小瓷坛子，无霜拿着小瓷坛子走上前去，跪了下来，双手呈上。 “无霜小时候就爱泡制药酒，曾听闻太后娘娘气血不顺，于是在大婚前为您泡制了一坛‘雪莲甘露’，给太后娘娘品尝。” 一听到无霜的话，德妃就停止了手里的团扇，一脸吃惊的望着她。 “哟！咱们的秦采女可真是太有心啦！人都还没进宫呢，就想着讨好太后您了！” 听见她语气里含讽带刺的声音，无霜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太后则是朝身边的老宫女递了个眼色，老宫女立即走过去拿了过来。 太后打开瓷坛上的封口，顿时，一阵清新的莲花香带着陈年老酒的醇香溢满了花厅，令人心醉。她倾身上前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极好的药酒，秦采女真是有心。” “太后喜欢就好。” “嗯，坐吧。” 不再多说什么，无霜坐回座位上。太后娥眉淡扫了众人一眼，开始训话。 “你们同是后宫姐妹，要好好伺候皇帝，诸事都要互相帮衬着，以睦后宫。知道么？” 众人急忙单膝跪地行礼。 “臣妾（无霜）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接着，太后看向德妃。 “新后尚未选出，这后宫暂时还是交由德妃打理，你们都要好生协助她才是。” “是！” 眼见众人一派和睦的样子，太后自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后宫的波涛汹涌，只希望不要闹得太过分就好。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臣妾（无霜）恭送太后！” 太后揉了揉发疼的额际，由身旁的老宫女扶着走进了内殿，众人站起身来。无霜低垂螓首，退到一边，等着其他妃嫔先出去了，她才跟着走了出去。只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名坐在凌德妃身旁的女子竟然正站在外面等着她。 “妹妹就是刚进宫的秦采女吧？我是张才人。”女子笑道。 看她那一脸和善的笑容，很容易就叫人卸下心房，只是，无霜明白，表面上越是美好的东西，暗地里就要越小心，谁敢说那不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呢？ “无霜见过张才人。” 说着，她欠了欠身，张才人立即走过去扶起她。 “妹妹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皇上有时候也有挺多顾虑的，妹妹千万别往心里去才好。” 她笑着轻轻拍了拍无霜的双手，以示安抚。 “姐姐严重了，皇上乃一国之君，凡是自有他的考量，无霜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听了她的话，张才人笑了笑。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正好今儿个天气好，咱们一起去御花园赏赏花吧？” 面对张才人的盛情邀约，无霜知道自己应该陪她一道去才是，但是，她的性子也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地方，若是再像昨天一样和德妃她们起冲突，又要多费一番唇舌，也是麻烦。 “多谢张才人的邀请，只是无霜宫中还有一些地方没有整理完毕，恐怕不能陪同才人赏花，还望才人见谅。”她婉拒道。 见她推却的样子，张才人误以为是自己的热情吓到了她，再听她说宫阁没有整理好，联想到她昨天的境遇，俏颜上也有了惋惜的表情。 “也好，妹妹先回宫去整理，咱们改天有时间再聚。” “是，那无霜就先告退了。” 张才人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站在她身后的侍女冰夏走上前来。 “主子为何要对一个小小的才女这么热络？”冰夏不解的问道。 张才人看着无霜离去的背影，扬起一抹笑。 “一夜之间，从皇后被贬为采女，又遭遇了家破人亡的打击，确实也挺可怜的。”她的语气里有着怜惜，也有着一丝哀伤。 “主子，您和她走得太近，恐怕德妃娘娘那儿……” “不过是说句话罢了，德妃不会计较这些的。” 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不以为意。 “主子还是小心点儿的好，这宫里到处都是德妃的人呢。“ “我知道。”说着，她伸出手，冰夏急忙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让她放上去。“冰夏，回宫吧。” “是。” 冰夏小心的扶着她，一同往寝宫方向走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第九章 前院闲聊（上） 无霜站在石台前，看着眼前平滑的台面，面容有了一丝笑意。她果然没有找错人，婉容办事，到底还是细心了许多。 她伸手摸了摸台面，凹凸不平的地方已经被铲平了，就连下面又棱角的地方，也全部被磨平了，正好夏天也快到了，在这里休息什么的，也凉快一些。 “主子可还满意？”婉容问道。 无霜笑着点了点头，都说杀手冷心无情，只是别人不知道的是，为了培养她，以前的首领可是花费了不少代价，才将她训练的能文能武。只是，学过来的东西都是为了取人命罢了，闲暇时候，也只能拿来消磨时光。 “对了，后园里的那块空地搭好架子了么？” “回主子的话，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无霜点点头。 “小姐，奴婢不明白，为什么要搭那么个架子啊？”兰秀问道。 “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无霜的唇边扬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云舒，我要你拿的东西呢？” “奴婢去说过了，不过……” 云舒支支吾吾的模样让无霜心里起了疑惑。 “不过什么？” 云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原来，内廷的人因为无霜现在不得宠，且又被罢了职位，原本需要按例给的生活所需品，现在都只给一半，再听说云舒去要的那些东西，宫里根本就没有人用，就更加不屑一顾了。 “这样啊……” 无霜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云舒以为她会责罚自己，慌忙的跪在地上。 “采女，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已经很认真了，可是……” “你这是干什么？”无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让兰秀扶起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她不过是在想怎么弄到那些东西，这丫头居然就被吓成这样了。 “多谢采女不罚之恩！” “算了，你们去给我把笔墨纸砚拿出来吧。” 兰秀和云舒点了点头，二人一起拿出了文房四宝，放在石台上。 “云舒，你去帮我弄点儿点心，兰秀，你去帮我泡一壶茶来，婉容，你帮我磨墨吧。” 三人领命后，都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无霜将宣纸放在石台上铺平，用镇纸压住上方两角，婉容则站在一边，拉起袖子，开始磨墨。 无霜拿着毛笔沉吟了半晌，而后才轻点墨水，开始作起画来。她低头，弯腰，眼神平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时，清风飞扬，撩起她垂落在耳边的一丝秀发，别样的风情自有一番韵味，这副凝神的模样落入了随后进来的昊明眼中，他的唇角也跟着上扬起来。 原本在磨墨的婉容见了他的到来，手中的节奏忽然慢了下来，正欲出声行礼，不料，昊明比了一个悄声的手势。他被眼前这样的美好所吸引，已经不忍出声打破这样宁静的景象。 他刻意放轻了脚下的步伐，缓缓走到无霜身后，细看着她的画。那朵出水芙蓉在她的笔下栩栩如生，盛开的不胜娇羞，倒真是将荷花清雅高洁的姿态给描绘了出来。 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毕，无霜也没发现站在她身后的皇甫昊明。她拿开了镇纸，拿起宣纸品味。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xie玩焉。” 身后突然传来的吟诵声惊得无霜不禁松开了手，宣纸就这么掉落下来。昊明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画纸。 “这么好的画，若是脏了，岂不可惜？”昊明笑道。 无霜回过神来，欠了欠身。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婉容怎么也不说一声？”她轻声责备道，也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她虽是杀手，可是只要一作画，就很容易入迷，那也是她最危险的时候，所以，她很少碰画笔去描绘什么。 “你先别责怪婉容，是本王让她不要出声的。” 昊明摊开手中的画纸，看得频频点头，即使是印象中的那个她，也未必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 “王爷今天怎么会想着到这里来？”她问道。他是王爷，又是皇帝很看重的兄弟，那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才对，再者，这是后宫，非传召不得入内，他又怎会到这里来？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昊明反倒是觉得她很可爱。 “呵呵！本王刚刚去向太后请安，本想随便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刚才有所唐突之处，还望秦采女见谅。”他拱手道。 “原来如此，王爷请到石桌那边坐吧。” 无霜绕过石台，二人一同走到石桌边，正巧此时云舒和另一名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见皇甫昊明来访，立即行礼。 “给王爷请安。” “都起来吧。” 云舒和宫女将盘子里的点心放在石桌上，退至一边。 “隐玥轩的食材有限，还请王爷见谅。”无霜笑道。 “没事。”他淡笑着，拿起一块绿色方形，晶莹剔透的糕点，问道：“这是？” 无霜嫣然一笑，答道：“此糕点名唤‘玉如意’，祝王爷万事顺利。” 说罢，自己也拿了一块细细品尝，香软润滑，甜而不腻。再说那昊明听了无霜的祝愿后，心情大好。接着，他又拿起一块乳白色的糕点，问无霜是何糕点。 无霜想了一会儿，道：“此糕点名唤‘水晶宫’，水晶有镇邪之效，也祝王爷身体康健。” “秦采女果然是才思敏捷，让你住在这里，似乎是有些委屈了。”昊明状似叹息道。 “呵呵！王爷这是在替无霜抱不平么？”无霜笑着打趣道。 昊明被她脸上的笑意怔愣了一下，随即缓过神来。 “那就要看秦采女怎么想了。”昊明略有深意的笑道。 二人边品尝糕点，边天南海北的聊着诗词歌赋，发现彼此竟然还有很多相同的嗜好，也有了一种觅得知音的感觉。 无霜望着昊明脸上的笑意，想到后园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柳眉也微微蹙了起来。然而，这隐约的为难没能逃过昊明的眼睛。 “怎么了？” 他不得不承认，她若是不开心，他的心情也会莫名的跟着黯淡不少。 “想到一些东西还没有置办完全，难免会有点儿不痛快。” “你宫里还缺些什么？告诉本王，本王去帮你弄到。” “这样……会不会太劳烦王爷了？” 如果可以，她当真是不愿意再去难为别人了，何况这后宫也不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 “你说吧。” 无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谁知皇甫昊明听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见他笑得那么高兴的样子，无霜敛下了唇角的笑意，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见佳人生气了，皇甫昊明急忙收住了笑，正儿八经的看着她。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买这些东西，放心吧，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办好。”昊明保证道。 “当真？” 无霜狐疑的望着他，她要的东西虽然简单，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 “本王说到做到！”而后，他看了看天空，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本王先走了，三天之后，本王再来看你。” 无霜也跟着站起身来，福了福身。 “无霜恭送王爷。” 昊明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深深的睇了无霜一眼，转身走出隐玥轩。待皇甫昊明走后，婉容跟着走上前来。 “主子是故意将此事说给九王爷听的吧？”她道。 无霜没有转过头，只是唇角的笑意更浓了，显示出了她的好心情。她知道，宫里的人不愿意去办的事情，只能交给宫外的人去办了，而她初来乍到不久，不要说宫里，就是放眼整个王朝，只怕她也找不出几个认识的人来。其实，在见到皇甫昊明之前，她并未想过要他帮忙。但是，和他聊过以后，凭借着这两面之缘，她只能赌赌看他会不会真的帮她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使他不帮，甚至去向昊辰打小报告，也是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她转身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