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建房怪事 七月半了,二叔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去祭祖,顺便给我建幢房子,说我父母失踪这么多年了,我也长大了,他这作叔的该尽尽作为叔的职责了。我在外面的城市打拼,各种受挫,索性辞了我那久无绩效的推销工作,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没想到,我这一回,竟然遇上了极诡异之事,甚至,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到家这天是七月十四,时间已是下午,当时村里的祭祖已经接近尾声了,二叔把我叫到祠堂的老祖宗面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一阵鞭炮后,全村人在老祠堂前的阔地上吃饭。 吃了饭后,二叔带我去看那块说要给我建房的地皮。 那块地皮其实是一幢老房子,位于村里的西北角,较偏僻,地皮大约有两三百来平方米,而这房子二叔有多年没住了,墙已坍塌,在残垣断壁间,长满了绿色的草蒿。按二叔的意思是把这老房子拆了,重建。 “靠,怎么可能?”二叔睁大了眼睛,指着前方说道:“这……这怎么长出这么多草来了?” 我说这不奇怪,房子倒了,自然会长草。 “不,不可能!”二叔走进去,扯掉一两把草说:“这房子已倒了将近两年了,这两年来一直寸草不生,怎么一夜之间就……就长了这么多草了?” 经二叔这么一说,我也隐隐记起来了,不但这房子里不长草,甚至房子四周两米外也从没有见过绿色的东西。 “也许这地皮是有灵性,知道我回来了,要在这里建房,下面的种子开始苏醒了吧,所以就长草了。”我开玩笑道。 二叔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既已确定,我就马上请人来开工,先是将老房子给铲平了,建房师傅说这块地较松,需要打很深的地基,而且地皮又宽,索性用挖土机来挖。一铲机下去,就进去了半米深,只见地底有很多小孔,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像是蚯蚓爬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这样的话,这块地皮下面足有生活了成千上万的蚯蚓吧。 村里人来看了,无不惊叹,有个叫吴半仙的男人说这块地皮估计很邪,不能建房,叫我马上停工。我怎么会听他的?一是咱开工这么久了,若停下,前面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我又得住我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二是我是一个讲究科学之人,不信邪。 在挖了约两米深的样子,那些小孔没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乌黑发亮,无一丝其它杂质,成圆形,约有半尺厚,直径半米,像是一只大饼,用铁器一敲,清脆响亮。村里人来看了,无不啧啧称赞,说我找到宝了。 但是,在接下来,又连续挖出了好几块这样的石头,最后一数,一共有十八块。而且,这些石头每一块相隔约半米的样子,摆放得非常整齐,后面有人回忆,说若将这些石头所在的位置用线连起来,那就是一副太极八卦阴阳图。 先前叫我停工的吴半仙颤声说,这叫罗汉镇鬼。那十八块石头,代表十八罗汉,这地下面,一定被镇压着一只精怪!我现在不但不能再挖下去,更不能在上面建房子,并且还要将那十八块黑石还原回去,不然,不但我会被地底精怪所伤,连村里人也都要跟着遭殃。 我二叔不高兴了,说这房子自我爷爷起就一直在住,家族人丁兴旺,并没有什么不对头。吴半仙说:“那是因为有十八罗汉镇压,如今十八罗汉被移,阵法已破,那被镇压的邪物将要出世矣!”他说得有理有据,又头头是道,吓得围观的村民各个脸色大变,人心惶惶。 二叔嗤之以鼻,叫我别信吴半仙的,这块地皮是祖上传下来的,若真如吴半仙说的那么邪,祖上一定会留下祖训,可据我们所知,祖上对这块地皮并没有留下任何只字半句,说不定是有人眼红,觊觎这块地皮,想用歪门邪道将这地皮给“抢”过去。 本来在看到黑石后,我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那石头不可能是天生而成,绝对是有人放上去的,若真如吴半仙所说,是用来镇压地底的十八罗汉,如今阵法已乱,只怕祸事将至。 于是,我叫建房师傅将工暂停,先观察一两天再说。 一个人在家确实无聊,便在微信里摇了摇,心想,说不定能摇出一段艳遇来,结果摇到了一个女人,网名叫“树下人”。跟她聊了一番后,得知她是我隔壁村的人,名字叫凌紫瑶,因为我们两村相距并不远,我们相约有时间了会会,她问我家有些什么人,我说今天就我一人在家,她说下午来我家。 我当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并没有在意。 下午我睡了一觉,尚在梦中,手机响了,对方自称是凌紫瑶,已经到我们村口了。我惊喜极了,一挂手机,忙不迭跳下床用手沾了点水边梳头发边往门外冲。一打开门,便看见门外站着一名女孩,身穿红衣,高挑苗条。没想到她竟然到我家门口来了。惊讶之余,我忙不迭将她请进我的屋里。 我这房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住了,里面无论是地板还是家具都有很多灰尘,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忙于建房的事,根本没有收拾过,现在来了客人,临时抱佛脚,我边收拾边请她坐。 待我将屋里收拾好后,我们就面对面地坐着,她不爱说话,一般是我问她答。气氛有点尴尬,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她说不想走,然后问我今晚会不会有人来我家,我说没有,她说:“今晚我就住在你家。” 这令我有点措手不及,刹那间我在想,会不会我是她的一个票友了? 不过,我又觉得不像,她看起来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穿红裙,长发披肩,明眸浩齿地,特别是一双眼睛,乌黑发亮,像是一颗黑色明珠,跟我心目中的女神高圆圆有得一拼。从她的举止与谈吐间,我猜测出她应该是个放假在家大学生,有着清纯的外表和非凡的气质,跟我想像中的那个她有点不一样,像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在我看来,不会主动在一个网友家里过夜。 于是我又想,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目前骗子很多,比如“仙人跳”之类的,我担心这会是一个局。但是,一看到她那清秀的容貌和妙曼的身姿,我心底又抱有一份邪恶与侥幸,说不定,她真的看上我了呢,就算是仙人跳,这是在我家,她又能跳得多高? 天渐渐黑了,我有意问她隔壁村的情况,她竟然都能应答如流,并且对我们村的事也知道得挺多,这我就放心了,她不是坏人。她坐得很端正,眼睛也是笔直地望着前方,像是一个刚入学堂的三好学生。我总感觉她有点不对劲,可是不对劲在哪里呢?我想了半天才发现,她的脸,好像一直没什么表情。 她是个高冷型的女神。 这时,二叔在门外叫我去吃饭,我叫凌紫瑶一块儿去,她说不想吃。待我吃完饭回来,却发现凌紫瑶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轻轻叫醒了她,领她进了客房,然后我也睡了。 当晚,大概是晚上十一二点了,我突然感觉床边有人,忙睁开眼睛,赫然发现,我床前站着一个人,而且,正在一件一件地脱衣。 我尚未明白过来,她已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然后,扑到了我的身上。 是凌紫瑶! 她像一只饥饿的狼,令我不知所措! 正文 第2章 树根 那一晚,是我最为疯狂而最难忘的一晚。 第二天,当我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凌紫瑶早已不辞而别,或许昨晚太劳累了,我感觉全身软绵绵地,疲惫不堪,直至二叔叫我去吃饭,我才勉强打起精神,回想起昨晚的事,感觉像是在做梦,上了微信想给凌紫瑶发一条信息,问她下午还来不来,却发现,她已不在我的微信里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我给删了。 难道我注定是一个得不到女孩子欢心的穷屌丝? 我要打电话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在我的手机里,并没有我与她的通话记录。难道,她昨晚在趁我睡熟时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在饭桌上,二叔又跟我提起建房的事,说我不要轻信吴半仙的,吴半仙的话就是迷信,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们要相信科学。而且二叔说他现在一大把年纪了,(其实不过三十多岁,并且至今单身)现在惟一的心愿就是给我建房娶妻,早日成家。 我心里在惦记着凌紫瑶,对二叔的话也没怎么听进去,含含糊糊应了几句,说明天如果天气好的话,我们就继续开工吧。 吃完饭后,我决定去隔壁村找凌紫瑶,说真的,好想她啊,特别是晚上。 可是,当我向村里人打听凌紫瑶,都称不认识。 难道,这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抑或许,会不会她并不叫凌紫瑶呢? 但是,她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会将她的第一次送给我?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也最想不明白的事。 打听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回到村子时,发现大家都围在我那块地皮边上,议论纷纷,我好奇走了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发生怪事了,叫我去看。我走近一看,二叔正在用锄头拼命地挖地,边挖边说:“我倒要看看这下面有什么名堂!” 原来,在一夜之间,这块地皮上突然钻出了好几条树根,每条树根足有手腕粗,这时像蛇一样蜿蜒在地表,并且有人说,那些树根比早上看到的时候又出来了好几米。也就是说,这些树根以非常快的速度在长! 我二叔这时就在沿着一条树根往下挖。吴半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不能挖,不能挖了啊,地底下的精怪要出来了,得赶紧把土埋上!”二叔边挖边说:“你别吓唬老百姓,若真有精怪,我就把那精怪挖出来给你们瞅瞅!”我说有树根很正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吴半仙气呼呼地叫道:“你看这四周方圆三十米内没有树,哪来的树根?而且,你有看见树根是从地底往上长的吗?” 这倒令我吃了一惊,上前朝树根踢了两脚,这一脚,感觉不对劲,忙蹲下身去摸,可我的手刚碰到树根时,立即给缩了回来。树根非常冰凉,像是冰一样,更诡异的是,树根是软的,摸上去,好像在摸一个人的手腕。 “二叔别挖了!”我急急地冲二叔叫道:“这树根有古怪!” 二叔听了我这话,猛地一锄头对着树根挖了下去,将树根挖了一个大口子。 “啊!”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有红色的液体从口子处流了出来,像是人血。二叔也怔住了,望着那红色液体愣神了三秒,突然扔掉锄头抓起树根用力往上扯,边扯边叫:“想吓老子,我要把你弄出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吴半仙疯了一般跑了过来,用力推二叔,近乎吼道:“你这无脑的,你要把全村人都给害死吗?”二叔哪里理他,依然使用蛮力将树根往上拉,吴半仙也拼了命一般去阻止,两人你推我拉,乱成一团。 我们在一旁干瞪眼,不知该帮谁。 “咔嚓。” 突然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二叔与吴半仙双双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什么声音?”吴半仙问。 二叔朝地上踩了踩说:“好像在脚下……” “砰!” 一声巨响,二叔与吴半仙所站的地方突然坍陷,两人惊叫一声,猛地掉了下去。我们大吃一惊,忙走过去,发现那儿出现一个大约两米来宽的大黑洞!我忙朝洞下喊二叔,可喊了半天无人回应。 “出事了!出事了!”大伙顿时乱了套。我想跳下去找二叔和吴半仙,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就这样跳下去不太妥当,谁知下面有多深呢?便捡起一块石头放了下去,立即从里面传来一阵啪啪声响,像是石头从树叶间落下去的声音,可眼下漆黑一团,完全看不清楚下面有什么。 我忙不迭去二叔家找来一个手电筒朝下照,发现下面影影绰绰竟然有树枝和树叶。 几个大胆的村民也凑过来看了,惊讶道:“这下面有一棵树!” “下面这么黑,怎么会有树呢?” “是有树。”年纪较大的周伯说:“这树好像是从上往下长的?” “我的娘呀,真是见鬼了!吴半仙和二桥这掉下去,岂不是落到地球另一边去了?” “估计活不了了!” “看来半仙说得没错,这下面真的有精怪!” 我越听心里越乱,起身就要跳下去,周伯等人赶紧将我抓住了,说不能下去,吴半仙和我二叔连声音都没了,估计凶多吉少,我这一下去,岂不是重蹈覆辙。 “那我二叔怎么办?”我急急地叫道:“难道不管他们了吗?” “先想想,先想想。”周伯皱着眉头说:“人肯定是要下去救的,但不能鲁莽,要从长计议。” 于是,村里人围在一块,商量着怎么下去救人。有人说洞下面黑咕隆咚地,又深不见底,我二叔和吴半仙这一掉下去,哪还有命在?就算下去找到了,也只有两具尸体。有人说这事儿很复杂,没高科技我们根本没法下去,得报警,到城里请政府的人来,商量来商量去,没想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我焦急地说:“救人如救火,我们得早一点下去救找我二叔和吴半仙!” “怎么下去?”周伯问。 另一人又接着问:“派谁下去?” “我下去!”我毫不犹豫地应道。 大伙齐朝我望来,周伯不紧不慢地说:“封封,你想去救你二叔,我们理解,但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下面那么黑,又不知有多深,而且,那是在地底,完全是封闭的,空气根本不流通,你这一下去,没法呼吸,等于去送死,就算要下去,也得等里面的浊气排出来了,并且有新鲜空气进去了才可以。” “那我二叔和吴半仙怎么办?”我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没办法。”周伯说:“他们是死是活,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突然想到,那下面不是有树吗?而且那树显然是活的,树的生存,照样离不开空气,所以那下面并不是封闭的,而是通风的!我赶紧将我的分析讲了出来,周伯板着脸说:“你难道还不明白?那树不是一般的树,只怕是一棵妖树!你有见过倒着长的树吗?” “是妖树又怎样?我不能对我二叔见死不救!”我说着点燃一张纸从洞口扔了下去,那张燃烧的纸才落入洞里约莫半米深时,像是有一阵风吹过,火苗骤然一偏,熄灭了。 “你看到了吧?”周伯说:“这下面全是浊气,你要下去,必死无疑!”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若这样,我二叔和吴半仙也绝对是活不成了,而他们的死,跟我有直接关系,我若不是要在这儿建房子,他们怎么会出事? 正文 第3章 谁是生谁是死 众人又是一番商讨,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先派人去城里报案,如果明天一早城里没人来的话,我们再派人下去。 天渐渐黑了,周伯怕我干傻事,一再叮嘱我不要下去,硬是将我从洞口边给拉了回去。 晚上,我坐在门口,望着门口的路,等待我父亲归来,也在等待二叔,我期待出现奇迹,说不定我二叔会自个儿从那洞口里爬了上来然后回来了呢。 正翘首相望,突然,前面不远处出现一条倩影,定睛一看,我发现她竟然是凌紫瑶,我心一动,忙朝她走去,可她却转身跑了。 “凌紫瑶!”我叫了一声,可她并没有理我,在前面走得很快,我怎么追也追不上。她一直走到那块地皮的黑洞前停了下来,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纵身一跳,倏地消失在洞口。 “凌紫瑶!”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是的,刚才是一个梦,非常真实,梦中所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白天去找凌紫瑶了,晚上她就进了我的梦里。只是,在梦里,她怎么会从那个黑洞跳下去?难道她是想指引我下去找我二叔? 我决定去那儿看看。 拿了个手电筒,来到那块地皮前,我被眼前的情景给震住了,这块地皮被挖土机铲平了,而现在,就在这块平地上,盘伏着一条条黑物。我用手电筒照着定睛一看,全是树根。这些树根有粗有细,盘根错节,像是一条条潜伏在泥土中的黑蛇!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树根了呢?一种莫名的恐怖涌上心头,令我陡然间不知所措。我四下望了一番,今晚没有月光,眼下尽是黑暗,一阵冷风吹过,只觉得后背凉飕飕地,令人毛骨悚然。 我这时哪还敢去看那个黑洞?只想早点回去跟村里人说这里的情况,真担心那些树根越长越多,越长越猛,最后把我们整座村子都掩盖了。 就在我转身想离开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声音,隐隐觉得是人的呻吟? “哼!哼……”显得非常吃力。 而这声音,像是从那个黑洞里传来的。 我心一沉,下意识地朝那方照了一下,看见有一条非常粗的树根从黑洞里“长”出,而那条树根这时正在微微晃动,像是一条蛇在匍匐前进。 树根活了?还是那树根正在生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跑,但腿如灌铅,这时根本移不动。 我正迟疑,突然,一只手从那黑洞里伸了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那只手上沾满了泥巴,十指弯曲,像是刚从坟墓里伸出来的鬼手。难道洞下面真的有妖怪?我想喊,可嗓子堵得慌,根本叫不出声来;转念又想,那会不会是我二叔或吴半仙,如果是他们,我得过去拉他们一把。但是,我又害怕,一时犹豫不决。 那只手在地表抓了两下,抓到了树根,用力一拉,接而,一颗头从下面突地冒了出来。 脸色漆黑,头发蓬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吴半仙! 吴半仙借着电光朝我这方望来,大概是电光太强烈,刺得他眼睛睁不开,半眯着问:“谁在那儿?”我忙说是我。吴半仙立即叫道:“还不过来拉我?”我忙跑了过去,用尽全力将吴半仙给拉了上来,只见他全身都是泥,蓬头垢面地,非常狼狈。 “我二叔呢?”我忙不迭问。 “别提那该死的!”吴半仙在身上拍了几下,提步便朝家里方向走去,我朝黑洞下看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焦急地又问:“我二叔怎么了?他为什么没有上来?他……” “他死了。”吴半仙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走得更快了。 二叔死了?我怔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不相信,吴半仙没死,为什么我二叔死了?吴半仙走了十来步,回头朝我看了一眼说:“于封,你小子马上回家去,不要再接近那块地。” “我二叔怎么办?”我又问。 吴半仙冷冷地说:“他死了,能怎么办?明天我们再想办法把他弄上来。”说完他兀自回家了。 对于吴半仙的话,我半信半疑。但我确实没再敢去黑洞那儿,也打消了去黑洞下找我二叔的念头。回到家后,我心里一阵难过,想着我二叔就这样死了,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再也睡不着,盼着天快亮。 大约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心一紧,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细听,是真的有脚步声。难道二叔回来了?我赶紧下床,找开门,朝对面二叔家望去,就在我望去的一瞬间,有一个人推开二叔家的门走了进去。 因为对方走得太快,又相隔较远,我并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 我想叫二叔,但又不敢叫,吴半仙说我二叔死了,他怎么会回来了?莫非刚才进去的那人并不是二叔?可不是二叔又会是谁呢?二叔单身未娶,一直一个人住,除了他,没人会进那屋。 难道是二叔的魂魄?想到这儿时,我的心一阵咯噔。 突然,二叔家的灯亮了。我又想到,鬼是不会开灯的,难道是贼? 我顺手拿起一把柴刀朝二叔家走了过去。 到二叔家门口时,将门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并没有二叔的影子,只是地上扔着两件衣裤,衣裤上全是泥土。我一眼认出那是二叔的衣服。难道二叔真的回来了?我壮胆沉声叫道:“二叔?二叔?” 一连叫了两声,并没有听到二叔回应。 突然,从洗手间方向传来一阵声响,我握紧柴刀小心翼翼走了过去,听见从洗手间里传来淋水声,我又试探着叫道:“二叔,是你吗?”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沉默了约十来秒,洗手间的门开了,接而一颗头伸了出来。 是二叔! “封封?”二叔朝我手中的柴刀看了看问:“你……干什么?” “二叔你回来了?”我心中一喜,真想问,二叔你原来没死啊,但又觉得这样不妥,忙说:“我……我以为你家来贼了。”二叔呵了一声,又把洗手间的门拉上了。 足足等了十来分钟,二叔才从洗手间出来,我特地朝地上看了看,见有影子,这才如释重负,二叔没有死。 “吴半仙说你死了,吓死我了!”我忍不住说道。 “啥?”二叔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一听这话顿然停了下来,望向我问:“吴半仙回来了?”我说是啊,回来大约有五六个小时了吧。“怎么可能呢?”二叔眉头直皱:“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听,心里迷糊了,吴半仙说二叔死了,二叔又说吴半仙死了,那么他们到底谁是生谁是死? “吴半仙真的死了?”我望着二叔试探着问。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他死的。”二叔信誓旦旦地道:“骗你我就不是你二叔!” 我心里七上八下,莫非,我看到的吴半仙,是他的鬼魂? 二叔将毛巾一扔,对我说:“走,我们去吴半仙家看看,我就不信一个死人还能从地里爬出来了!”我吓了一跳,忙说:“这……这么晚了,等天亮了再去吧。”二叔说:“现在就去。”说着就将我推出屋,拉上门,朝我看了看,见我在愣神,抓过我的手电筒说:“你要是怕,你就在家别去。”我哪还敢一个人在家?忙说:“我去,我去。” 我跟着二叔径直来到吴半仙家,却发现他家门紧闭。二叔将门一推,这门吱呀一声开了。二叔拉开电灯,大声叫道:“半仙?半仙?”叫了半天没有回应。 吴半仙四十多岁了,一辈子打光棍,自然是独守空房。他不在家,屋里又没人,说明他没有回来。难道我真的见鬼了? 从吴半仙家里出来,我好奇地问二叔,他和吴半仙从那个洞里掉下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下面是什么情况,二叔甩了甩头,淡淡地道:“你最好别问,也不要知道,那下面,我保证,人一旦下去,没命上来的。” 我真想问,那你怎么上来了呢? 正文 第4章 吴半仙 早上起来,我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准备好宝宝的衣服,1-5岁各准备一套。我骂了一句神经病,不知是哪个马大哈发错了。可一看那号码,又感觉曾经在哪儿见过。不过我并没有在意这些,洗漱后,便去找二叔,却发现他家的门从外面扣上了。 二叔不在家。 这么早,二叔去哪儿了呢? 我等了约半个来小时,没见二叔回来,便去村子里找,一连问了几个人,都称没有看见二叔,我心里一阵咯噔,难道二叔没有回来?或许,昨晚我看到的二叔,是他的鬼魂?那他岂不是鬼? 可是,昨晚我明明看见二叔是有影子的啊。 没想到我只是想建一幢新房,就无端端地发生这么多事来,我懊悔不已,早上随便弄了点吃的,见太阳已出,心里也不怎么害怕了,来到那块地皮前,发现那儿已经围了好多人了,大家都围着树根议论纷纷。 突然,我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正在指手画脚、高谈阔论。好几个村民围着他,听他在演讲。我心一沉,那不是吴半仙吗?他怎么又出现了?我忐忑不安地走了过去,在离他还有一丈远,他一眼瞅见了我,立即指着我叫道:“于封,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过去了。 待到了他面前,我特地朝他脚下看了看,有影子,我放心了,他不是鬼。 吴半仙指着身边的那个黑洞说:“马上将这个洞给填了!放一把火把树根烧了,这里你不能再建房子!” 我脱口而出:“为什么?” 吴半仙指着地上大声叫道:“因为,这是一块阴地,也是一块养尸地!” 何为阴地?直白地说就是坟地。养尸地,就是指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天长日久后即变成僵尸的那种地方。这种地方极易出精怪,若在上面建房子,十有九个,会闹鬼怪邪祟,轻则日子难安,重则家破人亡! 明知吴半仙说的是真的,可我心里还是不服,便问:“你凭什么说这是阴地?”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吴半仙指着地上的那片树根说:“一夜之间,树根全长出来了,你有见过这种怪事吗?实话告诉你,这下面有一棵倒生的树,这是一棵聚阴树,本来有十八罗汉阵镇压它,可被你破坏了,所以这树根一下就冒出来,再过两天,这树根就会长遍全村,到时我们整个村子将没法过!” 大家听了,无不瞠目结舌、噤若寒蝉。我也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吴半仙又继续说道:“我昨天和于二桥同时掉了下去,二桥当场身亡……” “没有!”我忙说道:“我二叔没有死,他昨晚回来了!” “什么?他回来了?”吴半仙一步跨到我面前,紧盯着我问:“他真的回来了?”我说真回来了。吴半仙又问:“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如实答道:“一大早他就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望着吴半仙问:“你不是昨晚回来的吗?昨晚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里?” “哼,我去找我师父了。”吴半仙说:“这洞下面的事太古怪了,我只怕对付不了,必须得请我师父出马,可他老人家不在家,我只得又匆匆赶了回来。” 周伯问:“那洞下面到底有什么?” “是啊是啊,下面到底有什么?”村民们齐声问。 吴半仙沉思半晌,才缓缓地说:“下面有一棵倒生的聚阴树,聚阴树下有一口棺材,棺材里有一个死人。” “死人!” “还有呢?”有人又问。 吴半仙道:“没有了。” “不就是一口棺材吗?有什么大惊小怪地?把它弄上来烧掉不就行了?”有人嗤之以鼻。 “你说得轻松。”吴半仙朝那人看了一眼,冷笑道:“那棺材是透明的,名为养尸琥珀棺,棺材里的人完好无损,跟活人一样,一旦让它出来,必成精怪!” “有没有这么夸张?”有人开始置疑了。 吴半仙没有再理会那人,又朝我问:“那十八块黑石还在吗?”我说还在。吴半仙立即说:“马上把这个洞给填了,把十八块黑石按太极八卦图放在这上面,希望能镇得住下面的精怪。”然后又对村民们叫道:“趁现在阳光充足,大家把这些树根都给挖了,然后烧了。” 大伙面面相觑,对吴半仙的话半信半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吴半仙的话太天方夜谭了。倒生的树,养尸琥珀棺,埋了不知有多少年代依然完好无损的尸体……这些在电影里才有的事,在现实中怎么会出现? 不过,对于吴半仙的话,我选择了相信,见众伙还在迟疑,我大声说:“大家帮帮忙,把这些树根挖了,烧了,待事成后,我每人付三十块钱辛苦费!” 周伯说:“都是乡里乡亲地,不要说什么辛苦费,树根不除,我们大家也遭殃,这也是我们自己的事。”然后就招呼着大家回家去拿工具。 我正想回家,吴半仙把我叫住了,低声问:“你二叔昨晚真的回来了?”我说是的,吴半仙又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暗想,难道我现在跟吴半仙说,我二叔说你死了?吴半仙不气死才怪,不能跟他说实话,便撒谎道:“我二叔就说那洞下面很可怕,叫我不要问,也不要知道。”吴半仙紧盯着我问:“他没有说别的了?”我说没有了。吴半仙若有所思,嘀咕道:“二桥明明死了,怎么又回来了呢?而他现在又不见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叔,鬼有影子吗?”我壮胆问。 吴半仙说:“鬼没影子。” “哦。”这我就放心了,昨晚我二叔有影子,他不是鬼,也就是说,我二叔并没有死。 这时,周伯与各乡亲们拿着锄头与柴刀之类的工具来了,在吴半仙的指挥下,正欲挖树根,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天空骤然阴暗了下来,我们抬头一看,一块犹似树冠的乌云飘荡在我们上空,太阳被它给挡住了。 吴半仙脸色微变,伸出手,张嘴就要讲话,一阵冷风刮过,一排沙子灌进了吴半仙的嘴中,吴半仙的话硬生生被打断,忙不迭将沙子吐出来,骂道:“大胆妖孽,竟敢欺负我吴半仙,活得不耐烦了!”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籁籁声,接而,天空越来越阴沉,风也越来越大,吹得我们眼睛也睁不开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我们被这突出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齐望向吴半仙,吴半仙的脸色非常难看,朝着空中大叫:“妖孽,再敢作孽,我就毁了你的根,灭了你的元神……” “哗啦啦……”豆大的雨骤然落了下来,打在身上冰凉冰凉,也生疼生疼。几乎是顷刻之间,豆大的雨变成了倾盆大雨,我们身上立即全湿了,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挡住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水茫茫地一片。 “下雨了,回家吧!”有人叫了一声。 于是,大伙抱着头朝家里跑去,没多大一会儿,几乎全回家了,只剩下我和吴半仙,还有周伯。 “半仙啊,这不是一般的精怪,估计你对付不了。”周伯劝道:“你还是去找你师父来吧。” 吴半仙走到那个黑洞前,凝视良久,转身对我和周伯说:“好,我再去找我师父,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们谁也不要下去!”00 正文 第5章 二叔 我和周伯冒雨回家。周伯边走边跟我说:“封封,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件事我不得不跟你说说。”我停下脚步望向周伯,问他是什么事。 周伯说:“你这块地皮,在你爷爷那辈时,曾经出现过一件怪事,这房子自你太爷爷将房子分给你爷爷起,你爷爷并没有住多久就搬出来了,说这房子里特冷,晚上睡觉总是听见有奇怪的声音,简单地说,就是闹鬼。” “闹鬼?”我心一沉,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升。 “是的,闹鬼。”周伯说:“你爷爷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你爸,你二叔,你还有一个三叔。生你三叔时,你爷爷奶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谓老年得子,可是,在你三叔二岁那一年,在这房子里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消失了?”天空陡然一阵霹雳,惊得我差点跳了起来。 周伯继续说道:“当时全村里人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你三叔,最后这事不了了之,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停,在你十岁那年,你爸妈准备住进这幢房子里,结果,他们当晚就失踪了,第二天早上,我们听见你在屋子里哭,进屋后,发现你坐在地上,问你爸妈去哪儿了,你说不知道……” “是的,我现在对十岁以前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我心里一阵黯然,也记不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伯又说:“你爷爷与奶奶因这事郁郁而终,后来这房子交给了你二叔,你二叔也没住,不知为什么怎么将这鬼宅给了你。” 分别时,周伯再叮嘱我不要去地皮那儿,一切等吴半仙请他师父来了再说。 到家后,我心乱如麻,早知道那是鬼宅,我才不要呢。会不会那骤然冒出来的树根、黑洞下面的棺材、死人与房子曾经闹鬼这三者有着某些联系?二叔把这样的地皮送给我,不知是好心还是恶意。难道他忘记了这房子闹鬼的事?而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洗过澡,尚未穿好衣服,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见是周伯领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公安站在门口,说是我们村有人报案,有两个人掉进了洞里,他们是来救人的,我说人已经上来了。因为下着大雨,他们没有去地皮那儿看,随便问了一两句就要走,我挡着他们说,我那块地皮不正常,地下面有鬼。两名公安嗤之以鼻,其中一公安板着脸说:“你们农村的人,就是爱迷信,什么鬼?不就是有个破洞吗?倒把土下去填上就得了!” 待公安走后,我暗骂了一声,什么破公安,来了等于没来。 我决定去吴半仙家看他回来了没有,经过二叔家时,突然发现二叔家门口的地板上有水渍,门板上有一个五指水印,我心一动,难道二叔回来了?我轻轻去推门,门却从里面给关上了。我大声叫道:“二叔?”一连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正当我准备要走时,门开了,二叔出现在门后。 “二叔?”我喜道:“你回来了?” 不料二叔突然伸出手来一把将我抓了进去,朝门外看了一眼后,又顺手关上了门。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二叔问:“二叔,怎么了你?”二叔朝我嘘了一声,神秘兮兮地说:“别做声,不要让人知道我回来了。” “啊?”我更惊讶了,又问:“你早上去哪儿了?” “别问,”二叔说:“下午你在家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去干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我很惊讶。 “晚上再告诉你。”二叔故弄玄虚:“记住,下午哪儿也不要去,也不要跟人说我回来了,快,回去吧。”二叔说着就将我往门口推,我停下来望着二叔问:“那块地皮以前闹鬼,是不是?” 二叔怔了怔,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将脸一沉,朝我瞪眼说道:“什么闹鬼?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这么迷信?这世上有鬼吗?要是有鬼,哪还有坏人?早被鬼给吃了……别在这儿疑神疑鬼,像个爷们,相信科学,回家去!”说罢打开门硬是将我推了出去。 回到家里,我心里久久无法平静,为什么我一说起地皮那儿有鬼,二叔就那么生气?他为什么不让人知道他回来了?昨晚他到底去哪儿了?又叫我今晚去干什么? 大雨哗哗啦啦地下了将近一个下午,近黄昏时,雨终于停了。二叔来我家,问我下午有没有睡觉,我谎称睡了,其实我一直在等吴半仙,等他叫他师父来,我希望吴半仙的师父早些把这事给结了。二叔将我叫到他家,只见桌上有两碗香喷喷的鸡肉。二叔边倒酒边说:“我特地把那只爱四处惹事的骚鸡公给杀了,多吃点,吃饱了,晚上好干活。” 我不明白晚上要干什么活,二叔叫我别问,先吃肉,并且还叫我喝了一小杯酒,说是给我壮胆。 待吃完鸡肉,天已经黑了。二叔又叫我去睡觉,说到时候会叫我。我莫名其妙地,心里暗想,二叔不会叫我和他晚上去偷牛吧? 正在这时,我手机响了,收到了一条信息,对方问:宝宝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我一怔,还是早上发信息给我的那个马大哈。我回信息说:你发错了。不料对方立即回信息道:没错,宝宝马上要生了,快去准备衣服,记住,1-5岁的每样一件哟。我心里骂了句神经病,信息也懒得回了。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二叔把我叫了起来,我跟着他来到堂屋,只见地上有两条非常粗的麻绳,卷起来有一大把,起码有三四十米长吧,还有一根大木桩,约有两只碗口大,一丈长。二叔递给我一个大号手电筒说:“走吧。”说着就往门口走。 我站着没动,二叔回头看着我问:“怎么了?”我警惕地问:“二叔,咱们这是要去干嘛?要去偷猪吗?” “你说的什么话儿?”二叔眉头直皱:“你二叔我是那种会犯低级错误的人吗?就算要偷,也不是偷猪,起码也得偷头牛,快走吧,别磨蹭。”说着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出门口。 果然是偷牛!我心里郁闷极了。 门口有一辆板车,二叔将木桩与麻绳放在板车上,推着板车飞快地朝前走去。 农村的夜晚非常寂静,一般九点钟的时候已看不到灯光了,村庄里的一切,包括人、狗及家禽都已进入了梦乡。偏偏今晚又没月光,我跟在二叔后头,望着他那纤瘦而漆黑的背影,很陌生似的,心中陡然间有种害怕的感觉。 我不想跟着二叔去,但又想知道二叔去干什么,因此心里非常矛盾。 一直走到那块地皮前,我这才隐隐约约感觉到二叔想干什么了。 经过整整一天雨水的冲洗与灌溉,地皮上的树根又长了几分,已经越过了这块地皮,有向村子深处进发的趋势,而且皮质光滑,未沾一丝泥土,就跟蛇皮无异,我看了,一阵毛骨悚然。 二叔带着我来到那个黑洞前,放下板车,用手电筒朝下面照了照,转头看着我问:“怎么,你害怕?”我试探着问:“你是要下去吗?”二叔点了点头。我又问:“今天早上你就是去这下面了?”二叔又点了点头,双手叉腰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问完,问完后,咱们得干活了!” “下面有什么?”我问。其实我是想问,下面是不是有棺材,有死人,但我没问出口。二叔正色道:“想知道吗?那你就跟我下去看看。”我朝麻绳与木桩看了看说:“你是想将下面那棺材给弄上来。” “很聪明嘛,真不愧是我的侄子。”二叔一阵摩拳擦掌,兴奋地说:“下去看看,你一定会为你的发现而深深震憾,你我叔侄将见证世界第九大奇迹!” 正文 第6章 下洞 二叔用手电筒照着那条从黑洞里冒出来的树根对我说:“抓着它,顺着它滑下去,大约有十多米深的样子。记住。不要掉下去了,你一掉下去,就会像吴半仙一样留在下面永远上不来了。” 我心一沉,脱口而出:“吴半仙已经上来了,他没死,他去找他师父了。” “什么?”二叔双目一沉,盯着我问:“吴半仙去找他师父了?” “嗯,他说这洞下面有精怪……” “我日!”二叔骂了一声,从身上搜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急急地道:“老子把吴半仙这家伙给忘记了,封封,速度,咱们得抓紧时间了。”他说着张口含住手电筒,抓起那两条粗麻绳往下一扔,将另一头绑在那根木桩上,拍了拍手后催促我道:“走,下去!” “下……下去?下去干什么?”我总感觉不妥,下面有精怪,我们这下面,不是去送死么? “刚才不是说了吗?把下面那棺材弄上来。”二叔望着我满脸不悦地问:“你是不是怕?” 我避开他的目光,不置可否。 “有你二叔我在,你怕个鸟?”二叔抓起树根便往黑洞下滑,一会儿整个人已到洞里了,冲我叫道:“还愣着啥?快下来!” 被迫无奈,我硬着头皮上了,也学着二叔,张口含住手电筒的一头,去抓树根,发现这树根较软,我有种摸到人胳膊的感觉。 向下滑了约摸一两米,树根突然猛地朝下滑来,我和二叔惊叫一声,身子迅速下跌。突然,“砰”地一声,树根停了,我惊魂未定,朝下看了看,一颗心猛地一沉,二叔不见了! 他一定是刚才掉下去了。 原来,这树根是从地底延伸到地表,因为延伸得够长,又与其它树根交错,它地表的部分能受一部分力,但是,它毕竟只是在地表,哪承受得了我和二叔两个人的重量?因此刚才被我和二叔拉得直往下滑。 关键时刻,不知是二叔有意放开树根还是他失手掉了下去,总之,树根停下了。 我朝下看了一番,漆黑地一片,吃了一惊,怎么手电光也不见了?忙朝下叫道:“二叔?二叔?”一连叫了几声,毫无回应。我急了,慌忙朝下滑,大约又滑了一两米,脚下碰到了一硬物,我低头一看,见是一棵树兜,而这树根正是从那树兜长出来的。我踩在树兜上,慢慢滑了下去,最后抱住了树桩,发现这棵树非常大,我双手勉强可以抱住。我顺着树桩一直往下滑,直到脚下又碰到了一根枝杈,这才得以仔细观察这棵树。 这果然是一棵倒生的树,不知名,约有脸盆粗壮,树皮呈黑色,较粗糙,叶子较尖,幽黑幽黑,非常繁茂。 我很惊叹,这世上竟然真有倒生的树,更诡异的是,它还活着,并且生长得很好!难道这就是二叔所说的世界第九大奇迹? 二叔……对了,二叔掉下去了!我忙爬到树梢,通过密叶,终于发现了下面的电光,我用手电筒往下照,树叶太密,根本照不到地面,便试探着叫了两声:“二叔?二叔?” “嗯?”下面终于传来了二叔的声音,接而便是一阵呻吟,一道电光朝上射了上来,听得二叔像是很痛苦地问:“你还在上面?快下来!” 通过声音,我判定从我所站的树梢这儿到底二叔所在的地面估计有至少有三四米高,为难地说:“太高了,我下不来。”然后又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二叔?” “你说呢?”二叔没好气地道:“你从那上面掉下来试试?” “那……那你受伤了吗?” “别问了,快下来。” “怎么下来?” 二叔说:“要么你抓着那两条麻绳下来,要么那边的枝丫离地面较近,你从那儿下来。”二叔边说边用手电筒朝我左方照。 我朝身边那两条麻绳看了看,它们的另一头绑着上面的树桩,我担心它们不够结实,不敢冒险,便顺着一条较粗的枝干朝左方爬去,待爬到尾了,发现离地面不过两米来高,便轻轻跳了下去。 一落地,一道电光射了过来,我忙伸手挡在眼前,也用电光照了过去,见是二叔,他正坐在前面一丈外的地方苦着脸朝我这方望,那两条麻绳在他身后吊着。我忙跑过去问:“二叔,有伤着哪儿吗?”二叔一阵呲牙咧嘴,费力地说:“没有,就是屁股有点痛。” 原来刚才在千钧一发之时,二叔为了我不出事,松了手,身子径直掉了下来,幸亏树枝茂密,替他挡了一下,他抓住了一条枝丫,不过那枝丫不够粗,承受不起他的身子,他再次朝下落,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幸亏那部分肉厚,运气又好,幸免于难。 我又手电筒朝上照了照,这才发现这树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枝梢离地面四五米高,就像是一把倒过来的伞,树冠足有四五丈宽!我又朝四周照了照,发现这下面非常地宽阔,只怕有三四十个平方米宽,地面非常平坦而干燥。 “呼……”一阵冷风从耳边划过,头顶的树枝突然摇晃起来,树叶籁籁作响。我与二叔面面相觑,这下面几乎是密封的,离上面足有十多米高,哪来的风? 二叔也是一脸地疑惑,他吃力地站了起来,抬起头朝上望。我突然想起了吴半仙,他说过,这下面有精怪。难道精怪要出来了?我心里一阵发毛,紧张地对二叔说:“二叔,我们……快上去吧,这下面……不对劲。” “嘘——”二叔朝我轻嘘了一声,用手电筒朝上照,眉头直皱。他的眉毛本来很尖,像剑一样,现在这一皱,简直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特别古怪。 慢慢地,树叶静了,二叔说:“不用害怕,有你二叔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躲得远远地,走,叔带你看一样东西。”二叔边说边将推着我的肩,硬是将我转了个身,用手电筒照着前方。我顺着手电光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前面两丈外的地方摆着一副棺材! “那……那棺材里有死人吗?”我惊恐地问,不想过去。二叔推了我一把说:“是有个人,不过不能说是死人。”我心一沉,一时脱口而出:“是……活人?”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二叔大步流星地朝棺材走去。 我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走了过去。 待近了我才发现,这棺材跟一般的棺材一样大小,全身呈琥珀色,半透明,隐隐可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看来吴半仙说得没错,这下面果然有棺材和死人。 “你看,这棺材,只怕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比金丝楠木棺还要好,我们要是搞回去,可以将它换一个国家。”二叔边说边抚摸着棺材,一脸地陶醉:“不过,相对于棺材里的那个人来说,这棺材,又算不了什么。” 一开始我不敢朝棺材里看,怕看到恐怖的景象,现听二叔这么一说,我好奇心陡升,便用手电筒朝里照,因为光线不太好,棺材又是半透明,因此,里面的人一时没看清。 二叔神采奕奕地道:“看到没?里面那人,花姑娘的干活!” 我定睛朝里望,隐隐可看见里面那人衣服光鲜,皮肤也保持得非常完好,似乎一点也没有腐烂的迹像。我突然间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躲在这奇异的棺材里,于是尽量靠近棺材用手电筒朝里照。 终于,我可以看清她的五官了。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朝我望来,而在这一刻,我也看清了她的脸,我的心猛地一震,是她!怎么会是她! 正文 第7章 棺材里的尸体 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名女子。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跟凌紫瑶的脸,竟然一模一样! 我的心一下就乱了,凌紫瑶怎么会躺到棺材里去了?她来我家里那天,我那地皮根本就没动过啊,通往这地下的那个黑洞也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还是,棺材里的这人只是跟凌紫瑶长得很像? 二叔的眼睛焕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亮光,兴奋地说:“是不是很震憾?”我没有回答,也不知从何回答,二叔又是一阵摩拳擦掌,“我们把它弄上去,快,先推过去。” “推……推过去?”我惊恐地问:“二叔,你……真的要把它弄上去?” “当然是真的。”二叔瞪大眼睛叫道:“从小到大,你二叔我有跟你开过玩笑吗?” 我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朝棺材里看了看,心中暗想,棺材里的那个女子跟凌紫瑶长得那么像,会不会她就是凌紫瑶?若这样,那她岂不是鬼?那前天晚上跟我在床上啪啪的……岂不是…… 想着跟一只鬼啪啪,我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可是,那一晚,凌紫瑶的身体、她的肌肤都跟活人一样,我怎么也不能将她跟一只鬼联系起来。 “别磨蹭了,快来帮忙推。”二叔催促道。 “好。”我突然下了决心,就按二叔说的,把棺材弄上去,然后我要看看这棺材里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凌紫瑶! 于是,我和二叔咬着手电筒的一头,双手放在棺材尾端。二叔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喊口号:“一、二、三……推!”我们同时用力朝前推,可是,推了半天,棺材却纹丝不动。 “太重了,我们推不动。”我收回手,垂头丧气地说。 “推不动也要推!”二叔命令道:“再来推!” 我只得再次将双手放在棺材上。 “一、二、三……推!” “咕——”二叔的屁股下发出一声长啸,一连发出了两个长屁。 二叔骂道:“你妹的,老子连放屁的力气都使上了,你还不动?你这是要逼我砸棺吗?” 突然,棺材动了,二叔大喜,连忙说道:“快,用力!” 我使出平生的力气使劲往前推,棺材慢慢地朝前滑去。突然,我耳边传来一阵小孩的嘻笑声,接而听见有人在叫:“爸爸,爸爸……”声音仿佛来自空中,又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非常地虚幻、空灵。我心中一震,忙收回手,那声音嘎然而止。 “别停,继续推。”二叔说。 我慢慢地再次将手放到棺材上,这一回没有再听见声音。 一定刚才产生幻觉了,我想。 终于,棺材推到了麻绳那儿,我和二叔收回手,双双不断地喘着粗气。二叔才喘了一两口,抓起绳子便去绑棺材,两根麻绳各绑在棺材的头部与尾端,动作非常麻利。绑好后,二叔拍了拍手,用手电筒朝上方照了照,对我说:“你在这儿守着,我上去把绳子放下来。”他说着抓住绳子便往上攀。 “啊?”我吃了一惊,支支吾吾地问:“我……我一个人在下面守着?” 二叔边攀边说:“不用怕,我等会儿就下来的。”他像猴子一样,速度非常快,没多久便到了半空中。下面立即寂静下来,我朝四下望了一眼,漆黑一团,生怕黑暗中会扑出一只怪物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身边的那具棺材,冷气逼人,我心里想着棺材里的那女子,暗暗问,你是凌紫瑶吗?如果你是,你就在棺材里敲一声。 “嚓嚓……”棺材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我心一紧,赶紧将手电筒照了过去,一颗圆圆的小头突然从棺材上露了出来。 “啊!”我吓得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两步,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毛发直竖。 就在这一瞬间,那小脑袋下的身体也爬到了棺材上面,只见它头圆吻短,眼睛大而圆,贼亮贼亮,瞳孔直立,耳朵小而呈圆形,体形十分匀称。从头部至肩部有四条黑褐色条纹,两眼内侧向上至额后各有一条白纹。耳背黑色,有一块明显的白斑,跟猫很像。 我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这是一只狸猫。 这里怎么会有狸猫?它这时鼓大眼睛望着我,与我对视了片刻,突然身子一纵朝我扑来。 “呀!”我下意识地朝旁一闪,狸猫与我擦身而过,轻轻落在地上。我吓得够呛,用手电筒紧紧照着它,生怕它会再次朝我扑来。它倏地跑进了黑暗中,我条件反射地用手电去照,想发现它在哪里,可照了一阵后,并没有发现它的影子。 “啪啪……”突然有泥土从上面落下来,我知道,二叔这是在挖洞口,棺材太大,洞口若太上,棺材根本弄不出去。 为了避开那些泥土,我只得后退,又想起了那只狸猫,便用手电筒朝黑暗中去照,突然,我发现在前面有一排黑色的东西,方形轮廓,我好奇走近一看,暗暗吃惊,那竟然是一排棺材!排得较乱,就像是有人将棺材随便放在那儿然后就匆匆走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棺材呢?我惊异不已,回头朝上看了看,那两条粗绳在摇晃,二叔还没有下来,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促使我走了过去,到了棺材面前,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七具,每一具都漆黑无比,布满灰尘,奇怪的是在每具棺材头上面有两个深深的手印,像是有人用力按上去的。 当我走到最右边的那具棺材面前时,我发现那具棺材盖有条缝隙,像是有人打开过,然后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盖好。 我的思绪一下很乱,在这房子下面不但有一颗倒生的树,还有八具棺材,并且其中一具棺材里躺着前天还跟我睡过一觉的女孩!难道这是在做梦吗?我突然很好奇,想看看棺材里有什么。 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棺材盖推开了将近一尺,然后就朝里望。 因为我是咬着手电筒的,照得并不是很准,不过,还是有余光照进棺材里。棺材里果然躺着一个人。当我的眼睛从他的脸上扫过时,我的双手猛地一软,棺材盖砰地一声落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头皮一阵发麻。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棺材里躺着的,竟然是二叔! 可是,二叔刚才还跟我在一起,并且他爬到洞外去了,怎么无端端地躺进了棺材里?他这是在跟我玩魔术吗? 不,这不是魔术!二叔根本就不会玩魔术。 我终于明白吴半仙为什么说二叔已经死了,他一定打开过这具棺材,看到了里面的尸体。 另六具棺材里躺着的会是谁呢?我这时想去看个明白。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吸声,我回头一看,吓得惊叫一声,差一点将手中的手电筒给挥了出去。 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是二叔!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二叔朝我的脸照了照,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脸吓成这样,你见鬼了?”他说着朝我身后望去,双目一沉,惊道:“我靠,这么多棺材?” 我没有做声,紧看着二叔,看他怎么做。我现在真不敢确定二叔是不是还活着。 二叔没有看出我脸上的异样,走到那七具棺材面前看了一遍,嘀咕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呢?” 看二叔这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些棺材?我突然想知道,二叔在看见那具棺材里的尸体后会是什么反应,便指着最右边的那具棺材说:“二叔,那具棺材被人打开过。”二叔走了过去,用手电筒将那棺材照了照,点头道:“果然被打开过,一定是吴半仙干的,那狗日的,太没良心了,打开了棺材,也不好好盖上,小心棺材里的先生回头找他。” 我听了,心里一阵发寒。 “把它盖上吧。”二叔说着走了过去。 正文 第8章 爸爸加油 二叔神色严峻,扶起棺材的一头,在想将棺材盖扶正的一瞬间,突然嘀咕道:“这棺材里是谁呢?” 看来,二叔和我都遗传了家族的一个特征——好奇。 我紧望着二叔,想从他脸上的神色来判断他是生是死。 二叔慢慢地将棺材盖扶了起来,探目朝棺材里望去。突然,他双目一沉,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我的心也猛地提了起来,显然二叔已发现了棺材里的尸体。他朝棺材里的尸体看了足足有半分钟,嘴角抽搐了一下,显得非常痛苦。 “里面有什么?”我有意问。 “没什么。”二叔淡淡地应道,然后将棺材盖轻轻地盖上了,鞠了三躬,对我说:“过来,祭拜一下……先人。” 我暗想,难道这棺材里并不是二叔?如果一个人在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棺材里,他的反应绝不会像二叔这么平静,如非,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走吧,先把那棺材弄上去了,待会儿再来弄这副。”二叔边说边朝那具半透明的琥珀棺材走去。我心又是一紧,还要来弄这副棺材?我忙追上去问:“你要把这些棺材全弄到上面去吗?” 二叔回头朝那七具棺材看了看,沉思了一番说:“或许吧。” 我实在搞不懂二叔要干什么了,如果说他看中了那琥珀棺材的价值而将它弄上去,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又要将那七具普通棺材也弄上去呢? 来到琥珀棺材面前,二叔将一条粗麻绳拿到我面前,我接过后,突然发现,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二叔抓紧了另一条麻绳,用力一拉,琥珀棺材动了。我暗想,先不管了,把这棺材弄上去再说。 于是,我和二叔齐力拉绳,棺材很重,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棺材拉了上去,在洞口时被挡住了,二叔将另一条麻绳递给我,叫我抓紧,别让棺材掉下来了,我这时抓着一条麻绳已吃力得很,随时都可能会撒手,若拿两条麻绳,这哪受得住?只怕棺材反而会将我给吊上去。 “我拉不住,”我鼓着双腮说:“棺材太重了。” “坚持一两分钟就行了。”二叔边说边麻利地将麻绳塞在我手中,然后朝右方跑去,腾身一跳抓住一条树枝跳了上去。 棺材很重,我根本抓不,手下一松,棺材就落下了几分,我差点给吊到了空中,忙用力往下拉,一双手被麻绳箍得紧紧地,生疼生疼。我吃力地叫道:“二叔,快点,我挺不住了!” “快了,快了!千万要挺住!”二叔边说边飞快地沿着树杆往上攀。 我死死抓紧麻绳,身子弓了起来,正当我承受不住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爸爸加油!爸爸加油!”我大吃一惊,这声音跟先前我在推棺材时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难道这次也是幻觉?我四下张望,一条黑黝黝的小东西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一双眼睛闪着幽光紧盯着我。 是那只狸猫。 它怎么又出来了? 狸猫来到离我两米远停了下来,与我对视了约两三秒,骤然腾身一跃朝我扑来,我忙朝一旁闪,可这一闪,手下的力放松,棺材猛地下落,我的身子立即被吊了上去,倏地到了半空中。 “砰!”下面传来一阵巨响。棺材落了下去。 我惊魂未定,突然听见二叔问:“你……你怎么上来了?”我这才发现二叔双手抱着一条树根正在我的对面,相距不过半米,与我大眼瞪小眼,我苦着脸说:“棺材太重了,我抓不住,有一只狸猫袭击我。” “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棺材砸坏了,我可跟你没完。”二叔边说边往下滑,又说道:“你在上面吧,待会儿棺材上来了,你将它拉到地面去,千万别让它落下来了,会砸到我的。”我只得提醒二叔:“小心点,那只猫很凶的!”二叔没有应答我,看来他要么不相信我,要么他生气了。 我沿着树根爬回地面,一阵冷风吹来,清爽怡人,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下面又黑又闷,真心不想再下去了。 大约等了约四五分钟,洞下面传来声响,我用手电筒一照,琥珀棺材慢慢地升了上来。隐隐可见里面有一个人的身影,我的心越来越激动,我想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凌紫瑶。 棺材终于到了洞口,被那条横木挡着了。我望着那庞大的棺材,一时感觉无从下手。 听得二叔在下面问:“棺材上来了没?”我大声应道:“上来了!”二叔又叫道:“把它弄出去。” “怎么弄呀?”我低声问。棺材太大,我根本就抱不住,也太沉,我也抱不起。 最终,我朝那条绑着棺材头的粗麻绳看了一看,抓住麻绳用力往上拖,拖了几下,没拖动,正在我想放弃时,突然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爸爸加油,爸爸加油……”我心一震,一屁股朝后坐了下去,而这一坐,棺材竟然挪上来了一点,我担心二叔在下面坚持不了多久,再次抓住麻绳,感觉奇怪的是,这一回并没有费多大的力就将棺材拖到了地面上。 没多大一会儿,二叔爬了上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双手抚摸着琥珀棺材嘿嘿笑道:“终于把你弄上来了。”然后对我说:“快,把它弄回去!” 我咽了一口唾沫问:“二叔,你在碰到这棺材时,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二叔望着我,莫名其妙地。 “就是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喊,爸爸加油,爸爸加油……” “切!”二叔嗤之以鼻:“什么爸爸加油?应该是叔叔加油!叔叔加油!” 我严肃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二叔不耐烦地道:“行了,来帮把手,抬到板车上去。” 我和二叔一人抱头一人抱尾,吃力地将棺材抬上了板车,二叔拍了拍手推着板车就要走,我挡住了他,二叔望着我问:“干啥?你想来推吗?来来来,二叔就欣赏你这股子劲儿。” “不是二叔。”我沉重地说:“二叔,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棺材,应该是玉石之类的东西做的,起码也有五六百斤吧,我们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它弄上来了?又怎么轻易地就把它抬到板车上来了?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二叔朝琥珀棺材看了看,皱眉想了想说:“先别管这么多了,拿回去再说!”他说完推着棺材便往前走。推了一阵,气喘吁吁,又叫我推。我们合力将棺材推进二叔的堂屋里,一进去,二叔便将门关紧了,叮嘱我说:“记住,这事谁也不能说,万一吴半仙问起来了,你也一个字不要提,明白吗?” “明白。”我边说边朝棺材里看。 虽然屋里有灯光,但这棺材是半透明的,里面那个人依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凭身材与脸蛋看来,的确跟凌紫瑶很像,因为她是仰面躺着的,这时肚子微凸,像是一个孕妇。 我迫不及待地对二叔说:“二叔,把盖子打开,也许里面这人是活的呢。” 二叔望着棺材里的那人缓缓地摇头道:“不行,这盖子不能打开。” “为什么啊?”我急了。 二叔说:“你一点常识也没有,你看这里面的这个人,保存得非常完好,就跟活的一样,这是因为里面是密封的,要是随便打开,进了空气,里面的人就会腐烂,甚至立刻化为灰烬。” “那现在怎么办?” 二叔说:“别急,下面不是还有七具棺材吗……对了,咱们还得回去把那七具棺材弄上来。” 正文 第9章 来贼了? 一听二叔说还要下去弄棺材,我立即摇头道:“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二叔板起脸,盯着我,直勾勾地,像是不认识我,眼中飘过一丝阴霾。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忙解释:“太……太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二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骂道:“妈的,四点了,天亮了!”然后朝我挥了挥手说:“你回去睡觉吧,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也不要跟人提起我,万一吴半仙问起来,你就说没见过我。” 我朝琥珀棺材看了一眼,真的很想仔细看看里面的那个人,便对二叔说:“二叔,你也累了,要不这样吧,你去睡觉,我给你守棺材……” “我又没死,要你守JB棺材!”二叔瞪了我一眼,骂道:“快回去睡觉!” 我悻悻地打开门,刚到外头,二叔立即将门关了。 身上有很多泥,我脱掉衣服去洗了一个澡,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看到了什么时候了,发现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宝宝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 又是那个号码!我正想回一条信息去提醒对方发错了,突然想起了琥珀棺材里那名女子凸起的肚子,双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我想起来了,这个号码是凌紫瑶的那个号码,因为最后一个数字是4,当时我看到这组号码时在想,凌紫瑶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弄这么一个不吉利的手机号啊,后来想起在农村有很多人的手机号最后一个数字是4,因为这样的号便宜。 难道这是凌紫瑶发来的?而棺材里的那个就是她?她怀孕了,那是我们的孩子? 可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凌紫瑶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跑到棺材里去了?而且,就算那一晚她怀上了我的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要生了啊,十月怀胎呢,我们才几天? 我正想回信息对方是谁,门突然被推开,二叔霍地冲了进来,径走朝我卧室冲去,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冲向另一间房里,我莫名其妙地,忙追上去问:“怎么了二叔?”二叔停下来盯着我问:“那个女人呢?”我怔道:“哪个女人?”二叔咆哮道:“棺材里的那个女人!” “她……她不是在棺材里吗?”我被二叔的样子吓了一跳,又赶紧问:“她……她不见了?” 二叔伸手指着我反问:“你确定你没有把她抱过来?” “没有,我才洗过澡……” 未等我说完,二叔转身冲了出去。 来到二叔家,我朝琥珀棺材里一看,果然,里面空了。 “怎么不见了呢?这才多大的功夫?”我望向二叔。 二叔双手叉腰,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我只是进屋去喝口水,听见外面有开门声,我以为是你小子进来了,就喊了一声,没人回答,我就出来了,结果,棺材里的那个女人不见了!” 对于二叔的话,我半信半疑。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有人进来把人给偷走了?”我问。 “不可能!”二叔说:“我进去才不到一两分钟,而且,这门我是从里面关上的,如非,那女人自个儿走了。” 我心一紧,支吾道:“这……这不可能吧?” “你有更好的解释吗?”二叔望向我问。 我暗想,难道是有人藏在二叔家里,趁二叔进屋,偷偷出来把人给弄走了?可我又感觉这不大可能,因为那棺材封得很紧,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棺材打开。如果不是人为,难道真的是棺材里的那个女人自个儿跑出来了?若这样,她难道是活人?可是在那密封的棺材里,她又怎么能呼吸? 如非,她是行尸。 “你确定她不在你屋里?”我望着二叔问。 “没有。”二叔说:“找遍了,不在,而且,门是开的,她一定是走了!” “死人怎么会走?难道是鬼?”我脱口而出。 二叔也望向我,眼珠子转了转,果断地说:“不管她是人是鬼,我们去把她追回来!”她说着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冲了出去。我赶紧跟上。冲出门口时,二叔还不忘记把门关上,看来他方寸并未乱。 “等等我,我也去关下门。”我边说边朝我家走去,二叔立即叫道:“别关了,你家又没棺材!” 什么叫我家又没棺材?我总感觉这句话怪怪地,不过我还是停了下来,我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必要关门,就算来贼了,最多把我家那老床搬去。 我们朝着那块地皮走去,至于为什么要走向那里,我也说不清楚,或许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如果棺材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自个儿走了的话,她一定是回到洞下面去了。 可是,我们才走了不到二十来步,突然从村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音非常凄厉,我和二叔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是谁?”我问。 二叔说:“是杆子的媳妇,怀孕了,估计是要生了。” 我信口说道:“没这么夸张吧?她叫得太恐怖了,好像是见鬼了。” 二叔想了想说:“是有点不对劲,去看看。” 我和二叔还没到杆子家,便听见杆子的媳妇又传来一阵惨叫,像是鬼哭狼嚎,我和二叔不由加快了脚步,刚跑到杆子家门口,便看见杆子抱着他媳妇冲了出来,他一看见我们立即叫道:“二桥叔,快,帮我开开车,我媳妇流产了。” “流产?”我和二叔忙跑过去,帮着杆子将她媳妇抱上了一辆三轮车,杆子说:“我媳妇从梦里惊醒,看见床前站着一个女人,挺着个肚子朝她笑,那女人突然伸手抓向我媳妇的肚子,我媳妇惊醒了,然后……” “是鬼,是鬼,”二杆的媳妇惊恐地说道:“她是鬼……她抢走了我的孩子……” 我和二叔相互看了一眼,心中莫名地涌上一层阴影与不安。 杆子对二叔说:“二桥叔,麻烦你帮我开开车,我要抱着我媳妇。”二叔面露难色,我看得出来他不想帮杆子,他自个儿的事还没有忙清呢,但是,他朝痛苦呻吟的杆子媳妇看了一眼,动了恻隐之心,轻叹一声,低声对我说:“你去村里找一下……放灵活点。”说完跳上三轮车,立即启动了车子。 待二叔开着三轮车走后,我朝杆子的家里望去,我怀疑杆子媳妇看到的那只鬼是琥珀棺材里的那个女人,她一定是吓着杆子媳妇了,然后导致杆子媳妇流产。但是,若真的是那个人,她又怎么进得了杆子家里的呢?在我们农村,睡觉都是会关门的。 我在村里找了一阵,除了惹来几声狗叫,并没有任何发现,反而有几个起得特别早的人朝我投来警惕狐疑的目光,他们一定把我当贼了。 天越来越亮,我下意识地来到了二叔家门前,想进去看看那具琥珀棺材,说不定那个女子又进去了呢? 我们总是心存幻想。 但是,二叔将门锁了,我进不了。 我家和二叔家是对邻,我边望着我家的方向边想对策,不经意发现我家一间房的窗户后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正盯着我,当我望向她时,她立即闪了进去。我心一动,提步便朝我家跑去。 因为隔着玻璃,刚才那人的样子我并没看清楚,我怀疑我家里是不是来贼了。 为了防止那人逃跑,我一进屋便将门关闩上了,并且顺手拿起门后一把柴刀朝刚才那人出现的房间小心翼翼地走去。可是,当我到达这房里时,并没发现人。我正准备去别的房间去找,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冰冷冷的声音:“宝宝的衣服在哪里?” 正文 第10章 准备宝宝的衣服 我回头一看,吓得几乎要失声尖叫起来。是她!凌紫瑶。我这时候有太多的疑问要问她了,可因为问题太多,导致我心中混乱,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 她又问:“宝宝的衣服呢?”我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紧盯着她问:“你是琥珀棺材里的那个人?”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向前一步,又问道:“宝宝的衣服在哪儿?” 这时我们相距不过一尺远的距离,我感觉到一股冷气从她身上直扑而来,我就像是面对一台打开的冰箱,全身凉飕飕地。 “衣服还没买。”我朝她隆起的肚子看了一眼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的?” 她转过身去,不置可否。 我心一沉,难道真的是我们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呢?我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不用你管,”她冷冷地说:“你快去准备宝宝的衣服,她再隔三天就要出生了。记住,一到五岁的衣服各准备一套。” “我不明白,”我努力镇定自己,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乌黑发亮,就像一颗如墨的珠子,而这颗珠子,所给我的,除了冷砌刺骨的寒气,没有其它。 “快去!”她突然沉下脸来,近乎命令道。 我微微一怔,鼓起勇气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很多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她打断我的话,近乎野蛮地说:“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 我心乱如麻,望着她那如冰的眼眸,我支支吾吾地答道:“好……好,我去。”我走了两步,感觉这事太匪夷所思,忍不住又回头朝她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正在擦眼泪,发现我回头,立即转过脸,冷声问:“还不去?”我心一动,她怎么落泪了?我感觉到她的“冷”是装出来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现在就去给宝宝准备衣服,可你……你呢?你是在我家里还是回棺材里去呢?”我这样问,是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棺材里的那个人。她想了想说:“我就在这里,你把门关上,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你家。” “好,好……”我边望着她边退出屋子,到门外后,将门锁了。 我踏上摩托,急急地朝城里驶去。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凌紫瑶,她到底是人是鬼?她肚子里的孩子难道真的是我们的?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那一晚,虽然尽了夫妻仪,就算她怀孕了,肚子大得也不会这么快呀,我陡然有种喜当爹的感觉。 而且,更诡异的是,她像是一只鬼。 一想到她可能是一只鬼,我一阵抖索,摩托车差点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去了。 心急火燎地赶到城里,按照凌紫瑶所说,我将一至五岁小孩的衣服各买了一套。店主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怔了怔,半天才说:“不管男孩女孩,就拿男孩的衣服吧。” 当我回到村里时,村里炸开了天,杆子的三轮车回来了,听说她媳妇是真流产了,肚子里的孩子是被一只鬼抓走的,而村里另一个两岁的小孩突然发高烧,另一个四岁的小孩也生了奇怪的病,脸色惨白,全身发抖,躲在被窝里说昨晚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站在他床前,向他招手,轻声对他说:“过来,过来……” 一定是闹鬼了,村子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我家的门,在我家的床上找到了凌紫瑶,我家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屋子里非常阴暗,凌紫瑶躲在被窝里,发现我回来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将衣服递给她,她接过后,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了,我紧盯着她的脸,她脸上的冷咧不见了,换而来之的,是母亲般的温柔与慈爱,我想向她盘问心中的疑惑,可看着她抚摸着衣服专注的模样,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饿了吗?”我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个句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望向我说:“我需要在你这儿住三天,三天后,宝宝将会出生,这三天内,你不许任何人进屋来。” “好,好……”我边说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快上午十点了,“村里发生了怪事,昨晚……” “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并且又换上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 锁上门,我急急地去二叔家,却发现他家门紧闭。杆子的三轮车回来了,二叔应该也回来了,可他不在家里,他去哪儿了呢?我通过窗户朝屋里望,那具琥珀棺材也不见了,想必是二叔将它藏了起来。 我去找二叔,听人说吴半仙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不知为什么,我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安。当我来到地皮处时,这里来了很多的村民,全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我很快看到了那个阴阳先生,他不过三十来岁,穿着一身中山装,戴着一双墨镜,较削瘦,但整人看起来非常精练,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站就显得与众不同的人。我不明白的是,吴半仙不是说去找他师傅吗?怎么找来这么一个年轻人了? 吴半仙望着洞口,皱着眉道:“这洞口这么大了,只怕下面的精怪已经出来。”阴阳先生说:“先下去看看。”他说着抓起树藤便往下滑,吴半仙犹豫了片刻,也跟着下去了。 因为吴半仙知道琥珀棺材,如今琥珀棺材不在下面,他一定会生疑。我想了想,跑回家拿来一个手电筒也准备下去,周伯挡住了我,夹着责备的语气地问:“你干什么?”我说我下去看看,周伯板着脸说:“这下面很危险,你不能下去。” “是啊别下去,等吴半仙与阴阳先生上来再说。”村民也纷纷劝我。 想起昨晚我在一具棺材里看到了二叔的尸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推开周伯不顾众人的劝说滑了下去。 吴半仙与阴阳先生各持一只手电筒在那七具棺材前,听见我下来的声音,齐用手电筒朝我照来,阴阳先生立即问:“谁?”我尚未回答,吴半仙便叫道:“于封,你下来干什么?”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说:“这是我家的地皮,我下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意思很明白,这是我家的地盘,我想下来,谁也阻止不了。 “你家的地皮?”阴阳先生微微皱起眉头,用手电筒照向我的脸,光线太强,我忙用手挡住,心里极为不悦,决定先势夺人,便走到他们面前有意提高声音问:“这下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阴阳先生冷哼了一声。 吴半仙反问:“这下面还有一具半透明的棺材呢?”我用手电筒四下照了照,明知故问:“哪里有半透明的棺材?”然后又用手电光将那七具棺材扫了一遍问:“这下面怎么有这么多的棺材?”吴半仙与阴阳先生相互看了一眼,阴阳先生问:“这是你家的地皮,这下面有棺材,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从没下来过。”我说着又用手电筒照着头上的树问:“这树怎么是倒生的?” 阴阳先生没有回答我,像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从他那冷酷而自信的脸上我看得出来,有很多事情他不屑跟我讲。吴半仙毕竟跟我是同村人,好心劝道:“于封,你上去吧,这下面的事,交给我和凌先生好了。” 凌先生?怎么跟凌紫瑶是同一个姓? “那这些棺材——”我做了一个手势问:“要不要弄上去?” “不用。”这个姓凌的阴阳先生冷声说:“这是一个阵,在这个阵没有完全破解之前,就让它们留在这儿,不过,他们的位置得重新摆一下。”他对我和吴半仙说:“如果你们够力气的话,请按我所说方位,将它们重新安放。” 于是,在凌先生的指挥下,我们将棺材移位,重新排好。 吴半仙疑惑道:“这七具棺材,先前是按照斗转七星的位置排列,而那具琥珀棺材位于正中,为此,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假以时日,必成精怪,我有意将这些棺材的阵列打乱,将它们移位,为什么现在又要重新排成斗转七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