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解除婚约膝下求 赵国宣德三十二年,夏季无风,沉闷不已。 正午时分,天降磅礴大雨,雨水肆意,沿着黄色的琉璃瓦片形成一排水帘,珍珠般大的雨珠拍打在一顶青色的油纸伞上,伞下妇人脚步匆匆,似要飞跑起来,却被身边撑伞的嬷嬷轻拽着,“娘娘慢些走,雨大路滑,小心摔了。” 妇人头上绾着一个别致的发髻,只插了一个凤舞九天的金簪子,一身藕粉色的印花锦缎袍子,脚上一双金丝线镶边的秀花鞋已被雨水打湿一半,也顾不得这些,身后追随的三个丫鬟全身早被淋湿。 泰和殿门口的几级台阶下,正跪着五个人,有两个宫女,两个太监,最前面跪着的却是赵国的太子赵翊。 从昨晚的亥时一直下跪到今日的午时,风度翩翩的赵翊已神形憔悴,扛过炎炎烈日,又遭上滂沱大雨,却丝毫没有退缩,依然昂首挺胸,宽阔的脊背挺得犹如松柏。 这时,太和殿的漆红大门缓缓开了,一个稍上年纪慈眉善目的老者从里面走出来,撑起一把伞走到赵翊跟前,叹了一声气,颔首道:“太子还是回去吧!皇上是九五至尊,金口一开,哪有更改的道理,就算太子跪上个三五天都没用,这不是糟践自己的身体嘛!让奴才扶您起来吧。” 公公欲伸手,赵翊却跪着向后挪了一步,任由雨水灌入口中,却坚定不移,“福公公,你告诉父皇,我就算跪死在这里,也不要娶葛如意做太子妃。” “我不许你跪死在这里!”几步之遥,飘来刚刚疾步而来的妇人声音。 赵翊转过头,看着厉色的妇人走向自己,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来得正好,快劝劝太子吧!”福公公向前一步,把伞遮住赵翊。 皇后没有责备太子,指着同跪的宫女和太监,吼道:“你们这帮奴才是怎么伺候的,太子下跪,你们就陪着啊!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起来!” 几个奴才被吓坏了,赶忙跪移到赵翊的身边欲要搀扶,却被强硬地推开了,奴才们实在没办法,只好不停地磕头央求。 赵翊拽着皇后的衣襟,“母后,求你和父皇说说情,我不要娶葛如意。” “翊儿,如意哪里不好了,她可是葛丞相的千金,大门闺秀,知书达理,是太子妃的上上人选啊!而且你父皇已在朝堂上赐婚,怎能说改就改,你再如此就是大逆不道了,听话!跟母后回去,别再扰你父皇了。” 赵翊不肯罢休,气呼呼地趴伏在地上,“母后不帮我,我就一直跪着。” 皇后看着跪趴在地上的太子,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对福太监言:“本宫要面见皇上,公公去通报一声吧!” 过了一会儿,皇后走进泰和殿,见了皇上,便“扑通”一声跪下了,“臣妾自知教儿无方,任凭皇上处罚,但请皇上念在翊儿已跪许久,就松了金口,取消赐婚一事吧!” 皇上扶案而坐,正提笔批阅奏折,忽被那跪地的声响一震,而停笔于空中,他微微抬起眼帘,却没有丝毫怒颜,只轻轻一道:“看来皇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福盈,你把昨晚之事和皇后说道说道。” 福太监领命后,便先搀扶起皇后娘娘坐下,才娓娓道来昨夜酉时发生的事。 外面依旧大雨直下,仿佛老天爷在为谁哭丧一般,偶尔还会猛增雨量,噼里啪啦的雨点子,让人听得心里直发慌。 韩至将军府座落在皇城十里外的西南方向,紧邻洹河,是皇上所赐府邸,只因韩至将军镇守边关几十载,功勋卓越,保家卫国,每逢战事,以身作则,杀敌无数,更与毗邻之晋国签署休战之书,并以五年为期,互不挑起争战,故韩至于一年前回到京城,与家眷生活于此。 将军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一个深沉英俊的男子,男子一身华服,挺拔而立。 拾阶而行两三步,便听到将军府大门的铜环一响,一个穿着绛红色锦缎袍子的女子飞奔出来,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散在腰间,更显面如白玉,一双水色潋滟的双眸紧紧看着男子,颔首行礼道:“小女子韩子嫣见过建成王爷,王爷大雨来访,不知有何事啊?” 建成王乃是皇上第三个儿子,名叫赵贤,母妃是宫女出身,身世微薄,不受礼遇,日夜与孤灯相伴,日子长久,人如黄花,后得风寒而殒,留赵贤一人独活宫中。不过,赵贤却是众皇子中最才德兼备的皇子,连当今的太子赵翊都稍逊他三分,自十六岁便与韩至将军征战沙场,二十岁被封为建成王。 赵贤扬手,让撑伞的下人退去,便快步上前,扶住面前妙龄少女的双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子嫣,你是凤凰,怎么学都不像个丫鬟。” 韩子嫣是韩至将军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跟着韩至东奔西跑,到了学识认字的年龄,才被韩至送回京城,与皇子一同读书,一年前被封为贤雅郡主,但其封号与本人的性格大相径庭,不贤也不雅,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疯丫头。 韩子嫣嘟起嘴,打趣道:“不知那件事王爷办得如何了?小女子一晚上都没睡好呢。” “傻瓜!本王一开口,父皇怎么会不答应,昨晚就允了。”赵贤贴近她的耳边道。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这么说我很快就是你的王妃了。”韩子嫣笑得犹如一朵刚刚盛开的桃花,娇面微红,扭捏地拍了一下赵贤的手,“那你昨晚就该命人过来知会我,害我提心吊胆的。” 赵贤耸耸肩,戏弄她,“你也会提心吊胆啊!你可是马背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连本王都要让你三分呢。” “你个堂堂正正的王爷,竟会说笑,”韩子嫣挽住他的胳膊,忽微微蹙眉道,“那……赵翊知道此事吗?” 赵贤迟疑了下,点点头,“应该知道了吧!他是太子,你的事他不知才怪呢。” 韩子嫣颔首道:“听父亲说昨个在朝堂上,皇上将葛丞相的千金赐给赵翊做太子妃,你是得知了此事,昨晚才去向皇上请求赐婚的吧!” “这是自然,免得太子记恨于我横刀夺爱,这下也无可厚非了。”赵贤拍了拍她的手,“别管太子了,他将来为帝,三宫六院,一群妃子,就算不喜欢葛如意,也会觅到个心仪的女子。” 韩子嫣点点头,随着赵贤走进府里。 第一卷 2兄弟二人争不休 待福太监讲完,皇后的面容僵硬,如坐针毡,赶忙起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是一直没看出来,翊儿竟喜欢那没有礼数、骄纵跋扈的韩子嫣!” 皇上落笔,抬起头说:“当初朕赐韩子嫣为贤雅郡主,就是想让她收收耍闹的性子,可性格如此,改也改不掉,正巧贤儿来求赐婚,朕也没多想就允了,谁想翊儿早情根深种,非要朕封韩子嫣为太子妃,皇后,你教教朕该如何办?” 皇后长吁一口气,面色焦愁,深锁眉黛,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为难之际,泰和殿的大门吱呀一响,被两个宫女推开,缓缓步入之人正是从慈寿宫而来的皇太后。 皇上赶忙迎了上去,“母后怎么来了?雨下这么大,摔着了怎么办?” “哀家坐着步撵,晚来了一步,你就把我的翊儿弃在大雨里,你是想气死我啊!”皇太后扶着额头假意晕掉,皇后忙搀扶住,“母后保住凤体啊!切勿急坏了身子。” 皇上也习惯了皇太后的把戏,自然没有让福盈去召唤太医,而是扶她坐下,毕恭毕敬地说:“母后,翊儿是朕的亲骨肉,朕见他如此,痛心疾首啊!可他所求之事,定然不行。” 皇太后瞄了一眼皇后,冷哼一声,“皇帝当初不也钟情于皇后嘛!幸得先皇慧眼识人,把皇后赐予你,这才生了翊儿,咱们赵家的男儿哪个不是痴情种,这根就改不了,今天皇帝不允了翊儿,恐怕要另选继位之人了。” 皇上余光扫到门外跪在雨中的赵翊,眉头紧锁,硬是不肯松口,“母后,韩子嫣已经赐给贤儿,这事……” 话言一半,即被皇太后打断,“赐婚的圣旨没下就不算晚,说起贤儿,不过是贱婢所生,和翊儿能相提并论吗?皇帝,你可别忘了,从小是怎么培养翊儿的,他为了继承赵国江山,可没少吃苦,骑马射箭、四书五经,他哪样也不比贤儿差,就是贪玩了一点。” “母后说的正是,所以太子妃将来要成为赵国的皇后,怎能儿戏,朕觉得韩子嫣不妥,和翊儿一样爱玩的性子,只会把翊儿带坏。”皇上望了一眼皇后,示意她煽风点火。 “母后,这事就交给皇上办吧!翊儿跪累了就回去了。” 皇太后淡淡叹道:“你是九五至尊,金口一开,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朝令夕改怕丢了皇家的颜面,但哀家没事,传哀家懿旨,册封韩子嫣做太子妃。” 皇上对着皇后叹气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皇太后的金印落在黄色的锦帛上,而门外的赵翊终于熬不住,昏昏沉沉地倒在雨中。 将军府的大堂顿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众人皆跪地未起,只有韩子嫣猛地跳了出来,抢过福太监手里的圣旨,瞪大眼睛,看了好半天,嘴唇哆嗦,“皇太后盖下的印章,这……这……赐婚凭什么她做主啊!不应该是皇上的旨意吗?” “子嫣,你这是大逆不道。”韩至猛地拽过女儿,颔首向福太监致歉,并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赵贤听旨后,混混沌沌地站起来,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明明昨晚父皇应允了他,为何皇太后会搬来懿旨棒打鸳鸯,未等他捉摸出前因后果,韩子嫣撇下众人,飞奔出去。 大雨依旧,连绵不断,京城的街道行人甚少,马蹄声呼啸而过,所及之处,水花四溅。 韩子嫣下马,衣衫已被打湿一半,她从腰间掏出进宫的令牌,随即飞速跑了进去,一路狂奔,穿过九曲长廊,又拐过几道圆门,便到了太子殿。 太子殿外驻足好多宫女太监,各个窃窃私语,一看到站在雨中的韩子嫣,他们立刻安静下来。 韩子嫣拾阶而上,抹掉脸上的雨水,露出白洁的面容,粉黛已无,却依旧明眸皓齿,娇面如花,宛如从烟雨画中走下的美人。 “你们主子呢?” 一个小宫女颔首道:“回禀郡主,太子睡下了。” 韩子嫣蹙眉,睡下了?大白天的睡觉倒是安逸啊!她一脚踹开大门,也不顾宫女太监的阻拦,怒气冲冲地跑进去,看到躺在榻上安然入睡的太子,顿时火气直冲天灵盖,她从怀里掏出圣旨砸在太子的脸上,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起来给我说清楚。” 太子受了风寒,早已昏厥过去,刚刚喝了汤药,才稍微恢复些意识,忽被她这么一砸,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什么,眼睛睁开一条缝,转了转眼球。 韩子嫣见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是气急了,上前一把揪起他,还以为他是睡得太沉而已,便对着他的耳朵大喊:“赵翊,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不管是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的旨意,我都不怕,你就死心吧!” 太子气若游丝,身体无力,倒在韩子嫣的肩上,咳嗽了几声,缓缓说道:“我得了风寒,你想弄死我啊!” “啊!”韩子嫣扶起他,这才注意到他面色惨白,嘴唇干涩,额头还渗出细细的汗珠,“怎么会这样?你干什么去了?” 太子连眼皮也抬不起,口中也是一片苦涩,站在一旁的宫女和太监早已习惯了韩子嫣对待太子的手法,也没敢上前阻止,只回应道:“太子跪了好几个时辰,太阳晒了,雨也淋了,就成了这副样子。” “跪地,晒太阳,淋雨……”韩子嫣嘴里念叨,忽然茅塞顿开,一把推开赵翊,也不管赵翊的头已重重地撞在榻的横梁上,却跺着脚骂道,“你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逼迫皇太后下旨,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赵贤,你无所不用其极地夺人所爱,你卑鄙无耻!” “郡主,不好了,太子晕过去了。”一个太监发现赵翊已经不省人事。 韩子嫣立刻收声,俯身下来唤了几声,也不见应答,赶忙催促太监去请太医。 皇后把皇太后送回宫,便匆匆赶到太子殿,正巧与端着药碗出来的韩子嫣撞个正面,两人险些摔倒。 韩子嫣看清来人,颔首作揖请安。 皇后沉下脸,“你怎么来了?一身湿漉漉的,不怕也得了风寒吗?” 韩子嫣猛地跪下,委屈道:“皇后娘娘,是我害得太子变成这副模样,可我不是存心的,我从未想过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做太子妃,我心仪三皇子赵贤,请皇后劝服太子成全我!” 皇后迟疑片刻后,纹风不动地说道:“本宫也不想你做太子妃,但翊儿以死相逼,本宫无可奈何,亦无回旋之地,你多说无益,回去吧!” “皇后娘娘……”韩子嫣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求您了,子嫣求您了……” 皇后深叹一声,让身边的丫鬟扶起韩子嫣,握着她的手说:“本宫是一个母亲,若失去了儿子是痛不欲生啊!你体谅一下本宫吧!” 韩子嫣已哭成个泪人,却不得不走出太子殿,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她的口中,苦苦涩涩的,她失魂落魄,跌跌撞撞走出宫门时,已是傍晚。 第一卷 3泪眼汪汪求成全 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里的人撩起帘子一直向外张望,待看到雨中一个娉婷的身姿时,赶忙下车,一路小跑过去。 韩子嫣视线模糊,忽感到身上一阵暖流,才意识到自己已在赵贤的怀中,她抬起湿漉漉的眼帘,眼际绯红,哽咽道:“是太子,太子使得手段,连皇后娘娘都没办法,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赵贤的心被狠狠地揪着,自知自己身份卑微,单凭王爷的身份哪里争得过太子,这世道就是如此,皇命难违,做臣子的怎敢和皇位的继位者争抢女人?不被太子看作是眼中钉便是万幸之事,至于女人,看来也只能拱手相让了。 韩子嫣见他不语,心里顿感凄凉,从他怀里脱身而出,扯开嗓子吼:“你放弃了是不是?你决定把我让给赵翊是不是?”几近崩溃的韩子嫣哭喊着,不停摇晃眼前的赵贤,“你说话啊!说话啊!” 赵贤的心在滴血,泪水早已与雨水混合,身形动也不动地僵于原地。 待韩子嫣泣不成声,步履轻微,险些瘫坐地上,赵贤赶忙扶住她,依旧一言不发,把她搀到马车上。 回到将军府,雨已变小,偶有微风拂面,甚是凉爽。 丫鬟小蝶看到失了魂的韩子嫣心疼不已,搀扶她回到内屋,便赶紧给她脱下湿嗒嗒的衣裳,打了一桶的热水,伺候她沐浴更衣。 而赵贤没有多作停留,与老将军韩至说了几句,便打道回府。 等到韩子嫣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坐在榻上,韩至才敲门而入,一脸肃然,步伐沉重。 站在一旁的小蝶忙请示:“老爷,小姐的身子有些发热,要不叫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这罪该她受,让她好好反省反省。”韩至是个名副其实的铁面将军,像韩子嫣这种大逆不道,敢公然反抗圣旨者,他早已用军法处置,也就是念及自己的亲闺女,才敛去那憨实的脾气。 韩子嫣一声不吭,泪水又不觉得溢出来,而后遮面大哭起来。 小蝶于心不忍,劝解道:“小姐,你别哭了,这样会哭坏身子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你要有什么气,尽管发在小蝶身上,求求小姐,别哭了!” 韩至气沉丹田,呵斥一声,“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一个女儿家没有半点矜持,总和太子玩耍在一起,这下可好,惹火上身,是你自己把和建成王大好的缘分给弄没了,怨不得别人。” “爹!”韩子嫣抽泣道,“女儿不要嫁太子,女儿不要当太子妃,女儿只喜欢赵贤,爹!你帮女儿和皇上求求情,行吗?” 韩至叹口气,“现在皇上也做不了主,这事是皇太后的懿旨,子嫣,你就乖乖嫁了吧!虽然太子没有建成王文韬武略,但资质聪慧,尚有治国之才,将来绝对是个好皇帝,你嫁于太子,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太子登基为帝,后宫三千,你要能忍得才是啊!” 韩子嫣抹掉眼泪,咬着牙说:“三妻四妾,我都忍不得,更不要提三千了!” 话音刚落,闺房之门忽被猛地推开,一男子未来得及脱去戎装,便闯进来,扬声道:“光耀门楣!光耀门楣啊!妹妹果然能耐,竟成了当今太子妃,这让咱们韩家何等荣耀,不亏是我韩越的妹妹。” 韩越乃是韩子嫣的二哥,性格爽朗,却精于算计。 人未现,声已到,待他掀了内帘而入,才发觉气氛异常,便敛了笑靥,扫过一周,目光停在韩子嫣泪痕斑斑的脸上,“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太子欺负了?” 小蝶赶忙把来龙去脉告知于他,他这才呵呵又笑了,对韩子嫣没有一点安慰之言,反倒数落道:“妹妹生的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本就不应该做个王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一个女子不想嫁入皇室,如今得到太子青睐,这是求菩萨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却为了儿女情长哭天抹泪,真是丢韩家的脸。” “二哥,是你不懂情爱,只知道权力斗争,我才懒得与你说话呢。”韩子嫣把脸别到一边。 韩越呲牙,“等你嫁入宫中,就会明白情爱乃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如二哥所说,那为何二哥至今还不娶妻?”韩子嫣气呼呼地反问他。 韩越机敏,赶忙道:“我军务繁忙,常年在外,哪有空闲儿女情长啊!” “借口!”韩子嫣嘟起嘴,“谁不知道你心里还惦着长平公主,故意向皇上请命要驻守边关永城,就是为了……” “子嫣,别在爹面前胡言乱语,”韩越打断她,瞟了一眼韩至,道,“多亏当年长平公主去邻国和亲,边关才得以安定,我是打心眼里敬佩长平公主,才提出驻守永城。” 韩至适时地咳嗽一声,愠色道:“一个不娶妻,一个不愿嫁,都是半斤八两,如果启儿还活着该多好啊!他才不会像你们这般让我操心。” 韩越一听,脸色凝重,沉着嗓音道:“爹,大哥死得不明不白,若不是……”他欲言又止,双手已攥成拳头。 韩至双手一背道:“启儿的死,爹心中有数,迟早会还他一个公道。” 韩子嫣的面容上顿失刚才的娇弱,咬着牙狠狠地说道:“爹说的没错,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大哥在九泉之下得知庆沅死于非命,也会瞑目了。” 韩至不言,纹路纵横的面容更显苍老,浑浊的瞳仁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低首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韩越把小蝶支开,坐到韩子嫣的身边,轻声轻语道:“妹妹,你老实告诉二哥,庆沅公主的死是不是另有内情?” 韩子嫣微微蹙眉,忽的一拳敲到榻沿上,五根手指骨一片通红,愤恨道:“是老天爷看不惯她,把她收走了,她死有余辜,二哥,你该高兴才是,她可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我也巴不得她死,但庆沅是皇上最喜爱的公主,还是太子的亲妹妹,你若真染指她的死,嫁给太子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韩子嫣沉思片刻,唯唯诺诺道:“二哥,庆沅之所以会溺死在御花园的池塘,其实是我……”她低下头,不敢正视韩越的眼眸,“是我把她推下去的。” “真的是你!”韩越锁着眉头道,“你胆大包天啊!这谋害公主的事可是要诛九族的,你怎么就……” 韩子嫣毫无惧色,抓住韩越的手臂,安抚道:“二哥别担心,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只,再无第三人知道,而且都过去一年了,谁还记得呢,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我不能嫁给太子,二哥向来精明,替妹妹想个法子吧!” 韩越一脸愁容,沉吟道:“法子不是没有,怕只怕你不敢说出口。” “还有我韩子嫣不敢的事吗?二哥尽管说。” 韩越难以启齿,犹豫半天,才贴到韩子嫣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快速站起来,道:“我只想到这个法子,应该能管用。”然后嘱咐了韩子嫣几句话,便走了。 第一卷 4把柄落入他之手 是夜,韩子嫣睡不着,一直琢磨韩越起早与她说的话,越想脑子越清醒,感觉喉咙干涩极了,便起身下榻倒了一杯水,刚端起茶杯,手忽然一颤,一声脆响,惊起还未熟睡的小蝶。 小蝶上前扶住韩子嫣时,这才惊觉,“小姐,你热得厉害,我去叫人请大夫。” “这三更半夜的,别麻烦了,等明儿白天再说吧!” 韩子嫣没让小蝶去,躺回榻上闭眼睡下,一整夜都辗转来回,半睡半醒的,偶尔还会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全是细汗。 她知道自己是被大雨淋得生病了,本身就不像宫里的主子娇生惯养,所以没当回事,没想等到天亮时分,自己昏昏沉沉的,一直醒不过来,身体里像生了火。 “小姐,小姐……”小蝶唤了她几声,伸手一摸额头烫得很,赶忙跑了出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夫匆匆而来,诊断结果为,寒邪入体,又心郁于积,热毒不散,才至身体疲乏,头昏发热,吃几副治伤风的汤药即可,不过不宜思虑,保持心神舒畅才好。 送走大夫,小蝶忙去厨房煎药,端着药碗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站在门口徘徊的赵贤。 “听闻你家小姐生病了,可还好?” 小蝶与赵贤并不生分,经常见面,便省去行礼的环节,恭敬地回道:“王爷进去看看吧!”她把汤药递到赵贤的面前。 赵贤迟疑一下,接过药碗,推开门走进去。 榻前,他看到韩子嫣额头上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面容如蜡,唇如白纸,双眸紧闭,惹人心疼。 “子嫣,醒醒!”赵贤轻声唤她,“我来看你了。” 韩子嫣微抬眼帘,待看清眼前俊美的男子,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挪动着身子坐起,有气无力道:“你怎么过来了?” “就知道你会生病,昨个不该淋雨。”赵贤边说边舀了一匙汤药送到她的嘴边,“来!把药喝了。” “好苦的,我不要喝!” “不喝怎么能好呢,听话!一会儿我还要和你爹谈军务大事呢。” “你不留下陪我啊?” 赵贤微笑道:“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你,你很快就嫁给太子了,以后怕……” “我不嫁……”韩子嫣一激动,被呛得咳嗽起来,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依旧扯开嗓子道,“我不会嫁太子的,我不嫁,我不嫁……” 说着说着,她倒在赵贤的肩上,抽泣起来。 “别哭了!好了,别哭了!你这样病更不容易好!”赵贤扶起她,伸出拇指抹掉她的泪,柔声道,“子嫣,如今你什么都别想,先把病治好。” 韩子嫣看着他一向谦卑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以赵贤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和太子争抢的,更别说违抗皇太后的懿旨了。 待赵贤走后,韩子嫣坐于铜镜前,开始涂抹胭脂,远山黛眉,樱桃红唇,尽管面带倦容,却有一番别样的美。 她没告诉小蝶,独自一人进宫了。 太子殿的宫女太监正忙着清扫地上污渍,刚刚赵翊小憩,忽被噩梦惊醒,精神恍惚之余正要拿书阅览,一不留神把青铜石的砚台打翻在地,墨汁四溅,连他新换的明黄色锦袍都没有幸免。 赵翊又换了一身华服,依旧心神不宁,踏出殿门时,看到不远处一身淡紫色的嵌花锦缎夹衣的女子,发髻如云,中间别着一个金簪子,简单的装扮,却是那么娇艳动人,犹如出水芙蓉。 女子越来越近,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韩子嫣。 韩子嫣止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说道:“太子身体好些了吗?” 赵翊惊喜,忍不住向前几步,猛地抓起她的手,“你怎么来了?你……你的手好烫!”他欲伸手摸她额头,她赶忙向后一退躲开,讪讪笑道,“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我来是有话和你说。” 对韩子嫣如此敏感的反应,赵翊心里很不舒服,却没有表现在脸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很认真地说:“进去说吧!” 赵翊把下人支开,独留韩子嫣在内殿。 “如果你要说不嫁给我的事,就不必开口了。” 韩子嫣第一次看到如此严肃郑重的赵翊,思虑片刻,欲要开口,又听到赵翊道:“你精神不济,我命人传唤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我是心病,太医治不好的。” 赵翊顿了一下,忽笑道:“你的心病就是不想嫁给我吗?没有其他的心事吗?” “太子竟然知道,为何还要勉强我?”韩子嫣的声音沙哑。 “本太子不是勉强你,是在保护你,”赵翊走近她,轻声道,“难道你不怕一年前庆沅公主之死的真相被揭发出来吗?” 犹如晴天霹雳,正中韩子嫣的天灵盖,她睁大那双黑亮的眸子,身体僵硬,怔怔地看着赵翊,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我站在御花园山石的凉亭里,亲眼看见一个穿着黄色缎褂衣的女子把庆沅公主推进池塘里,后来,我替那个女子掩盖了事实真相,也怪我水性不好,没有救起自己的妹妹。” 赵翊凑到韩子嫣的耳边,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温热的气流在她的耳边游走,“我为你可以做到这样,你难道不该嫁给我吗?” 韩子嫣愣怔许久,直到赵翊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才清醒过来,用力推开赵翊,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 “子嫣,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此事被其他人得知告到父皇那儿,到时候能保你周全的人只有我,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韩子嫣看着他,咬牙道:“你用这个威胁我?” “威胁你?”赵翊冷笑一声,失望道,“若想威胁你,早就威胁了,根本不用等到今时今日,要不是我爱你至深,一定杀了你忌我妹妹的亡灵。” 韩子嫣被吓得脸色发白,病恹恹之状更为严重,却依旧不肯妥协,“竟然如此,你要杀要剐随你便,但要我嫁你,除非我死了。” “你以为你一个人死了就没事了?谋害公主,论罪当诛,韩家上下几十口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子嫣终于心生畏惧,自己死不足惜,可要连累家人,她该如何是好呢? 第一卷 5欺瞒之言他发怒 赵翊见她面露难色,坐在她的身旁,揽过她的肩,柔声细语道:“子嫣,太子妃和王妃之位孰重孰轻,你心知肚明,若你应了我,那件事我以后再也不提。” 韩子嫣推开他,气急败坏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是用卑劣的手段占有我而已。” 赵翊面带怒色,扬声道:“凭什么三哥可以占有你,我就不可以,我堂堂一个太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王爷?” “我和赵贤是两情相悦,而你是一厢情愿,这和身份完全没有关系,太子,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你行行好吧!” 赵翊冷哼一声,“你果然不怕株连九族,现在还要让我成全你,你想也别想,圣旨已下,由不得你。” 韩子嫣看着咄咄逼人的赵翊,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按照韩越的法子,冷冷地说道:“不妨告诉你!我已非处子之身,你娶我只会颜面尽失,你威胁得来的不过是个残花败柳。” 话毕,赵翊一惊,愤怒地攥起她的手腕,面露疑色,嗓音发颤,“你说真的?” 韩子嫣装出无比坚定的神情,竭力掩饰内心的恐慌,专注地凝视着他,“当然是真的,我和赵贤情不自禁,已经无法回头了。” 赵翊失魂落魄,慢慢松开她的手,眼际周围一片通红,快要窒息般的猛吸了几口气,心痛不已,犹如万箭穿心。 韩子嫣见他愣怔在那儿,便知道这是最后的希望,她抿了抿嘴唇,不由分说跪在他的跟前,颔首道:“米已成炊,木已成舟,还望太子成全!” 赵翊渐渐缓过神来,冷着脸,勾起嘴角轻笑道:“没想到本太子爱慕的女子竟是这等的轻贱,与那烟花柳巷里的女子有何不同!亏我还对你一心一意,非你不娶,可你韩子嫣,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韩子嫣低头不语,心却揪得紧,手心已湿。 片刻,赵翊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双水色潋滟的双目,久久未动。 四目相视,韩子嫣看到赵翊眼底滚动着晶莹的泪珠,吓坏了,后背不禁得沁出汗水,赶忙垂下眼帘,不敢再看。 直到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一个幽灵般的声音穿过耳膜,“韩子嫣,你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话音未落,韩子嫣一怔,待她意识到危机时,已被赵翊按倒在地上,上方传来恐怖的狞笑声,“你这么不知廉耻,本太子放过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妹妹呢?” 只见腰间的绣花衿带被抛在半空中,衣裳顷刻间从肩上脱落,一个坠缨的玉璜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一只冰凉的手顺她的颈项滑至襟前。 柔软细腻的肌肤,落花芬芳的体香,性感诱人的香肩,房间里弥漫着嗜血般的邪魅。 韩子嫣惊恐,大喊道:“你放开我,赵翊,你要做什么……”她用力挣扎,却被凌空的一个巴掌打得耳鸣眼花,嘴里霎那间一阵血腥的味道,身子本就抱恙,这下子便没了一丝力气。 待她的意识稍稍恢复,嗓子已叫唤不出声音,只觉身下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直插胸口,痛得似要碎裂一般,她不禁失声而喊,双手紧紧握起,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从眼角汩汩地滑下来。 赵翊把那声痛呼含入口中,一声声轻盈的呢喃响在她的耳畔,“韩子嫣!你是本太子的,就算死也是本太子的……” 守在殿外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听到里面几声呼喊,又没了响声,也不敢进去一看究竟。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忍受着不断涌入身体内的阵痛,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忽听他一声低吼,猛力一个顶入,便翩然落于她身,她知道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痛!除了痛!还是痛!痛不欲生,痛得再也哭不出来。 赵翊低头看到沾染在衣襟上的落红,刺眼的鲜红色像一把利剑捅进心窝,血淋淋的。 他攥住韩子嫣孱弱的肩膀,凝视那泪迹斑斑的脸颊上清晰的五道红手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可恶,竟用暴力轻薄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这一切并不是他的本意。 “你为何要说自己已非完璧?你为何啊?韩子嫣,你不该激怒我,你不该这么对我!我对你用情如此深,你居然,居然用这种事哄骗我!韩子嫣,你……”赵翊懊恼至极,一拳捶打青花石的地板上。 韩子嫣衣衫凌乱地畏缩成一团,通红的眸子里泪水汪汪,像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第一卷 6铸成大错悔当初 星光暗淡,华灯初上,宫中陷入黑色的宁静中。 太子殿内,韩子嫣躺在锦榻上,浑身发抖,面容惨白,看上去极为不好。 赵翊已经请了太医过来诊治,太医只说是伤风症加剧,对韩子嫣一侧脸颊的红肿,太医心明眼亮,不敢多言,只开了一剂药方让宫女拿去煎熬。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宫女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进来。 “拿过来,”赵翊接过碗,吹了吹道,“这药苦,去给郡主拿点蜜饯过来。” 另一个宫女按照赵翊的指示扶起韩子嫣时,不料被子滑下一截,只见香肩裸露,一时吓懵了,双手竟哆嗦起来。 赵翊冷脸呵斥道:“小心着点,郡主不能受寒。” “是,太子殿下!”宫女颔首道。 赵翊轻轻吹了吹舀起的一匙汤药,然后递到韩子嫣的嘴边,“来!喝了它,喝完就好了。” 韩子嫣冷冷地看着他,猛地抬起手将药碗打翻,捂着胸口无力地喘气道:“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赵翊深吸口气,抖了抖溅在衣襟上的汤药,站起来对着那个宫女不温不火地说道:“你去再煎一碗药来。” 那个宫女领命后,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屋内气氛十分凝重,赵翊又坐回榻上,扳过韩子嫣的双肩,柔声道:“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吃药,这样你会死的,若你死了,还怎么恨我呢!” “你不配让我恨,我只求一死了之。”韩子嫣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赵翊,从发髻上取下金簪子朝自己的胸口扎去,只见鲜红的血珠子忽的冒出来,垂直地滴落在自己白色的衬裙上,渐渐晕染开,刺眼而醒目。 韩子嫣愣怔地看着赵翊挡过来的手背被自己刺破,不禁手一抖,金簪子滑落,发出一声脆响。 赵翊皱着眉,用那只淌出鲜血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你要给我好好活着,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 韩子嫣落泪,竭斯底里地哭喊着:“赵翊,你欺人太甚,你可恶至极,你……你不得好死,你迟早会被天打雷劈,我诅咒你……”泪水淹没了她的嘶鸣。 赵翊没有理她,召唤一个太监过来给自己包扎受伤的手,虽说伤口不大,但有几分深度,血流不止。 太监不忍道:“太子殿下,奴才去传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这点伤算什么,给我包严实点就行了,还有这事不许到处乱说,明白吗?” 太监点了点头,认真地把赵翊的手缠裹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从内殿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赵翊的跟前,磕头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一劝再劝,可郡主就是不吃药,差点又把药碗打碎,奴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翊站起来瞪了那宫女一眼,一边掀帘而入,一边气急道:“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都给我出去。” 奴才们被吓得匆匆退了出去。 她见他进来,把脸撇到一边。 “韩子嫣,我说过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赵翊说完,端起放在几案上的药碗,猛灌进嘴里,强硬地扳过她的头,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将嘴里的汤药送进她的嘴里。 几个来回,一碗汤药通过赵翊的嘴顺利灌进韩子嫣的胃里。 赵翊看着她,笑道:“你这么喜欢我的亲吻,那我就不客气了。”他俯身下来,不顾韩子嫣的推搡,狠狠地吻住那柔软的唇。 忽然,一声尖叫,赵翊捂着那只受伤的手跳起来,咧着嘴道:“好痛!韩子嫣,你好狠,明知我的手伤了,你还打,你故意要把我的手弄残是不是?” “你再敢轻薄我,残的就不是一只手。”韩子嫣咬着牙道。 赵翊委屈道:“我好心喂你吃药,你却这么对我,你知道那药多苦啊!你别不知好歹,把我惹急了,我……我让你天天侍寝。” “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你连畜生都不如。” “你敢骂本太子是畜生!如此口无遮拦,本太子想想怎么惩罚你才好,”赵翊恼羞成怒,捏住韩子嫣的下巴,“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踏出这里半步,本太子决定要好好享用你。” 韩子嫣向来倔强,怎么也不肯低头求饶,继续和他顶嘴,“你敢碰我,我就不吃不喝,饿死自己。” 赵翊仰面大笑,一双透着邪气的美目看向她,讥笑道:“你除了用死威胁我,还能做什么?” 顿了片刻,赵翊贴近她的耳边,又道:“别老想着死,你曾言痛恨之人必除之!如今你这么仇恨我,应该好好活着报复我才对,随随便便死了,你会甘心吗?” 韩子嫣面容僵硬,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你让我活着,只为了报复你?” “我毁了你的清白之身,你恨我入骨,断然是不会原谅我的,竟然要你爱我这么难,不如恨我,报复我。” “为何?为何要如此?赵翊,为何你要逼我?为何你不肯放过我?” “我毁了你,我自惭形愧,我想补偿你!”赵翊眼眶红润,对自己做过的事早已感到后悔莫急,如果可以再选一次,他决不会那样暴力,他心怀愧疚,喃喃道:“子嫣,我是真心喜欢你,想待你好,只要你嫁给我,做我的太子妃,我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至死不渝,若违背誓言,就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每一个字,他说得都很用力,只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真意。 韩子嫣一声不吭,心中苦涩难当,难道嫁给一个自己不爱又伤害自己的人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吗? 第一卷 7进退两难锥心痛 三日后,天空余辉一片,火烧云浮于天际,美不胜收。 一个太监匆匆来报,“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传话来,让你前往凤栖宫一趟。” 赵翊正伏案看书,头都没抬:“知道了,你去吧!” 过了片刻,又一太监疾步进来,颔首道:“回太子殿下,奴才已把郡主安全送回将军府,在府门口还撞见了建成王。” 赵翊抬头急问道:“郡主和建成王说话了吗?” “没有,奴才只看见郡主的贴身丫鬟把郡主搀回房中,而建成王随韩大将军走了。”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出宫继续办我交代的事,记住一刻都不能松懈,有任何发现都要前来回报。” 太监告退后,赵翊从怀中拿出坠缨的玉璜,摸着上面凹凸的刻字,喃喃自语道:“赵贤,你不光把这两个字刻在这定情信物上,还刻在了子嫣的心上,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子嫣对你如此痴情?” 将军府内的西厢,韩子嫣紧蹙眉头,在榻上的被褥下摸索。 “小姐,你找什么呢?告诉我,我帮你找。”小蝶看着一回来神经兮兮的韩子嫣,有点不知所措。 “玉璜,我的玉璜呢?”韩子嫣猛地拽住小蝶的手臂。 小蝶感到生疼,也不敢啃声,咧着嘴道:“小姐向来随身携带,把它当个宝贝似的,难不成丢在宫里了?” 韩子嫣愣神片刻,虽在太子的寝殿呆了三天,却仿佛过了一年半载似的,低头看自己穿着一身金丝线缝制的华丽衣裳,脑海里又闪过那夜被施暴的一幕,心中忽升起一片凄然,默默地红了眼眶。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蝶晃了晃她的衣襟。 韩子嫣摇摇头,强忍着内心的苦楚,轻轻笑了笑。 小蝶自作聪明道:“小姐一定是因为丢了玉璜,心里不舒服,要不明日进宫去找找?说不定是哪个奴才捡到了,只要让太子吩咐一声,一定找得回来。” “要是丢在宫中,怕是找不回了。”韩子嫣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喃喃自语道,“玉璜是赵贤送我的定情之物,曾让女娲庙的高僧开光,意为永久,如今看来连女娲娘娘都不能保佑我们长相思守,我还能奢望谁护佑我们呢?” 小蝶不到及笄之年,也不懂情爱,只是不想自己的主子难过,便道:“小姐是有福之人,没有女娲娘娘庇佑,还有菩萨呢,要不我陪小姐到城郊的莱茵寺去跪拜菩萨可好?” 韩子嫣轻笑一声,“要是菩萨能帮我,就不会让我陷入这般绝境,算了,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小蝶,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韩子嫣了。” 这话其实是她对自己说的,因为在心底深处一直游荡着一个声音,“韩子嫣你已非完璧,除了嫁给太子,你无路可走,心里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好去做太子妃吧!将来也许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样也算没白白牺牲自己的爱情。” 小蝶迷茫,想了想道:“小姐还不是原来的小姐,生得漂亮,一辈子都会这么漂亮,数数这京城的大家闺秀都没有小姐好看呢。” 韩子嫣被她哄得笑了,握住她的手道:“人会变老的,怎么会永葆青春!你专拣好听的说。” “小蝶说得实话,哪敢和小姐撒谎。” “等你过了及笄,我就给你寻个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嫁了,到时你把那好听的话全说给夫婿听,这样我对奶娘也有个交代了。” 小蝶低头轻吟道:“小姐待我真好,不过,娘亲说过让我一辈子陪着小姐,不许离开半步。” “奶娘是个好人,小蝶也是,有时候我会想她,若她在,一定会帮我。” 她六岁丧母,后有奶娘一直照顾起居,而小蝶便是奶娘的亲生女儿,自小就和韩子嫣形影不离,情同姐妹。 几年前,她随奶娘回京城的路上,被染上瘟疫,命在旦夕,幸得奶娘日夜陪伴,煎药照顾,才保全了性命,只是万万没料到瘟疫凶猛,奶娘也被传染,没活几日便归天了,她为此哭了好久,更觉得对不起小蝶。 思念至此,韩子嫣不禁红了眼眶,拉着小蝶坐下道:“你不要随我嫁入皇宫,乖乖留在将军府,这里是你的家,没有人敢赶你出门,替我好好照顾我爹,日后若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幸福,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像安排后事,听得让我好害怕。” “我不想你步我后尘,终要找个喜欢的人成亲吧!” 小蝶害羞得扭捏道:“哎呀!小姐说得什么话啊!我要跟着小姐进宫,伺候一辈子,不嫁人。” “这事由不得你,不许再和我顶嘴,赶紧去打热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是,我这就去。”小蝶撅着嘴打开房门,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退了回来,扭过头对韩子嫣道:“小姐,建成王在门外呢。” 韩子嫣闻言,疾步走到门口,看到那健硕的身影在夕阳的光芒下镶上淡淡的金边,一双狭长的黑眸子也深情地望着自己,顿时心头一酸,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赵贤拾阶而上,立在她的面前,关切道:“怎么又哭了?会哭坏身子的。” 韩子嫣佯装坚强,抹掉泪水,似笑非笑道:“你来看我,怎么不带西城门口的肉桂糕点给我吃,是不是忘记了?” “没忘!所以才来带你去买。”赵贤拉过她的手,“走吧!马车在外候着了。” 她今生都不会忘记那只宽大温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感觉,透过手心的温度渗进她冰冷的心,她跟着他的脚步,走过最后一段美好的时光。 哒哒哒的马蹄声划过夜空,又停在将军府的门口,赵贤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踟蹰许久,终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子嫣,宫中流言所传太子把你,把你给……”他说不下,眼神闪烁不定。 “你来就是问这件事,是吗?”韩子嫣红肿着眼道,“你信了那些流言,是吗?” 赵贤低下头,淡漠道:“不是我怀疑,刚刚我从宫中回来,听闻你在太子殿住了三日,宫中已流言四起,无风不起浪,没有空穴来风之说,我想知道真相而已。” 韩子嫣仰天大笑,泪从眼角滑下,良久方道:“真相就是这肉桂糕点已不是原来的味道。”话毕,她把包裹精美的糕点盒子丢在赵贤的怀里。 赵贤不解此话言外之意,以为是韩子嫣怒骂自己变了心意,便赶忙追下马车,“子嫣!我小肚鸡肠,我思想龌龊,我口无遮拦,我……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好吗?” 韩子嫣的心瞬间被融化,转身紧紧钩住他的脖子,嘤嘤地啜泣。 第一卷 8皇上下令择婚期 凤栖宫是皇后的居住之所,其他妃子只有起早会来请安,素日里很少登门闲话家常,今日却非比寻常,刚走了一个宜妃,现在又来个二皇子的生母齐妃,齐妃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向来得理不饶人,就喜欢和皇后争锋相对,难得听到宫中关于太子的流言,她当然要来看看热闹了。 齐妃刚落座,门外又传来皇太后移驾至此的通报,皇后心中自叹,这皇宫里果然是非多,这午时听闻的流言,才两三个时辰便传开了。 纷纷行礼后,齐妃逮到机会,幽幽叹了声道:“昨日听姐姐说母后这几日凤体违和,应该在宫中好生休养,偏偏有些不知所谓的奴才在宫中胡言乱语,本宫都不敢信以为真,毕竟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怎能做出那么不知羞耻的事,就算真的做了,也轮不到奴才们以讹传讹地诋毁太子,还惊动了母后,真该把那些奴才好好惩戒一番。” 皇后不语,平静如常地看着齐妃表演巧舌如簧的戏码。 皇太后倚在手枕上,微微蹙眉道:“翊儿呢?没叫他过来吗?” 话音刚落,赵翊迈过凤栖宫的门槛,大步流星走过庭院,径直走入殿内,眼睛扫过在场的众人,忙跪拜行礼。 “用不着行大礼,”皇后温怒道,“该遵崇祖宗礼法的时候,你不尊崇,现在倒会在长辈面前表演这种把戏了,不知道礼部尚书是怎么教导你的!” 赵翊调皮,朝身后的太监打了个手势,笑嘻嘻道:“儿臣知道母后喜欢吃酒酿桂花糕,特意让御膳房新来的厨子做的,正巧皇祖母和齐妃娘娘也在,就赏脸品尝品尝,看看这新厨子的手艺如何?” 皇太后朗朗笑道:“我孙儿就是讨人欢心,快端上来,让哀家尝尝。” 齐妃一脸厌恶,随便吃了一小口,抿嘴轻笑道:“太子真是淡然,还有心思让我们品尝糕点,本宫还以为太子会为了流言蜚语暴跳如雷呢,所以才来好心劝慰,这么一瞧,算是空有一副好心了。” 赵翊年轻气盛,最不爱听齐妃口蜜腹剑的话,即刻变了脸色,气沉丹田道:“不劳烦齐妃娘娘操心,您这副菩萨心肠还是留给二哥吧!” 这时,皇上风尘仆仆地走进来,面容铁青,一进来便低沉着嗓音道:“都在呢,朕来得真是时候,连一刻都清闲不得,处理完国事,还要处理家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皇后赶忙欠身道:“皇上还没用过晚膳吧!我这就叫人去端来。” “不用麻烦,朕用过膳了,”皇上看向赵翊道,“太子应该有话要对朕说吧!” 赵翊面露惧色,虽从小就受皇上疼爱,但若犯了错误,皇上就会六亲不认,经常对他疾言厉色,有一次还把他关进暗室,饿了他一天,更严重的一次,差点废了他太子之位。 面对还没有露出利齿的大老虎,他这只小老虎怎么敢惹怒大老虎呢? 于是,赵翊恭敬地颔首道:“回禀父皇,儿臣前几日留宿娴雅郡主在宫中,皆因郡主患了风寒症,病征颇重,不能风吹日晒,此事本想禀告母后,但怕母后责怪儿臣,才隐瞒未报。” “就这么简单吗?朕听到的可是说你淫乱后宫!”皇上猛地提高嗓门,吓得殿内的奴才唬得都跪下了。 连皇后都被震到,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齐妃趁机插进话来,“皇上,后宫最忌讳淫乱,先前大皇子行为不检,致好几宫女怀下贱种,这事已辱没皇家的名声,如今太子又弄……” “妹妹今日话多了些吧!”皇后愠色阻止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妹妹说这些话,好像不是皇室的人,倒像个外人了。” 齐妃扬起尖尖的下巴,扯着嗓门争辩道:“本宫就事论事,赵家的祖宗礼法里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不得淫乱后宫,姐姐是六宫之首,难道不行祖宗礼法,还要偏袒自己的儿子吗?” “多谢妹妹提醒,论祖宗礼法,妹妹只是个妾室,只需好生伺候夫君便是,后宫之事轮不到妹妹多嘴,妹妹请自量。” 齐妃气呼呼地嘟囔着嘴,“皇上,臣妾一片好心,姐姐却误以为我要干涉她的权利,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嘛!皇上……” “好了,齐妃你先回去吧!” 齐妃无奈,瞪了一眼皇后,悻悻然地扭腰走了。 安静片刻后,皇后欠身给皇上倒了一杯热茶递上,轻柔道:“皇上润润喉咙吧!翊儿的事,臣妾一定会彻查清楚,请皇上不要烦心。” “古语有云,慈母多败儿!皇后,翊儿已过了弱冠之年,行为不检点的话,这后宫就乱套了,你是他的生母,要好好管教才是,朕以后不想再听到有关翊儿的微词。” “臣妾明白,以后定然不会在发生这种事。” 皇太后接过话茬,“教导翊儿的事就让皇后办吧!皇帝忙于国事,别操心后宫的事,免得有损龙体,哀家也是母亲,心疼自己的儿子。” 皇上笑了笑,“母后是心疼自己的孙儿,连句责备的话都不说。” “翊儿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女子好奇也属情理之中,皇帝也曾年轻过,想必更能理解此事,赶紧为翊儿娶了太子妃便是。” 皇上看了一眼皇后,点头笑道:“不错!还是母后有心,赶紧让礼部把大婚的吉日定了吧!” 赵翊闻声,低头笑了。 第一卷 9树敌皇后遭掌掴 第二日清晨,赵翊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嘈嘈杂杂的吵闹声惊醒,他推开窗,朝外看了看,一帮奴才跪在地上,中间站着一个嬷嬷,他一眼便认出那嬷嬷的身份。 他披了件长袍,推开门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上前请示:“扰了太子殿下的清梦,奴婢深表歉意,但皇后娘娘有令,让奴婢把太子殿的宫女一并带去礼部验明正身,请太子勿阻拦。” “验明正身?”赵翊气恼地推开那个嬷嬷,指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宫女,扯开嗓子道,“你们是太子殿的下人,谁让你们跪在地上的,都给我起来干活去。” 嬷嬷颔首道:“太子殿下这样,让奴婢没办法交差啊!” 赵翊冷眼道:“你回去告诉母后,太子殿的宫女都是清白的,让她放一百个心。” 嬷嬷面露难色,迟迟不动。 “怎么?本太子说话不管用啊!嬷嬷非要为难本太子不可,看来这宫中的下人都不听使唤,越发没有规矩了。” 嬷嬷跪地喊冤道:“奴婢不敢,还请太子殿下亲自和皇后娘娘说明此事。” 赵翊咬着牙回了屋,由太监服侍洗漱换衣后,匆匆到了凤栖宫,还未踏进正门的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刺破耳膜的呵斥。 “你这没规矩的女子,根本就不配做翊儿的太子妃!” 赵翊疾步进来,看韩子嫣跪在地上,一脸倦色,像是昨晚没有睡好,微微垂着眼帘,不知在看什么。 “母后怎么一大早就生气,发生什么事了?”赵翊边说边伸手扶起韩子嫣。 “本宫已下令,与你成婚之前不许她再进宫来,可她偏偏硬闯皇宫,她把皇宫当什么地方了?” “母后息怒,是儿臣让子嫣进宫来的,而且儿臣并不知母后下令之事,现在就让子嫣回去。” “站住!”皇后把赵翊拽到身边,“不许你护着她,她伤你右手的事,本宫还没来得及训斥她,现在又犯下这等事,怎么能草草了事。” 韩子嫣又跪下,颔首道:“小女闯皇宫是来找寻丢失之物,冒犯了皇后娘娘,请娘娘赐罪。” 皇后一声令下,“来人,给本宫掌掴!让她好好牢记宫中的规矩。” “母后——”找翊焦急道,却被皇后拉拽着脱不开身。 只听一声响亮的耳光,力道很重,韩子嫣被打歪在地,面颊旋即一片通红。 打人的嬷嬷没有停下,扳过韩子嫣,又扬起巴掌,忽被身旁临来的一脚给踹倒,嗷嗷惨叫起来。 赵翊挣脱开皇后的手,对着那个嬷嬷怒骂道:“不知好歹的奴才,太子妃也敢打,你不想活了。” 皇后脸色发青,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多年来修炼的威严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从她被册封为后那日起,不论是面对大皇子的生母窦妃,还是二皇子的齐妃,连皇上临幸了自己宫中的侍女,她都未像现在这般慌神,瞳孔里映出的那个娇滴滴的女子竟不知不觉夺走了她在儿子中的地位,这简直比天崩地裂还要恐怖。 赵翊蹲下来,抚过韩子嫣的脸颊,心疼极了,“很痛吧!跟我回去,我用冰帮你敷一敷。”说完,他不顾皇后感受,连离开的敬语都没说,扶着韩子嫣踏出凤栖宫。 皇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身形一颤,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难怪当年皇太后会讨厌本宫,其中的缘由便是如此吧!” 蜿蜒长廊,横跨半个皇宫,回太子殿必经此路。 赵翊歪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子嫣,只是一天一晚没见,却仿佛过了好几天。 “子嫣真好看,百看不厌的好看。” “好好走你的路吧!我没事,不用你扶着。”韩子嫣欲从她臂膀里脱身出来,却被他紧紧箍住肩膀。 “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你还怕这点身体接触吗?” “我们还没成亲呢,让别人看到多不好。” “看就看到了,有什么不好。”赵翊转过身面朝她,又道,“就算现在亲你,我都敢。”随即,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爱意还在传达中,忽然,赵翊随着一股猛烈的推力,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待看懂韩子嫣目光的涵义,才转过头来。 几步之遥,赵贤面容僵硬地杵在那儿。 第一卷 10醋意横生再争吵 一个温文儒雅,一个桀骜不驯,虽都是皇上的子嗣,性格却偏差极大。 赵翊歪嘴而笑,眼神中带着坏意,走到赵贤的跟前道:“三哥来得好巧啊,我差点被子嫣推到在地上。” “子嫣一个女儿家怎有那股强力,太子玩笑了。”赵贤用余光扫了一眼韩子嫣。 “三哥没试过才会这么说,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这种被推开拒绝的滋味很不好受,不过倒是激发了我的战斗力,终于让我得逞了一次,那种占有的感觉相当令人回味,但也比不过三哥,可以得心应手,无需非吹灰之力,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子嫣投怀送抱,我真应该好好向三哥讨教讨教。” 赵贤极力掩饰内心涌上来的不快,顿了良久才道:“如此听来,太子对子嫣误会颇深啊!子嫣系出名门,尊崇礼法,自知男女授受不亲,怎会对男子投怀送抱,除非遇到心存歹意的人,才会以此来诋毁子嫣,妄太子不要轻信他人之言,辱没了冰清玉洁的子嫣。” “竟然如此,想必昨晚在将军府门口对三哥投怀送抱的另有其人了?” 韩子嫣惊恐,“你派人监视我?” 赵翊沉下脸,咬牙切齿道:“韩子嫣,你都是我的人了,若再做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的事,别怪我不客气,今天看在母后教训你的份上,我才不与你计较。” 韩子嫣嘴唇轻颤,俯首不言,只看墨绿色的锦袍衣角从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一阵轻风拂过手背,心中顿感一片冰凉,再抬头望向那个落寞的背影,已越缩越小。 滚热的泪水不禁滑下,流入嘴角,极其苦涩。 “哭什么!心里舍不得啊!怎么不跑过去抱住他,求他带你走啊!就像昨晚那样,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赵翊轻蔑一笑,“你爱上的不过是个懦夫,一个不敢带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的胆小鬼!” “赵翊,你够了!”韩子嫣嘶喊道。 “够了吗?你觉得够了吗?”赵翊奋力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吼道,“日日面对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你,我的痛你知道吗?啊!你知道吗?” 韩子嫣痛哭道:“是你,是你害三个人都这么痛,是你太自私了,你仗着自己的权利,剥夺我的幸福,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去想一想的话,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恶了,我只恨你生的比赵贤好,其他的没有一样比得上赵贤。” 凌空一个巴掌仿佛闪电劈下,韩子嫣弱不禁风的像一片叶子倒在地上,连发髻上的簪子也飞落出去,耳边嗡嗡作响,嘴里一股鲜血的腥味。 赵翊的手停在半空中颤抖,看着倒在脚下的韩子嫣,心一阵一阵地揪着痛,嘴唇轻轻颤动道:“韩子嫣,是你逼我的,若你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话,本太子一定会杀了你心爱的男人,若你再有想逃走的念头,本太子一定会杀了韩家上下几十口人,让他们为你陪葬。” 浓浓的恨意涌上心头,韩子嫣颤巍巍地站起身,红彤清晰的五道指痕令她精致的面容变得凄艳鬼魅,一双失神的凤目射出冰冷的寒光。 “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嫁给你,像你折磨我一样折磨你,让你和我一样生不如死,让你知道娶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事!” 赵翊眼里一热,痛声道:“但愿你能想方设法的折磨我,这样我也算在你的心里站了一席之地,如此与你朝夕相对,又有何妨?” 阳光忽被云朵遮住,刮起一阵旋风,花瓣随风而起,在廊道里翩舞,风停而落,纵然炫美却已是一片残花。 韩子嫣轻哼一声,缓缓转过身,还未抬脚便被赵翊一把拽入怀里紧紧抱住,她没有挣扎,轻启朱唇狠狠在赵翊的肩上咬了一口。 赵翊紧锁眉头疼痛不已,却依然不肯松开手,声音发颤,“我不该打你,你若不痛快,可以继续咬我,我受得住。” “此恨绵绵无绝期,你受得住就好。”韩子嫣咬下去,迟迟不松口,直到赵翊的衣裳渗出血迹,便用力推开他,看他额头沁出一层细汗,扬起嘴角冷笑道,“原来我已恨到想食你的肉,饮你的血,但愿你还会爱这样的我。” 赵翊斜睨左肩,血渍分明,已晕染开,敛回目光时,忽有一抹影子掠过,他赫然转身扶在廊柱上侧身而望,大吼一声:“什么人躲在那里?还不出来?” 韩子嫣循着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到廊柱外茂密的绿草在晃动,待赵翊又吼了一嗓子,一个太监才唯唯诺诺地钻出来。 宫中奴才众多,各自分配到主子的宫里当差,服饰统一,面孔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自哪个宫里,而眼前的这个太监,赵翊却不陌生。 “狗奴才,这是第几次了?”赵翊踢倒跪在地上的太监,怒色道,“想必淫乱后宫的流言,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太监趴在地上,俯首磕头,央求道:“太子殿下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求太子殿下饶了奴才!” “饶你可以,不过——”赵翊揪起那太监的领口,森冷道,“你要听命于本太子才行,这样就能保住你的小命。” 韩子嫣看着发狠的赵翊,手心陡然冒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