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九子夺嫡 楔子 很多人说,天堂跟地狱其实只有一秒钟的距离。 伴着刺耳的刹车声,车身随之被猛烈撞击,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袭上了夏骆凡的身体,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秒,耳边仿佛传来了妈妈的叹息。 疼痛像是无边无际的浪,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 疼,是不是代表着我还活着? 夏骆凡艰难的睁开双眼,可是四周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 我,难道是失明了? 呜呜呜呜……失明就失明吧。老爸老妈,我还活着,我还可以再见到你们。呜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上什么韩国,看什么明星了。呜呜呜……你们快点来接我吧,呜呜呜…… “唉,都三天了,没想到你这丫头命还真大,伤成这样都还挺得过来。” 苍老干涩的声音伴着一缕幽暗的光,悄无声息的突然就出现在夏骆凡身侧,打断了她心中的哀鸣。 中文?她一喜,迅速扭转脑袋:“你是谁?护士?谁送我来医院的?我的家人呢,什么时候能到?” “你这丫头被打傻了是不是?”苍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边说边还顺手揭了她的被子,自言自语的哼道:“也是,冲撞了十阿哥,不死也得脱层皮。” “呀呀,疼疼,我可是伤号,你就不能轻点儿?”夏骆凡根本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只呲牙咧嘴疼出一脑门冷汗:“你们这都什么医院呐,护士又老又粗鲁,居然还打着灯笼来给我……” 咦?没等她唠叨完,心下突然一凉,猛地意识到这事儿挺不对劲儿。你说,这韩国再怎么是弱小民族,也不会有用灯笼的医院啊?她猛的转身。 “妈呀!”一声尖叫脱口而出。昏黄的光线下,是一张阴森苍白又布满皱纹的脸,而最最恐怖的是,她居然还是一副清宫剧里容嬷嬷的打扮。 “你,你……”夏骆凡战战惊惊的伸出手,指着她问:“究竟是人是鬼?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唉,兰暄丫头,我是那苏嬷嬷呀,难道你真被打傻啦?”苍老干涩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三天前,你走路不小心撞翻了十阿哥的砚台,被杖责了三十,你都忘了吗?” “兰暄?嬷嬷,十阿哥?”夏骆凡身上一阵冰冷,难道这就是? 她咬咬牙,艰难地问:“现在什么朝代,什么年份?” “大清,康熙四十七年。” “天呐,愚人节已经过很久了吧?”夏骆凡哀嚎,身上的伤痛再加上心里的打击让她直直的昏了过去。 一连几天过去,夏骆凡迷迷糊糊醒来睡去,睡去又醒来,可是每回睁开眼,别说是老爸老妈没个影儿,就连一个稍微正常点儿的人她都没瞧见过,来来回回给她送饭抹药的,就只有那个一脸阴郁苍白的老嬷嬷。 简陋的屋子,简陋的床铺,简陋的桌椅,目之所及,明明一切就都‘简’得一塌糊涂,‘简’得不能再‘简’,可是偏偏,这一塌糊涂里,却又处处透着令人绝望的古香古色。 ‘穿’了?大概、也许、可能差不多,确实是‘穿’了吧?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一章苦命宫女 这期间,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是,那个老嬷嬷的药似乎还挺管用,她的屁股渐渐的已不再那么疼,甚至还可以下地走走。 于是,那间‘简’的不能再‘简‘的屋子,就被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缝隙,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反复查看过‘N’遍,可惜她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跟‘时光隧道’之类有关系的东西。 希望、失望、绝望。这是夏骆凡从来到这里每天都会经历‘N’遍的煎熬,而她的人也渐渐的在这种煎熬中,开始接受现实。 唉,你说这世上有那么多连做梦都想着要穿越的人,老天爷干嘛不让她们穿,而非要让她这个无比热爱老爸老妈,无比热爱现代生活,无比热爱现代科技的人穿啊?而且,她还是刚刚才参加完苦逼的高考,刚刚得到自由身啊? 老爸老妈,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生我养我在我身上花的那些钱,对不起你们原本还想着要再生个二胎,却生生被我给搅黄了,呜呜呜……对不起。 初春的风,带着丝丝凌冽的寒气,透过那扇残败不堪的窗户,毫不留情的将室内的温度又带走了几分。 “你看看,你看看,这惹了祸挨了打的,倒成了功臣,偷了这么些日子的懒不说,都这早晚了居然还睡着不起,感情还真当自己是主子娘娘啦?” “就是,臭丫头,你起来快起来,谨嫔娘娘今儿寿诞,还一大堆活等着你去干呢,你起来,快给我起来。” 叽叽喳喳,推推搡搡,让卷缩在被子里的夏骆凡茫然的抬起了头。 “快起来,看,还看什么看,你快给我起来。” 迷迷糊糊的她,被床前那俩儿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对着她又喊又叫又拉又扯,清装宫女打扮的丫头闹了老半天,短路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恍然记起自己如今已是‘穿’了的呀。 她一个机灵爬起身,一边胡乱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边问:“两位美女姐姐,你们这是叫我要干嘛?” “哼,干嘛?”那个削长脸,一看就有几分刻薄相的宫女一声冷哼:“快跟我们走,承乾宫还一大堆活等着你呢。” “就是。”‘大饼脸儿’立刻帮腔:“别以为挨顿打就有多了不起,该你干的活儿一样也不能少,快,赶紧的换衣裳去。” “是,是,两位美女姐姐。”虽然夏骆凡打小就有个争强好胜,又不管不顾的毛病,可是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儿她还是懂的。于是立刻陪笑点头。 只是她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她俩儿所说的衣服,就只好又陪着笑再问:“两位美女姐姐,这是我的屋子吗?你们俩儿谁知道我的衣服都放哪儿了?” “死丫头,你消遣我们呢,是不是?” 随着削长脸儿的话音落,夏骆凡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你,你们?”她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的半边脸颊,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长这么大还从没挨过半个指头的她,直接就被这意外飞来的巴掌给打懵了,只有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用刑,难道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可是要我回给你们的贝姑姑,看她怎么发落?” “绿珠姐姐,对不起,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姐姐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刚刚还叫嚣的两个丫头,一见来人,立时便矮了三分。 “那还不快走?” “是,是,绿珠姐姐。” 看她们俩儿一溜烟跑掉,那个叫绿珠的调回目光,盯着呆头呆脑的夏骆凡冷冷的道:“光知道哭有什么用,难道因为你会哭就不用受欺负,不用挨打?你记住了,要在宫里头生存,最要紧就是会用心侍候主子。只有把主子侍候好,侍候满意,身边再也少不了你了,你才能在这个宫里头立足,才能够活命,懂吗?” “嗯,懂了。”夏骆凡下意识的点头。其实不管情不情愿,乐不乐意,她如今是不‘穿’也‘穿’了,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快适应环境,先保住小命再说。 “你能明白就最好。”绿珠依旧冷冰冰,把手里的食盒往前一送:“这是那苏嬷嬷叫我替她送的,你快吃吧。” “谢谢绿珠姐姐。“夏骆凡随便用衣袖抹了抹脸,接过食盒打开来看。里头孤零零只一碗温热的粥,她二话没说,捧起碗,连筷子都省了,直接凑到嘴边,呼呼噜噜,三下五除二就给消灭个干净。 “你这丫头倒是挺逗。”绿珠忍不住轻扯一下嘴角:“难怪这么些年那苏嬷嬷谁都不理,却偏肯帮你呢。” “绿珠姐姐。”夏骆凡放下碗,突然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也谢谢那苏嬷嬷,你们真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啦。” “ 天,你,你这是在撒娇?”绿珠惊得直接推开她,只是人还是没忍住微微一笑:“你把这些心思都拿去讨你主子欢心吧,在宫里,只有主子心情好了,咱们这些当奴才的才有可能好。” “是,谢谢姐姐提点。”夏骆凡一矮身,学着清宫剧里的样子给她行了个宫礼。紧跟着却‘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绿珠姐姐,你知道我的房间在哪儿吗?我发烧,脑子到现在还迷迷糊糊,她们刚才叫我去干活,说是谨嫔娘娘寿诞。” “你的房间,”绿珠拉她到门口一指:“过了这道门儿,顺着花墙……唉,算了,反正这会儿我没什么事儿,干脆送你得了,只是你这身子骨扛得住吗?” “没事儿,那苏嬷嬷的药很管用,抹了这么些天都好的差不多了。”夏骆凡拉着她一边顺着花墙走,一边小声偷问:“我的主子是谨嫔吗?得不得宠啊?” “你连这个都忘了?”绿珠暗自摇头,看来十阿哥的这顿打,当真是把这个小丫头的胆给吓破了。她心里合计,嘴上却悄悄道:“前两年还行,今年到这会儿怕有大半年没见了,我听说,她这回是大张旗鼓卯足了劲儿,至于能不能成就不得而知了。” 夏骆凡点头,若有所思却不再言语,随着绿珠回了‘兰暄’住的宫女宿舍,换过衣裳,戴好旗头,又送走了绿珠,她这才有空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这副新皮囊。 十三四岁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软软的嘴唇带着一点点水嫩的粉色,虽与过去的自己没有半点相似,可也总算是个清秀小佳人儿。 她摸着这张新面孔,忍不住苦笑。自己还真够倒霉的,从前的那些同学不都说,只要一‘穿’过去,就都是公主娘娘之类吗?怎么轮到自己就‘穿’成个惨兮兮的小宫女?而且还是永无出头之日,一辈子也别想升级成王妃、女皇之类那种档次的可怜倒霉的小宫女? 这世上谁人不知,康熙一世英明,可他的那些宝贝儿子们却基本上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是好不容易夺嫡成功的那位雍正同学,不仅当了没多久的皇帝就挂掉了,而且他本人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主儿。 天呐,我到底怎么做才对,要逃的话,能活着离开吗? “ 兰暄,你还有完没完?没见大伙儿都忙得晕头转向吗?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惹了娘娘不高兴,就仔细你的皮!” “是是,我来了,来了。” 突来的断喝打断了夏骆凡的胡思乱想,同时也让她侧底清醒了过来。那就是明天怎样都是虚的,眼下最重要是过的去现在。 今天的寿宴,是谨嫔为了夺回圣宠,挖空心思,落足本钱准备的,从一大早儿开始,承乾宫里就忙的人仰马翻。只可惜,直到日暮西山,月上柳梢,宴会的男嘉宾也没出现。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二章 争宠靠计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谨嫔的脸色也就跟着越来越难看,整个承乾宫静悄悄一片低气压。 “娘娘,您先别急。”谨嫔的贴身宫女贝姑,立在一边儿看着火冒三丈,就快要暴走的主子,小心的安抚着:“小吉子收了您那么些好处,不会不给您好好办的,怕是万岁爷被什么大事儿给绊住了,您再等等,奴婢已经叫如月去打听了,很快就……” “娘娘,娘娘。”她话还未说完,奉命前去打探消息的如月已经气喘吁吁跌跌撞撞的闯进门:“小吉子公公差人来说,陈贵人刚刚晕倒,万岁爷就在来咱这儿的路上拐了弯,去了……” “这个该死的贱人。”谨嫔气极,一时间桌上的杯盏碗碟,便应手被她扫到了地上。 “娘娘,您先别急,咱……” “别急别急,都整整半年了,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除了会叫本宫别急别急,你们还会什么?滚,通通都给本宫滚出去,没用的奴才,本宫不需要,滚,全都滚。” “娘娘,奴婢有办法叫万岁爷再回头。” 看着一屋子惊慌失措,小心翼翼,抿着头往外溜的宫女太监走的一个都不剩,夏骆凡才开口道。 “你?”气急败坏的谨嫔看着她,满脸怀疑:“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什么办法?” “奴婢的办法就是它。”夏骆凡自信满满的用手逗弄着架子上的那只翠皮鹦鹉:“贝姑姑,这只鸟是娘娘最喜欢的,它若飞不见了,要怎么办?” “这……”贝姑看了她一眼,却对着谨嫔道:“娘娘的这只鸟是奴婢一手训练的,不管它飞到哪儿,只要奴婢一吹哨子,它立刻就会乖乖地飞回来。” “这就好办了。”夏骆凡看着谨嫔肯定的道:“娘娘放心,只要贝姑姑的这只鸟能找到家,那万岁爷今晚就一定会来给娘娘贺寿的。” “就凭一只鸟?”谨嫔依然怀疑:“你可知戏弄本宫会有什么下场?”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得很。”夏骆凡的心不自觉的狠狠一跳,可是面上却仍强自镇定的道:“只要娘娘把事情交给奴婢办,奴婢保证,娘娘今晚一定会心想事成。” “噢?”谨嫔忍不住双眉一挑:“那好,本宫就拭目以待。” “是。” 夏骆凡恭恭敬敬的冲她一屈膝,就从荷包里取出一包骨粉,拿了支毛笔将粉末细细的涂在那只鸟的羽毛上,然后将它关进笼子,用罩子套好,才对着贝姑道:“贝姑姑,这只鸟听您的话,这事儿就您亲自去办吧。您把它放到陈贵人的院子里,等万岁爷出来看了,您就吹哨子叫它回来,这事儿就算成了。” “这么简单?”贝姑一愣,怀疑的问:“这大晚上的,一只小鸟儿,万岁爷怎么看得见?” “姑姑放心,等您放出来您就知道了。” 贝姑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出了门,夏骆凡却笑着回头对同样一脸迷茫的谨嫔道:“娘娘,奴婢帮您重新整整妆,就带着咱们宫里的人,好好给您贺个寿。” 承乾宫,又再一次忙碌了起来。重新打扮过的谨嫔,已不似之前的端庄美艳而变得有几分飘逸,几分迷离,整个人都仿佛轻快也年青了许多。 随着留在宫外等消息的如月一声:“皇上来了,跟着一只会发光的小鸟来了。”谨嫔的寿宴就又开始续写了新的篇章。 “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伴着执事太监那阴柔尖细的高呼声,夏骆凡自动自发的停止了生日歌,而谨嫔则又惊又喜的起身奔了出去:“臣妾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吉祥。” “哈哈,爱妃快快免礼。”康熙一笑,伸手将她扶起,只是目光却在四周迅速扫了一遍,才又重新落回到谨嫔身上:“今儿个是爱妃寿诞,朕来迟了,爱妃不会怪朕吧?” “看皇上说的。”谨嫔扯着他的衣袖一阵娇笑:“万岁爷日理万机,每天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忙,臣妾一个小小生辰要还敢烦劳万岁爷,那臣妾不是就太不识大体了吗。” “哈哈,好,还是爱妃懂得体谅朕。”康熙笑着搂上她的腰,一边往厅里走一边又道:“朕刚刚听到有歌声,好像是从未听过的调子。” “还不都是这些奴才,一个个非闹着要给臣妾祝什么寿,臣妾见她们也是一片诚心,就遂了她们的意。”谨嫔偎在康熙的怀里,一边细细的说,一边将他引进了龙座里:“万岁若觉着不顺耳,臣妾就叫她们都退下。” “爱妃别忙,这也是你平常待她们好,她们才会有这份心,就叫她们都继续吧。” “是,皇上。” 康熙开了口,节目就又按着夏骆凡的本子继续上演。她轻轻一挥手,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全暗了下去,随后一束小小却璀璨的光芒就在她的手中冉冉升起。 “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祝美丽善良的瑾嫔娘娘,生日快乐……” 在那簇火焰消失的瞬间,室内的灯光又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夏骆凡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捧着手里的托盘,齐刷刷跪在地当间:“奴婢兰暄携承乾宫所有奴才恭祝皇上,仙福永享,笑口常开,恭祝谨嫔娘娘,青春永驻,幸福长存。” 后头的那些宫女太监,待她一停口,立马有样学样,跟小合唱似的,又来了一遍。 “哈哈哈哈,仙福永享,笑口常开?”康熙忍不住一阵大笑:“这词儿新鲜,朕还是头回听人说。啊,那个兰暄丫头是吧,你手里端的什么?打开来给朕瞧瞧。” “喳。” 夏骆凡一边伸手揭了盖子,一边脆声回道:“这个是生日蛋糕,奴婢给它取名甜蜜蜜。” “哈,生日蛋糕,甜蜜蜜?”康熙难得的好奇:“怎么朕今晚儿遇到的都是新鲜词儿。” 夏骆凡笑着将托盘里一个小小又精致得不得了的雕花蛋糕端到桌子上,并附赠小小银勺一只。 “嗯,香滑绵软,入口即化,还甜而不腻,好,不错不错。”康熙接过李德全递上来的小勺,切一小块放入口中,边品边赞,半天才抬起头对着谨嫔笑道:“你这个奴才别的都好,就是太小气,这点心小也就罢了,怎么连勺也只给一只?” 谨嫔不答,只笑着问夏骆凡:“万岁爷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回万岁爷,娘娘。”夏骆凡笑答:“奴婢这蛋糕取名甜蜜蜜,当然就只有一只勺了。”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鬼灵精了。”谨嫔脸红,娇媚的瞟了康熙一眼,才又道:“别在这卖口乖了,都退下吧。”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三章 春光乍泄 夜沉沉,群星浮动。 夏骆凡拖一身疲惫静静的趴在床,觉得自己是又累又乏,可偏偏就是睡不着。白天做过的事,跟走马灯似的一一在脑海中重播。 今晚,那看似无意的一幕幕,其实是从早上听到绿珠说,谨嫔是下了大本钱在准备生日宴时就开始细心筹划的。 虽然上辈子那些宫斗剧她没看过几眼,可是这后宫女人为了争宠,专爱坏人好事儿她还是知道的。而对于一个拥有三宫六院,阅美无数的帝王来说,新奇事物的吸引力必定大于女人,这一点她也有七分把握。至于谨嫔,被逼到绝路上后,孤注一掷,死马当做活马医,却是在正常不过的心理。 夏氏语录一:智慧改变前途,性格决定命运。 为了能在皇宫里站住脚,更为了能活命,她可是把兰暄全部的积蓄外加钗环首饰都搭了进去,才换得那个贝姑点头,给了她想要的东西,外加可以自由活动这一特权。 好在,最终的最终,这一把总算是让她赌赢了。 只是,老爸老妈啊,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她摸着自己依旧疼得有些发紧的屁股,哀哀叹息:“你们知道吗,你们的宝贝女儿大难没死,只是很悲催的‘穿’到了大清。唉,可怜女儿堂堂一现代人,从今往后就得天天侍候那些‘甄嬛’们了!老妈啊,这回可好了,你平时最爱看的那个宫斗,以后天天都会在女儿身边上演了!唉……” 现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付出总有回报,爱拼才会赢。这都不知是哪些位有学问的大神儿说过的话,在经过现实的检验后,证明简直是倍儿对倍儿正确。 第二天,夏骆凡一觉睡醒,外头已是日上三竿。等她手忙脚乱穿好衣衫,房门却自己开了。 “兰暄,你醒了?” “对不起,如月姐姐,对不起。”一见来人,夏骆凡下意识的立刻就对着这个昨天给过她一巴掌的宫女道歉:“我睡过头了,有什么活儿我立马就去干。” “看你说的,哪里就有那么些活儿呢。”如月的态度跟昨天明显不同,满脸是笑,一嘴亲昵,边把手中的盆儿放到架子上,边道:“兰暄妹妹,你先洗脸,早餐我已经叫银霜马上给送过来了。” “如月姐姐,这怎么行,我怎么能麻烦姐姐们呢?”夏骆凡只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她这三百六十度的态度大转弯所为何来,果然…… “兰暄妹妹你千万别跟姐姐这么客气。”如月心里发狠,脸上却堆满假笑,她一边帮夏骆凡递毛巾,一边继续道:“姐姐以前有什么得罪妹妹的地方,能不能请妹妹大人大量,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姐姐,姐姐真没什么坏心眼的。” “哎,算了,过去的就过了,我也都忘了。”夏骆凡笑着摇头:“咱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真的?”她一激动,就抓住了夏骆凡的手:“谢谢妹妹。啊,对了,娘娘吩咐,叫你用过早餐就去见她。妹妹昨个儿立下大功,一会儿娘娘的赏赐必定少不了。” “是吗?”夏骆凡笑,正好‘大饼脸儿’的银霜送饭进门,她立刻捧起碗,急急地吃了起来。 说实话,她本来对昨儿个那生平的头一个巴掌很是记恨的。可是回头想想,这皇宫里也就这德行,属于从根儿上就有问题,自己堂堂一现代人,要跟她个三百年前的无知小宫女计较,也实在是丢份儿得很,这会儿看她又是这么副摸样,索性也就丢开手。 “娘娘,兰暄来了。” 站在窗前正修剪花枝的谨嫔,听到贝姑的话,放下手中的剪刀,笑着回头。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行了。”谨嫔一抬手:“贝姑,去把东西拿来。” “是,娘娘。”贝姑恭声应着,再回身时,手中已多了个精致的托盘:“兰暄,这些都是娘娘赏你的,接着吧。” “是,奴婢谢娘娘赏赐。”夏骆凡屈膝,然后恭恭敬敬接了托盘,立在一侧。 谨嫔就那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又开口:“贝姑,吩咐下去,从今儿起,兰暄搬到西厢,一应粗重活计全免,往后只管着本宫的茶点就成。” “喳。” “奴婢谢娘娘恩典。” “兰暄。”在夏骆凡屈下身时,谨嫔以指抬起她的脸,一字一字的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记着,只有好好替本宫办差,本宫才会给你好日子过,懂吗?” “是,娘娘,奴婢明白。”夏骆凡依旧恭敬,只是心里面却忍不住腹诽:这皇宫里的女人还真是变态,好好的话不会说,就只会威胁人。 “好了。”谨嫔转身:“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娘娘。”齐齐的,贝姑跟夏骆凡同时应声,并一起出了谨嫔的寝宫。 “兰暄。”贝姑看着她笑:“我就说你是个机灵丫头,早晚能出头。你看,这不就是了。” “这也多亏有姑姑您的提点,不然兰暄哪会有今天。”夏骆凡笑的恭敬,伸手从盘子里抓起两件首饰递了上去:“兰暄进宫时间短,很多事都还得靠姑姑多多提点,多多关照。” “你这丫头就是聪明。”贝姑一笑,很自然的接了东西:“走,我送你去西厢。” 这边夏骆凡还没安置好,那头,十多个宫女太监已经一窝蜂拥过来七嘴八舌:“贝姑姑,娘娘是让兰暄以后都住这屋吗?那还不跟个小姐似的了?” “兰暄,你可真有福气,你看娘娘多疼你,对你多好啊。” “兰暄,这些全是娘娘赏的吗?又是金又是银,啊,你们看,这珠链多好看,还有,还有……” “好啦,都给我住口。”贝姑一句话,整个屋子立时鸦雀无声:“娘娘吩咐,往后兰暄什么都不用做,她的活儿,如月银霜你们俩儿接着。还有雅冰,你是跟兰暄一块儿进来的,往后就负责替兰暄收拾屋子。” “你,你,还有你们大伙儿。”说着,她拿眉眼往众人身上一扫:“一个个的别都只会眼馋,也学着点兰暄,多用用心思,把娘娘侍候好了,要多少赏赐还怕没有?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都出去,该干嘛的干嘛去。” 人,一瞬间又都走了个没影,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夏骆凡站在那儿呆呆的出神,老半天也回不了魂。 夏骆凡的‘穿’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她每天做完份内工作,除了会跑去找绿珠跟那苏嬷嬷聊天,了解清宫规矩,就是在皇宫里细细的逛,以便能尽快熟悉眼前的这个新世界。 大半个月下来,在经过她的旁敲侧击,迂回查问后,她知道了自己这个身体的本尊姓瓜尔佳氏,是满族正黄旗下的包衣,进宫才一年多一点。 清宫选秀分两种,三年一大选的,是从八旗贵族的年轻女子中挑选主子娘娘的。而每年由内务府主持的小选,则是从正白、正黄、镶黄,这上三旗的包衣里挑选侍候人的奴才。 所以说,她如今的身份,完完全全就是个标准的地位卑下,没有丝毫人权可言的小奴才。而整个皇宫里肯真心对她好的人,除了那苏嬷嬷也就只有绿珠。 好想走,好想离开啊!哪怕回不去现代,就离开皇宫也行。上辈子她虽然没什么机会去完整的看过一部宫斗剧,可是皇宫里的黑暗,却还是知晓的很清楚。 唉,宫墙深深,就算实在逃不掉,那最低限度,能出去放放风也好啊,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因为憋屈而英年早逝。 时间在她的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中匆匆流逝,等她再回过神,弄点心的时辰也就到了。 想到点心,她就忍不住苦笑。在现代,她们家是开西点铺子的,从前寒暑假有时间的时候,老妈都会逼她到铺子里帮忙,赚取零用钱。只是那时候,她们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些被威逼利诱出来的手艺,居然会是在大清找到了用武之地。 小厨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怡人的香气开始慢慢向门外散去。 迈门而入的如月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长气,随即笑道:“兰暄,你的点心弄好了吗?” “如月姐姐。啊,银霜姐姐也来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一见她们,夏骆凡迅速地就挤出满脸笑容:“点心马上就好,不知两位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娘娘刚去了御花园,这会儿走的累了,就在那边休息,吩咐我们叫你带了点心一块儿过去。” “这样啊,那两位姐姐请稍等。”夏骆凡边说边将刚出炉的点心放进一只白玉盘子里,瞧着又觉着单调,就又摘了朵花摆在旁边,左右看看,这才满意的放进食盒。 “走吧,两位姐姐,累你们久候了。明天我多做两块儿,请姐姐们也尝尝。” “真的?”俩丫头相视一笑:“妹妹有心就好,咱们就是不吃,心里也是高兴的。” 夏骆凡直觉的感到她俩笑的有些古怪,可偏又说不清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好一路走,一路陪着她们一起傻嘻嘻的笑。 “兰暄,娘娘就在屋子里,没吩咐我们进去,妹妹你就自己进吧”。 “这里吗?” “是。”俩丫头说着,还好心的帮她把门推开:“妹妹,你快进去吧,娘娘还等着呢。” “噢。”夏骆凡点头,径直往里头走。 眼见处,精致又华丽。只是这个紫禁城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她每天都有到处晃,可是这一带却从未来过。 心思电转,她突然笑了,难道是谨嫔想玩浪漫,跑到这里跟老康约会?哈,还真是难为了康老爷子,年纪都一大把了,精力还这么旺盛。 “狗奴才,还不给爷站住,是谁准你往这里乱跑的?”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夏骆凡的无限遐思,她下意识地转身。一抬眼就看到了个春光乍泄,全身上下就只围了条纯白棉巾的半裸美男。 上卷 九子夺嫡 第四章 美男出浴 白净细腻的肌肤,紧致性感的小腹,线条优美的曲线。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儿正顺着那如玉的肌肤慢慢慢慢的往下滑…… 妈呀,这身材还真不是盖滴!夏骆凡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上看去。水润丰泽的唇,挺直高耸的鼻,一双凤目深遂迷人,里头…… “妈啊!”一直深受美男出浴图诱/惑的夏骆凡,在看清对方脸上那双明显正往外喷发怒火的凤目时,才恍然惊醒,忍不住一声惊叫:“十四爷?” 室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结。 夏骆凡喊完,一怔,猛的转身,开跑。只可惜…… “怎么,看够了你还想走?”冰冷的声线伴着一条刚劲有力的手臂,只轻轻一扯,夏骆凡就跌进了他的怀抱。 “哎,你放手,放手。”光滑溜溜的身体无处着手,吓的夏骆凡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叫:“我是承乾宫的宫女,是给谨嫔娘娘送点心的,十四爷,你快放了我。” “哈,送点心?”头顶一声讥笑:“平日里想来勾引爷,对爷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了去,可用送点心这么个烂借口的,爷倒还真是头一回听。” “什么投怀送抱勾引的,我疯了不成?”夏骆凡挣脱不开,又急又气,就开始口不择言:“宫里谁不知道,十四爷心狠手辣,对上杆子的女人从不留情,我又不是想找死,干嘛来招惹你?放手,快放手,我真是来给谨嫔娘娘送点心的,你快放手。” “放手?”胤祯眯着眼,腾出一只手,狠狠抬起她的下巴,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口吻道:“你是真想爷放手,还是自知长得不怎么样,想要跟爷玩欲擒故纵?” “我纵你个头。”夏骆凡疼的直皱眉,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一字一顿的道:“奴婢保证,只是走错地方,对十四爷您半点兴趣都没有,请十四爷自重,放了奴婢。” “什么?自重?哈哈哈哈……”胤祯仿佛听到什么千古奇闻一般放声大笑:“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一个个贪慕虚荣,为了攀龙附凤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居然还敢跟爷说什么自重?” “你难道是被骗长大的吗?为什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遇到王子病这么严重的水仙花,自恋狂,夏骆凡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只好强忍着气,道:“是,奴婢是贪慕虚荣,喜欢攀龙附凤。可是十四爷你,奴婢我是从上看到下,又从左看到右,也只觉着你除了投胎技术比奴婢好点之外,其他就真没什么可攀可附的。所以还是请十四爷您高抬贵手放了奴婢吧,奴婢会感恩戴德谢您一辈子的。” “你说我什么?投胎技术好?” “可不是嘛。”趁他愣神儿的功夫,夏骆凡立刻先解放了自己的下巴,又一边去扯他的手一边道:“你看看你,长这么大,火不会生,材不会劈,水不会烧,饭也不会做吧?你自己说,你要不是投胎技术好,饿死的份儿都有,还敢指望有那个女人肯来攀附呀?” 宾够!自我解救成功。夏骆凡眼一亮,甩开他的手,转身就逃。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五章 古人难缠 “唉,这皇宫里的人真是太阴险了。”她叹气,边跑边嘀咕:“明明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居然还硬把我给骗来。如月、银霜,你们俩儿给我等着,看姑奶奶我往后怎么收拾你们。” 她一路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逃得飞快,连头都没敢回一下,所以也就没发现,屋子里的那位爷,正端着她落下的那个盒子,满脸趣味的吃了个津津有味儿。 天晴气爽,灿烂的太阳在万里高空外招摇,空气里,满满的都是自由的味道。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居民好喜欢……” “啊,外头的天空真蓝呀,外头的空气真新鲜呀,外头自由的感觉真棒呀!啊!啊!” 大家别奇怪,这个又唱又叫,又跑又跳,被满大街人当傻子看的人就是夏骆凡。 为了安抚自己那颗被吓到的弱小心灵,她绞劲了脑汁才想到跟谨嫔说,要出宫替她采购新衣。理由是,宫里的那些裁缝都是榆木脑袋,做出的衣物都是千篇一律,根本没法凸显出谨嫔的独特魅力。于是就有了她如今的满大街闲逛。 古代的北京热闹却又跟现代完全不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霓虹,更没有加高了的立交桥,跟不时划过天空的飞机。陌生又熟悉,亲切却又很有距离感。 百感交集的夏骆凡,很快先完成了出宫任务,并跟店老板约好了取衣服的时间,就开始了她真正意义上的穿越之旅。 古香古色的玉件儿,雕工精美的木器,琳琅满目的刀剑,还有她最爱的各色小吃。不一会儿,她的手中就大一包小一包拎满了物件。什么雪花糕,桂花糖,山梨片儿,更是往嘴里塞个不停。 唉,唯一的美中不足,那些最爱的人都不在身…… “哎呦喂!”刚沉浸在悲伤氛围里还没几分钟的夏骆凡,莫名其妙就被人撞了个四仰八叉,她条件反射的一边爬起身一边嚷:“我说老兄,火上房子了吗?您就是再急,出门也得带眼睛不是?” “这……我……” “拜托,你这什么这,我什么我呀?话说不明白,难道你连正常点儿搭把手拉我起来都不会吗?” 夏骆凡一脸不耐烦的拍了拍摔疼了的PP,俯下身头不抬眼不睁的去捡地上的东西。 “抱歉。” 撞了人的态度也不怎么样,一句道歉的话说的是既冷硬,又没诚意,不过总算是还哈下腰,帮她一块儿去捡东西。 “啊!”捡东西的手不经意的碰到了一起,夏骆凡忍不住轻呼。这本来满大街的人就都盯着他们俩儿看热闹,如今她这一叫,声音虽不大,可却立时就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抱” 对方的嘴刚张开,人紧跟着就被石化。 一无所觉得夏骆凡,握着他的手,刚想说话,就发现自己的手,突然就被狠狠的摔开,紧跟着四周的空气也有被冻住了一般的感觉。 “唉。”她叹气:“我不就握了一下你的手吗,至于这么大反应?这大庭广众的,你个大男人还怕我会神马神马你呀?” 她一边叨咕,一边站起身,抬头去看对面已先她一步直起身的人。原来竟是个二十七八岁,冷漠清俊的美男子。面如雕刻,丰神俊朗,只是,寒气逼人。看他那架势,倒像是她刚刚那一握,已毁了他名节,污了他清白,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一般。 唉,这些古人就是难缠。夏骆凡一边腹诽,一边换上认真表情,故意抬高了声线,一本正经道:“这位公子,您手寒如冰,气息不稳,以我家三代行医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伤寒,就是手足冰冷症。” 说着,她突然又出奇不异的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装模作样的继续道:“看你额上温度应该是不发烧,那手足冰冷症的可能性就更大一点。你们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手足冰冷也是种病,你别觉着不误吃喝,不误玩乐,就不当一回事儿。 从来大病全因小病起,这样吧,我教你个方子。回家后,你用黄酒两斤,老姜丝半斤,加水一块儿煮了,倒进高木桶里连着小腿一块儿,每晚临睡前泡上半个……啊,是两刻钟。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没事了。” “原来姑娘竟是位女神医,真是失敬失敬”。原本还一身寒气的清冷公子,在听了她那翻话后,竟抱起了拳,对着她认认真真施了一礼。 哈哈,看来电视台的养生频道还是蛮有用处的嘛。 夏骆凡的心情突然就跟大热天吃了冰激凌,坐云霄飞车正冲向顶端一般,那叫一个爽呀。 她眉飞色舞的张了嘴,刚想要谦虚几句,没想到,对面的那位却突然又变了脸,满是嘲弄的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在下手上的冷,却是因为刚刚搬了两块冰所致。姑娘,请听在下一句劝,在京城里冒冲郎中,后果很严重。” “你?”夏骆凡气绝,呆呆的对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以及四周那些因为白看了一场精彩反转剧,而窃笑不已,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人群。老半天,才产生了一种想要咬点儿什么的冲动。 “你这个讨厌鬼,大头鬼,往后最好就别再叫我碰见,否则……否则一定把你扮成个女的,送给那个水仙花、自恋狂。” 心里堵了口气,地上的东西,她也再没心思拣,索性拍了拍手,焉头搭脑的往皇宫方向走。 “唉,这两天,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夕阳西下,仿佛连天边的云也感受到了她的低气压,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虽然没人听得见夏骆凡心里的自怨自艾,可是她身上的那股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却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的。于是,如月、银霜这两个心里有鬼的,就变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如月姐姐,你说,她倒地有没有被十四爷那个啊?” “怎么可能,要真那样了,她还能好端端的回来?” “那她是怎么躲过的?如月姐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往后,她会怎么对付我们呐?” “我呸,就凭她一个才进宫没几天的小蹄子,她,她敢对咱们……敢对咱们怎么……样……” 声音越来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边说她还边不时地偷看某人几眼。 在她们的胆战心惊中,时间缓缓流逝。夏骆凡依旧是每天东游西逛,并没对她俩儿做过什么。于是,如月、银霜那颗一直都吊着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而后宫里的八卦热点,也渐渐的由谨嫔得闪闪发光的神鸟庇佑重获圣宠,转到了巡完河道已回宫中的‘冷面王’四贝勒跟‘侠王’十三爷的身上。 上卷 九子夺嫡 第六章 真人宫斗 宫中到处议论纷纷,承乾宫自然也不例外。 “哎,你们知道吗?咱们十三爷回来了!” “真是,十三爷都回来好几天了,这事儿宫里谁不知道啊?” “就是,上回我还在御书房那儿见着了呢,比走前儿黑了也瘦了,不过……却更好看,更英俊了。” “唉!我听说,那边有不少受灾的地方,死了好些人,咱们十三爷在外头还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呢。” “哎。” 八卦我也爱啊!夏骆凡听得心痒痒,就忍不住插言:“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只说十三爷呢?他不是跟四爷一块儿去的吗?” “四爷?”一个小宫女扯过她的手,小小声地道:“谁敢提那位爷呀,别说是咱们了,就前头那些个大臣见了他,也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全都怕怕的。” “就是。”如月这两天见她笑容依旧,也就大了胆儿:“兰暄,你进来的时间短,大概还没见过四爷吧。你不知道,这位爷号称冷面冷心,人打他身边儿过,身上的汗毛都会立刻竖起来。不像咱们十三爷,人称‘侠王’,对人又温和又大方,简直……嘻嘻,简直是好的不得了。” “其实要我说,就八爷最好。人长得好看不说,又总是笑笑的,对谁都和颜悦色。就……一样儿,家里头的那位太厉害。” “我倒觉着十四爷最好,他……” “你还敢想十四爷?”雅冰话未说完,早被银霜一口打断:“十四爷最讨厌不自量力,贪慕虚荣的女人,你还……” 她话到一半,突然自己醒悟。再看看夏骆凡那双跟探照灯似的,直直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不由得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一时间,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才好。 只是雅冰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依然扯着她问:“银霜姐姐,你继续啊,十四爷还讨厌什么?” 嘿,演砸了吧,说漏嘴了吧?夏骆凡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闲闲的道:“对啊,十四爷还讨厌什么呢?” “我,我也是听别人瞎说的,再……再不知道别的了。啊,我还要去给娘娘摘花,先,先走了。” 银霜火烧屁股般急急逃掉,剩下的如月如坐针毡,偏偏夏骆凡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让她连站起身逃跑的勇气都没有。多亏,贝姑及时出现,才总算是解救了她。 京城的四月,芳草如茵,红粉菲菲。 御花园里更是奇花异树,姹紫嫣红。 夏骆凡奉命随侍谨嫔游园,百无聊赖间,突逢前方有美女出现。 “吆,这不是陈贵人妹妹嘛,怎么妹妹也出来散步?”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前一刻还有几分意兴阑珊的谨嫔,这一秒已变得神采飞扬,战斗力十足:“本宫听闻,妹妹这阵子身子骨不好,如今再看妹妹这气色,唉,可是真该找个太医给好好瞧瞧才是。” “臣妾给谨嫔姐姐请安,姐姐吉祥。”陈贵人娇娇弱弱的声音里,很是透着那么股我见犹怜的味道:“姐姐真是善心,臣妾在此多谢姐姐。” “你我姐妹又何须客气。”谨嫔笑语盈盈,无比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臂,一边仔细端详她的脸,一边似笑非笑的道:“其实,原该是姐姐说对不起才是,明明妹妹的身子骨不好,还偏偏的赶上本宫生日,害得万岁都没空儿多陪陪妹妹。” “姐姐您这是说哪里话。”陈贵人眨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浅笑低吟:“姐姐二十五是整寿,万岁爷原该去的,就是臣妾身子要好,也是该去给姐姐贺寿的。对了,不知臣妾给姐姐送去的冰肌玉体膏,姐姐可用了?据说那东西,对去皱养颜,延缓肌肤松弛衰老很有效果。姐姐也知道,这女人要老起来是真的很快的。” 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水嫩细滑的小脸儿,谨嫔眼中闪过一片火花,嘴里却依然笑道:“妹妹你就是素日心思用的太多,劳力伤神,所以身子骨儿才差的。往后还是多留心顾好自己,不要动不动就晕的,才能多帮着本宫一起侍候好万岁呀!” “是,姐姐说的很是。青春易逝,红颜易老,不趁着年轻好好保养,一转眼就人老珠黄,不值钱了,就硬扯着让人看,怕也看不了几回啊。” 夏骆凡嘴角带笑,津津有味儿的看着眼前两大美女,娇声细语,你来我往的斗智斗勇斗心眼儿,只觉得那满园的好花好草好风景,也及不上这两位来得赏心悦目。 没办法,在这个既没电视又没电脑,连娱乐节目也极度贫乏的古代,能亲眼目睹这么一场真人现场版的宫斗戏,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露。看得她是心旷神怡,四体通泰,只唯恐戏散的太早,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问题了。 “谨嫔娘娘吉祥,陈贵主儿吉祥,奴婢轻萝给两位主子请安。” 夏骆凡看的正爽,突然就发现‘戏’台上竟又多出了一位:“奴婢奉十四爷命,来向谨嫔娘娘借一位叫兰暄的宫女。十四爷说,用完就给娘娘送回去。” 夏骆凡一听直接就愣住了,那个自恋水仙花,没事儿这又是想演哪一出?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七章 自恋的十四 “兰暄?” 谨嫔的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目光自然地从那个小宫女身上,移到了夏骆凡脸上,略一犹疑,才道:“你跟了她去吧,只是万不可忘了规矩,丢了本宫颜面,知道了吗?” “是,娘娘。” 夏骆凡屈膝行了个宫礼,才转身,一步三回首,恋恋不舍那出‘戏’的跟着那个小宫女走了。 阿哥所的东暖阁,也就是夏骆凡上回去过的屋子,现在她已经知道,那是十四阿哥胤祯读书研习兵法的地方。平时,别说是太监宫女,就是他自己的那些小老婆们,也是一概不许随便出入的。 “十四爷,兰暄姑娘来了。” 随着小宫女的禀报,夏骆凡已经无可奈何的屈下身:“奴婢兰暄参见十四爷,十四爷吉祥。” “得了,既然那么不情愿,就别勉强装样子了。”胤祯目光敏锐,声音冰冷。 “喳。”夏骆凡直起身,干脆的忽略掉他态度上的问题,直奔主题道:“不知十四爷传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跟爷来。” 胤祯绕过书桌,上前扯住她拖着就往外走。七拐八拐之后,居然来到一间小厨房。 放了她的手,半句废话都没有,只一撩衣襟将它别到腰间,拎起斧子,就开始熟练的劈柴、生火、烧水、煮米,直到淡淡的饭香飘散出来,他才抬头盯着夏骆凡冷冷的道:“看到了吧,这天下间的事儿,只要是爷想做的,就绝没有爷做不到的。” “不是吧?忙了老半天,你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夏骆凡一脸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你一个堂堂阿哥爷,就为了个小宫女的一句话,就跑去学劈柴、烧水?你这好胜心未免也太强了吧?” “你错了。”胤祯板着脸,一张嘴就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腔调:“爷这么做,只是想证明,你那晚确实是特地跑来投怀送抱,存心勾引爷的。” “天!”夏骆凡哀叹:“你还真是纠缠不清,我算是被你给打败了。” “哈。”胤祯轻笑,一脸得意:“怎么样,在事实面前,你再也无可辩驳了吧?” “我说十四爷。”夏骆凡哭笑不得地看他:“您堂堂的凤子龙孙,皇家阿哥,就这么没事儿干,非要跟我一个小宫女纠缠不清?我说您食朝廷俸禄,享百姓血汗,难道就不能把这些精力都用到正经地方?” “你又错了。”胤祯得意洋洋:“这事儿虽小,可却是原则问题,你明明是贪慕虚荣,妄想攀龙附凤,爷就一定要明察秋毫,绝不能姑息养奸,叫你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 “所以,你觉着烧烧水、劈劈柴,就足以证明你可攀可附,而我就非攀非附不可?” “爷,天潢贵胄,文武双全,相貌堂堂。你,趁夜而来,神情鬼祟,又对着爷的身体满目痴迷,垂涎三尺。你说你不是跑来投怀送抱,存心勾引,你问世人,有谁肯信?” 妈的,这家伙也自恋的太狠了吧?夏骆凡心里头光火,嘴上却改变策略,放柔了声线,好声好气的劝:“十四爷,您知道吗?喜欢一个人是心动,是感觉,跟条件多好,半点关系都没有。奴婢不喜欢您,真的,一星半点都没有。您瞧,奴婢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又怎么可能会去勾引您呢,是不是?十四爷,您就行行好,相信了奴婢吧,成不成?” “相信?”胤祯双手抱胸,可有可无的问:“你要怎么证明?” “天,这还要证明?”夏骆凡瞪圆了双眼,半响才一跺脚,恨恨的道:“你保证,我证明了,往后你就不会再来烦我?” “君子一言。”胤祯干脆利落的点头。 就这还君子?真是……唉!夏骆凡暗暗叹气,拉起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开始现场版的爱情科普教育:“十四爷,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如果有,您就该知道,当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血液循环会加快,所以脸会红,气会喘,心跳会加速。你能感应到我的心跳吧,平稳有力,没有一点点的波动,是吧?这就足以证明,我不喜欢你,对你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她说的肝长气短,胤祯却盯着她理直气壮,一字一顿:“爷从来就没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不知道。” “你?”看他摆明一副无赖相,夏骆凡脸黑了,没什么好气儿的摔开他的手:“你这么聪明,做贼心虚总听过吧?一个人若是心虚,同样会脸红心跳气息不稳,奴婢刚刚没那些症状吧?奴婢拜托十四爷,奴婢没您这么好命,这么闲,麻烦您往后就别再来烦我了。” 看她转身,走的干脆利落,身后的胤祯不禁以指轻敲着下巴,笑的一脸,嗯,无聊了很久的小孩,终于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兴奋喜悦。 屋外,阳光刺眼,金芒四散,耀得人眼晕,心烦。 夏骆凡沉着脸,顶满头阴云,出了东暖阁。她一路往承乾宫走,一路却把如月银霜骂了个狗血淋头。 都是那两个该死的鬼丫头,自己的东西吃着,自己的赏赐分着,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陷害她。真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越想越气,她干脆拐了弯,直接往最北边儿,人烟稀少的那带走。 “这俩儿死丫头,敢阴我,往后有你们好瞧得。”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却手脚麻利的爬上一棵大树。 呵!这树上的宝贝果然好多啊,哈哈哈…… 夏骆凡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好。她一边乐,一边伸手,将那些毛嘟嘟胖乎乎,将来会变蝴蝶,现在却俗称‘毛毛虫’的小家伙们,一只一只抓进丝帕里笼紧。看它们在里头蠕动挣扎,就仿佛看到如月银霜被吓得唇青脸白,跳着脚尖叫的模样。那感觉就像三伏天喝冰镇可乐,简直是冰冰凉,透心凉。 只是,在她美了美了的时候,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儿叫乐极生悲。一只胖胖的‘小可爱’趁她忙着无限脑补的时候,偷偷爬上了她的脖子。腻歪歪的触感,让她心里一凉,身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跟着加大,随后她的人就跟着地球引力成了自由落体。 “妈呀!咦?哇,疼……” “你是哪个宫的,没事爬树上做什么?” 随在夏骆凡满嘴感叹词儿后头的,是一句冷冰冰完全没有温度的问话。 不过,正是这句问话,让摔得七零八落,一身狼狈的她‘蓦’的张开双眼,一边迅速爬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一边特没好气的抱怨:“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接都接了干嘛还把我又扔出去?到底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呐!” “我要没有同情心,你这会儿还能说话?” “你?唉,怎么这宫里的人都一个德行啊?” 夏骆凡一边叹气一边抬起头:“怎么,听你这意思,我还……咦?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宫里?” 上卷 九子夺嫡 第八章 自以为是 当她仰起头看清来人时,就忍不住惊讶了。 原来刚接她的这位,她竟然认识,就是前些天在宫外‘撞’见的‘讨厌鬼’。她不禁感叹,世界真小啊! “你能在宫里我为什么不能?”‘讨厌鬼’双手抱胸,似笑非笑。 “我能,因为我是宫女。”夏骆凡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道该说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好,还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的家伙,一脸贼兮兮的笑:“这里可是后宫,正常男人的禁地,你却进得来,莫非,莫非你是个……是个……” 她拖着腔儿,把一句话抻得老长,奈何人家就是木着一张脸不搭言,弄得她自己也没了味儿,只得干笑着道:“你是宫里的侍卫?” “侍卫?”‘讨厌鬼’依然似笑非笑:“为什么不能是主子阿哥,偏偏是侍卫?” “这还用问?”夏骆凡白他一眼,理所当然的道:“我进宫这么久,有那个主子阿哥没见过?再说了,就有一位没见过的,他也没你这么好说话。” “好说话?”‘讨厌鬼’满脸惊讶:“你是说我?” “只是相对而言。”夏骆凡笑着摇头:“我没见过的那位,号称冷面冷心,据说人打他身边过,身上的汗毛都会自动立起来。” “噢?是吗。”‘讨厌鬼’面无表情,语调寡淡。 “切,我才不信你会不知道。”夏骆凡毫不客气的鄙视了一下他的假仙,换了话题问:“这里这么偏僻,你怎么会跑来?” “唉。”‘讨厌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倚在了树干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夏骆凡的眼睛顿时闪亮,全身的八卦细胞都在一瞬间被他给勾了出来:“哎,说来听听嘛。指不定本神医一出手,就能让你药到病除,百病全消。” “大言不惭。”‘讨厌鬼’冷哼:“宫里头的事儿,千头万绪,随便那一件都能让人头痛不已,你个假郎中能有什么灵丹妙法?” “切,还真是小看人。实话告诉你吧,本神医这脑子里,那可全是济世的良方,救人的妙药。刚看你好歹也算帮过我一小下下,我就白送你一副好了。” 夏骆凡学他般倚靠着树干,一手扯着根树枝晃晃悠悠的道:“这世上,能让男人伤脑筋的,除了女人就是事业。如果是女人呢,你就多点耐心,多点浪漫,多点甜言蜜语,再多点真心实意。只要你做到这四个点,基本上就没有搞不定的。 至于事业嘛,那比女人还容易。要想平平安安,你就凡事儿做到七分好,不落人后,也别出风头。要出人头地嘛,也不难。咱们圣上,那可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英明天子,圣明之君,心里头清的跟明镜似的。在他手下当差最便当,只一味药就行。 那就是实心实意。甭管他给你什么活儿,是苦是累,你都抱着我这个四字真言,千万千万别玩儿那些取巧卖乖的小手段,准成。” “哈。”讨厌鬼冷笑,对她的长篇大论嗤之以鼻:“不过一个小小丫头,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的什么这个点,那个言的乱说话,也不怕别人听了会笑死。” 夏骆凡也不恼,只冲他嘻嘻一笑,突然探过身一把抓起他的手,然后‘哇’一声夸张地大叫:“好凉啊,难不成宫里头的侍卫大人,整天的都这么没事做,光搬冰块儿玩儿?” ‘讨厌鬼’看看她,终是没忍住轻勾了一下嘴角:“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么会记仇。” “切,我若是真记仇,还会白放着一大堆正经事儿不做,陪你在这儿闲磨牙?” 夏骆凡没好气儿的白他一眼,转身跑去草丛里找回她那个装满‘小宝贝’的丝囊。看看那些小东西,都还乖乖呆在里头爬动,不由得一笑,直起身就走。只两步,她又回头,冲着依然靠在树干上的人大声道:“讨厌鬼,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拜拜。” 带着花香的微风,暖暖的吹拂着脸颊,绿油油的草地上,一片柔和的光。 藏好了‘丝囊’,夏骆凡回到承乾宫,贝姑却在大门口就拦住了她。 “兰暄,十四爷找你什么事儿?别是你不小心,连那位爷也得罪了吧?” “姑姑放心。”夏骆凡亲热的挽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得罪了十四爷我还能好好回来呀,不过就是他不知从哪儿听说我会做点心,一时好奇,就叫我过去问问而已。” “真的?” “可不是。” 看她一脸认真,贝姑不由得松了口气:“宫里的这些位阿哥爷们,个顶个的都有自己的脾气,你往后说话做事千万小心,真要得罪了哪一位,就连娘娘也是保你不住的,你明白吗?” “谢姑姑提点。”夏骆凡以自己都觉着起腻的口吻道:“这宫里就数姑姑最疼兰暄了。” “你知道就最好。”贝姑慢条斯理,似提醒似威胁的又补充了一句:“丫头,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在宫里头生存,聪明伶俐虽好,但忠心更重要。三心两意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是。”夏骆凡毕恭毕敬:“姑姑放心,兰暄记住了。” “好了,你下去吧,娘娘哪儿不用见了。” 训诫过人,贝姑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儿,太阳才刚露出小半个脸,承乾宫的下人院儿里,就‘活’了起来。宫女的大房间里,鸡飞狗跳,惨叫连连。一大群宫女太监围在那儿指指点点,说说笑笑,那场面就跟赶集似的热闹非凡。 夏骆凡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也踱了进去。呵,那房间那叫一个乱呀,满地的都是衣裳,鞋袜,水粉胭脂,就连红红的肚兜,也不必嫌疑的挂在了梳妆台上。而如月银霜就衣衫不整,小脸煞白,一头青丝更乱的跟鸡窝似的。那小身板儿,还不可自控的瑟瑟发抖。看那样儿,是真吓得够呛。 这赶来看热闹的夏骆凡,就不禁纳开了闷儿了,就几只小虫子,就能吓得她们如此模样,那怎么害起人来,就偏偏不懂得害怕呢? 成功捉弄到人,夏骆凡心情愉快,也懒的再去奚落她们,干脆躲去小厨房,想再弄款新点心。只是从前在家,什么烤箱,烤炉,搅拌器,打蛋机,一应设备都是专业的,而且各类食材也都应有尽有。不像这边儿,想弄成一样,真不知得累死她多少脑细胞。 忙忙碌碌中时间飞逝,直到半下午,才成功开发出两款新产品。她装了盘,又配好水果茶,给谨嫔送去一份,另一份就用食盒盛了,打算带去毓庆宫,给那苏嬷嬷跟绿珠尝尝鲜儿。 一往那头走,她就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特别避开那位自恋狂的势力范围。可是,也不知是这个兰暄的八字不好,天生就‘点儿’背,还是这皇宫里它就确实不产好东西。 千避万避,的确没碰到胤祯,可是她却遇上了另一伙儿霸王。 上卷 九子夺嫡 第九章 再惹祸端 “咦?这小丫头,长得还挺水灵,哪个宫的?” 说话的人,不仅嘴在动,连身子也直接就拥了上来。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惹得夏骆凡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她忍着气,一边往外推他,一边高声道:“回九爷话,奴婢承乾宫的。” “承乾宫?那你怎么跑这儿来啦?” 人没推开,反而粘的更紧。酒气冲天的一张嘴,眼看着就快要贴到夏骆凡的脸上。 “九爷,您醉了,请放开奴婢。”夏骆凡的声音不自觉的一点点加大,手下更是用上了劲儿。 不知是吃痛,还是不满意她挣扎。胤禟看上去有些真恼了,手上一使劲儿,就将她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 后头那位十爷胤誐,不只不劝,还在那儿架秧子起哄:“九哥,我看这小丫头性子还挺拧,你要是搞不定,就喊一声儿,老十我帮你。” “你就擎好吧。”胤禟轻狂的笑,一俯头就要亲上夏骆凡的脸。这下她可不干了,连推带搡的指甲也用上了,口里更是不停的嚷:“你放开,快放开,你个堂堂阿哥爷,居然要用强,还要不要脸了?放开,你快放开!” “嘻嘻,九哥,我看你还真不成。”胤誐一边看热闹,一边火上浇油:“要不,兄弟帮你得了。” “不成?哼,这世上还没有你九哥我玩不下的女人。”说着他双手一用力,‘刷’一下就分开了夏骆凡的两只手,将她紧紧的压倒在花墙上,目露凶光的道:“死丫头,不识抬举,看爷怎么收拾你。” “爷什么爷,不过就是个不要脸的色狼。“夏骆凡又羞又气,可除了骂人,却是丝毫也动不了。 “哈哈,好利的一张嘴,硬是把爷的兴致全勾起来了。”胤禟大笑着已凑过头紧紧地就贴上了她的唇。 只一秒,他就‘啊’的一声惨叫,迅速推开怀里的人,一脸不能置信的抹着唇上的血。 “你个贱婢,好大的胆,敢咬我九哥?”胤誐话到手到,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就打在了夏骆凡的脸上。她一个趔趄,半天才站稳脚跟,一股子鲜血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立时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她不哭不叫,只随便用衣袖一抹嘴,就盯着他俩一字一顿的冷笑道:“天潢贵胄,凤子龙孙,好尊贵好了不起呀,轻薄了别人,别人还不能反抗了是不是?这里到底是大清皇宫啊,还是青楼妓馆啊?别说奴婢进到这个紫禁城是来做宫女的,就是卖到青楼去做妓女,也有权利选择想卖的嫖客吧?” “你……”胤誐语塞,一时接不上嘴,呆呆地看着她发愣。 夏骆凡却不再理他们,抬腿向那个立在不远,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未发一言的人走去:“奴婢兰暄参见八爷,八爷吉祥。” 清清楚楚的两句话,听得胤禩也是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却听她又接道:“八爷您号称贤王,最是肯扶危救难的,九爷十爷又都是您的亲弟弟。奴婢刚失心疯得罪了两位爷,现在后悔个要命,特来恳请八爷同情可怜。要不您就强暴了奴婢吧,奴婢如今只想要活命。”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 夏骆凡不屑的瞟了那一口同声的兄弟俩儿一眼,嘴边挑起一抹嘲弄的笑:“八爷,奴婢虽命不值钱,可是自己却珍惜的很,还想要保住它。所以,奴婢欢迎八爷随时来强暴奴婢,让奴婢可以苟活。几位爷忙,奴婢有事,先行告退。” 夏骆凡转身。 身后的胤禩情不自禁的伸了手臂,拦住了火冒三丈,瞪着眼就要冲上去的胤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