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平静的最初   午夜的星光黯淡萧索,城市里浓重的烟尘好似帷幕般缓缓落下,宁静了一日的喧嚣。晚风里丝丝的寒凉驱逐着夏末的酷暑与浮躁,也映衬着不为人知的寂寞。天台上除了几只未归的野猫,还有一道寂寥的身影,一星忽上忽下的火光。   “呼......”一声长途似乎是这一幕的休止符,曲终人散,只有些淡淡的尼古丁在风中飘散。   枫有个很帅气的外号,“代君筹”是身边兄弟们从不知道哪本三流武侠小说上抄下来的,不过也确实贴切,枫招牌式的笑脸仿佛是所有困难的克星,但凡这位代君筹代办的大事儿小事儿,还没有哪一件出过岔子。偏偏这位爷还是个滴水不漏的主儿,在他嘴里你从来听不到“没问题”这三个字,通常都是一句不咸不淡的“我试试”,难免让事主惴惴不安,可只要是托他办过事儿的人都清楚,“我试试”就是这位代君筹的金字招牌。在经办了从帮邻居阿婆找家里的花猫到作为中人让惨死井下的矿工家属和黑心矿主握手言和之间的无数麻烦事儿之后,街坊邻居市井小贩青皮流氓城管交警便不约而同的叫他一声“枫哥”,只不过语气各异罢了。   “枫哥儿,刚到的京白梨,我给你留了二斤。”卖水果的老罗是枫出门去书店路上的第一家水果摊儿,老罗知道枫稀罕些个时令水果,铺子里有新到的水果,总想着给枫留个新鲜。老罗和枫的交情完全是因为枫的一句话,早些时候老罗还没有这个水果铺,还是个推着板车买水果的小贩,偏偏腿脚不好,城管来的时候别人跑得快,他的板车却被带大檐帽的围了个严实,好说歹说城管大爷还是要拖走他的车,老罗急的快哭出来了,一个残疾人带着个五岁的孩子,还有个常年卧床的老婆,板车就是他糊口的希望。巧了枫从边上经过,看不惯了就说了句,你拖走了他的车,到哪儿买这么好的京白梨去。也怪,当时那几个城管看见枫,竟然二话不说留下板车扬长而去。这事儿后来被老罗说的神乎其神,街坊邻居都以为枫是哪一家的太子爷。枫笑笑,并不解释。   其实,枫只不过是前几天碰见那群城管里带头的那个在街边儿挑葡萄罢了,枫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说家里的老父亲喜欢稀罕水果。   “谢啦罗叔,晚上我回来拿。”绝尘而去的摩托车轰鸣声里隐隐约约传来枫的声音。   “老板,肉夹馍两个。”枫将车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肉夹馍小店前,店面虽不大来历却大的很,这家店的主人正是西安腊汁肉夹馍樊纪传人的女婿,显然老丈人是把家传手艺连同女儿一起嫁了过来。   “枫小哥啊,还得再等等。”   “等什么?”   “白吉馍还差一分火。”   “那不是有现成的么。”枫看到泡沫箱子里有一摞烙好的白面馍。   “外行了吧,咱樊纪的正宗从来讲究肉等馍,决不能馍等肉,那些是旁边银行订的早点,她们没那个耐性。”手起刀落老板已经把纸包递过来了,“这东西就不能拿塑料袋装,还得是纸包。”   “恩恩。”枫两口吃完,这才继续骑车前行。   枫的正式职业是一家书店的老板,店面倒是不小,开在市重点高中的对面。书店的名字也有几分文艺,“敬惜字纸”,别人的书店都怕光看不买的书虫,枫是个例外,枫的店里有一排排的长椅,简洁明快的铁艺书架,班得瑞的纯音乐,或坐或立的读者,还有一位娇俏漂亮的收银员,枫的女朋友琳。别人都觉得枫这里都是蹭书看的孩子,效益难以保证,然而这一份微笑和便利却留住了数不胜数的回头客,每天卖出的报纸都有上千份,更不用说杂志书刊了。更何况,枫喜欢孩子。   枫把钥匙随手甩进收银台的抽屉,喝下去一大缸子水,当然是琳晾好的。“慢点儿慢点儿,也不怕呛着。”琳一边吃早餐,一边半开玩笑的说:“我说老板,你什么时候能比我早到哪怕一分钟啊。”   “我说琳你什么时候能换换早餐啊,这一年多我天天见你酸奶配饼干。我来早了干什么?有你在我干嘛来早啊。”枫懒懒的说,一边整理新到的书刊。   “我换了啊,这个礼拜新换的牌子,喏,三元的酸奶和奥利奥。”   枫差点儿把一摞意林扔下来。   “琳姐姐早。”   “这么早就来买书啊,是买男生女生么?”琳和一大早光临的高中女生开玩笑。   “哪里啊,人家是来买模拟题的好吧。”   “升高三了啊,那这个月就不要买小时代了吧。”   “新到小时代了?琳姐姐给我拿一本好吧。”   “刚才是谁说来买模拟题的啊。”   “人家偶尔放松嘛。”   枫听出来来买书的是店里的常客,抽了一本小时代走过去,“若瑄,最近那帮小子还没有纠缠你了吧。”若瑄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前一段儿有几个男孩子放学缠着她,枫碰巧看到过。   “没有啦,枫叔叔,我发给他们好人卡了,嘻嘻。”   枫看着琳,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她和你以前挺像啊,你以前也给过我好人卡。”   “那时候。。。我现在后悔为什么最后又把好人卡收回来了。”   “晚了,天下没有后悔药。。。还有,凭什么你是‘琳姐姐’,到我这就是‘枫叔叔’了,咱俩当年是一届的啊。”   书店老板枫的生活很不错,有美女相伴,有一群喊着“枫叔叔”的半大孩子,喝茶看书玩儿手机,可是,枫不止是书店老板,枫还有个威风的外号,代君筹。   作为代君筹的枫,总会结识奇奇怪怪的人,有拎着菜篮的老大爷,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衣冠楚楚的商人,有穿着制服的警察,甚至有浑身刺青的大汉。可是无论谁来找枫,都不会直接到书店和枫见面,那是枫订的规矩,“来书店的,只有读书人和顾客。”想找枫办事儿的,都会规规矩矩的给枫发信息,枫依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或者自己,或者安排什么人和事主见面。   但今天有人违规了,店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枫有一双识人的好眼睛,也正是这双眼成就了他的名号。来人穿一身浅灰色的耐克运动服,一双登山鞋,约莫五十四五岁,偏分的长发,微微发白的脸色,胡须刮得很干净。手,等等,他的手有问题,虽然乍一看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是细看关节却远较一般人厚重有力,手腕上的青筋暴起,这人力气绝对不小。最关键的,这个人从进店以后拿着一本古文观止看了半小时,却只翻了五页,眼光瞄向枫不下十次。枫心中有些不安,找他办事儿的人都知道规矩,倘若是找茬儿的,这身装扮却又不像,专门来观察自己的?然而刚才两人四目相对之后他应该惊觉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还四平八稳的坐在这里?枫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脸上的淡然和微笑却未曾变过,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的功夫,右手在手机上连按了两下,发出一条编好的短信。然后嚼着口香糖,径直走了过去。   “您这儿坐半天了,我给您倒杯茶,前两天朋友送的祁门红。”拿来自己的茶具,茶盘上精致的一个小泥壶配八个小茶杯。枫也不多话,把一个空杯推到人前,双手执壶,虚点两次,水倒七分满,然后坐在一边。来人眼中隐隐闪过暗芒,也不作声,把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有个名目,凤凰双点头表示初次结识,水倒七分应一个谐音“查”,表示查问对方,三分假七分真。枫又拿过四个茶杯,摆作五五梅花样,一一斟满。来人一笑,拿起右下角的一杯,饮下之后轻声吟道:“梅花吐蕊在桌中,五虎大将会英雄,三姓桃园还有号,要会常山赵子龙。”枫心中一惊,本以为只是有人来找麻烦砸场子,谁知来人竟然精通海底语,难道是江湖旧姓?枫想着靠几句唇典*问对方的身份,还未及说话,倒是对方先开口了。“代君筹果然名不虚传,不若我们换个地方喝茶?”   既然对方挑明了,自己若是不接下来那就太跌份儿了,于是嘱咐了琳,“我出去一下。”便随来人出了门。“茶社不远,咱们走着去?”“如此最好。”   枫心中盘算着来人的意图,既然识得茶典,肯定不是常人,可是对方又似避嫌,步行前去倒好似为了取信于自己,枫心中虽疑惑,却不慌张,刚才发出的短信是给亮子的,亮子和自己是过命的交情,更重要的是,亮子是退伍的特种兵。   茶社里人不多。除了自己这一桌,楼梯口上一个人喝茶的是亮子,身边一桌是两个正装男子,枫不禁暗暗好笑,虽然他们竭力掩饰自己,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们的眼神在那位神秘人身上停留的太久了。而且,他大概猜到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是谁了。  正文 第二章 四爷的来访   “不知冯四爷找我何事?”枫笑着说。然而枫的眼睛却没有笑的痕迹,那眼神冷厉的让人寒战。   “哦?代君筹好眼力,只是不知,阁下是如何看出来的?”冯四爷笑着问。   “阁下穿着适合遮掩身材的运动服和登山鞋,然而那双手却暴露出太多的讯息。粗壮有力却保养良好的手,说明一定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过的,最关键的,刚才一路走来,我看出来您走路内八,还有身上残留的淡淡的檀香味儿,我几乎可以确认,您就是煤炭大王冯四爷。只是不知冯四爷找我有何贵干。”枫说完这番话,却发现冯四爷依然无动于衷。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号称是掌握了这个城市地下规则的代君筹平日里是什么样子的,顺便判断下,这个人是不是值得做我的帮手。”冯四爷眼睛里闪出一丝睿智与挑衅。   “现在您觉得呢?”枫还是漫不经心。   “代君筹的判断力和眼光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听闻阁下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今天孤身赴会,是不是托大了呢?”   枫笑笑,“亮子,来见见大名鼎鼎的冯四爷!”亮子闻声一个箭步攒了过来,双手抱拳,“见过冯四爷。”   “这位是。。。”冯四爷突然不说话了,他看见亮子把桌子上的紫砂壶掰成了几块儿,就像掰的是核桃酥。“原来是有高手坐镇,还真是唐突了。”   “那敢问冯四爷有什么事儿摆不平,居然要用到在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枫心中也有一丝的不忿,毕竟被人猜疑的感觉不好受。   冯四爷正色道:“此事非同一般,还请枫兄移步寒舍。”   “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丰胸。”   冯四爷的家并不是什么虎穴狼巢,只不过有一百多人看家护院,门口养着几头藏敖,外加一套无死角的监控系统罢了。家装的风格突出一个黑白分明,倒是有一些古风,中堂里挂着的“天下太平”没有落款,不知是谁的手笔。冯四爷也喝茶,却是有年头的普洱,枫抿了一口,他实在对这腌菜水一般的茶汤不感兴趣。   “不知冯四爷所托何事?”枫也不客气,既然来了,就省略了那些个场面话,毕竟内室只有冯四爷和自己两个人,连亮子都在外室坐着。   “代君筹手眼通天,想必最近也嗅到了些什么味道吧。”冯四爷偏偏不着急,上来就抛给自己这么个考题。   “代君筹是弟兄们胡乱起的外号,四爷莫要当真,承蒙错爱,叫一声枫小哥已是厚爱了。”让冯四爷这么客气,枫还真是吃不消。“要说最近,我也看出些端倪,最近我接的案子里价格纷争的占了三成,斗殴泄愤也隐有上扬的趋势,似乎在有人故意制造事端,我却还没有看出是谁的手笔。”   “枫小哥谦虚了,我没有您这么多的消息渠道,我只知道,这个月我手里的一百八十七家煤矿都在亏损。”   “这么严重?”   “有大批的低价煤炭涌入,运输费用上涨,官面儿上的人似乎也来找麻烦,每吨煤的抽头加了百分之三。”   “那四爷以为是谁干的呢?”枫并不是不知道答案。   “小哥何必戏弄老朽,想必已经了然于胸了吧,不若我们一人写一个名字?”   枫在手机上打了个梁字,冯四爷用茶水写了个字,赫然也是个梁。   二人皆是一笑,却都是苦笑。   梁先生要是来横插一杠,还真是个大麻烦。梁先生在东北赫赫有名,他成名的时候,枫还是个在校读书的乖孩子。梁先生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然而他不和善的时候,真的就不是人了。他是神!相传曾经有个老板想建一个造纸厂,这本来没什么错,错在造纸厂的选址在梁先生别墅的上风口,其实离得不是很近,至少有十几公里,然而梁先生心平气和的和造纸厂老板说,你们搬个家,到我家下风口,地方随便选。偏偏老板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搬家?凭什么?你帮我搬么?”梁先生二话不说走了。   第二天造纸厂的工地上来了无数的民工,每个人带着个编织口袋,背一口袋砖然后离开,造纸厂的老板想阻拦,却怎奈对方人数实在太多,打电话报警,半天却无人问津。一天时间,自己的工厂竟然生生的消失了。。。被搬空了。现在梁先生染指这座城市,是因为地下的煤矿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而冯四爷,居然请自己去对付这样一个妖怪般存在的人,不,是神,自己要答应么?   “为什么我要对付他?给我一个理由。”枫平静的说。   “我只知道,梁先生要是吞并了我的煤矿,煤价至少要涨两成,整个地区的物价房价都会上涨,东北的黑帮会入侵,街面上的治安难以保证,你苦心维持的稳定将不堪一击。”面对枫的婉拒,冯四爷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而且他似乎很自信,枫最后会答应自己。   “可是以我的力量对付梁先生,根本不够。”枫冷冷的说,他是代君筹,并不是疯子。   “冯家所有的产业都可以压在这次赌斗上面,只要保证最基本的资金链,剩余的流动资金任君取用。我冯家的一切人力都可以投入。”   “四爷大手笔,只是,这么做四爷图的是什么呢?这二十多年我没学到别的,但无利不起早我还是明白的。”   “一旦我们胜了,冯家可以进军东北,作为回报,冯家拿出东北产业每年利润的一成来做慈善,而且。。。”冯四爷突然停了下来,顿了顿又说,“我也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人,我知道稳定对于社会底层的苦哈哈们的重要性。”   冯四爷并不是胡说,当年冯四爷还不是爷,姓冯,行四,是一个大矿上的打手,不用下矿,却不得不面临其他煤矿对地下资源的觊觎,于是大打出手得场景时有发生,矿上的打手就是煤矿的保镖,保的不仅是矿主的财富,也是矿工的生路。   四爷也曾经辉煌过,当年他们矿在地下探得了一块儿庞大的煤田,周围十几个煤矿红着眼睛上来抢,明面儿上买卖的,暗地里下绊子的,纠结矿工青皮闹事儿的,火拼死人在矿上是常事儿,可四爷带着一百来人的护矿队,凭着一把镔铁齐眉棍,硬是扫平了障碍,也奠定了自己的名声,四爷的名声是打出来的。后来名声越来越大,有了自己的队伍,自己的矿,再后来,有了现在的四爷,虽然很多年没有动手了,然而威风不减当年,“不平棍”这三个字,四爷当的起。   冯四爷突然脱下了上身的运动服,露出精赤的上身,虽然已过了知天命的年份,然而上身虬结的肌肉和遍布的伤疤仍然显示出主人曾经的壮硕与辛酸。相比四爷,枫身上唯一的伤疤还是骑摩托摔得。   枫默然,冯四爷说的没错,他苦心营造的稳定倾注着他的血汗,他舍不得。冯四爷的壮举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这几年自己也听说四爷热衷于慈善。可是,这个决心若是一下,牵扯的就不只是自己和四爷两个人,是成千上万的普通百姓。值得么?   四爷不说话,枫也不出声。良久,枫长出一口气,“这件事儿非同小可,还请四爷给我一点儿时间,待我思考明白了再来回复四爷,叨扰了。”   枫和亮子离开了四爷的家。   待到枫和亮子出门,四爷的手下悄悄地问,“四爷,这个代君筹,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确实不过是一介书生,可是他认识的人太多了。而且,他给每一个认识他得人亲切感。就在刚才,我就有和他推心置腹的冲动,这就是伟大的人格魅力啊。”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属下还是不明白。”   “商人能把一块钱变成一百块钱靠的是人脉,而他就是一个贩卖‘能力’的商人。”   “贩卖能力?他有什么能力?”   “他贩卖的是别人的能力,买家出钱卖家办事,他是个中间人,他赚的,是人和。”   “这个什么人和,就真这么厉害么?”   “等你和全城三分之一的人有了瓜葛,人和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这就是他的能力啊。”不错,代君筹没有师承,没有家族背景,没有强大的后台,一介文弱书生,却总有数不清的能人帮他办事。这些人都是经他牵线搭桥解决了自己燃眉之急,欠下了他不大不小的人情。   “属下还是不懂。”   “其实我也不懂,我们若是懂了,就有他那颗七窍玲珑心了。”冯四爷瞪大眼睛感叹道,“圣人之心啊。”   枫载着琳慢慢的徜徉在路上,路过老罗的水果铺,“枫哥儿,你的梨。”枫停下车,坐到老罗那拥挤的水果店里,看着环绕在自己身边的苹果梨子葡萄西瓜,“老罗,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挣的钱够花,老婆的病也见好,丫头要上学了,等她大了能帮忙了,就轻松了。”老罗的瘦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希望。   “没什么人闹事儿吧。”枫不经意的问。   “没有,哪儿敢啊他们,枫哥儿的家门口。只不过前一段有几个小青皮来蹭吃的,被街上的朱五哥打发了。”   “嗯?”怎么回事儿,蹭几个果子倒不是大事儿,可是自己住的这几条街上很久没人敢这么干了,商户每月有固定给那些混混的进项,那些青皮混混们也就维持了一方平安,甚至还兼有帮商贩通风报信的功能,城管来了,他们喊得声音最亮也最早。   书店打烊前,枫本来要和琳道别的,琳通常住在妈妈那里。“你有心事儿?”   “嗯,有点儿小事儿。”枫知道瞒不过琳的眼睛,索性大事化小。   “今晚我到你那里吧,我好久没去了,正好给你收拾收拾。”琳岂能不知,上次枫表现出担心的时候,二十多个死难矿工的家属围着枫的摩托车,然后枫和矿主谈了不知多少次,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为每个人多争取了五万的赔偿金,自那之后,枫的头上就有了白发。可就算那次,枫也只是叹气而已。今天,枫居然三次给孩子们拿错书了。他心里有大事儿。   “也好,不过我那儿可乱,你还真的好好收拾下。”   “我上辈子欠你的啊,怎么每次去你家都是我收拾。”   琳做了一桌子的菜,却发现枫只是草草的扒拉这米饭,“今天我做的不好吃?”   “嗯。。。嗯?没有啊,挺好吃的啊。”枫在想事情,没注意琳说什么。   “琳,我出去下,一会儿回来。”枫决定出去找一个人。   “注意安全。”琳嘱咐道。  正文 第三章 决心   枫出去找朱五。这几条街上的混混头儿。   混混们白天是不敢大张旗鼓的出来晃的,晚上却固定集中在几个地方,酒馆儿,麻将房,还有挂着粉红霓虹灯的发廊。枫不愿意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他先去了麻将房,找到了正在打牌的朱五。   枫伸手拍了下朱五的肩,“干什么,等一会儿再说,老子一手好牌。”朱五的牌很顺,清一色的筒子有四口的胡牌,这一把赢了能赚不少。   “咳咳,朱五,是我,有事儿。”枫不得已出声了。   “这是枫哥。。。”   “枫哥怎么来这儿了。。。”   “他找朱五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朱五犯事儿了”   “老板呢?还不出来招呼枫哥啊。。。”   朱五听出是枫的声音,把牌一扣,“这把算我输,通赔三家。”扔下钱,把手在身上蹭蹭,这才开口问,“枫哥,什么事儿?咱出去说。”   朱五和枫坐在一家街边儿的烧烤摊上,老板自然也是熟人,这几条街上,和枫不熟的人少。   “听说前一段儿有人在老罗那蹭吃的,让你收拾了。”枫淡淡的说。   “嗯,老罗也不容易,拖家带口的,女儿还要上学了。那几个青皮不开眼,在我眼皮地下犯浑,呸,在枫哥眼皮底下犯事儿,让我收拾了。”朱五喝了口啤酒,“这几个月我都没和老罗收份子钱,想给他多省点儿。我们不差他一个人的。”   “你有心了。”枫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赞扬。   “跟着枫哥你,咱这样的混蛋也慢慢便善了,嘿嘿”   “别这么说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枫哥大晚上的出来找小的,有啥事儿,小的提着脑袋也得给您办好。”   “那几个青皮,是本地人么,你认识么?”枫问道。   “不是,听起来是东北口音。”   “东北的?你确定?”枫心中一惊,竟有些怀疑。   “咋着?那几个混球他妈的敢动枫哥?老子做了他们!”朱五一激动,声音就大了。   “小点儿声,怕别人听不见么?”烧烤摊儿的老板放下羊肉串,叮嘱了一句。烧烤摊儿的老板姓杨,老杨头给银行当了三十年的守夜人,练就了一副好耳朵,加上一副古道热肠,于是枫喜欢在他的烧烤摊上谈事儿,老杨头的耳朵就是安全的保障。虽然他烤的羊肉串实在很一般。   “没有没有,我没见过他们,朱五,最近可能有一些人会在街上滋事,嗯,我是说可能,你多*心着点儿,关键是,摸清楚他们的底细。明白么?”   “枫哥,你看得起咱这个粗人,还有啥说的,小的就是不吃不睡也得找着那帮混小子。”朱五仰头把酒干了,枫也干了,“杨哥,结账。”   “咋还能让枫哥出钱呢?我给啊。”朱五赶紧凑上来。   “今晚那么好的牌让我搅了,再让你掏钱我晚上就睡不着了。”枫把朱五的手挡开,把钱付了。   看着枫远去的身影,朱五突然眼睛红了,枫并没有给过朱五什么好处,但是枫给了别人给不了的东西,对一个流氓的信任与尊重。   “喝酒了?”琳问。   “嗯。”枫想,琳的鼻子怎么这么好使,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箱酸奶,一大包饼干。   “和谁啊?”   “朱五。”   真是有麻烦事儿了,琳想。“买这么多酸奶,是打算让我常住啊。”   “求之不得呢。”枫调笑了一句。   “想的美。”   看着睡在一边的琳,枫却睡不着,披上衣服上了天台。   午夜的星光黯淡萧索,城市里浓重的烟尘好似帷幕般缓缓落下,宁静了一日的喧嚣。晚风里丝丝的寒凉驱逐着夏末的酷暑与浮躁,也映衬着不为人知的寂寞。天台上除了几只未归的野猫,还有一道寂寥的身影,一星忽上忽下的火光。   “呼......”一声长途似乎是这一幕的休止符,曲终人散,只有些淡淡的尼古丁在风中飘散。   “嗯,谁?”枫打亮手里的打火机,映出的确实琳的俏脸。   “看你烦心了一天,有什么事儿呢?”琳小心翼翼的问。琳并不是那种不懂世故的女孩儿,相反,琳本来是一个有潜力成为女强人的人,只是因为遇见了枫,这才甘心做一个收银员。   “有人向我们宣战了,想重新书写这座城市的秩序,可是我却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开战,倘若我迎战,那么难以计数的人就会卷入这场争端,倘若我不应战,牺牲的却是整个煤炭行业和物价上涨。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你。”枫并不打算瞒着琳,琳是他的智囊团,也是少有几个能让他冷静的人。   “枫,当初吸引我的,不是你的外表,更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信仰。你被他们叫做代君筹,不正是你的信仰么:奉上一颗英雄胆,代君筹得天下平。难道今日,你的信仰变了么?”   “当然没有,”枫眼睛一亮,他心里已有了答案,是啊,自己的信仰,不就是守护一方平安么,“可是,你真的不是外貌协会的?不是被我的帅气吸引的?”枫坏笑着。   枫确实很帅。   “天下太平。天下又何时太平过?”枫看着冯四爷中堂上俊朗硬挺的四个大字,喃喃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枫小哥儿可是想通了?”冯四爷并不意外枫的到来。年青人,总有一方正气,正如当年的自己。   “四爷,该来的终归要来。小子不才,愿助四爷一臂之力。”   冯四爷的手劲儿还真是大,枫离开冯家,径直去找亮子。亮子经营着一家户外用品店,平日里店里冷冷清清的,谁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老板竟是退役的特种兵上尉。   “约莫着你要来了,这不,刚煮了一锅花生,咱哥俩喝一杯。”亮子好吃,好酒,好帮忙。煮花生是亮子的绝活儿,亮子的花生是鸡骨汤煮的,辅以花椒八角桂皮香叶,一把盐,一杯花雕,鲜香麻辣,更绝的是虽是荤物,吃完手上却没油。亮子总说,手上有油,就抓不紧了。抓不紧快乐,抓不紧信仰,抓不紧正义,更抓不紧自己。   酒也不错,碧绿的竹叶青,从喉头烫到怀里,便激起了一股子豪气。   “说吧,要什么?”亮子仰脖又是一杯,手里犹自剥着花生。   枫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亮子从不问要干什么。要干什么,要什么,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人,装备。”   “梁先生?”亮子淡淡的问了一句,却听不出语气。   枫暗暗心惊,想着这事儿怎么亮子都清楚了,只能“嗯”了一声,却听亮子解释,“东北的战友传来的消息,说这边儿不安生,让我过去玩儿几天,那天和你去了冯家,也就猜了个大概。”   “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以前干的是参谋,要不然就是厨子。”枫开了个玩笑,正色道,“这回的梁子结的大了,有什么家底儿都往亮出来吧,老规矩,情报后勤归我,其它的你看着办。”   “有工资么?”   “白条行么。”   代君筹既然敢接活,手里的招子自然也不软,除了城市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代君筹有自己的队伍,人不多,二十八个,更没有什么名气,看上去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见过面的人保管过不了半响便忘了他们的长相,实在是太没特色了。这二十八个人,覆盖了各行各业,都在基层有点儿不大不小的权利。此刻二十八个人齐齐站在天台上,一言不发。   “二十八宿齐聚会,翻江蹈海恣意为。”黑影里有人浅浅吟道。   “二十八宿在此,听凭主事吩咐。”   “苍龙诸部听令,诸君远赴东北,探查敌后,潜伏待命。”   “白虎诸部听令,搜集梁贼情报,分析策划行动。”   “朱雀诸部听令,采买粮草医药,备用器材,设立补给站医疗站。”   “玄武诸部听令,约束本地宵小,保护诸部安全。”   枫早早的来到自己的“敬惜字纸”,却发现亮子笑吟吟的等在门口,枫由不得眼中一亮,“办妥了?”   “好歹凑了一千多的小混混,正经营生做不了,打个群架站个人场还行。还有七个好手正赶来。”说道这七个好手,亮子不禁有一些得意。   “能让你称得上好手的,倒是些什么人啊?”枫暗暗称奇,亮子一向眼界极高,什么人能入了他的眼,而且居然一下就是七个!   “我的兵。”亮子据对有资本骄傲。他的兵,个顶个。   “不知道冯四爷那边儿,怎么样了?”   二人正说着话,枫手机一响,却是冯四爷的短信,冯家老宅,要事相商。 正文 第四章 初次交锋   冯老见枫带着个旁人进了内室,暗暗皱眉,枫却猜到冯老的心思,笑道,“亮子,我兄弟,没了他,我这个代君筹就是句空话。”冯老一怔,登时明白了,“二位先坐。今日请二位前来,实在是有要事。”冯老顿了顿,“梁先生动手了。”   “好快!”亮子惊呼。   “今早开盘,我冯家旗下的两只股票遭到莫名的狙杀,力度相当的大,今天上午损失已近千万,不过我安排下了人手,下午的反狙击要打出气势。”冯四爷抿了口茶,“经济战倒还光明磊落,可我看,东北王的手段不止如此。”   “他们的先锋没到罢了。”亮子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枫一直在摆弄手机,这时候插了一句,“不,已经来了。斗木獬传来消息,城西有混混上街闹事,不是本地人。”   “大白天的收保护费?”亮子不解。   “他们的目的就是破坏,大概二三十人。商户花钱买平安都不行。西街的王六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枫怀疑这是梁先生的先遣军,没有目的的破坏,好拙劣的示威手段。   “要不要让公安出面干涉下?”冯四爷眯着眼问。   “对方人太少了。”枫轻轻的低估了声。“倘若是梁先生的大举进攻,岂会只有这一个点?大概是一团的炮灰来试探我们的火力罢了。”   “这事儿我去办,我的人来了。”亮子突然笑笑,“西街是么,枫哥儿,让王六他们撤。”   “你用多少人?”冯四爷问。   “一个人。”   枫立刻明白了亮子的主意,他新到的高手都是生面孔,走在街上不引人注意,“路见不平”之后警察出场,还真是不显山不漏水。冯四爷却还不放心,“一个人怎么行,双拳难敌四手,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四爷,一群羊能咬死一头狮子么?”亮子的话里透着骄傲和不容置疑。   “键盘刘。这是枫。”亮子边上坐着个二十三四的小伙子,看上去文文静静。   “你就是上午单挑了那群流氓的那个?”枫不可思议,亮子五大三粗的看上去还有可能,这个键盘刘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啊。   “你就是那个代君筹得天下平的枫?”小伙子也用枫的语气回答,“你电脑里存的小说写的不错,是你写的?”   “你怎么知道?”枫一脸的惊奇,“我从没上传过。亮子都不知道。”   “我是学电子侦破的。”键盘流笑道。“本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私的,结果。。。枫哥儿确实谨小慎微。”   好家伙,一个学电子技术的居然都能搞的定三四十小混混,特种兵都是超级赛亚人么。   “小刘负责咱们的通讯安全和电子攻坚,以后不用抛头露面,今天的事儿他办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我的电脑,有高手做的防御啊?”枫还是奇怪。   “他是我一个班的同学。”奎木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妈的,你敢阴老子,还好电脑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哼哼。枫立马就明白了,奎木狼是自己的情报总管,中国黑客联盟里名号响当当的。这个键盘刘居然还是他同学,有这个本事理所当然。“你可没有人家那身功夫,连只鸡都不敢杀。”枫恶狠狠地损着自己的情报员。   “他电脑技术未见得比我好。”奎木狼倒是不卑不亢。   “谁比得上你啊,一到考试就把学校的资料库黑了。老师们修复了一个礼拜才搞定。”键盘刘也不甘示弱。   “咱俩比比?”   “比什么?”   “dota!”   双方的第一个回合互有输赢,不过依枫看来,梁先生的进攻快到了。梁先生是个吃不得亏的人,即使是平手,也是不能容忍的。枫甚至能猜到梁先生拍桌子的样子,他们居然敢反抗,居然敢打我的人!   梁先生的报复像是一场十四级的台风,所到之处无一物得以幸免,枫忙的焦头烂额,顶着两只熊猫眼看白虎部送上来的局势分析。   “东北涉黑势力分批次到达,和我市大小组织全面接触,双方互有伤亡,殃及商户千余家,伤药绷带价格上涨数倍,还曾一度断货。”这是虚日鼠传过来的消息,随消息传来的,还有危月燕,避水獐,女土蝠重伤,室火猪,阵亡。   室火猪阵亡,兄弟,你先走一步了啊。室火猪不是别人,正是朱五,那日老罗的店里冲进去几个混混,把水果扔了一地,老罗的小女儿被推倒在地上哇哇的哭,老罗的被三四个人围着打,朱五刚从一场群殴里撤下来,左臂被人开了好大一条口子,草草的包扎了下,正准备回家休整,却恰巧看见这一幕,红着眼睛冲了进去,不由分说一个肘锤砸翻一人,又一脚踹开一个,俯身去扶老罗,背后一个青皮瞧好机会,照着朱五就是一棒子,登时一口血便涌了上来,朱五冷狞一笑,生生又咽了回去,*起老罗的西瓜刀回头便砍,这边儿正追着人砍,却看见刚才被自己打翻的一个青皮举着撬棍朝五岁的孩子砸去,“你他妈的不是东西!老子日你先人!”老罗早已昏迷不醒,朱五一咬牙,抽身朝着孩子扑上去,膀子生生受了一棍,“好!痛快!来啊!来啊!”朱五挣扎这起来,却看见还有两个人站着,其他的都已经不动了,老子既然走不了了,临死拉一个垫背的。拼着受了一刀,朱五放倒了那个朝孩子下手的混蛋,右肋又是一条血口子,最后一个人也仓皇逃离了。   “都。。。都走了。。。孩子,别。。。别怕。。。五叔。。。赢了。。。赢了。。。”朱五躺在血泊里,终于没了动静。   玄武部负责的是防御,死伤最是惨重。斗木獬一只眼睛蒙着纱布,右手缠着石膏,躺在病床上问张月鹿,“他们退了么?主事怎么说?”张月鹿是朱雀部的大夫,照顾着一干伤员,“主事说台风就要过去了,再强的台风最终也会消失在西伯利亚的寒流里。”   亮子手底下的一千多混混伤的伤死的死,已经溃不成军,却仍然是斗志高昂。混混也是人,也有爹娘,自己的爹娘上街都有被人打的危险,再混蛋的人也有一颗孝心,此刻红着眼和东北的混混们纠缠,他们没有亮子的功夫,不会一招制敌,但他们狠,他们敢,他们用自己的胳膊换对手的腿,他们敢拿自己的头帮背后的兄弟挡刀子,他们打不死,打不怕,他们哪怕只剩嘴能动了,还想着用牙咬掉对手的一块儿肉!亮子自己也受了伤,对方也有高手,他带来的好手对上了对方的高人,那似乎还不是中国人,他们有高加索人的血统,高大强壮,技击里有拳击的痕迹,亮子他们个个带伤,对面也讨不了好,亮子清楚,和自己交过手的几个人,右手也就能摇摇扇子了。   朱雀部的医药都已经告罄了,井木犴亲自出去采买,居然碰了钉子,临市的医院药房似乎统一了口径。异口同声的说没货,着急的井木犴差点儿动手打人,顾不得休息,他连夜跑到了省城,你梁先生的手伸的再远,也伸不到这里吧。药倒是买全了,可井木犴带着药准备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每一条路上都有鬼鬼祟祟的人盯着自己。不得已,他拨通了枫的电话。   “主事,米有了,太沉,拿不动。”   “你在省城?”枫看着地址归属暗自奇怪。   “市里没米,临市也告缺,不得已到了省城。”井木犴无可奈何地说。   “你先住下,我安排人和你联系。”枫暗骂自己,该死,自己居然没有料到梁先生的这一手棋,断了自己的后勤保障,前沿还不得人心惶惶,哪儿还有力再战。还好这老家伙没有往省城伸爪子,这就还有希望。   梁先生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第一轮的打击就让人应接不暇,顶住,顶住,枫只能告诉自己这两个字。如同神佛一般的对手果然不是好相与的,前沿阵地的猛攻透支了自己所有的预备队,经济上打的四爷抬不起头,现在居然要断自己的医药补给,虽然是对手,枫却不得不赞一声“好手段!”如此缜密的策划,如此精确的打击,难道梁先生还养着一群参谋?   闲话少叙,还是说这批药的问题。枫给张月鹿发去消息:余粮还能撑得几日?很快得到回复,五日已是极限。五日?枫苦笑,张月鹿是朱雀部最谨慎的一个,精打细算也只能撑五日了么?这件事儿别人怕是办不了了,找亮子和四爷商量吧。   四爷的家里那份儿安逸隽永早已不复存在,偌大的客厅像一个临时指挥部,五六部的电话,一桌子的数据线,一队投资分析师正在紧张的盯着屏幕,关注着股市行情,四爷时不时的翻翻文件,打打电话,桌子上的茶水早已凉透了却顾不上喝。 正文 第五章 交手太行刀客   “你们来了。”四爷的声音依然镇定,却少了一份自信。“梁先生的火力太猛,我不得不避其锋芒,这不,半数的运煤车都跑去运大白菜了。”   “四爷的人和梁先生正面接触了么?”亮子问的直接。   “煤运路上有几次交手,不过范围都很小,没有人员伤亡。矿上就很难说了,死人的事儿都很常见,还要甄别到底是一般的械斗还是梁贼的挑衅。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街面上斗得势均力敌,伤亡惨重,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药了。”枫无奈的说。   “交通要道我都有人守着,不过对方的精锐不少,我们缺装备。”亮子也是实话,他的压力也很大。混混人多,可是不禁打,基本的防护都没有底气就不足啊。   四爷低头不语,思考了一阵拿出一张卡交给亮子,“你们手里银子不多,这卡里有三百万,尽管拿去买装备,密码是918918,至于药,我这矿区医院还有一些,能救急,却不是长久之计。枫小哥有什么妙计?”   “我的人在省城买了一批药,问题是路上有人堵截,运不回来。我需要组建一支小队把这批药带回来。”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钱的话我这还能帮上忙,菁英分子我这里实在是缺啊。不过我这有两个人你倒是用得上。”四爷顿了顿,“有两个早些年就跟着我的司机,技术没的说,我一百八十多家煤矿上开车能拔得头筹。还有两辆军车,一并开走。路上也有个威慑。”   “四爷手里还有军车?”亮子听闻军车眼睛就是一亮。   “煤矿上好多事儿和部队脱不了关系。”   “那我和佐罗带着这两辆车跑一趟吧。”亮子把事儿揽了过来。   “让鬼金羊和你们去。”枫也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凌晨五点,风寒露重,一片漆黑。宽敞的军车里,五个人开了第一个碰头会。   “这次的任务大家都清楚,不惜代价,把那批药带回来。路上会遇到我们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各种风险,作为一个团队,我们需要熟知每一个队友的能力从而在战斗中合理地进行战术安排。鄙人亮子,勉为队长。前特种兵上尉,精通各种轻重武器,冷兵器善用匕首,研习武当长拳多年。”   “张勇,没啥说的,车开的还行,在地下拳击场打过几年,手枪用的还凑合。”   “张树,也是个开车的,不过当年给车队放哨守夜,耳朵眼睛都还清明。鸡司晨犬守夜不敢说。”   “佐罗,前特种兵中尉,擅长剑术,格斗,逃脱。”   “鬼金羊,法医,擅辨别毒物,伪装尸体,急救。”   亮子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他几乎可以确定,张家兄弟是见过血的,恐怕还有案底,他们的身上也绝对不只是普通司机,佐罗是自己的队友,这个鬼金羊是枫的二十八宿,法医?打起来恐怕顾不上他啊。   张家兄弟也想,法医?不吉利啊,而且这位兄台看起来文弱了些。   佐罗倒是面不改色,法医,这人肯定不只是法医。鬼金羊鬼宿值日不非轻,一切所求事有惊,买卖求财都不利,家门灾祸散零丁。这样的人,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   鬼金羊似乎也看出了大家的疑惑,淡淡的笑了笑,“诸位放心,我自保不是问题。我以前是黑水雇佣军的。”   鬼医?亮子第一反应是黑水军团的杀人高手,用毒算无遗策。他瞄向佐罗,见佐罗也暗暗点头。   “黑水军团我们也有所耳闻,原来是高人啊,眼拙了。”张勇宠辱不惊的说。   “好,我们出发,我和张勇第一车,你们三个第二车。注意保持警惕。”亮子安排好位置,两辆挂着伪装布的军车轰然发动。   去往省城的路上出乎意料的平静,待到见了朱雀部的头宿井木犴,亮子暗道“苦也。”从接了这两车药开始,自己身后的尾巴就一直没有断过,有的甚至颇为嚣张,明目张胆的和自己对视,仿佛吃定了这两车药品出不了省城一般。亮子年轻气盛,想过去教训他们一番,井木犴却已过了知天命的年份,比起这一车的小辈老成了许多,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只说了句“让他们跟着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车上了国道,路边渐渐没了行人,黄昏里两辆军车显得甚是突兀,除了偶尔掠过的飞鸟,四下里寂静的让人不安。张树突然在对讲机里说道:“前面有车。”亮子暗暗心惊,自己开车走在前面还没有看见人影,后面车里的张树却发现了么?这犬守夜的耳朵实在了得。   车队绕过一个路口,亮子才看见横在路中央的一辆路虎,车前面站着两个人。   “我们撞过去?”张勇说道。   “我们要是这么横冲直撞,找我们麻烦的就不只是梁先生了,何况,人家这么有恃无恐,肯定还有后手。停车吧。”亮子说道。   “不管车上装的什么东西,您几位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们绝不为难。”说话的是一个紫脸膛的汉子,身形高大,双手缩在袖子里。   “这话怎么说?凭二位想拦住我们?太行刀客什么时候开始给东北人卖命了?”亮子冷冷的说。   “刀客也是人,刀客也得吃饭也有老婆孩子。”紫脸汉子说的慢条斯理。   “我想知道要是我刚才直接开车撞过去你们能怎么样?”亮子甚至朝着这个好脾气的紫脸汉子笑了下,“车里该不会是一车炸药吧。”   “这车里没有,下一辆车里就不一定了。”另一个白白净净的瘦高个子嘶哑的声音很难听。   “倒是按规矩出牌啊你们。”亮子哼了一声。   “见笑了,不知道哪位高人出来领教?”紫脸的不丁不八的站在那里,刀从袖子里划出来,刀身也是黑紫黑紫的。   亮子身后走出一人,“我来会会二位。”听声音是佐罗。   佐罗使剑,是一把轻剑,和运动员用的花剑很像,只是没有护手,剑身细长,一米有余,剑尖迎着夕阳宛若流金。佐罗右手持剑,左手背在身后,略一低头,算是施礼。头还未抬起,佐罗脚下突然发力,身形一闪,已经欺到了那刀客身前两步之处,剑身上扬直指咽喉,沉肘蓄力,突刺连连。   紫脸刀客本来有一个微微躬身的动作,算是回礼,没成想佐罗第一招就是抢攻,这时候失了先机,稍显慌乱。他的刀没有对方的剑长,可是他的刀比剑厚,比剑沉,所以他用刀身去隔对方的剑,矮身低头,侧步上前,刀刃顺着剑身推向佐罗的右手五指。他的剑没有剑柄,固然轻巧,碰上刀客却要吃亏。   “啊!”两人身形接触,传来一声惨呼。   刀客的刀停在了佐罗右手前面一指的位置,却再也推不动了。佐罗的右手剑并没有击中刀客,左手上套着的指虎却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刀客的心口。刀客的紫脸上红的能沁出血,嘴里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吐在地上,颜色发乌。“虽然长剑和指虎的搭配很另类,但是我喜欢。”佐罗抽身而退,看着轰然倒地的紫脸刀客说。   “阁下好手段,我也喜欢出人意料,不如我们亲近亲近?”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来。   “来吧。”佐罗的长剑消失在腰上,原来是一条腰带。右手探进腰后皮囊,换了一把指虎。他看见那个声音难听的刀客拿出一把短刀,长不盈尺,宽仅寸余,便起了近身缠斗的念头。   两个人隔着五步的距离,就这么对峙着,佐罗不动,刀客也不动。   佐罗不能抢攻,自己还未接触到对方之前自己便已中刀;刀客不敢抢攻,敌众我寡,自己务必一击必杀。   夕阳已经渐渐没了踪影,晚上的旷野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黑,佐罗就和刀客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似乎两尊石像。佐罗在等对方出刀。刀客也在等。   刀客在等风。他们在这里待了一周还多,每晚天黑以后,风都格外的大,大到难以睁眼。   风来了,果然很大,夹杂着灰尘沙土,啸声阵阵。   佐罗的眼睛眨了一下,眯成了一条缝。他没有料到这么大的风。   没有料到便是输!   刀客动了,一条黑影如同暗夜里的闪电划过,劈向佐罗的颈动脉。瘦瘦高高的刀客居然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只是一瞬的功夫刀已及身,在刀客眼中,这个叫佐罗的已是个死人。   “好刀法。”佐罗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你的刀比那个大个子强很多,但是......你输了!”   “你够狠!”刀客的刀身溅满了血,双眼通红。他的确砍中了佐罗,却不是佐罗的颈动脉,居然是佐罗的左胸!   “正常人看见砍向自己脖子的刀都会缩头弯腰收身,可是我选择跳起来,这样我就抢得了先机,所以,我的指虎打中了你的右肩,这下子,你这条胳膊动不了了吧。”佐罗吸着凉气,那一刀力道实在是足啊。 正文 第六章 阴阳双煞   “你败了,带着你兄弟走吧,我不拦你。”亮子在远处沉声说道。   路虎歪歪斜斜地开走了,佐罗坐在车厢里,吸着凉气说,“这回这两个人够棘手的,玩儿脱了。还好有高科技。”说着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凯夫拉背心。   装备是生命的保证,车里的每个人都穿着凯夫拉防弹背心,不仅防冷枪,也防刺。不过佐罗受了这一刀,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内脏受到的打击却着实不小。   井木犴给佐罗把了把脉,“不碍事儿,他这身板儿,休息一晚上就差不多了。”   鬼医摸出一个小玻璃瓶,倾出一粒赤红的小丸,“把这个吃了,疏於通滞,对治疗内伤再好不过。”   “干嘛啊干嘛啊,搞得我好像快挂了似的。”说归说,佐罗还是把药吃了,闭着眼睛调理去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别开夜车了。车上有干粮牛肉,吃完了大家早些休息吧,我和张树鬼金羊守第一班,你们三个第二班。”亮子琢磨着晚上行车不安全,吩咐人们抓紧休息。   “太行双刀没把车拦下来。”电话里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成,最多拖延一刻而已,到了夜里,阴阳双煞应该已经得手了。”说话的人背着身,看不见脸,“告诉他们,活儿做的利落些。”   亮子像没事儿人似的支起了卡式炉,摸出车里的烧饼,细细地在火上加热。过的片刻,面饼的焦香便四下里传开,“火候正好,兄弟来尝尝。”说罢扔给一同守夜的张树和鬼医。“有酒就好了。”   张树抛过来一个酒壶,亮子一怔,拧开一闻,酒倒是不错,抿了一口,这什么味儿啊?   “决明子泡的?”鬼金羊问,“明目倒是再好不过了,可以加上何首鸟,山杳,葛根,舟参,顺便补气定心。”   鬼医还真是好鼻子,亮子想,“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一股甜香弥漫在空气里,亮子下意识的闭气。   “有毒,别多吸,把这个吃了。”一扬手,鬼金羊甩给二人两粒碧绿的丹药,亮子和张树再无迟疑,仰头服下。“来人有用毒高手,这甜香能让人昏昏欲睡,周身无力。”鬼金羊说罢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可是阎王催命阴煞到了?”   “阁下好见识,不过再过片刻,恐怕你就站不起来了。”阴测测的声音从漆黑处传出来。   “阴煞既然到了,小鬼难缠阳煞一定也不远了。”鬼金羊缓缓地坐下,双手抚膝,两眼微闭,似乎在与毒性抗衡。亮子和张树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力气。   “时辰到了,送几位上路。”一个人缓缓从道路边上走出,提着一把斩首刀。“这么多人一起上路,你们倒是不会寂寞了。”手起刀落,就要劈向鬼医脖颈。   空中飞来一物,砰的一声击歪了那必中的一刀,刀的主人眼神随之一转,看见飞来的居然是一把大号扳子,应该是车上的工具。随后,一剑刺来,迅疾勇猛。剑光宛若亮银,带起雪花片片,那一点微光指向咽喉,仿佛追魂恶鬼,不离不弃。   “哼,看你闭气能撑得了几时。”那人似乎也极自傲,反手出刀就和佐罗都在了一起。佐罗在部队里就常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潜入啦,暗杀啦,侦查啦,对这些毒物有一些天生的敏感,刚才感觉有异便暗自留神,这时候一剑出奇效,不过他不敢开口呼吸,只是不做声地出剑。脚底下也不停,一步步紧闭,居然把那人*向的坐在地上的亮子身边。   “哼,这么拼命的打法,我看你撑得了几时。。。啊!”来人猝然躺倒。   亮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人身后,一把匕首捅在了来人的后心。快,准,狠,一击必杀。   “今晚是有人要上路,不过只有两个了。”鬼医颤悠悠地说,“阴煞,你还动得了么。”   “你怎么下的毒?”阴煞的声音里多是不甘,还有狠狠的怨毒。   “你的悲风散有三十米的半径,可是,我在周围五十米都下了糊涂散。”鬼金羊说道。   “就算我动不了,你找得到我么?哈哈哈,盗门的功夫我可是学了不少。”   江湖传闻阴煞曾经是盗门中人,后来因为手段过于阴毒,被逐出师门,盗门本身讲究的就是取财不害命,阴煞所为和盗门宗旨大大相悖。后来此人流落江湖,和杀人无数的阳煞结为同盟,做起了职业杀手,不过近几年来,几乎没有人见过阴煞的面目,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西南四十步树后。”张树淡淡说道。让你嚣张,小爷我犬守夜的功夫可不是白瞎的。   “鸡司晨犬守夜?倒真是我眼拙,居然没看到这么多高人啊。老子认栽。不过,你们还是别想找到我,哈哈哈哈哈!”声音处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照的四下通明。   “自焚?倒真是条汉子!”张树道。   鬼医一言不发,去查看阳煞的尸体,准备拿化尸水化净了痕迹,冷不防尸体突然动了,尸体弹身而起,沉肩发力,斩首大刀斩向鬼医左腿。   “诈尸了???”亮子惊倒。“小心啊!”   “老子得心脏长在右边儿,嘿嘿,临死拉一个垫背的!”阳煞一脸的狰狞,歪曲的嘴角咧起,眼看就要砍中鬼医了,“我也算给你报仇了阴煞。”   刀已及身,鬼医却面不改色,阳煞手上传来的力道说明这一刀砍得扎扎实实,这人居然没事儿,而且,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鬼医右手一扬,一根尺余长针已在手中,向着阳煞咽喉插去!   “你是鬼医鬼见愁!你......”这是阳煞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告诉你,我的左腿是假肢。”鬼医冷冷的说道。可惜阳煞听不见了,死人是听不见说话的。   “这一晚还真是凶险,佐罗你怎么醒了?”亮子问。   “饿醒的,谁让你的烧饼烤的那么香。还有么,再给我一个。”佐罗嘴里吃着,眼睛还盯着亮子手里的烧饼。   “你真的是鬼见愁?”张树问。“鬼见愁居然还是个大夫?”   “鬼手佛心而已。”鬼医回答的很奇怪。   车里还有两个人,这时候睡得迷迷糊糊,“刚才怎么了?有人过来?”看来悲风散的力道还真是大,那么大的动静居然都没吵醒他们。   “阴阳煞都出动了,梁先生的手笔还真是大,这一路上还得多多小心才是,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难关呢。”亮子说。“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去加油,顺便在那休息下。”   “要不要给主事说一声咱们遇到的情况?”鬼金羊问亮子,事关重大,通知主事一下似乎更为稳妥。   “他现在,恐怕也在忙吧,还是算了吧。”亮子点燃了一根烟。   “姑奶奶啊,算我求你了,咱别闹了行吗?听我的好不好?”枫苦苦哀求着琳。   “干嘛要赶我回老家?”琳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偎在被子里,楚楚可怜的看着枫。“我不回去。”   “现在外面这么乱,我每天忙的四脚朝天,万一对手察觉到你是我女朋友对你下手可怎么办?你要知道,这礼拜我已经碰见三波刺杀了。”枫说的不是实话,这个礼拜碰见的刺杀已经五波了,只不过琳只知道三波而已。   “那我更不能走了,我可以保护你啊,我会跆拳道!再说了,我可不是弱女子。”琳瞪大了眼睛看着枫。举着小拳头跃跃欲试。   “好好好,琳女侠,你不是弱女子,我是书生,好吧。”枫还真是没有办法。琳赖着不走,自己实在怕出事儿。“但是你在这儿我分心啊,分心了就容易失误,我一个失误这下面可能就有人会流血有人会死的。”   “说的我好像红颜祸水似的,我就这么没用么!”琳委屈至极。   “哪里哪里,你回去以后,发动你的同学,帮我好好查查这个梁先生的经济来源好吧,这可是大事儿。”枫连哄带骗。   “这还差不多,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回去。”琳总算同意了。   枫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战斗,自己都没有把握,还是把琳留在安全的地方吧。倘若自己死了,琳找个普通人嫁了,也一定会幸福吧。   第二天一早,琳收拾好行李回老家去了。枫没有去送,自己现在目标太大了。现在亮子在干嘛呢?那批药,应该快到了吧,就算路上有岔子,亮子他们一行人应该都能摆平的。   “什么?阴阳煞也失手了?废物!”电话这头的人很吃惊,“这几个人的底细摸清楚没有”   “现在知道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善于使剑的,有一个身怀鸡司晨犬守夜的人,还有一个可能是人称鬼见愁的鬼医。”电话那头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们的车队到哪儿了?”   “再过三个小时就回市里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给我把那两车药毁了!”   “遵命!” 正文 第七章 李代桃僵   “这地方好险啊,两边儿都是山,居高临下要是打伏击可太棒了!”佐罗说。话音刚落汽车一个急刹把佐罗甩向了挡风玻璃。   “怎么回事儿?”亮子问。   “张树说前面有好多人,还有枪械的声音。”张勇说。   “什么?枪?他们居然敢动枪?......妈妈的,胆子好大,小爷我就是玩儿枪长大的。擦......跳车,所有人跳车找掩护!RPG!”   亮子纵身跃出车外,佐罗拽着井木犴跳了出去,其他各人也迅速动身。众人刚跑离军车,就听“轰”的一声,两辆报销了。   “你这张乌鸦嘴,还真是伏击。”亮子瞪着佐罗。   “对手大概十五六人,正向我们这里冲过来,看他们的战斗方式应该是雇佣军。”张树说,这回已经不是听出来的了,对面的人冲的很快,亮子已经能看见他们手里扬着的MP5了。   “这他妈的也太不守规矩了,居然还用RPG,不怕华夏和谐他们。”井木犴说。   “干他们一下?”张勇眯着眼睛说道,他已经被硝烟的味道刺激的兴奋了。   “打!”亮子也来了火气,“不收拾几个人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注意自保。都别挂了。鬼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占得先机?现在冲出去对我们太不利了,简直就是活靶子。”   “我的迷魂烟有烟雾弹的效果,不过只能维持五息,在烟里面人的反应能力回有所下降,看他们没带防毒面具,应该有效。”鬼医拿出两枚像大号二踢脚一样的“烟雾弹”。   “再配合我的石灰炸弹,嘿嘿,够他们喝一壶的,话说咱们这算不算生化武器?”佐罗也拿出自己的宝贝。   “大家带好防毒面具,听我口令,准备冲!”   “一......二......三,扔!”亮子喊着,随后第一个从路边的碎石堆后面翻出去。   只听见冲过来的一群杂兵还在叫嚷“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老子看不见了!”“看不清楚人,别开枪!”“展开队形!”“冲出去!”“眼睛疼!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只有五息的时间,亮子心里默默数着,右手匕首一翻,插进了敌人的咽喉,,切断了颈动脉,顺手把枪和子弹挂在身上。一个!回头看见井木犴和一个敌人纠缠不休,似乎还有点儿吃亏,顺手就把匕首当飞刀甩了出去,正中后心,两个!抬枪一个三点射,应声倒下一个敌人,三个!“时间差不多了,撤!”   等亮子他们撤到了安全区域,敌人才从偷袭中反应过来,“敌袭!注意。”“就地掩护!”“狙击手!”   “啧啧,他们还有狙击枪,该搞一把的。”佐罗有点儿舍不得。   “怎么回事儿,挂彩了?”亮子看见张勇的左臂在流血。   “没事儿,撤退的时候让流弹打到了。”张勇也是个硬汉子,刚才凭着拳头放倒了两个人。   “赶紧包扎下,血迹和气味会暴露我们的。”井木犴熟练地抽出绷带。手上一刻不停,霎时间便把伤口处理妥帖。   “我们只能走小路回去了,看看附近村庄有没有什么交通工具。那批药,这时候也该到了。”亮子看着北方,悠悠地说。   昨天碰到的那个加油站其实是枫早就安排好的计划,所有的药品在加油站换到了数辆运煤车里分散开来,已经先行前往市区,而亮子的车队走的是另一条路,目的就是吸引人的注意。当时白虎部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亮子还颇不以为意,觉得梁先生怎么着也不会动火器,没成想还真让枫猜着了,这个梁先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枫安排下朱雀部的人手交接药品,迅速补充到各个补给点医疗站,然后去探视伤员,忙的不可开交。另一边儿,自然有人给梁先生报告,“先生,他们的车被我们摧毁了,那批药一分一毫也没有到市里。”   “嗯?你们怎么做的?”   “直接拿火箭筒轰掉了,他们小队负隅顽抗,已经逃窜四散了。”谄媚的声音里有得意之色。   “一个都没有击毙?”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药品毁了,他们就算回去也不足为虑。”   “哼,你懂什么,放虎归山啊。”   “就是这回的动静儿有点儿大,先生您看......”   “这事儿不用你*心。”   当晚新闻是这样报道的,“在XX到XX路段有两辆货车突然起火爆炸,无人生还,有目击者称爆炸原因是因为两车相撞导致,此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下面请关注本市精神文明建设取得的显著成效......”   枫听完新闻,舒了口气,看样子亮子他们是全员逃脱了,这下子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凭着亮子他们的身手,脱身不是问题。不知道白虎部有什么新的情报没有,这个梁先生的手法五花八门,倘若没有完善的情报系统,自己可能连一个上午也撑不过。其实枫最想知道的,还真是梁先生的经济来源,打蛇打七寸,断了他的财源,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或者......我也搞一次暗杀?可惜自己连梁先生是谁都不知道。   “主事,前几日根据下面兄弟报上来的车牌号以及对近一段时间市里交通路况录像的分析,我们大体确定了敌人在本市的指挥部的大体位置。就在钟楼一带的民居里。”白虎部的参谋昂日鸡把情报汇总以后递上来。   “你们白虎部有什么作战方案么?”枫问道。   “我们拟定了一份斩首作战计划,但是......”   “但是什么?”枫问。难道昔日的凶星昂日鸡居然心软了?   “我们觉得......或者是我觉得这个梁先生并不在那里,这样的斩首行动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最多有震慑的作用,可是却会打草惊蛇,折损许多人手。”   “你们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奎木狼曾经监测到对面的通话记录,然后进行了电话窃听,可是发布命令的人虽然乍一听是一个人,但其实那是变声器的变声结果,通过声波分析,我们确定每次发布命令的不都是一个人,至少有三个,而且,电话的归属地也并不都在本市,这说明,这个敌方的指挥官不是一个人,如果我们无法一次将梁先生置于死地,那么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刺杀他的机会。”昂日鸡说。   不错,哪怕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但只要在一次失败以后还有改进的机会,那么隐藏的成功几率将是百分之百,只要肯努力,只要有机会,这件事总可以办成;但是即使是九成九的成功几率,可是尝试的机会只有一次,倘若失败,便是永久地败了。为人处世这么多年,枫对一句话理解极深:战场上能预想的最差的结果往往就是最后的结果,永远不要心存侥幸。留一条后路才是王道。   “这个计划先放在那里,别忘了我们还有潜入东北的苍龙诸部,等时机成熟了再执行。这一段时间梁先生的正面攻势缓了下来,你们抓紧休息,并且搜集有关他们经济来源的情报,注意安全,梁先生的刺杀部队很多。还有,想个办法通知下梁先生,我们的药品到了。”枫正色道。   “主事莫忘了。我们白虎部主凶,也有不少的暗杀好手呢。”昂日鸡不甘示弱地道。说罢起身出去了。   “年轻人啊,这么自信。不过自信终归是好事儿。”昂日鸡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正值青春年少。枫也不到三十而立,心气也是极高,从梁先生的围追堵截之下把药品安全送到,免不了要示威一番。   傍晚的时候,钟楼附近的所有住户和行人都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药已送到,梁君勿念。收到消息的梁先生暴跳如雷:“黄口小儿欺人太甚!还有你们,一群废物!”   “不是说两车药品都被摧毁了么?”属下小心翼翼地说。   “那是人家的李代桃僵之计,这小子和我玩儿心眼儿,行!告诉下面的行动组,停止街面上的行动,全面展开‘吸血蝠’行动!”   “啊!吸血蝠,那不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么?对付一个二十岁的小毛头,至于么?”属下大吃一惊,“吸血蝠”是梁先生的利器,轻易不示人。   “小毛头?一个小毛头已经让我折损了近百人手,还不乏好手!最关键的是,我认为他该死了,这个就够了!”梁先生也是怒火中烧。   “遵命。”   “好你个奎木狼,居然入侵公安局的信息监管系统发短信,你倒是扬眉吐气了。让我怎么和局长交代啊。”枫和奎木狼聊着电话,半真半假地埋怨。   “我说主事啊,他们的防火墙薄的像纸板,我用了十分钟,不,还不到十分钟,也就是两首歌的时间就入侵了。再说了,街上打得如火如荼的他都没找你麻烦,这点儿小事儿肯定不会介意的。”奎木狼也不是省油的灯。   “有你和那个什么键盘刘,估计入侵一下安全局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吧。少说废话,最近有什么收获。”枫对自己的爱将也是极度推崇。   “刚监测到信号,梁先生启动了一个叫‘吸血蝠的’行动,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据说梁先生收到短信以后暴跳如雷,估计不简单。”奎木狼正色道。   “你和键盘刘这几天辛苦下,随时监控梁先生的通讯记录,务必搞清楚这个‘吸血蝠’的真正意图!”枫下达命令。   “得令!” 正文 第八章 紫瞳美女   枫惊讶于梁先生突然全面停止的进攻,街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了混混们的打扰,小生意人的日子又过的红红火火。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特别早,这才十一月,枫便早早套上了大衣,晚饭之余逛到罗叔的水果摊上,却看见罗叔正要出门。   “罗叔出去啊。晚上不做生意了?”枫奇怪道。   “今天十月一,我给朱五兄弟烧一陌纸,送几件寒衣去。”罗叔提着一袋子的纸钱纸扎,红着眼圈说道。就在前几日,室火猪朱五死在他的店里,却护住了罗叔的小女儿。   “十月一,送寒衣。朱五兄弟在那边儿过的一定差不了,说不好,已经又是几条街的霸主了。罗叔节哀。”枫也有些悲戚,朱五虽是个混混,却有一副古道热肠,平日里对自己是没的说,就是对街上的小商贩们,也常常照拂,有时候想起朱五的死,虽没有多壮烈,却也是死得其所了。倒在自己“工作”的岗位上,捍卫自己的尊严,未尝不是一件幸福事儿。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背后的未知。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枫,亮子,二十八宿,还有那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兄弟姐妹们,便早已有了牺牲的觉悟。   随着金乌远翔,玉兔跃起,街上烧纸的人窸窸窣窣的多了起来,星星点点的火光寄托着人们的哀思和回忆,点亮了尘世的喧嚣,也给了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十月一,送寒衣,百鬼夜行。   枫百无聊赖地走到熟悉的酒吧。以往琳不在的日子里,枫总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听歌,喝上一杯加冰的芝华士,淡淡的味苦和丝丝的寒凉,还有那悠久的回甘,让人欲罢不能。枫很喜欢这家酒吧的风格,原木搭就的舞台,别致的竹几,古朴的藤椅,空灵的歌声。这里从来没有激越的摇滚,驻唱的女歌手总是轻轻地拨着吉他弦,吐出温柔的乐章,来这里的大多是熟人,不为别的,就为了躲避城市的喧嚣,寻一份自由和惬意。   “以前那个女歌手呢?我上周还见着她了呢。”枫摇晃着酒杯问酒吧老板。   “前天辞职不干了,不知道为什么呢。我挽留了好久都不行。这不,又新来了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声音很甜美呢。”酒吧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不过喜欢乱调鸡尾酒,总是折腾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配方请大家品尝。   “我们又都不是萝莉控,还甜美......”枫无奈地咽了一口酒。   “怎么?对人家不满么?连一首歌都没听就这么说人家可是不礼貌的啊。”清新甜美的声音在枫的背后想起,确实很甜,而且难得的没有一丝的媚意,却格外的吸引人。   枫转过头,看见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肤,大的惊人的眼睛居然是紫色的,披肩的长发上停着一只紫色的蝴蝶,显然刚才说话的就是她。“对不起,刚才言语唐突了,我请你喝酒好了小美女。”   “美女就好了,为什么还加一个小字......我要蓝莓汁,不加朗姆酒的那种。”小美女一皱眉,鼻子向上翘起,分外的可爱。   “这就是新来的驻唱歌手点点,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枫。”酒店大叔一副萝莉控的样子。   “要是在店里再挂上一些轻音少女的海报就更不错了......”枫小声咕哝了一句,老板当然没有听见。但是端着杯子在远处站着的点点朝枫笑了下。难道她听到了?   点点的歌声确实很有特色,甜美的声音堪比王心凌,人又长得漂亮,酒吧里渐渐没了聊天的声音,就只剩点点的歌声:   ドキドキが止まんないフルスロットルな脳内希望・欲望・烦悩リボンかけて包装ネタどっさり持ち寄りNewTypeVersion打ち込み男子禁制のプリ帐恋缀った日记帐   スカート丈2cm诘めたら跳ぶよ昨日より远くおとといよりオクターブ高く   JumpingNow现在跳跃ガチでウルワシNeverEndingGirls'Life日々マジライブだし待ったなし早起きしても早寝はNonNonNon!   目一杯ShoutingワッショイガチでスバラシNeverEndingGirls'Song午后ティータイムには持ってこい片想いでも玉砕でHereWeGo!   歌えばShiningAfterSchool   居然是轻音少女的Cagayake!GIRLS,这姑娘果然听到了,这幅听力,不知道比起张树的犬守夜怎么样。恐怕......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了,喝两杯酒听听歌也算犒劳自己这几日的辛苦了。闭上眼睛,枫迷醉在如梦如幻的气氛里。   “喂,请你吃宵夜好不好。”清新可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枫正准备出门离开,酒吧已经打烊了,中年老板的酒吧总是不过夜就打烊。冷不丁有美女请客,有什么不敢去的么,“好啊,不过为什么啊?”   “你可是第一个请我喝酒的人哦。虽然我不喝酒。”点点的声音甜的好像加了桂花蜜的银耳羹。   “好吧,咱去哪儿......”枫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假惺惺的拒绝什么的。   “怎么样,这家的绿茶酥很棒吧,我常过来吃的。”枫说。枫可不能真让小姑娘请客,于是把这位甜美教主级的点点带到了一家通宵的甜品店。   “雪梨茶也很赞诶。”点点确实很美,而且只画了淡淡的妆,看年龄最多二十出头。   “干嘛要带一副紫色的美瞳啊。”枫漫不经心的问。   “哪里是美瞳啊,天生的好不好。”点点有点儿恼怒的说。   天生的紫瞳,天啊,妖孽啊,这姑娘长大了还不得是倾国名器......枫正在出神,听见点点说道:“我听他们说你是个很有名气的大人物诶,给我讲讲好不好?”   “你听谁说的?”枫突然有一点警觉。   “酒吧的人都知道啊,他们都叫你枫哥,可是你在那里面不是最老的啊。那个酒吧老板都有五十岁了吧,难道你比他还大?”点点说。   枫直接晕倒。“是枫哥儿......儿话音知道么,不是真的哥哥的意思,也没有年龄比较什么的......至于有名气么,我可以找到这个城市所有好吃的东西,这算不算?”   “当然算了。都有什么呢?”点点一脸的期待。   “今天很晚了,我有时间再和你讲。”枫看了看表,琳一会儿该打电话了。   “那我回去了,明天见哦。”   “我送你。”枫走到老板那里结账,顺便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漂亮的中年女人朝着枫笑笑,“下次再来。”   枫的摩托车后座上不知道坐了多少个漂亮女孩儿了,虽然,枫只谈过一次恋爱,和琳。   “我就在这里下车啦,88”点点跳下枫的摩托车。   “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么?”枫满脸的调笑。   “想得美!”   目送小美女走进校区,枫脸上满是肃穆,这女孩儿绝对不简单,今天晚上的事儿绝对不是偶然,有多少人是刻意出现的?有多少句话都是经过小心排演的?这姑娘,是谁?是梁先生的人么?还是其他的对头?枫骑行在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问号。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琳的。   “亲爱的,大晚上的在哪儿鬼混呢?是不是趁我不在偷情去了!”琳听见轰鸣的马达声,劈头盖脸的问。   “哪有哪有,在路上呢。”枫含糊其辞。   “刚送美女回家吧,又是酒吧认识的......”琳的第六感也太强了吧,难道自己的车上有监控?   “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的?”枫实在不善于和琳撒谎。   “要是车上有美女这时候你肯定不接电话,大晚上的也就酒吧还开着,说吧,是不是有看上哪个小美女了?信不信我明天就回去!”琳气鼓鼓的说。   “你不当侦探屈才了......别啊,信不过我回来查岗啊。”枫赶忙解释,“就是我常去的那家酒吧来了个新驻唱歌手,多聊了几句......”   “懒得听你解释了,趁着哀家不在居然出门打野食,哼哼,你看着办吧。”琳嗔怒道。   “这个.....主上明鉴,小的不敢。回来请你......请你......”枫还真想不出请琳干什么了。   “请我看看这个小姑娘好不好?”琳逗着枫。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枫一个头有三个大。   “不逗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啊,回去早些休息,少喝酒!”琳嘱托道,“晚安亲爱的。”   “晚安。”这大晚上的被两个女人轮流耍啊,我可是代君筹啊......   枫回到自己的窝里,打开电脑,看见奎木狼在线。   “有消息没有?吸血蝠?”   “据分析,应该是梁先生手里的一只秘密队伍发动的一系列组织暗杀渗透反间的行为。主事你可得小心了。”   “小心着呢,我出门买个菜都穿防弹衣。”   “那今晚的酒吧美女是怎么回事儿?”   “......”   “说不出来了吧。”   “是不是毕月乌告诉你的?”毕月乌就是甜品店的老板,毕宿造作主兴隆,祭祀开门吉庆多,一切修造主大旺,钱财牛马满山川。毕月乌有生钱存粮的天赋,不管在哪儿开生意都兴隆。今天察觉那个女孩儿不对头,枫便把人领到了毕月乌的店里,一个是安全起见,另一个也是求大姐帮忙查查这姑娘的底。枫估计一定是这位毕月乌大姐心中又有八卦的念想,拿自己开刀了。  正文 第九章 没有案底的人   “还用的着别人告诉,你的行踪我要是不能掌握还怎么当你的情报总管啊。”   “真不是她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的?再说了,你搞情报也不是来搞我的情报啊,去找梁先生的情报啊。”   “你的手机有定位系统,我这里能探查到,你常去的酒吧有我们的眼线。”   “监视我?”   “保护你好不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要不然你和我们每天训练体能?”   “......还是算了,别告诉别人啊,有什么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   “嘿嘿......”   “下面说正事儿,那女孩儿的底查到没有。”   “空白。”   “空白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任何资料,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所以呢?”   “所以很危险!”   “不是吧,那么甜美的小姑娘......”   “你动心了?”   “哪儿敢啊!”   “记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   “行了行了,教训我有瘾是不?今天晚上尽听人教训了。晚安下线了。”   枫坐在毕月乌的甜品店里,静静地喝着红茶,天冷了,红茶暖胃。   “冷姐,查出什么了么?”冷姐就是毕月乌,本名叫冷雨婕,标准的古典美女。   “看上那个小姑娘了?看你怎么和琳妹妹交代,哼哼。”冷姐也是毫不留情。“我查了下她的底,居然什么资料都没有,还真是可怕,这样的空白,就算是当年刚出道的我都比不了呢。”毕月乌加入二十八星宿之前,曾经有一个很犀利的身份,商业间谍,而且,冷姐是标准的冷美人,美女的杀伤力让冷姐所向披靡。   “那冷姐觉得,这姑娘是来干什么的?”枫笑着问,抿了一口茶。   “或许真是看上你了呢,昨天我留意了一下她的眼睛,似乎是紫瞳摄魂,可是和你聊天儿的时候她并没有用啊。”冷姐也是笑意嫣然。   “紫瞳摄魂……南疆的么?我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出处啊。”枫自己念叨着。   紫瞳本来就极其罕见,基本上百年难得一遇,在欧洲诸多人种中出现紫瞳还相对容易些,倘若是在泱泱华夏,紫瞳就好比足球天才一般难遇。历史上的紫瞳大多都是朝中的供奉,专职奉神,帮助压力甚大的帝王们顺利入睡,紫瞳天生有安眠的作用,而且拥有紫瞳的人修习瞳术则是事半功倍,往往能有大成。历史上沂蒙山蛊毒一门曾经出过一个拥有紫瞳的疯子,正是修习的摄魂之术,他的愿望居然是通过瞳术控制世界,让所有人活在他设想中的精神世界里,最后当然是失败了,实际上他在控制住了所有的教众之后就崩溃了。一个普通教众的精神力或许微不足道,但是五千教众的精神力反噬本尊,那个疯狂的教主最终逃不过心智归零寂灭而亡的下场。这样邪恶恐怖的瞳术,那么单纯漂亮的小姑娘也会么?   “你今天还要去酒吧么?”冷姐问道,声音里有一丝的不满,她和琳是好姐妹,准确的说,是琳的知心大姐姐,当然不想看到枫到处的招蜂引蝶,何况,也许还是只鬼蝴蝶。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那姑娘给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我想搞明白,而且,我觉得她没有恶意。”枫对自己的眼睛几位自信,虽然没有修炼过瞳术,但是枫这么一个天生忧郁的人本身就有一定的催眠天赋,似乎和什么末那识有关,枫也不去细究,但是确实有一位瞳术高人曾经断言,枫的双眼是天生的明瞳,善识人辨色,抵抗幻术也是一等一的。   “好吧,你要去也由得你,不过,……”冷姐欲言又止。   “你可千万别告诉琳啊,要不然就天下大乱了。”枫赶忙说道。   “一杯芝华士加冰,一杯蓝莓汁不要加朗姆酒。”枫早早的到了酒吧,坐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着点点。   点点的歌声依旧甜美,然而唱的却是阿桑的《一直很安静》,于是便有了一层淡淡地忧伤。酒吧里不少人都曾有过为情所困的往昔,于是店里的芝华士和伏特加卖的格外的好。   枫不喜欢调的乱七八糟的鸡尾酒,他喝的酒几乎都是纯粹的,偶尔加上一片柠檬,或者就只有冰块,让烈酒的本色呈现在眼前,真实,残酷,彻底。糖分虽然能给烈酒最好的伪装,然而生活中可不是常常有糖。   “小姑娘,能不能唱一首《飞蛾》?”显然是有个酒客喝多了,居然点了首羽泉的歌让一个小姑娘唱。   点点倒是一点儿不恼,“那是男人的歌呢,点点长不出来的,不过他肯定会唱的,而且唱的一定不错的!你们说是不是呢?”点点修长的手指穿过人群,指向了端着杯子的枫。   这小姑娘,居然还知道挟持众议,不简单啊。人群开始轰动,“枫小哥儿啊,还真是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呢,咱们请枫哥儿来一首!”“来一首!”“来吧枫哥儿。”“鼓掌啊大家!”   枫笑笑,这首歌枫还真的会,而且挺喜欢的。枫端起那杯蓝莓汁,潇洒地走过去,从点点手里接过吉他把蓝莓汁递到她手里顺手还揉了揉点点的一头长发,“请你的。”   等过了漫长寒冬冰冷夜漆黑以为我会化成蝶儿飞破茧那一刻才知爱情的凄美爱上了多刺的玫瑰情丝万缕已经无路可以退让心中的烈火把所有的爱焚毁我像一只飞蛾拼了命地往那火里飞最终看不到有谁为我落泪一往情深粉身碎骨其实都已无所谓有谁愿品尝化成灰的美我像一只飞蛾拼了命地往那火里飞最终盼不到有谁与我相随直到灰飞烟灭让我拂去所有的伤悲有谁会用爱抚平我的累我的泪   枫唱的很陶醉,台下的点点听得惊呆了,她本来是想戏弄这个和善的枫一下的,谁承想他歌居然唱的这么好,平时磁性的声音此刻略带沙哑,却有着恰到好处的沧桑,甚至,甚至比自己唱的还好,真是个才子啊,点点莫名其妙地红了脸,自己却不知道。   等到枫走下台,点点还在恍惚中,猛地发现枫正在一片掌声中朝自己走来,甚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枫在说什么?“……下面该请我们的美女歌手上台唱歌了……有请……”是自己唱歌么,点点魂不守舍的走上台,一晚上的歌唱的不知所云,索性所有的酒客因为那首《飞蛾》都喝了不少,并没有察觉。   枫却清清楚楚地听出了点点歌声里的不同,这丫头,心里想什么呢?   “谢谢你的蓝莓汁,谢谢你的歌。”点点小声说道。   “没什么,倒是你,这一晚上的状态不对啊,嘿嘿,想哪个人儿呢?”枫笑着问。   “想……哪有!才没有!”点点心中所想被一语道破,不禁有些羞怒。   “要我送你回去么?看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枫笑着问。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不怕你女朋友查岗么?嘻嘻。”点点反唇相讥道。   “那我还是不送你好了。”枫假意骑车要走。   “大半夜的把女孩子一个人扔在路上多不礼貌啊,不绅士啊。”点点的声音立刻上升了三个甜度,直接把人甜到死,化的没有骨头渣子。   “上车吧。”   “吱------吱-------”枫一个急刹,差点儿把点点摔下车去,车尾摆了几乎九十度。   “哇,你干什么!”点点从车上跳下来,瞪着枫说道。   “小心,你到边儿上等我下,有些小麻烦。”枫不敢大意,恐怕又是一次刺杀点点乖巧的等在一边,居然还有心情瞪着眼睛看戏。   刚才枫之所以急刹车,就是因为前面的道路上到处是四角钉,这种钉子的形状很像一个正三棱锥,无论怎么拜访,总有一个尖是竖直向上的,倘若告诉前进的自己碰上这样的钉子,恐怕就麻烦了。可是等了半天,居然毫无动静。肯定是袭击,可是为什么没有后手?   “前面路上有好多的钉子,我得把车小心搬过去,你踢着地走啊。”枫嘱咐点点。这丫头别把脚扎了。   “是谁这么讨厌,撒了这么一地的钉子。”点点奇怪道。   “不知道。”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枫体力并不是很好,抬起摩托车对他来说太勉强了,才走了不到三十米枫就气喘得厉害,所有的精力都在调动体能,对自己心爱的座驾,枫可舍不得被这些钉子扎到了。   “过几天……我非找人把车改装下,太沉了…….我都搬不动……”枫一边儿吃力地埋怨,一边往前挪。   “恩恩,嗯?你小心啊!有人诶!”点点尖叫了下。  正文 第十章 黑暗诅咒   “哪儿有人,没看见啊。”枫没注意,冷不丁撞到一个行人。“啊,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路上,不知道是谁撒的钉子,我搬着车没看见……您……没事儿吧?”枫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儿,没事儿。”被撞的人似乎很好说话,盯着枫看了几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你小心点儿啊,还好那老伯好说话,没碰瓷儿。”点点说。   “嗯,嗯?老伯?”枫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来刚才那个人的长相,可是自己明明和他对视和很久啊。“你怎么知道是个老伯的?”枫问。   “我看到了啊,很明显是个老伯啊,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点点很奇怪,那一头的白发,偻佝的身形,苍老的声音,很明显是个老伯啊,枫看了他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的脸,自己怎么想不起他的脸了?是什么人呢?自己撞的是什么人呢?奇怪了。猛地,枫意识到了重点,“你是说你没有看到他的脸?”枫突然停下车问点点。   “是呀,怎么啦。他一直背对着我啊。”点点奇怪道。   “你快走吧,我有事儿要离开,送不了你了。”枫不由分说赶点点下车。   “干嘛呀,这么急着赶我。”   “快走!”枫吼了一句,枫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自己今晚恐怕不妙。   “我就不!”点点也任性急了,“你把事情说清楚!要不然我不走!”   枫很想把点点推走的,可惜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了,短短的几秒钟,自己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在能控制思维的前一秒里,枫想的是:要是点点是梁先生的人,我恐怕就交代在这了。亮子啊,你在哪儿呢?随后,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恐怖的黑暗诅咒!   当枫发现自己记不住那人的脸时,枫已经觉察了不对,在联想到身边的紫瞳以及那人不敢看紫瞳的眼睛,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中了黑暗诅咒并不会受到什么肉体上的伤害,但是在一个时辰之内,自己会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如果自己在骑行中,用不了几秒自己就出车祸死亡了,而且,是完美的意外身亡。   黑暗诅咒好比一个漫长的噩梦,受术者将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这些画面来源于受术者最深处的记忆。如果你害怕死人,那么你看到是一大片的墓地,大群的死尸,甚至是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一个个的死去;如果你害怕蜘蛛,那么满地都是小汽车一般大的蜘蛛爬来爬去;如果你怕僵尸,恭喜你,来到僵尸花园,而且,这里没有豌豆射手。   黑暗诅咒最可怕的地方不在别的,越是心智坚强的人受害越深,平时冷静沉着心思缜密的人往往心里都压抑了极深的怨念和怒气,一旦陷入梦魇,常常在梦魇中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枫本来就心怀天下,压力不可谓不大,而这时候,已经倒在路边翻着白眼不省人事了。   “喂喂,你怎么了?“点点的声音枫是听不到了。   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枫坐在一个极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大大的镜子,一面有一面,居然是一个充满镜子的镜房。镜子里到处是枫,枫自己却不认识,茫然中充满了恐惧。   枫害怕的是孤独。朋友遍天下的代君筹居然害怕的是孤独!   你们,你们都是谁?我不认识你们!说话啊,说话啊你们。枫抓狂了,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枫发起疯来,挥拳打碎了一面镜子,镜子背后是一道窗,窗户外面是一个人远去的背影。亮子的背影。“回来,亮子回来!”亮子远去的脚步没有停。枫发疯的敲着镜子,一面一面的镜子碎了,一个有一个人离他而去。一句话都不说,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最后一面镜子,最后一个人,琳。琳也走了,枫已经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自己最心爱的琳,也会离他而去么?琳!!!枫喊着,哑着嗓子捶打窗框,可惜,这间房子没有门,只有一个个小窗户。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们一个个的离去。   等等我,我跟你们去。枫已经瘫在地上动不了了,看着一个个离去的人,枫没了力气,没了信仰,没了勇气。朋友是枫的全部,是枫的生命和信仰。可如今,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呢?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死了吧。“谁?”是谁在说话?“我就是你。”“胡说,你是什么人!出来!”“我就是内心深处的你。”“你胡说!”“你不信,好,那让我来说说你。”“你倒是说说!”   枫居然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居然是一段独白。   枫这个名字倒也适合我,大叔范儿,我一贯的风格。至少,大家都这么说。   其实我不想那么老成,真的,成熟不是件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儿。成熟的代价是寂寞,是烦心,是无尽的担忧,是压力,是爱恨情仇,是责任义务,是TMD整个世界都与你有了关系,而且,你没得选择。   我说过,烟是廉价的情人,酒是寂寞的朋友。   我喜欢喝酒,尤其在心烦的时候。   酒精真的是一剂绝佳的忘忧散,因为酒精的麻醉,我能睡个好觉,能痛痛快快的骂骂街,能哭一鼻子,能忘记种种不快。不错,这是在逃避,逃避确实有失勇气。问题是,您有不逃避的法子教我么。   我不想逃避,然而我不得不逃避。因为现实太残酷,社会太*真,恩,城管也太暴力。   很多朋友知道,我的手机是几乎二十四小时待机的,不是我忙,实在是我放不下一些东西,一些看似幼稚,看似天真的理想。我喜欢万事靠朋友,我也喜欢帮朋友排忧解难,晚上电话响到三四点是常事儿。   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我们这些朋友最终一定会天各一方,我知道我的努力不过是让这一切晚上几天,几个月,几年。但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会有人理解。   其实我不是什么代君筹,不是什么大神,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武侠,一个热爱摇滚的文艺青年,一个引以为豪的吃货,一个伪愤青,一个貌似成熟的年轻人而已。其实,我只不过想让大家都能活的开心一点儿,兄弟们能处得长远一点儿,想做的事儿能顺利一点儿罢了。远没有大家看的那么老成,那么圆滑,那么世故,那么腹黑。   在这个世界,我或许不是强者,但是我拥有强者的信念;在这个世界,我或许并不优秀,但是我拥有优秀的队友;虎豹豺狼,魑魅魍魉,千军万马又何妨?   佩剑虚握,效仿破阵秦王。   一苇在手,敢搏急湍白浪。   枫哭了,为自己这些年,为自己这些朋友,为自己的信仰,为自己的曾经。   是啊,如今这一切一切都已经不在了。自己活着,或者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死了吧!   不如死了吧。   “今天这是怎么了?”琳自己奇怪道。刚过十点自己就心神不宁,刚才把毛巾放倒了微波炉里,现在又摔了个杯子。   “你怎么了啊,别吓我啊,我胆小,怕……”点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枫突然发狂一般的捶地,向各个方向挥拳,砸的双手都是鲜血,神情宛若恶鬼重生,然而脸上挂着的悲戚让人胆寒,点点根本进不了身,更谈不上明白枫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枫突然瘫倒在地,没了呼吸。   “枫!”点点扑过去抱住枫的身体,还好枫比较苗条,点点只是一个趔趄并没有摔倒。   “怎么没有呼吸了,你醒醒啊,醒醒,我是点点啊,看看我好不好!”点点急坏了,猛然间看到了枫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绝望,无助,悲凉,毫无生气。眼白里慢慢的往出渗血。   点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稍稍愣了下神,“居然是黑暗诅咒,什么时候中的?”刚才还慌乱的脸变得严肃谨慎,如临大敌,有自己的紫瞳摄魂在边上,枫居然还能中了黑暗诅咒,这个术的施术条件嫉妒苛刻,需要人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双目与之对视数秒,可是枫这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自己啊。是那个老人!一定是他,只有他看过枫的双眼,他还不敢和自己对视,怕自己发现他的咒术!怪不得枫问自己那为什么是个老人,中了黑暗诅咒是记不起前一分钟的事情的。该死的,自己怎么那么笨,只顾着哭,耽误了这么久才看出端倪。   枫已经没了呼吸,现在要解开这个黑暗诅咒就算是自己都不行了。只有一个办法了。可是,自己真的要用么?点点心里踌躇着。自己还犹豫什么啊,自己喜欢了枫十年了啊!点点下定决心,神色决绝,随手在地上写下几个字,抽出自己的蝴蝶发卡,从蝴蝶的口器里拔出一根银针,刺入自己的眉心!   一滴鲜红异常的血滴印在了枫的眉心,枫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呼吸又回来了而且变得越来越平稳。点点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