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楔子   钟自在化新娘妆时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现在对上秦贺严那淡漠却又噙了抹玩味的脸,她的心里咯噔的一声。   她心底的那点儿不安还没来得及扩散,秦贺严就扒开了她的手,转身面对众宾客,极为风骚的一笑,薄唇轻启:“我不愿意。”   四个字,字字圆润,清晰极了。   底下的一干宾客及亲属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已摘下新郎胸花,笑得一脸张扬的道:“现在,我为美丽的新娘钟自在小姐征准新郎,婚礼的一切费用均由我出,蜜月是马尔代夫七日豪华游。心动不如行动,现场的男士均有机会!”   奢华的大厅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随即就像是炸开了锅般的沸腾了起来。   这场婚礼从开始便备受‘瞩目’,果然没让人失望。   明明是该各种坎坷各种不安的,钟自在那提起的心却莫名的落了下来,做了几个月的忍者神龟,这样的秦贺严才正常不是么?   她的视线落到正打着电话事不关己的秦父身上,又落到坐在他身旁嘴角挂着冷笑的秦母身上,最后落到了看不出喜怒紧紧握着手杖的秦爷爷身上。   迎上那秦贺严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迎上那秦贺严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钟自在恍恍惚惚的觉得好像有尖锐的疼痛在某个角落尖锐的叫嚣。   微微的那么一窒,她伸手淡定极了的狠狠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然后眼泪跟断了线一般哗哗的落了下来。   她这眼泪一出,秦父秦母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秦老爷子却坐不住了,手中的拐杖跺了跺地面,止住了越来越大的窃窃私语声,阴沉着脸呵斥道:“贺严,不许胡闹!”   钟自在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秦贺严的眼睛,他似笑非笑的瞥了那哭得伤心的人,漫不经心道:“爷爷,今天我为什么会站在这儿您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微微的顿了顿,他阴嗖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钟自在的身上:“我向来,最恨,被人算计!”   钟自在的身体一僵,秦贺严又凑到了她耳边低笑着:“哭得还挺逼真的,继续,争取多为自己博一点儿同情分。毕竟你也不容易是不是?”   说完,不待她有任何反应,秦贺严轻浮的吹着口哨,不顾气得吹胡子的秦老爷子,脱下西装拧着扬长而去。   留下钟自在站在台上,一袭白色的婚纱刺眼极了。   大厅一片祥和,新郎扬长而去,并没能影响这场婚礼。   钟自在换好衣服从休息室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中低头抽着烟的男人。   她微微一愣,听到脚步声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吐了吐烟雾,改为将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这才直视着她淡淡的道:“许久不见,你就是这样糟蹋自己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磁性,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表情淡淡。   钟自在有那么瞬间的恍然,随即嗤笑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秦少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在糟蹋自己?”   秦谨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没有说话,眼神犀利而淡漠的盯着钟自在。比起秦贺严的阴柔,他五官硬朗深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起看人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钟自在犹不知死活,恍然大悟般的接着道:“喔,现在应该叫你大哥了不是?”   秦谨的眸色微深,多了几分凌厉。两人对峙着,时间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在钟自在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勾勾唇,然后掐灭了指间的烟头,转身离开。    全部章节 第一章:婚不结,洞房却是可以的   钟自在一脸的淡漠进入大厅,乖乖的随着秦老爷子四处敬酒。   在秦老爷子的指点之下,缺少了新郎的敬酒非常的顺利。   钟自在不经意的抬起头时,发现秦谨竟然坐在不远处的角落中,手中把玩着酒杯,面色淡漠的坐着。   钟自在没想到他还在,秦爷爷已走上前,和蔼的介绍道:“阿在,这是贺严的大哥秦谨。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   钟自在微笑,叫道:“大哥。”   秦谨的嘴角凉薄的勾了勾,“来时匆忙,下次再给钟小姐补上礼物。”   秦谨在秦家的地位虽然尴尬,但秦老爷子对他能来却非常的高兴,叫上他一起敬酒,介绍他认识所来的宾客。   钟自在的脸都快笑得抽筋,酒一敬完,秦老爷子便和蔼的让她下去休息。   走廊安静的仿若另一个世界,钟自在才走过转角,就疲惫的靠在了墙上。   眼睛酸涩得厉害,有液体夺眶而出。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东西逼了回去。   眉心涨得生疼,她想伸手去揉,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疲惫的推开休息室的门,却发现早有人等在里面。   “我的好堂姐,拜你所赐,爷爷已经进医院了!”钟琪咬紧了牙齿,死死的瞪着钟自在,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一般。   婚礼上的事,虽然迟早要流传开。但秦老爷子坐镇,绝不会那么快。这钟琪说假话!   钟自在淡漠而直接的问道:“想要我做什么?”   钟琪尴尬的笑着:“堂姐,这次爷爷是真的被气到了,今天银行的人到门口去堵我爸被爷爷给发现了。”   钟自在冷冷的道:“所以呢?”   钟琪一脸讨好的道:“我爸想请堂姐求秦老爷子打声招呼,现在你已经贵为秦家的媳妇了,这只是小事一桩。”   钟自在气极反笑,讥讽道:“拜你和我的好二叔所赐,我现在确实已经贵为秦家媳妇了。”   钟琪被揭穿,恶毒的回道:“爷爷最喜欢,钟氏是爷爷的心血随你帮不帮,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要记得,都是你给害的!”   钟琪摔上门嚣张的扬长而去。   钟自在厌恶到了极点,想起头花花白,老去许多的爷爷,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厌恶极了钟琪一家,可她却无法看着钟氏毁去。   她从小就跟着爷爷长大,爷爷牵着她学会走路,教她牙牙学语,给她启蒙。   钟自在压下翻滚的情绪,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照顾爷爷的周嫂。   虽然爷爷的身体暂时没大碍,但却不肯再静养,执意将钟氏的高层叫到家里来了解情况,周嫂的话里话外都透着担忧。   她很清楚她在秦家的处境,秦父秦母她根本搭不上话,而秦老爷子,表面上看起来也和蔼,可她知道,他对她的和蔼,那也是在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   钟自在的脑海中浮现出秦谨站在秦老爷子身边时,衣冠楚楚的模样,浑身像是脱力般靠倒在门上,恍恍惚惚中五脏六腑都像要翻疼出来。   已是深秋,银白的冷霜铺了满地。钟自在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时不时的搓搓手呵呵气。   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半天了,听说秦三少在这儿谈生意,可现在都已差不多十一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钟自在发着呆看着对面的夜市,一阵烤肉的香味传入鼻间,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正想过去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回过头,见她等了大半天的秦三少边正打着电话懒洋洋的从酒店里出来。   钟自在颔首低眉,像个谦卑恭顺的小媳妇儿似的乖巧的往酒店门口走去。   秦贺严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那么一下,将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遥遥的朝着钟自在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竟然折身回了电梯。   钟自在硬着头皮的跟上,快要到电梯边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两个保安,直接架住她。   钟自在知道这两人是秦贺严的狗腿子,也不挣扎,用最直接而又有效的方法,低头一口咬在左边那男人手臂上。   她这还未用力,下巴就被人给捏了起来。   她抬起头,秦贺严跟个流氓似的叼着一支烟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拍了拍她的脸颊:“钟自在,还真看不出你这小脸皮够厚的啊。明知道追上来是自取其辱也要来?”   钟自在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纯属是从这儿路过。”   秦贺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气。   钟自在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含含糊糊的道:“你先松手,我是,我是……”   她的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的道:“来向你道歉的。”   他俩斗了那么多年,两人都跟犟牛似的,谁也没有向谁低过头。   这道歉一词秦贺严听着新鲜得很,皮笑肉不笑的道:“啧啧,还真看不出啊,你还能屈能伸呢。”   他的话锋一转,丢开了钟自在的下巴,风骚的一笑:“道歉?你可真是天真。你这忘性是不是也有些大了?”   他退后了两步,看也不再看钟自在一眼,优雅的挥了挥手:“扔出去。”   钟自在是拖着出去的,那两个保安丝毫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将她往地上一丢,转身到秦贺严的面前复命去了。   钟自在疼得呲牙咧嘴,还未爬起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就扶住了她的手臂。   钟自在抬起头看到秦谨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条件反射的甩开了他的手,状似天真的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巧啊大哥,你也住这儿?”   秦谨神色疏离,抿抿唇没有说话。过了许久之后,才淡淡的道:“演得太过了。”   钟自在脸上的表情一僵,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酒店的门口传了过来,“巧啊大哥,你也在这儿?”   秦贺严的臂弯中搭了一件外套,正懒散优雅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钟自在压根就没想到秦贺严会去而复返,微有些诧异。   秦贺严走近,无视秦谨的存在,压低了声音暧昧的道:“婚嘛可以不结,但洞房嘛,却是可以的。” 全部章节 第二章:心有灵犀   他靠钟自在靠得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息从钟自在的脸上拂过。   钟自在的身体僵得老直,秦贺严却伸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贴着她耳边道:“我都不怕脏了我的手你动什么?”   秦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微微的颔首算是应了他,像是没看到他和钟自在之间的小动作一般,侧身往酒店内走去。   秦谨一离开,秦贺严便放开了钟自在,把玩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   到了秦贺严那辆骚包的红色保时捷旁,一直在前面走的秦贺严突然回过身:“你跟着我干什么?”   钟自在尴尬的笑笑:“那个,今天太晚了,我想搭一下你的顺风车。”   秦贺严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你确定只是想搭一下顺风车?”   被揭穿,钟自在也淡定得很,干笑了几声含含糊糊的道:“那个,其实我们有时候挺心有灵犀的。”   秦贺严并没有再嘲讽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一支烟靠在车身上懒洋洋的道:“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说吧,什么事?”   钟自在这一天可谓是筋疲力竭,听到他那么说,来不及多想,低低的道:“我二叔那边,银行的人已经逼上门了,你能不能帮忙打个招呼?”   钟氏的事闹得那么大,秦贺严自然是知道的,他吐了吐口烟雾,似笑非笑的盯了钟自在半响,这才道:“你居然想到来找我,这不可谓不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又道:“行,不过就打个招呼而已。”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俊脸蓦的凑近钟自在,朝着她眨眨眼,暧昧极了的道:“不过,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烟草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钟自在僵直着身体没动,“你对我们家应该再清楚不过,我什么都没有。手中有一点儿股份,再有就是我这个人了。”   秦贺严一脸的嫌弃,“再有就是你这个人了?你可真自信?你这样子,啧啧,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鬼才敢兴趣。”   他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为了你,我就破例将我身边的私人助理炒了。爷爷不是挺喜欢你吗?我们得多接触,日久说不定能生情,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他脸上的笑容虽然是人畜无害,但钟自在总感觉那语气中有几分阴森森的。   大概是错误,秦贺严很快拉开了车门,懒洋洋的道:“走吧,爷爷看到我和你一起回去,肯定很高兴。”   钟自在的心里有惶然有莫名的悲伤,上车起便侧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秦贺严的狐朋狗友极多,上车电话便一直响个不停。直到要进门才挂了电话,等着钟自在一起。   已经是深夜,秦家老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如秦贺严所预料的那般,看到他和钟自在一起回去老爷子确实很高兴,太晚了倒也没说什么,叮嘱两人早点休息。   分房睡那是不可能的,好在秦贺严的房间中有一张沙发就成了钟自在的归宿。   在陌生的地方,她根本就睡不着。揉了一会儿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睡去的时候已不知道是几点,再次醒来时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莫名的刺痛传入神经中,浑身竟然是一片腻腻的虚汗,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床上的秦贺严依旧睡得很熟,钟自在抱着薄毯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躺下。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恍然间想起,她追秦谨的时候,涎着脸求过秦贺严帮他送过情书。   那时候秦谨还不是秦家的大少,只是和秦贺严同一栋宿舍的师兄。   钟自在再也没能睡着,和秦贺严一起下楼的时候秦母和秦爷爷早已坐在客厅里,秦父没在,昨天婚礼过后就出差了。   她有些拘谨的叫了声爷爷,轮到叫秦母时,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个‘妈’。   秦母倒不怎么在意,冷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报纸,站了起来,道:“我带你去厨房看看。”   “以后的早餐就由你来做,林嫂指点。爷爷习惯七点吃早餐。大家的口味林嫂会告诉你。”进了厨房,秦母便淡淡的道。   钟自在一愣,随即硬着头皮应了句是。   秦母又问了阿姨几句,这才走出了厨房。钟自在犹豫了一下,没跟着出去,直接留下给阿姨打下手。   如钟琪所说,爷爷最宠的是她。就算是后来独自在外面住,爷爷也是特地让了阿姨跟过去给她做饭的。   从小到大,她下厨的次数寥寥可数。   钟自在笨手笨脚的,林嫂倒是和蔼,安慰她慢慢来。秦家的规矩还是极严的,林嫂只和她说了每个人的口味,其他皆是绝口不提。   秦家的饭桌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秦老爷子最先吃完开口道:“我打算让阿瑾回来住,正好培养一下感情。”   钟自在完全没想到秦老爷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条件反射的看向秦贺严。   本来以为秦贺严不会有好脸色的,谁知道他的脸色竟然半点儿也没变,余光似笑非笑的扫了钟自在一眼,举起双手道:“我没意见。”   丈夫的私生子就要整天在面前晃,秦母的脸色竟然也没有半点儿不好看,恭顺的道:“我一会儿亲自将楼上的房间收拾出来。” 全部章节 第三章:皮笑肉不笑   秦老爷子对大家的反应都满意极了,点点头,对秦母道:“辛苦你了。”   秦谨住进来的事,秦老爷子确实只例行通知而已。钟自在才同阿姨收拾完出厨房出去,他就已出现在客厅里。   外面下着毛毛细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衣服上还带着雨水的湿痕,正同秦老爷子寒暄。不知道是睡得太晚还是感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听见脚步声,他侧头看了钟自在一眼,神色清冷。秦老爷子倒是挺高兴的,满面笑容的道:“阿在,给你大哥倒杯茶暖暖身子。”   钟自在出来的时候,秦老爷子正随意的同秦谨谈着最近的股市。   秦谨的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偶尔微微的停顿一下。他的见解独特犀利,引得秦老爷子时不时的点头。   钟自在轻手轻脚的上前,秦谨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侧身接过她手中热气袅袅的茶。   他的手不经意的拂过钟自在的手指,钟自在微微一僵,他却已将茶接过,暗哑着声音疏淡的说了句谢谢。然后继续同秦老爷子谈话。   秦贺严大概是出去了,秦母上楼给秦谨收拾房间。钟自在自然不会自找不自在呆在客厅里,回了厨房见阿姨出去买菜,于是自告奋勇的跟着一起去。   外面的雨丝密密的,天空中的黑云暗沉得仿若随时会压下来。出了宅子,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是秦谨开过来的。停在门口,难怪他的大衣上会有雨痕。   钟自在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压抑,心不在焉的听林嫂絮絮叨叨的说着最近的天气。时不时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来。   这边的菜市场很近,走路不过就七八分钟。快要到菜市,对面马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钟自在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站在细雨中争执着什么。   原来是情侣吵架,钟自在看了一眼跟着林嫂继续走。才走了几步,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隔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传入耳中:“阿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钟自在仿若遭雷击般。抬头再看过去,这才发现男生的手中其实是拧着行李的。   哭闹声夹杂着议论声传入耳中,钟自在的目光渐渐的涣散,连伞也忘记打,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   “钟小姐,钟小姐,你哪儿不舒服吗?”走出去很远林嫂发现钟自在没跟上来,回过头见她呆呆的站在雨中,赶紧的开口问道。   钟自在脸上的血色仿若在一瞬间褪尽,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了句没事,歉疚对林嫂笑笑。   再回到秦宅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以后,门口的宾利已不见。钟自在和阿姨拧着菜进入客厅,客厅只有秦老爷子独自坐着翻看报纸。   看见钟自在和阿姨拧着的菜,秦老爷子多少有些唏嘘,摆摆手道:“晚上随便做,你大哥不回来住,只答应偶尔回来吃饭。”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格外的渴望儿孙承欢膝下,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老人也不列外。   钟自在压抑的心情莫名的舒缓了些,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身体微微的一僵,随即讥讽的勾了勾嘴角。   晚上没睡好,头仿若有千斤重一般,耳鸣得厉害,昏昏沉沉中四周安静得可怕。大抵是抵抗力下降了,连带着那些暗沉压抑的记忆也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窗帘是拉着的,触眼皆是一片黑暗。钟自在的浑浑噩噩的闭上了眼。   钟自在醒来的已是下午两点多,睡了一觉,头好受了许多。秦母有自己的画室,多半时候都不在家。秦老爷子也出门会客去了,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钟自在和林嫂。   钟自在惦记着钟家那边的事,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秦贺严答应得太爽快了,她不敢相信他是否会真的帮忙。   秦贺严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整天都没有一点儿消息,直到晚上才打电话过来,让钟自在去笙歌。   钟自在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秦贺严叼着一支烟等在门口。钟自在裹得跟头熊似的,他从头到尾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倒是没有做任何评价,掐灭了烟头,懒懒散散的道:“进去吧。”   说着率先迈步往前走。这厮就是个纨绔公子,有钟自在这个名义上的‘老婆’跟着,他却没有半点儿收敛,遇到美貌的侍应生也不忘调戏几句。   走廊半明半暗,幽深异常。空气稀薄得仿若要让人窒息。钟自在的胸腔被挤压得厉害,只觉得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也不怪她有如此反应,她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是校友会,也就是那一晚,她被人打包丢上了秦贺严的床。   钟自在盯着秦贺严那幽暗的灯光下精致得有些不真实的侧脸,恍恍惚惚的想,如果没有那晚,现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失神间已到了包间门口,走在前面的秦贺严停下了脚步,懒洋洋的瞥了钟自在一眼,道:“提醒你一句,里面是张行长赵行长的公子和几个朋友,喝酒的时候利落点儿。”   是了,钟家办事,凭什么由他秦贺严来喝酒,当然得钟自在自己上了。   钟自在本是想说谢谢的,可抬头看见秦贺严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知道今晚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不着痕迹的拧了拧自己让自己清醒些,低眉垂目的应了句好。   秦贺严又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这才打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中果然已坐了七八个公子哥,每个身边都有女伴。不知道秦贺严事先没打招呼还是演戏,一见到他身后的钟自在,便起哄着道:“看着眼生得很,三少不准备介绍介绍这位美女吗?”   秦贺严侧头扫了钟自在一眼,懒懒散散的坐在留给他的位置上,抽了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介绍:“钟自在。”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接着道:“我老婆。”   婚礼上的事作为秦贺严的狐朋狗友,这些人自然都是知道的。当即就意味深长的哄笑道:“原来是嫂子啊。”   秦贺严并不说话,只是吐着烟雾似笑非笑的看着钟自在。   今晚索性是免不了一场醉了,钟自在淡定的拿起桌上的杯子,璀璨一笑,大大方方真诚极了的道:“抱歉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这群公子哥确实是不安好心的,桌上放着的酒并不是红酒,而是威士忌。 全部章节 第四章:千万不要辱没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钟自在的手也未抖一下,一连喝了三杯,才红着脸将杯子搁在桌上。   大概没想到她会那么豪爽,众人一时不由得面面相觑。这群公子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打狗也得看主人,钟家再怎么落魄,钟自在也是秦贺严的老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瞄向了秦贺严。   秦贺严的脸色并未有任何变化,手中把玩着玻璃酒杯,像是没骨头似的倚在椅子上,慵懒的吐了吐烟圈,道:“看着我干什么?我老婆今晚兴致好,你们今晚可都得给我陪好了。”   这群人一向都是以秦三少为首,他的话哪敢不听。纷纷拿起酒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向钟自在敬酒。   钟自在不知道是海量还是破罐子破摔,皆是来者不拒。明明知道这是秦贺严故意整她,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多看秦贺严一眼,或是开口求饶。   大概是怕喝出事,后来的酒换成了啤的。饶是这样,一桌敬下来也够受的。钟自在起先喝了三杯威士忌,当时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没过多大会儿酒意上来,头便昏沉得厉害。   在场的人这些公子哥,比这过分的玩起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别说只是这种小case了。无不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钟自在单挑全桌。   本以为钟自在半途就会受不了的,没想到她倒是能撑得很。待到所有人敬完,这才红着脸跌跌撞撞的冲去洗手间。   秦贺严坐着动也没动一下,一张阴柔漂亮的脸在烟雾中越发的慵懒。包间里一时没有声音,秦贺严在面前的酒杯中倒了一杯酒,叼着烟漫不经心的道:“不是想要我手头那匹马么?”   此话一出,包间里立即沸腾了起来。秦贺严手中的那匹马通体雪白,是难得的汗血宝马。当初争的人很多,被他抢了先。此后就一直是秦贺严玩乐时的赌注,只不过没人赢过。   但这些公子哥从不气馁,每每秦贺严用做赌注,无不是使劲浑身解数。   包间里的一片嘈杂哄闹,再也没人注意到钟自在。   钟自在从没喝过那么多酒过,能撑到现在不倒全凭一身孤勇。一冲到洗手间,便开始哇哇的吐个不停。   胃里不停的翻涌着,鼻涕眼泪一起落下,好不狼狈。   头重得厉害,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钟自在用力的甩甩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些,这才扶着墙壁出了洗手间。   她太清楚秦贺严的性格,只有豪喝醉透,才能一了百了。   被酒精蛊惑的神经尤其脆弱,钟自在走了几步就颓然的靠在了墙上。脑海里浮现出许久以前那个雨夜,秦贺严拉开车门离开转身看向她时那犀利阴冷的眼神来。   会哭的娃娃有奶吃,在各执一词的争执或是是非中,无论谁对谁错,同情都永远是属于弱者的。而坚强者,万恶不赦。   钟自在的眼睛又酸又涩,停顿了那么一会儿,这才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往包间走。   回去的路无限漫长,走廊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按照记忆转过了两个转角,钟自在便伸手推开了包间的门。   踏入包间的那一瞬间,酒桌上的你来我往像是被定格了一般,没有一点儿声音。   难道是被自己还能走着回来吓到了?钟自在才不管这些,继续往里走。   又往里走了好几步四周仍然都是安静的,钟自在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定住脚步往里看去,饶是她的脑子现在昏沉得厉害,也认出了这个包间里的都是些陌生人。   唯一认识的秦谨坐在中间,衬衣的领口解开了两颗,一手搭在桌上,神色疏淡的看着她。   钟自在那昏沉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随即说了句抱歉,然后尽量的保持着步子平稳退了出去。   有了这一茬,她的脑子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努力的分了一下方向,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人就被大力的抵在了墙上。钟自在被撞得胃里一阵翻涌,努力的克制住抬起头,却见原本该坐在包间中的秦谨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面前。   他的身材高大,钟自在处在他的阴影之下,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也索性懒得去找回什么气场,顺势靠倒在墙上,眼神迷离的对着秦谨璀璨的一笑,语气轻浮的问道:“大哥难道找我有事?”   秦谨并没有被她语气中的轻浮激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对着站在阴影中的人道:“送她回去。”   钟自在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了个年轻男人,其实她本是应该识趣的走了,可却有些控制不住抽风的脑子,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大哥是要做国民好前任么?可是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而已,大哥可千万不要辱没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站在一旁的年轻人鼻观眼眼观心的年轻人不由得替钟自在捏了把汗,直想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秦谨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也不叫身后那年轻人了,直接伸手扯着钟自在往外走。   他的动作太粗鲁,钟自在那本来就还难受的胃再次的翻涌了起来。一股脑的全呕了出来。   刺鼻的呕吐物溅到秦谨的裤腿上鞋上,他却仿若没察觉,站着等钟自在吐完,然后面无表情的拽着她继续往外走。   钟自在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也懒得再挣,任由着他拽着走。一路上吸引了许多诧异的目光,却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秦谨拉着钟自在到了停车场才停下,拉开车门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钟自在手中。点燃了一支烟靠在车上抽了起来。   钟自在的身上充满了异味,胃里也烧得厉害。她自然不会同自己过不去,喝了几口水漱了口,又喝了几口平定胃里的灼烧感,这才看向秦谨。   他并没有带衣服出来,深秋的夜里只穿了件衬衣。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当痛深入骨髓,所有能柔软心灵的回忆皆只是笑话。面对着眼前的人,即便钟自在的脑子不是在最清醒的状态,所有的情绪也依旧是厌恶及戒备。   讥讽有时候也是多余的,何况钟自在现在连讥讽的力气也没有。她淡漠的撇过头,正要往出口处走,靠在车上抽着烟的秦谨突然哑着声音淡淡的道:“钟家的事情我会解决。”   聪明如他,当然不会不知道钟自在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   钟自在迈出去的脚步停住,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来:“果然是国民好前任,不过我可担待不起。那套房子可值好几十万,早就银货两清了。我也是有节操的,大哥说是不是?”   不知道被钟自在话语中的哪个词刺痛,秦谨丢掉了手中的烟,大步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声音冰冷的道:“你确定银货两清了么?怎么我感觉你对我颇有怨气?”   钟自在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您想多了,我感激您还来不及。”   “是么?”秦谨厌恶的丢开了钟自在的下巴,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电梯那边过来,他头也不回的道:“送她回去。”   走廊里的年轻人很快就上前来,拉开车门对面无表情的钟自在道:“钟小姐请。”   钟自在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有的厌恶讥讽,都已洗刷不了曾经。   她在这一刻突然心如止水,就算每次见面都浑身竖刺,又刺痛得了谁?   最好的再见,那就是永远,老死不相往来。 全部章节 第五章:揭穿   她说了句谢谢,然后上了车。   她喝了太多的酒,这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似的。   她将头抵在冰凉的车窗,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哑着声音道:“前面放我下车,谢谢。”   “钟小姐……”那年轻人接到的命令显然是要将钟自在送到秦家老宅,一时犹豫了起来,想要说服她。   钟自在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抬头看了一眼霓虹闪烁的十字路口,斩钉截铁的接着道:“就前面。”   那年轻人明显的很为难,说了句稍等,拿出手机打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很快挂了电话,将车缓缓的停下。   钟自在立即便推门下了车,冲到路边的垃圾桶前想要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   她揉着发胀的头走了一小截,等了许久才终于有一辆的士过来。她带着些许迷茫的看着空荡的大街,过了许久才道:“去关上疗养院,哦不,去南山路。”   关上快要靠近郊区,这个时候哪个司机会去。   她这一身的酒味回秦家自然是不行的,只能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再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本来是想打个电话给秦贺严统一口径的,谁知道却一连打了几次都没人接。   钟自在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头痛欲裂,当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结婚前住的地方时,她立即就翻身坐了起来。身上一股子刺鼻的怪味儿,也不知道她昨晚是怎么睡下的。   天色才刚蒙蒙亮,时间尚早,钟自在抱着蒙混过关的心理飞快的洗漱完往秦家老宅赶。才结婚就夜不归宿,光想着秦母那张冷淡的脸,她就直想撞墙了,更别提面对了。   在车上拿出手机,却发现秦贺严并没有给她回电话。她又打了电话过去,他的手机却是关机的。   钟自在想起秦母安排的早餐任务,一心祈祷着大家都没起床,到时候就能蒙混过关了。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赶回秦宅的时候虽然还早,可那偌大的客厅里却是早有人坐着。   秦母正慢慢的品着茶,而钟自在认为不知道还在哪儿睡大觉的秦贺严则倚在沙发上边打着哈欠边翻着报纸。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翻报纸弄出的哗哗声。   钟自在进了门,明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的,却并没有人看她一眼。她硬着头皮的往里走,到沙发上嗫嚅着叫了一声:“妈。”   秦母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品着茶。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淡淡的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钟自在早预备了腹稿,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回了一趟家,忘记和您说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秦母就将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搁在了茶几上,冷笑了一声,道:“这就是你们钟家的教养?夜不归宿还撒谎?我是不是应该请钟老爷子过来好好谈谈?”   钟自在的脸色一白,抬头求救般的看向秦贺严。秦贺严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依旧打着哈欠翻着他的报纸。   难怪不接电话关机,原来昨晚喝醉并没有完,还在这儿等着。   坦白是不行的,原本这段婚事就让人膈应,才结婚就让秦贺严帮钟家的忙,秦母指不定多窝火。   钟自在垂下头,嗫嚅着道:“对不起,我不该撒谎。昨天和朋友在外面玩得太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母不耐烦的打断,“行了,原本你和贺严的婚事我就不同意。今天要不是你堂妹打电话问你在不在,我还真被你给蒙混过去了。去找林嫂将秦家的家规抄一百遍,明天给我。你爸妈不在了,这也怪不了你,我不要求你为秦家争光,但你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丢了秦家的脸。从今天起,你跟在我身边,你这样子以后怎么相夫教子?”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钟自在的脸色更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低低的应了句是。   秦母眼不见心不烦,重新端起了杯子淡淡的道:“去厨房和林嫂好好学学。”   “妈,别生气哦,生气容易变老。”一直翻看着报纸的秦贺严这下开口了,笑嘻嘻的坐到了秦母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抬头看了钟自在一眼又接着道:“一百遍不行就让她抄两百遍,只要您开心就好,要是您气出个三长两短那可就是我的不孝了。”   这种肉麻得从秦贺严的口中说出来,钟自在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的这私仇也报得太明显了些。   秦贺严并没有就此打住,又接着挺随意的道:“以前您不是挺喜欢桑桑帮你整理画室的吗?以后她跟着你不就又有人帮你整理画室了?我们大美女来笑一个,别生气了哦。”   “你这孩子,当你妈小孩子?”秦母笑出声来,伸手戳了戳秦贺严的额头后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钟自在如遭雷击,像个木偶似的走到厨房,桑桑桑桑,秦贺严这下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许是钟自在的脸色不太好,林嫂看着有些不忍,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低声的安慰的道:“钟小姐你别放在心上,夫人人挺好的。只是不喜欢别人说谎。过了这会儿气消了就没事了。”   钟自在扯出了个笑容笑笑,道:“我来帮您洗菜。”   因为要抄两百遍秦家的家规,钟自在并没有去画室。早餐过后便去了公用的小书房抄家规。   秦家的家规不知道是从几代前流传下来的,零零碎碎加起来竟然有一百多条。字体密密麻麻,光看就让人头疼。   这东西已经是老古董了,放在书架的最角落,蒙上了一层薄灰。钟自在将灰掸了,这才拿出纸笔开始一行行的抄。   书房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抄写太过枯燥,抄着抄着的,钟自在便打起了哈欠来。   困得厉害,她起身冲了杯热茶,喝了几口提提神,然后边抄边胡思乱想起来。   抄着抄着的,她恍恍惚惚的想到了以前的她和秦贺严。笔尖蓦然顿住,纸上被划成了一个小黑点。   以前,她和秦贺严,远远不是现在这样的。   虽然是死对头,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即便是后来她不声不响的顶替了进华东大学的保送名额,也还没到水火不容恨之入骨的地步。   后来呢?钟自在低着头怔怔的呆着,手下压着的纸上浮现出罗桑桑那张苍白文静的脸。 全部章节 第六章:那么老婆,晚安   抄写看起来时件简单的事,可实际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钟自在才抄了三十来遍手腕就酸疼了起来。任她再怎么认真,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斜斜的。   她可不敢敷衍秦母,认认真真打起精神的写,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秦贺严回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是凌晨,小书房的灯依旧是亮着的,他推开门,钟自在正聚精会神的伏在在书桌前抄写着,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着。   秦贺严叼着烟走近,看到书桌旁堆叠着的一摞抄写好的纸,随手拿起一张,啧了一声,道:“那么多,这手腕得多疼哪。”   风凉话他倒挺会说的。   钟自在没有吭声,秦贺严也没再撩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坐到书桌上,拿起钟自在抄写好的份数开始看了起来。   “一百三十八份,速度挺快的,保持这速度早餐前还能睡上一两小时。”秦贺严叼着烟做了总结。   钟自在的手一抖,只觉得手腕更是酸疼得厉害。   秦贺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俊脸凑近钟自在,轻佻一笑,接着道:“那么老婆,我不等你了哦。晚安。”   他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到钟自在的脸上,长长的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潇洒的离开。   钟自在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才将心头的浮躁压了下去。   秦贺严那一脸的轻佻在门关上时变成了冷漠,他将烟头戳灭,伸了个懒腰回了卧室。   钟自在一连喝了七八杯咖啡,天色蒙蒙亮时才将两百份家规完成。她本是打算回去睡会的,想起秦母那长冷淡的脸,又冲了一杯咖啡喝下,然后默默的去了厨房。   现在还早,林嫂也还没起床。钟自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琢磨了半天拿出菜来择。   偌大的房子冷清寂静,钟自在择得认真极了,连林嫂进了厨房也没发觉。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身影瘦小而孤寂,林嫂看得莫名的心疼。想起昨天秦母说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上前道:“钟小姐我来,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喝了咖啡我也不困。”钟自在笑笑,又道:“我怕弄不好,没敢煮粥。”   林嫂爱怜的看着她,放柔了声音道:“只要钟小姐不嫌弃,以后慢慢学就是。”   说到这儿,她微微的顿了顿,又接着道:“夫人昨天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你别介意。她不是有意的。”   钟自在知道林嫂指的是秦母说她父母不在了的事,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笑笑,道:“嗯,我知道。”   提到父母,钟自在沉默了许多,接下来几乎没怎么说话。   晚些时候秦母起床,钟自在将抄好的家规给她,她淡淡的扫了一眼,然后便丢到了一边。   华沙这边有回门的风俗,吃过早餐秦母就让阿姨将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给秦贺严和钟自在带回钟家。   钟自在受宠若惊,连连的道谢。秦母却没搭理她,拧着包先出了门。   秦贺严明显没什么陪她回门的心思,路上接了个电话,送了钟自在到钟家门口,招呼也没和钟老爷子打就离开了。   钟自在二叔一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婚礼上的事钟老爷子并不知道。见钟自在回来非常高兴,让阿姨将早准备好的钟自在喜欢吃的甜点送上来。   老爷子很开明,秦贺严直接离开他也没在意,反而安慰愧疚的钟自在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   钟自在的眼睛涩得厉害,怕老爷子发觉不对劲,使劲全身解数的哄老人开心。   银行的危机虽然解除,可钟氏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老爷子的身边本就不好,最近忧思过多,坐了没多大会儿便精神不济。   钟自在好不容易哄了老人去休息,刚想上楼也休息一会儿,她的二婶卓雅玉便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阿在快坐,二婶都好久没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钟自在似笑非笑,她二婶不去演戏简直浪费了,他们什么时候好好说过话?   在被打包丢到秦贺严的床上之前,她二婶挂在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她是个吃白饭的。   小时候她不懂事,常常向爷爷告状。后来大了些,每每看到爷爷那佝老的身躯站在父母墓前时,她开始学会沉默,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钟自在也跟着假惺惺的笑笑,恭维的话随口拈来:“没几天没见,二婶越来越漂亮了。”   卓雅玉原本以为钟自在会怨恨他们的,还准备赔小心来着。听到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嘴可真甜,你表妹可得多跟你学学。快坐快坐,站在干什么。钟琪,去给你姐倒杯茶过来。”   是了,嫁进秦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有什么资格怨恨他们?   钟自在刚想说不用,钟琪却已一溜烟的消失在厨房门口。   卓雅玉一坐下便拉着钟自在的手一脸关切的道:“外面不比家里,你刚过去,是不是很不习惯?”   这样的关心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哪。钟自在抿了一口钟琪递上来的茶,笑笑,道:“谢谢二婶关心,和家里也没什么两样,挺习惯的。”   没得到预期的答案,卓雅玉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接不上话,钟琪忍不住嘴快的道:“姐,你就别隐瞒了。婚礼上的事可都传开了。”   卓雅玉当即就拍了钟琪一巴掌,骂道:“胡说八道,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钟琪悻悻的闭了嘴,卓雅玉不忘悄悄拧她一把,这才笑着道:“琪琪一直都很担心你,你回来之前就跟我们说要过去陪陪你。”   说到这儿,她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她被你二叔给惯坏了,听说秦家的家教很严,正好让她学学。”   这就是那么殷勤的目的?她们母女配合得还真是挺逼真的。   不过么,要演戏,谁不会呢?   钟自在手中的茶杯瞬间灼烫了起来,一脸的为难,看了钟琪一眼,“我还没和我婆婆打过招呼……”   “没事,亲戚间本来就该多走动走动。你婆婆到时候要是不高兴,你就说琪琪调皮贪玩,非要跟你一起回去。”   卓雅玉说着,用手拐了拐钟琪。钟琪赶紧的道:“对对,到时候我就说是我非要跟着你一起去的。”   钟自在的目光落到钟琪那身清纯又不失妖娆的打扮上,往自个儿身上揽责任,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全部章节 第七章:巴结   钟自在上楼时,才发现她原本的房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并没有进去,泡了一杯浓茶去书房找书看,等着爷爷醒来。   书房中一直都挂着她小时候同父母的合影,钟自在呆愣着伫立良久,才伸出手,轻轻的去触碰那个小时候笑得傻乎乎的自己。   通宵未睡,钟自在看着书看着书的,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时身上搭了一床薄毯,她揉了揉仍是发胀的头,待到头脑清醒一些,才拿出手机看时间。   这一睡居然都五点多了,钟自在将身上搭着的毛毯拿开,起身下楼。   才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她二叔那殷勤的声音:“秦总里面请,您待会儿一定要吃过饭才走,我夫人做的糟辣鱼非常地道,您一定得试试。”   秦总?秦贺严过来了?钟自在正诧异,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必,晚上有应酬,我见了老爷子就走。”   她一愣,抬头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二叔钟国道点头哈腰的陪同下走入客厅。   秦谨一身深色的西装,表情淡淡。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并没有因为钟国道的殷勤有所改变。   他这一路都是油盐不进,钟国道虽然恼怒,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尴尬的道:“那秦总这边请,老爷子在书房。”   他说完这话,抬头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钟自在。脸上尴尬的神色立马消失不见,笑着道:“阿在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总……”   他多少有些忘形,完全忘了秦谨是秦贺严的大哥。   秦谨抬头看向楼上,钟自在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大概是才睡醒,脸上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硌的印痕。   只那么一秒钟,他便打断了钟国道的话,淡淡的道:“我和钟小姐曾经是校友。”   好不容易扯上一点儿关系,钟国道哈哈的笑了起来,满面春风的道:“难得见面,那待会儿秦总说什么都要留下来吃顿便饭。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是不是阿在?”   钟自在在心里忍不住的嗤笑,她二叔这样子,不去拉皮条真是可惜了。   她的视线移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秦谨的身上,微微的颔首,叫道:“大哥。”   秦谨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丢下了一个好,便朝着钟国道所指的书房的方向走去。   钟国道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秦谨是答应留下吃饭了,来不及去想钟自在的那句大哥是怎么回事,便高声的让厨房准备饭菜,然后匆匆的跟去了书房。   钟自在紧紧的抿着唇,不发一言的下了楼。   秦谨同秦老爷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钟自在正盯着电视,一张不施脂粉侧脸带了些许的冷漠。   秦谨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在钟国道的招呼下坐到了餐桌前。   “你这丫头睡好了?都已经结婚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天气冷了,要是感冒有你受的。”   不知道秦谨同钟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的面色好了很多,一边招手让钟自在过去一边乐呵呵的说着。   钟自在刚才一直在发呆,根本就没挺清楚老爷子说什么,回过神来只知道用笑来掩饰,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   钟国道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巴结秦谨,钟自在一坐下,他便笑容满面的道:“阿在你既然和秦总是校友,待会儿一定要以果汁待酒好好的敬秦总几杯。”   有老爷子坐镇,他并不敢做得太出格。可他很清楚秦谨留下来是钟自在的关系,自然是要好好的利用。   秦谨这下倒是挺给面子的,往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酒,朝钟自在举了举杯子,淡淡的道:“钟小姐自便。”   钟自在没有吭声,但也没有配合的打算。钟国道的脸上隐隐的有怒色,碍于老爷子不敢发作,赶紧的赔着笑脸道:“我来陪秦总喝几杯。”   边说着,往自己的酒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钟老爷子一直都将钟自在当成小孩子,并不在意她的举动,往她的碗里舀了一勺子芙蓉蛋羹,然后乐呵呵的对秦谨道:“今天高兴,我这老头子也陪秦总喝两杯。”   钟自在自小最会看的就是脸色,怎么不知道爷爷是什么心思。因为身体的缘故,他很久以前就已经滴酒不沾,现在主动提出陪秦谨喝,自然是在示好。   爷爷老了,真的老了。老到需要用他老人家最不屑的陪酒,放低姿态来讨好一个人。   钟自在心里的酸涩侵入四肢百骸,眼眶滚热,她用力的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液体逼回去,拿过爷爷倒满的酒杯,微笑着道:“我敬您秦总。”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端着酒杯便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得泪水也忍不住的想往下掉。   只不过那一瞬,她就已将所有翻腾着的东西压下,一张小脸笑得璀璨极了。   秦谨抿抿唇,眼中喜怒未明。也举了举杯子,将酒喝下。   钟老爷子阻止不及钟自在,赶紧的叫阿姨准备醒酒汤,心里百味杂陈,微不可查的叹息着叫了一声阿在。   钟自在冲着他老人家笑笑,调皮的小声的道:“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钟老爷子眼中的神色复杂,眸光微暗,终是没有说什么。   有了钟自在开这个头,钟琪和卓雅玉也纷纷的举起酒杯来朝秦谨敬酒。钟国道更是像个跳梁小丑般的吹着牛活跃着气氛。   钟自在只觉得可悲至极,每每看着秦谨的眼神都带着讥讽。   秦谨仿若未觉,面对钟国道频频举杯皆是不拒,席间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拒掉了。   到了最后,钟国道说话大着舌头,而他的目中却仍旧是一片清明。   “秦秦总,您您是我们钟家的恩人。有您的帮忙,我们钟家,我们钟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钟国道红光满面,边说着边替秦谨满上了酒。   “钟总言重了。”   “小秦我将你当成是自家亲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尽管说。我这个这个当哥的赴汤蹈火,再在所不辞!”钟国道张口结舌的说着,一边亲热的伸手去拍秦谨的肩膀。   随便喝几口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和一个晚辈称兄道弟,这话也只有他能说得出来。   “钟总醉了。”秦谨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神色疏离寡淡。   钟国道犹不知自己像个小丑,还欲再说什么,钟老爷子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对钟琪道:“扶你爸下去休息。”   钟琪赶紧的站了起来,钟国道却不肯走。又天马行空的拉着秦谨说了一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了。   钟国道刚上楼,秦谨就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道:“今晚叨扰您了,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您。”   钟老爷子虽然很欣赏秦谨,可主次还是搞得清,客套着道:“哪里哪里,我送让司机送您。”   钟自在喝酒的时候就触动了老人的内心,他并不愿意在钟自在的说得太多。说着不待秦谨说什么就站了起来,要亲自送他出去。   钟自在也跟着站了起来,挽住老爷子的手臂,乖巧的笑着道:“爷爷,我也要回去了,我来送秦总,下次再过来看您。” 全部章节 第八章:我很荣幸,成为你厌恶恶心透的人   钟老爷子本是想开口让钟自在在这边住一晚的,想到她现在已结婚,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句好。   秦谨又毕恭毕敬的和老爷子客套了几句,这才和钟自在一前一后的离开。   屋子里太过暖和,出了门冷风一吹,浑身的酒意清醒了不少。钟家安排的司机早在候着,秦谨先钟自在之前坐进了后座闭上眼睛养神。   钟自在也随即坐了进去,示意司机开车。   这是那么久以来,两人处在那么窄小的空间内。小到钟自在能闻到秦谨身上的酒味,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   钟自在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想过她会扑过去对着他一顿厮打,也想过会继续死皮赖脸的相拥。唯独,没想过,淡漠得如陌生人。   她的身体挺得笔直,被笔磨得红肿的指间的轻微疼痛在这一刻异常的清晰。   她恍恍惚惚的看着窗外的街景,车子驶了十几分钟,她还未开口,秦谨就沉声开口道:“前面停一下车,我在这边下车。”   “好的,秦总。”司机虽然疑惑秦谨怎么突然要下车,但并没有敢多问。恭敬的应了句是,缓缓的将车停在路边。   钟自在倒回去找到秦谨的时候,他低着头站在原地抽着烟。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他也并没有找个地方躲。任由着暗黄的路灯在湿漉漉地面拉出长长的倒影。   钟自在会回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换句话说,他提前下车,就是在这儿等她。   阴雨绵绵中行人匆匆,雾气蒙蒙的暖色灯光中,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硬淡漠。   听到脚步声,他夹着烟侧头看向钟自在。目光中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出喝了酒。   钟自在隐忍得太久,酒精的作用下情绪好似不受掌控,离有那么一米来远的距离,她就停住了脚步,冷笑了一声,道:“秦总什么时候良心发现改行做慈善了?”   秦谨并没有说话,只是抽着烟淡淡的看着她。   钟自在也并不在意,唇角微微的一勾,露出一抹讥讽,“秦总可别告诉我,您对我旧情未了。”   秦谨掸了掸手中的烟灰,惜字如金的吐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他面无表情,看着钟自在的目光不带一点儿温度。   钟自在对他今晚出现在钟家早已是怒火中烧,现在见他这副淡淡的模样,怒火更是又盛了几分,冷笑着咬牙切齿的道:“秦谨,你认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生活?”   她厌恶透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不需要他的施舍与同情。当初在他面前所受的侮辱,是她最刻骨铭心的耻辱和痛。   怒火发泄出来,钟自在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眸中恢复了一片冷漠。   比起钟自在情绪的一波三折,秦谨平静得仿佛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看客。   他直视着钟自在,淡淡的道:“说完了吗?我不认为我做我想做的事和插手你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微微的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微微的挑起,勾勒出一抹讥嘲的弧度:“不知道钟小姐哪来的自信,认为我想插手你的生活。”   他这样一副淡漠的态度,仿佛那晚他在停车场说的话不过只是钟自在的幻觉而已。   钟自在一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确实,当初那般冷漠绝情的人,怎么会再那么几年后,回来插手她的生活呢?   钟自在自嘲的笑笑,直视着秦谨那张英俊轮廓深邃的脸,道:“抱歉,我想秦总给我的教训可能还是不够深刻。”   以至于她还会天马行空的想到他是在插手她的生活上。   她嘴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深,微微的顿了顿,一脸淡漠的道:“但我希望,秦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钟家。”   “钟小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商人以利益为重,我做我的生意,即便是影响到了钟小姐,钟小姐又是凭什么来要求我这些?”   他吐着烟圈,一张脸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表情。语气却是冰冷淡漠到了极点,又带了淡淡的嘲讽。   钟自在在听到影响两个字神经蓦的一紧,冷笑着道:“对,我确实没资格要求秦总。请秦总谅解,没有一个人,愿意时不时的看到自己厌恶恶心透了的人在自己面前晃。”   秦谨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眸光犀利的盯着钟自在没说话。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将手中夹着的烟递到嘴边吸了口。   嘴角上扬,微噙了一抹笑,一字一句的道:“我很荣幸,能成为钟小姐恶心厌恶透了的人。也请钟小姐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我肯定会时不时的到钟小姐面前晃。钟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吃不下饭。”   是了,钟自在被怒火烧晕头了。论智商,论口舌,她有哪一样是秦大少的对手?   秦谨说完这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看也不再看钟自在一眼,上前拦了车,拉开车门坐进去,绝尘而去。   钟自在穿得不多,冻得直打哆嗦,深吸了一口,也上前开始拦车。   钟自在回到秦家时才隐隐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受凉了还是怎的头胀疼得厉害,她也懒得去想。去厨房熬了姜汤喝下躺进了被子里。   秦贺严一夜未归,她倒是清静自在。第二天时才从林嫂的口中得知秦贺严是出差了,要晚上才能回来。   钟自在早上就和秦母去了她的画室,原本以为会是个冷清的地方,谁知道却出乎意料的忙。   画室也比钟自在所想象的大了很多,培训的同时也卖画。钟自在完全是个外行,所需要做的事就是打杂。   因为她是秦母带来的人,最开始大家都不怎么叫她。后面忙了起来,叫过她帮忙几次见她动作利落一点儿也不做作,于是叫得顺口了起来。哪儿有忙的都不忘记叫小钟。   钟自在跟个陀螺似的忙了一早上,中午替大家买了便当刚拧进门口,前台的小周就拿着她丢在桌上的手机叫道:“小钟快点儿,你电话。”   说着上前接了钟自在手中的一袋便当,将手机递给钟自在。   号码是钟自在熟悉的,秦家的座机。钟自在有些疑惑,刚接起来,电话那端林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钟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您堂妹现在在家里。” 全部章节 第九章:人不要脸无敌   钟自在这才想起自己是好像忘了什么,原来是这茬。她不得不佩服钟琪的脸皮。昨晚走的时候没叫上她,今天她直接就过去,恐怕是想来个先斩后奏。她就算是反悔不答应也没法。   钟自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假装为难的想了想,道:“林姨,画室现在很忙,我暂时走不开,可能要晚上才能回去。要不,您替我转告一下她,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我改天给她打电话?”   这意思就是让钟琪先回去。林嫂应了一声,不知道和钟琪说了什么,过了一分钟的时间重新拿起了电话,回道:“钟小姐说她也没什么事,让您忙,她就在家里等你。”   还真是要死皮赖脸的住下来。钟自在忍不住的冷笑,说了句好的,刚要挂了电话,林嫂又压低了声音稍含糊的道:“钟小姐是带了行李过来的。”   行,她愿意等,就让她等个够呗。   挂了电话,钟自在拿出了秦母的一份便当,送到了秦母单独的画室中。   林嫂说过秦母的口味,这份便当的菜色都比较清淡,是她叮嘱厨房分开重新做的。   秦母刚画完画,手上还有颜料。正在看收藏的几幅作品,听见敲门声,说了句请进,头也没回。   钟自在没敢叫妈,和其他员工一样叫道:“方总,这是您的便当。”   方颖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到一旁净了手。打开便当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淡淡的对钟自在道:“下午有客人过来,你下去叫小刘上来一下。”   钟自在每每在方颖面前都压抑得不行,听到这话大松了口气,应了句好的,飞快的退了出去,轻轻的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钟自在通知了小刘便拿了自己的一份便当坐在会客区吃了起来,忙了一早上她也饿了。这家店的菜的味道不错,她几乎是囫囵吞枣的吃下的。   吃了一半,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刚想继续吃,小刘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的走了过来,“小钟,你吃完了吗?客人马上就到了,你帮我一下。”   那么快?钟自在应了句好的,三口两口将便当盒里的米饭扒进嘴里,然后开始按小刘的吩咐收拾小会客室。   客人来得很快,钟自在才马马虎虎的收拾完,小刘就在门口叫她,让她一起去门口接客人。   钟自在没想到会那么快见到秦谨,他一身正装,走在一群人之间,时不时的淡笑着说些什么。目不斜视的从她的面前走过,上前叫了方颖一声阿姨,这才对着身边跟着的几人介绍道:“这位是方总。”   然后一一的介绍身边的人。   方颖那张神色冷淡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和那几人握手之后便领着几人往里走。   很难想象,秦谨和她的关系竟然很和谐,她偶尔看向秦谨的目光都是带着笑意的。   后来之后钟自在才知道,方颖经营的这家画室所有的利润除了员工的工资之外,全都用来做慈善。资助贫困山区的儿童,捐给承受着病魔痛苦濒临支离破碎的家庭。   客人进了会客室,小刘又带着钟自在冲咖啡,泡茶。客人的口味是早摸清的,秦谨只喝茶钟自在倒是没想到。   小刘的事情当然不只是招呼客人,将茶和咖啡准备好让钟自在送进去,就去拿资料去了。   方颖已经开始谈手上收藏的画,钟自在轻手轻脚的将咖啡和茶放到每个人的面前。秦谨坐在最末,当钟自在将茶放到他面前时,他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似是似笑非笑。   像是挑衅,又像是讥讽。   昨晚才说过那样的话,今天他就正大光明的出现,而钟自在还不得不给他端茶倒水,他自然有挑衅讥讽的资格。   钟自在一脸的淡漠,仿佛他不过就是个陌生人。出了会客室一脸的恹恹才表露出来。   方颖同买主谈得很成功,卖出的几幅画都是高价。几人都是外地人,来自然要尝尝本地的菜色的。看了画签了合同便出去吃饭,方颖自然也要陪同。   这一顿饭吃得很久,画室的员工渐渐的都下班了方颖也还没回来。钟自在本是想先走的,后来想着方颖出去什么都没带或许还要回来就又留了下来。   人都走了,画室里空荡荡的冷清极了。钟自在坐着无聊,开始一一的清扫。这样早上来就不用再清理一遍了。   方颖回来的时候钟自在正哼着歌将垃圾打包好,她明显的没想到钟自在还在,淡淡的道:“你怎么还没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钟自在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见方颖站在门口,赶紧的回答道:“担心您会喝酒,所以等着您一起。”   方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揉着额头,拿了钥匙让钟自在去她的办公室将包拿下来,将所有的灯关了,这才锁上门去了停车场。   她没想到钟自在还在,提前叫了司机过来。即便有秦家在背后撑着,在饭桌上喝几杯那也是难免的。   上了车,方颖就开始闭目养神。而钟自在则是百无聊赖的刷着微信。   这个秋天比任何一个秋天都还要冷,朋友圈里抱怨声一片。看着有人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羽绒服。   钟自在忍不住想笑,再冷也没冬天冷,现在就穿羽绒服了,那冬天岂不是躲在被窝里不出门了?   钟自在这一个下午都在忙,待到看到听到车子声音和林嫂等在门口的钟琪,才想起她在秦家。   钟自在一下车,钟琪就甜甜的叫了一句姐,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这才略带羞怯的叫方颖:“伯母。”   方颖虽然不喜欢这门亲事,可对钟家的人还是有印象的,微微的点点头,道:“外面冷,进去吧。”   一进客厅,钟琪就拿出了给方颖准备的礼物,羞羞怯怯的道:“伯母,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盒子里装的是一套护肤品,是方颖常用的。这次她让人送过来的时候说是没货了,没想到钟琪竟然拿到了一套。   她微笑着看了钟琪一眼,道:“有心了。”   钟琪脸上的笑容更是腼腆,连连的说应该的。   秦老爷子没在,因为等着方颖和钟自在回来,都还没吃饭。林嫂去张罗,钟自在也很自觉的洗手去帮忙。   而钟琪则是坐在沙发上和方颖寒暄。   方颖已经吃过了,喝了一碗汤就上了楼。钟自在也很快吃完,和钟琪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洗漱。   滚热的水将浑身的疲倦冲走不少,钟自在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大大剌剌坐在床中间的钟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