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强嫁   这,就是一场噩梦吗?还能醒过来吗?   她没有半点困意,眼中一片悲怆,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布娃娃,完全被那个阴鸷的男人撕裂了。   苗蓉萱的脑子里面尽是可怖的一幕幕,躺在她身边的男人野蛮,粗鲁,毫不温柔,现在却呼吸均匀,睡得正熟。   她是被强嫁的……从踏上花轿的那一刹,就知道自己从天堂跌入到了地狱。   这个男人是司家长房长孙司定容,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平时为人却是出了名的狠毒,他的正妻才刚刚死了三天,就亲自押着她上了花轿。   司家,家大业大,岂是她小小苗家能抵抗得了的?威胁她父母,诬陷她的兄长,只是因为她好摆弄吗?   他是怎么瞧上她苗家的?她也实在不记得,怎么与司定容扯上关系。   “看来,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司定容伸手抚过她的眼睛,引得她一阵颤栗,本以为又是一阵羞辱,可他却是站起了身。   龙凤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司定容的眼中一片猩红,像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苗蓉萱双手紧抓着被子,慢慢的移到床里,紧张的看向司定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噩梦,又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去。   空气像是凝固了,让人透不过气。   司定容从容的靠近,双眼打量着可怜兮兮的苗蓉萱,就像是看待唾手可得的猎物,不急抓起来,而是静静的观察着,让她先屈服。   他捏住苗蓉萱的下巴,歪头凑到她的唇边,在靠近不到一寸的距离时,就停了下来。   苗蓉萱不敢作声,认命的闭着眼睛,只能颤抖着,没有办法做出本来就可笑的反抗。   司定容甩开手,直起了身,“没有意思。”   “放我走吧,我是有……”苗蓉萱想要扯住司定容的手,却忽的停住,颤抖着缩了回来。   她太想离开了,竟然忘记传说中的司定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司定容盯住苗蓉萱的动作,目光陡然变黯,不动声色的退后了数步,打量着她。   他从来不会随随便便的与任何没有价值的人接触,他会娶苗蓉萱当然是有原因的。   司定容随手抓起一旁的衣物,慢慢的穿上,像是在故意展示着什么,将小麦色精实的身子用锦衣华服遮了起来,一颗又一颗的系上领口的扣子,理着衣摆,用余光瞄向苗蓉萱,眉宇间尽是嘲讽。   苗蓉萱艰难的别过脸,不再多看一眼,目光落到大红的锦被上,瞳孔猛的一缩,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   她不能哭,否则会更让人瞧不起的。   司定容不再多说,径自走到门外,伸手就将门扯开,灿烂的阳光顿时就洒了进来,守在外面的仆人忙着问安。   他侧着头,瞄了眼躲在角落的苗蓉萱,冷笑着拂袖而去。   终于只有她一个人了!苗蓉萱将膝盖蜷缩起来,将头埋在其中。   她对不起自己的未婚夫,已有婚约在身的她,竟然与其他人成了亲,内疚的她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对不起镌刻在记忆中美好的一幕幕,对司定容是怨恨极了。 正文 第二章 敬茶风波   镜中的女子眼闪秋波,杏脸桃腮,真是我见犹怜,真的是她吗?   苗蓉萱手持眉笔,盯住自己的脸,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自从他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对她来说件好事,只要看不到她,她就暂时可以不必想着昨夜的事儿,可她懂礼数,知道有些事儿躲不过去。   “恭喜少夫人。”司定容的奶娘进来就直奔床边,翻到床单上的落红,兴奋得满脸通红,凑到苗蓉萱的面前恭喜着,“少夫人,瞧瞧着。”   苗蓉萱鼻间一酸,不肯去看那单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一呼吸,整颗心都疼。   司定容,你给我的伤害,我现在没有能耐去讨,但也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到哪里去。   “是要给公公婆婆奉茶,是吗?”苗蓉萱双手不由得握住了拳头,最后是无力的放了下来,“走吧!”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躲不过去的。   奶娘为她引路,身后有丫头的服侍,这就是司家少奶奶的待遇呀。   她一路上都见繁华似锦,完全没有因为司定容的正妻刚刚过世的凄凉,连一块白布都没有看到过。   当她一迈入大厅,就感觉到众多不满又充满着敌意的目光,他们是司家的女眷,聚到一起不过是为了瞧瞧长房长孙新娶的媳妇。   坐在厅中的司定容的爹娘,都对她是冷眼相待,没有什么好眼神。   她竟然是这么不受欢迎的。   “见过公公婆婆。”苗蓉萱扫视着屋中一干女眷,却没有司定容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厅里的一干众人,没有多一句话闲话,或者说是看待苗蓉萱奉茶,更像是看一场笑话。   “公公,请喝茶。”苗蓉萱徐徐的跪了下去,双手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杯,慢慢的举过头顶,递到司家大老爷的面前。   当大老爷接过苗蓉萱递来的茶水时,却被进门的儿子打断。   “这么早,去哪里了?”大老爷一见到司定容回来,登时大怒,重重的拍着桌子,“刚刚成亲就不见了踪影,你……”   司定容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向大老爷请了个安,完全没有理会大夫人,就不作声了。   大老爷的怒骂,因为他的沉默,而渐渐的说不下去了,声音也低了下去,最后用一声“呸”结束了。   他的家人,也怕着他?   司定容伸手就将苗蓉萱从地上扯了起来,斜眼看着她。   “我来向公公婆婆敬茶的。”苗蓉萱垂着头,强受着司定容带给她的压迫感。   他对自己的家人也没有好脸色,性情乖张,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给婆婆敬茶?”司定容冷冷的将目光扫过端坐在那里的大夫人,“给她吗?”   大夫人的脸面也挂不住了,正想要开口,就看着司定容要离开。   司家上下不和,尤其是早有听闻司定容目无尊长,看起来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走!”司定容重重的扯着苗蓉萱,竟然将她拖了出去。   苗蓉萱脚下虚浮,被扯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跟着他回了房间,才停了下来。   她被甩到了椅上,正挣扎着想要起身,就看到面前陡然放大的脸,立即就靠向了椅背上。   “谁让你出去的?”司定容直直的盯着苗蓉萱,苗蓉萱不甘示弱的回着,“我虽然不愿意嫁你,但却懂礼数,如果我被你休妻赶出府,绝对是你始乱终弃,而不是我犯错。”   突的,司定容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猖狂。   这个丫头要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   “看来,你的药效是要过去了。”   司定容忽的拍向苗蓉萱身边的桌子,唬了她一跳。   是的,药效过去了!   以苗蓉萱的脾气,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帝的上花轿?即使是真的拿亲人威胁着她,她也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城中最好,药效时间最长的软筋散,被用在了她的身上,使得她全身酸软无力,“顺从”的上了花轿。   “司公子也是好手段。”苗蓉萱咬牙切齿的哼笑着,毕竟这药不好买,万一用出了事儿,店家也跟着会有麻烦。   司定容瞧着她,觉得这与传闻中温柔怯弱的她,稍有差距。   和昨夜……也不一样!   他单手挑起了苗蓉萱的下巴,冷笑着说道,“你不是要敬茶吗?那就换好衣服,跟我出去吧。”   现在他又要按礼数做事了?那之前在司家老爷的面前闹什么?苗蓉萱看着他的背影,气急败坏的想着。 正文 第三章 墓地敬婆婆   敬茶要披麻戴孝吗?   眨眼间,她就从喜庆的华服,换上了一身孝衣,擦去脸上胭脂,褪下身上的首饰,却感觉到一身的轻松。   精致的妆,像是面具,都要看不清自己了!   “少夫人,快点吧,要不大少爷会生气的。”身边的丫头战战兢兢的提醒着苗蓉萱,一副惧怕的模样。   苗蓉萱的瞳孔紧缩,不由得握紧手中的钗子,她深深的吸口气,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可不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而是想着“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的想法,就算离不开司家,也绝对不要让他安生。   只有……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她跟着司定容离了司府坐着马车,一路竟来到司家于城外的祖墓,车内的压抑自不必说,就算司定容始终是闭目养神,她也觉得他是盛气凌人。   至于这车外……纵然是七月艳阳,这里也是太过清凉了。   他们走到一座坟墓前站定。   司定容直直的看着墓碑,像是陷入了回忆,尴尬的苗蓉萱则看着上面的字,“司芜之妻姜氏”,司芜?不是司定容爹爹的正名吗?   这一位是妻子,那她敬茶时,坐在旁边的大夫人又是谁?   “你不是来敬茶的吗?敬吧!”司定容回过神来,冷冷的扫了苗蓉萱一眼,哼笑着。   敬茶?让她对着墓碑吗?   身边的丫头已经将茶杯递到了苗蓉萱的手中,忙着退到了一旁。   苗蓉萱跪到了墓碑前,恭敬的将茶杯举过了头顶,轻声说道,“婆婆,请喝茶。”   只有傻子才不明白吧?这位才是司定容的亲娘,上面能写着“妻”字,必然是正妻,怕是现在的大夫人是续弦吧?   对后娘的态度不好,也算是正常了!   苗蓉萱等不到任何回答,举了一会儿,就将茶杯摆到了墓碑前,磕了个头,就站了起来。   “跪下!”司定容冷冷的说道,“谁让你起来的。”   苗蓉萱怒视着司定容,“你以为我怕了你?不要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只觉颈后一紧,被司定容狠狠的掐住,硬按着又跪到了墓前,疼得直倒吸气。   “兔子?形容很有趣!”司定容俯身就凑到苗蓉萱的耳边,哼笑着,“你这么有能耐,看来,昨夜还是太温柔了!”   昨夜?苗蓉萱的脸登时通红,紧紧的咬住牙关,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非要一提再提,是吗?   “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司定容狠狠的压着她的脖子,不容她抬起头来。   苗蓉萱就是倔强的不肯软下态度去,不肯再磕着头,示着弱,她的心里有多委屈,表现得就有多强硬。   以卵击石,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司定容也渐渐的失去了耐心,一开始不以为然的笑容,逐渐的收了起来。   “有骨气,对不对?昨儿怎么没看出来呢?”司定容松开了手,看着苗蓉萱捂着脖子,倒在一旁。   “你可是想好了,要是今天不能磕到我满意为止,你的好哥哥就要在牢里好好的享受,你受不了的苦,他都能替你受。”司定容抓着苗蓉萱的软肋,毫不犹豫的撕扯着,看着她痛苦,他的心情就好得无法形容。   哥哥?她的哥哥已是重伤在身,受不起折腾了。   起码,她比哥哥的处境好,不过是磕个头,又不要了命。   她撑着跪在了墓前,一下下的磕着头,额头通红并冒出了血丝。   司定容冷笑着望着她,目光又落到墓碑上,眼中认过狠戾的目光,谁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姐夫?”身后一声清澈的呼声,伴随着欢愉的脚步靠近,“姐夫,你是来看姐姐的吗?姐姐一定很想你。”   司定容没有回答,静悄悄得可怕。   “是她顶了姐姐的位置吗?”女子的语调尖锐起来。   司定容伸手抓起了娇弱之态的苗蓉萱,看也不看那女子一眼。   “姐夫,姐夫,我是安然啊,姐夫不认得我了吗?”   女子并不死心,可惜,司定容只是带着人,漠然离开。 正文 第四章 汤碗里乾坤   头好疼!   苗蓉萱被丫头们扶进了房里,她的额头冒着丝丝凉意与疼意,罪魁祸首就像是无事人一般,在外面与小厮说事儿。   “少夫人,奴婢为您上药。”丫头们在她的额头上七手八脚的涂弄着。   她举着小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被上好药后,一张纱布就被帮在额头上,滑稽又可笑。   司定容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一挥手就说是饿了,要下人去为他准备午膳,自己就坐到一旁看起了书来,对这边的事态孰视无睹啊。   侍女们小心的就站到了一旁,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看着这对关系格外僵持的夫妻。   他是在看账本吗?苗蓉萱盯着司定容的手,看着他缓缓的翻着书页,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她有机会可以接触到司家的账房之事,处境可就大不相同了,不过,司定容一定不会相信他。   看着一样又一样的小菜,被摆到了桌上,她却是没有半点饿意呀。   苗蓉萱扭正了姿态,正准备拿起筷子,就有人特意为她端来了一碗汤水来。   “少爷,少夫人,这是厨房特意备下的梨羹,天气热,喝些解署。”   司定容的奶娘温柔的说道,亲自将一碗端给了司定容,至于另一碗,当然是属于苗蓉萱的。   她可没有司定容的待遇,只能是自己端到面前,掀开盖子,看着冰雪一般的梨片,闻到清凉的果香。   在家时,她也经常会熬梨水给家人喝,但是,雪耳太贵重,自然不能像司家这样配着雪耳喝。   “奶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司定容只有在看着奶娘的时候,才有几分温和的态度来。   苗蓉萱用勺子舀了几下,就盛出一勺一来,就拿到了唇边,却注意到勺子里面有稍稍的水纹波动。   她稍稍一愣,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将勺子稍稍移走些仔细的看去。   天啊,这是什么?   “少爷又开玩笑了,我一个老太婆哪里能熬出这么好的东西?这是府里的……”奶娘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苗蓉萱的惊呼打断。   苗蓉萱看清勺子里的东西时,又注意到碗中也是一样,顿时大惊,想也不想的就将碗丢到了地上,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司定容也黑了脸,冷冷的看着失礼的苗蓉萱。   “是虫子。”苗蓉萱的泪水就在眼框里打着转,吓得魂不附体。   她的汤碗里竟然有数条又细又条又雪白的虫子,正在碗里的雪耳、白梨间游着,如果她不仔细的瞧出异样,就已经虽下去了。   司定容歪着头,看到地上蠕动的小虫子时,脸色也渐渐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奶娘,这汤水是谁熬的?”司定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面色也变得难看,哪里还有半点胃口。   奶娘被吓坏了,忙着向司定容解释着。   苗蓉萱可是听不进去任何话,她的身边也不会有人安慰着她。   她倒是越想越后悔,如果真的将小虫子喝进去,才发现异样,岂不是要恶心死?越想越难过,觉得胃里不住的翻腾着,涌出一阵阵的酸水,想也不想的就捂着嘴,冲了出去。   丫头们也算是眼痴手快,忙着就拿着痰盂追了过去。   随即,就是苗蓉萱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司定容的面色阴晴不定,奶娘的解释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听着就会越来越心烦,一挥手,就命人先去查着。   “你才到府里,就惹人嫌了?”司定容可是呆不住了,一挥手就站起了身,走到苗蓉萱的身边时不忘冷嘲后才离开。   苗蓉萱哪里能听得进去半句话,都要把胃吐出来了。   她才刚刚入府,有哪个本事能得罪了人?怕是想要冲着司定容,又不敢直面较量吧?   “呕……” 正文 第五章 与老奴无关   就算她把肝胆全吐出来,事情也注意是要不了了之的。   即使她对这种大家族不了解,也能从奶娘、丫头的行为中看出端倪来,只要司定容不开口,这件事情就注定要不了了之了。   至于要将事情闹到大老爷、大夫人那里,估计不会有人替她出头,自己也会沦为笑柄。   凡事,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苗容萱以亲自为自己熬汤为名,来到了厨房,看着忙忙碌碌的身影,就打听起,那日熬汤的丫头,到底是谁。   少夫人因为一碗汤的事儿,亲自上门兴师问罪,也是件奇事。   “少夫人,哎呀,少夫人!”奶娘一路跌跌提撞的追来,她一听说苗容萱跑到了厨房这边,真的是急坏了她。   苗容萱冷眼瞧着奶娘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冷的就像是刀子似的,恨不得在奶娘的身上捅出几个洞来。   “这事儿,少夫人怎么用得着亲自来查,交给老奴就好了。”奶娘信誓旦旦的保证的同时,向厨房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一哄而散,躲得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恐怕,她多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了。   苗容萱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能去的地方也只是回到风景算是优美,但像是个囚笼一样的地方。   周围总是呼呼拉拉的跟着一帮人,哪里会有自在可言?   奶娘一路上向苗容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是希望她能认清一个现实。   司定容不理会的事情,没有人会替她出头的。   谁敢啊?   “够了!”苗容萱终于耐不住性子,恨恨的瞪向奶娘,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她今儿也算是正眼瞧了这位让她厌恶不已的奶娘,仗着自己是司定容的贴身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类似的事儿。   “不要以为我就是笨蛋,找不到能开口的人,我也心里有数,奶娘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苗容萱咬牙切齿的说道,奶娘忙着就想要伸冤,她却冷笑着,“他的汤是奶娘亲自端过去的,没有事儿,我就出了问题,你一句‘汤是厨房小丫头熬的’就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他不管因为他不屑,你以为差点把脏东西喝下去的我,会不管吗?”   奶娘因心虚颤着,除了说“与老奴无关”就没有第二句话,也不肯说出相关的人来。   苗容萱别过头去,哼笑着,“你也不必敷衍着我,我就是提醒提醒你,虽然只是在我的碗里发现了脏东西,但是,我碗里的东西,与他碗里的,可是同一个锅里出来的,待他想通了,不会觉得恶心吗?”   恩?奶娘登时就震惊了,谁也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万一大少爷……   啪!啪!啪!一旁竟然响起了掌声。   苗容萱一歪头就看到司定容独身前来,眼中笑意浓浓的瞧着她,就像是打量着很有趣的小玩意。   “我也真的是小瞧了你,到了院子里就能看到这么别致的‘景儿’。”司定容的态度明显的软了几分,绕到她的身后,“本来我没有想通事儿,你倒是提醒了我。”   奶娘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表白着自己,对司定容的惧怕是半分没有假的。 正文 第六章 难得骨气   他是有三头六臂吗?   苗容萱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之处,除了始终挂在脸上的冷笑,还有什么能耐?   跪在他们面前的奶娘真的是将前后因果讲得明明白白,合理得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可是在这种地方,越是过分合理,无法挑衅的事情,就越存在着疑问。   显然,司定容懒得听。   “行了,奶娘知道要怎么做吧?”司定容打断了奶娘的表述。   奶娘的眼中一亮,立即就明白了司定容的意思,忙着就起了身,向他保证着,此事绝对不会再犯。   得了保证,他也就慢悠的离开,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苗容萱心中清楚得很,怕是会一了百了,不会再提了。   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怕着司定容,恭恭敬敬的送着苗容萱离开,她却不见得会有多怕。   “你等等!”苗容萱突的想到更重要的事儿,忙着就赶上了司定容的脚步,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他的面前。   司定容是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新娶的妻子,会担大的拦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言不语,只是瞧着她,等她自己开口。   “少夫人。”奶娘浑身一颤,小心的凑到苗容萱的身边,以为一个称呼就能提醒了她。   苗容萱被司定容的目光瞧得浑身都不自在,窘迫得满脸通红。   不对,自从她嫁到司家,她从来就没有犯过错,反倒是司家的人已经挑衅了她。   她有什么怕的?   苗容萱猛的抬起头来,打定了主意,与司定容毫不退缩的对视着。   “我嫁过来了,我哥哥呢?”苗容萱没有忘记被关在牢里,被屈打也不肯成招的哥哥。   司定容好像忘记了这件事情,被一提醒,才想了起来。   “难道我哥哥在牢中,对你还有其他的好处吗?”苗容萱甩开被奶娘轻轻拉扯的衣袖,她是在讨价还价,以为她不开口,事儿就过去了吗?   这面前的人都快要将司定容当神供着了,也不想想他只是个性格乖张的凡人。   “你们兄妹,比起你们的爹娘,倒是有骨气得多。”司定容忽的笑了起来。   司定容的唇角微微勾起,勾出好看的弧度,不再透着嘲讽、鄙夷的眼睛里,透出有着柔柔的光,使得苗容萱有些失神。   可惜,他温柔的笑转瞬即逝,且突的上前了几步,逼得苗容萱不由得后退。   他一抬手就抚向了苗容萱被纱布轻缠的额头,手上的力道可不轻,肆意的看着她。   “不要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还没有这个本事。”司定容警告着。   苗容萱只觉额头上是火辣辣的疼,却咬牙硬挺着,绝对不肯认输的挑着眉,与他对视着。   “我拿我的家人做威胁,也不见得司家大少爷有什么本事。”苗容萱一时气恼,不计后果的脱口而出。   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但他仅是不屑一笑,缩回了手,再也不多瞧着她一眼,绕过而行。   苗容萱呆立在原处,手心里全是汗,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除了骨气,还有什么本事?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正文 第七章 替死鬼   “大少爷,少夫人,已经抓到人了。”   当奶娘恭恭敬敬说出这句话时,茶杯险些从苗容萱的手中滑落。   她瞄着一旁翻看着账本的司定容,瞧着他是没有理会的意思,本以为司定容是个不会经常在家的男人,没想到除了日常事务,几乎都是窝在房间里“背”账务。   “带上来吧。”苗容萱不得已的开了口。   奶娘忙着就将犯事的小丫头带了上来,“少夫人,就是这个丫头在您的碗里动手脚,如果少夫人不屑罚她,可以将她撵出府去,如果少夫人要罚……”   苗容萱感觉到司定容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正瞧着她的好戏呢。   她打量了那小丫头一番,这丫头温婉可人,眼中尽是委屈隐忍,强忍着泪水不肯流下来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太熟悉了。   当初她的兄长落难,司家派人问着她是否愿意嫁时,她也是这般模样。   她的心里是百般不愿意,但为了父母兄长又实在是说不出“不”字,所有的苦水都只能往肚子里吞。   不是这个丫头干的。   “证据呢?”苗容萱毫不犹豫的问着,“奶娘,你不会是屈打成招吧?”   奶娘的面色突变,忙着就向司定容说着,“少爷,老奴是忠心耿耿呀,厨房上下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最后她也亲口承认了,老奴更没有‘打’她,何来‘屈打’啊。”   她就是说了一句话,奶娘就有无数的理由来搪塞着她。   “一个丫头为什么要在我的碗里动手脚?是她心存歪念,还是有人指使?”苗容萱理直气壮的说着。   司定容猛的就将手中的账本丢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震得下人都变了脸色,苗容萱却敢与他对视着。   “赶出去。”司定容的神态自然,语气中却透着怒气,他赫然起身,走到苗容萱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想保她?”   “事情不是她做的。”苗容萱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司定容早就看出端倪来,“找个替死鬼能解决问题吗?”   “这是在司府,这事儿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司定容算是威胁苗容萱。苗容萱满不在乎的扭过头,“难道,在司家做事是息事宁人,不是无事生非,推波助澜了吗?”   她说的没有错,大家族里面,哪有一时的消停时候?   司定容死死的盯着苗容萱,慢慢的直起了腰,绕咽桌前使起账本,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少夫人,这事儿不好闹大呀。”奶娘一瞧着司定容出了门,忙劝着苗容萱,“会打草惊蛇的。”   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吗?苗容萱的心中一惊,觉得隐约间对司定容有了内疚的感觉。   不对,他不是怕打草惊蛇,他是故意折磨她。   “少夫人,以后不要惹少爷生气了。”奶娘到底是心疼自己从小亲养长大的大少爷呀。   苗容萱冷笑着,“是你们不敢惹,不是我,你们都供着他,可凡事都要有个例外。”   奶娘一时哑然,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满着嘲讽,可真的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呀。   “出去。”苗容萱斜眼看向奶娘,“好好的去哄着你的大少爷吧!”   奶娘的老脸涨红,屈了屈膝就去追着自己真正的主子了,至于这位少夫人向来不是他们用心服侍的人。 正文 第八章 我愿意做妾   “少爷!”   奶娘是一路好追,终于赶上了带着小厮准备离府的司定容。   “何事?”司定容对奶娘的态度向来是最柔和的。奶娘忙道,“少爷,少奶奶她虽然得罪少爷……”   自然是要受到相应的惩罚的,即使不让苗容萱吃些苦头,也会让他的家人受点责难的。司定容如是想着。   “姐夫。”伴一声清脆的呼唤,一对手臂紧紧的环在了司定容的腰间,亲昵又自然。   司定容的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抬手的就要扯向女子的手臂。不是人人的碰触,他都可以欣然接受的。   奶娘眼疾手快的就请了个安,也叫出了这女子的身份来。   原来,她是大太太的小侄女安然,至于她的姐姐就是司定容死去的妻子安果儿。   登时,司定容的态度就转变了,扬起没有几分善意的笑容,握住了安然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前。   “原来是然儿?怎么来这儿了?”司定容将安然的情谊看得真真切切,也是安然在她姐姐死后毫不掩饰对他的迷恋。   安然瞧着司定容的手,羞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得说不出来,最后带着埋怨的心情,委屈的说着,“姐夫,那天见到我,为什么没有说话?”   她是动也不敢动,深怕司定容会将手缩回去。   司定容微微皱眉,似在回想,却没有半点印象。   “姐夫,就是在姐夫娘亲的墓前啊。”安然再次提醒着司定容,可惜,司定容依然记不起来。   他只知道当时因苗容萱的“知礼”,而将她扯到娘亲的墓前尽孝。   “你先进去坐坐吧,我另有生意。”司定容打量着安然的小脸,故意将放开手的动作,做得缓慢又暧昧。   “姐夫。”安然鼓起了勇敢,反手就握住了司定容的手,整张脸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我、我……我想跟了姐夫。”   一位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恬不知耻,也是抛下所有的矜持,只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司定容倒是惊讶的挑起眉来,对待安然有几分另眼相待,他本就没有打算放弃安然这只送到手心里的“肥肉”,想着慢慢使计时,她一门心思的扑上来了。   “这事儿……你和我都作不得主呀。”司定容很是为难的模样,“毕竟你是大太太的侄女,我又续了弦,你若是跟了我,只能做妾。”   “然儿不在乎。”安然猛的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希冀。   做妾都愿意?司定容又是担忧的模样,“你姑母那里好说,你愿意,她也没有办法,但司家要娶妾必要经过正房的同意,你要好好的与萱儿说……”   萱儿?奶娘听到此称呼,不禁颤了颤。   “我明白的。”安然委屈的低下了头,她要讨得司定容正房的同意,才能嫁给姐夫。   安然见司定容是真的有事儿,是恋恋不舍的离开。   司定容不动声色的用手帕擦着手,带着小厮出了府。   “少爷,老奴要说……”奶娘在后面急忙的叫着,也没有留住司定容的脚步。   她其实是想说,少奶奶她虽然得罪少爷,但“回门”一事不可省去。 正文 第九章 大太太送礼   司家的确是家大业大,但这点礼数都不明白吗?   当苗容萱就差几步就迈出司家大门时,奶娘却“噗通”一声跪到了她的面前,唬了她一跳。   “少夫人,少爷尚需一日才能回府,您再等等吧。”奶娘哭哭泣泣的劝说着,“回门一事,也不差这几日了。”   离回门的日子真的是过了好几日,司定容全然不顾她的感受,连家门都不归了。   苗容萱自然不会理奶娘,奶娘对司定容是忠心耿耿,对她绝对不会。   奶娘见苗容萱不吃“软”的,那只好来硬的。   她使个眼色,身后的丫头齐齐的将苗容萱围住,不允她出这个门。   欺人太甚!   “你们……”苗容萱咬牙切齿的时候,有人出声打破了僵局。   从府外归来的大太太,见到他们这一房如此仗势,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何成体统?”大太太冷冷的扫过这些人,不理会忙向着她请问的下人,先打量起苗容萱来。   自从那一日敬茶风波后,便没有再见过她。   “这是要去哪儿?”大太太低沉着声音,不耐烦的问着。奶娘不等苗容萱开口,就先说道,“是少奶奶想要回门,但是少爷一直没有回府,想要让少奶奶再等等。”   苗容萱紧咬着嘴唇,这话由谁说出口都不见得有区别,毕竟谁不帮着自家人?   出乎意料的是,大太太一挑眉,细细琢磨着什么。   “成亲这么多天,都没有回门?定容也不太知礼了,这多让人笑话?”大太太登时埋怨着,陪在她身边的小女儿司定芳忙劝着,“娘,大哥也是太忙了。”   “忙得不能陪媳妇回门吗?”大太太一面说着,一面走向了苗容萱。   苗容萱没有想到,大太太竟然是想要帮着她的。   苗容萱的手,忽的被大太太握住,她紧张的想要缩回来,却看着大太太从手腕上取下一只晶莹剔透的翠绿镯子,硬是要带在她的手腕上。   “大太太。”苗容萱想要拒绝,大太太对她叹着,“这枚青玉镯子本是打算送你的,可还没有来得及递出去,你就被司容带走了,一连几日不见,都没有机会!”   如果不接受,就太矫情了!苗容萱谢道,“谢大太太。”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婆婆’。”大太太笑着说道,转而对自己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陪着少奶奶回门,天黑之前回府就好。”   苗容萱惊喜的抬起了头来,忙着又谢。   奶娘站在一旁,将事情听得是清清楚楚,立即就想要出言阻止,但被大太太一记冷眼狠狠的警告了。   “你放心去,我随后备些礼送去。”大太太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府里,我虽然说不上话,但有些事还是能作主的。”   苗容萱紧紧的抓着手腕上的镯子,坐上了下人备好的马车,当车门关上时,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总归是有个人替她说话的,可以让她回去见见爹娘。   虽不知这个人,安的是什么心。 正文 第十章 争吵   她在娘家呆了一整天,一家四口除了抱头痛哭,实在是没有大作为。   兄长口口声声说要为她报仇,看他重伤卧床,翻不得身。   娘亲在她离府前提醒着她,莫以为大太太这番作为是真心待她。她心中比谁都清楚,却需要在司家能有个帮衬的人。   她一回司府,就看到哭得双眼红肿的奶娘正候着她。   她肿着眼睛是因为见到亲人,奶娘哭成这样因为什么?   “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奶娘一见到苗容萱,眼泪可就止不住了,手往着他们院子的方向一指,哭着说道,“少爷,他、他……”   他怎么了?看着奶娘这副模样,怕是出了事儿?   苗容萱以为司定容有了麻烦,她会兴灾乐祸,但向来心软的她竟然有一丝的担忧,跟着奶娘就回到了院子里。   她一见到正坐在椅上挑看着账目的司定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奶娘早就悄悄的带着其他受了罚的下人,溜到一边去。   因她独自回门,而罚了下人吗?   “看来过得不错。”司定容将手里的账本一丢,侧头看着她,“舍不得回来了?”   苗容萱一步步的走近,瞧着桌上摆的晚膳,半点热气都没有。   不会是等她一起吃吧?这种想法在她的脑海中转瞬即逝,随即被她否认。   “这个时辰也不算晚。”苗容萱扫视着屋里,发现一旁摆着好几个大木盘,里面堆放好几样金银首饰。   司定容慢悠悠的起了身,靠近她,猛的扯住了她的手,盯着青玉镯子冷笑着,“她还真的肯下血本,竟然把陪嫁的宝贝镯子带在你的手上,当初司定芳想要,都不肯给的。”   苗容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婆婆送的礼,不受不好吧?”   “婆婆?我娘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她是你哪里来的婆婆?”司定容将苗容萱甩到了桌前,“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攀高枝吗?”   啊!苗容萱狠狠的摔在桌上,将桌上的碗筷盘子都撞到了地上,汤水也洒到账本上。   她有些慌乱的瞧向账本,知道司定容有多宝贝着它们,却注意到上面的两个字“礼账”。   “多等几个时辰,都不行了?”司定容瞧着弄湿的账本,用手指将它夹了起来,丢到了地上,顺势踩上一脚。   “等你?我等了你多少天?”苗容萱捂着流血的手指,“靠你不如自食其力。”   她真是不知道,司定容会将礼账都准备好,一旁的首饰也是准备让她带回娘家的吧!   “你忘了,你嫁了人了,你嫁的人还是我!”司定容不屑的提醒着她。   苗容萱咬牙切齿的回击着,“你以为我愿意吗?”   她可没有表现出来的勇敢,后退数步,转身就想离开房间。   司定容比她快得多,大手一挥,就扯住了她的衣领,扭身就将她扛到了肩膀上。   “放我下来。”苗容萱惊慌的叫着,眨眼间就被丢到了床上。   当司定容一步步靠近她时,奶娘识趣的将门关上了。   天,还没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