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调试   调试 卷首 写在前面的话   由于作者很懒,懒得起名字,所选名字皆为已完本《狐魅天下》(又名《妃妖不可》)内人物,请勿把二者弄混,因为差距还是蛮大的……   然后我最后说一句,我是亲妈!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一话·弑亲灭欲(上)   “王,您还要过去么?”跟在身后的那个小太监有些疑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主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男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看的身后的人更加颤颤巍巍,男人起身,迈开步子,“最精彩的一幕刚刚开始,对,才刚刚开始……”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时不时传来鞭打以及闷哼的声音,偶尔会传来不堪的辱骂声。男人挥开原本拥着自己的下人,推开地牢的门,一个双手被铁链挂着的伤痕累累的女人映入眼帘。   除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衣服破败不堪,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面前一个狱卒还在用鞭子疯狂的抽着她的身子,皮鞭划过空气落在肉,体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声声可闻,或者是有些空旷,时不时的还有回声传来,说不出的渗人。   随着一声狠厉的鞭策声,女人再一次晕了过去。   一直安静看着这一幕的男人开口问道,“她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回主子,已经三天了。”站在女人身边的那个狱卒回道。   “哦,是时候了,”男人冷笑,“去,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过来。”   “是!”   一想到主子交代的事情,虽说常跟在男人身边,着实也让他觉得有些受不住,既然曾经真的相爱,这么做,又是何必呢,哎~大概过了小一会儿,那个管事太监亲自端来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个汤碗一盘菜,都用盖子扣着,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不够隐约能闻到肉香味儿。   “把她叫起来,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主角睡觉呢?”男人冷笑。   话音刚落,一盆凉水便浇在女人身上,这不仅仅是水,而是兑了盐的。满身的伤口碰上盐水,那种仿佛被吞噬般的痛让原本痛晕了的女人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眼睛,即使被疼痛扰的根本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但那个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上官子莜,那个给了自己一切又亲手毁了自己一切的男人!   “上官子莜,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冰韵——被吊着的女人恶狠狠地叫到,虽然听在别人耳朵里不过就是蚊子哼哼——长期的折磨已经让这个女人的声带严重受损,根本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先别急着嚷嚷,本王可是念着你这么多天都没有进食,专门给你送吃的来了。”上官子莜温柔的笑着,摆摆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王妃放下来,这么绑着难不成要你们喂王妃进食?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下人虽然被这个主子弄得有些不解,但谁也没这个胆子反驳——上官子莜可是出了名的善变,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狱卒忙把冰韵放下来,上官子莜摆摆手,示意把东西放在她面前。“你看看,我没诓你。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冰韵闻言冷笑,是啊,从来没骗过我,只不过一次次让我心甘情愿的步入你的圈套,到了最后仍不自拔而已。   长时间的高吊,让冰韵的手臂根本就使不上力,还是身边的狱卒帮忙把盖子打开。   冰韵不怕他下毒,如果真的下毒的话,对她反而是一种解脱——远离了尘世间的纷扰,远离地牢的潮湿,身体的痛苦,那样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况且,她是真的饿极了……   “呦,难不成你对我的人格这么有信心,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上官子莜有趣的看着拼了命的是力气往嘴里塞东西的女人。   “我想,成王殿下应该不会下三滥到这种程度。”冰韵冷笑。   “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给你吃的是什么?你就不好奇?”上官子莜不顾地面的肮脏,蹲下身来,任由身后的长摆拖地。   已经消灭盘子大部分食物的冰韵闻言停下动作,不知为何,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明显。   “看来你对我是太放心了。”上官子莜笑的很满意,“只不过,”话锋一转,“如果你知道这里面真的是什么的话,不晓得你还会不会有现在这种好心情啊。”   “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越听越觉得不安,冰韵皱眉。   “你猜~”上官子莜恶作剧的笑笑,随即起身,换了一张冷脸,“不过是让你体验一下陈贵妃的待遇罢了,那件事情相信记忆力非凡的王妃殿下应该不会忘吧~”   陈贵妃?冰韵瞪大了眼睛,随即开始呕吐,恨不得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陈贵妃,原本是红楼女子,奈何被王上看中,封了贵妃,本育有一子,殊不知横遭意外,在自己请的宴席中有一道菜便是用那个已故孩子的肉做成的,而她对此,真的不知,奈何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扣在她头上——可是——“不,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   “我就知道没见到证据你肯定不信,”上官子莜冷笑,对着身后摆摆手,一个包袱拿了过来,上官子莜蹲下身,打开那个包袱,赫然是一个人头——“翔儿……”待看清那个东西,冰韵差一点昏死过去,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光泽,似乎并不相信终结自己生命的就是那个天天微笑着叫他乖宝的人。   “上官子莜,你怎么可以这么死心,你怎么可以……他是你的亲骨肉啊~”   “亲骨肉?应该是你和那个人的野种吧,如果不是有人提醒的话,我还没想到这个茬,冰韵,你行啊,这顶绿帽子让我戴了这么多年!”上官子莜恶狠狠地看着地上那个低头抚摸着幼子头颅的女人,一脚踹翻那颗头颅,“冰韵,你戏演够了吧,一个连初生婴儿都不放过的人,居然也知道为自己孩子的死流泪?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冰韵抬起头,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即使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疼,她都强忍着没掉过一滴泪,而如今——“你这是做给谁看呢?”上官子莜继续冷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表面一个样,背后里又是一个样子的呢?睡在我身边,心里想着别的人,是不是很难受?”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抬起她的头——“只是很可惜,你这辈子,注定和他没缘分!”   ……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二话·弑亲灭欲(中)   缘分么?冰韵两眼无神的看着面前这个曾经自己痴痴念念的男人,仿佛就是个陌生人一样,她为他生子,却被他亲手杀死并送到她嘴里;她为他政治上谋求最大福利,最后却落了一个蛮横跋扈,后妃参与朝政只手撑天的罪名;她心里一切都是他,可是结果却换来了什么?   冰韵双眼无神,翔儿没了,他和她唯一的羁绊没有了,由他亲手斩断,而他,还在心心念念那个陈贵妃——那是他亲哥哥的妃子啊,他怎么可以啊。   只是这一切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如今仅求一死,即使这么卑微的愿望,他都不肯应了么?   “想死?好戏才刚刚开场,不看完,你怎么可以去死呢?”感觉到她的意图,上官子莜狠狠地看着她,抓过腰间一块方帕直接塞到她嘴里,阻止她咬舌自尽。   “不用疑惑了,你心心念念的男人,马上就回来陪你了。”   刚刚从那个打击中回过神来的冰韵,听了这句话,莫名的浑身发冷,他要来,他为什么要来?他怎么可以来?   读得懂女人眼中的惊恐与焦急,上官子莜感到愈加烦躁了,不过一想到结果,嘴角又忍不住上翘。你们,绝对会为了曾经忤逆我的所做的一切后悔的,而且要付出代价,绝对!   即使被一连串的打击弄得已经快六神无主的冰韵,依旧没有错过上官子莜眼中的一丝狠辣,心中忍不住对那个人的处境担心。   “留着你眼中的疼给他吧,这次,我会很大方的。”因为他会死,他一定会死,而且还是在你我面前被我亲手杀死!   把手收回,对着狱卒点点头,“把王妃回归原位,还是老样子,别打的太狠了,不然有人见到她,真的会心疼的~”最后一句话说得轻佻,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人就转身离开了。   就在狱卒刚把冰韵绑上,上官子莜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只不过这次只留下了一句话,一句让原本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冰韵,彻底死心——“那些东西我也给他寄去了些,以为自己藏的很隐蔽?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为的就是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我这个人太善良了,哎呀,看着自己亲生骨肉被做成菜,他会有什么表情呢?”   上官子莜一边嘀咕一边离开,心里从未有过的舒坦。   而冰韵则在听到这些话以后,就一直发呆。   该怎么办?他一定会来的,绝对!   她已经负了他,怎么能让他再来送死。   上官子莜,他就是你心中的那颗刺么,可是你知道么,即使你把它拔掉,你也输了,你输给了自己的不信任,输给了你自己。   冰韵苦笑,低下头看向不远处的孩儿的头颅——儿啊,为娘对不住你,只愿你来生不要投在帝王家,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儿啊,为娘对不住你,也许用不了多久,为娘就能下去陪你了。   ……   上官子莜并没有给冰韵太长的时间来怀念,才过了一个时辰,便再次来到她面前,两边的人都已经事先打过招呼,这两个时辰中倒是没有人对她用刑,只不过——“他不是最爱的就是你这一双手,如果把这个给他,你说他会不会什么都不顾的来救你,还是,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窝着当缩头乌龟?你猜,会是哪一种?”   没给冰韵反驳的机会,当然,即使她想要开口,却也不能,嘴里还塞着东西呢。   “砍断太不美观了,要不就这样吧,”上官子莜打商量般的说道,“不砍掉,只是弄折了,这样就不会有损美感了。”说完还觉得十分有理的点点头。   对着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个专门用来惩罚女犯人用的夹手指的竹夹子拿了过来,狱卒把冰韵放了下来,把她的手伸入夹子里——“这件事还是我亲手做吧,万一你们力度没用好,那么我心爱的王妃还得遭更多的罪。”上官子莜抓过她由于被吊着时间过长,已经毫无感觉的手指,一根根放入刑具的空袭中。   “你说,要是他知道,你这双和他并称‘大凤双绝’的手再也抚不了琴,他会有什么表情?嗯?”说吧,两手一拉,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冰韵破败的喉咙中喊出……   疼,不是一般的疼,十指连心,这简直就是把抽在身上的鞭子的力道一瞬间扩大百倍,如果不是紧接着的这一声爆喝,冰韵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上官子莜,你这个畜生!”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地牢的大门便被破开,冰韵抬头一看,那个刚才被挂在嘴边的人,此刻正一袭白衣单手持剑,站在他们面前,而那柄龙哮正往地上滴血,在抬头一看,周围原本站着的那些狱卒,不知何时已见了阎王。   “冷君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闯地牢。杀我大凤朝官员(狱卒为最低层官员),该当何罪!”上官子莜放下那个竹夹,厉声喝道。   “上官子莜,你杀子虐妻,你这个禽兽!”冷君清冰雕一般的脸上在低头看到已经脱力瘫在地上的冰韵的时候,一下子冰冷至极,不等上官子莜继续废话,一剑劈了下来,上官子莜看看一闪,本来被身后铁链困住的冰韵便和那困住她的东西脱离。   不愧是削铁如泥的上古宝剑,一劈即断!   冷君清伸手一揽,直接抱住冰韵,抓过地上依旧瞪大眼睛的幼子的头颅,飞身向外。等上官子莜回过神来,人已经跑了好远……   随后追过来的皇城军冲了进来,看到面色难看的上官子莜,没等说话,便听到一声暴喝——“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废物是不是,一个人竟然看不住,看我做什么,还不给我追,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抓到这两个人,不管是活是死……”   没错,即使死,我也绝对不准许你们死在一起,绝对!   上官子莜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冷君清,你必须死!   那么,冰韵呢?   ……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三话·弑亲灭欲(下)   冷君清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是身上原本的白衣已经被血完全染红,等他来到一直藏身的那个山洞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原本在山洞焦急等待的人一听到声音,忙冲了出来,刚刚缓过来的冰韵定睛一看——“李贵妃?”   “你来了。”   冷君清见到来人,只是很平淡的点点头,好似他们很熟悉似的。   被称为李贵妃的女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忙把俩人让了进去,并熟练的把洞口用枯草盖住,瞬间,原本一眼就能看到的山洞,变成了与山一体,一点痕迹都不露。   进了山洞,冷君清忙把怀里的人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小心翼翼,生怕再在原本已经无法承受的身体上再增加什么。   而手上一直提的东西则被郑重的放在桌子上——“这是什,啊……”李贵妃话没说完,冷君清便把那个围着的布料打开,一看那里面的东西,李贵妃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向冰韵——“这,这是……”   “……”原本精神稍微好上一些的冰韵,闻言,眼皮低垂,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不言语。   “是世子。”冷君清代为回答。   李贵妃收了惊,提到“世子”二字,毫无疑问便是冰韵的皇儿上官翔了,只是怎么会……   “谁做的?”   “你是谁?”冰韵抬起头,警惕的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在皇宫里受当今皇上宠爱的妃子。   李贵妃——不同于陈贵妃的身世地位,而是邻国公主,被堂堂正正用八抬大轿给迎娶回来的,虽迎娶时间不久,但由于精于宫内的那些活计,在宫内还算混得不错,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   “冷雨芊,我的亲妹妹。”冷君清开口道。“是上官子莜。”   前一个回答冰韵,后一个,则是回答冷雨芊。   “这个畜生!”冷雨芊皱眉,“我本以为……”   “是为了报复,”冰韵开口道,“他以为陈贵妃的事情是我做的……”   冷君清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冷雨芊却闻声惊呼,“他以为那件事是你做的?荒谬!陈贵妃的孩子,并没有被做成羹汤,”即使如此,即使明知道现在脆弱不堪的女子可能再也无法接受任何打击,冷雨芊还是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她,“那不过是那个女人的一个计谋而已,她的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计谋,一个计谋?”冰韵瞪大了眼睛,随即脆弱的闭上,“就因为一个计谋,我的翔儿,翔儿就要跟着陪葬……”   冷君清默默地把冰韵揽在怀里,狠狠的闭上了眼睛,“韵儿,没事了,没事了,这事并不怪你,翔儿也不会怨你,他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会有一个娘亲,像你一样爱着他,照顾着他……”   “会,会么?”冰韵现在已经快没有理智了,心好像随着儿子的离世也跟着空了,听到这句话,神智好像回来了一些……   “会,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阎王怎么可能会让他来世再受苦呢,他一定会投生到一个好人家的,一定会的……”冷君清喃喃的说道,并不是安慰,而是肯定。   “……”慢慢的,冰韵冷静了下来,是啊,孩子已经去了,她再哭再闹又能如何?   “她伤得很重,我要先给她包扎一下。”冷雨芊开口道。   冷君清点点头,退到了洞口处,盯着外面的情况。   “会痛,忍着点。”冷雨芊开口。   冰韵一声不吭,只是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嘶——”即使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见到和想象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慢慢的掀开连着皮肉的已经被成为碎布的衣片,血红色再次占满视线——“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冷雨芊忍不住惊呼出声,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来,只是狠狠的咬着嘴角,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无法继续下去。   冷雨芊原本以为上官子莜把冰韵接回去,会很好的保护她,毕竟冰韵在这次奔波中小产,体弱再加上体质问题导致她这辈子不会再次怀孕,以为外界传闻他们伉俪情深,上官子莜会好好对待她。而且在朝堂上那个人也表现出对自家王妃的种种担心,冷雨芊问过皇帝,皇上说冰韵一切安好,便没去过问她的事情;直到冷君清接到那一大块肉,以及见到了那封洋洋洒洒的恶毒书信,冷雨芊才知道,这么多天,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而如今,那身上没有完好的一块地方,让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啊,杀了他们的孩子,喂给身为母亲的冰韵不说,还对她下了这么重的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啊,难不成以前的恩爱,都是假的么,那些情谊,都是假的么?   冷雨芊不懂,她现在只是机械般的帮她上药,包扎好。而原本以为会忍不住痛呼出声的冰韵,却一声不吭,狠狠地咬着下唇,等包扎好,下唇已经被咬破,血流了出来……   “你们就现在这边休息一下,包袱我给你们收拾好了,里面有足够的银子和两天的干粮,药我也放进去了,往里面走就是出口,通往山下,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们再回来,不会很久,相信我……”冷雨芊坚定的看向冷君清。   冷君清点点头,“你一切小心。”   冷雨芊笑了,再次看向一脸平静只是面部有些苍白的女人,“冰韵,等着我来接你们回去,光明正大的回到那个属于你们的世界去。”   冰韵轻轻点点头,虽然被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吓了一跳,虽然只见过这个女人寥寥数面,且没有深谈,但依旧莫名的觉得应该相信这个女人。   “那你们等我,要好好的,我先走了。再见,哥,”冷雨芊微笑着走到另一个出口,“嫂子……”   冰韵愣愣的看着那个已经消失的影子,那个女人刚刚说了什么,刚刚叫了她什么?木然的抬起头,看向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冷君清。   “她是我最小的妹妹,大凤朝原本最小的公主,静澜。”   原来,她就是那个失落民间的小公主啊,怪不得。   怪不得会出手帮忙,怪不得会对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冰韵露出一抹笑,即使身体已经惨败不堪,但冷君清依旧觉得倾国倾城。   “她一直都在内宫安插人手,当时没出手帮你让她觉得很恼火,这次也是她先找到关你的地牢的,”冷君清开口道。见她没说话,他继续说,“我经常和她说你的事。”   “我们以前没见过。”在冷雨芊嫁进来之前。   “见过的,”冷君清微笑,“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她挺在乎你的,从来没见过她为别人这么上过心。”   冰韵没开口,但他知道,她都听进去了。   “我去让翔儿先入土为安,等过了这阵子,让他入皇陵!”冷君清说的不容置喙,虽然冰韵很想阻止,但是不知听谁说过,如果不入土为安的话,他就不能投胎,这辈子她已经负了他,这时候,怎么也不能再绊着他。   “入皇陵?”冰韵抬起头看着他,“他不是皇家血脉。”   “我干儿子。”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里吧。”冰韵看向里面的空地,“这样回来的时候,我还能找到他。”到时候,我就能带他回家。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四话·定不负卿(上)   冷君清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见她执着。半晌,叹了口气——“罢了。”挥手拔剑,一下一下的在地面上刨着,空旷的山洞中只能听到沉闷的碰撞声,一下,一下……   无论怎么说,把这个孩子放在这都是不安全的,如果让那些人发现的话,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只是,这个世上,唯有对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一米有余的坑便挖了出来。冷君清扶起冰韵,眼见着她把幼子的头颅轻轻放在里面——“儿,今世娘对不住你,只愿你来生能投生到一个好人家。”   “平平淡淡就好,切勿生在帝王家。”   “儿,娘过阵子就来看你。”   “儿,我的翔儿……”   冰韵颤抖着合上了幼子的眼睛,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手,慢慢的把土填上。   冷君清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对母女辞别。过了会儿,便出去了,只是不想,这一出去,换来的则是他们天人永隔——嘈杂的声音响起,也把冰韵从悲伤的情绪中拖出来,不得不去面对现实,封住洞口的石头被外力敲的叮当作响,这时,她才发现,原本应该在身畔的人却不知所踪。   “轰”的一声,洞口被炸开,冰韵瞪大眼睛看着敞开的洞口下面上官子莜一身银色软甲,手执银枪,一脸怒容,而不知何时挡在自己面前的冷君清,一袭白衣已被血液染得暗红,说不出的狰狞。   “奸夫*妇!”上官子莜咬牙切齿的喝到。   呵呵,好一个奸夫*妇。闻言,冰韵忍不住冷笑。   “去那个暗室,我来拖住他,快去……”冷君清背对着冰韵,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当她还沉寂在幼子离世,又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到还没回魂的状态。   冰韵没动,只是这么冷冷的看着下面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这个被尊称为“王”的男人。   “可悲。”冰韵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上官子莜看着这个在身畔相濡以沫十余载的女人,如今冰冷的看着自己,如同看什么禽兽般,虽说不是第一次听到,但依旧觉得浑身被刺的难受,与在地牢听到的不同,这一声,如同说进了他的心坎里,而听到她嘴里那两个字,则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悲。”冰韵慢慢的挪到他面前,冷君清要挡着,却被她阻止,一步步,缓慢又坚定的往他面前走。   “你这个*妇……”   “哈哈哈,”冰韵大笑,声音喑哑,“上官子莜,我十六岁嫁与你,助你成王,为了你,我宰相府上下四百余口的命全部赔了进去。”声音虽不大,但含了内力在,外面的士兵们亦听得到。   “为了你,我练致寒内力,只为你可以早些平定寒冰门。”   “为了你,我身体重创,几近不孕,看着你花天酒地,妻妾成堆,我唯有翔儿以子陪伴。”   “如今你功成身就,回报我的是什么?”   冰韵低头看自己已满是伤口的身子,残败不堪,如若不是体内的内力维持,可能早就到下面见爹娘了。   “是我全宰相府的尸骨无存,是我被残暴虐待,是我唯一的儿,被你狠心的做成羹汤。”   上官子莜咬着下唇,“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哈哈哈,”闻此,冰韵笑的掉出了眼泪,“你果然可悲,可悲至极,连自己亲骨肉都不认,也难怪师兄会说你孤老一世,只是可怜我儿,不过幼稚年纪,居然就被这个畜生般的人给残暴杀害……”   杀子做羹……   原本在山谷下的几万士兵一片哗然。那个女人他们都不陌生,如若说上官子莜能得到目前的这些,八成都是这个女人的功劳,本以为功成身退,没想到,却得如此虐待。   而他们,作为女子的旧部,自然无法就这样看着自己主子这样,嘈杂声逐渐响起,很多士兵则扔下刀剑。   “怎么,你们要反么?”副将冷声喝道,“把东西都捡起来,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是,他们是人,但首先,他们是士,是兵,是兵,就要服从命令。   只是,这个人,真的可以值得托付身家性命么?   虎毒不食子,而他,却做出了连畜生都不会做出的事情……   副将叹了口气,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没有了犹豫,认真的看向洞口那边——上官子莜冷笑,“好你个妖言惑众的女人,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你的私欲罢了,居然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往那样信你么?休想!国师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个妖女,铁证面前居然还在狡辩,我如今就替天行道,替我大凤斩杀你这妖女以告慰我新皇登基……”   话没说完,银枪便刺了过来。   冷君清忙提剑挡住,一边往外*,一边念叨让冰韵赶紧离开。   离开么?冰韵狠狠的闭上眼睛,任眼泪肆意流下。   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呢?   回过头,看那刚刚被盖上的新土,儿,为娘是不是错的离谱,如果早些识得这人的真面目,是不是你就不会遭此横祸……   冷君清毕竟师承名门,虽在此之前已身受重伤,但依旧把迎上来上官子莜*下山洞,山下的人就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红色和白色交缠,速度快的有些让人跟不上视线。   刚刚踏入皇宫便被紧急叫出来的冷雨芊到山谷下看到的就是红白纠缠的一幕,身边将官请示下一步计划,却被她阻止——“安静看着,谁也不许动。”   这时,冷君清瞧到了一个空当,一个侧劈,*得上官子莜不得不落回地面,冷君清亦然,不过只站在离他不远处。   “冷君清,这场战役,赢得,注定是我!”话音刚落,便抢过身旁校尉的弓,搭箭如凹槽,瞄向洞口。   冷君清忙回头,便见冰韵已不知何时走到洞口,没有焦距的双眼扫着山谷下的这些以往效忠于自己的将士们,面无表情,就好像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凤不知何时吹过,扬起她的裙摆,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宁静的感觉,与周围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而上官子莜的箭口,正对着如谪仙般的人儿。   就在他动的一瞬间,箭也飞了出去——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五话·定不负卿(中)   即使轻功再好的人,也快不过箭,即使冷君清使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在那箭刺到冰韵身子的时候抽刀砍了下,让箭偏离方向而已,只不过,还没等他来到她身边,第二支便飞了过来——紧接着——“君清!”   “哥!”   两声惊呼响起。   冰韵眼见着面前的人缓缓倒下,身子再也由不得自己控制,直接冲了过去,把人揽在怀里——一箭入胸。   “君清……”冰韵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砸在他已面无血色的脸上。   “韵儿……”冷君清开口,却吐出一滩血,伤到了肺了。   “你别说话别说话……”冰韵伸手,想帮他把血止住,却惊慌的根本找不准穴位。   “傻瓜,”冷君清伸出手,带血的手还在往下淌血,抚上她精致的面容,“不要费力气了,没办法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不,不可能的。”   冰韵失控的尖叫,怎么可以呢?她刚刚失去了孩子,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也就剩下她了,如果连他也要离自己而去,不,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绝对不能。   “我说过,这条命是你的。”冷君清微笑,看着已经哭的双眼通红的人儿,“我没食言,咳咳……”   又吐出一大摊血。   冰韵知道,真的没办法了,那枝箭虽然刺入的位置是肺部,但是冷君清心脏是靠左边的,也就是说,那一箭,正好刺在了心脏上,能和她说这么多话,也不过是内力护体而已。   “君清……”   “呐,这是你最喜欢的,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直也没机会给你,如果现在不给你,真的就,没机会了吧……”   说罢,慢慢的从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怀中掏出一个玲珑扣,顺带掉出来一块玉佩。   “这是……”冰韵捡起那块玉佩,颤抖着开口。   “哦,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咳咳,”冷君清顿了一下,“原本有一对的,只不过丢了一个,如果有可能,找到的话……”   “是这个么……”冰韵掏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红绳,上面那个吊坠的缺口与她手上这个拼在一起,正好能合上,无一丝缝隙。   “原来,一直在你这里啊……”冷君清露出轻松的笑,“还好,不然我到了下面,见到母亲,没法交代……”   看着怀里人微笑的脸,冰韵再次被眼泪模糊了视线。   是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笑着叫自己“坏丫头”;是这个人,在自己最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身上被刺了二十多剑,血流遍地而不自知;是这个人,在自己大婚的时候,白衣背袖而立,坐在高台上,以一曲“千殇曲”相赠;是这个人,在自己满门被杀的时候不顾危险,拼命的把她救出来;是这个人,在自己身中寒毒生死未卜,连跪鬼佬门前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是这个人,在自己披帅上阵的时候,对他说,他的命,是她的……   原来,这个人一直都在默默的陪伴;原来,她所认为的爱,不过就是肤浅的用手指一碰就破碎的东西。   “韵儿,”冷君清依旧温柔的看着她,“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先你一步下去照顾翔儿了……”   “韵儿,即使我不在了,也依旧在看着你……”   “我在往生桥畔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绝对不会喝孟婆汤……”   “来世,我还想守着你……”   “生生世世……”   ……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原本碰触冰韵脸颊的手,也垂了下去——“君清……”山谷中回荡着冰韵凄惨的呼声,久久,久久……   原本在一箭不中冰韵,再补一箭的上官子莜,再想要继续搭弓的时候被冷雨芊用剑劈断——“谁?李贵妃,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皇宫陪着父皇的么,怎么在这?”上官子莜看着面前的女人,惊呼出声。   “如果不在这,那我应该在哪儿?在皇宫陪着那个杀我父母夺我尉迟皇室的罪魁祸首么?”说完一把撕掉黏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比刚才更加妖娆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这是皇!”一直随军的当朝宰相——几十年前夺宫之变幸存下来的老臣忍不住惊呼出声,这张和王后一模一样的脸,绝对不会骗人,这个女人,就是当年流落民间的皇女——大凤朝独一无二的女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宰相率先跪地,知晓曾经事端的众将领跟着跪拜。   上官子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是皇?那么在皇宫里坐在王位上的兄长,又是什么?他呢,他又算是什么?   银枪一指,“你们这是要反了么?我父亲才是皇,我兄长才是皇。才是大凤朝的皇帝,这个女人不过是草野之民……”   “捆起来。”冷雨芊还顾忌着山洞中亲哥哥的情况,只是挥挥手。   “你这个妖妇,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这些叛贼……”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印盖在还在叫骂的上官子莜的脸上,冷雨芊这时才把视线转移到他脸上,“叛贼?嗯?”   莫名的,上官子莜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叛贼你是什么?大凤朝只有一个皇,那就是我父皇……”   “你父皇?”冷雨芊冷笑,“他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饶我父皇母后贤德,居然听信小人,让你那狼子野心的父亲入宫为重官,却不料,反而被刺,让我和兄长流落民间,哦,对了,你父亲很聪明,知道对外不能说是*宫杀驾,而是说我父皇贤德,让位!”   “这,这不是真的,不是,你这个妖女……”   “当然你会不信了,”冷雨芊冷笑,“因为当时知晓这件事的重臣全部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满门抄斩,一人不留!”凑近看向一脸不信的上官子莜,“贤德?我父皇那是傻,听信你那个狼子野心的畜生父亲花言巧语,落的我大凤朝入旁人手二十余载,上官子莜,你们上官家,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我,我不信,你这妖女,你们不要被她骗了,这都是假的,假的……”   “是真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将领们往后让出一条路,一个已经七十余岁的老人慢慢地走了过来,上官子莜知道这个人,已经是两朝元老的老宰相,也是父亲的老师,却不知为何在父亲登基后便卸甲归田。   “老宰相……”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六话·定不负卿(下)   “你父亲才是那个真正的乱臣贼子,”老人叹了口气,“先帝贤德,却没想到最后却落了个加过旁落,妻死子散的结局。”转过头,被人扶着跪下,“皇,请治老臣的罪吧。”   冷雨芊摇摇头,忙把老人扶起来。“错不在卿,”又转过头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上官子莜,“没想到老子那么精明,生个儿子这么蠢,你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娶了冰韵,却没想到,她一片痴情换来的就是这个……”   伸手指向还在洞口抱着冷君清的女子。   “她为了你连家人都不要了,身体已经成了付残体,你呢,你回报她什么?杀了你们唯一的儿子不说,还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把做成羹汤的儿子让她亲口吞下,你这个禽兽……”   闻此言,众人哗然。   畜生不如。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哦?又是陈贵妃对你说的?”冷雨芊冷笑,对身后勾勾手,一会儿的功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拽着头发拖了过来,扔到他们面前。   上官子莜一看,这个女人,不就是自己宠爱的贵妃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陈,陈贵妃……”上官子莜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女人闻言,抬起头,一见是这个人,忍不住大笑出声,“上官子莜,你也有今天!”   “你……”   “冰韵呢?那个死贱人还活着么?”陈贵妃一改往日的温顺,恶狠狠地盯着上官子莜,“不过她现在八成也快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啊。她死了,也就不枉我全家一千多口人在天之灵!”   “你,你说什么?什么一千多口人?”上官子莜瞪大眼睛。   “你当然不知道,当时你满心思都是权贵,哪可能会知道民间疾苦?”陈贵妃冷笑,“大凤3657年夏,干旱……”   “你是,当时被冰丞相亲判满门抄斩的那个贪官的小姐?”现任的宰相忍不住开口道。   “贪官?贪点银子怎么了,那点银子居然比一千多口人的命还重要,冰念那个老匹夫!”   “呵呵,”宰相被气乐了,“你知不知道那些钱就是为了救灾的,你父亲这一口吞下的,可是上百万条人命!”   “反正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恨,为什么当时没连你一起宰了。”   “你接近我们……”上官子莜打断她的话。   “上官子莜,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陈贵妃冷笑着看向这个已经没有什么主心骨的男人。   “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要弄垮冰韵么?不就是为了要拿到她手中所有的权利么?不是这样,你会不顾及我是你亲哥哥的妾?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比我还狠。我不过是当初在喜筵上用死婴肉做出几道菜嫁祸他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儿子杀了,还做成羹汤,哈哈哈,冰韵现在一定是痛死了吧,亲口吃下自己的骨肉……”   “你,你说什么?翔儿,是我的……”   “没错,说你蠢你还不自知,”陈贵妃冷笑着看他,“我不过是在你耳边说了几句软化,你就听信自己骨肉是别人的,你还真好策反。可怜冰韵为你计划一世,得到的却是这个结局……”   “她和冷君清……”   “哈哈哈,他们这辈子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真是解气啊,那个男人这辈子眼睛盯着的女人,眼里却只有你这个负心人,真是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已经挣脱左右束缚的人用银枪刺穿身体。   眼见着瞪大眼睛的陈贵妃倒下,上官子莜忍不住大笑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滑下。   原来,最傻的那个人是自己,原来——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是正统皇子,却不知是篡位夺权得来;原来,一直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却不知全是冰韵暗中为他计划;原来,一直以为那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心里一直装着的,只有自己;原来,一直以为为别人养的儿子,却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宠爱的女人,却不过把自己当成她复仇的一颗棋子。   “啊……”   他忍不住大叫出声。   什么是天意弄人,这就叫天意弄人。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仅此而已。   随着他这一声怒吼,还有就是山洞里冰韵的悲泣——众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山洞口,那个本一身白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一身大红,怀里抱着那个已经不动的人,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对,他还没失去全部,他还有韵儿,还有这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女人。   “韵儿,韵儿……”叫出了许久未说出口的名字,山上的人的动作顿了了一下,只是平淡的扫过一眼,继续低下头看着面前安详闭紧双眼的人——“韵儿,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我知道我错了……”   冷雨芊冷笑,你以为那个女人还会是曾经那个你一味伤害只知道忍受的女人了么,不再是了,没有人可以忍受一味的付出得到的不过是更多的伤害的,更何况,你的那些“给予”不过都是骗局而已,一个让这个女人心甘情愿为你达成目标的骗局。   冰韵并不关心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男子身上——君清,如果有来世,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君清,你说,生生世世要护着我;君清,我当真了,说好了,谁也不许喝孟婆汤;君清,生生世世,我,不再负你!   身畔还有一张手帕,是当初上官子莜对自己动刑的时候堵着自己嘴的,上面的图案还是自己亲手绣上去的——鸳鸯交颈,亲密异常。   原以为我们会是一对倾世眷侣,却不料,最后不过沦为别人的一句笑柄。   身上的伤口因为自己的大幅度动作渗出了血,冰韵却不自知,拿过放在一旁的龙啸,割开手指,在手帕上写下几个字。写好后,起身,看向山下的几万大军,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好多熟悉的人,跟随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士兵,将领,朝廷里的同僚,地上那个已经不可能再从中作梗的女人,以及,那个自己托付了这辈子的男人。   嫣然一笑,手上的帕子随风而落。   张嘴说了什么,其他人听不清楚,只是一直看着她的上官子莜,却觉得浑身如堕冰面,冰冷异常。   话说完之后,冰韵再次坐下,怀里抱着那个男子,把那个人送个自己从不离身的佩刀(原本被搜走,后来被冷雨芊给带回来,交还给冰韵)凤鸣放在龙啸身边。   原来,我们一直以来都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   冰韵看着手里那一对玉佩,张开手,握住冷君清已经渐渐冰冷的手指——十指相扣。   龙啸、凤鸣。   君清、冰韵。   君清,若有来世,待我长发及腰,卿,娶我可好?   若有来世,绝不负卿,可好?   ……   没等众人明白发生什么事儿,只听“轰”的一声,绝美的容颜便被碎落的巨石掩盖——山洞塌了。   “哥!”   “韵儿~”   只听见两声焦急的声响,回荡在山谷。   风渐渐停了,原本随风飘荡的帕子也落在了地上,上官子莜脚边。   他低下头,捡起来,上面秀美的字体,却让他遍体生寒——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七话·来世不见   “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娟秀的字体,即使用血液为墨,依旧能看出那人的坚定。   “韵儿……”困兽般的绝望的嚎叫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为他抚平心中的怒火。   ……   后面发生了什么?   冷雨芊回朝恢复王位,当然,有不服的,只不过在拿出前代王的传国玉玺之后,天下再没反对声音——谁人不知自从上官家夺位后,传国玉玺就再没出世。   传闻皇室流落民间,顺便带走了玉玺。   见玉玺者,如见亲皇本人。   而对于上官子莜,并没有下令杀死这个曾经的对头,只是把他关在原来的府邸里,不准许随便走动。   有人说,上官子莜疯了,有人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男人疯狂的在院子里弹琴,弹得就是当初韶华公子的《风华吟》。   有人说,上官子莜由于受不了这种煎熬,自杀了,也有人说,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喜欢在角落里,安静的作画,每幅画中只有一个人,同一个人的不同姿态,而亲眼见到过韶华公子的人,都会说,这画中人,是韶华公子。   只是,在每幅画落款处,总会有这么一句话——“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  第一卷·浮生若梦 第八话·狱子不语   奈何桥边,白衣男子手持翠绿笛,轻轻吹着。   白衣,红桥,绿草。   安静,却有一丝意境在其中,让人似乎忘却了此地正是地府最为残酷的往生桥。   一桥隔阴阳,一桥断两情。   忘川河边,一黑一白男子并肩而立,只是白衣人慢慢再走,黑衣人恬燥再说。   “那个人等了多久了?”黑无常用胳膊肘推推身边面无表情煞白着一张脸的家伙。   “很久了。”言简意赅。   “宁愿当孤魂野鬼也不过奈何桥,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居然也不罚,就任他这样?”   “不知。”   “哎,我说小白,你多说几个字不行啊?”黑无常不乐意了,身边的小鬼路过,对着二人唯唯诺诺的行礼。   白无常点点头,继续看向前面,脚没停。一张脸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还是完全放空。   地府里的往生花开得妖艳,一袭红衣的女子在花丛中看着花圃不语。   白无常走到女人面前,停下,似乎不解。   “你怨么?”清冷的声音响起。   女子仿佛闻所未闻,一味的低头看着手中的妖艳之花。   “同一世界,亦不能相见相守,你怨么?”   女人缓缓地起身,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他,一双明眸毫无感情。   “不怨。”   往生花畔,奈何桥边,仅一红墙之隔,便如同两个世界,只闻笛声,不见其人。   “为何?”白无常不解。   “知道他安好,便好。”   “你又如何知道他安好?”   黑无常站在他身边,奇怪的看着身边的搭档,百余年,第一次觉得这人也算是健谈。   “我就是知道。”红衣女子说的坚决,低头看着手上的往生花。   “冰韵,你可知,他是帝王命。”白无常长叹了口气。   黑无常皱眉。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故人西辞,不问情意,何意难说明(注①)。”女子微笑,看花似又在看人。   “你怎知,他不悔?”   “他心如我心。”女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谢君上百年不过问之恩,如若要劝我投胎,那边算了罢,即使魂飞魄散,也不愿留他一人在世苦苦等待。”   “魂飞魄散了,你又怎知他还会等待?”黑无常插了一句嘴。   女子微笑而不语,倾国倾城。   “如果再有一世,你会如何?”白无常问道。   “若有缘相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定不负君。”女子说的坚定,手指轻轻叉开,任手中花瓣落下。   “那,便回去吧。”白无常轻轻挥手,只见原本立于花丛中那一抹身影已消失不见,徒留花瓣徐徐落下。   “你……”   “在这里做什么?”另一个声音传来,黑无常转过头,正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白无常,手里还拿着一大堆文书,瞧这架势,八成是文书大人托他带来的,只是,如果急匆匆赶来的人是小白的话,那他身边的人,又是谁——再次转过头,便见原本一袭白衣变成一身黑衣,肃俊的容颜定定的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消失的地方。   “君上~”待白无常站定,二人鞠躬行礼。   “无妨,”阎王摆摆手,眼神依旧看着那个地方,“世事变迁,因你一己之欲,致轮回变迁,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便回去,让一切回归正轨吧。”   “君上……”黑无常还想说什么,见阎王摆摆手,便住了嘴。   “一切是否能回归正轨,便看你们造化了。”也不知这话说给谁听,就见原本落在他肩上的蝴蝶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万物皆有因,万物皆有果,因因果果,果果因因,罢了~罢了~”   说完摆摆袖子往府邸的方向走去。   “恭送君上~”黑白无常依旧鞠躬。   待人走远了,黑无常才起身,奇怪的看了看白无常手里的文书,“你不是要找君上的么,怎么还给送走了,喂,你慢点……”   话没说完,就见白无常已经追着那抹影子跑了过去。   待路过奈何桥边,余光一扫,哪还有白衣人影子,只留下一枝翠笛孤单的落在桥畔,似要与周围的草色融为一片。   想要去捡起来,手停在半空中,又想到刚才王上的那席话,收回手。转过头,继续追着白无常去了。   似乎空中还留着笛声空灵的声音,以及红衣女子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定不负君……   ……   (注①:取自歌词《故人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