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无聊的新闻
就爱你,爱定你(千草)
卷一 野蛮童话
楔子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上帝!”女人站在育婴房内……或者该说,这曾经是她精心为自己才出世的孩子布置的房间,可是现在……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化为了灰烬,一片焦黑。
女人晃了晃身子,却蓦地想到了什么,奔到了房间内,“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很快地,她在一堆焦木中找到了才两个月大的婴儿。但是奇怪的是,婴儿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灼伤,白嫩的肌肤完好无损,只是原本穿在婴儿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焦黑状的布屑。
婴儿的父亲闻声赶来,看到房间被烧成这样,倒抽了一口冷气。
“亲爱的,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我不清楚!”女人摇头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我们应该要马上报警。”女人说着,又抱着孩子喃喃自语,“幸好,我的宝贝没有伤到,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报警?”男人一愣,随即又看向妻子怀中的婴儿,“伊利斯没有受伤?”
“没有。”她把孩子搂在怀中,感受着他的存在。而婴儿倒也不哭不闹,安静地看着他的母亲。
“先把孩子给我。”男人抱过孩子,仔细地检查着他幼小的身躯,最后的目光则定在了他那一双褐色却闪动着一丝丝隐隐红光的眸子中。
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又该怎么办?
可能吗?那过了百年却依然流传下来的传说,关于家族的传说……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整个房间都毁了,孩子却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男人僵硬地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舔了舔干涩的唇,“伊莲娜,我想……我们的孩子,也许继承了帕克南家族的能力以及……诅咒。”
他,有着英俊的脸庞。
他,有着温柔如春风的笑容。
他,有着模特般的身材与优雅的举止。
他……
好……完……美……啊……
啪!
就在某女滔滔不绝继续淌着口水时,一只纤纤玉手掐住了她的脸颊,然后左右摇摆着,“姐,该起来了。”甜腻的声音,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唔……好帅……”某女继续着她的春梦,一双眼眸死死地闭着。帅,真的很帅,这种几乎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漫画中的男主角。
“姐,已经7点45了。”甜腻的声音继续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美男……别走……”床上的人微微皱着眉,缩了缩脖子继续她的春秋大梦。
为什么会有这种女人呢?
方宝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老姐,猛吸一口气,凑近了对方的耳畔,“方晴儿,失火了,你给我起来啊!”
“啊,失火了?!”床上的人儿迅速地弹起身子,眼眸惺忪地环望着四周,“我的言情,我的漫画……”这是她此刻脑子里唯一的信息。
“言情漫画个头!”两只手左右开弓,方宝儿拉扯着自个儿老姐两边的脸颊。
痛啊!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刺激,总算让某女的脑袋瓜子清醒过来。方晴儿挥开了对方的手,“拜托,你能不能少捏几下我的脸啊?”每次叫醒她,都用捏脸这一招,想来她的脸变成猪头三只是迟早的事。
“只要你自觉起床,我当然用不着每天叫你起床了。”方宝儿的郁闷没比方晴儿少。
“那你可以让爸妈来喊我起床啊。”方晴儿揉着面颊道。
方宝儿柳眉一竖,“你以为我想啊,要知道,现在是暑假耶,哪个学生不是趁这个时候睡懒觉睡个够,偏偏我得每天7点半起床来喊你!”叫老姐起床是全家最艰巨的任务之一,可怜她这个全家最小的,在无法反抗老爸老妈的强权政策下,只能含泪接下了这个任务。
“好啦,好啦,知道你的委屈了。”方晴儿晃了一下脑袋,翻身下床。
“对了,你这回梦到的美男是什么类型的?”瞥了一眼老姐枕头上的湿迹,方宝儿问道。
“温柔儒雅型的。”方晴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充满梦幻,“你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深邃,他的笑容有多迷人,他的身材有多棒……”
“哦?”方宝儿白了老姐一眼,老姐现在这样,典型的就是漫画小说中毒过深的表现,“那他腹部有六块肌没有?胸肌如何?肩膀和腰的比例如何?”
“哎?”方晴儿眨眨眼睛,这个好像……
“顺便问一声,他笑起来的时候,你确定你看到的都是白牙,而不是黄牙?还有,你确定他没补过牙吗?”
“宝儿!”方晴儿怒吼一声,正准备为她梦中的美男讨回公道,只见方宝儿抬起手,很直接地指了指一旁的闹钟道。
“再顺便提醒你一声,老姐,现在已经8点了,换言之,你半个小时后必须到警局。”
语毕,方宝儿很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徒留下披头散发的方晴儿在房间里乱跳脚。
“死宝儿,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现在已经8点了啊,这下完了,上帝、耶稣、观世音、玛利亚、如来……”
一连串的吼声,一如以往地,清晨8点,响起在方家的公寓中……
用着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方晴儿嘴里塞了两个小包子,便开着她那辆小绵羊电动车朝着警局狂奔。
8点29分
在一干警局同事敬佩的目光下,方晴儿再一次保住了——连续10次没迟到的记录。
“不错啊,还差一分钟,居然还能让你赶上。”同为警局同事,兼拍档好友的贾晓容看了一下手表,不无敬佩地道。
“哪里,哪里。”方晴儿那个汗颜啊。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旁,她先倒了一大杯的水灌下,“对了,你昨天说会抽空去买新的言情小说和漫画,你倒是买了没有啊?”在她今天的备忘录里,这条赫然是第一条。“买了,买了。”贾晓容点头连连,“你要知道,我昨天为了买这些书,花了多少精力啊!”光是为了躲避她那当督察的老公,就躲得快累死人,更不用说,书买回去之后,还要费尽心思地藏好,省得给老公看见。
“哦?带了没?”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方晴儿已经从饮水机旁窜到了贾晓容的办公桌旁。
“当然是……全带了。”贾晓容说得哀怨,“家里有人在,根本就没法看这些。”想想就悲哀啊,嫁个老公,本以为可以专心地当个“闲妻凉母”,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看漫画小说中,结果她那老公居然伙同她爸妈一起没收她的珍藏,还毫无羞愧地说,是为了让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中啊!
“天哪!全带了啊!”方晴儿脸上的表情早已不是兴奋可以形容了,“先来几本我看看。”
在这个办公室里,贾晓容和方晴儿是少有的巡逻带枪女警,贾晓容胆小,当警察得过且过,但求日子安稳就好,而方晴儿,则是一心想当警察,想逮捕罪犯,正义感十足,只不过偶尔办事显得有些毛躁。
这两个性格完全成反比的女人,之所以能凑在一块,最大的原因,莫过于是两人的共同爱好——喜欢看言情小说以及少女漫画。
通常,待在办公室里闲着的时候,两个女人会彼此交换自己的收藏品,互相说些阅读心得或是读后感之类的,时间久了,倒成了一对好友。
“喏。”贾晓容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本小说一本漫画,递给了方晴儿,“记得看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想想这个办公室里,难保不会有老公的眼线,所以还是凡事小心点的好。
“安啦。”方晴儿摆摆手,先翻开了漫画,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那唯美的画面上。
少女漫画最大的优点,就是10本里面,起码有七八本属于画面唯美型。通常里面的男主角,都是能力超强的,或有钱,或有地位,或者运动学习超级棒,总之,身上总是有着一处闪光点。不论是短发的阳光男孩,还是长发的冷面酷哥,所有的男主角,在视觉上都绝对唯美,以此满足女人看这类书的心理。
“耶!这本书的男主角不错,正合我胃口。”方晴儿盯着漫画上一头黑色的长发,冰冷且面无表情的美少年道。
虽然,她喜欢的美男各式各样,种类繁多,不过若论到最没抵抗力的,则通常是一些冰冷型的美少年。最好是有着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眸,带着神秘的东方气息。
不过,在现实中若是想要遇到漫画类型的男主角,通常希望十分渺茫。
但这也不代表没有,起码晓容的督察老公就是偏似漫画美男子的男人。想想有时候还是挺羡慕晓容的,至少每天回家都可以对着那么一张俊脸。当然,若是以不能自由看漫画和小说为条件的话,她是宁可没有美男的。
毕竟,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大片森林,是小说漫画女的首要基本原则。
至于晓容,只能说她是比较衰……呃,错了,是幸运才对。
“那你就慢慢看吧。”贾晓容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看起了每日的新闻,“对了,你今天早上看了报纸没?”她问道。
方晴儿头也不抬地答道:“你以为我早上会有时间看报纸吗?”她甚至连安稳吃顿早餐的时间都没有。
“也对。”贾晓容认同地点点头,随即盯着报纸上的某处道,“据说在秘鲁海域一带,常常有不明动向的气流。”
“那又怎么样?”
“有好几次飞机经过那一带,都受到气流的影响,据说气流曾经使得一架小型的直升机左翼扭曲变形,不过好在飞机坠机前驾驶员先跳机了,所以没有人员伤亡。现在气象学家已经专门派人在研究这一神秘现象了。”
“奇怪气流啊……大自然千奇百怪的,这也没什么好惊奇的。”视线依然盯着漫画,方晴儿说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这股气流却没有任何征兆,简直就像凭空出现,然后再凭空消失。”贾晓容看着报纸上的新闻道。这才是引起气象学家关注的重点。
“哦?”
“你不好奇吗?”贾晓容看着埋头专心看漫画的某女问道。
“好奇?”方晴儿摇了摇头,“不会啊,我完全不会好奇。”她对自然没啥兴趣。就像百慕达的沉船事件,她永远都没探索那奥秘的兴趣。
“哈哈,还真是像你会说的话呢。”贾晓容一笑,随手翻过报纸,看着其他新闻。
起码,在今天的早上,这则新闻,对方晴儿来说,仅仅只是一则有些而已。
男人优雅地坐在白色奢华的椅子上,半边的身子斜斜地靠在半人高的毛绒布偶熊上,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熊身上的那些绒毛。在他左手的尾指,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硕大的宝石,绿得晶莹剔透,在光线的折射下,散发着迷眩的光芒。
而在男人的面前,则是三个浮在半空中的人,他们的表情,是痛苦、恐惧且无助的。
“我在想……”男人盯着空中的三人,好半晌才喃喃道,“诺斯怎么会派你们这样没用的人来这里杀我?”
完全没有任何异能的人类,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蟑螂那般容易。
“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三人语音破碎地道。如果早知道这次接下的任务是面对着一个拥有这样变态能力的人,打死他们也不会干。
“你们在求饶?”
“对、对!”三任忙不迭地点头。
“那风景好看吗?”男人天外飞来一句地问道。
风景?三人面面相觑,不懂对方说这话的意思。
“我可以让你们看到更多的风景,甚至是这个小岛的全景。”随着他语音的落下,那三人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在不断地升高。
“哦,不,上帝!”他们喊道。全身都在颤抖着,那种恐惧感,已经非言语可以形容。如果此刻他们从这里摔下去的话,那么必然会粉身碎骨的。
“伊利斯。”低沉的声音,响起在男人的身侧,一个中年男人淡淡地道,“把他们放下来吧。”
男人不悦地蹙眉,“戴维,他们只是没用的玩具。”
“但至少他们是诺斯的人。”
“哼。”男人冷哼一声,抬起左手,盯着自己手指尾指上的绿宝石戒指,“诺斯他真正想要的,应该是这个吧。”
“放他们下来吧,杀了他们,对我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处。”戴维的声音虽然不响,但对男人而言,却很有影响力。
男人抬起右手,由上而下轻轻一划,浮在空中的三人慢慢地下降着地。
脚刚接触地面,三个人随即连滚带爬地逃开。恶魔,拥有这样能力的男人,绝对是个恶魔。
“戴维。”男人唤着身侧的人,“我讨厌诺斯。”他毫不掩盖语气中的厌恶。
“我知道。”
“如果他下次再冒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轻易地饶恕他,就算是你阻止也没用。”
“是。”
垂下头,戴维的眸中映着那绿色的宝石之光。
整个帕克南家族中,没有人会违背他的话,也没有人可以违背他的话。因为,他是帕克南家族中的——神!
秘鲁境内——
方晴儿看了看自己周围那些在中国被称之为警界精英的同事们,再看了看正和她这些同事热切交流的不同肤色的外国警察,她只想打哈欠睡觉。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其实原因很简单。世界各国的警察,每年总有个高峰交流会。讨论一下目前在世界各国流窜的逃犯,协商引渡罪犯回国的一些条约,以及接受一些高级的培训课程。时间总共是三个月。
基本上,这样的好事原本是轮不到方晴儿这样一个“低级”警员的,不过是有凑巧,原本打算来这里的一位女警员因为怀孕而不能来,这好事就落到了交通部。
其实原本怎么也该是从重案组、扫黄组、缉毒组或者O记、特遣组之类的组里挑人,可是交通部的高SIR愣是跑到了高层去投诉,说每次参加这类的会议,都没有交通部的分,典型的厚此薄彼。说得高层面红耳赤,终于把这个仅存的名额给了交通部。
而方晴儿之所以“荣幸”地入选,则是因为她是交通部里,英文说得最“溜”的一个。按照高SIR的理论,去国外,交谈都不会怎么去!
可是真的来了,方晴儿却追悔莫及。每天都是一些无聊的讨论,贴在墙上的那些照片,都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罪犯照片。而每天下午的培训课程,更是和她平时的工作搭不上半点边。
什么犯罪心理学,与罪犯谈判的交谈要点之类的,她根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嗨,又在发呆!”热情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扬起。一头金发的年轻人走到她的身边,笑看着她。
方晴儿看着对方,无奈地点点头,“是啊。”威尔也是来参加会议的一名法国警察,爽朗的笑容,英俊的外表,也拥有着法国人的浪漫情怀。这几天,真要说方晴儿有什么收获,就是认识了这个帅哥。
“老实说,我也觉得挺无聊的。”威尔凑近脑袋,在她耳边小声地道。
“真的假的?”她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他挤眉弄眼,逗得她刚才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霎时变得不错。
“现在都是自由讨论,我看少了我们两个,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威尔环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对着方晴儿行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好了,美丽的公主,要和我一起溜吗?”
第一次被人称之为公主,多少还是觉得有些肉麻,可能这和东方人含蓄的天性有关。不过一想到威尔是个法国人,两人之间总是会存在一些文化差异,方晴儿也就不那么介意了,“当然是……要溜了!”
于是两个人偷偷地走出了会议室的后门,一路像做贼似的窜到了野外宽阔的草坪上。
“哈哈哈!”方晴儿拼命地跑着,接受着阳光的沐浴。好舒服!这样才像她嘛,比起呆呆地坐在会议室里,她更喜欢能够出来走动。
风吹拂着她的发,她手盖在额头上,挡着阳光,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然后清唱着2006世界杯的主题曲timeofourlives。
振奋人心的歌曲,在她活泼的唱法下,使得人的心情也无比的开阔。
“晴儿,中国的女孩都像你这样活泼可爱吗?”威尔看着眼前沐浴着阳光的人儿,目光闪烁着什么。
“噗!”她一笑,“你这是针对小孩子的形容词吧!”
“我……”威尔首次感觉到自己语拙。
“哇,那边的是直升机吧。”在草坪隔离带外有一个小型的停机场,机场上正停着不少小型飞机。
威尔看了看,“是的,那边应该是小型机的驾驶培训地。”
“真好。”方晴儿不无羡慕地道。此刻正好有一架飞机降落,两个飞行员从驾驶室中走下来,看的方晴儿更是两眼闪光,“会驾驶飞机的男人果然很帅!”
他有些吃醋地看着那两个飞行员,帅吗?他怎么看不出,“晴儿喜欢会驾驶飞机的男人?”他问。
“有点。”她点点头,因为漫画中的飞机驾驶员几乎都是帅哥。
“咳!”威尔轻咳两声,“如果是驾驶飞机的话,我也会。”他扬了扬下巴,试图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当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方晴儿那闪亮的双眼瞬间盯着他,“你会?”
“会啊,我有专业执照,而且警局里因为工作需要,多次驾驶过侦察机。”
哇!她怎么没发现啊,眼前这人,简直就是精英分子嘛!方晴儿以500瓦的闪亮度打量着威尔。仔细瞅瞅,他那头灿烂的金发,水蓝色的眼眸,白皙的皮肤,还有那精瘦却不纤弱的身躯,真是怎么看怎么具有漫画美男子的风范。而且这么年轻就能参加这类警察会议,在警局中的前途简直就是不可限量嘛。
她眼神中的惊艳,使他的男性自豪重新抬起头,“晴儿,不如休息日的时候,我驾驶飞机,带你去秘鲁的上空看看风景?”
她张大嘴巴,愣了五秒钟,才回过神来,“可以吗?”来秘鲁这么多天,就属听到这消息最令人振奋了。
“当然可以啊。”威尔笑笑,“在秘鲁,只要有国际承认的驾驶执照,很容易就可以租到小型的私用直升机。”
“太好了!”她兴奋得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那么约定了,三天后的休息日,不见不散!”
“好。”威尔晕陶陶地点头答应。
戴着花了两个月工资买来的Dior墨镜,一顶白色的网球帽,方晴儿穿着白色T恤外加牛仔短裤,背着一个大大的包,登上了威尔租来的小型飞机。
“晴儿,你的包里好像装着很多东西。”威尔看着那过大的包,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还好,我带了中午吃的便当,当然,也包括了你的份。”方晴儿坐在座位上,把包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还有呢?”两份便当,包怎么也不可能如此涨鼓鼓的。
“还有我的精神食量,等会儿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
“那是什么?”他好奇。
“漫画和小说。”这次来秘鲁,她可没忘了带她的宝贝家当。不过因为箱子能放的东西有限,所以她只能挑了一些她平时最爱看的几本带过来。
“你喜欢看这些?”威尔有些诧异。
“不可以吗?”方晴儿耸耸鼻子。
“没有,没有。”他含笑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推动拉杆,发动了飞机引擎。
飞机匀速上升,方晴儿则兴奋地贴着玻璃向外张望。
“晴儿!”威尔开口道。
“干吗?”俯视的角度,让她把风景尽收眼底。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法国人的浪漫,使得他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开始采取一些小小的行动。
“我喜欢D伯爵。”她大声地道。
“是谁?世袭爵位的贵族吗?”他心头一紧。
她摇头,“你看过《恐怖宠物店》没?”
“……没。”听都没听说过。
“没看过真是你的损失。”方晴儿耸肩,“不过幸好,这本漫画书我带了,有空借你看。你都不知道D伯爵那神秘的气质,邪魅的脸庞,艳丽的嘴唇……”她简直都迷死了。
“……是漫画中的人物?”威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
“是啊。”要知道,D伯爵当年曾是多少少女的梦啊。
“那如果不是虚拟的人物,而是现实中的人呢!”威尔继续问道。
“这个啊……”她略一沉思,“律王子吧。”
“王族中的人?”
“韩国艺人。我喜欢他在《宫》里演的律王子,深情又痴情,略带忧郁的眼神,还有那种心痛的表情,知道父母一辈爱情的真相的时候……”
威尔急忙打断了方晴儿的滔滔不绝:“晴儿,我问的不是这个……”
“啊,对了。”她突然道,“我还喜欢周瑜,中国的历史你知道吗?三国时期,他可是有名的美男子耶!另外最近我看了不少清宫文,觉得雍正皇帝四阿哥也很有魅力。”她拉拉杂杂地说道,末了,才看向威尔,“你问我这些干吗?”
“我……这是……”威尔发现,此刻的对话和他最开始的主题已经偏离,“晴儿,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啊。”
“那如果我说我……”他的话还未说完,飞机的机身一个晃动,机舱内的两人亦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方晴儿稳了稳身子。
“不好,遇到气流了!”威尔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一手拉动着拉杆,另外一只手拼命地按着调节按钮,增加机翼的迎角,想要摆脱开气流。
机身不断地摇晃,飞机始终陷在气流带内。
“这是怎么回事?”威尔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之前明明没有一点征兆!”
方晴儿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了之前和晓容曾经和她说过的新闻,“会是气象学家最近在研究的出现在秘鲁海域的那股神秘气流吗?”她嘴唇干涩地问道。
“那股气流之前并未在这个方向出现过,我以为……该死!”威尔的脸倏然变得煞白。
“怎……怎么了?”
“飞机失速了!”威尔低吼了一声,然后赶紧道,“快,带上降落伞,准备跳机!”
不……不是吧!第一次和帅哥两人飞机游,居然沦落到跳机的地步?方晴儿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却发现不是在做梦。
威尔绑上降落伞,却发现方晴儿还未动,赶紧一把拉过她,在摇晃中把降落伞绑在了她的身上。
“别抱着你这包东西了,会有影响。”他拉着她,想要把她怀中的那只大包给扔了。
“不行。”方晴儿摇头,把包抱在怀里。命可以丢,包绝对不能丢!
“算了!”威尔这时候也不和她争辩,“抓住我的手,等会千万别松开。”他打开了机舱的门,强大的气流迎面扑来。
“晴儿,无论如何都别松手!”他望着她,而左手则死死地拽着她的右手。
认真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害怕,他对于“生”这个事实,是如此的确定。方晴儿恍惚了一下,所谓的生死与共,指的就该是这样吧。
她的手被他抓着,抓得有些痛,可是内心的害怕,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好!”她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然后他带着她,纵身从空中向下跃去。
而她,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那只握着她的手中……
正文 第二章 落到新闻地点
这里……是哪里?方晴儿努力晃动着晕乎的脑袋,试图回想起一切。
是了!她和威尔从飞机上跳下来,然而气流的强度超出了两人的想象,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气还没喘上来,人便晕过去了。
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是半浮在岸边,大半的身子浸在海水里,而半边的脸则埋在了沙堆里。好在鼻孔没被沙子给埋住,否则可能没等她醒过来,就先窒息而亡了。
绑在身上的降落伞已经残破不堪,方晴儿把降落伞拆下,再检查了一下背包内的东西,包虽然有两个角浸在海水里,但是却没有湿到内部,防水性能显然不错。
包里的漫画和言情小说都在,便当也还在,盒子没破,不过里面的饭菜都混成了一团。另外还有一把瑞士军刀,一瓶防晒霜。身上,Dior的墨镜和白色的网球帽早已不知去向,衣服大半湿了,至于裤子……则全湿透了。而身体,没有骨折,只是手臂和小腿上有些擦伤。
方晴儿只能自我安慰,虽然价值两个月工资的Dior墨镜没了,不过至少小说漫画还在,而且她运气也不错,起码没死。
环视一下眼前的情况,似乎是个海岛。野外求生的课程她在警局学过,此刻没有通讯工具,四周又无人,她干脆脱下牛仔短裤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自己则掏出便当,埋头吃起了午餐。
威尔不知道怎么样了,有顺利逃生吗?只希望威尔能够平安,尽早找到自己。
而且,这个海岛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居住,如果没人的话,那么她所能做的,首先就是让自己在这个野外生存下去。
吃完便当,方晴儿看看依旧无人的四周,再抬头看看青天白云。她要投诉,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就算让她流落荒岛,好歹也弄个帅哥和她一起遇难啊!此刻,就算她想要效仿亚当夏娃伊甸园,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啊!啊!
海鸟飞过,似在嘲笑她的无厘头。
喀!
突然,一阵像是踩着枝条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丛林中传来。
是人?还是野兽?
方晴儿飞快地套上牛仔短裤,把包背在肩上,然后拔出瑞士军刀,蹭蹭蹭地蹿上了附近最粗的一棵树,等待着即将冒出来的东西。
声音越来越近,一只脚,更确切点来说,是一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跃入了她的视线。
是人!方晴儿心中一喜。
随着脚步的移动,她逐渐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
男人穿着一件带着滚边的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的马裤以及一双黑色的长靴。棕色的发在阳光下煞是好看,白种人的肤色,却不会感觉苍白。棱角分明的男性脸庞,左手的尾指上戴着一枚镶着硕大绿宝石的戒指,右手则握着一条黑色的皮鞭。
男人抬起头,看着树上的方晴儿。
“嗨,你好!”她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用英语打着招呼。这个男人是当地的居民吗?可是看五官轮廓和肤色,他不像是秘鲁人,倒是很像欧洲人。
男人眯起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然后在方晴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跌下了树。
痛啊!
她揉着自己的臀部,搞不清楚好好地待在树上,怎么会突然摔下来,也许她该庆幸,起码她不是头落地。
不过眼下她顾不得研究自己摔下来的原因,“你好,你是这里的居民吗?”她开口问着对方。
男人握着鞭子的右手缓缓扬起,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啪!
响亮的鞭子声,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响起在这片寂静的林子中。
方晴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对她挥鞭子的男人,“要死啊,你居然用鞭子打我,你个野蛮人,你知不知道在我家,连我老爸老妈都没打过我!”这些话,她已经是在用中文骂了。
“你,新玩具。”略微沙哑而极富磁性的声音,老实说,男人的声音很不错,而且是纯正的英文。
方晴儿火了,“该死的,鬼才是玩具!”要不是顾念着他是她现在为止唯一看到的人类,她早就把他揍翻在地了。
男人抿了抿唇,似乎不喜欢她的反抗,扬起右手,又是一鞭准备抽来。
啪!
方晴儿闪身一避,鞭子打在了地上。
“喂,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吗抽我?”她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不错,但是行为却可以被称之为神经病的男人。
“你是玩具。”男人面无表情道,第三鞭抽了过来。
方晴儿一个翻身,然后在鞭子落地前,猛地上前一拉,把鞭子的另一头拽在了自己手心中。
手心有些火辣,估计皮被磨破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朝着对方吼道:“喂,我警告你,你别再对着我甩鞭子了,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借个电话。”
男人蹙眉,很是不悦地道:“放手!”
“除非你答应我不用鞭子打我。”她谈条件。
“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
“那么你就当我是第一个好了。”
又是一抹诡异莫名的笑浮现在男人的嘴角,天生的第六感在警告着她,不妙!
只见他猛地收紧手臂,用力一拉。因为她拽着鞭子的另一头,惯性作用,以至于方晴儿整个身子都重重地撞到了一边的树身上,然后再弹落到了地上。
老天,今天真是倒大霉了!方晴儿在心中哀叹着。以目前的这个形式来说,这个男人,绝对称不上友善。
对方收回鞭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来。嘴角上的那抹笑,似乎在嘲弄着她的不自量力。
方晴儿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你到底想干吗?”
“你是我的新玩具。”他已经站定在了她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打量着她,“你是亚洲人?”该死的,这个疯子究竟是谁啊!
她身子猛地向后仰,弹跳开了几步,“鬼才是你的玩具。”
“你这个时候,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他看她的眼神,明显像在看一只未驯服的宠物。
“去死!”她的那一丁点修养,寿终正寝。
“玩具不可以不乖。”他甩动着手上的鞭子,似乎又准备抽来。
方晴儿防卫似的拔出了瑞士刀,“你别再动了,如果你再过来的话,可别怪我弄伤你。”刚才的交手,让她知道眼前这人并不好对付,起码就力气而言,他大大胜过她。只希望现在手上这把瑞士刀能起到一点威吓作用。
“弄伤?”他嗤笑一声。盯着她手中的瑞士刀,双眸中闪动过一丝红光。
瑞士刀在他的注视下,迅速地弯曲、折叠,两秒钟的工夫,便成了一个铁团。
方晴儿喉咙干涩,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铁团。起码——在片刻之前,它还是一把防身的利器。
妈妈咪啊,她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超能力?!这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瞬间划过。
他走近她,抓了抓她的头发,然后再拍拍她的脑袋。而她,则全身僵硬,还在震惊于刚才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你刚才的行为我很不喜欢,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他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仿佛她该听他的。“你……”她觉得喉咙干得像火烧似的,“是谁?”虽然她也曾经听闻过一些超能力的事情,但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瑞士刀变成铁团,甚至没有什么发功的时间,这似乎太……
“伊利斯·帕克南,不过你应该称呼我为主人!”
方晴儿还是跟在伊利斯·帕克南的身后走着。倒不能怪她没有志气,实在是之后这位仁兄又在她的面前表演了一系列的惊奇动作。
甚至他只是手指一弹,她身边的一棵粗壮大树就断成了半截。而她,则突然无比庆幸,至少他刚才在甩鞭子的时候,没有用超能力对付她。
在自由和保命两者间,她很快做出了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反正她也必须要在这个岛上先生存下去,所以可以暂时跟着他,等弄清楚了岛所在的位置后,再想办法离开或者和秘鲁的警方联系。
“喂,你是这里的居民吗?”方晴儿问道。一个海岛,在她的印象中,岛上应该多是些渔民才是。
可是看他的穿着打扮,却怎么也不像是渔民,倒更像是上流社会的贵族。
“我住在这里。”他答道,然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我不喜欢你称呼我‘喂’,你应该称呼我‘主人’才对。”
恶,这种称呼她叫得出口才怪!
她撇撇嘴,却在看到他的坚持后,退而求其次,“那我叫你伊利斯好了。”
“叫我主人。”
“不要。”
“为什么?”他的语气中有着不解。
“当然是……呃……”她努力地找着理由,“因为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我都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名字,所以总想要叫这名字。”这马屁拍得她自己都脸红。
不过她的马屁他却很受用,“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
“是啊,是啊。”她献媚地朝着他笑。
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允许你唤我的名字,玩具。”如同施恩般地,他大方地准许了。
“我有名字的,我叫方晴儿,不叫玩具。”她赶紧申明道。
“方……晴儿?”他皱皱眉。
“对,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玩具,玩具,听着就觉得没人权。
“不好念。”他拒绝。
她急了,“怎么会呢,方晴儿,很好念的啊,要不然你先分开念念看,方……晴……儿。”她张大嘴巴,做着示范。
他的眼睛一亮,“那你叫晴好了。”
晴?总比叫玩具好吧。她无奈同意。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还没到你住的地方吗?我好渴。”刚才一番话说得她口干舌燥。
“晴是玩具,不能提要求。”
“如果是个好主人的话,就该照顾好玩具的需求。”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伊利斯愣了愣,然后又低头想了片刻,最后才有些不情愿地扬起鞭子,从一棵树上打下了两颗大大的果子,递给了她。
“可以吃?”她询问道。
“哼。”他鼻子冷哼一声,却还是点了一下头。
她忙不迭地埋头吃了起来。鲜嫩含着水分的果肉滑进口中,嗓子里的干渴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可理喻。起码有些时候,搬出玩具的身份,多少还有点作用。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使得她浑身一颤。
全身的寒毛纷纷竖起,在在提醒着她危险的来临。片刻之后,一阵野兽的吼声从森里的深处传来,她手中还剩下的半颗果子掉在了地上。
是狮子的吼声!妈呀!
“有狮子!”她尖叫道,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找棵大树爬。
“我知道。”伊利斯的脸上却开始显露出笑容。
“知道,知道还不快逃!”虽说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被野兽撕裂。
“为什么要逃?”他奇怪地问道,“这里是我的兽园,等会儿你就可以和我一起玩游戏了。”
“兽……园?”还玩游戏,她可不想和一大群野兽玩游戏。
还没等她喊出我不要三个字,她便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和伊利斯周围二十米的范围内,已经被野兽包围了。
是狮群!
如此近距离地观看着一帮大大小小的狮子,方晴儿的内心绝对没有去动物园看狮子的那股乐乎劲。
她只想着,自己该怎么逃命。保命武器——瑞士军刀已经毁在了伊利斯的手中,让她赤手空拳和狮子打斗,根本等于送死。
再看看身旁的伊利斯,却毫无惧意,反而是一脸的兴奋神采。
不会吧,这男人真的觉得和这些野兽在一起可以玩游戏?或者他压根是准备看这些狮子如何把她吃进肚子?
她一步……两步……粘在了他的身旁,一只手死命地抱着他的胳膊。
“你……呃,那个……玩具的人身安全也是主人该负的责任。”方晴儿厚着脸皮道。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有对付狮子的办法吧。
他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鞭子扬起,甩在了高高的树枝上,然后带着她腾空而起。
居高临下地望去,整个狮群都映入了眼帘。
狮群骚动不安,不少狮子已经做出了腾跃的准备,却仿佛在一瞬间,被定住了身子。
伊利斯松开鞭子,两个人平安地回归地面。
“很有趣吧。”他笑道。
“很……”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在抽筋。
“看!”他抬起双手,随着他手的缓缓上升,狮群也腾空而起。
借着他的手又猛然放下,刚才还在半空中的狮子就这样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定身似乎被解开了,被摔得七晕八素的百兽之王们颤抖着支起了身躯,眼神中已经没有刚才的嗜杀,而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方晴儿突然在心底同情起了这些狮子。被人类如此丧失威严地捉弄。
“哈哈哈!”他的笑声漾起在这丛林中。
“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她说着,直觉自己的声音已经走调。
“好玩吧。”他心情不错地道。
这个男人……他的超能力究竟有多强呢?他的许多举动,根本超出了她对于超能力的认知。例如,她知在电视上看过所谓的超能力专家把一只茶杯腾空,却不知道,原来超能力也可以把一个狮群腾空。
是……做梦吧。
她不确定地对自己道,然后双眼一翻,让自己暂时地——晕了。
威尔拖着狼狈的身躯,看着不远处飞机的残骸。
晴儿呢?晴儿在哪里?
这一带海岸有不少岛屿,甚至有些还是富翁们的私人岛屿。晴儿会和他一样,飘落到某个岛屿上吗?还是不幸地落入了海中?
不……不!不会的!
想到这里,威尔不禁用力地甩甩头。一个如此充满着生命力的女人,即使是在最恶劣的环境里,她也一定能够生存下去。
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和警方取得联系,出动警方的力量来寻找晴儿。
艰难地支起身子,他跌跌撞撞地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房舍走去。
砰!砰!砰!
他用尽力气地敲着门。
一个中年的男人开了门,“你找谁?”
“借……我需要电话。”威尔费力地说着。
“哦。”中年男人看着威尔有些破烂的衣服,以及身上那些伤痕,“这位先生,你没事吧,你身上的伤,需要赶紧包扎。”
“没事,我没事!”他吐了口气,“请借我电话,我现在需要赶紧和秘鲁警方联系。”
中年男人摆摆手,“我们这个小岛,只有村长家才有电话。”
“那快带我去你们村长家!”威尔一把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衣摆。
“好……可以,当然没问题。”中年男人讷讷地道,“可是先生,你的伤……”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伤。”他的眼眸,不觉停留在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当时,自己可以抓得更紧些,如果自己能够更多些力量的话……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心在颤抖着,愧疚、焦虑,不安、后悔……各种各样的感觉,交织在了一起。
威尔轻轻地垂下了眼帘,在心中默默地念道,晴儿,无论如何,请平安无事吧。
“先生,先生!”中年男人望着出神的威尔。
“啊!”他回过神来,“请快带我去村长家吧。”他相信,她一定会平安的。因为即使在跳机的那一刻,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当方晴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一张偌大的床上。白色的天花板,有着雕工精美的花纹,铜黄色的床柱,白纱顺着床柱倾泻而下。
这里……是哪里?
她闭了闭眸子,再次张开的时候,看到的却还是一样的物体。
扭了扭头,她想要撑起身子,手心却碰触到了一样柔软的物体。一只足有半人高的维妮熊玩偶,正躺在她的身边。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晃晃脑袋。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提醒着她跳机的事实,而肩膀上的那道鞭痕以及手心磨破的皮,则提醒着她遇见疯男人的这一事实。
对了,她记起来了。当那个男人在和狮子玩他所谓的游戏的时候,她很光荣地“晕倒”了。
应该是那个有着超能力的男人,把她带到这个房间的吧。方晴儿想着。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房间。在床边,有一张小圆桌,以及一张双人沙发,
墙上挂着几幅拼图模板的画,地上铺着绒白的地毯。不过真正让她奇怪的是,那些放在床上以及地上……零零碎碎的玩具。
是的,玩具!床上除了那只超大的维妮熊玩偶外,还分散地放着几只别的绒毛玩偶。而地上,则更多了,除了各种动物的玩偶外,还有一些小型的火车轨道模型,赛车模型等。甚至连她小时候极其喜欢的变形金刚模型,她都能够找得到,而且还都是一些经典收藏的模型,当年她只能在电视和杂志上看看而已。
真的假的?方晴儿咋咋舌,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这个房间,根本就像小孩子的玩具屋,如果她倒退十五年,准会为这个房间而疯狂的。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该弄清楚的是自己的地理位置,然后联络警方才是。
方晴儿跳下床,伤口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一拐一拐地走到门边,她伸手拉开门。
喀!
门很轻易地开了,看来没人上锁。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探头往门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回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她走出房间,回廊的两边尽是门,总算在她走到拐角处时,看到了楼梯。
方晴儿往下走了两层,来到了一楼大厅处。
有一个女仆正在打扫着,专心的程度,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而方晴儿之所以知道对方是女仆,则是因为对方的身上,穿着她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女仆装。
“请问……”她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对方抬头看着她,然后喊了一句:“天哪!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呃,那是因为……”
“如果被总管看到你这副模样,你会受到责备的。”没等到方晴儿解释原因,女仆已经急急地说道。
“总管?这里还有总管的吗?”方晴儿一愣。
“当然有啊,怎么,介绍你来这里的人没有和你说清楚吗?”
“那个……没有人介绍我来,我才刚来这里。”
“原来你是新来的。”女仆恍然大悟,却猜测错了方向,“我也是两个月前才到这里的,我叫可莉,你自己找到这里,很不容易吧。不过这里的薪水很高,而且工作也还轻松,只要不要惹恼总管和主人就好。”可莉热情地说道。
“你好,我叫方晴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哪里可以打电话联络外面?”
“电话?你想和家里联系吗?这里只有总管室以及主人的书房里有电话,如果想要和家人联系,一定要得到主管的同意才可以。”可莉说着,一把拉过了方晴儿,出了大厅,绕到不远处的一幢五层小楼,走进了其中一间房间,“喏,我有两套制服,我们身形差不多,你先穿我的吧,总管今天出去办事了,等他回来你再向他报到,顺便领取服装吧。”
方晴儿知道,可莉是搞错了,不过她并不打算揭穿。
毕竟如果穿着女仆服的话,她可以更加轻易地找到总管室或者书房,打电话联络外界。
“谢谢你,可莉。”方晴儿道,然后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换上了女仆装。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十成十的像一些漫画中的标准女仆。也许她还拥有COSYPLAY女仆的天赋。
“晴儿,好了没?”可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好了。”方晴儿打开门,然后听到了可莉姑且算是赞美的话,“这衣服好适合你啊。”
适合?方晴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从女警沦落成女仆,她只觉得——好衰!
正文 第三章 女警变玩具
方晴儿跟着可莉打扫了一会儿大厅,不过因为肚子饥饿,所以在可莉的指点下,跑到了厨房,向厨师比西讨了两个佣人必备食品——面包。
一边啃着面包,方晴儿一边想着找电话的事儿。
蓦地,两个穿着和她同样服装的年轻女孩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方晴儿条件反射地往一旁的树后躲去。
“听说了吗?主人今天带回来一个女人。”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道。
“有这事?”另一人声音中有着不可置信。
“那当然,我可是听催穆大婶说的,据说她丈夫今天在修剪庭园枝叶的时候,亲眼看见主人抱着那个陌生女人走进了主屋。”
“那苏桑亚可要气坏了吧,她可是最见不得有别的女人接近主人的了。”轻笑的声音中,明显有些幸灾乐祸。
“哼。”年纪较小的那个道,“苏桑亚只不过是总管收养的孤女罢了,其实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仆人嘛,却硬是弄得自己像女主人似的。”
“不过……”另一人犹豫了一下道,“待在主人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是一个可怕的男人,而且又喜怒无常。”她还曾经见过一个仆人,因为惹怒了主人,差点丢了性命,要不是总管及时阻止,只怕那仆人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主人的脾气并不好,在这岛屿上,能够劝得动主人的,也只有总管戴维了。
“……是啊。”开头说话的女孩也垂下了头,想是在回忆着主人的可怕。
两个女孩渐行渐远。谈话听到这儿,方晴儿有70%可以确定这些人口中的主人,八成就是她在昏倒前遇见的那个拥有超能力的疯男人。
掸掸身上的灰尘,她绕着陌生的路走着。总管室和书房,都有电话机,相较之下,她打算先找到总管室。毕竟按照可莉之前的话,总管今天出去了,如此一想,她顺利“摸”进总管室的几率应该大得多吧。
不过这里也真不是她说,庭园芬芳,就连佣人房都感觉整洁亮堂。
绕了半天,她却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中世纪的城堡,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方晴儿的身后传来,在她还没找到躲藏的地方时,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女人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快到主屋的大厅,主人正在发脾气!”
女人严肃的口气,以及那紧缩的眉头,看得出主人发脾气是一件让人颇为头疼的事情。
“我……”没等方晴儿说什么,对方已经拉着她奔向了主屋。
一楼的大厅乱哄哄的,二十来个穿着女仆服装的女孩们正愁眉苦脸地站在那儿,一见到带着方晴儿来的中年女人,都纷纷围了上去,“催穆大婶,怎么办?主人正在玩具房里发脾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催穆大婶俨然成了一群人的领袖。
“是这样的。”其中一个女仆道,“主人带回来的人,原本是兰第看守的,结果兰第看那人睡得很熟,就偷偷离开,去见卡特斯。等到兰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人不见了。刚好主人也去了玩具房,发现这事,生气极了。”
“这该死的丫头!”催穆大婶气得咬牙,“就这么舍不得她情郎啊,时时刻刻都要会情郎,也不想想主人交代的事情!”
方晴儿隐约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顺利溜出房间,应该和这位玩忽职守的兰第有关。
可莉悄悄地走到了方晴儿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晴儿,我好怕。”
对于这个自己新认识的女孩,方晴儿是挺有好感的。看可莉的样子,应该不超过二十岁,不过在秘鲁海岛这一带,不少年轻的女孩都是给有钱人家当佣人,增补家用的。
“别怕。”方晴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可莉咬了咬唇瓣,“我来这里两个月,还是第一次看到主人发那么大的脾气,听她们说,兰第很可能……”
哗啦!
楼上传来了刺耳的碎裂声。听起来像是大面积的玻璃碎裂。
紧接着,则是女人的叫声:“我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啊!”一声闷哼,女人的声音又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了。
人群中的焦躁更加明显,一大帮女仆们都没了主意,催穆大婶的脸色也很是苍白。
“催穆大婶,怎么办,要是再这样下去,兰第会死的!”不少女孩已经害怕得掉下了眼泪。
“该死,偏偏是这种时候!”催穆大婶焦虑道,“总管又不在,这里没人可以劝得动主人。要是贸然上去的话,很可能会起反效果。”但是如果现在联络总管的话,只怕他回来的时候,兰第早就被折腾得不行。
“催穆大婶,救救兰第!”
“我也想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只能怪她自己这么不把主人交代的事当回事!”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都沉默了,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方晴儿早已站不住脚了。虽然她也知道,在世界一些地方,人命依旧不值钱,尤其是穷人的命。因为法制的混乱,因为国家的贫穷,因为连年的内战……
但是她是出生在一个法制的社会中,她更是一名警察,而且说白了,这件事情她也脱不了关系。
没有多想地,她已经朝着楼梯冲去。
“你想干什么?”催穆大婶拦住了她。
“我要去救兰第。”她道。
“别傻了,孩子,如果能救的话,我们早就去救了。要是你上去,更加惹恼了主人,只怕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催穆大婶无奈地道。
方晴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想救人却又无能为力的女人,“我一定会救下兰第的,因为我就是你们主人带回来的人!”
催穆大婶只带着方晴儿走到三楼的楼梯口,便不敢再往前走了。方晴儿只能凭着记忆,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那间她曾经待过的房间。
门大开着,房间里乱得够呛,那些玩具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残缺不全。一些绒毛玩具,里面的芯子都翻了出来。房间窗户的玻璃已经全部震碎,玻璃洒落了一地。
男人背对着她,正盯着倒在地上,穿着女仆装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犹如破败的玩偶般,耷拉着脑袋。
“为什么你没有看住她?!”伊利斯那沙哑的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我明明让你看住她的,你却让她走了!不,我不会让她走的,她是我好不容易才钟意的玩具,她离不开这个岛,我一定会找回她的……”说到最后,他几乎已经是自言自语了。
玩具这个说法,着实让方晴儿懊恼。不过这会儿,她必须要先救下那个叫兰第的女人。
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等到她开口,她便惊异地发现,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漂浮了起来——包括她。
方晴儿的脑海中直接联想到了之前在丛林里,他对付狮子的那一幕。老天,接下来他该不会是要……
背后冒出了冷汗,就在伊利斯的手准备重重垂下的时候,方晴儿猛然地开口道:“别……”
“晴!”原本还处于愤怒中的人蓦地回头,看着浮在半空中的人惊喜道。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微笑,“嗨,又见面了。”
她的出声,却让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伊利斯阴沉道:“你为什么要逃离我?”
“我……我哪有。”她心虚。
“如果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离开房间?”他质问。
“呃……”他的目光,如同野兽盯着猎物一般,狠狠地盯着她。方晴儿不安地咽了咽喉间的口水,“伊利斯……你先放我下来好不好?”她可不习惯飘在半空中说话,“当然,不许把我摔在地上。”末了,她又补充道,没忘了狮子们的下场。
他不情愿地皱皱眉,却还是走到她跟前。随着她身体的慢慢下降,他抬起双臂,两手撑着她的腋下,像撑小孩子似的,把她放定在了绒白地毯上。
随着她的落脚,房间内的东西也总算都从空中落回到了地上。
脚一沾地,方晴儿急着想要去看兰第的伤势,伊利斯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为什么要离开房间?”
“因为我饿了。”她急着想要挣脱开他的钳制。
“饿了?”
“是啊,我饿了,所以离开房间去找吃的。”手上本来就有伤,被他这样重的力道一抓,更痛了。方晴儿不舒服地皱着眉。
伊利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一句:“你饿了可以和我说。”
“怎么说啊,我又找不到你人。还有你快放手,我要去看看那人的伤势。”她急急道。
“哼。”他的声音冷了冷,“你是我的,为什么要关心别人?”
哎,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方晴儿翻翻白眼。这会儿时间紧迫,她不和他争这个,“兰第她需要紧急治疗,如果你不想搞出人命的话,就赶紧松手。”
他的手赶紧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
实在没有办法了,方晴儿脑海中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按照金庸大侠书中的方法,对着伊利斯抓着她手腕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果然他低呼了一声,手指在神经反射性的作用下松了一些。方晴儿机不可失地扭动着手腕,挣脱开了束缚,奔到了兰第的面前。
兰第已经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在被方晴儿拍了几下巴掌后,总算回过了神来。
方晴儿略一检查,发现兰第身上除了一些被玻璃碎片扎到的伤口外,只有右手手臂骨折,不觉松了口气。
“兰第,可以站起来吗?”她问道。
兰第咬着牙点点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方晴儿想要去搀扶,对方却使劲地摇头,扶着墙壁艰难地挪出了房间。
方晴儿想要追出房间,门却先她一步合上了。不用说,又是伊利斯做的手脚。
“你咬我。”他盯着她,语气活似她欠了他百八十万。
“是又怎么样。”反正咬都咬了。
“从来没有人敢咬我。”他阴阴地道。
“哦。”她不痛不痒地耸耸肩,“不然你想怎么样?”谈判嘛,不说别的,她在警局的时候,有几个哥们是谈判组的,她多少也会点谈判技巧。
他面色不善地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唉,有话好说。”方晴儿安抚敌人情绪,被对方逼得已经身子贴着墙壁了。
伊利斯把她禁锢在了墙角中,执起了她的右手,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背。
这样……算不算是性骚扰啊!她哀叹着在脑中分析着他的行为,然后考虑着该用何种对策来应付。打斗嘛,他有超能力,她铁定不是对手;讨好嘛……难道要她笑着对他说,主人,请享用吗?恶!真要那样,她直接跳黄浦江得了。
脑子里在飞快地转动着,方晴儿想了半天,却什么办法都没想到,而伊利斯,却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贴近着自己的嘴唇。
薄而性感的双唇缓缓开启,他露出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她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时,猛地对着她的手咬下去。
“啊!”尖叫的声音,霎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要死啊,他居然咬她,而且咬的程度,远比她厉害。他当他们现在是在上演《倚天屠龙记》吗?
当然,虽然最开始是她先咬他的,但是他也不能那么快就“直接”报复到她身上啊。
坐在餐桌前,方晴儿埋头吃着牛排大餐,压根不去理会坐在她对面的恶劣人士。
手心原本就有受伤,握着刀叉切牛排的时候难免隐隐作痛。在方晴儿第N次皱眉头的时候,伊利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不喜欢吃这些?”他问。
“吃起来太麻烦了。”她说。
他一脸不悦,对着在一旁伺候的女仆道:“把这些都换了。”
“是。”女仆上前,准备收拾餐盘。
“别!”方晴儿叫道,换来换去,吃顿饭不是更加麻烦。
“为什么?”伊利斯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吃牛排吗?”
“我只是因为手痛,切牛排嫌麻烦而已,其实我挺喜欢吃牛排的。”这倒是实话,有段时间,她特喜欢吃牛排,天天拉着晓容去牛排馆啃牛排,结果一个月下来,害得晓容见到牛排就反胃。
“是吗?”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过来。”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同时示意女仆把摆放在方晴儿面前的牛排移到他的桌前。
“干吗?”方晴儿警戒地问道。
“我喂你。”他兴致勃勃地宣布道。
拜托,不必了吧,她又不是小孩子!方晴儿在心中哀嚎,“我想,我自己可以吃完这份牛排。”
“过来。”他的眼神,很明显是让她听从他的话。
“不要。”她撇撇嘴,拒绝道。
“你敢不听我的话?”他瞪她,很用力的那种瞪。
WHO怕WHO!她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想她当初练枪法的时候,可没少睁眼啊。
噼里啪啦!火药气氛愈见浓烈。两个人彼此大眼瞪着小眼。而在旁边伺候着的女仆,早已经浑身哆嗦,生怕等会儿会出现什么可怕的情景。
五分钟后,方晴儿首先屈服了。因为她怀疑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的话,一旁的女仆很可能会因为肌肉抽筋而需要送医急救。
伊利斯的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过来。”
方晴儿叹口气,不情不愿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你真要喂我?”
“当然!”他优雅地切着牛排,然后用叉子叉起了一小块,伸到了她的面前。
得!就当免费被人伺候一回吧。她想着,张开了嘴巴……
“喂喂……你的叉子别伸到我嘴巴里啊!”
“……”
“还有,你牛排切得太大,下次切小点。”
“……”
“南瓜饼太烫了,起码吹凉了再给我!”
“……”
“另外,你到底有没有喂过人啊,动作那么不自然。”叽叽喳喳的抱怨之声,响起在餐桌上。
伊利斯面色一沉,冷冷道:“没有。”
哎,说错话了。方晴儿吐吐舌头,“好吧,好吧,多谢你喂我吃牛排。”
“你根本就没有诚意。”他指出她的敷衍。
她“虚心”接受意见,很“诚恳”地对着他,“谢谢你喂我!”这下够有诚意了吧。
他没说什么,只是抓起了她的手,看着她手心上磨破的皮,“痛吗?”
“当然痛了。”她不客气地说明事实。
“那这个呢?”他指着她手背上的咬痕问道。那牙齿印,还清晰地留在她的手背上。
“更疼!”她愤愤道。
“那就好。”他缓缓地扯出了一抹笑,然后笑容越来越大。
拜托,有没有搞错,这个完全没有一点善良心、同情心、怜悯心、怜香惜玉之心的男人!“你居然还笑?”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笑容。
“我的,也很疼。”他伸出了自己同样被她咬过一口的左手。
可恶!“我咬的可没你咬的那么深!”她指着他的手背道,“更何况男人手上的皮能和女人的相比吗?”这些年她可没少用护手霜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喃喃道:“是不够深。”
哈哈!她如同胜利者般抬高头,等着他该有的道歉。
伊利斯抬头,看着方晴儿,然后慢吞吞地把手伸到了她的嘴边,“那么这次,咬深一点吧。”
“……”她终于再次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正常!
吃完饭后,伊利斯拿着药箱准备要给方晴儿上药。
“不要!”她拒绝道,“你只要把药箱留下就可以了,我自己会上药。”
“不行。”他否定她的提议。
“那你以前替别人上过药?”
“……”
“所以了,你真的认为你能替我‘安全’地上完所有的药?”她趁胜追击。摆明着他不可能完成这项工作。
伊利斯瞪了方晴儿片刻,没有再说什么,放下药箱,独自坐在了一旁的沙发椅子上,半边的身子枕在一个半人高的维妮熊上。
由于之前的玩具房惨遭破坏,因此这会儿,一些尚没有损坏的玩具、布偶都移到了这间临时的卧室中。
看得出,伊利斯是一个很喜欢玩具的人,在这里的任何房间中,总是会摆上几件玩具。当然,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玩具是他很好的发泄对象,而此刻,他正十分不爽地扯着身下压着的维妮熊的四只熊爪。
耸耸肩,方晴儿打开药箱,仔细地阅读了药物外包装的英文说明后,便取出其中的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些药膏,抹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细碎的伤口上。至于背部的一些伤口,她的手够不着,只能是……“你帮我叫个女人来。”
“嗯?”伊利斯以眼神询问她。
“我的手够不到背部,只能找人来帮我擦药。”她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来替你擦药?”他不解地问道。
拜托,让她裸着背对着一个大男人?!原谅她,思想不够开放,做不到这一点,“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有什么分别?”他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执意问着她。
方晴儿的脸红了红,难不成要她对着他解释男女全身的身体结构?“总之,帮我找个女的来给我上药……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用手撩起了她衣摆,整个光裸的背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方晴儿挣扎着,但是身子却被伊利斯压住,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她所有的反抗似乎根本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
他盯着她纤细的背脊,手指慢慢地贴上她温热的皮肤,“告诉我,男人与女人到底有什么分别?”夜风般的声音,此刻竟然充满着无法言喻的性感。
“你……”方晴儿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好多伤呢。”他的手指划过背上细碎的红痕,呢喃着。
废话,还不是他造成的!方晴儿在心中低咒着。
“你给我闪开!”她没好气地吼道。
“药给我。”他执拗地道。
“我没让你给我上药。”
“药给我!”他重复了一遍。
方晴儿咬咬唇,不情不愿地把捏在手中的药罐递给了他。算了,早死早超生吧,反正自个儿的裸背都已经给他瞧见了,早点让他给自己上完药,也好早点打发了他。
伊利斯的手指沾着清凉的药膏,却并没有把药抹到方晴儿的背上。
那深褐色的眸子,盯着眼前这片凝脂,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好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背,甚至还是一个布满着小伤口的背,但是他的心却开始了不同寻常的跳动。
似乎,有一种渴求,有一种期盼渐渐涌了出来。他好想……好想……
沉迷地盯着她的背,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温温的,湿湿的触感在背后蔓延了开来,方晴儿猛抬头,却看到左侧面的梳妆镜中,正倒映着二人此刻的身影:男人如同膜拜似的俯低身子,轻轻地舔着女人背上的伤口。一下,两下,三下……永不知倦……
老天!这……这种姿势,这样的动作……方晴儿的脸几乎已经可以沁出血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狂吼——
“伊利斯,别舔我的背!”
莫名其妙地,他让她联想到了杜宾犬。
又失败了,居然又失败了!
诺斯·帕克南狠狠地盯着那逃回来的三人,“你们还有脸回到我面前?”更厚颜无耻的是,这三人居然还向他索讨剩下的一半佣金。
“诺斯先生,这次的任务,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对方的情况如实地和我们说明。”其中一人冷着脸道。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诺斯一窒,有些狼狈地道:“他有什么能力?还不是只会耍一些把戏而已。”
“那绝对不是什么把戏,那是真正的超能力,恐怖的恶魔之力。”
“你们……”诺斯摆摆手,“这次任务失败,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但是剩下的那一半佣金,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的。”
“不,你必须给,因为这次是你违约在先。”三人本就是亡命之徒,语气中的阴冷显露无遗。
“如果我坚持不给呢?”
“那么我们可以保证,你接下去的日子绝对不会太舒服。”其中一人冷笑着道,“当然,若是你肯把尾数给了,作为条件,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个如何接近小岛的秘密通道。当时,我们就是利用这个秘密通道,才能顺利接近伊利斯·帕克南的。”
诺斯沉默了片刻,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可以,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当然。”三人默契地点点头,“三天之后,当面交易。我们给你秘密通道的地图,你给我们钱。”说罢,他们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等等!”诺斯叫住了对方,“如果我愿意再给你们多加一倍的佣金,你们是否愿意再替我去岛上取那枚戒指?”
“不,很抱歉,诺斯先生,就算你愿意付出十倍的佣金,我想我们也不会再接这任务了。因为所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神,抑或者该称之为恶魔!”
如果没有性命来花钱的话,那么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正文 第四章 因接吻而快被咬死的人
人如同在腾云驾雾,自己的周身被柔软所包围。好舒服……仿佛像是回到了家一般,回家……
慢慢地睁开了眼帘,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房间。
叹了一口气,方晴儿接受了自己所不想接受的事实。好吧,她因为奇怪气流的影响,而掉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更倒霉的是,她碰上了一个拥有奇怪思维和强大超能力的男人。
搔搔一头因睡觉而浓乱的头发,她坐起身子,却又随即摆出了警备的姿态,看向了那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床边的人。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并没有像这里的大多数女人那样穿着女仆装,而是穿着一身碎花的连身裙,五官很深邃,麦色的肌肤,有种野性的美丽。换成平时,方晴儿一定会很欣赏地看着此类美女,不过这会儿,美女正用着“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她,所以她也没啥心思来欣赏美女的这份美了。
“你就是伊利斯带回来的女人吧。”对方开口道,语气是绝对称不上友善的。
“你是谁?”方晴儿奇怪地问道。
“哼,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待在这里,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我劝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美女径自说道,压根不管方晴儿的问话。
“离开?”她眼睛一亮,“有方法可以离开这里?”
“当然可以了,只要穿过……”
“苏桑亚!”一道沉厚的男声,呵断了美女接下去的话。穿着一身黑色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走进了房间,脸上面无表情,两撇小胡子使得他看上去更加严肃,“这些话是你可以说的吗?”
被唤做苏桑亚的女人面色一僵,“父亲,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苏桑亚咬了咬下唇,看了眼刚睡醒的方晴儿,“这个女人根本不该待在这里,如果让她发现了……”
“闭嘴,她待不待在这里,不是你我可以作决定的!”戴维冷冷道。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苏桑亚不甘地跺了跺脚,离开了房间。
苏桑亚,这名字有点熟……方晴儿努力地想着,对了,就是之前两个女仆口中所说的那个总管所收养的孤女嘛,而且这个苏桑亚似乎还很喜欢伊利斯那男人。
戴维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一脸沉思的方晴儿,“是方小姐吧,我是这里的总管戴维,以后如果你在生活上有什么不便,都可以来找我。”
“好……啊!”她猛然回神,“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检查了你所携带的包,并且发现了一些你的证件。”
她的包……方晴儿这才发现,她自从在这个地方醒来后,压根就忘了去想她的包。怪只怪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把重要的事反倒忘了。
“那我包里的东西没损坏吧。”她担心地问道。
“是的,包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损坏,过几天我会派人把包还有证件拿来给您。”
“唔……谢谢。”
“那么请您梳洗好后,下来用餐。”戴维说着,就要走出房间。
“等等!”方晴儿喊道。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电话,可以借我用一下电话吗?”她问道。
“对不起,这一点需要征求主人的同意。”戴维弯腰,行了个优雅的礼,退出了房间。
啥时候,打个电话居然也变成了一件必须要经过允许才能干的事情?
坐在玩具房里,方晴儿双手撑着下颌,无聊地看着正在拼着模板的伊利斯。5000块小碎片的模板,却在他的手中迅速组成着图案。这家伙,根本就是怪物。她在心中如是评价着。
“好了。”最后的一片碎片嵌进,一幅美丽的拼图就此完成。伊利斯回过头来,望向方晴儿,“好看吗?”“还好。”她撇撇嘴,没啥兴趣地回答道。
他面色一沉,大手挥了挥,那拼图瞬间又成了5000块小碎片。
她讷讷地睁大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这是干吗?”
“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他说着,抱起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晴,你喜欢玩什么?”
玩?她又不是小孩子!方晴儿头一偏,拒绝回答这种幼稚问题。
“说啊。”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撩着她的发。
“别乱摸我的头发。”被他抓过,等会儿她又得重新梳头了。
他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松开了她的发辫,放在自己的手心中细细地摩擦着,“是软的。”
废话,哪个人的头发不是软的。方晴儿翻翻白眼。
伊利斯着迷地捧着她的一搓黑发,放在自己的脸颊边细细摩擦,“有点痒痒的,却很舒服,晴,亚洲人的头发都像你这样吗?”
伊利斯,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性骚扰!如果是在中国,她早就可以按照法定程序,把他逮回警局了。方晴儿在心中如是想着。
“你去玩你的吧,你书房有电话吧,借我打一下。”她挣扎着想从他的膝盖上跳下来。
他一把擒住了她的腰,“你要打电话?打给谁?”
“秘鲁警方。”方晴儿皱皱眉,不习惯腰被勒住的感觉,“我需要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如果可以的话,请他们派一架直升飞机过来接我。”
“不准!”他负气地弄疼了她的腰,“你是我的玩具,不可以离开这里。”
“喂,你有没有人权啊,我又不是这个岛上的人,更何况,我是中国人,迟早得回国啊!”她双手使劲地掰开他缠在她腰上的手。
“人权?我不懂!”
老天,他的手劲可真大。方晴儿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腰铁定已经被勒出了淤青。
“那……你总得让我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威尔是不是平安无事吧。”她退一步道。
“威尔是谁?”他眯起眸子问道。不喜欢从她的口中听到陌生男人的名字。
“他?”方晴儿想了想,“也算是我的同行,人很好。哎,如果不是威尔当时当机立断,决定跳机,而且还死死地抓住我的手的话,恐怕我早就被卷进海里了。”而不是命大地趴在岛上。算下来,威尔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伊利斯闷闷地看着眼前的人。很讨厌,他真的很讨厌从她口中说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尤其是她还是用那种恋恋不舍的口气说着她与那男人的事。
几乎是本能的,他低下头,一把攫住了那张半开的唇,咽下了她所有未说出口的话。
怎么回事?方晴儿身子一僵,这种行为,应该称之为吻吧。她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唇上传来的痛感,才拉回了她的神志。
他……他在吻她?
哦,不!或者不应该把这称之为吻,而应该称之为他在咬她,或者是啃她。
他的嘴唇贴着她的唇,他的牙齿在一口一口地咬着她的唇瓣,从上唇到下唇,甚至连舌尖他都不放过。
晕,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接吻而被咬死的人。
方晴儿奋力地举起双手,努力地捶打着那个吻功完全不到家的男人。
而伊利斯,则沉浸在了对方的双唇中。好软,好甜,好像无论怎么舔,怎么咬,都不够似的。她的双唇,像有魔力似的,吸引着他的采搠。
“你好甜。”一吻结束,他微喘着气,凝望着她的唇,“女人的唇都是这样甜美的吗?”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唇角,最后流连在她那肿胀的红唇上,方晴儿猛喘着气,使劲地瞪着他,难以置信自己那八百年没丢过的初吻,居然就这么简单地报销了。
“晴,好像怎么吻你,都吻不够呢。”他说着,低下了头。
她赶紧用双手捂住唇,拒绝他的第二次吻。
他没费多大力度地掰开她的手。
“不要!”方晴儿抗议挣扎,“伊利斯,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
“我会温柔一点对你的。”他再次掳住她的唇,进行起了啃咬行为。
唇齿上的疼痛,伴随着他那不知节制的进攻,她只能节节败退。这个接吻完全没有技术可言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所谓的温柔,更何况她……
就在他的唇准备进一步攻城掠地时,方晴儿猛地张开贝齿,对着伊利斯的下唇狠咬一口。
霎时之间,血的味道充斥着两人的唇齿之间。
一丝殷红从他的唇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伊利斯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却更用力地使劲吻着方晴儿,直到她的唾液之间沾满了血腥的味道,直到她咽下了含有他血的唾液。
好难受,这样的吻,带着血味的吻!
方晴儿的秀眉皱成了一团,直到伊利斯松开了她的唇,她才拼命地想要把自己口中那些有着血腥气味的唾液吐掉。
一只大手却先她一步地捂住了她的唇,然后,她看到了那张英俊,融合着男性的狂野与优雅的面庞在轻轻地笑着,那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是道:“这是你第二次在我的身上留下了记号。”
第一次是手……
第二次是唇。
秘鲁警局——
威尔正站在秘鲁特别营救队指挥中心的首脑蒙西面前,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蒙西合上了手中的报告书,双手交叠地放在桌上,“对于你和晴儿·方警员在秘鲁的遭遇,我深表歉疚。这一带海峡沿岸的奇怪气流,我们国家的气象学家亦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蒙西长官!”威尔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现在要的并不是贵国的什么解释,而是想要知道,你们究竟何时可以派特别营救队的人和我去那一带的岛上寻找晴儿·方警员。”
“这……”蒙西略一沉吟,眼神中带着一抹歉疚,“很抱歉,威尔,在这海域附近一带的岛屿,大部分我可以派队员去进行搜索,但是有一部分岛屿是属于私人岛屿,就算是秘鲁的警方,也无能为力。要登陆岛上找人,就必须得到岛屿所有者的同意。”
“一定要得到岛屿所有者的同意才能登岛?”
“是的,如果你私闯的话,就算死在岛上,也得不到任何法律的保护。”
威尔倒抽一口气,“那晴儿……”
“如果最后我们实在找不到晴儿·方警员的话,我们会在人口失踪名单中,加入她的名字。”蒙西摊摊双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威尔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就这样消失了吗?那个笑容灿烂,率性而为的俏丽女子,甚至在几天前,他还和她愉快地攀谈着呢。
如果不是他提议开什么飞机的话,如果跳机的时候,他可以握得她更紧一点的话……那么她……她也许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威尔平缓着自己胸口的不安,“蒙西长官,我需要秘鲁警方的协助,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她,就算只是……尸体,我也要找到。”他万分艰难地说出“尸体”这两个他几乎不愿意说出口的字眼。
已经好几天了,他都已经回到了秘鲁警局本部,那么作为晴儿,自然也该回来了。可是她却像人间蒸发似的,没有任何的音讯。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沿海一带并没有报告说发现无名女尸。
晴儿,是生?是死?
他只希望,她平安!
方晴儿几乎没有过多的心情来哀悼她失去的初吻,比起初吻,她更在意的是如何与外界联系上。
既然伊利斯不准她打电话,那么只有偷着干了。不过首先要知道的,则是书房究竟在哪里。
奈何这岛上的佣人们训练实在有素,任凭她吹拉吼骂,都绝对不告诉她书房的位置。
晕啊!方晴儿揉着额头,第27次渴盼地望着正在整理房间的可莉,“告诉我吧,书房到底在哪里!”
“这……”可莉一脸的为难,“总管交代过,不可以把这告诉你。”
这个总管,果然是未卜先知。方晴儿在心中嘀咕着:“那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的,例如,在几楼啦,靠左边的还是靠右边的……”
“晴儿,你不喜欢待在这里吗?”可莉问道。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当然要想办法回去了。”方晴儿无聊地玩着床上的狗型布偶的那两只狗耳朵。
“也是。”可莉认同地点点头,“不过你不知道,岛上的女孩子们都很羡慕你呢。”
嗄?“咳咳!羡慕我?”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因为主人很喜欢你啊。”从可莉的表情看来,似乎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虽然他的脾气不太好,要是一个不小心惹他发怒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但是他也是很少会喜欢女孩子的,在你之前,只有苏桑亚一个而已。”
她该感到荣幸吗?扯着狗耳朵,方晴儿想着。
“伊利斯很喜欢苏桑亚?”她问。
“大概吧。”可莉的话顿了一下,“我来的时间也不长,这些事情我也是听别的女孩们说的。我只知道,主人常常和苏桑亚在一起就是了。”
苏桑亚吗?一个喜欢着伊利斯的女人。方晴儿沉思着,又向可莉打听了一些关于苏桑亚的事情,便推说困了,打发对方离开。
直到确定自己的房间周围没有脚步声后,方晴儿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开始向着附近的房间一间间地探查起来。
“老天,好多房间。”在搜索行动进行了半个小时候,方晴儿浑身是汗地抱怨起来。在这么多的房间里,要找出书房,这任务似乎是艰巨了点。
而且,她不仅仅是要找书房,在找的过程中,更要留意附近的脚步声,不能让人给发现了。
再推开一间房间,依旧不是她想要找的房间。方晴儿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间房间却是一个很奇怪的房间。四周围都是墙壁,没有任何的家具,仅仅只是在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上,挂着五幅人像画。五个男人,或长相平凡,或英俊,或秀美,穿着不同时期的服装,画像看上去古朴而悠久,而这五幅画像,又像是隔了不同的年代。唯一相同的,则是画像中的五个男人,左手的尾指,无一例外地戴着一枚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这枚戒指,她在伊利斯的手上也曾看到过。
这戒指有什么象征意义吗?又或者伊利斯和这画像中的五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方晴儿走到了画像跟前,眯起眼眸盯着画像下所标识的五个人名:罗伯·帕克南、劳伦斯·帕克南、格莱·帕克南、韦恩·帕克南、迪特·帕克南。
全都是帕克南家族的人吗?
一直到她走进墙边,她才发现,这墙似乎连接着另一个房间,因为墙角边开着一扇半人高的小门,而门,被锁着。
喀!一阵开门的声音响起,房间的大门被推开,苏桑亚正拿着清洁工具走了进来,一看到方晴儿,显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在这里?”
“随便走走,无意中就……呃,走到这里来了。”方晴儿搔搔头,找着烂借口。
苏桑亚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放下清洁工具,走到她面前,“那么你最好赶快离开这个房间,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怎么说,这个房间有很多秘密吗?”方晴儿好笑地看着苏桑亚那敌视的表情。
“你懂什么,这个房间是供奉着历代帕克南家族首领画像的房间,像你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根本不配待在这里!”
原来如此,方晴儿了然地点点头,这倒有点像是中国的祠堂,“那这个小门后的房间又是起什么作用的?”
苏桑亚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脸色铁青地抿着唇,“这个房间,是除了主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打开的房间。”
“……”一瞬间,方晴儿想到了蓝胡子的故事。
“你也没打开过?”
“没有。”尽管她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样的情景,因为一时的好奇而窥探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一幕。
想到此,苏桑亚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苏桑亚,你很喜欢伊利斯吧。”方晴儿突然问道。
“是又怎么样?”她全身防备似的盯着她。
“那么告诉我书房的位置在哪里!”她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以表示自己没有任何的敌意。
“书房?”
“对,我只想去书房,借用一下电话,让秘鲁警方知道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如果你是喜欢伊利斯的,你一定希望我这个不相干的女人早早走吧。”方晴儿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在哄骗着白雪公主的恶毒皇后。
当然,她绝对没有任何歹毒的意念,她只不过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罢了。
苏桑亚垂下头,思考了片刻,“你真的肯离开这里。”
“那当然,比起这里,我更希望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我怎么相信你?”
“这……”方晴儿冲着对方眨眨眼,“你好像只能相信我吧。”
沉默良久,苏桑亚的嘴里总算迸出了一句话:“书房……在三楼靠左的第二个房间,主人在晚上不会待在书房里。”
知道地点再来找书房,就容易得多了。深夜,方晴儿穿着一身的睡衣,轻手轻脚地直奔三楼的书房。咕噜!
胃在哀嚎。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因为想着今天晚上进书房打电话的事,以至于她晚饭根本就没吃下多少东西。
推开书房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方晴儿闭了闭眼,让双眼适应眼前的黑暗。然后才慢慢摸索着挪到了窗边,打开窗帘,借助着月光看清室内。之所以没有开灯,是怕被人发现。
电话机就摆放在书桌上,因为月光的关系,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话机上的数字按钮。
太好了!
方晴儿急急地扑向电话机,按下了一连串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后,便被接起。
“是秘鲁警方吗?我是中国的晴儿·方警员。因为秘鲁海峡一带奇怪的气流,我与法国的威尔警官跳机逃生。我现在处于附近沿岸的一座小岛上,但是经纬度不明确,希望你们警方现在能够根据电话来源追踪地理位置。”方晴儿急急地和对方道。
秘鲁警方的接线员在方晴儿报出了自己的基本资料和警员编号后,开口道:“好的,晴儿·方警员,电话追踪需要五分钟,请五分钟内不要挂机。”
五分钟吗?
方晴儿握着话筒,瞥了眼话机上的时间显示。五分钟,可以是一眨眼的时间,但是在这种沉默而昏暗的空间中,却又显得很漫长。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方晴儿开始觉得自己的手心中已经布满了汗,眼皮在使劲地跳着,似乎在预告着某种不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间外响起,然后她听到了苏桑亚的声音:“主人,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方小姐进入了书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那么黑暗的情况下躲藏进书房,不过我想我有必要告诉您!”一听到这声音,方晴儿的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苦笑。
书房的门被大力推开,伊利斯披着睡衣,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而苏桑亚,则站在他的身后,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了正一手握着话筒的方晴儿。
老天,女人的嫉妒果然是最莫名其妙的产物!看来警察的生涯依旧没有把她锻炼得心细如发,如果换成警局别的同僚,大多都会做得比她好吧。
记得以前高SIR评价她的工作,总是说她够努力,够拼命,不怕危险,但是却谋略不足,行事有时候太冲动。而此刻,她总算又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
方晴儿在心中哀叹着,再次瞥了一眼话机上的时间,三分钟了!
“嗨!”她努力地扯出微笑,强装轻松地打着招呼,“晚上好。”
“你打电话给谁?秘鲁警方还是威尔?”伊利斯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银辉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奇异地使得他的整张脸呈现着明暗交错。棕色的发有些凌乱,他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她无话可答。
现在的他,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如果不是手中还握着话筒,她实在很想夺门而出。
“晴,我并没有允许你使用电话。”他的声音很低沉,一字一句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话筒,“我只是想回去而已。”再坚持一下吧,只有一分四十七秒了。只要再过一会儿,一会儿的时间……
“我说过,你应该留在这里!”他朝着她冷冷地伸出了手,“把电话给我。”
“不!”她摇头,把话机放在了自己的身后。
“我从来都不喜欢重复我说过的话,把电话给我。”他整个人欺上前来,娇小的她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方晴儿咬着下唇,双手只是死死地护着话筒。还剩下一分二十五秒的时间了!
伊利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冷道:“放手!”
“我不会放的。”
“真的不放吗?”
“对。”她不想把离开这里的机会轻易放弃。
他的眼倏地闪现过一抹红光,方晴儿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松开,然后,话筒跌落到了伊利斯的手中。
超能力吗?就像第一次见面,她不由自主地从树上跌下来一样的道理!
方晴儿怔怔地看着自己松开的手,以及他的手握着话筒,然后——捏碎。
咯!咔咔!
碎裂的声音,刺痛着方晴儿的耳膜。四分三十八秒,她的电话,始终没有捱到五分钟。
“伊利斯,你混账!”她火了,逃生的希望被他破灭,就像从天堂被人拉入了地狱。
“我混账,那么你呢?你明明是我的玩具,为什么拼命地想要离开这里?”他晃动着她的身子,怒气无处可发。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玩具!”胃本来已经够难受的了,被他一晃,更难受了。
“你是!”他吼道。
“不……”她努力地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对你不够好吗?甚至我有能力给你别人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他的脸逼近着她,那双眸子,似要把她吞噬了一般。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那种纯男性的,狂野而刚阳的气息,使得她的身子颤了颤,“那我要离开!”方晴儿努力地瞪着伊利斯道。
他面色一变,使劲地拖着她走出书房,向着他的卧室走去。
砰!
还没等到方晴儿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对方甩在了床上。
“听说,东方的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贞洁。”伊利斯的身子压上了她,在她的耳边喃喃道。
方晴儿头皮一阵发麻,该……该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晴,只要让你成为我的,你就不会离开了……”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啊,根本就没这回……唔……”她的唇被他堵住,他的吻像是排山倒海般地涌来。他疯狂地啃咬着她的唇,双手则撕扯着她身上柔软的睡衣。
嘶啦!
睡衣被撕成了碎片。柔嫩的肌肤一接触到冷空气,立即引来了一阵颤立。
方晴儿身上的鸡皮疙瘩不停地冒着。她想推开他,但是他的身子却死死地压着她。自胃部涌上来的感觉更加明显,难受得她想要……
“不,你不可以!”她叫道。这算什么,强暴吗?
“我可以!”他流连忘返地吮吸着她的唇,直到把那双唇吸得又红又肿。
“晴,马上你就是我的了,真正属于我的!”伊利斯突然笑了笑,唇渐渐地离开了方晴儿那柔嫩的嘴唇,而转向了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那片雪白的胸脯……
哦!不行了,她快要……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方晴儿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伊利斯,蜷缩起身子趴在床上使劲地干呕着。
“呕……唔呕……”
伊利斯蹙着眉,面色一片铁青,双手死死地握着拳,“你就那么讨厌我碰你吗?”
“呕……”方晴儿还在呕着。
“就算你真的讨厌我碰你,我也不会停手的。”
他抓着她,重新吻上了她的身子。
方晴儿身子猛颤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手上的青筋更是痛得爆出来。
“晴?”伊利斯总算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对劲,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伊利斯……”方晴儿双手捂着胃,艰难地道,“麻烦,帮我叫个医生吧,我的胃……好难受……”
正文 第五章 玩具不许离开
方晴儿这才知道,原来总管戴维便是这小岛上的医生,而且拥有国际的医师执照。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她接受着戴维的检查。
“没什么大碍,只要吃两天药就可以了。”戴维淡淡地说着结论,“我会吩咐厨房,这两天给方小姐准备一些流质的食物。”
“就这么简单?”站在一旁的伊利斯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是的。”戴维收拾好东西,行了个礼,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伊利斯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直直地盯着方晴儿。
“差一点,你就是我的了。”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红肿的唇,不无遗憾地道。
晕,就算她真的失去了那片薄薄的处女膜,也不见得就会是他的。他以为现代的东方女性还像古人那么死板吗?
懒得去理会伊利斯的话,方晴儿拉过薄被,把自己的头埋在薄被中。
“晴。”他推了推她的身子,叫唤道。
她捂在被窝里,没去理睬他。
“晴。”他再次推推她。
她窝在被窝里含糊地道:“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一语完毕,伊利斯安静了下来,就在方晴儿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时,却发现她身边的床位陷了下去,然后一股男性的气息环绕着她的全身。
“伊利斯,你!”一把拉下薄被,她瞪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他……他居然擅自爬到了床上,而且还“可耻”地挤进她的被窝。
他抱着她,像是抱着布偶娃娃似的拨弄着她的发,“我和你一起睡。”
“这怎么可以!”她叫道。
“为什么不可以?”他一脸不解地反问道。
唉,让她对他解释,因为他未娶,她未嫁,所以不可以在一张床上躺着吗?估计说了也没什么用吧。方晴儿径自想着。
“晴,当我的玩具不好吗?”他揉着她的发,动作倒是很轻柔。
“不好。”她咕哝道。
“可是我喜欢你当我的玩具,在所有的玩具中,我最喜欢你。”
“……”她是不是还应该说声多谢?方晴儿动了动身子,不习惯他抱她那么紧,“伊利斯,你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我当你玩具?”就她所知,他并没有到处收玩具的习惯,要不然这岛上的人早就全部成为了他的玩具。
“因为你的黑头发很有趣。”他说出了答案的正解。
不是吧,这也能成为理由?早知道她就该用染发剂全染黄了。
伊利斯把脸埋在了方晴儿的黑发中,像是在吸取着她发间独特的芳香,“你讨厌我吗?”
“如果我说是呢?”对于一个变相囚禁自己的人,难不成她还要高兴地说喜欢?
他猛然抬头,“不许讨厌我!”莫名地,一想到她可能会讨厌他,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着。
“那你也不可以随便对我做出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她开出条件。
“什么事?”他问。
“就是……呃……”她的耳根子开始红了,“MAKELOVE,做爱,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你不能再那样对我!”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刷过了她的脸颊,“相爱吗?”似呢喃,似低徊。
“所以了,如果你下次再这样对我的话,我会……”
“那我爱你好了。”他低哑的声音充斥在这个房间内。抬起眼,他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像是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一个难题。
啥?方晴儿使劲地眨眨眼。
“但是——你也必须爱我。”他凑近她的脸,手指轻轻地抚摸上了她的手背,手背上还留有那淡淡的齿痕印,“看到这伤,我就很开心,这是我给你的记号。”
说罢,他又举起了自己的手背,“而这,是你给我的记号。”
秘鲁沿岸的某小岛上
“长官!”一个身穿军队制服的警员小步地跑到了威尔的面前,“我们已经四处搜寻过,也问过了沿海打鱼的岛民,并没有发现晴儿·方警员。”
“也不是这个岛吗?”威尔失望地望着天空的太阳。这是他所搜索过的第几个岛了?难道晴儿真的……
不!不可以这么想!
他使劲地甩了甩头,试图把自己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长官!”另一个警员奔来,报告道,“昨天深夜,有一个电话打进了报警中心,根据接线员的记录,那一个电话,是一个中国籍警员晴儿·方所打来的求援电话!”
“什么?!”威尔怔住了,随即猛地抓着对方,“晴儿有消息了?”
“是的,可是报警中心在用电话反追踪的时候,因为时间未到五分钟便结束了通话,因此,无法追踪到晴儿·方警员的具体位置。”
“怎么……怎么会这样?”一度喜悦的心,却又陷入了冰冷。
“长官!长官!”警员们唤着。
“啊!”威尔回过神来,“那么大致位置呢?反追踪装置锁定的大致位置是在哪块地方?”
一个警员铺开了地图,拿起一支红笔,圈出了地域范围,“现在只能初步断定,信息是从这一带发出的。”
三座小岛吗?威尔迷眼,定定地看着地图。
晴儿……该是在这三座小岛的其中一个岛上吧。
会在哪里呢?
现在,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相爱吗?这怎么可能?一想到她与伊利斯相亲相爱的画面,方晴儿就忍不住皱眉头。因为那景象……呃,让她有点难以想象。
起码,她没想过去和一个阴晴不定,且脾气暴躁的男人相亲相爱。
躺在床上,方晴儿无聊地把玩着手中的变形金刚。门被推开,她看到可莉推着一辆手推车进来,车子上除了药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大背包。
“我的包!”她忙不迭地奔下床,向着她的包扑去。哦,她的言情,她的漫画,总算他们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晴儿!”可莉叫道,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
“抱歉,我只是太开心而已。”方晴儿把包抱到床上,冲着可莉一笑。
“这包是总管让我交给你的,还有这些药,总管说让你在饭后半小时服下。现在已经半小时了。”可莉看了看推车上的小闹钟道。
方晴儿翻翻眼皮,用不用那么准时啊!
无奈地拿起药片,她含在嘴里,和着水吞下。药一下肚,方晴儿又迫不及待地打开包,翻出了包内的东西。
“咦,晴儿,这里面装的是书吗?怪不得我刚才觉得好重呢。”一旁的可莉好奇地探出脑袋,看了看方晴儿翻出来的一大叠书,“可惜,上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懂呢。这些都是什么书?”
“关于美男恋情的故事书。”方晴儿答道。
“美男?”
“就是那些外表很美丽,很漂亮,很英俊,很迷人的男人们。”
可莉想了想,“就像是主人那样吗?”
嗄?“你说伊利斯?”
“对啊,主人就很英俊,很迷人。”可莉说话的口气带着一丝崇拜。
唉,“NO,NO,NO!”方晴儿挥着手指道,“可莉,你的认知实在是太狭隘了,我看我有必要教你认识一下真正的美男!”
她说着,随手拿起了一本漫画,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你看,要长成这样倾城倾国的,才叫美男。”
“……是这样吗?”
“还有,身为美男者,做任何动作都要让人觉得优雅无限,如果优雅不够,或者邪魅不够,或者高贵的气质不够的话,那就不能称之为美男。只有一副好看的样貌,只能叫帅哥而已。”
“……哦。”
“另外,作为女人,我们要努力地发现美男究竟美在哪里,美男的特质为何,还有东方美男和西方美男的真正区别是什么,当然……呃,真正的美应该是无国界,无地域,无差别的……”
于是乎,整整两个小时,方晴儿不断地向可莉灌输着她的美男帅哥论,丝毫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
渴啊,话说太多也不好,起码太过浪费口水了点。
可莉在带着对方晴儿无限的崇拜后,离开了房间,估计她从没想过,关于美男也有如此多的理论说明。当然,方晴儿不仅理论说明,更用无数的图片现场给可莉看。
灌了一口茶,方晴儿随手拿起了一本漫画,双眼闪闪发光地翻看了起来。
帅啊!这样的男人,只存在于漫画中太可惜了。
呜呜呜,尤其主角还是那种冰冷美少年型的,浑身上下充满着东方的气息,她对这一类的男人最没抵抗力了。
哇,太美了,舞剑吹箫,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美男的韵味。
她趴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晴,你在看什么?”一只手冷不防地从她手中抽走了漫画书。
“伊利斯?!”她怔了怔,随即翻身爬起,踮着脚,伸长手臂想从他的手中把书抢回。
伊利斯闪身一避,往后退开了几步,瞥了一眼手中的书,“这是什么书?”
“我的漫画。”
“漫画?”他翻了几页,奇怪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不懂就别看!”她逮着时机,一把抢回了自己的漫画,小心翼翼地放好,“我要睡午觉了,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请你出去。”
“你在赶我?”他不悦地眯起了眼眸。
“Bingo,答对了!”她整个人钻进了被窝,不再去理会站着的男人。
还没等她睡去,身子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捞起。他抱起她,让她面朝着他,“你在生我的气吗?”
她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为什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如果换成别人,常常这样惹我生气,早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伊利斯,我要的不是这种好!”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好?”
“我……”她叹了一口气,正视着他,“我并不适合待在这里。你有你的世界,而我也有我的世界,我想念我的家人,想念我的朋友,想念我的同事,我有太多想念的东西了,况且,你也说了,我在这里,根本就只会常常惹你生气,既然如此,你倒不如让我回……”
话未说完,她的双肩便被一阵巨痛擒住。他的手指,几乎捏碎了她的肩膀,“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离开吗?”
“好痛!”她紧缩眉头,忍不住低呼出声。
“痛吗?很好。”他怒极反笑,“你应该多痛一点,这样你才会乖乖听话!”
“伊利斯……你……你松手啊……”
“不,我不!除非你发誓说,你不会离开这里。”
“我……”
“说啊!”他催促着她,肩膀上的疼痛更加剧烈。
老天,再这样捏下去,她的肩膀恐怕会碎裂!方晴儿的唇颤了颤,剧痛几乎攫住了她全部的意识。
“晴,只要你说,说了就不会痛了。”他的声音,犹如恶魔般的诱惑。
真的要说吗?要说出这样的保证,发出这样的誓言?
完全不符合她的真心!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她的肩膀真的……“我……我不离开……你松手……”倒抽一口气,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肩膀上的力道总算渐渐消失,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在了床上。
“晴。”他弯下腰,轻轻地撩开了她的发,看着她因痛楚而涌出的汗珠,“好多汗。”
她瞪了他一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会对你很好。”他的手,轻轻地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语气很是轻柔,“对了,告诉你个事,这岛上的通讯工具,我已经全部设置了密码,所以你除非知道密码,否则无法和外界联系。”
方晴儿闭上眼,默不作声。
不想再去看他的脸,不想再去听他的声音,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离开这里。
方晴儿因为赌气很少和伊利斯说话,而伊利斯,这几天则脾气差得要命,动不动就发火。整个大宅中被一种一触即发的气氛包围着,许多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身子懒洋洋地躺在花园的草坪上,方晴儿暂时抛开着所有的烦恼,让自己沉浸在那舒适的氛围中。
“怎么可能,父亲,主人怎么可能会让我嫁给费卡呢?”一阵叫声在离花园不远的走廊上响起,她听出那是苏桑亚的声音。
皱皱眉,方晴儿半撑起身子,向着声源处望去。只见总管戴维和苏桑亚正站在那里,苏桑亚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戴维微敛着眸子,“这是真的。”
“哦,不,您一定是听错了。”她拒绝相信这一事实。撩起裙摆,她匆忙道,“我一定要去亲自问问主人,为什么他要说出这样的话……”
“苏桑亚!”戴维一把抓住了她,“他是主人,而我们只是仆人,仆人是不能去过问主人的。”
“可是父亲……”苏桑亚表情凄惨,“我并不爱费卡。”
“我知道。如果你不喜欢费卡的话,那你还可以选择别的人,只是苏桑亚,你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你难道打算一辈子不嫁人吗?”
“我……”苏桑亚原本看起来该是一个极坚强的女人,可是此刻却眼眶湿濡,“我不会嫁给别人的,我真正爱的人是……”
“苏桑亚,别说你不该说的话!”虽然这是岛上的人都知道的秘密,但是戴维却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亲口说出。
这算什么,买办婚姻,还是指婚?老天,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事!方晴儿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以至于戴维发现她的存在后,她的嘴巴还张得老大。
苏桑亚很快地也发现了方晴儿的存在,快速地把自己的眼泪抹干。
“苏桑亚,好好想想嫁给谁吧,在岛上,有不少青年喜欢你的。”戴维说着,朝着方晴儿示了个礼,便退身离开。
现场只剩下了两个女人互相对视着。
苏桑亚一步一步地朝着方晴儿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这样,主人就是你的了!”
“我没有得意。如果你那么讨厌我的话,当初就不该把伊利斯喊到书房来。”她的求助电话之所以没能成功,绝大部分的原因可以说是因为苏桑亚。
苏桑亚恨恨地咬了咬唇。当初,她是希望对方偷打电话这事能够让主人狠狠地惩罚这个女人,甚至是把她赶出岛。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我从小陪着主人,我是和他一起长大的!”苏桑亚低吼着道,“在这个岛上,我是最先看到他的,那时候他才六岁,可是他看起来却像是炽天使一样,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敬仰他吗?”
炽天使,也就是通俗所说的战斗天使吧,方晴儿想着。
“我爱着他,他是那样的高贵且强大,甚至在我见到了那样可怕的一幕后,还是爱着他。也许这个世上,真正可以完全爱上他的人只有我!可是你来以后,全部都不一样了。我这段时间忍受了多少的冷嘲热讽,有许多人都在说,我根本是妄想麻雀变凤凰!”苏桑亚情绪激动地说着。
“既然你不想嫁给别人,你可以直接去对伊利斯说啊。”方晴儿直言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苏桑亚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双眼则直直地盯着前方。
方晴儿奇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伊利斯正朝着这边走来。
还没等她收回目光,伊利斯已经走近她,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抱起。
“主人。”苏桑亚恭敬地低下了头。
“嗯。”伊利斯眼神示意了一下,苏桑亚便退开了。
周围变得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在耳边划过。
不习惯被这样抱着,方晴儿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这钳制。
“晴!”他压住了她的双手,“你还是不肯和我说话吗?”
她不语,只是扭开头。
他腾出右手,擒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视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方晴儿一脸的默然,而伊利斯则满是焦躁的神色。
“说话。”他吼道。
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拒绝理会他。
“说话啊!”
她仍然无动于衷,用沉默来进行反抗。
“你——”他气急,却又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只能懊恼地咬着牙根。从来没有人敢给他这样的脸色看,她是第一个。
如同旋风般地,他抱着她,飞步走回到了宅子中,然后推开了其中的一间门,把她重重地甩在了房间内的沙发上。
方晴儿被摔得七晕八素,努力地稳了稳身子,她深呼吸一下,平缓着自己的头晕。
伊利斯居高临下地睨看了方晴儿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挑了张椅子坐下,随手抓过一个魔方把玩着。
房间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外,就只有魔方转动的清脆声。
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方晴儿皱着眉,干脆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这个房间,和她之前所见过的玩具房都差不多,整个房间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玩具看上去都有些陈旧,似乎已经有些年月了。
站起身子,她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你打不开这道门的。”他的声音在她的手按上门把的时候响起。
方晴儿扭着门把,却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把门打开。这也是他的超能力吗?她转头,看着他依旧在冷冷地玩着魔方,不觉瞪了一眼。
“只要我不想让你离开,你就不能离开,你知道,我有这能力的。”
是啊,她知道的,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超能力了,方晴儿泄气地重新窝回到了沙发上。
闭上眼吧,睡吧,睡吧。
不要再去理会这样霸道不讲理的人了,不要再去对他说任何普通人都能明白的道理。
慢慢地合上了眼眸,她把自己埋在了双膝中。睡意渐浓,其实想要入睡,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双手很温柔地抚着她的发,然后轻轻地把她抱起……
正文 第六章 痛楚是为了什么呢
再次醒来,望见的是房间的天花板。方晴儿动了动身子,却蓦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伊利斯则躺在她的身边。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但是他为什么还是会躺在她的身边呢?
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皱了,方晴儿支起身子靠坐在床边。身旁的人睡得很熟,她的起身并没有惊醒他。
闲来无事的双眸,不觉细细地打量着身旁的人。想来有些可笑,除了初次的相遇,她很少会如此打量着他。
苏桑亚爱他爱得要命,而可莉也说他很俊美,甚至于这岛上的许多年轻女孩,对他都是又惧又爱的。
惧怕他的超能力,却又不自觉地受他的吸引。
他俊美吗?或许是吧,他的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这是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来的。他的轮廓有着西方人的深刻,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双唇,被阳光晒成麦色的肌肤,让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得到上帝的眷顾。
不自觉地,她轻轻抚上了他那褐色的发。
柔软的发,握在手心,有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她总算理解,为什么他老是喜欢摸她的头发了。原来发,也可以摸上瘾的。
“唔……”一声轻轻的呻吟从他的口中溢出,在方晴儿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时,伊利斯已经睁开了双眸,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惺忪地盯着她。
一时之间,她愣愣的忘了动作。他这样带着一抹孩子气的表情,是她所不曾见过的。没有暴躁,没有阴狠,剩下的只是清澈的纯净。
“晴……”他迷迷糊糊地道,似乎还没睡醒。
她急急忙忙地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拉住,“还好,你没走开!”他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身上,紧紧地抱住她,“我讨厌有人离开我,就像父亲母亲那样,他们离开了我,而你也想要离开我。”
他的父母……离开了他吗?方晴儿忘了挣扎,任由他像裹粽子似的,把她抱得严严实实。他的头埋在了她的肩窝处,倒更像是一种依赖型的拥抱,而没有任何的情欲。
“你又要不理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开口和我说话的。”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刚睡醒后的声音,似乎也特别的沙哑。
方晴儿不觉地心软了一下。她可以去对抗他的暴躁,他的任性,他的粗鲁,却没有办法面对他偶尔才会展现出来的稚弱。
方晴儿把这归咎于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在作祟。
“伊利斯……”她张了张口。
“你肯和我说话了吗?”他的头依旧埋在了她的肩窝处,怕一抬头,他所渴望的声音就会消失。
“你的父母……”是了,好像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有看到过他的父母,在这个岛上,能被称之为主人的,似乎只有他一个。
“不在了。”伊利斯喃喃着:“火光冲天,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那一天,起了很大的火,太大了,所有的人都被烧死了,只剩下我。”
烧死?方晴儿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那时候的他,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心中的那份同情,似乎在渐渐地扩大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他产生一种怜惜。她明明是讨厌他的啊!
“晴,为什么人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呢?仿佛只要一点点小小的意外,就会承受不了而死去?”
“就是因为太脆弱了,所以才显得更加珍贵。”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天花板。
“可是他们都说谎,他们明明说会陪着我的,会看着我一天天长大的,可是他们却没有做到!”他激动地抬起头,嘶哑地喊道。
“伊利斯,你冷静一点!”她张开双臂,反搂着他。
他激动的情绪似乎因为她的动作而慢慢平缓下来,可是嘴里仍然喃喃着,“他们说谎呢……对我说谎。”
“伊利斯,你的父母是因为意外而死去,如果可能,我想他们也一定希望能够实现他们的诺言的。”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是吗?”
“是的。”
他安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晴,你喜欢这个房间的玩具吗?”
“呃?”
“这里的玩具,都是他们留给我的,我很喜欢,如果你也能喜欢,那就好了。”是的,他希望她可以喜欢这些东西。
因为他发现,他似乎不仅仅把她当作一个玩具而已,似乎……又多了些什么东西。
诺斯看着手中的小岛地图,这张地图,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了,而那条直接通往岛上大宅的通路,他更是闭着眼睛都能指出。
只要……通过这条路,只要干掉伊利斯的话,那么帕克南家族势必会由他来继承了!
“诺斯。”妻子琼娃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他赶紧把地图藏入抽屉,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给你煮了一碗提神汤。”她说着,把汤端给了他。
看着诺斯安静地喝着汤,琼娃幽幽道:“你还是打算去找伊利斯吗?”
手陡然一震,他手中的汤几乎洒了一地,“你……”
“我知道的,从你一开始派人去杀伊利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诺斯,你该知道,在帕克南家族,是不允许有这种谋杀事件的,更何况,伊利斯他……”
“有超能力是吗?那又怎么样!”他恨恨地把手中的碗放在了桌上,“帕克南家族的世袭该终结了,我明明才是家族中最有能力的人,为什么却非要伊利斯来继承家族的一切?他只不过是有些超能力罢了,要是他真的有能力的话,又怎么会在六岁的时候,就一直窝在那个岛上,只偶尔在召开家族大会的时候,才会露一下面?!”
“你想要取代他吗?”琼娃垂眼。她其实早该明白的,自己的丈夫所深深埋藏着的野心,在经过了这些年后,越发地明显。
“是的,琼娃,而且这一次,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超能力大师,这个大师绝对有能力遏制住伊利斯的超能力。”
“那你会杀了伊利斯吗?”琼娃担心地问道。虽然她只见过帕克南家族这位统帅两次,但是却并不会讨厌他。
“杀?如果他肯乖乖让出统帅之位的话,我可以留他一命,否则的话……”余下的话,诺斯没有说出,但是其中的意义,却不言而喻。
琼娃的心脏猛一收缩,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丈夫眼中那抹阴狠。
权力可以让人如此迷失吗?诺斯,似乎也不再是他们初次相遇,那个眼中带着淡淡笑意的男人了。
在那一天后,方晴儿原本强硬的态度,似乎因此而软了下来。伊利斯因此而心情不错,连带着整个小岛上的人们也都舒眉展笑。
“晴,你会觉得无聊吗?”
“还好。”
“晴,你爱我吗?”
“还好。”
“晴,如果我说我很喜欢你,你会开心吗?”
“哦,谢谢。”
一问一答的聊天,在室内响着。伊利斯拉张椅子,坐在方晴儿的面前,而方晴儿则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小说。
“晴!”伊利斯似乎受不了了,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得她抬起头,“说话的时候,你应该看着我才对!”
“别吵,我正看到精彩处呢。”她挥挥手,嫌他太吵。
“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他嫉妒地皱起了眉,如果不是她说过不许他破坏这些书,他早把它们统统撕碎了。
“当然好看了。”她没抬头,依旧专心于看书。
“比我好?”他磨牙。
“是啦,是啦!”她挥挥手,希望把这烦人的声音给赶走。
他的手倏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身子猛地欺上前来,“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话。”
“伊利斯,你——”语音还没落下,他已经把她手中的小说抽走,随手抛向了一边。
“我的小说!”方晴儿尖叫道,她怒啊!“你扔我的小说?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最重要的宝贝啊!”想当初,一警局的哥们儿没留意,拿着她的小说垫了桌脚,她差点没拼命!
“重要的宝贝?”他的眸子微微眯起。
“对!”她回答得斩钉截铁。
“比我还重要吗?”他的褐发,碎碎地覆在额前,那双褐色眸子,闪动着某种光芒。一种压倒性的气势,在他的身上散发无遗。
他强壮有力的手臂压着她,他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那略微沙哑的声音缠绕在她的耳边。
“比你……”方晴儿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迷惑,有些怔然。似乎是第一次,她如此明确地感觉到在她面前的人,是一个男人,可以让女人心跳加速的男人。
“嗯?”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盯在了她的唇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开了她颊边的发。
唇开始发烫,借由他手指的碰触而传来一波波的异样。与以往的粗暴不同,此刻的他,似乎有着少见的温柔。
方晴儿,你怎么了,你现在应该用力地推开他啊!她在心底对自己道。
然后他缓缓地开启双唇,声音之中有着一股淡淡的情欲:“我想吻你。”
“不……你不可以……”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猛然地堵住了她的唇。
老天……他居然又……
方晴儿的眉皱成了一团,果不其然,唇上传来了一阵刺痛感。他的吻,似乎永远只能称之为啃和咬。可怜她的唇,估计成为完整版的香肠也不远了。
西方人的吻不是明明应该浪漫且令人无限遐想的吗?为什么他的吻却是这样的生涩外加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伊利斯……唔……”
他的舌尖趁机窜进了她的口腔内,蚕食着她的舌尖。
方晴儿满面潮红,被动地接受着这个吻……至少,呃,他的深吻比他的浅吻技术要好些。
“晴!”他喘着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说过了,你不可以随便吻我的!”她使劲地瞪着他。
“我和你说过了。”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他说过不等于她就一定同意啊!方晴儿翻着白眼。
“如果我爱你的话,你也会爱我吗?”他的手抚着她红肿的唇,很认真地问道。
“伊利斯,感情不是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我说可以就可以,我一定会爱上你的,而你,也必须爱上我!”他执拗地道。
“你——”她叹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为什么你非要我爱上你呢?你并不爱我,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有一种独占欲望而已!”就像小孩子对玩具的执着一样。
他疑惑地眨了眨眸子,“对我而言,你就是我重要的宝贝,这点难道还不够吗?”
她是他……重要的宝贝?方晴儿讷讷地张着嘴,一时竟然无语。他的话,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她有那么重要吗?方晴儿严重怀疑着。自那天伊利斯说过那样的话后,她反而突然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就仿佛原来不曾有的羞涩,似乎一下子从身体中涌了出来。
岛上的通讯设备都设有密码,除了伊利斯和总管戴维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而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把密码告诉她。
秘鲁警方不知道有没有在寻找她,或者直接把她当作一个失踪人口给处理了?老爸老妈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宝儿,她那个时时刻刻和她唱反调的妹妹,另外还有晓容,还有警局里的同仁……
对于这个岛,她什么都不熟,甚至连一张这个岛的地图都没瞧见过。攀爬在宅子周围最高的一棵树上,方晴儿踮着脚尖,努力地想要看清这岛的全貌。
看得还是不够远,现在这样的高度,她根本无法看到海边。方晴儿抱着树枝,继续向上爬行着。
爬高一点,看得就更远一些,如果可以看到岛的全景的话,也许她就可以……
伸出手,她抓着树干上分叉出来的一根树枝,希望能够借力再往上爬。
喀嚓!
树枝脆生生地裂开了。
方晴儿只觉得手中的力道一空,然后整个身子便直直地往下坠着。
“啊!”她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叫声。方晴儿只觉得天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如果从这样的高度摔到地上,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吧。
原来替身演员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原来她忘了还有危险这个因素存在。
她张开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以阻止身体的下降,但是却什么也抓不住。
“晴!”嘶吼般的叫声骤然爆发,还没等到方晴儿反应过来,身子便已经停止了下坠的趋势,停在了空中。
怎么回事?方晴儿诧异地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有点缓不过来。
一道身影快速地从宅子里奔出,朝着她奔过来……
是谁呢?她睁大着眸子,却发现视线似乎有些模糊,近了……近了,那褐色的发随着奔跑而飞扬,那刀削似的脸颊还有那立体的五官,全都让人觉得安心。
似乎连刚才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都开始平静下来。
然后,她看到他展开双臂,而她浮在半空中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地下降,直到她的双脚接触到了地面。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他扯着她的肩膀吼道,那张带着愤怒且不安的脸庞,让她有些恍惚。
“伊……伊利斯……”她喃喃着。
“有受伤吗?”
“没……没有……”方晴儿摇摇头,是他救了她吧,用他的超能力。
伊利斯深深吸了口气,他抑制着自己那狂跳的心脏,抬起手,他抚上了她的脸,一遍遍地抚弄着,“真的?”
“嗯。”
一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拉她入怀,把她死命地嵌进了自己的怀里。一想到刚才他看到她从树上落下来的一瞬间,他差点连呼吸都停止了。
不敢想象如果她摔到了地上会怎么样?这样娇柔的身躯,根本就无法承受那种痛苦。
“太好了,太好了……”他喃喃着,头一次,他庆幸自己所拥有的超能力。
收紧着双臂,他感受着怀中人儿的体温,“晴,别让我这么担心,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我再晚一点的话,你也许就……”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他心口那股莫名的痛楚,又是什么呢?
伊利斯打横抱着方晴儿回到了卧室。
虽然方晴儿再三强调她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伊利斯还是让总管戴维取来了药箱,给她那磨破了些许皮的手心上了些药。
她的手,自从到了这个岛上,似乎总是在上药,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还有他以前咬出来的淡淡齿痕印。
顺着她的视线,他亦盯着这个齿印,“淡了些。”
她赶紧抽回手,以防他再补上一口,以达到让齿印变深的目的,“我口渴,有没有水?”她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哼!”他冷哼一声,唤来了女仆端上水。
方晴儿牛饮似的灌着水,还没灌完,耳边便传来了伊利斯的问话:“为什么没事要爬树?”
“咳!咳!”一口水差点哽在了喉咙里,她抹了抹嘴角,“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想爬到树上去吹吹风。”“只是这样?”他狐疑地眯起眸子。
“是,不然还需要别的原因吗?”她有些心虚地眨巴着眼睛,总不能说,她爬树是为了看看她能不能直接从这里跑到海边,然后找条船离开吧。
没有她预想中的那般不停地追问,伊利斯盯着她片刻后,便垂下眼,习惯性地拨弄着左手尾指上的戒指,方晴儿发现,那似乎是他思考的一种方式。
“对了,你手上的这枚戒指,是有什么含义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戒指?”伊利斯一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想了想,“因为我在一间房间里,看到墙上挂着五幅画像,画中的每个人,都戴着这枚戒指。伊利斯,他们是你的祖先吧。”
左手的小拇指,神经性地弹跳了一下。他的右手,整个包裹住了绿宝石戒指,“你……看到了那些画像?”这句话,他问得很轻,也很犹豫。
“嗯。”她点了一下头,“还有,为什么那里有扇不能打开的门?”尤其是那天苏桑亚的神情,让她直觉里面似乎藏有某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没什么,只不过是造那间房间的时候,多造了一间屋子而已!”他淡淡地道,随后伸出左手,看了看那没璀璨的绿宝石,“而这戒指,只是帕克南家族统帅的一种象征罢了。”
所以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为什么她会发现那五幅画像呢?又为什么她会发现那个房间呢?如果她一旦发现了所有的真相后,又会如何呢?
嘶吼?哭泣?还是用厌恶的目光狠狠地看着他呢?
好像无论是哪种,他都无法忍受。
满屋子的玩具,似乎再也吸引不了他的兴趣,而他的手臂上,那隐隐出现的鳞片,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然后,对着镜子,他看到了自己那双泛着红光的眼。
哗啦!
眸光一闪,镜子瞬间碎裂成了碎片。
“主人,刚才的声音……”苏桑亚闯了进来,在看到地上那些镜子的碎片后,噤住了口。
“没什么,你出去吧!”伊利斯挥了挥手。
“我还是先把这里收拾一下。”苏桑亚弯下腰,把大片的镜子碎片拣起来,扔进了簸箕中。
“眼睛,又开始一点一点地变红了。”他喃喃自语着。
“是……是吗?”她捏着碎片的手抖了一下。
“是人都会害怕我那个样子吧。”他侧着头,望着半蹲在地上的她,“苏桑亚,你也怕吧。”
“不!”她猛然抬头,殷切地望着他,“我可以接受的,我……”
“嗯?”他的眸子似乎又散发着红光,苏桑亚害怕地闭了闭眼。
“你也怕的,苏桑亚!”他嗤笑一声,不再去看她。
她的唇颤了颤,扑到了他的跟前,“主人……不……伊……伊利斯……”她喊着他的名字,在她很小的时候,她曾被他允许喊他的名字,可是后来……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喊他主人了,“别逼我嫁人好吗?我想留在这个岛上,我想……”
“但是你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他皱着眉头道。
“但是我……我……”她颤抖的唇,终于吐出了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话,“我爱你啊……你该知道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是爱着你的!”
“爱我?”他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有些不解,“你爱的不是费卡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使劲地摇晃着头,“我和费卡经常在一起,只是为了让你更在乎我而已,我并不爱费卡。”
“是吗……原来你爱我。”伊利斯喃喃着,轻抬眼梢,看着梨花带雨的人儿,“可是苏桑亚,我并不爱你。”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和费卡在一起,他的心都没有任何的异样,不会紧张,不会难受,不会悲伤。明明是在看着她,但不知为什么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晴的脸。
苏桑亚痛哭着趴倒在地上。这就是她乞求了半天的结果吗?这就是她违背父亲的吩咐,说出自己真正心意的结果吗?
整个岛上都知道她爱的人是谁,但是反而他却不知道。
而在知道了之后,却只是用着淡淡的表情告诉她,他不爱她!
他可明了,她从小的愿望,便是做他的妻子呵……
正文 第七章 变身
奇怪的岛,简直就让人胆战心惊。
在得到了岛上主人的同意后,威尔在总管戴维的带领下,到达了大宅的客厅中。
“催穆大婶,麻烦你端些东西来招待这些警官。”戴维吩咐道。
“好的。”催穆大婶应道,领着两个女仆下去,不一会儿,就奉上了茶水,还有一些水果点心。
“请问我能够给你什么帮助吗?警官,之前在电话中,似乎只是隐约地提了一下在这岛上需要寻找什么东西。”戴维礼貌地问道。
“是……”其中一个警员忙不迭地想要张口说明,却被威尔给阻拦了。
“首先,我要申明,我们现在是代表秘鲁警方前来这里,其次我们要寻找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人。”威尔正色道。
“人?”
“是的,一个中国籍女人,黄种人,黑发黑眸,身高约五英尺,并且会说流利的英文,距离她失踪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请问她在岛上吗?”
听着对方的口述,戴维几乎已经肯定警察所要寻找的人应该是方晴儿。
“这是她的照片,你可以仔细地看一下。”威尔说完,他身后的一个警员递上了照片。
戴维佯装仔细地看着照片,才想开口,身后传来了伊利斯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警察在这里?”
戴维行了个礼,答道:“是这样的,这些警官们说要寻找一个失踪的女性,因此上这儿查问一下。这是那名女性的照片。”他说着,把手中照片递给了对方。
伊利斯扫了一眼,垂下眼眸,淡淡道:“这个岛上没有这样的女性!”
“可是我们明明通过电话追踪,可以确定照片中的当事人曾经在这片地域打过一次电话。其他两个小岛我们都去查过了,并没有找到这位当事人。”一名警员忍不住地开口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伊利斯面色不善地道,“你们现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就在我的岛上,况且,你们应该知道,我有权现在立刻把你们驱逐出岛。”
威尔神色镇定地道:“是的,我知道,刚才是我们口气太武断了。”
不再去理会威尔说了些什么,伊利斯转身踏着楼梯上了楼。
戴维转身道:“你们也听到了,这个岛上并没有发现这名女性,对此我也深表遗憾。”
“是吗?”威尔仔细地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那么可否允许我们在岛上停留几天,我们想要仔细地寻找一下。”
“这……”戴维略一犹豫,“你们最多只能待五天,这岛上本来就有很多的猛兽,如果你们要寻人的话,我们这里必须派一个很熟悉岛上路线的人作为你们的向导。而我们岛上的人手一向很紧张,所以最大的限度只有五天。”
“可是五天太少了,如果要仔细地查找一个岛,至少要十天。”
“不,只能五天,我的主人并不好客,如果你们是直接对他提出这个要求,相信他一天都不会给你们。”戴维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威尔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五天就五天!”
无聊啊!方晴儿趴在房间的窗台边,看着窗外自由飞翔的鸟儿,有家归不得这词,她算是彻底体会了。
懒洋洋地玩弄着手中的变形金刚,却奇异地发现这东西好像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哈……”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也许她该去看看机器猫小叮当。前几天,她从玩具房中翻出这几张碟片,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因为她压根没想到,伊利斯小时候居然也看这玩意儿。
远远的,她在窗台边看到了可莉在楼下的身影。可莉的身后,则跟着几个穿着军装制服的人。
军装?!
原本半睡的眼眸霍然睁开,方晴儿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个岛上怎么会有穿着军装的人出现,那么……
那个和可莉并肩走着的人,很是眼熟。金色的发,挺直的背影,是……是威尔!
心,怦怦地跳动着,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那背影。威尔并没有放弃,他来找她了,他真的来找她了!
张开口,她大声地向着那背影呼喊着:“威……”
尔字还没喊出,她的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然后下一刻,她人就被压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窗台下,年轻的法国警官不自觉地回头,望着那身后的这片建筑。
“警官,怎么了?”可莉停下了脚步问道。
“没什么。”威尔摇摇头,“只是刚才似乎听到有声音在喊着什么。”
“可能是风大的缘故吧。”可莉道,“这个时节,岛上的风开始渐渐地强劲起来了。”
“也许吧。”
……
好痛!
脊背似乎都因为那猛然的冲力而开始作痛。而捂在她唇上的手,则烫得似乎要烧了她似的。那褐色的发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你想喊什么?是打算喊住那些人,让他们知道你在这个岛上吗?”伊利斯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幽幽地响起,“晴,我不会让你喊出声的。”
方晴儿狠狠地瞪着他。她近在眼前的机会,他却又一次亲手摧毁了。
她不要!她不要永远处于被动的地位,她不要就这样放弃……
没有多想的,她的牙齿狠狠地咬上了捂着她唇的……他的食指。
血,霎时迸了出来。
她咬得很用力,嘴里满是他的鲜血。
“没关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算你把这根手指咬断了,我也不会松手的。”
方晴儿一怔,伊利斯手指上的血似乎流得更多了。
他像是完全无视自己食指上流的血,只是用着一种奇怪的口气问道:“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是这样!方晴儿在心中喊着。如果他没有这样禁锢她,她也许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一个朋友,但是……
“况且你明明答应不离开的,不是吗?”他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
她只觉得自己快被血腥的气味给熏晕了。
“唔……”她使劲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把他推开。
但是他压根纹丝不动,她的力量在他面前似乎显得有些可笑。
“你走不了的,晴,你走不了的!”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地缠绕着她。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缓缓地抚着她有些凌乱的发,把她的发一根根地抚平,“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六岁之前,父母满足我所有的愿望,六岁之后,我成为了帕克南家族的合法继承人,整个家族满足我的愿望。我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买下了这个岛,还建了我的兽园。我可以让兽园里所有的动物都害怕我,我完全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甚至有一天,当我厌倦了这个岛,我可以让岛沉入海中。可是……晴,你说,用什么方法,我才可以得到你?”那游吟般的语音,还有那温柔至极的手势,让方晴儿怔然。
他的血顺着她的唇,沿着她的下巴滴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
然后他的手指终于移开了她的嘴,他俯下身子,那冰凉的唇,贴上了她染血的双唇。
与以往的吻不同,他只是这样贴着,像要吞噬掉她所有的话。
“你是第一个,让我流了那么多血的人。”他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啊!”方晴儿猛然回过神来,“你的手指!”
急急地抓起了他的右手,她检查着他食指上的伤。咬得伤口很深,但是还好没有伤到经脉。方晴儿松了一口气。看着那血迹斑斑的手指,她抽出纸巾,擦拭着血迹。
“为什么要擦?”他盯着她问道。
“没为什么。”
“你在乎我受了伤,对吗?”
“没有。”她矢口否认。
“不,你在乎的!”他弯下腰,语气肯定地道,“否则你刚才不会检查我的伤,不会在看到我的手指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露出放心的表情。”
她抿着唇,抬头瞪着他,“对,我是在乎,因为这伤是我弄出来的。可是伊利斯,我替你擦血,不代表我原谅你今天的行为。你完全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家,你不知道!所以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
“不许说!”他吼道,“不许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她的话,宛如让他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痛得要命。胸口中那股暴魇的情绪似乎在不断地扩大……扩大……扩大到他快不能控制的地步。
“伊利斯,你根本就是一个自私,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就算我留下来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具没什么用的躯壳,就和你玩具房里的那些玩具一样,它们永远不会和你讲知心话,永远不会随着你的快乐而快乐,随着你的悲伤而悲伤。”
“住口!”他咆哮着,双手死死地按着她的肩膀。快控制不住了,那股烦躁而无解的情绪。眼睛好热,热得难受,某些东西似乎就要迸发出来。
“每次你只会用你的野蛮去强迫别人,而不是真正用真心去……”
“别说了……”他语气压抑地道,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伊利斯,你——”方晴儿总算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随着他脸色的苍白,他那褐色的头发颜色似乎在不断地变深着,深得几乎接近黑色。
而他的眼……竟然,“你的眼睛……好红。”她喃喃道。红得像是沁出了血般。
眼?伊利斯快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又变化了吗?尤其还是在她的面前!
他不要让她看到他的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变成红……”方晴儿的话还没问完,便感觉到后颈被一个力道重击了一下。
视线开始模糊了,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摇摇欲坠。
是谁,是谁想要打昏她?眼前一黑,她再也坚持不住地向前扑倒。
啪!一双手臂揽住了她的腰,伊利斯抱起方晴儿,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晴……”他看着昏迷的人儿,“我只是希望秘密永远是秘密,所以,你永远都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变成红色。如果我把秘密告诉了你,那么,你一定会离开我吧。我想,你会的……”
“戴维,我好像快要变化了。眼睛,今天突然变得很红。可能今晚就会完全变化了吧。”站立在偌大的房间之中,伊利斯盯着挂在墙上的那五幅画像。
这画像中的五个人,无一例外地都曾经是帕克南家族的统帅,不知道他们当年是何种的心情。
“是吗?”总管戴维语音平稳地道,“那么我会去准备的。”
“嗯。”他挥了挥手,戴维安静地退出了房间。
那画像中的五人,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是如此的闪烁动人。嗤笑一声,他低头轻轻地抚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嗵嗵!
门被敲了两下,一道倩丽的身影推门而入。
“苏桑亚。”他的视线淡淡地瞥了眼走进房的人,“我并没有允许你进来。”
“我知道。”她紧张地搓了搓手,“可是刚才父亲说你今晚要在这里度过,所以我想来看一下。”
“是吗,那么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他在赶她走吗?苏桑亚紧紧地咬着下唇,“还有……今天有人来这岛上找一个女人,你明明知道他们找的是方晴儿,为什么却说谎?甚至还要岛上所有的人都否认见过她?“
“没什么。”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那五幅画像上。
“伊利斯,你就让那些人把她带走吧。”苏桑亚喊道,“这个女人根本不适合待在这里!”
“住口,苏桑亚,我没允许你说这些话。”他冷声道。
“不,我要说,那女人明明时时刻刻都想要离开这里,更何况,如果她看到了你今天晚上的样子,你以为她会是怎么样的表情?伊利斯,她根本就……”
砰!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被一股气流冲击着撞上了墙壁,然后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
他转过身,迈着优雅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接近着她,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苏桑亚,别说你不应该说的话,否则,我会杀了你!”
她艰难地仰起头,望着那双冰冷的眼睛,两行清泪不觉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般对她?在她的面前如此地维护着另一个女人?只因为当年她在看到了他变化后的模样,惊惶失措地喊着怪物,然后跑开吗?
不!如果她知道那个怪东西是他的话,如果她能再多点勇气的话,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犯下这样的错。
因为她知道,在那之后,即使他依旧常常和她在一起,但是却不会再对她露出微笑,也不再唤她“苏”,更不会把他的任何玩具送给她。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的话……
拖着疼痛的身躯,她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如果,如果那个女人看到了伊利斯今晚的样子,一定也会很害怕吧,甚至在暴乱中伊利斯,很可能会把那女人撕裂成碎片。
只要一次就好,只要一次,让那女人看到伊利斯最最真实的模样!
方晴儿从昏迷中醒过来,第一个感觉是——冰凉。
是的,冰凉的地面,透过她那薄薄的衣衫,把寒意浸透进她的肌肤。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空荡荡的地方,没有一点点的装饰。
头微微地一转,惺忪的眼眸在看到了墙壁上的那五幅画像后,她混沌中的脑子猛然地清醒了过来。
老天!她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撑起身子,方晴儿从冰凉的地面上爬起。脚上没有穿鞋,她赤裸的脚底接触着冰凉的地面,引得她一阵颤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明明记得她应该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中,和伊利斯说话。是了,她看到伊利斯的头发颜色变深,然后他的眼睛,变得火红……再然后……她似乎就被人击昏了。
只是感觉在昏倒的一瞬间,似乎有一双很大的手接住了她,抱着她躺在了一处很柔软的地方,并且她耳边有声音在说着什么。
吼!一阵野兽似的吼声,像是从房间的深处传来。
方晴儿心口一跳,警戒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里,除了那五幅画像外,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诧异心中的那股骚动不安,她转身走到门边,扭着门把。
扭了一下,没有扭开。她抿了一下唇,加大力道,又扭了一下,还是没有把门打开。门似乎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不是吧!”她哀叹一声,有些颓然地顺着门板滑到了地上。
到底是谁把她放到这里?是宅子里某人的恶作剧吗?还是伊利斯为了惩罚她之前的行为而让她在这个冰凉的房间里独自过一夜?
吼!
那股让人害怕的吼声似乎又一次地隐隐传来。
方晴儿拽着自己衣服的领口,视线不期然地望见了画像下面的那扇小门。原本挂在小门上那厚重的锁链,竟然不见了!
心,清晰而有节奏地跳动着,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数出每一次的心跳。
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那扇小门,她几乎可以判断出,那野兽似的吼声,依稀是从小门中传出。
伊利斯曾说过,这个小房间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因为造大房间的时候,多造了一个。那么,现在这房间里的又是什么?
而苏桑亚曾说过,这扇门,是除了伊利斯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开的门。
嗵!嗵!
什么东西撞上墙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而且撞击的声音,应该不是集中在一处。
要去打开这扇门吗?去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现,静静地等到白天,佣人们都回到宅子里的时候,再发出求救声?
在距离小门还有五步的距离,方晴儿停下了脚步。
身为一个警察,她当然知道,绝对不能贸然地去接近一处未知的地方,因为那很有可能伴随着足以致命的危险。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那扇小门突然被一个重重的力道撞开,然后一团黑影扑了出来,在方晴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很重。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几乎把她肺部所有的空气都挤了出来。
接着,她感觉到了身上的刺痛。那是一种与坚硬粗糙的物体摩擦所产生的刺痛。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方晴儿费力地睁开眸子,看到的是一双火红的眸子,那种鲜艳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纯粹的红。暗沉的接近紫色的皮肤,那是一种鳞片似的肌肤,一片一片的,像鱼的鳞片一般,让人从心底里悚然。
她看到那家伙张开嘴巴,长长的獠牙露了出来,野兽似的吼声从它的嘴里爆发出来。
这是什么?是人还是动物?方晴儿疑惑着。从对方的身型来看,比较接近人的体形,但是如果是人的话,它的这种外形、动作、吼声却更像是动物。
“我不是你的敌人!”方晴儿喊道,希望对方能够听得懂她的话。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它并没有听懂,只是一个劲儿地发出那刺耳的吼声。
它的手有着尖锐的像刀子似的指甲,它用那利甲撕碎着她的衣服,同时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的话,她很可能会死在这个东西的手上。
一思及此,方晴儿全身的肌肤都绷紧了。寻找着对方身体上的空隙,她腾出一只脚,狠狠地踢在了对方的腹部。
砰!
它的身子向后仰倒,她趁此机会爬起身。
吼!吼!因为她的反抗,使得它的情绪更加暴躁,嘴里发出的吼声也更加的强。
举起手,它朝着她狠狠地拍来。
一个闪身,她避开了它的手掌,但是手臂上,仍是不可避免地被它那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
方晴儿不停地闪避着,脑中拼命地思考着,该运用何种方法击倒眼前的这个家伙。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如果单就身型与力气来比,它似乎胜她太多,如今只能依靠别的方法了。
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她移到了窗子旁。它再次地朝着她扑来,方晴儿一把扯开窗帘,月光立刻倾泻而入。它的眸子因突如其来的光线而闭了一下眼,手直觉地向前挥着。
呲啦!
整片窗帘齐刷刷地被它撕裂开。她趁机把窗帘抛在了它的身上,借以遮住对方的视线,然后快速地闪身跑到了它的身侧,跃起。双手抱拳,重重地敲上了它的颈部左侧。通常,在人身上,用力打击颈部两侧,很容易造成昏迷休克,现在她只希望这一招用在它身上能奏效。
它高大的身躯并没有如她预想一样地倒下,而是扯下了那块蒙着他头的窗帘,晃了晃头,盯着她。
方晴儿苦笑一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背对着月光,缓缓地伸出自己的双手,如同猫、狗一般,伸着舌头舔着自己的手掌。一股莹绿色的光芒在方晴儿的眼前一闪而过。
绿色?
她定定地望向那家伙正在舔的左手,最末端的那根手指上,正戴着一个她所熟悉的戒指,那枚她在伊利斯的左手手指上看到过的戒指,那枚和墙上画像中的人戴着的一摸一样的戒指。
身上的毛孔不断地收缩着,方晴儿脑海中乱成了一片。
会吗?会是她所想象中的那样吗?可是如果不是的话,这枚戒指又怎么解释呢?它的发色,它的眸色,都那么像是她昏迷前所看到的伊利斯的。
“你……你是伊利斯吗?是伊利斯吧!”她朝着他大声地喊道。
他微一侧头,看向了她。
“你……是吗?”如果是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狂乱地摇晃着头,嘴里发出了嘶哑的吼声。
那样的吼声,不似先前的暴躁,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抬起双手,使劲地压着自己的头,并且不停地拍打。
“你怎么了?头痛吗?还是别的什么?”方晴儿走近对方,问道。
“吼……痛……”那沙哑难听如同鸭子般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慢慢地溢出,“头……很痛……”因为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头痛吗?那……我给你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他。一直到她站定在了他的跟前,她才慢慢地碰上了他的右手。
右手的食指,在紫色的鳞片中,果然有着一道伤口。方晴儿的心中一憾——他是伊利斯!
他的手被她轻轻地掰开,她的脸上努力地挤出友善的笑意,“头痛不能这样拍的,那样只会越拍越痛……”
他怔怔地看着她,没有动。
“痛吗?”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食指上的伤口。
他的眼中没有人性的理智,有的只是一种野兽的辨别,“是谁?你……是谁?”莫名其妙的话,他一点都听不懂!
“晴,我是方晴儿……”语音未落,他挥出一掌,把她推到了墙边。
呲!
她的手臂上又被他的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
“晴是谁?!”他吼着。为什么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会如此的不安?
“是我,我就是晴。”
不要!不可以!不可以让晴看到这个样子!脑海中,不断有着一个声音在如此地喊着,“啊!”好难受,好难受,他不要再这样难受了!
他的双手拍打着墙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拍到她的身上。
“别这样!”她拼命地抱着他,试图压制他这种自残的行为。
身上的肌肤,被他的鳞片摩擦得刺痛。但是方晴儿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松手。为什么呢?她明明讨厌伊利斯的,不是吗?
可是现在她却放不了手。她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不能放任他自我伤害。
磁!磁!
他身上的鳞片不断地挂擦着她幼嫩的肌肤,身上的血痕也在不断地增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停止了拍打,而她则无力得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别打了,打墙壁会痛的。”她喘着气道。
“晴?”他的目光迷离地看着她。在朦胧的记忆中,似乎第一次有人如此地在关心着他。
“是,我是晴。”她说着,手一松,人从他的身上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累,累得她快要虚脱了!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啊,或者今晚的事根本就只是她在做梦?方晴儿轻轻地闭上眼,放任自己陷入了昏睡。
“晴!晴!晴!”他慌乱地吼着,如同野兽般地吼着,蹲在她的身边,拼命地用着自己的舌头舔舐着她的伤口。
他的心,好慌乱。
正文 第八章 交易
身体在一点一点地恢复,而神志也在一点一点地清醒。
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几乎消失无踪的鳞片,伊利斯不觉把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胸口暖暖的,似乎有什么要倾泻而出。
“唔……”怀中的人微一震动,嘴里发出了轻轻的吟声。
“晴,好奇妙。”他动作温柔地抚着她的发,把唇凑近她的耳畔,舔触着她的耳垂,“这是我自六岁那年后,第一次变化之后醒来,有人陪在我身边。即使我知道昨晚你也是害怕我那模样的,但是你并没有舍我而去,你没有离开我。”
好痒!
方晴儿皱皱眉,耳朵好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舔她。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着深隽五官的面庞。
“伊利斯!”她不禁叫道。昨天晚上的回忆,瞬间又回到了脑海。
“是我。”
“你……呃,没事了吧。”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但浑身的酸痛却让她呻吟出声。
伊利斯拦腰抱起方晴儿,走到了房间的门前,手指轻轻一抬,门便自动开了。然后,他抱着她走回到了卧室,把她放在沙发上。
“好多的伤,很痛吧。”他看着她满身的伤,眼神之中闪过了愧疚。
“还好啦。”她打着哈哈,其实痛得要命,“对了,昨天晚上,你怎么会……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毕竟那涉及他的隐私。
“晴。”他蹲在她面前,“你想知道吗?”
“我……”
“那是帕克南家族的诅咒。”他望着她,静静地说道。
“诅咒?”方晴儿一愣。
“是的,传说在帕克南家族之中,曾经有个公爵,他因为爱上了一个修女,并且不择手段地得到了她,于是遭致了神的诅咒。在此之后,帕克南家族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诞生下一个拥有超能力的男孩,他拥有超大的能力,但是却在每年,都会有一个晚上会失控,变成怪物,狂躁不已,没有任何的理智。”
方晴儿垂下眼,是吗?原来如此,所以他昨天晚上才会完全不认得她!如果是在昨晚之前,有人和她说这事,她一定会认为纯属无稽之谈,但是在看见了昨晚的情形后……“这种诅咒有办法可以解吗?”
“没有。”他摇摇头,“所以受到了这份诅咒的人,一生都得背负着这诅咒。”
“那那个房间中挂着的五幅画像……”
“他们都是曾经遭受过这份诅咒的帕克南家族的五位祖先,而我,则是第六个。”伊利斯淡淡地道。
第六个……莫名的,听到他用这样平淡的声音如是说着,方晴儿竟然觉得心中有些酸楚。
伊利斯顿了一顿,继续道:“帕克南家族,因为这份能力而迅速积累财富,却也因为这份能力,不再相信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不害怕那变化后的样子。即使是最最挚爱的人,也可能在看到了那模样后,尖叫着跑开,或者直接拿武器围捕。可是晴……你没有。”
他的手轻轻包裹住了她的手,“你在知道那其实是我后,你并没有再攻击我,而是紧紧地抱着我。”
“你……知道?!”她诧异。
“是的,我知道。”他凝望着她,“我有感觉,虽然当时我情绪狂躁得自己完全无法遏制,身体不受控制,可是我有感觉的,我可以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你说,‘打墙壁会痛的’,你一直抱着我,我知道的!”
“我……我那是……”他的目光,让她手足无措。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昨晚的行为。也许只是一时冲动,也许……
“晴,你相信爱情吗?”他的唇吻上了她的手背,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伊利斯……我……”方晴儿犹豫着。
“原本,我不懂爱情。但是为了让你可以留在我身边,我曾说过,我会爱上你的。”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摩擦着她身上的伤痕,“可是现在,却又不一样了,看不到你,我会不安,会焦躁。只有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安心。我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那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你的唯一,而你,也是我的唯一。”
她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第一次有男人如此地向她表白。
“你知道吗?在这里有个习俗,当一个男人肯跪倒在一个女人的面前,亲吻着她的脚趾的时候,就是代表这个男人愿意把他的一切都交付给这个女人。”
伊利斯说着,向后挪开了一步,然后双膝着地,对着方晴儿匍匐地跪下,唇凑向了她光裸的脚趾,郑重地印上了一吻。
“啊!”她浑身僵直,倒抽一口气。
“晴,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付给你。”他抬头,目光星亮地对她说。
而她,只能怔怔地回望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一切吗?为什么他肯对她,做到如此地步呢?
不甘,嫉妒!
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样发展,甚至当伊利斯抱着方晴儿走出那房间时,苏桑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他会用这样温柔的眼光看着他怀中的方晴儿,为什么那女人没有死?
低着头,她目光望着脚下的瓷砖。
“我问你,方小姐昨天为什么会待在那间房里?”总管戴维盯着自己的养女,语音严厉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苏桑亚勉强镇定着自己的心慌道。
戴维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苏桑亚,告诉我实话,是不是你把方小姐放置在那个房间中的?”
“不是!”她快速地否认道。
“那么那房间中的那扇小房间的门,为什么会没有上锁?我明明记得我昨天送伊利斯进去时,是上了锁的。”
“这……”她搓了搓手,“父亲,这……这事我怎么会知道!”
“那锁的钥匙,只有伊利斯有,昨天,他把钥匙交给我保管。”而她,则是这岛上唯一一个可以从他身边悄然拿到钥匙再返还的人。
“我昨天很早就睡了,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她继续否认道,“如果不是今天早晨我待在房间前等着主人出来,我甚至不知道方小姐也在那房间里。”
“是吗?”戴维缓缓道,“那么抬起头,看着我!”
苏桑亚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抬起头,望向戴维。
看着自己当年领养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长大成人,戴维叹了一气,“苏桑亚,你知道吗?你从小就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每当你说谎的时候,你的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向右边瞥。而现在,你的视线,正在向右边瞥。”
“我……”她张了张口。
“别说了!”他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辩解,“这件事,你和我心中都有数,虽然伊利斯没有追究,不过这不代表我不会追究。也许是你的一念之差,也许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可是……你不能再留在这个岛上了,下个月,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不!”她叫道,“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这次的事明明……”
“你敢对着上帝发誓,说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吗?”戴维目光狠厉。
苏桑亚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什么。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离开这个小岛,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语重心长地道。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把唇瓣咬破。
父亲他可知道,这个岛,是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她的时光,她的回忆,她的爱恋,全部都在这个岛上。如果离开了,那么她还会剩下什么?
“苏桑亚,我也是希望你能够幸福。”父亲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她的耳朵。
不会了!父亲,她永远不会幸福了!苏桑亚在心中道,当伊利斯爱上方晴儿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有幸福可言了。
威尔和一众警官们在岛上进行着积极的搜索。因为要避开岛上森林中的那些野兽,整个搜捕行动进行得异常艰难。
“报告长官,这一带没有任何的发现!”几个警员跑来回复。
“是吗……”威尔口气难掩失望。明天的清晨就该离开这里了,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晴儿,她究竟在哪里呢?迟一天找到,就代表她的危险性又增加了一分。
“长官?!”警员们看着他的出神,不觉喊道。
“啊!”他回过神来。
“不如休息一下吧,您看起来已经很累了。”其中的一个警员道。
“没有时间了。”威尔喃喃着,握拳的手不觉更紧了几分,“在岛上,我们只能再待四天而已!”
“可是你昨天已经一夜没休息了。”
“我没事,我……”才说着,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岛上的太阳,晒得他头有些发晕。
“即使如此,也总得喝杯水,吃点东西吧,况且现在也已经中午了。”另一个警员劝说道。
威尔抬头,看看天色。正午的太阳,看上去是如此的耀眼。
“即使长官您不需要休息,向导也需要休息啊。”警员们说着,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岛上指派给他们领路的向导,希望她能适时地说些什么。
“我……我也感觉很累了。”作为向导的可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如先休息一下,等吃完了午餐,再开始找吧。”
“那——好吧。”威尔总算不甚情愿地答应了。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吃着自带的干粮。
“给,喝口水吧。”可莉走到了威尔的身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他,“在这些人中,你是最累的一个。”“谢谢。”威尔接过水,仰头喝下。
“在这个岛上,找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她如是说道。
“我知道。”他颔首,看着自己的右手,如果当时,这只手有握得更紧一些的话……“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找!”
可莉看着威尔脸上闪过的神情,不觉问:“那人是你的恋人吗?”
“怎么说?”他诧异。
“因为我觉得你的表情绝对不仅仅是一种完成任务的表情,而更像是在寻找自己心爱的人。”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往往很准确。
威尔仰头,又喝了一大口水。
“我说得不对吗?”可莉侧头问道。
“心爱的人,我也不清楚。”他晃晃头,说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乐观、开朗,和她在一起,整个人都会觉得很轻松。你说,这是爱情吗?”他和晴儿的爱情,甚至来不及发展,便已经被上天摆了一道。
“这……”
“因为是我把她给弄丢的,所以我必须要找到她。”顿了一顿,威尔继续道。
“她真幸福,有你这样的人拼了命地找她。”可莉不无羡慕地道。
“要看看她的照片吗?她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他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了一张合照。
在一群男女警员中,其中一个女警员笑容灿烂,两只手对着一旁的黑人警员,比着兔耳朵的形状。
这个人……这个人分明就是晴儿!可莉倒抽一口气,“她是你要找的人?”
“是的。”威尔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你认识?”
“不……”她慌乱得连连摆手,“我……我不认识!”一瞬间,许多原本她想不通的事情瞬间想通了。为什么总管只给这些警官们五天如此短暂的寻找时间,为什么总管严禁整个宅子里的人不许透露晴儿小姐在岛上的事情,甚至不许提起方晴儿三个字。
“真的?”他狐疑地盯着她,她刚才看见晴儿的照片,那表情绝对不像是看到一个陌生的人。
“是的,我真的不认识!”可莉否认到底。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出真正的答案。如果她告诉了这位警官晴儿的下落,那么她会被赶出这个小岛,失去这份支撑着家中生计的工作!
地下室里,女人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所爱的人有几分相像的面庞,不觉回忆万千,“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出去喊人,那么你秘密潜入小岛的事情就会被曝光,伊利斯绝对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我知道,可是你不会!”男人笃定地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瞪视着他。
“因为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他如同恶魔般地在她的耳边低吟着,“我知道,你在这岛上的日子并不好过,戴维甚至还要求你在下个月离开这个岛。”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事?”苏桑亚诧异地尖叫道。一个秘密潜入岛上的人,竟然会知道她的事,这让她感觉心慌。
“这事在岛上已经传开了,我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心思来探听。”诺斯笑笑,“我想,你应该会很恨那个夺了伊利斯全部注意力的女人吧。”
恨,她是恨,但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以为事到如今,我可以不离开这个岛吗?”
“当然可以。”诺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要那个女人不存在了,伊利斯对你自然还会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比利用一个满心嫉妒,得不到爱的女人更好的了。
苏桑亚怔了怔,是啊,如果方晴儿不存在的话……伊利斯还是会变成以前的那个他。即使不爱她,却也不会爱任何人。
“要除去一个女人,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你要帮我?”她狐疑地看着他。
“是的。”诺斯颔首。
“为什么?”她绝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如此好心帮助她。
“因为我也需要你替我办件事。”诺斯轻轻地拍了一下苏桑亚的面颊,她厌恶地别开头。
“到底是什么事?”
他的眼中迸发出了贪婪的目光,“替我把伊利斯左手上的那枚绿宝石戒指偷来。”
“你要那枚戒指干吗?”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看到那枚戒指戴在伊利斯的手上。
“没什么,因为那枚戒指本就该是属于我的,只不过被伊利斯抢去了,而现在,我打算要回我的东西。”他摊摊手,并不打算对眼前这个女人说得过于明白。
苏桑亚使劲地摇摇头,“那枚戒指是他从小就戴着的,我不会帮你去偷。”
“是吗……”诺斯轻喃着,“其实一枚戒指换一个人,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清楚。”
“不用想了,我一定不会答应的!”她捂着耳朵,“所以也请你马上离开这里,这个岛不欢迎你!如果三天后,你还没有离开的话,我会去告诉伊利斯。”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地下室。
空荡荡的地下室,从阴暗处走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看来她并不肯帮助你。”黑衣人如是道。
“会的,她一定会回到这里来,和我完成这笔的。”诺斯肯定地道,“到时候你只要把我平安送出这个岛就行了。至于你要怎么对待伊利斯,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要看看你们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究竟有多厉害。”
“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你这么厉害,毕竟你是世界排名前五位的超能力大师。”而伊利斯,只不过是依赖着那枚绿宝石戒指而已。
那枚帕克南家族统帅象征的绿宝石戒指,自古以来就传说那镶嵌着的宝石具有神秘力量,如果没有了那枚戒指的话,那么伊利斯的超能力,恐怕也不足为惧了吧。
一想到此,诺斯情不自禁地笑着。
再次醒来,方晴儿身上的伤口已经上好了药,而伊利斯则躺在她的身旁。
“醒了?”映入眼帘的,是总管戴维的脸。
“你……”方晴儿动了动身子,身上清凉的药膏使得疼痛减少了不少。
“我想,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我有必要当着你的面道歉。”戴维一脸歉意地道。
“道歉?为什么?”她不解。
“如果不是我的大意,你不至于会被锁在那个房间里。”
“不是伊利斯的命令?”
“不是。”戴维赶紧道,“伊利斯绝不可能会下这种命令,我想,如果可以选择,他甚至希望你永远都不曾看到过他那副模样。”
“是吗?”她喃喃地道,眼角瞥着躺在一旁的伊利斯,那安静的睡颜,几乎让人无法和那可怕的样子重叠在一起,“他很怕别人见到他那副模样吗?”
“因为每一个人初次见到他的模样,都会害怕得失常,即使是我,也是在很多年后,才渐渐看习惯了。”这也是他至今觉得愧疚的事情。
与正常人不同的一面,而且完全无法自我控制,这样的身体,似乎早就注定了是个异类,“也许,他也只是想要别人的亲近而已。”她不自觉地道。
“或许吧。”戴维点了点头,“至少我从没看见过他像今天那么高兴,自从他来到这个岛上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甚至连你身上的药膏,都是他在你睡着后,一点一点地亲自帮你抹上的。”
“他帮我抹药膏?”方晴儿的脸骤然变红。老天,如果让警局的那帮哥们儿知道她的身子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光,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戴维继续道:“看得出,伊利斯真的很爱护你,他绝少会向人敞开心扉。也许他没有对你说过,帕克南家族的每一位拥有异常能力的人,对于自己一生的至爱,都是一生只爱一人,且倾其一切。这也许是和他们身上的诅咒,本身就是因为爱而遭受的,所以对于爱情,也特别执着。”
“可是我并不……”
“好了,我言尽于此。至于如何对待伊利斯,那是方小姐该思考的事,我只是以一个看着他长大的人的身份,希望你同样能够爱着他罢了。”说完,戴维弯腰,退出了房间。帕克南家族的爱,永远都是执着且至死方休的。若是伊利斯付出了爱,却没有得到对方的爱,那么……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看着戴维离开,方晴儿把头重重地埋在了枕头堆里。为什么戴维要对她说这些话呢?似乎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还能跑得开吗?她还能逃得了吗?当他跪在她面前的一瞬间,她所有的思绪都似乎变得空白了。他明明是那么一个高傲的人,却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向她下跪?
他说的一字一句,都印在她的脑海中,怎么甩都甩不开。他爱她,所以他可以把他的一切都交付给她。
而她,可以如此简单地就接受一个人的一切吗?
“啊!”她懊恼地喊出声,然后下一刻,便觉得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用想,就可以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了,毕竟,在这个宅子里,只有一个人会如此抱她,“伊利斯……”她抬头,瞥了身旁刚醒来的他一眼。
“在想什么?这么烦恼的样子。”他问。微乱的褐发垂落在额前,使他看起来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没什么。”方晴儿动了动身子。
“还痛吗?”他的视线移向了她身上一道道的伤痕。一想到她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因他而起,他抱着她的双臂不由得微微收紧。
“别这么抱着我,会碰到我伤口的。”方晴儿使劲地踹开伊利斯,翻身坐起,随手抓起床边的维妮熊,横在两人之间。
伊利斯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直起身子,懒洋洋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一时之间,两个人彼此大眼对小眼。
“呃,伊利斯……”方晴儿挪挪唇,挣扎了半天,还是开了口,“那天,你说你爱我?”
“对。”他点头。
“可是,如果我说我并不爱你,你会怎么样?”她舔舔唇,还是把话如是说着。也许在重新认识他后,她可以原谅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可以去同情他,但是爱情,她想不是的。
“不爱我,为什么?”他双眸定定地看着她。
这……感情的事情本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原因可解释,“那你又为什么爱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警,平时除了工作之外,只喜欢看看爱情小说和漫画,你看,我根本连兴趣爱好都乏善可陈。而说到长相,在警局的美人榜上从来都没我的名,从小到大,班花、校花也没我的分!”
“那又怎么样?我说爱你,就是爱你。”他很肯定地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可能只是因为新鲜有趣,因为我不像你周围的人,会乖乖地听你的话。所以你对我感兴趣。又或者,是因为我能够接受你的另一个样子,所以你对我有些好感,但是——也只是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的可能!”伊利斯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方晴儿的话,“即使我爱你,我也不允许你置疑我的心。”
他的手抓过了她抱着维妮熊的手,看着她手臂上留下的那一条条细长的伤痕,“晴,是你让我爱上你的,如果昨天夜里,在我撞墙壁的时候,你没有拼命地抱着我;如果你没有说那些让我感觉温暖的话;如果你有扯着嗓子,喊我怪物的话,那么我就不会爱上你了。”沉沉的语音,像是轻柔的羽毛,勾起人内心无限的遐想。
方晴儿怔忡着。那双褐色的眸子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得她不断地下坠……再下坠。视线,仿佛不能从他的眸中移开,“我……我不是……”
“不,你是!”他双手撑着床面,凑到她的面前,“如果你没有做那一切,那么可能结局会有所不同,可是——你做了。所以……晴,你也爱上我吧。”
他的双眸中,有着深深的渴求。
方晴儿无语了。
正文 第九章 脑袋瓜子秀逗了!
心,第一次有了一种不确定,当她看着他那双眼眸的时候,竟然迷惘了。爱上他,好似突然变得很容易一般。如果她开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你”,那么他一定会很开心吧,而她,竟然突然想要看到他开心的样子。
老天!
她一定是
喝着冰镇的牛奶,方晴儿逗弄着催穆大婶养着的土狗哈鲁。
因为天气热了,所以这条土狗同样也精神不济,对于她的逗弄,懒得做出任何反应。
“晴儿。”可莉刚从厨房端着点心出来,看到方晴儿,赶紧打着招呼道。
“对了,你手上的点心可以给我一个吗?”方晴儿问道。
“可……可以啊。”可莉赶紧递了一块给对方。
方晴儿掰了一小半给趴在地上的土狗,剩下的一大半则塞进自己的嘴里,“唔……这两天怎么都没见到你?”
“因为……因为有些事。”可莉含含糊糊地说道。
“什么事?”
“这……”她面露难色,难道对晴儿说,她这几天带着前来找晴儿的军官们在岛上瞎找?
“算了,如果是不方便说的事,那就不用说了。”方晴儿摆摆手。
可莉脸色黯了黯,垂下头,望着自己手中端着的点心,“晴儿,你……想离开这里吗?”
“想。”她抬头望望天空,“不过至少现在,我没办法离开。”似乎每次在伊利斯面前提起离开二字,总是会引发一些不好的事。
“如果有人来找你呢?”
“我知道,秘鲁警方有派人来这里找过我。”威尔那天的背影,至今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有些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莉,你知道吗?那天一起来岛上的那些警官中,其中有一个叫威尔的,他是我的朋友,这次我会流落到这个岛上,就是因为和他一起的时候,遇到了奇怪的气流,以至于飞机出现故障,才选择一起跳机的。”
“你……知道警方有人来到这个岛上的事?!”可莉怯怯且不安地问道。
“对,我知道。”方晴儿无奈地点点头,她应该要恨伊利斯的,是他把她离开的路无情地切断了。但是现在,她竟然恨不起来。也许是经过那一夜之后,她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吧。他之所以会养成这样的个性,或许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根本没有人敢过分亲近他。
顿了一顿,方晴儿继续道:“我想,他一定是以为我不在这个岛上,所以离开了,但是至少我知道,他活着。”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而威尔警官,还在拼命地找着你!可莉在心中呐喊着,但是这些话,她却不敢说出口,“那……那如果……”
“晴儿小姐,到了上药时间了。”一个女仆走过来,插口道。
可莉缩了缩身子,闭上嘴巴,匆匆走开。
方晴儿看着可莉的背影,不由得沉思着。
“晴儿小姐?”女仆的音量稍稍抬高。
“啊?”她回过神来。
“您身上的伤,该重新上药了。”女仆恭谨地说道。
在女仆的帮助下,身上的伤全部上好了药后,方晴儿跑去伊利斯的书房。
伊利斯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叠叠的文件。而在这些文件的边上,则是一台电话机。看到话机,方晴儿的眼神一黯,没忘了他曾经说过,这个岛上的通讯设备,都已经上了密码。
甩甩头,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着如何离开的事。
“晴,你怎么来了?”伊利斯一见是方晴儿,立刻站起身来。
“你在看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帕克南家族生意上的一些报告。”他淡淡道。
“……”她愣了愣,差点忘了,他好像是帕克南家族的统帅。能够买得起一个小岛的家族,财力应该不错吧,“帕克南家族的生意都要向你汇报吗?”
“原则上是,不过基本只有一些数目较大的生意,会由我来批示。”
原来,他也有工作要做,并不是如她想象般的那样空闲,方晴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你今天上午也在看这些吗?”
“对。”揉揉额角,伊利斯反问道,“你呢,今天上午在干吗?”
“逗催穆大婶养着的那条狗。”可惜她逗了半天,那条狗没有丝毫反应。
“你喜欢狗?”
“不,我喜欢猫。”她摇头答道。不过在找了宅子半天后,她只能找到那条狗。
“猫吗……”他喃喃着。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小说,我想借本看看。”方晴儿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随着她一起流落这岛上的言情书和漫画书早就被她翻烂了,她的精神食量匮乏得可怜。
“小说……例如?”他抬眼询问。
言情小说和漫画书他这里是铁定没的,方晴儿想了想,决定按照西方人品味出发,“比如《傲慢与偏见》、《飘》、《简爱》、《莎士比亚名著》之类的。”
“没有。”简单两字,算是回答。
“没有?那《老人与海》、《呼啸山庄》、《福尔摩斯探案集》、《红与黑》、《雾都孤儿》这些总有吧!”她噼里啪啦地报着她所知道的世界名著的书名。
“没有。”他还是淡淡的二字。
方晴儿泄气了,“那你有什么书我能看得懂的?”
伊利斯垂下眼眸,想了半天,才缓缓地轻启双唇,“格林童话。”
哈?!下巴掉地,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格林童话,你应该可以看懂。”
“你有格林童话?”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书?实在是让人诧异。
“对,里面的故事很有趣,所以我喜欢。”他的表情,倒没有丝毫的不自在,“晴,你要看吗?”
“要。”她点头,总比没书看要来得好。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他既然能这么大了,还喜欢收集玩具,会喜欢看童话书,自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伊利斯走到书柜前,从中抽出了格林童话递给了方晴儿。
英文版的书,她看起来倒也并不吃力。窝在书房的办公室里,她看着童话书打发着时间。
青蛙王子、小红帽、灰姑娘、十二兄弟……一个个都是熟悉的故事,在小时候看过了无数次。她一页一页地翻着,一直看到双眼忍不住地合拢。
好困……好想睡……
……
夕阳西下,书桌前的男人抬起头,望见窝在沙发中已然熟睡的女人,浅浅一笑。他轻轻地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中的书抽走,把薄毯盖在她的身上。
“晴,我希望我们的故事,也像童话故事那样完美。爱上我,真的让你觉得那么难吗?不择手段,也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爱,帕克南家族的爱真的是很恐怖。”他的手轻轻地碰触着她嫩嫩的脸颊,“若是你不爱我,我会怎么样呢?会疯吧,我想……”
而门外,则闪过一双幽幽的眼眸,嫉妒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这种整颗心都被吞噬的感觉是什么,原来嫉妒也可以是如此的强烈!
颤颤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苏桑亚猛一咬牙,迈着脚步飞快地向着地下室奔去。下个月,她就要离开这个岛,可是她绝不允许这个破坏了她所有幸福的女人,可以得到伊利斯的爱,她绝不允许!
“你来了?”诺斯像是早已在等待的样子,闲适地开口道。
“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是不是?”她恨恨地问道。
“因为我知道,女人的嫉妒,何时何地,都是很可怕的。”他浅笑着。
苏桑亚一咬牙,却没有反驳,“你真的可以帮我解决那个女人?”
“可以。”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用什么办法?”
“我会在得到戒指,离开的时候,我可以帮你顺便把她丢进海里,这样,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么我又要怎么取得戒指?那枚戒指,伊利斯从来不离身的。”苏桑亚突然想到,就算她有机会接近他,却未必有能力取下戒指。
“这是慢性的气味型安眠药,你只要先服下解药,然后再把这药瓶里的水喷在自己的身上,和伊利斯在一起相处上半个小时,这种药无色无味,过上五个时辰,他自然会昏睡不醒。不过他身体向来很强,应该到隔天就能清醒了。”也只有用这方法,才能让他着道。
“这药真的这么厉害?”她狐疑地接过药瓶。
“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人试验一番。”诺斯无所谓地摊摊手。
“那这药……只是让人昏迷?”她不希望伤害伊利斯的身子。
“对。”
苏桑亚咬着下唇,把药收进怀里,“戒指,我会取来给你的,希望……你能做到你答应的事。”与恶魔签订了协议,就意味着一切不能回头。
“这个自然。”只要没有了戒指,那么伊利斯,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超能力者而已,不足为惧。
隔天傍晚,苏桑亚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精心化好的妆,和着水吞下了解药,再把瓶子里的药水喷了半瓶在自己的身上。
只要半个小时,只要能够和伊利斯再相处上半个小时,那么一切就会平静的,那个女人会在今晚消失,也许在伊利斯悲伤的时候,她去好好安慰,那么他也许也会爱上她。
慢慢地站起身,她打开门,朝着玩具房走去。
这么多年了,她知道在晚饭前,他通常会待在玩具房里,把玩着那琳琅满目的玩具。
她一步一步地沿着楼梯走到了玩具房,浑然没有发觉那还剩下半瓶药水的瓶子,从她的裙兜里滚落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再走几步,再走几步她就可以看见他了,看见那个让她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的人!
叩!叩!
定定地站在门前,苏桑亚敲了敲门。
“谁?”低沉且优雅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是我,苏桑亚。”她提高声音回道。
“进来吧。”
她推门而入,无意外地看到他正在玩着模板拼图。看吧,她有多了解他!苏桑亚在心底自嘲一笑。
他拼图的速度,总是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有事?”伊利斯淡淡地问道。没有抬头,双手仍在迅速地把碎片归位。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她浅浅一笑,关上了门。
“看我?”他微一挑眉,“你的话很奇怪。”
“伊利斯,下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岛了,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在你的身边好好地待一会儿吗?”她缓缓地走到窗台边,不着痕迹地把窗子关上,拉上了窗帘。
这样,整个房间——就真的密不透风了。
他垂下眼帘,没有再去看苏桑亚,却也没有赶人,而是继续完成手中的拼图。
她蹲坐在他身旁的地毯上,静静地看着他的手灵巧地翻飞着。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如此专注地看着他完成拼图,那时候的他,总是会兴高采烈地说:“苏,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而她呢,似乎只是说:“不,我不要。”因为他是主人,她不敢要他的东西。其实在她的内心,她多想说“好”。
“苏桑亚。”清冷而华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呃?”她抬眼,看着他。
“不要再做出伤害晴的事,我可以原谅你一次,却不会原谅你第二次。”他的眼,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手中那即将完成的拼图。
她的唇颤了颤,却终究没有说出任何的话。
原来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的话迟了,在她答应那恶魔般的交易时,便已经迟了。
吃完晚饭后,方晴儿照例又闲来无事地逗弄着催穆大婶养的那条土狗,却看到不远处几个女仆正围在一起,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哪?”她好奇地凑上脑袋。
一见是她,几个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开口道:“是这样的,甘美在宅子的楼梯上捡到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还有一些像水的东西,我们在说,这会不会是香水。”
“也可能是硫酸呢!”另一个女孩道,“我见过硫酸,也是像水一样透明的。”
几个女孩,争论不下,又转头问方晴儿:“晴儿小姐,你见过的世面多,你说这是什么?”
“这……”她想了想,“你们把瓶子给我,我看看。”
名叫甘美的女孩,把小瓶子递给了方晴儿。老实说,光从外表看,还真的很难看出,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子的盖子,她嗅了嗅里面的气味。
“是什么?”几个女孩紧张地问道。
“不像是香水,但也不是硫酸,根本就没气味嘛。”她说出答案的正解。
“不可能吧,没什么人会把水装在这么精致的小瓶子里!”
“哎,给我闻闻!”
“我也要闻!”
一时之间,几个女孩挤成了一团。
“等等,别挤,小心瓶……”话未说完,方晴儿手中的小瓶子已经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半圈后,尽数撒在了她的衣服上,以及手臂上。
“晴儿小姐!”一帮女孩们惊恐地喊道,生怕方晴儿有什么异样。
没有疼痛,也没有不适,方晴儿皱皱眉,看了看渐渐渗透进自己皮肤的水滴,“好像……这瓶子里的东西真的只是水而已。”
夜,星光渐隐。
女人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那张熟睡的容颜。
“伊利斯,如果你知道我背叛了你,一定会恨我吧。可是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的时光。所以……原谅我,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冰凉而硕大的绿宝石戒指,就戴在他左手的尾指上。她温热而颤抖的手指,轻轻地碰触上那戒指。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戒指从他的手指中——滑出!
同一时刻,另一抹身影轻巧地翻越过宅子的围墙,避开警报器,在墙外攀爬着。
直到爬到目标窗户的地方,他才停下,掏出工具,在窗子上割了个小口子,打开窗子,翻身进阳台。穿过阳台,便看到他想要找的人儿正手捧着一本童话书,昏昏欲睡地看着。
“晴儿。”他轻唤道。
那人身子一颤,所有的睡意似乎都消失无踪。转过头,她张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喃喃道:“威……威尔?!”太多的惊讶,太多的难以置信,方晴儿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对,是我!”威尔上前,一把拥住了方晴儿,“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这样坚强的女人,一定会活下来的!”
她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个劫后余生的拥抱,似乎让她等待得太久了!“对了,你怎么会找到我?”拥抱过后,她才想到这个问题,那天她明明看到可莉领着他们离开的。
“你曾经拨了一个电话给秘鲁的警方,因为时间太短,所以没有追踪到具体位置,只能锁定在秘鲁海域的东面三个岛上。我是在你失踪前,最后一个见过你的人,所以当我向秘鲁警方递出申请,要求参加这次的行动,很快就得到了批准。我一个岛一个岛地搜查,这是最后一个岛了,岛上的管家戴维给了警方五天的停留时间,今天是最后的一天,明天清晨,警方就必须离开这里。”
威尔顿了一顿,随即又道:“他们太可恶了,你人明明在岛上,却对警方说谎,更甚至还让我们在岛上瞎找了好几天。”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岛上的?”方晴儿奇怪道。如果威尔他们真的已经在岛上那么多天了,而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只能说明,伊利斯下过命令,让所有宅子里的人,都对她隐瞒这一消息。让她以为威尔他们早已离开这个岛,让她死了这条心。
“是可莉。”他叹了一口气,“今天夜里,她跑到我住的地方,告诉我你在这里,甚至还画了简易的地图,让我能够直接找到你的房间。”
可莉吗……这个她来岛上,第一个遇见的女孩,那个热心而纯真,会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的漫画的女孩……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方晴儿在心中感激着可莉,如果不是可莉的话,恐怕她也见不着威尔了。
“晴儿,趁着现在没人发现,我们快点走吧,警方的船就在海岸边,我们一到,随时可以开船。”他急急地道。
“走?”她一愣。
“对,越快越好。可莉说,这个岛的拥有者,伊利斯·帕克南很喜欢你,所以才会严禁把你在岛上的消息泄露给警方。如果现在不走的话,我怕一旦被发现,会很麻烦。毕竟这岛的产权属于私人拥有,即使警方也没法介入太多。”
方晴儿怔怔地看着威尔一张一合的嘴,为什么,她明明不是应该很想离开这里的吗?但是当威尔说走的时候,她却在一瞬间恍惚了。
“晴儿?!”他看着出神的她,喊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回神,“我换一下衣服,马上……跟你走!”她犹豫地说出最后这三个字。
这一次,应该真的可以离开了吧。
而当伊利斯发现她人不在的时候会怎么样呢?或许会伤心吧。
心……好像有些痛了呢……
正文 第十章 老婆奴
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女人呢?她去哪里了?”昏暗的房间,借着月光,苏桑亚拼命地巡视着整间房间,想要找出方晴儿的踪迹。
“是啊,苏桑亚小姐,请问你需要我们帮你处理掉的女人在哪里?”诺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她明明应该睡在这个房间里的啊,为什么会不在?”苏桑亚叫道
“这我怎么会知道。”
“你……”她气急败坏地道,“帮我找到她,否则这笔交易就不算完成,我也不会把戒指给你。”
说着,她紧紧地护住手中的戒指,把戒指包得密不透风。
“哈!”诺斯嗤笑一声,“找人并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更何况我要这戒指,没必要征得你的同意!”苏桑亚一愣,还没听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诺斯手中的灭音手枪已经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好了,小姐,请把戒指给我。”
她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或者你希望在这样的夜晚,头上有个大窟窿躺在这里?”他语音轻快地问道。
娇俏的身子颤了颤,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冰冷的枪管与她灼烫的肌肤有着如此之大的差别,内心的恐惧已经明明白白地涌现出来。
“可以给我了吗?”恶魔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的手终于缓缓地松开,绿色的宝石在月光下之闪烁着它奇异的光泽。
很细微的一声轻响,宝石戒指从苏桑亚的手中跌落到了诺斯的手中。
“哈哈哈!”诺斯看着手中的戒指,止不住地狂笑了起来。总算……总算这枚戒指到了他的手中,这枚代表着帕克南家族无限统治权的戒指,“帕克南家族的陋习到了该改革的时候了,超能力这种东西,也该从家族中彻底消失!”
苏桑亚看着狂笑的男人,强忍下心中的厌恶,“戒……戒指已经给你了,那你……”
“是了。”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既然我已经拿到了戒指,那么你也没什么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什么?!你……你要杀我吗?”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全然和她想的不一样?
“你猜对了,聪明的女孩。和你合作,我很愉快。”诺斯笑着,手指轻轻地勾动着手枪的扳机。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的眼中充满着死亡的恐惧。她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背叛伊利斯,偷了戒指,绝对不是为了迎接自己的死亡。
“不!”随着她的一声尖叫,一抹身影悄然无息地步入了房间。
“诺斯,原来是你。”低低的,异常华丽却冰冷的声音,适时地在房间里响起。
诺斯的手一抖,子弹偏过了苏桑亚的太阳穴,射进了墙壁中。
“伊、利、斯!”他咬牙切齿地喊着对方的名字,随即瞪着苏桑亚,“你没有照我的话做?!银泽的药水不可能没有效果!”而伊利斯,他现在应该正处于昏迷中才是。
苏桑亚此刻已经呆若木鸡,连诺斯在吼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哼!”一声轻哼,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尤为诡异,“原来是银泽水,怪不得我会那么想睡。”伊利斯的视线环扫着房内一圈。
即使光线并不明朗,但却可以让他发现一个事实:晴,不在这个房间里。
“晴呢?”他问。
“你到底为什么会现在醒来?”诺斯问。
“晴呢?”伊利斯盯着诺斯,继续问道。
“原本我还想着等会找你算账,没想到你倒先找上门来……”
“晴呢?”伊利斯的声音已经降至阴沉沉的程度,那双褐色的眼眸犹如盯着猎物的野兽。
诺斯窒了窒,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一步,“伊利斯,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晴在哪里?”他逼近他问道。
“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回答你。”见鬼,他在害怕吗?诺斯想着。现在所有的主导权都在他手上,他怕什么!
“说,晴在哪里?!”他的双眼迸出狠绝的光芒。
“伊利斯,你凭什么命令我?或者你是没注意到,你一向不离手的戒指,在我手上!”绿色的宝石,光芒在不停地扇动着。
“戒指?”他侧头,微微皱起了眉头,“诺斯,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如果不是取下戒指的关系,我恐怕还没那么快醒来。”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清醒的,不过戒指在我手上,我只要杀了你,造成你意外死亡的假象,那么帕克南家族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拥戴我为统帅。至于这枚戒指……我会让它随着你的尸体,一起消失的……”
“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只要告诉我,晴在哪里。”
“你——”诺斯的脸猛然涨红,举起手中的枪,恨恨道,“这玩意儿会告诉你的!”手指扣下扳机,他期望看到眼前的人血溅四周。
红光闪过褐色的眸子,坚硬的手枪在褐眸的注视下迅速扭曲变形。
“怎……怎么会……你明明……”诺斯满脸诧异。
“诺斯,你就这么想要死吗?”伊利斯的手缓缓抬起,一弯。诺斯拿枪的手随之弯扭着。
“啊!”手中的枪掉落到了地上,诺斯额头上尽是大汗。若是他的手再继续这样扭曲的话,那么……会断,“琼,你还打算……继续看戏吗?”他朝着窗外喊道。
“呵呵呵……”阴阴的笑声从窗外传来,然后一道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跃入了房间,抬起双掌,对着诺斯弯曲的手猛一挥。
那种让人恐惧的钳制力瞬间消失,诺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是谁?”伊利斯盯着进入房间的黑衣男子。
“琼,世界排行第四的超能力者。”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早就听说,帕克南家族每隔几代,总会诞生一位超能力者,来吧,使出你所有的能力,让我看看被世人赞叹的帕克南家族究竟有多厉害!”如果他能杀了他的话,那么他在超能力界的名声,一定会更加大,取代第三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了。
“无聊!”伊利斯对此不感兴趣。
“无不无聊,一会儿就知道了!”黑衣男子说着,对准伊利斯,以气流发掌攻击。
一道道的气流,形成刀锋状,割在皮肤上,鲜血立刻渗出。
蹙起眉,伊利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新出现的伤痕。
“哈哈哈,看来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者也不过如此啊!”手上的力道加剧,他催发着自己的超能力加强攻击,“那么接下来的攻击,也许就会要了你的……”
话未说完,他发出的攻击波,突然全都消失了。
眼前的人,眼眸中的红光似乎越来越盛。
“你真想看我的能力?”伊利斯盯着男子,冷声问道。
“你——”胸口一紧,天生的第六感似乎在提醒着他危险。
“琼,有什么好怕的,能让他能力增强的戒指已经在我的手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超能力者而已!”一旁的诺斯挣扎着站起,吼道。
伊利斯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空空的左手尾指。似乎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把这戒指拿下来,“诺斯,你知道为什么这枚戒指只会戴在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者的手中?”
“因为这枚戒指拥有神秘的力量,如果不是这枚戒指的话,你们也不会这么强大!”
“的确。”他点点头,“不过不是增强,而是压制能力。”
“压制?”黑衣男子心中疙瘩一下。
“对,压制超能力,因为太过强大的能力,往往会造成意外的破坏。所以为了压制住这份能力,而戴上戒指。对于普通的帕克南家族的统帅而言,这枚戒指,只不过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对于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者来说,这戒指则成了一种能量压制仪器。所以,每一代的超能力者,都会是帕克南家族的统帅——只是为了得到这枚戒指!”
“你……你说谎,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可能!”诺斯拒绝相信。
“是吗……”他喃喃着,双眸几乎已成了血红。
哗啦!
窗子一排的玻璃,尽数碎裂,天空之中,之前还明月当空,此刻月光已然黯淡,浓密的乌云开始不断地聚集,而空气中产生一种异样。
“天!”黑衣男子看着窗外的一切,喃喃着。这……这就是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吗?这种能够控制天变的能力。
云层交加,凌厉的闪电不断地降落下。
“这……这已经不是超能力了,这是……恶魔之力!”黑衣男子断断续续地说。太可怕了,这就是帕克南家族的能力吗?
诺斯强撑着有些颤抖的身子,“什么恶魔之力,这根本只是……”
“难道你还要说这只是普通的超能力吗?”黑衣男子打断道,“我根本就不该来这里,我要离开,马上离开。”难怪这么多年,超能力界没有人来挑战帕克南家族的超能力者,因为那根本就是不可战胜的。
“你难道忘了你和我的约定?”诺斯叫道。
“去他妈的约定,我只想保住我的性命!”
“琼,你——”
“我对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兴趣。”伊利斯开口道,“诺斯,诺斯,现在告诉我,晴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没人?不可能!”他的眉皱得更甚。
“那女人,一定是离开了……”一直木呆状的苏桑亚突然开口,“伊利斯,她一定是逃走了,为了要彻底离开你,所以逃走了。”
“不会,晴不会离开我的。”他不悦地看着苏桑亚。
“会的,即使你爱她又怎么样,那女人根本不爱你,不爱啊……”
逃走,会吗?晴会逃离他吗?心突然变得极度不安,“不会的,晴不会,她不会!”
轰!
雷声响着,连空气都狂暴不已。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总管戴维和一帮仆佣跑到了房间的门口,“伊利斯,发生了什么事……诺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见室内的情景,戴维吓了一跳。更让他吃惊的是房间内还有苏桑亚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唯独没有方晴儿。
“戴维……”伊利斯突然转身,看着身后陪伴自己多年的总管,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晴,她不在,她离开我了。”
诡异的笑容,让戴维一阵颤栗。
“为什么她要逃开,为什么她不肯待在我的身边?晴……晴……晴……”他沙哑地吼着。
戴维赶紧上前,“大半夜的,晴小姐也许只是在附近走走!”
他根本没有理会身旁的人在说什么,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晴,不要不要我!不要抛弃我!晴,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他不要原谅她,一个把他的爱完全践踏了的人!
为什么心会那么痛,痛不欲生,痛得他……无法呼吸了……
雷声阵阵。
方晴儿和威尔拼命地奔跑着。
随着雷声,似乎还传来了某种吼声:“威尔,我好像……听到伊利斯在喊我。”方晴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向着身后望去。
“没有,只有雷声,你大概听错了。”威尔道,“晴,快点,这里的气候好像不稳定,随时会有暴风雨降临,我们必须快些赶到海边,在暴风雨来临前,离开这个岛。”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跟上他的脚步,“我知道了,可能真的是我……”
轰!
又是一阵雷响,打断了她的话。
“不……我好像真的听到了。”她喃喃着。是伊利斯吗?他发现她离开的事实了吗?他在喊着她的名吗?
猛然,脚下一个踉跄,方晴儿的身子晃了晃。
“晴儿,你没事吧。”威尔一把拉住了她摇晃的身躯。
“没……我没……”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思绪也开始越来越混沌。
她……突然好想睡!
“晴,你怎么了?”威尔发现了她的异样,急急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困……”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困了……真的困了……
可是为什么,闭上眼的最后一刹那,她的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伊利斯的脸庞。
她真的有听见他在喊她啊……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也许……会很愤怒吧。
是她,先丢弃了他的爱情!
历劫归来,心情又该是怎样的?
埋头坐在警局的餐厅,方晴儿埋头一个劲地扒着饭。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身为拍档的贾晓容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怎么了,从秘鲁回来后就这么沉默,这不像是你啊。”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她咽下口中的饭,侧歪着头看着一旁的好友。
“起码不是愁眉苦脸的,活似别人欠了你几百万。”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贾晓容问道,“老实交代,是因为送你回来的那个法国帅哥回国了,所以你才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你说威尔?”方晴儿诧异莫名。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和威尔没关系。”她摆摆手,莫名其妙的,这些天晚上,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伊利斯的面庞。
她的离开,他一定会很生气吧,或者,他根本不在意,马上再找到另一个新的玩具,一个足以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新玩具。
心,酸酸地冒着泡。
她怎么了?明明是她主动离开的,但是一想到有什么人事物可以轻易地取代她的位置,她却又极度地不舒服,这种情绪,似乎应该被称之为——
“晴儿,你没事吧!”贾晓容推了推方晴儿。
“没事,没事……”她赶紧摇头,继续埋头吃饭。
餐厅悬空摆着的电视机画面正在播放着午间新闻,播音员那甜美的声音正说着:“好了,下一条新闻,英国知名的家族帕克南家族统帅伊利斯·帕克南于今日上午十点到达中国H市,来意不明,有关人员猜测,这也可能是帕克南家族将要开发中国市场的预兆。”
接着,镜头画面切换到了机场,一抹高大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迈着优雅的步伐。
啪啦!
方晴儿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而她的目光,则愣愣地注视着电视机画面。
他——来到这里了?!
伊利斯就在这个城市,甚至可能和她的距离很近。一想到此,方晴儿的心绪无论怎样,似乎都无法平静下来。
下午的太阳,很炽热。
方晴儿和贾晓容照例巡逻着5号街。
“晴儿,没有什么异状吧?”身为一个胆小且无比爱惜自己性命的警察,贾晓容用着她良好的视力四下张望着,生怕遇到劫匪之类的。
“没有。”方晴儿答道。
“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分子吧?”贾晓容继续问道。
“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吧?”
“没有。”
很好,看来今天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贾晓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晴儿,我有点渴了,咱们去吃冰如何?”
“好。”
嗄?贾晓容盯着方晴儿,左看右看,比起她这种算是堕落型的女警,晴儿可算是拼命三郎型的,现在居然肯在上班巡逻时间和她一起吃冰?!
“你真的说好?”她不确定地问道。
“对。”
“可是……”
突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驶了过来,停在了她们的旁边,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因为贾晓容是正对着那男人,而方晴儿则是背对着,所以只有贾晓容一个人看见而已。
好……MAN的男人啊!
她的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了大字形:高大,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虽然长相看上去很年轻,但是浑身却散发着强势的贵族气息,左手的尾指,更戴着一枚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天呀,这样大的绿宝石,不知道值多少钱!她的心中开始换算起了宝石的等价值。
男人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就在贾晓容的嘴巴越张越大的时候,男人已经一把抓住了方晴儿的手,“晴,找到你了,总算找到你了!”
“伊……伊利斯?!”方晴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双眸睁得大大的。或许她之前曾想过,彼此都在一个城市,距离很近,可是绝对没有想过会如此之近。近到……他就在她的面前。
他……似乎瘦了,颧骨变得明显。褐色的发,褐色的眸,挺直的鼻梁和那竖起的眉……那是他生气的表情,但是她竟然觉得怀念!
再一次看到他,她的心中没有害怕和彷徨,有的……只是欣喜。仿佛这心,早就在期待着……再次相遇。
“是我。”他阴沉地说道,“晴,我不会原谅你擅自离开的事实!”
她愣愣地看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浑然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心,为什么会如此高兴和雀跃呢?仅仅只是因为见到了他吗?
“你听到没有,我不会原谅你的!”他不悦于她的无动于衷,愤愤地道。
然后猛地拉起了她,把她狠狠地甩进车里。
“开车!”他吩咐司机道。
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徒留下贾晓容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晴儿——被人劫走了?!
“有没有搞错啊!居然公然劫持在职警务人员?!”她总算反应过来地跳脚道,“报警,报警,赶紧报警!”
贾晓容慌乱地想要找到警察,却随即想起自己就是警务人员,赶紧从身上找出联络机,按下按钮,“我是编号07355贾晓容警员,在天井门5号街发生一起绑架事件,疑犯身高约185厘米左右,西方人……“
手被抓得很痛。方晴儿像沙包似的,从巡逻的街上被甩到车上,再从车上被甩到宾馆的床上。
好晕,头真的好晕。
甩甩头,她从床上爬起,“伊利斯,你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啊!”他这样把她抓来,算什么。
“哼!”他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特意来这里找你,你却只在乎现在是不是你的上班时间?!”
啥?!“你来这里是……找我?”方晴儿愣愣地反问道。
“不然还会有别的解释吗?”他俯下身子,双手撑着床铺,把她拘禁在自己的怀里,“你明明是属于我的,你也明明说过不会离开的,但是你却违背了你的承诺,背叛了我!”
“呃……这个……”他那凌厉的视线,让她头皮一阵发麻。
“晴,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他低头,朝着她吼道。眼前的人,小巧的身子,白嫩的肌肤,那圆滚滚的眼睛,是如此的让他渴望着想要拥有。他不是想要惩罚她的吗?他不是想要折磨她的吗?可是在见到她之后,所有的念头却只化为了一种……
“这话你之前已经说过了。”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这种受压迫的姿势。
“除非你肯乞求我的原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他喃喃着,然后猛地撕开她的衣服,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撒下一个个细碎的吻。
拜托!有谁会一边说着不原谅,一边极尽缠绵之事啊!方晴儿翻翻白眼,使劲想要把他踹开,“你别这样……吻我啦!”虽然他的吻她不讨厌,但是却会觉得好痒。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话似的,胡乱地拉扯着她的腰带还有裙子……
啪啦!
她腰间的警枪也随之甩出,从床上滑落到了地上。
妈妈咪呀!把枪这么甩,随时可能会走火的!
这样方晴儿再也顾不得伊利斯的吻有多缠绵了,一个翻身,她借势把他压在身下,然后爬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捡起枪,检查了起来。
呼,还好,没有损坏什么!
“你——”伊利斯不悦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即使你拥有手枪,也无法从我身边逃离!”
嗄?啥意思?
没等方晴儿明白过来,手中的枪已经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了一堆废铁。
见鬼!是他的超能力!
“伊利斯,你这个混账,谁说要用枪来对付你了?!”她欲哭无泪地朝着他吼道。警枪被毁,她铁定会被记大过的。
“你不是要逃离我吗?”
“从刚才到现在,我有说过离开这两个字吗?”她扔下成了铁团的枪,整个人朝着他扑来,抡起拳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太过分了,在岛上的时候,完全把我当私人物品一样拘禁;到了这里,一见面又把我当成沙包似的拖来甩去,你还真当我是玩具吗?”
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根本不痛不痒。
“晴……”
“晴个头,口口声声地说不原谅我,却又对我又吻又啃的,有你这样不原谅人的吗?枉费我还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了,你居然一见面就对我说这话!”实在是……过分!过分!过分!
“你……喜欢我?!”他的面色突然转为欣喜,一把握住了她的拳头,急急地问道。
“只是有点。”她嘴硬地道。
“那爱呢?”
“喂、喂!你不要得寸进尺!”三级跳有这种跳法吗?
“晴,我爱你,很爱很爱……”他猛地把她嵌在自己的怀里,“当我发现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好痛……好痛……所以,我不原谅你,因为你让我的心那么的痛,可是……”为什么她只要说上一句喜欢,似乎就能打碎他所有的坚持?
他的怀抱,他的呼吸,都是如此的灼热。方晴儿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待在这个怀抱之中。他爱她,她明白,他是真的很爱她,那么她呢?又是怎样的心情?
“伊利斯……”挪了挪唇,她开口道,“我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所以我讨厌你把我拘禁在岛上。如果,你肯用平等的眼光来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肯尊重我的意志,那么我们可以先尝试着成为男女朋友。”
他凝视着她,“那样你就会爱上我吗?”
“呃,很有可能!”如果他能做到这些的话,爱上他,似乎也是一件挺简单的事,“虽然我比较喜欢黑发黑眼,充满东方味道的帅哥啦,最好是那种纤细型的美少年,不过你……唔……”
方晴儿的话未说完,伊利斯已经低头,吻住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嘴。
她会爱他,她会爱他呵!所有的焦躁,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痛苦,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晴……晴……她可知道,他有多爱她!
只是本该是缠绵的吻,他却依然改不了他的老习惯。
“伊利斯,你轻点,我的嘴都快被你咬破了!”
“……”
“西方人不是应该很会接吻的吗?为什么你一点都没得到其中的精髓?”
“……”
“哇,别在我脖子上种草莓,会被人看见的!”
“……”
“还有……”
乒!
突然有几个人从房间的窗子中破窗而入,几把枪对准着房间中人。随即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撞开门冲进了房内。
然后——时间停止了。
几十柄手枪指着衣衫半解的两人。负责这次行动的长官那句——“请放开人质”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白痴也看得出,这一男一女,正处于调情阶段,而非绑匪和歹徒!
贾晓容从一堆警察身后钻了出来,诧异万分地喊道:“晴儿,你不是被这男人绑架了吗?怎么……”
“哦!”方晴儿面红耳赤地想找个地洞钻了。
绑架,这哪儿和哪儿啊!
尾声
丢脸实在是丢到全警局了。闪闪躲躲地避开警局同仁们那闪烁的目光,方晴儿窝在交通部的办公桌前,拼命地写着报告。
“晴儿,你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交男朋友都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呢。”贾晓容一脚踏进办公室就唠叨起来。因为她上次的错误判断,使得警方浪费了大量的警力,这让她没少被高SIR训。
“那是你太小题大做了。”方晴儿嘴角抽搐了一下。尤其是一大帮的警局同僚闯进来的时候,伊利斯的一只色爪,还停留在她的胸部上。
“嘿嘿!”贾晓容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在写什么呢?”
“给高SIR的报告,关于枪支毁坏的事。”害得她被记了一次大过。
“这事啊,我都觉得奇怪,你的枪怎么会毁坏得那么厉害?”
“这个嘛……”
“还有啊,你去了一趟秘鲁,居然能交上帕克南家族的统帅当男朋友,太让我意外了,你们是怎么相识的?灰姑娘式的相遇方式吗?”
“那个啊……”好像不算吧。
“还有啊,你好像一向来比较喜欢纤细美少年,像伊利斯这种强壮的男人,好像不是你好的那口。”
“唉……”
方晴儿长叹一口气,看来,她似乎要花很长的时间,来对晓容解释这一切……从头到尾。
尾声的尾声
N年后。
少女蹲在树阴下,看着不远处那对男女——她的老爸老妈,无奈地叹口气。
“伊利斯,烤鸡翅膀的火太小了,你再加大点。”这是她的老妈在说话呢。
“哼!”这是她的老爸没好气地哼着声,不过手指却还是弹了弹,让火势更旺一些。
老爸的超能力被运用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种悲哀吧,少女如是想着。
“哇,好了好了,快烤好了,你快去把调味酱拿来!”她的老妈又踹了老爸一脚。
老爸哼哼两声,压根懒得被当成佣人使唤。
不过少女知道,她的老妈向来有法子对付老爸这一套。
果不其然,老妈在老爸的脸颊上啧啧有声地亲上两下,说道:“乖了,最多等会给你两个大的翅膀吃,这可是我难得亲手烤的。”
然后,老爸便彻底投降地去拿调味酱了。
“咦,对了,小可怎么又不见人影了?我还等着给她尝尝我烤的鸡翅膀呢!”老妈喃喃着。
少女浑身一抖,赶紧闪人。万年不下厨的老妈,难得烤的鸡翅膀能吃?她怀疑着。
所以,把她的那份,也给可怜的老爸吃吧。
当然,她会为老爸准备好胃药的。
阿门!
卷二 淡淡薄荷香
楔子
衰啊!会有比她更衰的人吗?
愣愣地看着朝着她走过来的人,方宝儿打了一半的哈欠硬是卡住了。
他,迈着优雅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着她。
他,文质彬彬的感觉,依然不曾改变,只是如今,多了一份儒雅,少了一丝青涩。
他,那淡淡的微笑依然挂在脸上,只是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然后,他对着她,礼貌地伸出了手,“是方警员吧,我是法政部的江默雨。初次见面,希望彼此能够合作愉快。”
初次见面?怎么可能是初次见面?
她气愤地咬着下唇,死命地瞪着他。
他浅笑,“方警员?”
“什么方警员!”她朝着他吼道,“你以前明明都叫我宝儿的,为什么要当作不认识我?!说什么初次见面,你以为是在演电影吗?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失忆了?”
他收回手,嘴角上那抹让她分外刺目的笑容渐渐敛去。
“说话啊!”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听起来有些尖锐。
“宝儿……”他看着她,有些无奈地轻喃着。
“怎么,现在不把我当作初次见面的人了吗?”她气,气他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她。他和她明明曾经……
“那么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呢?”他盯着她,那眼神中,包含着苦涩、哀伤、无可奈何,还有深深的……
她怔然了,他的目光,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多到她看不明白,看不透。
“当初,是你说再见面的时候,彼此就是陌生人了,不是吗?”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她颤了颤身子,猛地闭上了眼眸。是啊,当初说这话的人,正是——
她自己!
第一章 奇怪帮凶的点心
她想,她或许永远都忘不了那年的夏天,在淡淡的薄荷香中,她认识了一个男人,一个干净、清澈而温柔的男人。
缤纷的校园中,永远都会有不同的新奇。高中女生的生活,似乎总是丰富且多彩的。
“天啊!他好帅!”如同花痴般的声音,配合上一脸哈得要死的表情,响起在校园的一侧。穿着一身白衣蓝裙的女生望着不远处被众人包围的校园王子,不无感叹地道。
“帅吗?”另一个同样穿着校服,身材高挑的女生看了一眼校园王子,颇不认同地撇撇嘴。
“拜托,宝儿,你难道看不出他的表情有多酷吗?”张可绮为校园王子正名。
“看不出。”方宝儿扫了帅哥两眼,只觉得对方是属于面部神经严重匮乏的那类。
“他的身材很正点!”张可绮不甘心地再次道。
“他全裸的样子你看过?”
怎么可能!张可绮倒抽一口气,赶紧换个部位,“他的眉毛很有型耶!”
“没觉得。”
“那……他的薄唇总很性感吧!”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全校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拜倒在王子那性感的双唇下。
“能性感过玛丽莲梦露?”方宝儿扬扬眉反问道。
“……”张可绮的身子一歪。一男一女,怎么比较啊!“那好,你说,你到底觉得他哪里不帅了?”她双手叉腰,一副势要问出一个最终答案的模样。
方宝儿伸伸懒腰,指了指那位校园王子,然后很认真地开口道:“你认为这样的男人会烧菜煮饭?”
“这……”请原谅她无法想象帅哥围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
“又或者你认为这样的男人会干家务活?”
“这……”她也无法想象帅哥拿着拖把弯腰拖地的样子。
“还是你觉得他校服下的身材一定是精壮结实,没准剥光了根本就像只白斩鸡呢!”越说下去,方宝儿就越觉得有此可能。
一旁的张可绮已经被噎得无话可说。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好友的审美眼光和她的,根本就是两个出发点。就像河马永远不会懂得狮子的美一样。
“宝儿,我了解你的欣赏水平了!”她拍拍对方的肩膀,很郑重地说道。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渐行渐远。浑然没有发觉在她们身后的树丛中,一个少年正垂眸靠在树旁。
“默雨,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很久!”一个男生走了过来,赫然正是方宝儿和张可绮之前评论的校园王子。
“子威。”少年抬眸,“我刚才听到了一段女生对你的评论。”
“八成又是那些无聊的女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杜子威不屑地道。他向来不喜欢和女生多接触,偏偏从小到大,拜这张脸所赐,总是被女生包围。
“是吗?”江默雨直起身子,望了一眼那两个女生离去的方向,“我倒觉得,你刚才没有听到,真是可惜了。”抚了抚发际,他浅笑着道。
“伊利斯·帕克南,你居然又把我收藏的漫画给扔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收集这些,花费了多少心血!”女人咆哮的声音在方家响起。一道身影冲进厨房,死命地瞪着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
“不知道。”男人很干脆地给了三个字的回答。
“你……你……你说什么?”方晴儿怒指罪魁祸首,“该死的,今天你要是不把我的漫画找回来,你就别想……”
“别在厨房里别大吼大叫的。”方母打断了女儿的话,随后转头对着男人道,“伊利斯,火再小一点,现在应该用微火煮。”
“哦。”伊利斯右手的食指一勾,煤气灶上的火小了些许。
“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方晴儿抗议道。
“说什么说!有话等到晚饭烧好了再说。”方母一脚把大女儿踹出了厨房。
拜托,好歹她也该有基本人权啊!方晴儿才想再抗议,不知何时蹲在厨房门口的方宝儿已经懒洋洋地开口道:“因为今天的煤气管道出了问题,所以老妈让姐夫用超能力来生火。换言之,姐夫的存在关系到今天家里的晚饭能否烧好。”
“然后呢?”她斜眼瞄瞄妹妹。
“然后就是——即使你再进厨房,也只是被踢出来的分。”
“……”
两个姐妹,齐刷刷地蹲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超能力生火的一幕。
“老实说,我都没想到老妈居然能够如此灵活地运用姐夫的超能力。”方宝儿双手撑着下颌,认真地评价道。
“我也没想到。”方晴儿深有同感。
“听说姐夫的超能力挺厉害的。”
“嗯……算是吧。”一想到当初在小岛上看见他施展超能力的那几幕情景,她至今心有余悸。
“你等会儿真要让姐夫把扔了的漫画书再全部找回来?”方宝儿问道。
“当然!”方晴儿一脸的肯定。
嗵!嗵!嗵!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如旋风般卷进屋子的张可绮。
“宝儿!”双手猛拉着方宝儿,张可绮一脸的恳求,“今天晚上关系到我人生重大的一个转折点,你一定要帮我。”
方宝儿翻翻白眼,“你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太多了。”毕竟,每次她有事找她,准没好事。
“这次绝对重大。”张可绮举手发誓道。
“哦,那你说说看。”
“陪我去学生会拿东西!”张可绮一脸讨好地笑着。
“拿什么?”
“杜子威用过的杯子。”
“你确定他会给你?”
“肯定不会。”张可绮瘪瘪嘴,随即又重新振奋着道,“所以了,只能偷偷地拿。”
方宝儿叹了一口气,这和偷又有什么区别?
“什么,什么?”一旁的方晴儿感兴趣地问道,“杜子威是谁,可绮你要去偷偷地拿他的杯子?”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功课好,人又帅,好多女生喜欢她。”张可绮一脸感叹道。
“他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头发是不是很浓密?眼睛深邃吗?皮肤光滑吗?青春痘长了几颗……”方晴儿的口中像机关枪似的喷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呃……这……”张可绮愣了愣,差点忘了,宝儿的姐姐是一个典型的美男崇拜者。
“还有他的睫毛长吗?牙齿长得怎么样?是喜欢运动还是喜欢看书……”方晴儿还在继续发问。而她的那位亲亲老公,则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无声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紧皱的眉头,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得出他在生气。
方宝儿心中顿时扬起一阵颤栗。老天,姐夫该不会又……
快速地拉起张可绮,方宝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姐,我先陪可绮去办事了,你等会儿帮我和老妈说声,我晚饭不吃了!”
砰!
门关上,隐约可以听到女人的声音在喊——
“伊利斯,你……你快放我下来!”
“……”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可以告你袭警!”
“……”
“好吧,好吧,你放我下来吧,我保证,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你。”
“……”
“喂,喂,我已经保证最爱的是你了,你总不能让我唯一只爱你吧,我好歹也有欣赏美人的权利。”
“……”
“等……等等……大不了,我只爱你,可以了吧……”
婚姻是牢笼,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假。
热啊,好热!
六月的天气,太阳毒辣得很,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却依然闷热得要命。
望了望二楼半开的玻璃窗,方宝儿一边以手当扇,扇着微弱的凉风,一边进行着她的基本任务——把风。
二楼正上方的房间内发出了一连串的“啪!砰!哎哟”之声,直让方宝儿感觉汗冒得更加厉害,“可绮,你到底怎么回事?”她对着窗户低喊道。
又是几下跌倒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片刻之后,一颗脑袋瓜子总算探出在窗外,“房间内好黑啊,我都看不清楚。”张可绮一脸无辜地道。
“你不会开灯啊!”方宝儿翻翻白眼。
“开灯容易被人发现啊!”张可绮做贼心虚地小声道。
“那你有带手电筒没?”她问。
“……没。”声音更小了。
“连手电筒都没带,你偷个P啊!”方宝儿看着这个小白类的女人,实在怀疑她怎么完成这次的赌约。
话说张可绮之所以要来偷校园王子的杯子,是因为她和另一帮爱慕校园王子的女生们凑在一起瞎热闹,在讨论了杜子威俊美风姿半天后,有人提议在学校内成立一个校园王子的亲卫队,至于队长人选,一帮女生在争论半天后,终于决定以谁能够拿到王子用过的东西,谁就当队长。
如果有几个人同时拿到东西,则看东西的珍贵程度来决定。而现在,被称之为王子最珍贵的东西则是王子的内裤。当然,这东西是不用指望能拿到了。所以张可绮决定到学生会的办公室里,偷王子用过的茶杯。
而方宝儿,则成为倒霉的协助者。
“那怎么办?”张可绮“虚心”问道。
“干脆把房间的窗帘都拉开,靠月光照明,亮度应该够。”方宝儿想了想。
“聪明!”抛了一个飞吻给好友,她开始在二楼忙碌起来。
这是基本常识好不好!方宝儿无语地翻翻白眼,蹲下身子,继续原地休生养息。热啊!早知道她就该带把扇子来,或者带瓶冰水来喝也成!又或者,她应该把她那位超能力姐夫带来,拿个杯子这种小事,应该是易如反掌吧。
单手扇着风,她半眯着眼眸有种想睡的冲动。
隐隐的,似乎有一抹人影跃入了她的视线,然后这抹人影越走越近,终于站定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对方很有礼貌地和她打着招呼。
那是一个文质彬彬,书卷气挺浓的男生。个子挺高,不过身板单薄了些。
方宝儿有些诧异,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校园内除了一些参加晚自修或者补习班的学生,根本没人会来这行政楼。
“你好。”她还是回了个招呼。
“你在这里干吗?”对方问道。
“看风景。”天知道她刚才所看的根本就是墙壁外加水泥地板。
“是吗?”他看了看周围,然后在她身旁蹲了下来,“这里的风景很好看吗?”
“还不错啦。”她撇撇嘴,开始在考虑怎么把这个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男生给打发走。
可惜,没等她想出主意,楼上又出了状况,“宝儿,你知不知道杜子威在学生会里用的是哪张桌子啊?”张可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这……她怎么可能知道!
“咦,你有朋友在二楼?”方宝儿身旁的男生问道。
“……呃,是啊。”狂汗。
“如果你们要找的是杜子威的桌子的话,那应该是在靠门的左数第二张。”他表情认真地说道。
她狐疑地看了男生一眼,然后朝着二楼小声喊道:“靠门左数第二张桌子。”
片刻后,“找到了。哦,没想到我真能找到王子用过的杯子!”张可绮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找到就快点出来!”方宝儿催促道。
“可是我还在他的桌脚下发现他用过的校园守则。”虽然这本校园守则被不幸地垫了桌脚。
“……”
“另外,垃圾桶里好像有王子打过的草稿纸。”王子的笔迹,她可是熟悉得很。
“……”
“还有桌子上有王子用剩了一半的纸巾。”
“……”
方宝儿开始怀疑,张可绮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和这位校园王子有关的物品都打包带回家。
“宝儿……怎么办,东西好像太多了,我两只手拿不了!”张可绮的声音再次传来。
方宝儿狂晕,她这个死党都拿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在左边墙角的三角架边,有一个空的纸箱,可以装东西。”一旁的男生冷不丁的又出声道。
她的耳朵自动接受信息,嘴巴则自动把男生刚才的话又对张可绮喊了一遍。
果然没一会儿,张可绮便找到了纸箱,把东西一装,然后从窗户口探出脑袋,“宝儿,帮我接住箱子。”她说着,把纸箱抛给了方宝儿,自己则以难看至极的姿势慢慢地从墙上爬下来。爬下之前,还不忘把窗户关好,以表明自己是个有道德的——小偷。
“喂,你下次抛准点,刚才害我差点接不住。”方宝儿抱怨道。把纸箱塞进对方的怀中。
“OK,下次注意。”张可绮做了一个保证的手势,这才注意到楼下还有一个男生,正一脸淡然地看着她们。
“宝儿,他是谁?”她问。
“不知道。”方宝儿热得明显受不了,“快走啦,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请我吃一个月的棒冰。”
“晓得!”
“那现在先去小卖部给我买根棒冰。”
“哎,用不用那么急啊!”
两个女生向着远处跑开,而男生则在月光下静静地站着。那印着月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跑开的倩影。
“是……第二次了呢!”他对自己说着。
学生会的办公室内,杜子威看着嘴角含着笑的好友,越看越不对劲,“默雨。”
“嗯?”手背撑着下颌的少年微微侧头。
“你已经笑了一个上午了。”他说道,比起他的寡言少笑,江默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天使牌的男人了。
“有吗?”对方愣了愣。
“有。”
江默雨把整个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舒展了一下筋骨,“那就算我有吧。”
“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难得杜子威会好奇地问。
他扬扬眉,若有似无地岔开话题:“对了,新的杯子你用得还习惯吗?”瞥了一眼好友手中的水蓝色陶瓷杯,江默雨问道。
“一般。”杯子这类的东西,对杜子威而言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你昨天晚上不是回来这里拿过东西,没看到什么人进来过?”
学生会昨夜遭到不明人士的闯入,但是奇怪的是,丢失的全部都是他的东西,而且还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垃圾,唯一不是垃圾的,大概就是他平时常常喝水的杯子。
“看到了。”江默雨含笑道。
“是谁?”杜子威问。
“秘密。”
“……”
杜子威眯着眼眸,盯着面前的人。很难得看到好友会袒护别人,“今天的你还真是奇怪。”
“今天的天气不错。”江默雨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要一起吃午饭吗?”
“不了,我吃泡面。”杜子威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泡面答道。
“宝儿,你真的不知道昨天那个男生是谁?”走廊的一头,张可绮犹如一只小麻雀般,唧唧喳喳地问道。
“不知道啊。”方宝儿翻翻白眼,她说得口水都快干了,就差没有指天发誓,她的确是不认识昨天的那个某男。
张可绮搔搔头,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你说,昨天那人干吗和你一起站在行政楼的墙角边?”“这我哪知道。”
“那他会不会去和学生会的人说昨晚的事啊?”虽说她没拿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毕竟还是闯了空门。“应该不会吧。”
“可是……我怎么老觉得他有点眼熟啊。”这也是让张可绮觉得不安的原因之一。
“眼熟?”方宝儿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昨晚所看到的男生的相貌,“会吗?我倒没这感觉。”
“我肯定我应该见过他!”这句话,张可绮说得肯定之极。
方宝儿耸肩,“难不成他是学生会的人?”
一句话,却让张可绮灵光一闪,“天啊,宝儿,你和我来!”她一把拉着好友,蹭蹭蹭地奔到了校园的公告栏前,指着其中的一张单人两寸照问道,“你觉得昨天那人像不像他?”
“他?”方宝儿凑近脑袋,仔细地打量着那张两寸照片,很普通的一个男生,五官谈不上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很舒服,略薄的嘴角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真要说什么特别的,大概是他的气质吧,很浓的书卷气,即使照片中亦能感觉出来。
她讷讷地张着口,吐出了两个字:“很……像。”或者该说,这根本就是昨天她遇见的那个男生。
怪不得,他知道杜子威用哪张桌子,怪不得他知道哪里有空的纸盒可以装东西……
好吧,不用那么多怪不得。总体来说,就是她昨天晚上把风把得太没到位。竟然让己方完全暴露在了敌人的视线。
然后,她的目光瞥见了照片下一行黑体字——学生会秘书:江默雨。
一个温文尔雅,带着一丝丝忧郁气息的名字。
在方宝儿的意识中,绝对不希望和江默雨再次见面。
但是上帝显然没有听到她这发自内心的呼喊。
星期一的下午,当她跷课窝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睡觉的时候,很不幸地迎来了学生会的大检查。
于是,两个人站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彼此大眼瞪着小眼。
“你跷课?”那淡淡的嗓音,几乎没有音调的起伏。
“……是。”刚睡醒的声音,略带一点沙哑。该死的,有没有搞错,她居然能够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这种状况下再度和这人见面?
江默雨摊出册子,一手拿着笔,准备记录,“名字,班级?”
“方宝儿,二年三班。”她一副活见鬼的模样。这只能证明,她这段时间的确是衰到家了。
秀挺的字,在他的笔下诞生。至少,他把她的名字写得挺漂亮的,方宝儿在心里咕哝着。
“你好像很喜欢吃棒冰。”他停笔突兀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方宝儿诧异着。
“我记得你朋友应该答应请你吃一个月的免费棒冰吧。”那天晚上在她们离开的时候,他听她们如此说过。
嗄!方宝儿死瞪着江默雨,连这他也知道?
“那天晚上……”江默雨的话才开了个头,便被她打断。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她问。
“记得。”他点点头。
“那你也知道那天我和可绮去学生会是为了拿杜子威的东西?”
“原来你朋友叫可绮。”
“……”方宝儿简直想要抽自己一嘴巴。好吧,她认栽了。深吸一口气,她昂首挺胸,一副大无畏的表情,“你想怎么样,把这事报告给学校吗?”不知道擅自闯入学生会办公室这事,需不需要记过处分。
“我不会。”他摇摇头
她诧异,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什么,你说不会?”
“嗯。”他看着她,她的眼睛很晶亮,小巧的鼻子,红彤彤的唇,还有那头柔软短发,让他联想到了某种可爱的小动物,“对了,你为什么要跷课?”他转了个话题问道。
“如果我说了原因的话,你会不记我跷课?”她斜眼瞄了瞄他。
“可以。”他低头就把刚才记下的她的名字给划掉了。
啥?!下巴掉地,方宝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利阶级的影响力,“你……你这算是滥用职权。”她觉得她有提醒的必要。
“我知道。”
太坦白了吧,“那你还干?”
“我只想知道你跷课的原因。”他那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方宝儿耸耸肩,“也没什么,我只是对英语一向不在行,所以我偶尔会跷几堂英文课。”她承认,她和五好学生绝对挂不上钩。
“跷课不好。”他一本正经地对她道。
“哦。”她虚心接受批评,只求能早早送走这尊瘟神。
“如果你英文不好的话……”他接下去说的话,却犹如一枚炸弹似的,炸得方宝儿差点直不起腰来。
“我可以帮你补习英文。”是的,江默雨是如此说的。
“你帮我补习英文?”她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某种机能性的问题。
“对,每个星期三、星期五的下午,有自由活动课,你可以来学生会办公室,我帮你补习英文。”
别!千万别!方宝儿嘴角抽搐着,与其让他帮她补习英文,她不如直接被记跷课得了。
第二章 他的唇很软
江默雨,学生会里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一员了,学生会的秘书,虽然不及杜子威那般风光无限,但也有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校园内的花花草草。
然而,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说要替她补习英文,方宝儿实在怀疑对方到底抽不抽得出这个时间。
周三下午的自由活动课,她拿着一本美食精选的图册,在教室里翻看着。
“宝儿,学生会公布了这次在校园查到的跷课学生名单,你好像没上榜。”张可绮凑上脑袋,小声地道。
“嗯。”方宝儿兴致缺缺地应道。
“你居然没被查到,真幸运,还好我们学校英语课是上大课,几个班一起,要是只在班级里上的话,老师一眼就可以看到谁跷课了。”
“嗯。”她所有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那些美食图片上。
“好像这次学生会打算严打跷课风潮了,你下次可别再跷课了,我帮你喊‘到’的时候,手心都在冒汗呢。”张可绮心有余悸。
“了解。”反正她也不打算再跷课以至自己有机会撞见江默雨这人。
“拿来!”张可绮一把抢过方宝儿手中的图册,“每次活动课,都看这种图册,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像中年欧巴桑吗?”
“你才欧巴桑!”她起身去抢。
两个女生,打闹成了一团。
突然,播音喇叭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男音:“方宝儿同学,二年三班的方宝儿同学,我是学生会的江默雨,现在是周三下午的自由活动课时间,请在听到广播后,尽快到学生会办公室来,完毕。”
方宝儿动作瞬间定格。不是吧……江默雨竟然……他竟然……
“哇,宝儿,江默雨让你去学生会,不是出了什么事吧。”张可绮紧张地问道。
“不……是。”她的嘴巴里,好不容易蹦出了两个字。然后在下一刻,她发现所有还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全部都齐刷刷地向她行注目礼。
见鬼!这个江默雨,他该不会真的打算帮她补习英语吧!
方宝儿狠狠地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看到的却是一幅无比闲适的画面。
颀长的身影,正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品茗着,而在他的面前,则摆放着各式的点心、饼干。
他以为这是在开茶话会吗?还是说学生会连下午茶都是如此奢侈的?
然后对方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喘着气,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表情自若地道:“你来了。”
废话,都全校广播了,她能不来吗?方宝儿一个跨步上前,双手扯起江默雨的衣领,“江默雨,你知不知道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提醒我来学生会,没必要非得用广播的吧!”她怒。
“我以为这种方法是最快的。”他说着他的解释,随手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要吃吗?”
引人食欲的香气,刺激着她的胃,“不吃。”区区几块点心,焉能收买她。
“真的不吃?”修长的手指夹起了一块糕点,他的声音此刻像恶魔般在湮惑着。
她舔舔唇,“说了不吃就不吃!”天知道这几句话她说得有多艰难。
“那还真是可惜了,这种点心很难做成功的。”
“……”卑鄙啊,他这算是利诱好不好!方宝儿的唇舔得更厉害了。
“原本我是特意打算让你尝尝的。”
“……”不愧是学生会的,懂得攻击人的弱点。
“这种抹茶味的糕点,入口就有一种香甜感,又带着茶的清爽,完全不会腻味。”他每多说一个字,她的神经就绷紧一些。
然后……“啪”的一声,彻底地断线了。
纤纤玉爪伸向了糕点,方宝儿经受不住诱惑地吃着。
一块、两块……到五块、十块……
“我先申明,我……唔,还是没有原谅你用广播的方式喊我来学生会。”她嘴里塞满了食物,艰难地说道。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和她此刻的形象,难以成正比。
“是吗?”江默雨微一沉吟,十分干脆地道歉,“对不起。”
“哎?”这倒让方宝儿一愣,“你在道歉?”
“对。”
“向我道歉?”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她搔搔头,有些不自在地道:“那好,我……接受你的道歉。”胜利的果实得来得太轻易,总让人觉得虚幻不实。
“因为之前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时间,所以现在只剩下二十五分钟可以给你补习英文。”江默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
“唔……我……我可没答应让你给我补习英文。”她努力地咽下口中的饼干,顺便再捞一块,“对了,你这些点心很好吃,哪里买的?”
“自己做的,我喜欢做这些东西。”
“你自己……做的?”她差点被食物给哽死,“你确定这些东西是你做的,而不是买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新时代的中学生,怎么也应该响应国家的号召不是。”
“我确定这些东西是我做的。”他含笑点头。
她眨眨眼眸,这年头,还有这样会自己亲手做点心的男生,简直就像是沙漠里的金子一样稀有。
“你去年的英语平均成绩是61.5,而今年考试至今,最低分是52分,最高分是63分,你觉得你可以在期末的时候及格吗?”摊开一本册子,江默雨翻动着纸张道。
70%是……及格不了了。方宝儿在心里咕哝着:“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成绩?”
“学生会的电脑里,有全校学生每门考试的成绩,要查你的成绩很方便。”他浅浅一笑。
“……”见鬼!差点忘了他是学生会的人!“学生会的人都像你这么闲吗?”
他一愣,“什么意思?”
“有这么多的空余时间帮人补习。”
“我并不是那么随便就帮人补习的。”江默雨皱皱眉。
“那为什么要帮我补习?”方宝儿问道。
他看着她,半晌后才缓缓答道:“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呢。”
绝倒,这算是什么答案啊!“总之,我是不会……”
“点心好吃吗?”他突兀地打断她的话问道。
“还不错。”她意犹未尽地道。
“下次的自由活动课时间,我还会准备这些点心,你会来吗?”他的微笑暖如春风,但是在她看来,却像极了大灰狼式的微笑。
而那个倒霉的小红帽,自然就是她了,“我……”方宝儿是犹豫再犹豫。
“当然,我还可以再准备别的点心。”他继续朝着她的弱点攻击。
“你……”什么行为是最卑鄙可耻的,江默雨此刻的行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况且你也希望你的英语考试能有一个好分数吧。”
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这一向来是她的座右铭啊!
“所以说,让我给你补习英文,并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
好吧,好吧,她投降总行了吧,“那个……下次,我还想吃黑森林蛋糕。”
方宝儿就这样在江默雨那里待了下来,每天吃着各种点心,顺便把她贫乏到极点的英语知识弥补一下。
当然,日子并非都是悠闲的,总也会有一两件麻烦的事儿。
“宝儿,麻烦你啦,帮我去向江默雨要一张王子的照片啦。”教室里,张可绮双手合十,一脸恳求地道。
方宝儿翻翻白眼,她一向来认为,自己认识张可绮这个死党,兴许是她人生中最不幸的一件事。
“你让我去问江默雨拿杜子威的照片?”
“是啊,这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请求。”她说得一脸严肃。
方宝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严格说来,可绮这一生唯一的请求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你要杜子威的照片,不会去偷拍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张可绮可怜兮兮地道,“可是王子感觉很敏锐啊,上次有个女生偷拍他,结果才按下快门,就被王子当场抓包,据说后来……呃,很惨。”
“那江默雨就有杜子威的照片?”
“那当然,他们关系那么好,总会有一两张对方的照片吧,你和江默雨不是朋友吗?你向他开口,他一定会给你的。”
方宝儿皱皱眉,不置可否。
张可绮赶紧撒娇似的扯着死党的衣摆,“宝儿,我的幸福就全在你的掌握中了!”
恶寒,鸡皮疙瘩都掉落一地了。
方宝儿只能认命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吗这么迷杜子威啊,就因为他的这副皮相?”
“这个嘛……”张可绮略一沉思,“那是因为他很酷吧,可是他的酷,却又不是全然的冷酷。宝儿,你知道吗?当有一天,我看到他站在一只流浪狗的身边,撑着伞,为流浪狗遮雨,他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雨停了,他才收起伞离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方宝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友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神采。这……应该算是暗恋吧。
“那你有向他表白吗?”
“当然有了!”张可绮掰着手指,细细算来,“像是写情书啦,当面表白啦,送巧克力啦……可惜全被拒绝了。”该做的想想她都没拉下过。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似乎不应该称之为暗恋,而是明恋了吧。
下午放学的时候,方宝儿背着书包,直冲学生会的办公室,据她所知,江默雨通常会在那里待到六点多才会回家。
人才刚来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门便从内打开。
“是你!”诧异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是杜子威!方宝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因为江默雨的关系,所以她和杜子威也算是见过几次面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喜欢这种情绪,自然也有讨厌这种情绪了。
而她和杜子威,估计应该算是两看相厌的那种。
“是啊。”她懒洋洋地答道。
杜子威闻言,不再去理会方宝儿,转头对着房内的江默雨道:“我先走了,别太晚。”
“好。”他浅浅应声道,看着步入房间的方宝儿,“怎么来了?”
“找你有点事。”她说着,看着杜子威渐渐远去的背影。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男生会为流浪狗撑伞。“什么事?”他的身子斜斜地靠在桌边,手中则捧着一直浅绿色的茶杯。
“唔……想问你要样东西。”她含糊地道,顺手把肩上的书包放下,“江默雨,你今天很忙吗?”
“还好。”江默雨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茶,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电脑,“只不过是有些会议记录需要输入电脑存档。”
室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方宝儿不觉问道:“你在喝什么?”
“薄荷茶。”他浅浅一笑,反问道,“要喝吗?”
“好啊!”
于是,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小茶壶,倒了一杯给她。
“你刚才在泡茶吗?”而且道具还很齐全!方宝儿叹为观止。
“算吧。”江默雨颔首,“喝喝看,这茶很消热解暑的。”
她望着杯内那有些黄澄色的茶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鼻尖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气,第一次发觉,原来茶也有这般好闻的。
直到一杯茶全部下肚,她才发现喝完了,“真没想到,茶也有这么好喝的!”
“还要喝吗?”他问。
“要。”她的眼睛睁得滚圆滚圆的,一副很垂涎的表情,让他不觉看了想笑。
“对了,你找我是想要什么东西?”一边倒茶,江默雨一边问道。
“啊!”她叫了一声,想起自个儿来这里的最终目的了,“你有杜子威的照片吧。”
他表情疑惑,“子威的照片?”
“对,就是他的照片。”方宝儿无奈地耸耸肩,“你也知道,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很迷他的,我呢,受人之托,来找你要张他的照片。”
“是张可绮吗?”他问。
唉,他……他猜到了?!方宝儿摸摸鼻子,算是给了对方一个答案。
江默雨笑笑,“我没有子威的单独照,不过倒是有他的合照,你要吗?”
“合照?”
“是我和他的合照。”他说着,把刚倒好的茶递给了她,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从中抽取出了一个相册,“需要几张?”
嗄……“一张,应该就够了。”
“那好。”他取出一张,递给了她。
方宝儿接过照片,低头看着:照片中的两个少年并肩站着,杜子威如同一个发光体般,即使是在照片中,依旧足以吸引人的视线。但是她的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了照片中那个有着淡淡笑意的少年。
他的笑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斯文、优雅、柔和……
让她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一张合照,最后的下场是分成了两半。
张可绮取了有杜子威的那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则……“哎……”方宝儿看着自己手中那剩下的半张照片,很难得地叹了口长气。有没有搞错啊,她居然会问可绮要这半张照片。但是真要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拿相框裱起来吗?
于是乎,这半张照片,最后的结局是被她夹在了她的某本书中,代替了书签的作用。
她常常会看着这枚“书签”发呆,被照片中他那浅浅的笑容所迷惑。
然后便会突然有股冲动,想要知道他微笑以外的表情,想要知道他喜怒哀乐所有的表情。她……这是怎么了?
“这题懂了吗?”低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啊?”方宝儿蓦然回神,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这题你懂了吗?”江默雨重复一遍道,“may+have+过去分词,这种结构表示说话人对过去可能已经发生的动作或存在的状态的一种怀疑或推测。”
“哦,懂……懂了。”她有些慌乱地点点头,忙不迭地把视线拉回到书上。
“懂了就好,还有下一题……”那低柔的声音继续响着,他的身子前倾,修长的手指指着她书本上的题例。
那漂亮的手指,白皙且有着好看的纹理,她的视线又情不自禁地从他的手上,游移到了他的肩膀、他的脖颈、他的下颌……
挺直的鼻梁,深邃的黑眸,微微扬起的双唇……视线竟然就定格在他的脸上,让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心,在怦怦地跳动着,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她——这是怎么了?
“听清楚了吗?如果下次碰到同类的问题,最好……”他的头微微地侧向她,当彼此的视线在一刹那间接触的时候,方宝儿突然像着了魔似的,把自己的唇,贴向了对方。
她,想要吻眼前的这个人。头脑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浅浅的吻,逐渐加深。灼热的温度,似乎都集中在了双唇上。一时之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彼此,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宝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对方的唇。
“你……”江默雨抚着自己的双唇,眼神中透着诧异。
“我——吻了你。”她倒是抬头挺胸,勇于承认自己的一时冲动。
“我知道。”他若有所思地答道。
“你的唇很软。”
“呃?”
“所以和你接吻感觉很好。”
“哦……谢谢。”
“你会讨厌我吻你吗?”
“我想不会。”
“……那就好。”这样的对话,感觉好奇怪!
一个吻,好像有些东西在慢慢地改变了。
午休的时间,方宝儿不由自主地朝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现在不是补习英语,她也没带英语书,归根结底,她把这归咎于太想吃江默雨做的点心。
还没走进行政大楼,便看到杜子威从楼里走出。永远是一张酷得要命的脸。真不明白,可绮怎么会迷他迷得一塌糊涂。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杜子威拦住了方宝儿。
“杜学长,有事?”她问道。她还以为杜子威对她,应该是眼不见为净才对。
深不见底的眸光,冷冷地打量着她,“你来找默雨?”
“对。”她耸耸肩。
“别再招惹默雨了,如果你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别再招惹他了。”突兀的话,让方宝儿一头雾水。而说话的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压根只把她当隐形看待。
方宝儿摸摸鼻子,继续朝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杜子威的那句话,她不明白,什么叫没有感觉的话,就别再招惹?那如果她已经有了感觉,非要招惹江默雨,那又该怎么样?
甩甩头,她大化而之地把这话抛之脑后。一步一步地迈进目的地,方宝儿在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后,看到了那抹清瘦而挺拔的身影。
江默雨一抬头,看到来人,浅笑着道:“怎么中午就过来了?是有事找我?”
“嗯,我……我只是肚子有点饿,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点心。”她找人的理由,差劲得连她自己都汗颜。
“中午没吃饭吗?”
不,她吃了!不过这话方宝儿没有说出口。
“我这里有一些面包,你如果想吃,可以自己拿。”江默雨从抽屉里翻出了几个袋装的面包。
肚子不饿,她却还是拆开了其中一个的包装袋,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面包。
“别噎着。”他递上了一杯薄荷茶。
咕噜!咕噜!
她仰头喝下一大口茶,“我想吃你烤的饼干。”她突然开口道。
“好啊,我晚上抽空烤些,明天给你带来。”他爽快地答应了。
“还想吃你做的三明治。”她继续要求。
“可以。”
“还想喝你做的玉米浓汤,还有皮蛋瘦肉粥。”
“没问题。”
她怔怔地看着他,所有的思维,似乎在一瞬间开始清晰起来。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走到这里,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吻上他。
因为她喜欢他,她喜欢这个温文尔雅的男生,这个名字中有着一些些忧郁的男生,这个脸上总是挂着浅浅微笑的男生……
“江默雨,做我男朋友怎么样?”放下了手中的面包,她盯着他道。
啪嗒!
他握在手中的笔掉落在了地上,那双雅气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好吧,她承认她刚才说的话没有一点的浪漫,而且她也省略了递情书这一步骤,但是他也用不着这样看着她吧。
静悄悄的室内,一时之间没了声息。
方宝儿颇不自在地撇撇嘴,所有的耐性,正式宣告OVER,“喂,你到底愿不愿意?”如果他说不愿意的话,她立马跑去书店,找本情书大全,完全按照中学生恋爱步骤一二三来执行。
“愿意。”柔柔的声音,荡漾在室内。
“你不愿意是吧,哎,虽然我也觉得你不太可能愿意,不过你真要拒绝,也给我理由吧,没准我改正一下,也能达到要求……”
“我说我愿意。”
“我知道你不愿意。”
“不,我愿意!”
“我知道,你不……呃,等等,你说什么?你愿意?”方宝儿愣愣地抬头,看着那张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脸,她没听错吧。
“对。”他的表情是温柔的。
“你确定?”
“确定。”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我不是校花。”愣了半天,她嘴里蹦出的是这句话。
“我知道。”
“我也不是才女。”
“我明白。”
“我有很多坏习惯,懒惰啦,好吃啦……”她一连串地说着。
“我了解。”他依然是含笑的表情。
“那,这是你说的,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以后可不许反悔了。”她赶忙把结论给下了,深怕迟了片刻,他就会反悔。
他又笑了,那是一种让人觉得身心都轻松了的笑容,“好的。”
第三章 被放N次鸽子
转眼就到了夏天,江默雨的高考结束了,方宝儿的恋爱也升温了。
“江默雨,我们约会吧!”在暑假开始的第一天,她对他说道。
“约会?”
“对,男女朋友如果不约会,那就不叫交往了!”她说得理直气壮。
江默雨笑笑,“那你想要怎么样约会?”
“看电影,吃点心,去游乐场。”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说来汗颜,这些都是可绮告诉她的。
“随你喜欢吧。”江默雨同意了。
就这样,整整一个暑假,江默雨和方宝儿几乎都腻在了一起。
她很喜欢吻他,每次吻他的时候,他的脸都会涨得通红,然后手足无措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为什么我第一次吻你的时候,你没有脸红?”对于这一点,方宝儿很奇怪。
“那是因为我当时太惊讶了。”惊讶到根本忘了脸红。或者该说,他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吻他。
“惊讶?”
“嗯。”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当时他的心中,有多么的雀跃。
“那……以后只有我才能吻你,好不好?”她突然想到似的提出要求。
“这算是约定吗?”
“约定?”她想了想,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对,是约定!”
“那好。”他欣然同意,“从今以后,只有你——方宝儿,才可以吻我。”
看着他柔柔的笑颜,她忍不住地又吻上了他的唇,当然,看到的还是他满脸的红晕。于是她只能岔开话题:“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医学院。”他嗓音带着一些些的沙哑。
“你想当医生?”
“嗯。那你呢,明年这个时候,你也要选择志愿了。”江默雨问道。
“我?”方宝儿反手指着自己。
“有想好要考什么样的学校吗?”
“我嘛,可能会去报考警校吧。”她想了想道。
“警校?”她的这个答案,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你想当警察。”
“差不多吧。我有个姐姐,就是警察,不过她是交通警,我比较想成为重案组的警员。”
“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吗?”心,莫名地收紧着。她可明白她的选择,是一个随时伴随着危险的职业。
“所谓的正义?”方宝儿不觉笑出了声,“你这话真有趣,不过也对,正义和邪恶,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我啊,没什么强烈的正义感,只是对警察这份工作,有着一种向往罢了。因为那些人,在从学校毕业时候的宣誓,给我一种很神圣的感觉,所以我就在想,我可不可以,也宣下这么神圣的誓言呢?怀着敬畏以及毫不畏惧的心,说出神圣的誓言。”
她的脸上染着一层淡淡的光辉,看得江默雨不觉呆了。
宝儿有着不羁和洒脱的个性,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但是这一刻,他却开始觉得她像是风一般,好似稍一松手,她就会从指缝间飘走。
“喂,你怎么了?”她在他呆愣的眼睛前挥了挥手。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只是我没想到,你想成为警察。”如果她真的想成为警察的话,那么他将来……
“我这话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连我家老爸老妈都还不知道。”
“为什么不和他们说?”他奇怪道。
方宝儿无奈地耸耸肩,“因为在家里,光是我老姐一个人是警察,我爸妈就担心死了,要是知道我也要考警校,准会叨念死我。”
江默雨掀动了一下嘴角,却没说什么。她……只想过父母会担心,却并没有想过,他也会担心呵……手中的茶,渐渐地变冷了,那薄荷的清香,也似乎在慢慢地变淡……
方宝儿的日子似乎过得很甜蜜,不过谁也没有料到,她的幸福只维持了一个暑假。
在江默雨考进了医学院后,两人之间的约会便越来越少,通电话的时间越来越短。
然后,他放她鸽子的机会也逐渐地增多。
“宝儿,对不起,因为教授说星期天临时需要几个学生帮忙,所以我……”手机的另一头,是那断断续续的道歉声。
看来今天晚上的约会是泡汤了。方宝儿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没关系。”
“宝儿,下个礼拜,下个礼拜我一定有空,可以陪你去看《恋爱季节》这部电影。”江默雨保证道。
“嗯。”好像最近,此类的对话在不断地增加。
星期天的上午,两个女生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医学院。
“宝儿,没有必要特意来这里吧。”张可绮颇不自在地拉了拉帽沿,眼下的情景,让她联想到了特工一词。
“默雨说今天要帮教授搭布展台,我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嘛。”方宝儿说着,晃了晃手中带过来的便当。算算日子,他们都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见面了。
“你以为你做的便当,真的能给他惊喜吗?”惊是肯定有的,至于喜,则有待商榷,毕竟好友亲手的便当,不是每个人的胃都能负担得起的。
“焦是焦了点,不过味道应该不至于差太多吧。”
“你没尝过吗?”
“没。”
“……”阿门!张可绮开始在心中为江默雨祈祷。至少……别进医院洗胃就是了,“宝儿,你确定江默雨是在这里帮教授搭布展台?”
“确定,我特意问过默雨,他说是在医学院的操场一带。”当然,她没告诉他她今天会来就是了。
操场上,有许多忙碌的学生们正在撑起支架,还有不少人在铺平木板,已经放置各种东西。
“啊,我看到江学长了!”张可绮率先喊道,手指着左侧前方。
顺着好友手指的方向,一抹颀长的身影跃入了方宝儿的眼帘。瘦高的个子,穿着一身白色的制服,正在放置音响。
然后一只白玉似的纤纤玉手也随之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拿着手帕,那手正在给她的亲亲男友擦汗。很温柔的动作,还有两人眼神对望,相视一笑的景象,让方宝儿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呆愣在了当场。
“宝儿,怎么江学长和那个女的……”张可绮小声地道。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已经陡然地发出了一声大吼。
“江默雨!”霹雳似的喊声,随着接下去的“砰”声,方宝儿手中的便当盒子重重地砸在了江默雨的身上,而她则转身大步流星地往校门走去。
张可绮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是吧,宝儿也未免太冲动了。就算要发火,好歹也应该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宝儿?!”江默雨回过神来,一把抓起砸到他身上的便当盒,急急地追着方宝儿。
“怎么回事?江默雨这是怎么了?”
“刚才那大喊的女生是谁啊?好像和江默雨很熟的样子。”
剩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宋思铭抿着唇收回手,紧捏着手中那块刚才擦拭过汗的手帕。
刚才江默雨脸上所闪过的慌乱,是她至今为止没有见过的。那个稳重,温文尔雅,对任何事情都心平气和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宝儿!”江默雨疾步跑着,一把抓住了方宝儿的手腕。
“放开!”她厉声道。
“我不放。”他难得坚持,“到底怎么了?”一来就朝着他砸便当,让他一头雾水。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她使劲地掰着他的手指。
江默雨握得更紧,丝毫不打算放开。一旦现在就让她走开的话,那么依照她的火爆脾气,也许他永远都没机会了解清楚她在生什么气。
气死她了,怎么掰都掰不开。方宝儿越掰越急。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力量的差异吗?看他平时一副斯文的模样,没想到也会有这么大的手劲。
“你要是再不放开的话,我咬你了!”她急得口不择言。
“你咬吧,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的!”他定定地看着她。
完全没有心虚的眼神,反倒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你……”
“我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一来,甚至还没和我说上一句话,就这么生气?”
“那好,你说,那个女人是谁?”她气鼓鼓地瞪着他。
“哪个女人?”
“就是刚才拿手帕帮你擦汗的女人,你别说你不知道她是谁。”
江默雨皱皱眉,“我当然知道她是谁,她是我们班上的一个学生,叫宋思铭,我和她只是很普通的同学关系。”
“如果普通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帮你擦汗,为什么你又要对着她笑?你什么时候看见我拿手帕给我们班那一大帮普通关系的男生擦过汗?”她连珠炮一样地朝着他吼道。
“别这样,宝儿,我发誓,我真的和宋同学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根本没有去想过她为什么要替我擦汗,至于我会对她笑,那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他习惯了在人前摆出浅浅的笑,习惯了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
“习惯?”她的音量小了很多。
“对,那只是一种处于礼貌性的微笑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身子,抚摸着她的额发,“对不起,让你多想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道歉,却奇迹似的让她所有的怒气都开始平息,“从现在开始,我讨厌你的这个习惯了。”她喜欢他对着她笑,但是却不喜欢他对着所有人笑。
“那你想怎么样?”
“从今以后,你只可以对着我一个人笑。”她霸道地说着。
“你是在吃醋吗?”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吃醋又怎么样,反正就是不可以!”她完全是一副鸭霸的样子。
“好,好。”他宠溺地道,“只要你不生气的话,什么都可以。”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在意他的情绪。
“不过我难得做的便当却砸坏了。”方宝儿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别砸得那么用力了。
“只是饭菜混在一起而已,还可以吃。”江默雨看向便当盒。
“这么恶心,怎么吃啊。”她蹙着眉。
“可以吃,你第一次做的便当,我无论如何都会吃完的。”
江默雨真的吃完了方宝儿做的便当,不过事后也足足吃了一个礼拜的胃药。事实证明,方宝儿确实不是下厨的那块料。
只要一想到宝儿,他的心中就忍不住地泛起丝丝甜蜜。
“你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啊?”江默雨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坐到他身旁的宋思铭,“没什么。”
“那天……”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天拿盒子砸你的女生,你认识?”
“你说宝儿?她是我女朋友。”他合上了手中的书,抽出书末页中夹着的借书卡。
“你——你有女朋友了?”在学校里,他虽然对每个女生都和颜悦色,但是却从来没有对哪个特别的好,她一直以为他是想要专注于学业,不想太早恋爱。甚至对于上个星期天突然出现的女生,她也不愿让自己去多想。
“嗯,已经交往一年了。”他坦然承认道。
“那……”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我今天答应了宝儿,要带她去夜市买东西。”他说着,拿着书,走到图书馆前台,进行简单的借书登记。
宋思铭贝齿咬着唇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嫉妒。不想——不想让他去见那个叫宝儿的女生,最好让那个女生一个人等待下去。
“等等!江默雨。”她追着他出了图书馆。
“还有事?”
“忘了和你说,教授刚才说把手术刀落在了解剖室,让我去帮忙取,可是我一个人又不敢去,你也知道,那里有人体的一些……呃,东西,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术刀,她只是想要找个理由,把他留下。
江默雨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显示是下午五点,“你自己一个人不能去吗?”
“我胆子小,我怕……”她摆出一副怯怯的表情,“你就当帮助同学吧,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吧。”他皱皱眉,“可是我现在要去接我女朋友。”
“不会花你很多时间的,只是去解剖室找一把手术刀而已,很快的。”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他,朝着解剖室奔去。
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江默雨道:“那好吧。”他只希望,等会儿不会迟到了约会。
好吧,她设想过他有可能不会准时到达,她也设想过她可能会在原地等上半个小时,但是绝对没有想过会等上两个小时。
“宝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江默雨气喘吁吁地在她面前道着歉。
“我当然久等了,你知不知道,我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方宝儿生气地道。冷风中站得她已经手脚冰凉,原本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让你等那么久。”他一个劲儿地道着歉。
“原因呢?理由呢?这次我会先听你的解释,再考虑要不要拿东西砸你!”她没好气地道。
“我们班有个同学,要帮教授取落在解剖室的手术刀,因为她一个人不敢去解剖室,所以让我陪她。但是去了那里,一直没有找到手术刀。过了很久,她才说,可能教授已经让别的同学取走了。”江默雨喘了口气道。
“那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你白痴啊,这种理由,一听就知道是别有居心!找把手术刀,用得着找上两个小时才告诉你,教授可能已经让别人帮忙拿走了?!”这种理由,根本就是骗小孩的,他这种智商的人,居然会上当?
“不会吧,宋同学她应该不至于骗我,再说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方宝儿突然发现,有时候对于男女之事,江默雨也可以算是迟钝的了,“老实交代,在你们学校里,到底还有多少女人对你有好感的?”
“没有,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人送情书给我,也没有什么人对我表白过。”他否认道。
方宝儿翻翻白眼,难道他真以为只有递情书或者表白过,才代表有好感吗?
“宝儿,不如我们先去……买东西吧。”看着她被冷风吹红的鼻子,他无比后悔为什么把约会的地点定在室外,而非室内。
“冻都冻死了,还买什么!”她转身,大步地朝着回家的车站走去。
“宝儿。”他急急地跟上,“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
“你的保证不值钱了!”从他进医学院后,这种事情就频频发生。而她每次得到的,除了道歉还是道歉。
“宝儿!”他一个跨步挡在她面前,“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不生气?”
她瞪着他。他的眸子很黑,很亮,也很柔。他的脸上,向来都是气定神闲的表情,从容不迫几乎可以说是他的代名词。但是现在他却是那么的焦急。微乱的头发,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那按着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的双手……
是因为她吗?让他如此的焦急?
也许,她是注定栽了,在他的面前,她永远做不到如同平时那样的洒脱,“我的手很冰,你帮我弄暖。”她举起自己的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江默雨一愣,赶紧用自己的双手包住方宝儿的手,捂在手心中小心翼翼地摩擦着,“你不生气了?”
“今天我所有买的东西,都要你付账!”
“好,我付!”只要是她说的,他一股脑儿地全答应。
“另外——”她语音顿了顿,“没有下一次了,不准你再约会迟到,或者放我鸽子!”否则她非捶死他不可!
“什么?你又来不了了?”在公用电话亭里,方宝儿对着电话大吼大叫,而在电话亭外的张可绮,早就已经习惯了此情此景。
“宝儿,对不起,因为教授临时决定派学生团前往X市的一家大医院进行为期10天的参观。同时还会组织讲座以及和一些知名医生一对一地谈话。这次的机会很难得,我想去,所以……”
“所以你就决定放我的鸽子?”
“宝儿,对不起。”
“江默雨,你每次除了说对不起,你还会说点什么?!”她已经听腻了他的道歉。永远都是那三个字,永恒不变。
“我真的是想成为一个好医生,所以才会特别珍惜这次的机会。”只有这样,也许在未来,才会更接近她。
“但是你却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
“宝儿,我十天后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不想听你这些话,我只问一句,你来是不来?我数一二三。”
“宝儿……”
“一……二……”
“现在距离出发的车只有一个小时了,我实在是……”
“三!”
方宝儿猛地把手中的话筒挂上。
张可绮看好友从电话亭里走出,赶紧迎上前问道,“怎么了?”
“谈判破裂,他说因为学校临时决定要派学生去X市的医院学习,所以决定要放我鸽子。”方宝儿摊摊手。
“所以你就气成这样?”张可绮好笑地看着方宝儿。
“不然呢?”难不成还得让她开心得放鞭炮?
“这至少证明,江学生重视学业啊。又不是因为别的理由才爽你约,你用得着气成这样吗?”张可绮为江默雨说情,“你做女朋友的,这种事情通常都是应该体谅对方,而不是一昧地发脾气。”
“可绮。”方宝儿耸耸鼻子,“江默雨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他说话?”
“我可是实话实说,绝对没有拿什么好处!”
方宝儿沉默着。想想,这样的机会对于一个才大一的学生而言,确实是很难得的。只是她气不过,他又刚巧再次地爽了他们之间的约会而已,“如果你哪天,被你男朋友放了N次鸽子,就会了解我的心情了。”她闷闷地说道。
“那江学长什么时候回来?”张可绮岔开话题。
“十天后。”
“十天后,那不正巧是2月14号?”
“那又怎么样?”她不感兴趣地反问道。
“那天是情人节啊。”张可绮提醒道。
“我知道。”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情人节都是女孩子送男孩子巧克力的日子,你就没想过送江默雨自己做的巧克力?”
“……没。”她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宝儿!”张可绮受不了地拍拍额头,“那么你从现在开始,可以好好想想了,如果你真要在情人节亲手做出巧克力的话,依照你的厨艺水平,十成十要恶补。”
第四章 分手
情人节的巧克力吗?如果依照江默雨上次因为吃了她的便当,而吃了一个礼拜胃药的情况来看,也许他吃了她的巧克力,会吃上一个月的胃药。
手中翻看着张可绮给她抄录的巧克力制作步骤笔记,方宝儿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有看没有懂。
起身,她直奔客厅,问着正在看电视的母亲:“老妈,巧克力怎么做?”
“巧克力?”方母奇怪道,“你想吃巧克力?超市就有卖啊,何必要做?”
好吧,当她没问过这个问题吧。
蹭蹭蹭!她爬上楼梯,跑到了方晴儿的房间,用力推开门。
少儿不宜的画面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SORRY,她什么都没有看到!方宝儿在第一时间背过身子。
紧接着,房间里则响起了的穿衣声,还有女人把男人踹下床的声音。
“伊利斯,别粘着我,让我把衣服穿好。”方晴儿吼道。
“为什么要穿好?反正等会儿也要脱的。”伊利斯不解道。
“滚!”她踹,踹,踹,彻底地把对方踹到床下。
方宝儿很同情姐夫。因为工作的关系,方晴儿希望能待在这个城市,向来听老婆话的伊利斯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马上在黄金地段买了一幢别墅。别墅装修,方晴儿又不想住饭店,因此连带着伊利斯,也一起住进了方家。
“宝儿,你找我什么事?”方晴儿总算是把衣服穿好了,顺便也用被子,把自个儿的老公裹了个严实。“姐,你给姐夫做过巧克力没?”方宝儿问道。
“怎么可能。”方家姐妹皆没有下厨的天赋,“宝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啊,我猜猜。”方晴儿侧头想了片刻,“等等……我知道了,这个月14号就是情人节,你该不会是想要给江默雨做巧克力吧。”方家向来实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所以方宝儿在和江默雨正式开始交往的时候,就很老实地把此事汇报给了全家。
当然,江默雨无论是外表、脾气、学习都赢得了方家一致的好评。
猜得还真准。方宝儿算是默认了。
“宝儿,做巧克力这事儿啊,不是姐说,真的很难。折衷一下,你可以去那些巧克力DIY店里,用现成的巧克力浆,做巧克力。”方晴儿出谋划策。
“但这样好像就不算是自己亲手做了。”
“重在心意嘛。”方晴儿才说着,伊利斯又粘了上来,“情人节是要送巧克力的吗?”
“和你没关系。”方晴儿一把推开伊利斯。
他又继续粘上,“晴,我想吃你做的巧克力。”
“我不会做!”
“没关系,我想吃。”他固执地道。
“伊利斯,你听清楚了,我不会做巧克力,你要吃,可以去超市买。”方晴儿再次声明。
“你不肯做给我吃?”他的发丝微微扬起。
“对。”
“真的不肯?”
“没错……呃?啊!”下一刻,方晴儿再次体会到了当空中飞人的感觉,“伊利斯,我说过了,你不可以对我使用超能力,快把我放下来!”
“我想吃你做的巧克力。”
“我管你想不想吃啊,我又不会做……呃,等等,当我没说过刚才那句话,我是怕我做的巧克力你不喜欢吃,所以才不打算做的。”
“……”
“你确定你真的要吃我做的巧克力?你很可能吃了就得送医院去洗胃耶!”
“……”
“停!停!你放我下来吧,我保证,我尽量……做出一块能吃的巧克力。”
“……”
“好吧,我保证,我一定做出一块你可以吃下去,而且不用去洗胃的巧克力。”
“……”
“见鬼,我发誓还不成嘛!要是你再不把我放下来的话,今晚你就去睡地板。”
这对活宝夫妻继续进行着没营养的对话,方宝儿则翻翻白眼,关上房门,径自回到房间。
“宝儿,有你电话,默雨打过来的。”方母在客厅里叫道。
“我不接,就说我不在。”方宝儿握着那张制作巧克力步骤的笔记道。
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彻底地消气呢。
“怎么,又不肯接你电话?”宋思铭问道。
江默雨苦笑一下,挂上了手中的话筒。
“你的女朋友真的那么生气?”她继续问道。
“我想是吧。我明明已经答应过她,以后不会再爽约了,结果还是犯了。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难道她就不能谅解你吗?”如果是她的话,就一定不会闹脾气。
“不,是我做得还不够。我明明知道,她有多期待这次的约会。她甚至跑了好几次的买票点,才买到了演唱会的门票。”他全部都知道,可是却还是没有陪她去看演唱会。这一次,她是真的很生气吧,所以才会一连几天,都不接他的电话。
宋思铭暗自咬牙。这种只会无理取闹的女生,哪一点配得上眼前这个各方面都优越的男人。她比那女生,更加配得上江默雨!
“今天教授还夸你,说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也许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呢。”她笑着道。
“那只是随便说说,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过人的天赋。”江默雨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自傲。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难得吧,明明拥有别人想得却得不到的天赋、才华,却不会因此自满自得。
“不,我是真的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医生!”她表情认真地道。
“了不起吗?”他摇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希望以后能够成为一名法医。”
“法医?”
“因为宝儿说将来想成为警察,所以我想,如果我是法医的话,也就能够和她有更多的联系。当然,将来工作的话,最好是在一个区域范围内,这样,也许我能对她的工作有所帮助。即使这种可能是千万分之一,但是对我来说,只要这么想,就会很开心。”他的眼神中,闪着一片柔和的光芒。
宋思铭怔怔着,这个叫宝儿的女生,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幸福。缓缓地挪了挪唇,她开口道:“江默雨,你知不知道,其实我……”
“默雨,思铭,你们在这里啊!我们玩大富翁,正缺人呢!”一个男同学跑上前,一把拉住了两人。
“可是……”江默雨想要拒绝。
“你可别扫了大家的兴哦!”对方不由分说地把他们推到了隔壁的房间。
宋思铭看了看江默雨,下次吧,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告诉他,其实最适合他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味道怎么样?”方宝儿紧张兮兮地问着好友。
“就一个字‘甜’,如果非要多加几个字的话,就是‘甜死人’。”张可绮如实评价道。
“巧克力不都是甜的。”
“但是也用不着这么甜啊,真要江默雨吃下这么甜的一块巧克力,我看他也许很快就有机会患上糖尿病。”
“切,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方宝儿看着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完成的巧克力。
“好,好,我不说了,最起码你能做出一块巧克力,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张可绮算了算日期,“反正距离14号还有几天时间,够你再重新做一块新的巧克力,只要下次别放那么多白砂糖就是了。”
得,看来是注定重做的命!方宝儿背起书包,打算闪人。
“对了,你和江学长和好了没?”张可绮问道。
“没。”
“什么?还没有?!你都已经在为他做巧克力了,为什么还不和他和好?”张可绮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一时想不出该和他说什么话。”也因此,每天他打来的电话,她都选择不接。
“宝儿,我可告诉你,江学长这样的男人,到处都会有大把的女人在追,他能这么死心塌地地对你,真的是很难得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张可绮提醒道。她看得出,那人是真的爱好友。
“我心里有数。”她挥挥手,离开教室。
江默雨对她的好,对她的迁就,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但他每次因为别的事情而爽约、迟到的时候,她总是没办法遏制自己的脾气。一次次的,从期待到失望,弄得两人间的关系,像是布满着无数裂缝的冰,随时会破裂。
回到家,正看到母亲手中握着电话,“等等,她回来了,我问问她。”说着,方母转头望着方宝儿,“默雨的电话,你接不接?”
“给我吧。”她把书包一放,接过了话筒。
“宝儿。”那熟悉却又觉得有点陌生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还好吗?”
“嗯。”她含糊地应道。
“还在生我的气?”
“如果还在生气的话,我就不会接你这通电话。”
“还有三天,我就可以回来了,我一回来,马上就来见你!”江默雨急急地道。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就2月14号了,“你那天几点到?”
“应该是下午五点回城,先回学校放点东西,然后回来了会到你学校旁的小餐馆找你,你在那里等我。”
“等等。还是去海边吧。”
“海边?”江默雨一愣,“现在冬天,去海边的话很容易感冒。”
“我就是想看冬天的海。”方宝儿坚持道。第一次送巧克力,她希望可以在一个她喜欢的地方送。
“那好吧,七点在海边车站见。你记得多穿点衣服。”他妥协了。
“我晓得。”
突然之间,她好想要看到他收到巧克力的表情,他的脸上,一定会出现非常好看的笑容。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笑容。
“默雨,记得走的时候,把门关一下。”一个男同学临走出资料室的时候,提醒着最后留在室内的人。“好的。”江默雨一边把这十天的参观笔记,以及讲座的各种资料分门别类地存放入档案夹中。
动作必须要快些,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宝儿等他,江默雨在心中暗自想着。
砰!
资料室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一抹摇摇晃晃的身影走进了资料室。
江默雨皱眉,看着走进来的宋思铭。
“你果然还在。”她的步伐明显不稳。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他问道:“你喝酒了。”
“是啊,刚才喝了一点,所以才会来这里。”她晃着脑袋走近他。
“你有东西落在这里?”
“不,来找你。”
“找我?”江默雨疑惑着。
“如果不喝点酒的话,我怕我会没勇气说接下去的话。”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
这张秀雅的面庞,是她努力想要接近的。学校里不是没有比他英俊的男生,但是她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受着他的吸引。
是因为他那好脾气吧,又或者是他脸上浅浅的笑,哪怕只是待在他的身边,都会觉得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啪嗒!
宋思铭脚步不稳,身子陡然往旁边倒。
“小心。”江默雨直觉地伸出手,稳住了她的身子。
“谢谢。”她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关系,还是因为他拉住她的关系。
“没什么,如果你不会喝酒的话,以后还是尽量少喝酒吧。”他想要抽回手,她却快一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宋同学?”
“江默雨,你真的爱你的女朋友吗?”她问。
“你说宝儿?很爱。”他坦然承认道。
“可是她根本配不上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太自私,太自以为是,乱发脾气,不懂得去体谅别人,这种女生,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她数落着方宝儿的缺点。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优缺点,况且宝儿不是不体谅别人,她生气都是有她的理由。”江默雨解释道。
“可是她怎么可以因为你学业上的事情而故意生你的气,甚至还好几次不接你的电话。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一定不会这样……”她一定会体谅他,关心他,做得比那个方宝儿好上千万倍。
“对不起,宝儿是我的女朋友,我并不希望听到别人说她的坏话。”
“可是……我喜欢你!”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借着酒劲说着她最想说的话。
“我……”江默雨手足无措,“我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但她根本和你不合适!”她嘤嘤地哭了起来,“我明明比她更漂亮,也更能体谅人,你难道就不能喜欢我吗?”
“抱歉,我……”
“我不管,今天是情人节,你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度过情人节。”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宝儿,我要去和她见面。”他想要推开她。
宋思铭却更加激烈地粘在江默雨的身上,“你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和她见面,我只要你今天陪我一下而已!”
“宝儿在等我,我真的不能陪你。”
“江默雨,我……呕!”胃部的一阵收缩,宋思铭开始呕吐了起来。呕吐出来的秽物,一部分溅在了江默雨的衣服上。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看着正蹲在地上不停呕吐的人。
她脸色苍白,虚弱地抬起头,看着他衣服上的秽物,“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喝酒……呕!”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又继续吐了起来。
看着宋思铭不停呕吐的虚弱身影,江默雨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晚了,这次的约会,他一定又会迟到了吧。
可是现在,他又没办法留下宋思铭一个因酒醉而呕吐的人呆在这里。
只希望……宝儿不要太生气,可以再让他解释一次。
天色已经很晚了,手表上的时间显示是二十三点四十五分。坐在夜间的公交车上,江默雨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脑海中,犹记得他之前打去方家的询问电话——
“什么,宝儿没有回家?”
“是啊,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接电话的是方晴儿,“我看她今天很高兴地出门了,说是和你约在海边见面。”
“是的,我是和她约在海边见面,但是我以为她会……”
挂断电话,他便匆匆地往海边赶来。宝儿……该不会一直在海边的车站等着他吧,又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千万不要出任何的意外。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会猛地揪起来。
“海湾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车门一开,江默雨冲下车。
空寂的车站,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宝儿呢?她是等不到他回去了?还是……
“宝儿!宝儿!”他叫着,在车站附近寻找着她的影子。
倏地,一抹穿着红色外套的身影跃入了他的眼帘。那人背对着他,面向着海,踩在沙滩上。从发型、体型和身高来看,应该是宝儿。
他急急地跑上前,在看清楚对方后,总算松了口气,“宝儿!”
“江默雨。”方宝儿抬头,望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尽管海边很冷,但是他的额头还是沁出了一层汗。“太好了!”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整个身子嵌在自己的怀中,“你没有出意外,你还好好的!”
下一刻,她推开了他,向后退开两步,“现在是零点三分了。”
“抱歉,我知道让你等了很久了。因为有一个同学喝酒呕吐,身体相当的不舒服,而当时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只能先把她送去医院。”他焦急地解释道。
“我已经听腻了你的解释,江默雨!”她陡然叫道。
“宝儿,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每一次,你都会向我道歉,每一次,你都会向我保证,可是之后呢,还是重复着之前的一切。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傻傻地在等你,你可以为了别人的事,而轻易把和我的约定抛在脑后,你又凭什么让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宝儿,你听我说……”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什么!”她打断他的话,“你总是有无数的理由,可是我已经厌烦了这种等待。我不是一个适合等待的人,所以我没办法每一次都等待你。”
她的话,让他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不会的,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你等了。”
“江默雨,你是一个好人,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她心灰意冷,“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彼此就当陌生人吧。”
只有成为陌生人,她才会让自己的心不要去在意他的一切,才不会再贪恋着他的微笑,他的温柔。
“什么陌生人,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我不懂!”他摇着头,拒绝头脑接收这一信息。
“你懂的,你不可能不懂。”
“我就是不懂!”
“那好,那我就让你彻底地懂!我们分手吧,江默雨。”她颤着唇,终于吐出了分手二字。
他整个人僵直了,然后像是在放着慢动作一样,缓缓地抬起头,“你说——分手?”
“是的。”
“你在开玩笑的,对不对,你只是为了惩罚我迟到,所以才故意对我开这种玩笑对不对?”他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期盼。
“我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我说分手了,那就真的是分手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再下去,只会连彼此美好的回忆都一一摧毁。
“不,我不会答应分手的!”他抗拒地说道。
方宝儿举起了手中的小方盒,打开了盒盖,“看到了吗?这是空的,可是原本这里面有装着巧克力,我亲手做的巧克力。但是我已经把巧克力全部吃完了,在2月14日情人节的最后一分钟,已经全部吃完了,就像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全部完结了。”
手一松,盒子和盖子跌落在了沙滩上。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她转身跑着离开。
完结了,一切都完结了。这一年多的交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美丽却又有些悲伤的梦。
江默雨呆在沙滩上,过了良久,才蹲下身子,把那被她遗落的盒子和盖子,紧紧地护在胸口。
“默雨,怎么了?”杜子威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的好友。已经一个小时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怀里的那个银色的小盒子。
江默雨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他的发呆行为。
“听说你已经两天没去上课了,你们班的导师好像很生气。”
江默雨还是没说话。
“还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满脸的胡碴,脸色这么憔悴,这两天你到底怎么了?”
江默雨的眼珠甚至没有动一下。
“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他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拖起来。
江默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极慢地抬起头,他看着杜子威,“子威……”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不要我了,我想了两天,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做得太错了,所以她才会不要我了!”
杜子威被江默雨口气中的那种悲伤吓了一跳,“她是谁?”
“宝儿,宝儿不要我了!她说要和我分手……”
“该死的,我早该想到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事,也只有她,有能耐把你折腾成这个模样!”
“都是我的错,是我做得不够好,宝儿才会离开我。”
“不是你的错,你对方宝儿已经够好了。”杜子威道,“我甚至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好到这种程度,你可以只为了她随口说一句想吃电视上播放的新饼干,就彻夜不眠地看着各种食谱书,去拼命地研究,拼命地做!放弃你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是她的损失。”
“可是……我不想失去宝儿。”感觉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那让我去和她说!”杜子威转身打算去找方宝儿。
“别!”江默雨一把拉住了杜子威,而后又颓丧地把整个身子都埋在了沙发里,“宝儿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她都说了分手了,那即使别人说再多的话,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不想让宝儿更加地讨厌我,所以……所以……”眼泪从眼窝处慢慢地淌下,他把银色的小盒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面颊边,重复喃喃着,“宝儿……宝儿……宝儿……”
如果失去了最心爱的人,那么他还剩下什么呢?也许什么都不剩吧。
第五章 废除那该死的约定
十年的岁月,好像过得太快,又好像过得太慢了。
“那你是希望我称你为‘方警员’,还是‘宝儿’?”江默雨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这份沉默。
“我……”方宝儿讷讷着,突然有一种酸涩涌上喉头。
“还是称你‘方警员’比较妥当吧,毕竟以后大家要在一起共事。”他说着,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档案,“这是分尸案的验尸报告,关于尸块中两种不同的血液,我也进行了DNA鉴定,可以肯定这些尸块,不属于同一个人。”
他简短称述了一下要点,把报告的档案夹递给了她。
方宝儿怔怔地望着江默雨,并没有注意到递过来的档案夹。
岁月似乎太好地厚待了他,给予他的是成熟与优雅。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一些,皮肤也似乎由白皙转变成了微麦色。
江默雨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方警员?”他轻喊道。
她的视线还胶着在他的身上。
“方警员?”
“啊!”她回过神来,赶紧接过了档案夹,“我没想过,你是新调来的法医。”
“很奇怪吗?”
“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会在普通的大医院里当医生。”法医这个和解剖尸体划上代名词的职业,与他那温文尔雅的外表是如此的不相符合。不自在地别开眼,方宝儿看着江默雨垂放在身侧的那双修长的手,“你、怎么会当法医呢?”
“我大学读的就是医学院,当法医很正常。倒是你,真的能够说到做到,进入了重案组。”他笑了笑,“我甚至没想到,我才来这里一个星期,就会碰到你,和你共事。”
“你早就知道我在这个区的警局?”
“听子威提起过。”
原来是那个人,方宝儿抿了抿唇。两人同在一个警区内工作,方宝儿是重案组的成员,而杜子威则是科学鉴证主任,每次有大案发生,自然免不了碰面。
当然,也和当年一样,两人从没彼此看顺眼过。
“既然你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她闷闷地问道。
“我只是想遵守和你的约定罢了。”他回答道。
约定……再见面时,彼此就是陌生人的约定吗?那个……她所立下的……见鬼的约定!
“那你有女朋友了吗?”话没有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直到她看到了他微微诧异的神色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不……不,我这句话,只是单纯性的问候。”她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
江默雨的脸上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平静,漆黑的眸子望着她,“这应该是属于私人问题吧?”
“呃……是的。”他的平静让她更加有些无所适从。
“关于私人性问题,我有权不回答,是吗?”
“……没错。”
“那好,很抱歉,你刚才的那个问题,我并不想回答。”他淡淡地笑着,像是要把优雅这个词发挥到极致。
她怔然着。他微笑依旧,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变了。
又或者说,真的是因为……太久没见了。
“宝儿,你说我刚买的BB装好不好看?”餐厅中,张可绮吃着午饭,兴奋地问道。
“还不错。”方宝儿瞅了瞅对方苗条的身形,“怀孕才五周,你买BB装会不会早了点。”
“反正孩子以后可以穿的。”只要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怀着自己这辈子最爱的人的孩子,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甜蜜,“宝儿,我看你也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追子威追了九年才成功,都超过那八年抗战了,没道理你谈了一次恋爱,就打算这辈子不谈第二次吧。”她劝道。
方宝儿的眼神黯了黯。如果一生只能爱一次,那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简单许多?
“我又见到江默雨了。”她冷不丁地说道。
噗!
张可绮含在嘴里尚没来得及咽下的饭粒全部喷出。
“你碰到他了?”
“对。”
“在哪里碰到的?对了,他当年是医学院的学生,你该不会是在医院碰到的吧。”张可绮猜测着道。
而方宝儿则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一边看着好友,一边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身上被溅到的饭粒。
“宝儿,你怎么不说话?”张可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
方宝儿把纸巾揉成一团放在桌上,微眯着眼眸,直起上半身越过桌面,盯着张可绮,“你老实交代,杜子威到底有没有对你说过江默雨的事?”
“这个……”她讪讪一笑。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方宝儿摆明着不得到答案绝不罢休。
“好吧,我承认,我有听到过一点儿。”张可绮舔舔唇,同时用手指比了比,“真的只有一点儿。顶多也就是听子威说江默雨从英国回来,好像要在国内工作。”
“英国……他什么时候去英国的?”他……是从英国回来的吗?在英国他又呆了几年呢?现在就连可绮都比她更多地知道江默雨的事。
“好像是在他大二的时候申请成为转校生,然后就去了英国的学校。”
方宝儿抿了抿唇,也就是他们分手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了英国。
“对了,你是在哪家医院碰到江默雨的?”张可绮问道。
“警局。”
“你怎么会在那里碰到他?”
“因为他是新上任的法医。”
“……”张可绮愣了愣,然后道:“他是法医?那你以后不是会经常和他碰面?”
“可不是。”方宝儿有气无力地道。
张可绮吐吐舌头,“江默雨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啊,温文尔雅,礼貌得要死。”甚至连那微笑,都没有变。一想到前几天见面时江默雨那生疏的表情,她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别说他了,倒是你,先上车,后补票,杜子威打算什么时候和你举行婚礼啊?”
“差不多三个月后吧。”一提到杜子威,张可绮的脸上漾满了幸福,“到时候可别缺席啊!”
“一定啦!”方宝儿笑着。
这么多年的死党,两个人中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就已经够本了。
“这件案子没有完结前,所有的休假通通取消!”重案组内,宋其炀一脸严肃地宣布道。
“天啊,又取消休假,我已经两个星期没休息了。”
“老大,上吊好歹也得让人先喘口气啊。”
“就是!”
重案组内,集体抗议。
“你们有意见?”宋其炀那张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的娃娃脸上露出了一抹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笑意,霎时让手下们的抗议尽数吞进了各自的肚子。
“……没了。”每次老大露出这种笑容,就是他们倒霉的时候,所以人还是要懂得察言观色才好。
“对了,你们谁去法政部看看第二次化验报告出来了没,我想要尽快知道结果。”宋其炀道。
“老大,我忙得连喝咖啡的时间都没了。”
“我要上厕所。”
“我对法政部那股子消毒水的气味过敏。”
各式各样的理由纷纷出炉,毕竟化验报告出来了还好,要是还没出来的话,回来免不了会挨老大的炮轰。
“你们自己选出一个人去,总之明天我要看到那份报告单!”宋其炀下了最后通牒,停顿几秒后,他问,“你们谁去?”
“她!”几根手指,齐刷刷地指着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查着资料的方宝儿。
“咳……我?”她差点被面包给呛死,“为什么是我?”
“上一次资料不是你去拿的吗?
“对,是我,可……”
“做事情总要有始有终,这一次也麻烦你去拿了。”
“好了,那就方宝儿去一趟法政部吧。”宋其炀下了决定,“方宝儿,你还有什么问题?”
“……NO,SIR。”
她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江默雨。
衣服,OK,发型OK,表情……呃,勉强OK吧。
“我要重案组的那份化验报告。”双手撑着办公桌,方宝儿对着正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文件的江默雨道。
“那份报告还没出来。”他回答道。
“什么?还没出来?”她哀嚎一声。
“因为最近有很多案子都排着,而且这次共有五十组毛发、血液需要化验,自然会需要很多时间。”江默雨说着,站起身子,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等会儿我会去化验室做剩下的化验,你可以两天后来取。”
要是宋SIR知道两天后才能拿到报告,非火喷重案组不可,“不能快点?我们组急需要这份报告来判断嫌犯。疑犯已经在准备潜逃出境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的话,我们没办法批下拘捕令。”
“你想要多快?”他反问道。
“最好今天。”
江默雨沉吟了片刻,“可以,不过人手不够,如果你肯帮忙的话,也许来得及。”
“我帮忙?”
“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两天后来取。”他浅笑着给予建议。
“……”她能不想吗?
在化验室中呆了三个小时后,方宝儿彻底发现这个工作有多累人。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继续记录着一组组的数据。
侧头看了看正全神贯注地做着数据分析的江默雨,挺直的鼻梁,比十年前刚毅了些的下颌,他不算是最英俊的男人,但是他认真的表情,却足以吸引住任何女人的视线。
到底有没有后悔呢?当年的她,和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分手?
也许有一些吧,毕竟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至今为止唯一爱过的一个男人,但是与其经常性地争吵纠缠,不如彻底放手,还能保留住彼此美好的一面。
也许是遗憾吧,遗憾当年虽然两人彼此相爱,但却未必适合呆在一起。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啊!”她回过神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看的是数据表,而不是我的脸。”
陌生的语气,有着一种浓重的隔离感。像是在刻意强调,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过去,只是同在一个警局而已。
“江默雨,我不喜欢这样!“她咬了咬下唇,蓦地站起身子,视线直直地盯着他道。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抬头问道。
“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她直言。是的,她讨厌他的语气,讨厌他疏离的感觉。
“但是是你说再见面时我们彼此就是……”
“好吧,那个见鬼的约定的确是我提出来的,可是你也用不着那么老实地遵守吧。”她当年说那些话,完全是因为怕自己会贪恋他的温柔,会和他再继续交往,然后重复着以前的争吵。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喜欢个鬼!我讨厌你用现在的这种眼光来看我。”
“我那是……”
“要是当初我说的是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最好认不出你,你难不成还去整容啊!”
“如果是整容的话,可能步骤会比较复杂,如果要完全认不出的话,除了局部手术外,最好再把脸形改了,然后换一下肤色……”
“需要这么麻烦?”
“如果要不麻烦的话,直接用硫酸泼脸,或者用刀把脸画花,我经手过的尸体,很多都是这样。”
“停,你当我没说!”她急急地打断,“总之,因为工作的关系,以后也许会常常见面,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完全是一副生疏的模样。”
他垂眸片刻,“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朋友吧,我希望我们能够以自在的态度相处,就像以前那样,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礼貌而生疏。”他们不适合当恋人,但是不代表连当朋友都不适合。
像以前那样吗?若只是对待普通朋友,他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只除了……缓缓地抬眼,江默雨浅浅一笑,“可以啊。”
那是一种很舒服的微笑,不同于他之前那种带着隔离感的笑。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如果你希望我们是朋友的话……”他笑着,握了一下她的手。是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他也仅仅只是一个朋友吧,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泡上一杯薄荷茶,江默雨揉了揉额角,努力地振奋着自己的精神。墙壁上挂着的钟,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的身体已经颇为疲惫了,但是手中的工作却还剩下一部分没完成。也许还要再做上三个小时吧,才能把这一系列的数据全部分析完。江默雨想着,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累得趴在桌上小睡的方宝儿。睡着时候的她,依然如同以前一样,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最真的一面展现在别人的面前,喜欢和讨厌的情绪,都是如此的鲜明。而他却是像影子一样,只能接近,却无法去碰触。
“宝儿……”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沉沉地睡着。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发丝,他的眸子深沉地凝视着她。十年的时间,她由女孩成长为了女人,却依然可以保有她那份少有的率真。而他,似乎过了十年,依然逃不出对于她的爱恋。
是年少的时候爱得太深了,深到把全部的灵魂都用来爱她,所以才会没有办法抽身,没有办法去舍弃这份爱,即使从今以后,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也许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为什么,你今天要对我说这些话呢?”他轻问着眼前的人,却知道她不会给予他任何的回答,“就像是对一个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万分的病人说,有一种药,虽然不能医治他的病,但是却可以缓解他发病时的痛苦。病人被这病折磨得太痛了,所以即使只是缓解,他也会拼了命地想要得到这种药。”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的发,“朋友……如果你只是希望我们成为‘朋友’的话,那么我会成为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不要再舍弃他,不要他。
“咳,咳!”两声轻咳声响起在门口,杜子威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看好戏似的看着好友,“吻一个睡着的女人,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怎么还没走?”江默雨直起身子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的吧,这么晚了,还打算加班吗?”
“嗯。”
“为了重案组的那份毛发和血液的化验报告?”杜子威瞥了一眼还沉沉睡着的方宝儿。
“你猜到了?”
“看到她在,我还能猜不到?重案组这份化验报告,不是应该两天后才出来的吗?”
“他们似乎要得很急。”
“所以你就累死累活地加班加点?”
“我并没有累死累活。”江默雨淡淡道。
杜子威看了江默雨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只要是她开口要你做的东西,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他不语。
“其实我私心里并不希望你再遇到她,毕竟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像十年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那是他唯一的一次,看到好友变成那副见鬼的模样。这种回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通通扔到垃圾箱里,永远也不再想起。
“可是我还是遇上了她。”
“是啊,比我想象中的更快。”
“再一次地看到她,我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子威,原来我一生真的只能爱着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没有办法再去爱上别人,所以他才会十年来思思念念的全是她的音容笑貌。他的爱,太单一了,也太专注了,成为了他无法解脱的枷锁,可是他却依然心甘情愿地被束缚着。
“你——”杜子威倒抽一口气,厌恶地看了下方宝儿,“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为她?”
“宝儿她很好。”
“但是当初是她提出的分手,是她把你伤害成那样,你难道忘了那几个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甚至还得了……”
“子威!”他阻止对方把话继续说下去,“这不是宝儿的错,是我当时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才会对我提出分手。”
杜子威抿了抿唇,“其实我早该明白,你是为了再次见到方宝儿,所以才会坚持要调到这个分区。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想要笨得重蹈覆辙,再受一次伤害?”
伤害吗?江默雨浅浅一笑,如果那份伤害是由她来给予的,那么他愿意去承受。
“江默雨,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笨蛋。”杜子威抓了抓头发。
“是很笨。”
“不过这个笨蛋却是我的好友。”他叹了一口气,“爱上方宝儿这样的女人,你会很累。”
“我知道。”江默雨颔首。
“那——祝你好运吧。”杜子威转身离开。
江默雨解开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方宝儿背上。
“宝儿,若是你醒着,会笑我笨吗?”
她闻到了一阵淡淡好怀念的香气,那是淡淡的薄荷香。以前,总是会有一个人,泡上一杯散发着清新香气的薄荷茶给他,可是在她的十八岁生日之后,再也没有人为她泡这种茶了。这种香气,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滴!滴!滴!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唔……”躺在床上的人儿嘤吟一声,随手抓起垫在脑袋下的枕头,朝着发出声响处扔去。
砰!
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闹钟随着枕头一起摔在了地上。
这个世界清静了!
不过显然这份清静没有持续多久,又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宝儿,起床了。”
很好听的声音,比那闹钟的声音好听多了,不过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宝儿,别贪睡了,不然上班会迟到的。”那声音还在她耳边念着。
“上……班……”她皱皱秀眉,慢慢地打开了双眸。
一张俊秀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暖暖的笑意如同春风般让人舒心,“江……默雨?”她喃喃着。
“是我。”他微笑着答道。
“怎么……可能……”她想要用手去推开眼前的幻影,却碰触到了他温热的肌肤。这触感,分明是……她的眸子倏然睁大,满眼惊吓,“江默雨?!”
“我是。”他的笑脸不曾变过。
“你……你……你怎么……”抽回手,她猛地向另一侧弹去。
“小心!”他叫道,却还是来不及拉住她。“嗵”的一声,方宝儿屁股连带着脊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两条腿还挂在床沿上。
痛!
她双眼冒星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乳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浅蓝色的吊灯——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房间!
“你没事吧。”两只大手温柔地抱起了她,把她重新拉回到床上。
她咕哝一声,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发疼的臀部,“这里是哪里?”
“我的公寓。”江默雨答道。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明明是在化验室……”睡觉的,末了三个字,她没说出口。好吧,她承认她是有偷懒的成分,谁让这段时间重案组忙得要死,连带着她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所以才会忍不住在记录数据的时候打起了瞌睡。
“你睡着了,而我又不知道你的住址,所以只能先把你带回我的公寓。”如果他真想要她的住址,并不是查不出来,可是他却贪恋她的睡颜,想要再多看一会儿。
“是吗?”她搔搔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睡皱了的马裤和T恤,至少可以看出,他昨天除了让她睡在这张床上,并没有干其他什么事。
“这间房是客房,昨天只有你一个人睡在这间房里。”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解释道。
她的脸红了红。
“对了,你要的那份化验报告我已经做好了,待会儿上班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取一下。”他道。
“做完了?我昨天做到一半睡着了,你一个人做,该不会做到很晚吧。”
“没有很晚。”只不过是做到了凌晨一点而已,“好了,卫生间里有新的毛巾牙刷,你可以用。如果你不希望上班迟到的话,那么最好快一点,否则你可能会没有吃早点的时间。”江默雨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十分钟后,方宝儿梳洗完毕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早点,只觉得喉间的唾液突然分泌严重。
筷子夹起水晶饺,她往嘴里塞着。糯糯的皮,多汁的馅,好吃得很,“江……默雨,唔……这饺子哪里买的?”她边吃边问道。
“是我做的,如果你喜欢吃的话,就多吃一些。”比起她吃东西的猴急,他的动作看起来要优雅得多。“你做的?你的手艺好像比以前更好了。”
“也许是在英国的时候常常自己动手做的关系吧。”
英国……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在那里还好吧。”他留学英国的事,还是可绮前些日子才告诉她的。对于他这十年间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还好,在那里可以接触到更先进的医学。”
“你既然在英国留学,那么完全可以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当法医辛苦不说,而且薪水也不多,你完全可以在别的医院里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那你也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一份轻松而且适合女性身份的工作,为什么还要进入几乎是男人天下的重案组?”他反问。
“进入重案组是我从小的梦想!”就算危险,她也不在乎。
他凝视着她,“当法医,也是我的梦想,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早在当年,她告诉他要成为警察后,他就决定成为法医了。他的梦想,是因她的梦想而存在的。
“你……”这样直直的目光,似乎在暗喻着什么。他目光里似乎包含着太多的东西,可惜她看不明白,“咳,咳!”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谢谢你请我吃早点。”
“我不以为请一个朋友吃早点需要谢谢。”他淡淡一笑。
“你真的肯和我做朋友?”
“我昨天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吗?况且,没人规定男女之间除了爱情,不可以有友情。”如果她需要的只是友情,那么他可以无条件地付出。
“是啊,爱情都是恼人的,如果我们只是当普通朋友的话,也许会相处得很不错!”她也笑了,胸口中那股沉重的压力突然消失不见了,只是却突然多了一些酸涩的感觉。
第六章 酸涩的心
从江默雨那里取了化验报告,方宝儿还没走出法政部的门槛,就遇到了她在警局两看相厌的杜子威。
翻翻白眼,她打算依照以往的国际惯例,看见也当作没看见。
“等等!”杜子威喊住她。
“有事?”她无奈地停下了脚步。真是难得,平时把她当成空气的人,竟然会主动叫住她。
“看来你昨天晚上睡得很好。”他打量着她道。
她的脸微微涨红,“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今天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样。”他一语击中要害。
该死的!“你怎么知道?”她不记得自己昨天有见过这个冤家。
他没理会她的问话,只是径自道:“如果你不能付给默雨完全的爱,就不要再招惹他了,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再受一次伤害。”
伤害?是指当年分手的事吗?但是她自己也同样受伤了啊,第一次全心全意地谈恋爱,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收场,因为在海边呆得太久,她重感冒,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和他现在只是朋友兼半个同事。”
“哼!”杜子威冷哼一声。
“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先回重案组了。”一语完毕,她越过他。
“如果这一次,你再伤了默雨,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杜子威对着方宝儿的背影道。
方宝儿吸了吸气,只要不再谈爱,就不会有伤害了,所以她和江默雨,只是朋友而已。
警局的餐厅里,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吃午餐顺便叽叽喳喳聊八卦。
“喂,你们见过新来的法医没?”已经调到人事管理科的贾晓容小声地问道。
“还没,不过听说在法政部引起蛮大轰动的,好像法政部那边不少女同僚已经摩拳擦掌,准备验证一下女追男隔层纱这原理了。”还待在交通部的方晴儿说着自己最新的情报。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帅哥老公,不过这不代表她停止了对美男的探求,起码养养眼也是好的。
“我看过他调来的档案上贴着的一寸照,和法政部的那个杜子威有得拼,出众的气质无人能及。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当法医的人,我都想不通他这样的长相,怎么能够拿着手术刀切尸……呕……”一想到尸体,她又有种想吐的感觉。在警局待了那么多年,她的胆子似乎依然没怎么放大。
“说得挺玄乎的。那法医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江。”贾晓容想了想,“叫……唔,我想想……”
“江默雨。”方宝儿插口道。
“对,对,就是叫江默雨。”贾晓容点头。
噗!
方晴儿口中的汤尽数喷出,“新来的法医是江默雨?!”
“晴儿,你怎么回事?”贾晓容赶紧清理桌面上的狼藉。
“江河的江,默写的默,下雨的雨,现在应该是二十八九岁了,很斯文的一个男人?”方晴儿急急地问道。
“怎么?你认识他?”贾晓容奇怪道。
这……与其说是她认识,倒不如说是她是通过了另一个人认识了江默雨。方晴儿转头,看着一旁埋头吃饭的妹妹。她可没忘记小妹十年前唯一的一次交往,那个斯文俊秀的男孩,就是叫江默雨。
“对了,宝儿,你怎么知道新法医的名字,你不是一向对男人不敢兴趣的吗?”贾晓容感兴趣地问道。方宝儿抿了一口饭,“重案组现在手上的一个案子,是由他来负责尸检的。”
“听说他几乎不笑,这是不是真的?”
她疑惑不解,“他不是常常都笑吗?”
“你说的笑是冷笑、嘲笑,还是皮笑肉不笑?”这三种笑,属于常挂在她老公嘴角边的笑。
“微笑啦。”
贾晓容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法政部的丽丽还对我说,因为江默雨不笑,她们还特意给了他一个封号:冷面天使。意思就是他虽然总是毫无笑容,但是依然给人一种像天使般纯洁的感觉。”
“冷面天使?!”方宝儿和方晴儿面面相觑,这和她们印象中的江默雨相差太多了吧。
两抹颀长的身影走进了餐厅,同时让尚留在餐厅里的诸多女性类生物纷纷转移目光。
“喏,那个穿着灰色西装的就是江默雨。”贾晓容指了指其中一人道,“据说警局里已经有人放出豪言。愿意用一万元钱买江法医一笑。”
“他的笑还真值钱啊。”方晴儿喃喃道。
方宝儿则遥遥地看着江默雨,挺拔的身形,浓浓的书卷气,即使是站在杜子威的身旁,却依然毫不逊色。就像是月亮,柔和的光芒,不灼热,却同样可以吸引住人的视线。
他真的不对人笑了吗?那么这几天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突然抬头,向着她望来,缓缓地……他的唇角轻轻掀起了一抹弧度……
“老天,我……我看到了一万块钱……”半晌之后,贾晓容走调的声音,在餐厅之中响起。
人怕出名猪怕肥,这句话可以彻底应用在她的身上。
“宝儿,听说你和江法医很熟,这是我做的点心,麻烦你转交给他!”一盒烤得奇形怪状的点心塞进了她的手里。拜托,烤得这么黑,到底是人吃还是猪吃啊。
“宝儿,听说你和江法医认识,这是我织的围巾,麻烦你转交给他!”一条温暖牌的围巾又塞进了她的手里。有没有搞错啊,现在是夏天耶,用得着送围巾吗?
“宝儿,听说你和江法医交情不浅,这是我的照片,麻烦你有空给他看看!”一张明显经过艺术处理的照片再次塞进了她的手中。呃……这照片上的人和站在她眼前的人是同一人吗?她怀疑着。
“宝儿,听说……”
“STOP!你们到底是听谁说我和江法医很熟、认识兼交情不错的?”她捧着怀里一堆让她转交给江默雨的礼物问道。
“人事管理科的贾晓容。”几个女人异口同声道。
倒!
原来让她出名的人是贾姐!
方宝儿蹭蹭蹭地窜到了人事部。
“贾姐!”重重地推开门,听到的是里面一声“哎呦”以及一连串的砰乓之声。
贾晓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道:“宝儿啊,你也知道你贾姐胆子小,麻烦下次进来别喊得那么大声。”尤其是她刚才正趁着工作的空当时间看看漫画,就更做贼心虚了。
方宝儿瞥了一眼贾晓容手中的漫画,“贾姐,这种书你应该在家看吧。”
“要是能在家看,我何必在单位看。”漫画书言情书在家的下场,通常都是没收处理,“对了,你找我有事?”
事!当然是有了,“你到底对多少人说了我和法政部的江默雨很熟、认识兼交情不错?”方宝儿质问道。
“好像没有多少人啊,我算算,我有对记录科的纱莉说过,对情报科的小可说过,还有研究及纠察科的芬芬说过,对了,还有打扫警局卫生的李大妈说过。不是很多,只有四个人而已。”
“什么?你对她们说了?”警局最大嘴巴的四个女人。和她们说了,那和对全警局说了没什么区别。尤其是李大妈,是警局有史以来传播力最强的一道播音喇叭,其传播力之广泛,穿透力之强悍,在警局近五十年的历史中,尚无人能及。
“是啊,你和江默雨以前是校友,这又不是坏事,干吗不说。”贾晓容一脸的不解。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和他是校友的?”这种陈年烂账居然也能被人翻出,实在是令人惊奇。
“晴儿说的啊。”罪魁祸首被检举揭发出来。
“老姐?!”她头大地拍拍额头。
“对了,宝儿,今天我看漫画的事,你可千万别对你们头说!”贾晓容叮嘱道。重案组的老大宋其炀,不巧就是她的亲亲老公。
“知道了。”她回答得有气无力。
“如果有机会,你最好还是换到别的组,重案组太危险啦。”贾晓容劝道,“想当年,我在重案组临时待了几个月,那些杀人案啊……尸体啊……看得让人简直觉得……呕……呕……”话说到一半,她又忍不住地想吐了。当年在重案组的那几个月,简直是人间地狱啊,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让她拐上了一个娃娃脸老公吧。
“贾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先走了。”
“等等,宝儿!”人事部一女同事把一封信塞进了方宝儿的手上,“这是我给江法医写的信,就请你转交给他了。”
“信?”情书好像是属于校园的专利吧。
另一个女同事又挤了上来,“宝儿,这是我给江法医的……”
“宝儿,还有我的……”
“宝儿,再加上我的……”
妈妈咪啊,有没有搞错!到底有多少女人被江默雨给电到了啊!
“宝儿,别跑,我有东西让你帮忙交给江法医。”
“宝儿,还有我的东西!”
“方宝儿,你站住!”
站住?她能站住吗?要是站住的话,她会被那些女人们送给江默雨的礼物给活活淹没。
方宝儿狼狈地在警局内四处窜逃,想那流窜犯也未必会比她凄惨。
“发现,发现,在支援科附近发现方宝儿。”
“OVER,收到!”
不是吧,连对讲机也用上了,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方宝儿只能跑、跑、跑……
砰!
双手重重地推开某男的门,再重重地关上门,某女气喘吁吁地道,“这里有没有女人?”
“你是在说你吗?”江默雨奇怪地看着方宝儿一眼。
“那就是说没有了。”她背靠在门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累死我了。”
“怎么回事,满头大汗的,还有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全都是你的东西!”她喘着气,把手中的一大堆东西全摊在他的办公桌上。
“我的?”
“整个警局差不多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尚未婚配的女人都有送东西给你,这里只不过是支援科、商业罪案调查科和刑事记录科的。我的桌上和抽屉里还塞着毒品调查科、情报科、人事管理科、人事服务科、训练发展科、投诉科、内部调查科……”
“为什么是你来送这些东西?”他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话,再说下去,只怕警局各个部门她都要通通说过来了。
“因为她们知道我和你曾是校友,所以把跑腿任务很‘光荣’地交给了我。”方宝儿没好气地道。真不明白,不过就是送个礼,自己给他不就成了。
“是吗?”他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桌上成堆的礼物。
“老实说,你来警局这些日子,到底招惹了多少女人?”
“我没有。”
“没有?!那你最好快点从这些女人中选出一个,不然要是每天来一打女人让我传东西,我非累死不可。”她从他的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着额头上残余的汗。微微湿漉的刘海粘着她额头上,看上去凌乱且狼狈。
“别动。”江默雨轻声道,抬起双手,动作轻柔地拨弄着方宝儿的头发。
她怔怔地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顶上滑过,把她的头发一点点地打理整齐。温热的手指滑过肌肤的瞬间,心脏突然有着一种猛烈的收缩。她是怎么了,变得好奇怪!“别靠我这么近,我全身都是汗,汗味重!”她甩甩头,往后退开一步。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了手,一动不动地站着。
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方宝儿眼神左右漂移。重案组里向来是男人的天下,所以她待在重案组,也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待。而刚才突然被江默雨当成是小女人般地呵护,让她怔忡了,好像时间又退回到了十年前,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呵护着她的。
“口渴吗?要喝点什么?”他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这份沉默。
“薄荷茶。”三个字说出了口,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你想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喜。
“不,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太热了,所以如果有薄荷茶这类清凉茶就好了,其实喝水也一样的,对,不用喝茶那么麻烦,我喝水好了。”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我这里刚好有薄荷茶,泡杯茶不会麻烦到哪里去。”江默雨说着,走到柜子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茶叶。片刻之后,茶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充斥在方宝儿的鼻尖。
这种熟悉的味道,突然让人有种怀念的感觉。她抬起手中的茶杯,正打算喝,却被他的手按住。
“小心烫。”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吹着她手中的茶。
他的温柔,总是让她贪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不会……烫口了,我可以喝的。”她忙不迭地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清凉的感觉顿时贯穿了全身,他泡的茶还是像当年一样的好喝。
“呼!”方宝儿长长地喘了口气,由衷地赞叹,“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江默雨笑了,那是一种很愉悦的笑容。
她盯着他的笑,想起了贾晓容所说过的话,“你知道你在警局已经有了一个外号吗?”
“外号?”
“冷面天使。”
他的表情明显有些错愕,“怎么会起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外号?”
“据说是因为你从来不对人笑,甚至有人愿意用一万元买你的一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种事不过是个玩笑罢了。”
“你真的从不对人笑?
“好像是吧。”
“……”这次换成方宝儿沉默了。她一直还以为是搞错了,没想到是真的,“但是你对我笑了啊!”
“嗯。”江默雨颔首。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这样啊……”她搔搔头,“可以前的你好像是对谁都会面带微笑的。”她甚至没见他发过脾气。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算了,没什么。”江默雨轻轻一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她忘了,忘了她曾要他保证过,他的笑容,只给她一个。
已经三天了,距离头一天警局内众未婚MM送礼的热忱,这三天,简直就像是雨过天晴似的,别说是倾盆大雨了,就连毛毛雨都没有一滴。
小心翼翼地踏进交通部,方宝儿抓着自个儿的老姐问道:“你知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几天突然没有人再让我送礼物给江默雨。”
“这不正好,你不用再被礼物给压垮了。”方晴儿闲闲地道。
“是很好,但是你好歹也让我知道原因啊。”她盯着她,凑上脑袋,“你一定知道原因的。”老姐的一大嗜好就是打听八卦,尤其是美人的八卦,江默雨怎么着也能够上那级别。
“知道是知道,不过你确定你真的想听这原因?”方晴儿斜瞅了方宝儿一眼。
“废话,问你了当然就是想听了。”
“是江默雨自己把那些礼物全部退还给了警局的那一大帮子女警,并且表明,自己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所以不会考虑她们。”方晴儿说道。
“你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嘴巴里突然充斥着一股涩涩的味道。早已过了十年,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不要说只是有了喜欢的人而已,就算江默雨结婚有孩子,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是我说的,是江默雨自己说的。”方晴儿纠正道。
方宝儿抿抿唇,闷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
“听到前男朋友有了喜欢的人,不高兴了?”方晴儿直言。
“没有。”她撇撇嘴。
“还扯谎!我是你姐姐,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真是搞不懂你,江默雨有什么不好的,你当年居然舍得和他分手。”小妹当年半夜三更地回家,脸和唇都冻得惨白,还没等一大家子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她就当众宣布已经和江默雨分手了。
全家都被吓了一跳,而宝儿始终不肯说明,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们两个人的个性根本不适合在一起。”方宝儿道。
“会吗?我倒是觉得挺适合的,也只有江默雨才能包容你这种急躁的个性。”
“总之,我现在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她郑重申明道。
“是吗?”方晴儿摆明着不相信,“你敢说你这十年来没再交过一个男朋友不是因为你还想着他的缘故?”
“不是,只不过是我的缘分没到而已。”
“你可以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密?”
“可以。”
“你可以听到他对别的女人说‘我爱你’?”
“可以!”
真没意思!方晴儿举双手投降了,小妹这种倔强顽固的个性,有时候她真想拿块砖头来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的。
“算了,你认为可以就可以吧,希望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我当然……”
滴!滴!
方宝儿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声响。
“怎么了?”方晴儿问道。
方宝儿一脸正色,“有任务,要出动了!”
被害者是一个在夜总会工作的男公关以及他的常客,一个在商界有些小名气的女商人。
重案组最先到达现场,除了检查四周环境,询问第一发现者外,就是等待法政部的人来了。
好像……肚子有些饿了。方宝儿右手揉了揉胃部,试图缓解一下饥肠辘辘的感觉。早知道刚才从老姐那里出来的时候,就该拿几块饼干充充饥才对。
倏地,白色的警车驶了过来,法政部的人到了!
方宝儿看着江默雨提着黑色的工具箱走下了车子,步伐稳健地走到了尸体的面前。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害怕,他就这样戴上口罩以及塑胶手套,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
这是她第一次在案发现场看到他的工作,他的表情认真且专注,让她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尸体上那些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尸臭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他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半个小时后,江默雨直起身子,除下手套和口罩。
“怎么样?”宋其炀上前问道。
“死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二个小时,凶器可能是刀之类的利器,男的应该是一刀毙命,至于女的,被砍的刀数很多,其致命伤应该是三处,后脑、胸口以及腹部,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解剖,才可以确定。”江默雨道。
“好的,谢谢你了,江法医。”
“哪里。”他微微一笑。
宋其炀走开查看附近情况,江默雨则走到方宝儿身旁,“是不是饿了?”
“哎?”她诧异,他是第一个发现她饿了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饿,就会不停地用手揉着胃。”
她吐吐舌头,“老习惯,改都改不了了。”
“你可以在衣袋中放些携带方便的小点心,这样肚子饿了,就随时可以吃。”
“太麻烦了,更何况我这人常会忘东忘西,也许把点心塞在一件衣服里,到时候穿的却又是另一件衣服。”
他皱眉,“常饿肚子对胃不好。”
“干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的啦,一有案子,三餐就不定时了。”她不怎么在乎地耸耸肩,岔开话题,“对了,你当法医很久了吗?”
“怎么说?”
“因为你太镇定了,看到尸体一点都没有害怕。”想当初她第一次看见尸体的时候,虽然不至于像贾姐那样上吐下泻,但起码也是脸色发白,“小小”地心惊了一下。
“学医的,总是有很多机会会看到尸体,我当初刚进大学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教授解剖尸体,也会感到害怕,好几个星期都食欲不振。”
“你刚进大学的时候?”她眯起眸子,照时间算,那个时候她和他应该还在交往中,“为什么那时候你没对我说过这事?”
因为他不希望她担心,“这只是小事而已。”他笑着。
好几个星期吗……那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她贝齿咬了咬下唇,为什么那时候的她都没有发觉到呢?
第七章 点男公关
“刚干完活,吃起东西来都觉得特别来劲儿。”路边的大排档前,方宝儿埋头猛吃着五块钱一碗的大排面。
面条的实在感就像是给她空乏的胃塞进了东西,总算不会有之前的那种难受感觉了。
吃到一半,她抬起头,却发现坐在她对面的江默雨只是看着她,还没有碰过碗里的面条。
“怎么不吃?是不是觉得不合胃口?”她问道。
“不是。”他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吃面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她口中尚未咽下去的面条差点喷出,“江默雨,你对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用上‘可爱’这个词,会让别人笑掉大牙的。”
“对我而言,二十八岁的你和十八岁的你并没有什么区别。”
轰!
她的脸猛地一红。这些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从他嘴里说出,的确具有一定的杀伤力。
“吃面,吃面,再不吃面,会糊掉的。”她打着哈哈,继续埋头猛吃着面。
江默雨掰开一次性筷子,吃着碗里的面。
他吃得不快,动作优雅,感觉他坐在那里,整个大排档都变得不一样了。
“对了,你在英国应该不怎么吃这种东西吧。是在餐厅里吃牛排?”她的脑袋里闪现出西方人拿刀叉的模样。
“不,我经常是自己做饭菜吃。在国外,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一个人。”
“这倒是。不过你做菜的手艺很好,一点都不比专业厨师逊色,一想到你以前做过的糕点,还有糖醋鱼、红烧狮子头、排骨藕汤、水果羹,我就忍不住想流口水。”和他分手最大的坏处,也许就是没办法再吃到这些美食了。
“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做。”他大方地表示。
“真的?”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爱你!他在心中喊道。可是,这些话绝对不能现在说出来,否则的话,她会逃,从他的身边逃开,连默默注视的机会都会被剥夺,“因为我和你是朋友,请朋友吃一顿饭,这很普通吧。”他淡淡地笑着,用着再好不过的借口来掩饰着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就说定了,时间就定在这个星期天怎么样?”
“可以。”江默雨同意道,筷子再次夹起面条,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面。
方宝儿的脸上霎时迸出了兴奋的光芒,“我都迫不及待了。”
他看着她孩子般的笑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提到吃就有精神。还在买《美食精选》吗?”
“有啊有啊!一个月一本,我每个月都有买。”说起来,她可算是忠实读者了,“要是能让我吃遍《美食精选》上所列出的食物,那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是吗?”他敛下眸子,若有所思,“对我而言,我觉得只要能够吃下东西就很好了。”
是的,能吃下东西就是好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的感觉,才是可怕的。明明想要吃,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呕吐……
XX国际机场
穿着一袭香奈尔最新季的套装,宋思铭缓缓地步下了飞机。天空依旧,心情却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
为什么,他非要回国?待在英国不是更好吗?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更好的工作,却要来当个小小的法医。难道那么多年,他还不能够感受到她对他的爱吗?爱了整整十年,一个女人又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耗?
“默雨,我迟早都会让你爱上我的。”宋思铭喃喃自语着。既然那个该死的女人已经放弃过他一次了,那么最好就永远放弃他,不要再来纠缠他了,只有这样,他才会属于她,彻底地属于她宋思铭。
周末的菜市场,显然比平时更加繁忙。
“我还以为你买菜都会选择去超市买。”走在江默雨的身边,方宝儿边说,边四下看着。
“怎么说?”他挑挑剑眉。
“你该不会没照过镜子吧。”
“呃?”他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她叹了一口气,掰着手指头道:“第一,你看过哪个人是开着宝马来逛菜市场的吗?”
“不可以吗?”
“这倒也不是,只不过通常开得起宝马的人,绝对不会来菜市场买菜,当然,你是一个例外。”她继续掰着手指头,“第二,你这一身西装,太干净了,你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你的皮鞋亮得可以当镜子,总之,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参加宴会的人。”
他哭笑不得,“我只是买菜。”
“还有第三,你的气质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和这个菜场完全不搭。”浓浓的书卷气,和菜场的凌乱拥挤是如此的不协调。
“唔,是这样吗?”
“你常来这里?”
“差不多吧,我不习惯吃外卖,所以常常自己弄些东西,换换口味。”
江默雨说着,和方宝儿来到了其中一家摊子前,女摊主一见到江默雨,马上热情地招呼道:“是江先生啊,今天又想买些什么?”
“两颗花菜。”
“好!”
女摊主把花菜称好了递给江默雨,同时又塞了一把葱送给他,“这葱新鲜着呢,下汤正好。”
“谢谢。”
“哪里,难得看到你这样的好男人,会亲力亲为地买菜。谁要是能找到你当她的老公,那是她的福气。”
他但笑不语。
女摊主蓦地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方宝儿,“哎,刚才都没注意,你是江先生的女朋友吧。”
“我?”方宝儿一愣。
“虽然长得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不过也算是有活力了,勉强也能配上江先生了。”女摊主上下打量着方宝儿。
她额头冒着黑线,开始觉得这里不是菜市场,而是婚介所,“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其实……”
女摊主打断她的话继续道:“能找到江先生这种男朋友可不容易,你啊可算是瞎猫逮着了死耗子。”
这……这比喻恰当吗?方宝儿开始觉得头大了。
女摊主还在喷着口水,完全没有一点想要节约用水的意思,“可得好好把握啊,现在像这种肯自己买菜,又肯下厨的男人可不多了。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男人!得,再送你们两个柿子吧,希望你们以后可以甜甜蜜蜜。”两个柿子塞进了方宝儿的手中。
还没等方宝儿反应过来,又一家摊子的摊主喊着:“江先生,要买点什么?”
“给我挑一斤活的虾。”
“好!”
片刻之后,一斤虾打包奉上。
“你是江先生的女朋友吧?”
方宝儿眨眨眼。又是一个说她是江默雨女朋友的摊主!
“你可真是走运,我告诉你啊,我还没见过像江先生这么老实不二的男人,记得头些日子,前面摆摊的老王硬是想把女儿介绍给他,他都不要。老王的女儿,可是我们菜场里出了名的美女,不比那些电视里的女明星差。”
“我……”方宝儿张了张嘴。
“再多送你们二两虾,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二两虾又塞进了方宝儿的手中。
这哪儿和哪儿啊!
“这个菜市场里的人对你……呃,很热情。”她嘴角抽搐着道。
“可能是因为我经常来买菜吧。”江默雨想了想道。
“不过他们好像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
“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想,可能平时都是我一个人来买菜的缘故。应该不至于每个摊位都这样。”
但是接下来的十分钟,江默雨的话被彻底推翻。
不管是哪个摊位的人,凡是见到江默雨的,没有一个不热情地招呼,而方宝儿,则成了这些人口中“江先生的女朋友”。
“老王的女儿还没死心呢,你可要好好抓住江先生的心,不要让别人趁虚而入。”
“喏,送你些小黄瓜,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啊,脸上功夫可少不得,这些最适合女人贴在脸上护肤了。”
天啊!地啊!
额头一片黑线,方宝儿一把拉住江默雨,对着众人吼道:“我不是他女朋友!”
“什么?你明明说你是他女朋友,怎么现在又不是了呢?”
“……”拜托,她好相没说过这话吧。
“就算你长像比不上张柏芝,身材又没有林志琳好,不过我们都不会介意的。”
“……”我咧!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比不过上述的两位。
深吸一口气,方宝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江默雨,语出惊人:“因为——他另有喜欢的人了!”
走出了菜场,江默雨和方宝儿上了车。
方宝儿才系着安全带,耳边便传来了江默雨清悦的声音:“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知道。”她点点头,“在警局里,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你对别的女警们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种事很容易传开的。”
“你相信了?”
“为什么不相信?”她反问道,特意忽略了心中传来的那一股烦躁和不爽,“还是你要说,这是假话?你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他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地吐出了一句:“不,是真话。”
真话?也就是说,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方宝儿只觉得胸口突然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闷得很!“那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所以才会拒绝警局里那么多女的。”
“是啊,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不可能会再爱上别人。
方宝儿垂下眼,看着他正在扣安全带的修长手指,一股酸酸涩涩的东西在心口中慢慢地涌了出来,曾经,这只手总是牵着她的手,可是现在,和它相触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手了。
她明明可以在老姐的面前说得那么毫不在乎,为什么当亲耳听到他开口说很喜欢别的女人的时候,还是会感到难受呢?
她和江默雨根本不适合谈恋爱,这个道理她不是在十年前就明白的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看不开呢?他可以去喜欢上别的女人,她根本就没有权利去阻止!
“那她喜欢你吗?”她问。
“我不知道。”江默雨定定地看着方宝儿,“也许以前她曾喜欢过我,可是后来,我做错了事,她一直在生我的气,没有原谅我。”
她听着他的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们吵架了吗?”
“差不多吧,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可以让她不生气。”只要她说出来,他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只求她可以原谅他,重新来爱他。
“你没有去道歉?”
“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她才会生气,如果我以后可以做得更好,对她更好,也许她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自在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她是在羡慕吗?羡慕他可以对另一个女人那么的全心全意。
使劲地晃晃头,她忍不住地开始唾弃自己。方宝儿,你究竟是怎么了,曾经是你自己把这份温柔推开的,那如今就不要再去多想什么了!
“真好。”她抬起头,缓缓地吐气道,“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幸福……”原来,她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潇洒,原来她在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还是没办法彻底忘了以前的那段初恋。
他俯下身子,用着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凝视着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她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可以看清楚他的唇纹,可以看清楚自己在他眼中那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他的声音像夜风般,吹进了她的耳畔。
“是谁?”她愣愣地问道。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无可奈何,苦笑了一下,他移开身子,“算了,就当我问了一个傻问题吧。”
不该去问的,明知道即使是问了,也只会让自己再一次失望,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
多么希望她可以明白,他最爱的人,最喜欢的人,喜欢得不得了的人——就是她呵……
一顿美食吃下来,方宝儿却发现自己满脑子回忆的不是美食,而是江默雨。
她所有的心思似乎都在围绕着江默雨。甚至连他说话、微笑的表情,她都会去注意。
老天,她的表现,就像一个花痴。
更头大的是,她的这份花痴好像只是针对江默雨而已。看着眼前形形色色各种类型的美男,方宝儿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上个星期发现的男公关和女嫖客被杀案件,男公关便是在这家名为“开心”夜总会工作的,重案组的男同事们已经抽空做过了一些调查,而她这个唯一的女同事,便是以“客人”的身份来这里打听一下有关于死者一些隐秘的事儿。
可怜她一身正气,像是会来消费男色的人吗?
“你看,我们这里可是环肥燕瘦,各种类型的都有啊!”浓妆艳抹的老鸨热情地介绍着,“这位小姐是喜欢猛男型的,还是儒雅型的,要不就是可爱型的?只要你能够说得出的,我们夜总会就有这类型的男人。”
“让我……想想。”方宝儿承认,这些男人固然长得都不错,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尽是浮现出江默雨的脸。
“不用想了,我们这里的公关啊,服务一流,伺候周到,保证你来了一次,还想要来第二次。”老鸨费尽口舌,游说方宝儿尽快点公关。
得!反正她来这里也是工作的,别想那么多了!方宝儿清清喉咙:“我……我要一个长相比较斯文的,要有很浓的书卷气,眉毛最好偏秀气些,肤色偏麦色,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很舒心,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清雅中带点低沉,身高最好是180出头点,不要涂脂抹粉,最好是清清爽爽的。”她说着说着,才发觉她口中根本就是在描述江默雨。
“这……”老鸨面有难色。
“没有吗?”
“有,当然有!你等等!”老鸨拍着胸脯保证道,就算没有,她也马上要弄出一个,绝对不能砸了夜总会的招牌!
另一边,江默雨拿着尸检报告去重案组。
“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宋其炀接过尸检报告,感激地道。
“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江默雨的视线环视了一下整间重案组,清一色的男人,唯独没有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对了,方警员呢,怎么没见到她?”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你问宝儿?她出去了。”宋其炀道。
“出去?就她一个人?”
“可不是嘛!”另一个重案组的警员插口道,“宝儿今天可真幸福啊,可以一个人去夜总会!”
“什么,她去夜总会?!”江默雨震惊地问道。
“对啊,没多久前才离开。”
“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去夜总会,那里鱼龙混杂,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的!”他气急败坏地道。
“哎,可是她去是……”
“那家夜总会在哪里?”江默雨急急地问道,在一拿到地址后,快速地奔出了重案组。
重案组内的人面面相觑,“刚才那人是江法医吗?”
“应该是。不过真难得,我一直以为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那么慢条斯理!”
“他刚才那样,应该是在担心宝儿吧。他和宝儿很熟吗?”
“听说以前是一个高中的。”
“可是吃亏?宝儿去那家夜总会会吃亏吗?”男警员搔搔头,眼带疑问地看着身旁的同事。
“你没对他说,宝儿是去‘光顾’以女性为消费对象的夜总会吗?而且是为了查案吗?”
“还没来得及说。”
“……”
方宝儿坐在沙发上,等着老鸨给她带来的符合她条件的“美男”。而此刻,已经有一个侍应生走到她的桌台上,给她开了一瓶酒。
“小姐是第一次来吗?”侍应生问道。
“对。你们这里平时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这里服务很好,所以有不少老顾客的。”侍应生回答道,一只手捧起酒瓶,把酒倒进了酒杯中,“这酒可是我们这里出名的,在别的夜总会可喝不到。”
“是吗?”她端起酒杯,打量着这红色的酒。看起来,和普通的红酒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酒可得5000块一瓶。”
噗!
含在口中尚未来得及咽下的酒全部喷在了侍应生的衣服上。
“小姐……你!”侍应生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你是说,这瓶开封的酒要5000元?!”这家夜总真会宰猪啊!
“是的。”
换言之,她刚才喷出的那一口酒,起码就价值200元以上。方宝儿的心在泣血。都怪刚才没有看看标价牌,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回去要是把这价格上报给宋SIR的话,准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有折扣可以打吗?”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侍应生。
“这……请问你有我们这里的贵宾卡吗?”
“没有。”
“那就很抱歉了,不可以打折。”
“真的没有?”她扭扭脖子抖抖手,手指关节噼啪作响。
“这……”侍应生面有难色,显然要是他说一个不字,很可能有拳头会招呼上他的脑门。
“快点,到底能不能打折!”她不耐烦了,论脾气她方宝儿向来算不上好。
“我……”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应生可以决定的啊!
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就要降临,倏地,一道人影闪在了侍应生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
这人是上帝!侍应生用着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那颀长的背影。拯救他于暴力之下,避免了让他的身躯有贴上伤筋膏药的可能。
哦,神啊!他感谢上天为他派来了这样的一位英雄。
然而,下一刻,英雄兼上帝的男人却突然搂住了这位暴力女,“宝儿,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哐啷!
侍应生连人带托盘,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天可怜见!是那个女人要把他给怎么样吧。
“江默雨?”方宝儿呆呆地看着抱着她的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你在这里当公关?”
江默雨皱皱眉头。
方宝儿的第二句话则是:“警局不允许兼职的,虽然我承认,你来这里当公关也是蛮有发展前途的,但……”
他的眉皱得更甚,叹了一口气,他打断她的话:“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地方是很危险的,要是有人想对你不利,你怎么办?”
“先生,是这位小姐要对我不利。”侍应生觉得自己有补充的必要。
“总之你马上和我离开这里!”江默雨拉着方宝儿准备离开。
“等等!”侍应生喊道,“这位小姐的酒钱还没付。”
“多少钱?”江默雨问道。
“5000。”
他掏出钱包刷卡结账。
“等等!”这一次是方宝儿喊了,“老鸨要给我介绍的男公关来没来哩!”她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你还打算要认识这里的男公关?”他脸色不佳。
“当然。”不和这里的男公关混熟,她怎么打听有利破案的情报啊。
“不准!”他难得霸道地道。
她诧异地看着他,这样的他,让她有些陌生,“可是我今天在这里除了这个侍应生,还没看过别的男人。”更别提打听消息了。
“你要看男人吗?”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也算是吧。”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申明,她是重案组来调查情报的吧。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看男人的话,就看我好了!”平地一声雷,炸得方宝儿晕头转向。
江默雨说着,开始扯开领带,解开扣子。
我咧!有没有搞错啊!他是打算要跳脱衣舞还是猛男秀啊!她呆呆地看着他一路脱,直到他把上衣脱完,准备解开裤子皮带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你……你干吗?”她双手按在他解皮带的手,眼睛忍不住地往他赤裸的上半身飘去……
小麦色的肌肤,结识的腹肌,比起十年前白斩鸡似的身材明显是好多了。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热血沸腾了。
而周围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看起了好戏,更有起哄的人喊着:“脱啊!快脱啊!”
“你不是想看男人吗?我让你看,但是你只可以看我一个人!”基本上,他可以说是有些气疯了,否则依照他平时的个性,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公开脱衣服。
“我是说我要看男人,不过……”不行了,要是视线再盯着他露了两点的上半身,她铁定会喷鼻血的!方宝儿赶紧把视线往下移,往江默雨的下半身看去……
五秒钟后,她发觉这是一个更错误的决定。她……她……她……不行了,竟然一看江默雨的下半身,就开始满脑子的色情想法。
“你……你穿上衣服,大不了我不看男人了!”她捂着鼻子,蹭蹭蹭地退开了好几步。
“你真的不看了?”
“不看了。”她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得到了方宝儿的保证后,江默雨重新穿上了衬衫,打好领带,周围传来了一阵无限惋惜的唏嘘声,显然是为这场没有看完的脱衣秀。
“走了。”他拉起她,朝着门口走去。
“再等等,好歹让我把这瓶5000元的酒喝完啊。”不喝真的太可惜了。
他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哎,江默雨,你走慢点啦……喂,你听到没有啊!”
第八章 他有了很喜欢的人
她是色女吗?被江默雨一路拉出了夜总会,方宝儿发现自己脑袋里竟然全是江默雨刚才半裸的样子,然后……半裸发展成了全裸……再然后……
不行了,她又要热血沸腾了?莫非真的是当老处女当得太久了,所以才会这样?但是重案组的那帮男人在盛夏的时候也经常会打赤膊,她怎么就从来没有这种反应?
方宝儿一路被江默雨拖着往前走,走到了夜总会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中。
“江默雨,你用不着这样拉着我。”她嚷道,继续碰触他的手,只会让她浑身更加发热,“我自己可以走的……”
“宝儿!”他突然回转过身,用力地把她拥进怀中。真实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眸。多少次,在梦中这样抱着她,把她抱得很紧,紧到让他觉得,他们是一体的,“别再来这种地方了,这里不适合你来。”踏入这家夜总会,他才发现,这是针对女性消费的夜总会。
她错愕地愣着,感受着他这份紧紧的拥抱。以前的他,似乎永远只是很温柔地抱着她,不会把她的腰搂得那么紧,搂到她几乎快喘不上气来。但是奇异的,她并没有推开他。
他的声音低低地从她的耳畔传来:“不要去看别的男人了,好不好?我希望你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像以前那样,只喜欢我一个人!爱情、婚姻、家庭,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如果你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不够完美,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我一定可以为你而做到最好!”所有的情绪都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他无法再隐瞒自己的心情。
不想让她被别的男人抢走,不想让她的视线离开他的身上。他自私地想要拥有她所有的爱。
她茫然着,“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微微地松开怀抱,低头看着她,“你不明白吗?你真的不懂我的心吗?”
“我……”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那双原本清澈的双眸像是蒙上了一层彩色的迷雾,闪烁着太多让她看不懂的情绪,“我不懂,什么叫做‘爱情、婚姻、家庭,只要我想要,你都可以给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是吗?”
方宝儿有些慌乱地说道,她不想要眼前的天平被打破,不想要这种平静被破坏。如果她和他只是普通朋友的话,那么就一定不会有争吵,一定不会再重复以前的错误。
“普通朋友,呵呵……”他低头,苦笑了两声,“那么如果我没有办法把你再当作普通朋友呢?”
心脏猛然地收缩了一下,她的手不觉地拽紧了衣摆。
“如果我没有办法把你当作普通朋友,你会怎么办?”他的脸靠拢着她的脸,手指碰触着她的面颊,“是躲得我远远的,还是可以回到以前那样?”
“我……我不知道。”她别开头,想要避开他的视线。
“别躲我,宝儿。”他叹息地呢喃着,捧住了她的脸,“如果不想要我吻你,就狠狠地推开我,因为……我已经停不下来了……”已经没办法去遏制内心的渴望了,已经没办法去用理智来控制自己的情感了。
她看着他越来越接近的脸,鼻尖感受着他越来越浓郁的气息,双手却像无力似的,只是静静地垂在腿侧。
他的唇,像是羽毛般轻轻地碰触着她的唇,然后转为灼热的烈火,像是要把她烧着了一般,辗转地吸吮着她的唇瓣,撬开了她的贝齿,品尝着她的甘甜。
“宝儿……宝儿……”他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
“江……默……雨……”她喃喃着,她没有推开他,是不能推开,还是不想推开呢?明明只想和他做普通的朋友,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杀了你们!”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小巷的寂静。
一个手拿着军用瑞士刀的男人从巷子的阴暗角落中冲了出来,对着二人狠狠地刺来。
“宝儿!”江默雨最先回过神来,猛地抱着方宝儿,一个闪身,避开了尖刀。
“没事吧?”他低头问着怀中的人。
方宝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怎么回事?”
“不知道。”
男人看见一击不成,又再次举着刀,第二次刺过来。
方宝儿一把推开江默雨,直觉地想要取出配枪,在摸到了空荡荡的腰间后,想起为了来夜总会探听消息,她特意把配枪留在了警局。
“见鬼!”她低咒一声,只能顺势用手格开了男人的刀,再抬起脚,踢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不过男人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倒下,而是迅速地抓住了她的脚。这种出手的速度,摆明着是一个练家子。方宝儿再一次地感叹起今天自个儿的倒霉。
“你们这帮来玩男人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只会把钱花在这种野男人身上,完全不理会家里的丈夫和孩子,你们活着有什么用!”男人恶狠狠地说着,另一只拿刀的手向着方宝儿砍来。
拜托!她完全不是这种女人吧。方宝儿使劲地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脱。
啪!
江默雨不知何时走到了男人的背后,抓住了男人举刀的手。
“放开她。”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声音,只是似乎多了一些冰冷。
“凭什么要我放?你们这种自甘堕落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有本事就别赚这种肮脏钱!”男人吼着,想用手肘把身后的人撞开。
但是男人的手腕被紧紧地捏住,手肘根本就动不了。
“如果不想后悔的话,最好放开她。”江默雨再一次地出声道。
“好,我放开她!”男人恨恨地道,猛地把方宝儿推向了小巷的墙壁。
嗵!方宝儿的背脊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她龇牙咧嘴,一张秀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男人握着刀的手一松,刀落在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拿着刀的手,快速地朝着江默雨刺去。
“危……”方宝儿张了张口,“险”字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江默雨抬起右腿,踢向了男人拿着刀的手肘部关节。
喀喳!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音在宁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清亮。
男人手中的刀落在地上,但他却还不死心地想要捡起刀。
江默雨一个小踏步的旋转,右脚落地,左脚在男人弯腰的一瞬间,踢向了他的腹部。这一踢,又狠又准,对方整个人像是一个沙袋般地飞出……跌落。
“呜呕!”男人哀嚎一声,跌在地上,面色痛苦。
没再去理会男人,江默雨走到方宝儿身旁,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痛吗?”
“我没什么,你快去抓住那人!”她急急道。
原本倒在地上的男人此刻已经狼狈地站起身,开始朝着巷子的另一端跑去。
“你有伤,如果我现在去追他的话,万一有人再袭击你怎么办?”他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人是死是活,或者能不能抓到,他只想要她的平安。
“我说了我没什么,你快……哎呦!”脊背上的火烫感,让她不禁痛呼出声。
他皱皱眉,一把撩起了她的上衣,查看她背上的伤势。
“江默雨,你……”方宝儿的脸骤然红了。
“还好只是一些擦伤,上些药应该就会好。”
“我本来就没什么。”她红着脸把衣服拉下,“待在重案组,这种事是小CASE啦,抓犯人的时候,会受伤是很平常的事。”
“你不怕有人会担心吗?”
“安啦,我家人对我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伤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黯然地垂下眼眸,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他也会担心?
“我先带你去我的公寓,我那里正好有一些治擦伤的药。然后我们再去警局把今天晚上的事汇报一下。”他避开她背脊上的伤,搀扶着她坐上了车子。
车一路地开着,江默雨没有说话,方宝儿亦没有开口。
背脊上的擦伤,一片火烫,而她的唇,也灼烫得很。狭窄的车厢内,空气闷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她清了清喉咙道。
“在英国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因为他想要将来有能力能够保护她。
“以前我揍你一拳,你都会痛上半天,现在你却整个变了样。”
“人在有所求的时候,总是会变强的。”
“你想求的是什么?”
“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吧。”
不知道他想要保护的人是谁,“今天谢谢你救了我。”方宝儿咬着下唇道。
“没什么。”能够保护到她,让他觉得无比的开心。
……
车子开到了公寓楼下,江默雨和方宝儿下了车。
公寓前的路灯下,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站着,在看到了江默雨之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一头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默雨!我好想你!”宋思铭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仅仅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她就觉得自己的思念又加深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江默雨淡淡地看着宋思铭。
“特意来找你,你回国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找了半天,才知道你现在住这里。”她说着,眼睛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的人。
那是一张很熟的脸,十年前她见过,之后的日子,她亦无数次地见过默雨手中捏着这人的照片,“方宝儿!”这是肯定,而非疑问。
“你是?”方宝儿愣愣地看着和江默雨拥在一起的女人,突然觉得原本灼热的嘴唇开始干涩起来,对方身上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环绕着她的鼻尖。
“我是宋思铭,是默雨的未婚妻。”她笑盈盈地自我介绍道。
一刹那间,方宝儿突然觉得自己身子冰冷无比,连血,都不觉地冷透了。
她几乎忘了,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而她看到了,他的未婚妻。那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处于同一世界中的人。
“我真没想到,你运气‘好’到第一次去夜总会,就能遇到嫌犯。”重案组的一男同事调侃道。
“喂,师兄,你这是夸是贬啊?”
“当然是夸了,第一次被人英雄救美,感觉怎么样?”
方宝儿翻翻白眼。因为那天遇到了嫌犯,她又受了伤,所以事后她和江默雨回警局录了口供。结果不知道这事儿被谁给捅了出去,闹得现在全警局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而在中午和老姐方晴儿一起吃饭的时候,方宝儿更进一步地证实了自己这一感观。因为方晴儿的眼神,摆明着在说,她和江默雨有一腿。
“老姐,你可以收回你的视线还有那些无聊的好奇心了,我明白地告诉你,我和江默雨真的没什么,OK?”方宝儿忿忿地咬了一口汉堡包道。
“要真的没什么,江默雨会夜里跑到夜总会找你?还为了你和歹徒搏斗?”方晴儿摆明着不信。
“这只能证明警局的八小时上班制实施得非常完善,保证了工作人员在下班后有足够的空余时间。”“这些话你没办法说服我,宝儿。”方晴儿摊摊手,“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江默雨对你和别人不一样。以前年少的时候你和他错过了,不代表现在你们不能够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如今看来,这似乎是一个天方夜谭,“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方宝儿淡淡道。在小巷中他说的话,他的吻,所有一切的虚幻,都在他未婚妻出现的那一刻,变成了水月镜花。所以她需要不停地努力告诉自己,她和江默雨,只能是普通朋友。
是的,只能是普通的朋友,一旦跨越了那个禁区,所有的一切都会乱了套。
“你啊,真是死脑筋。”方晴儿没辙了。
“或许吧。”也许她真的是一个死脑筋的女人,所以才会整整十年,只对一个男人有感觉。
“你好,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宋思铭礼貌地站起身,看着方宝儿微笑着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约我出来。”方宝儿耸耸肩答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宋思铭是如何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
两个女人重新在咖啡店的桌子边坐下。方宝儿点了一杯可乐,而宋思铭则点了一杯咖啡。
依然还是这股香味,似乎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她身上永远擦着这味道的香水,方宝儿暗自想着,随即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看我的眼光,真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宋思铭道。
方宝儿不解地望着对方。
“我曾经见过你,那时候,你是默雨的女朋友。”而在这之后,她更多的是在他的皮夹里,他的相册里见到眼前的这张容颜。
方宝儿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起来。
“不过后来你和默雨分手了,然后我陪着他去了英国。”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可以更接近他的机会,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不管是用何种方式。
“你和他……一起去了英国?”可乐似乎根本不能缓解口腔中的饥渴。
“是的。”她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他去英国的原因吗?”
“不,我不想!”方宝儿摇头,她根本就不想要知道江默雨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去英国的原因,那样只会让她的心绪更加无法平静,“如果你只是想对我说这些话,那么我没有什么必要再留在这里。”
宋思铭轻抿了一下唇,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说才最为恰当,“你知道的,默雨是一个很能吸引女人的男人,尤其是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会被他吸引,我和他相处了十年,这十年中,我了解他的一切,明白他所有的喜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想我和他会结婚的。婚后,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说话间,她的眸子中迸发出一种近乎迷恋的光彩。
方宝儿默默地没有说话。
宋思铭继续道:“可是你和默雨现在在一起工作,你们曾经交往过,这十年来,他变得更加迷人,我不知道你看到现在的他,有什么样的想法。”
方宝儿在心中冷笑一声,搞了半天,是来向她要保证的,“宋小姐,你是希望我写一份保证书给你,保证我和江默雨除了公事上的接触外,全无任何其他的事,是吗?”
“不需要写什么保证书,只要你肯给我这个保证就可以了。”宋思铭依旧是一派的优雅,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尴尬。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办法给你这种保证。”她掏出皮夹,抽出了五元可乐的钱,放在桌上,“你是他的未婚妻,如果你认为你们彼此是相爱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条件地去信任他。只有对自己所爱的人心存疑虑的时候,才会拼命地去索要别人的保证!”
宋思铭愣怔着。
“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听了警局中的什么流言蜚语,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江默雨曾说过,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因为吵架的关系,所以让他很苦恼。现在想来,他说的那人,应该是你吧。如果你看过他说这话的表情,你就该知道,他有多么的爱你!”而不是来这里无聊地向她寻求什么保证了。
第一次遇到这么迟钝的女人,宋思铭无言以对。难道眼前的人完全没有发现,默雨所说的女人,根本就是她自己吗?“你不嫉妒吗?”
嫉妒得要死!方宝儿在心中回答道。随即为自己的答案而怔住了。她在嫉妒吗?嫉妒着江默雨可以那样地爱着另一个女人,嫉妒着有别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嫉妒着他把那份原本独属于她的温柔给了别人。
她……还爱着他?!
“不,我和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方宝儿霍然站起身,离开了座位。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宋思铭轻啜着咖啡喃喃道。她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这一次,只要方宝儿不会再度爱上默雨,那么那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就会属于她了,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宋SIR,你的意思是那个嫌疑犯可能会盯上我?”方宝儿诧异地问道。
“对,根据你和江法医之前所录的口供,我特意去请教了心理专家。从嫌犯在攻击你们时所说的话中,可以看出他有很强烈的偏执。既然他当时没有杀了你们,那么他很可能会再次地找机会下手。”重案组里,宋其炀递出了一份心理医生的报告书递给了方宝儿。
她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抬头问:“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嫌疑犯的头像拼图已经出来,但是在警局有前科记录的档案中,并没有找到这人,并且,也没有向我们提供关于嫌犯的线索,所以我认为你最好可以再去夜总会。”
“也就是说让我作为诱饵,引诱嫌犯出来?”
“是的,不过以自愿为前提。因为这会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你不愿意执行这项任务,完全可以提出来。”宋其炀道。
“不,我没有什么不愿意。”方宝儿如是回答道。
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也许可以让她抛开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看着眼前的人,方宝儿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要当诱饵,引出嫌犯的事?”下班时,她被堵在了警局的门口,而眼前的人正沉着脸质问她。
“没有必要,这是我的工作,我为什么要对你说?”方宝儿别开头,避开江默雨的视线。
“这种行动很危险。”
“我知道。”
“你有可能受伤甚至是……”他抿了一下唇,没有说出“死”这个不吉利的字眼。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接下这样的任务?”
“我是重案组的组员,这种任务对于我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公事,更何况,重案组的其他组员会隐藏在附近保护我。”她莫名地看着他眼中少见的愤怒。他为什么要生气呢?又为什么在愤怒之中闪过不安?
“那又怎么样?”他低低地道,“你难道完全没有想过,我会为此而担心吗?”
心,因为他的话而一震,她竭力平稳住自己的心跳,“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未婚妻,我和你不过只是普通的朋友罢了。”他已经重新有了最爱的人,所以聪明的女人,就该懂得不要再投入任何的感情。
他的脸色蓦地白了,“我……我那是因为……”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回家了。”她绕过他,向外走去。
“等等!”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臂上禁锢的力道是如此之大,而他手心中的热度,则源源不断地传至她的手腕上,透过表皮,到真皮,到血管,到细胞……
修长的手指,如同当年一样,他……光是手指就漂亮得让人窒息。
“那——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担心,也不可以吗?”江默雨低低地问道。
呢喃似的语气,更像是一种乞求,在乞求着不要连“朋友”这种称呼,都成为他的一种奢望。他可以不介意只是默默地待在她的身边;他可以不介意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爱她,他甚至不介意也许她一辈子都不可能重新爱上他。只要可以看到她的脸,只要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让他现在就死掉都可以。
“你——”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悲凉,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还是说,连普通朋友间的担心也不可以?”他近乎小心翼翼地说着这些话。
“当然……可以了。”她顿了顿,不自觉地说道。
在听了她的话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那是一种重新获得了稀世珍宝的舒心笑容。
她是说过他可以担心她,但是绝对没有想过,他担心一个人的方式会是这样!
白色的衬衫,白色的长裤,灰色条纹的领带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而衬衫则自上而下松开了三颗扣子,使得他那厚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地印入她的眼帘,他就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而这对于她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折磨。
“你怎么来了?”方宝儿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他的这副打扮,根本就是在——勾引人。
“不好吗?毕竟上次我们是一起遇到嫌犯的,如果我和你再度一起出现在嫌犯的面前,他会上钩的可能性会大大加强。”江默雨故作随意地坐在了沙发椅子上,挨近了对方。
他身上的古龙水气味环绕在她的鼻尖,在夜总会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更加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宋SIR怎么没和我说你也会参加这次行动?”她疑惑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低语道,“现在,你该注意的是你的附近有没有出现可疑人物。”
对哦!经他一提醒,她才记起这次来夜总会的主要目的。眼珠子左转右转,方宝儿开始过滤着夜总会的人。
江默雨淡淡地笑着。宝儿难道没有发现,她和来这里消费的女人有多么大的不同吗?尽管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却依然保存着学生时代的率真,让人想要狠狠地去呵护着她。
双手,情不自禁地展开、收拢,把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的头埋在了她的秀发中,汲取着她独有的芳香。
“喂,江默雨,你怎么了?”方宝儿惊嚷道。
“别动。”他低吟,说着光明正大的理由,“只是演戏而已,让别人觉得我们这是在调情,否则,我们待在这里会显得不自然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要这样抱住她,感受着她的柔软,感受着她的温度,让他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也……也对。”她乖乖地待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她所熟悉的,是他青涩时期的怀抱,那时候的他,胸膛没有现在这样厚实,手臂似乎要更纤细些,而每次在她耳边低语的时候,声音也会更清亮些。那时候的她,闻到的是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
老天,她究竟是在想什么啊,居然在分析十年前后,这怀抱有何不同?!现在这怀抱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了,根本不是她该去多想的。所以,忘了吧,应该要把这种乱七八糟的遐想,彻底驱逐出自己的脑海。十年前,她和他不可能在一起,十年后,他多了一个未婚妻,她和他更加不可能在一起。
方宝儿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浑然没有注意到抱着她的男人,心跳得有多剧烈。
“真没想到江法医这么擅长演戏,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窝在角落处待命的重案组员甲喃喃自语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男人敢这样抱着宝儿,而没有被她揍得半死。”组员乙开始感叹着时代的变迁。
“没错,我还记得宝儿刚来重案组的时候,我打算给她一个法式的拥抱,结果打得让我戴了一个礼拜的墨镜。”组员丙无限唏嘘他当年的倒霉经历。
“看来……有可疑。”甲乙丙三人异口同声道。
第九章 情深至此
在夜总会内待了两个小时,又在后面的小巷“情义绵绵”一个小时,方宝儿把能说的肉麻话全部说了后,嫌犯依然没有出现。
第一天,算是无功而返。
而此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依然继续下去。每一次的夜晚,对于方宝儿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明明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但是她却无法平静地只把他的拥抱,他的轻言细语,他的温柔当作是任务过程中的一种演戏。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呢?!她的心情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因为你爱上了江默雨。”张可绮一针见血地说道,“或者说,是你一直爱着他。”
“胡……胡说!”她的反驳够虚弱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张可绮耸耸肩,“有时候我真想不通,明明你和江默雨可以很相爱地在一起,为什么你偏偏要去兜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死命地把他推开你的身边。”
“我和他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
“我觉得很适合啊,说真的,我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对一个女人好到像他对你的这种程度。”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交往,她可算是第一见证人了。
顿了一顿,张可绮继续道:“如果当初你没和他分手的话,我想你们现在一定早就结婚生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可绮!”方宝儿叫道,打断了好友的话,“我说过了,我和江默雨是不可能的!”
“只因为他约会迟到的事?”
“不!约会迟到只是表面而已。”她抿了抿唇,“我在意的是他会把别人的事看得比我更加重要,我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是最重要的。”是的,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这些,“可绮,对于爱情,我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我付出了,就要得到。我会全心全意地爱着一个男人,相对的,他也要全心全意地爱我,把我视为最重要的存在。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些,如果他随时会被别人左右,那么我宁可不要这种爱!”
张可绮望着好友坚决的表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想,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你对于江默雨来说,都是一个最重要的存在。”甚至老公杜子威还常常暗自骂着江默雨是个傻子,对于爱情如此不知道变通。
可是,不知变通的人又何止江默雨一个,宝儿也一样呵!
她是真的希望宝儿幸福,如果不是爱着江默雨,宝儿又怎么会那么多年都不曾再交一个男朋友,又怎么因为江默雨再度进入了她的生命而乱了方寸。
“难道不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吗?十年了,人都会有所改变的,当年犯过的错,不代表会再一次地犯,你就这样判了江默雨死刑,未免太冲动了。”张可绮语劝道。
“十年的时间,人的确会有所改变。”方宝儿苦笑了一下,“不过你刚才说错了一句话,现在的我,对于江默雨来说,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存在。”
“呃?”她一头雾水。
“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他所有的誓言,所以的爱,都是给那个女人的!
法医办公室
淡淡的薄荷香气环绕在整间办公室里。
“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当法医,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还干得挺不错的。”女人的手缓缓地抚摸上了男人的脖颈,然后顺着脖颈,一路滑到了锁骨处。
男人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难得我从英国飞来找你,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点吗?”宋思铭娇笑着道,把温馨柔软的身子轻靠在江默雨的身上。
“你怎么会找到我住的地方?”他问道。他并没有留下任何地址给她。
“当然是花了大工夫了,我甚至去问了所有在英国认识你的人以及你离开当天的航班名单。”不然也不会迟了这么久,才找到他的人,“默雨,在英国明明有更适合你的工作,你根本没有必要回国来当法医?”
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还是说,你是来实现当年的承诺?”
承诺吗?他轻垂下了眼眸,那个承诺……他甚至当年还来不及对宝儿说。他只希望能够待在她的身边,如果她的愿望是当警察的话,那么他可以当法医,如果他的工作可以对她有一些些的帮助的话,他都会无比的开心。
是的,现在能够待在她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满足到又再次变得贪心了,想要更多,更多……
宋思铭望着江默雨脸上表情的变化,吃味地揽住了对方的脖子,“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这么重承诺的人,我也希望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我记得。”他淡淡道。
“那么你现在可以来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了吗?”
“我……”
“我去见过方宝儿了。”她继续道。
他一阵诧异,“你找过她?”
“对。”她没意外地看着他变得激动,似乎只要和那女人有关的事,都能让他把“淡然”这个词抛进垃圾桶里,“不过她对我说,你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他的胸口一阵失落。
“默雨,方宝儿并没有爱上你。”她的手指贪恋着他肌肤的触感,不断地想要更多……更多……“你没有必要为了她而留在这里,我和她不一样,我爱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跟在你的身旁,不会抛弃你,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痛苦。”她说着,仰起头想要亲吻上他的唇。
江默雨微一侧头,避开了宋思铭送上的香唇。
果然,还是老样子!她继而吻上了他的脖子……锁骨……
她爱他,想要得到他!只有这个男人,才可以配得上她!
“痛!可绮,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方宝儿龇牙咧嘴地对着她身旁的张可绮道。
“如果现在不给你推拿开淤血,过两天就有得你受了!”张可绮手没留劲地道。
“但是你可以轻点啊!”她咕哝着,“话说回来,还好这回有我在你身边,不然你铁定完蛋。”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方宝儿还是心有余悸的。
话说好友之前为了拿东西而叠了两张椅子踩上去,结果可想而知,当她发现的时候,这位张姓孕妇正从凳子上往下坠,而她的第一反应,只能是让自己当肉垫了,连带着,背上又稍稍地“负”了点伤。
“是,是!下次我一定注意安全。”张可绮算是虚心接受教训了。
“还有啊……”
砰!
房间的门突然被重重推开,一抹身影闯了进来。
“宝儿,你哪里受伤了?”急切的声音,听得出说话的人有多焦急。
方宝儿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人,“江默雨?”
“伤呢?”他不答反问道。
“我没受什么大伤,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是可绮和杜子威的家,她不认为他会在这种时间没事上这里参观。
“对啊,江默雨,你怎么会来这里?”张可绮在一旁亦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的那个电话了。”杜子威走近,“那么十万火急地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她为了救你受伤了,偏偏默雨又在我身边,你说他怎么会不赶过来。”
“我那时候太急了吗!”
“这次还好家里有人,下次不许再做出这么危险的行为了。”他告诫道。
“哦。”张可绮点点头。
杜子威脸转向了方宝儿这边,“不过我看方警员现在的样子,应该没受什么大伤吧。”只可怜了默雨,在听到这个女魔头受伤的消息时,脸白得跟张纸似的。
“杜子威,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方宝儿咬牙切齿。
“子威,我们先出去!”张可绮有意为好友制造机会。
虽说宝儿告诉她,江默雨已经有了未婚妻,但是她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单纯。刚才江默雨闯进来的那种急切和担心,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宝儿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只可惜,宝儿偏偏被她的固执蒙蔽了双眼。
“现在?”杜子威挑了一下眉。
“对啦,就现在!”张可绮推着准老公离开了房间,顺便把门合上。
房间内,江默雨还在查看着方宝儿身上的伤势,脸上,没有;脖子上,没有,手上,也没有!
“不用找了,我真的没受什么大伤,可绮之前说得太夸张了。”方宝儿道。
“到底伤在哪里?”他坚持着问道。
她瘪瘪嘴,“……背上。”有时候,他的坚持真让她没辙。
他一把撩起了她的衣摆,看着她背上淡淡的红印。
“我说过了,不是什么大伤,只是被可绮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了一回肉垫而已。”
修长而有力的手臂,温柔地环上了她的纤腰,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只要你没事就好……”
宽阔的胸膛,距离他是如此之近,还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气味,以及……浓烈的香水。
这股子的香味,让她熟悉。是的,她曾经闻过。视线,不知不觉地扬起,方宝儿看着江默雨的眉、眼、鼻、唇、下颌,顺着那优美的脖颈,看到了引人遐想的锁骨……以及锁骨上的吻痕!
淡红的颜色,看上去却是如此的刺眼!
“宝儿,别让我再这么担心了。”他喃喃地在她的耳边低语着。
她只是径自地盯着那吻痕。是谁在他身上留下这吻痕的?他身上香水的味道,又是来自哪个女人身上的呢?
模糊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是啊!只有宋思铭,他的未婚妻了,这香水的气味,她在那人身上闻到过。
他们接吻了吗?又或者进一步的……
心颤了颤,像被尖针刺到了一般。而她的双手,则不自觉地用力——推开他。
“宝儿?”他诧异。
“别再靠近我了!”她不要他用那双刚刚拥抱过其他女人的手,再来抱住她。她几乎忘了,他的温柔根本就不该属于她。
“怎么了?我刚才弄痛你了?”江默雨一脸担心地问道。
方宝儿深吸一口气,用着平静的声音道:“不是,你没有弄痛我。只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时不时地抱住我。也许是这段时间为了任务的关系,所以开始习惯于这种举动了。可是,以后不可以了。”
“我不懂你话中的意思。”一股不安一下子慑住了他。她说这话的语气,让他心慌。
“明天我会对宋SIR说,另外换一个男性搭档,毕竟引犯人上钩这种事,本来就不适合由法医来做。”“为什么?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急急道。
“不是,你做得很好。”好得出乎她的意料。
“那你为什么要换搭档?”
“因为我没办法像你那样演戏。”她没好气地吼道,她讨厌这种被动的局面,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江默雨,我没办法做到像你这样收放自如,没办法像你这样刚刚抱过一个女人,转头又去抱另一个女人!”
“我……”
“还是你要说,你来这里之前,根本就没有抱过什么女人?如果没有的话,那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她的香水味!”她气,气他对另一个女人如此的亲密,而更气的则是,他们是未婚夫妻,他们可以有无数个亲热的理由。
“宝儿,你听我说,”江默雨急急地拉住方宝儿的手,“我根本没有抱思铭,她是来过我的办公室找我,但是我……”
“那么她吻了你?”
“吻?不,没有。”他的吻,只会留给她而已。
方宝儿蓦地发出了一阵大笑,“江默雨,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如果她没有吻你的话,你脖子上的吻痕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你要告诉我,这不是吻痕,是胎记?”
江默雨怔了怔,解释道:“对于我来说,这根本不能称之为吻,她是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吻痕,可是我没有吻她,宝儿,你相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和她有没有接吻,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就算吻到天昏地暗,都是应该的。”她气愤地道,死命地想要挣脱开被抓住的手。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他盯着她。
“我没有生气。”她矢口否认。
“你有!”他的眼中迸发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你对我有感觉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她胡乱地摇着头,只想摆脱眼前这种局面。
“是的,否则你就不会对我说出刚才那番话,宝儿,你对我有感觉的!”
“我都说了,我对你没有感觉,江默雨,你放开我!”她叫道。
“不,我不放!”他坚持着,手指微微收紧,握得更加紧密,“我知道,一旦我放开你的话,你就会离得我远远的。”
说对了,她绝对会有多远,避多远,“你放不放?”她皱眉,狠狠地问道。
“不放。”
她抡起没有被握住的右手,用力地揍在了他的肚子上。
很重的一拳,起码方宝儿知道自己没有手下留情,而江默雨亦没有避开。
“你——”她贝齿咬着下唇,“好吧,就算我对你有感觉,那又怎么样?”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渴望地望着她。
重新开始?她的眼中有了一丝恍惚,“我们重新开始,然后又重复着高中时代所发生的一切?你不断地爽约,而我不断地抱怨,然后是周而复始的吵架,吵到最后,整个身心都疲惫到极点?江默雨,我们只适合做普通朋友。”
“我没有办法把你当作普通朋友,而你,也没有办法把我当作普通朋友,对吗?”他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际。
一股力道,从她的肩膀隐隐传来。
“宝儿,我爱你!”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喃着,“所以,爱我,宝儿,爱我,不要遗弃我,不要忘记我,只要你可以爱我,我就可以上天堂。”否则,生命之于他来说,不过是地狱。
“你爱我?”她的唇挪动了一下。
“是的,很爱。”他凑上唇,吻着她的额头。
灯光下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俊美。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会爱她呢?
“你究竟爱我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是你的率真,也许是你的倔强,又也许是你那一些小小的霸道……”爱得太多,多到无法说清。
“那么你的未婚妻呢?”她淡淡地问道。
“她?”江默雨一愣,“她是……我和思铭之间的事,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要你肯爱我,我可以马上和她解除婚约。”
他的话,却让她感觉犹如挨了一记闷棍。为什么,眼前的人可以如此轻易地说出和另一个女人解除婚约的事?“你难道忘了,当初你在我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吗?你说,你很爱她,爱得不得了!”他可知道,她是用着多么复杂的心情,在听着他的那些话。
“我没有!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又为什么要和她订婚?”
他沉默了下来,房间中,突然变得静悄悄。
“江默雨,你爱的人好像太多了。”她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宝儿……”他喃喃着,任由她把彼此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地拉大,“你又要从我身边逃开吗?”
逃开?她不是,她只是不想要搅入这种混乱的局面。
“还是说你又要再次地遗弃我,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悲哀,让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没有谁不要谁,谁又遗弃了谁,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她终于把他的手指全部剥离开自己的手腕。
“普通朋友?哈哈哈!”他苦笑一声,“方宝儿,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普通朋友。我爱你,只爱你一个,甚至爱到可以不要我自己。为什么你不能再爱上我呢?难道错失过一次的机会,真的就那么不能挽回吗?如果在十年前知道结局会是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迟那一次的约会的,我无论如何都会准时赶到,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地放你离开!”
有太多的懊悔缠绕着他,只能让他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被惊醒。
“你爱我?”方宝儿忿忿道,“你可以轻易地和一个女人订婚,又可以轻易地说出解除婚约的话。你的话,又可以让我相信几分?更何况,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不会让别的女人来成为你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为什么要有十年的空白,然后再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喘了一口气,她别开头,不去看他的脸,“江默雨,我要的爱,是纯粹而绝对的爱!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只能爱我一个,把我摆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让我觉得自己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
“你对我,已经是最重要的存在了。”他伸手,想要抚上她的发。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的遥远,远到他几乎快要看不清她的脸。
“可是我没办法相信你的话。”她背过了身子。
他颓然地垂下了手,“如果,你真的要我仅仅只成为你的‘普通朋友’,那么就告诉我,对我说,你不爱我,对我说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这样我会死心的,彻彻底底死心的。”然后从她的视线中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看着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巧笑盈盼,他终究还是想要——独占她。
也许这一次,真的会断了吧。方宝儿只觉得自己的上下牙齿紧紧地抵着。她的爱情,总是那么的不顺,两次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可是两次,她都必须选择退出。
她强迫着自己张开了口:“那么我对你说,我不爱你,我要的爱,你给不起!”
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合适的一对。
“宝儿,你怎么出来了,江默雨呢?”一见好友走出房间,张可绮迎上前。
“可绮,我有事,先走了。”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包。
“你的声音怎么有点哑,还有,你的眼睛好红!”
“没什么,我……”
“你和默雨到底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方宝儿抬头,看见了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的杜子威。
“没什么,只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清楚得让她觉得,也许她一辈子都未必能找得到她所想要爱的人。
她浑浑噩噩地推开门,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宅子,她甚至在想,自己下一刻也许会昏倒。可是她没有昏过去,也没有必要打120急救电话,她只是一步一步地踏在水泥地上走着。
阳光,灿烂得让她睁不开眼睛。
另一边,杜子威一走进房间,看到的便是好友僵直站立的身影。
“默雨。”他唤道。
没有任何回音,对方只是呆呆地站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默雨!”杜子威提高音量。
江默雨还是像什么都没听到。
杜子威皱皱眉头,走到了好友的身边,看到的却是一张满是死寂的脸。
这样的神情,他太熟悉了。就像是把所有的悲伤都显露在这张脸上。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真正地心死了,当一个人倾尽所有去追寻的东西不存在了,那么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清醒一点!”杜子威吼道,用力地扇了江默雨一个耳光。
“子……子威……”那像死人般的眸子,总算开始有了焦距。
“方宝儿那女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宝儿她不要我了。”他用着几乎是哭出来的声音在说着,“她不要我了,她说她根本不爱我,她说她要的爱,我根本给不起!那你告诉我啊,她究竟要什么样的爱,只要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全部都给,一直到她满意为止。”
“该死的,那女人居然又这样!”杜子威气急败坏地咬着牙,“我去找她算账!”
“不要!”江默雨一把抓住杜子威道,“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太笨,笨到不懂得把握第二次的机会!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她知道,我最爱的人是她,她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杜子威吼道。偏偏,方宝儿就是那个瞎子。
“子威……”他喃喃着,修长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为什么我会觉得这里很痛呢?好像有无数的针在扎似的。真是奇怪,我明明是学医,我知道,我的心脏一向没有任何的毛病……”
“你别再说了,也别再去想任何和方宝儿那女人有关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女人彻底地忘了!”
“忘了?”怎么可能!“没办法忘的,就算死了,也没办法忘的。她的影子,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我刻得太深了,所以……没办法忘了,到死都没办法忘记了!”对他而言,那回忆是他现在仅存的。
杜子威望着好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当然明白默雨对于方宝儿的感情,但是他却没办法去想象,该是怎样的爱,才可以爱到那样的深度。
江默雨缓缓地扬起头,“十年前,她至少留给了我一个空空的盒子,而今天,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她对我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感觉?”
“默雨,你别这样!”杜子威看不下去了,把江默雨拉到了沙发边,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你先喝点酒,镇定一下情绪。”
他说着,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倒了半杯递给了对方。
江默雨接过酒杯,却只是呆呆地望着,直到杜子威再三地催促,才勉强地喝下了一小口。
可仅仅只是一小口,便引发了强烈的反应。
江默雨半趴在地上,开始疯狂地呕吐着,即使吐出来的只有酒水以及一些食物的残渣,他还在不停地吐,像是要把整个胃部都掏空。
“你——”杜子威怔怔地愣在原地。
江默雨抬起头,凄惨一笑,“我好像没办法把这酒喝下去。”
“你……你该不会是又……”
“我想……应该是的。”
也好吧,这一次,他会心甘情愿承受的,若是没有了宝儿,那么他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
“宝儿,你知道吗,我从没见子威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张可绮一脸严肃地看着方宝儿,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至今还心有余悸,“那天你走了之后,子威就进房间找江默雨,可是没多久,他就脸色铁青地出来,我知道他在生气,他是真的在生气,甚至生气到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都不知道。”
“哦,是吗?”方宝儿撇撇嘴,一副看起来对着话题毫无兴趣的样子。
“那你又知不知道江默雨那天是怎么离开的?”她自顾自地继续道,眼角上扬,斜斜地瞟着好友。
“他离开你家,需要用很特别的方式吗?”
“很特别,或许吧。”张可绮苦笑一笑,“至少在我看来,算是够特别,他是整个人被子威打横抱着离开的。”
方宝儿手一颤,手边的整杯水差点被打翻。
“在我看来,当时的江默雨非常虚弱,整张脸都惨白成一片,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所以子威才会抱着他离开家直接去医院。”
“他……去医院?”胸口像被堵住什么似的,方宝儿闷闷地问道。
“可不是嘛。”张可绮盯着好友,“我真的在想,你到底对江默雨说了什么,可以在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她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说——我不爱他。”
张可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得像是吞了整个鸡蛋,“你真的这么说了?”
“嗯,说了。”
“老天,难怪江默雨那天会突然变成那样。”从自己最爱的女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是男人的都会受到打击,尤其江默雨这种人的感情细胞比别人又要丰富许多,“你和他真的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她问。
方宝儿不语。
“如果你错过了他,也许这辈子都找不到一个像他爱你这么多,这么深的男人了。”如果不是爱到了极点,江默雨那天绝对不会虚弱到那分上。
精神上的虚弱,很多时候比肉体上的虚弱更加的可怕。
“他去医院……没事吧。”方宝儿呐呐地问道。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子威,或者去江默雨的公寓看看情况。起码这几天,子威没有对我说起任何和他有关的事情。”她所知道的是,这几天自己的准老公甚少回家,而且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的疲惫不堪,并且绝口不提江默雨的事。
“我……”
“你在担心他!”张可绮肯定地道。
“……不。”她的否定,显得那么的虚弱无力。
“你真的不爱他的话,就没有担心的必要。”张可绮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你是因为他现在身边多了一个未婚妻的话,至少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男女之间的爱本身就是一种很自私的情欲,顾虑得太多,反而会失去更多。”
她是因为顾虑得太多吗?方宝儿暗自想着。
“正如你所说的,十年了,人都会改变的。江默雨十年前会犯的错,如今未必会再犯。是你一直陷在过去的情绪中,把自己包围得太密不透风,所以才没发现对于江默雨来说,你根本就重要得不得了。”
“我……我只是……”
“你只是不断地在提醒自己,和江默雨是如何的不适合,却没有去想过,你们适合在一起的理由。”
方宝儿轻咬着下唇,从她和江默雨的再次重逢以来,她一直就拼命地把自己的心防备好。是害怕受伤吧,害怕再去体会以前分手时的那种心情,所以一味地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中,不容许别人敲开一分一毫。
“给江默雨一个机会吧,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张可绮语重心长道,“宝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呕……呕……”呕吐的声音,不断地从卫生间中传出。
杜子威在卫生间的门口来回的踱步,而宋思铭则捧着一杯水,沉默地望着杯中的清水。
“天,他今天吐了几次了?是七次还是八次?”杜子威不耐烦地道。
“是十次。”宋思铭纠正道。
脚步停住,他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不行,我一定要带默雨去看医生,他这种情形,根本早几天前就该住院。”
“没有用的。”虚弱的声音打断了杜子威的话,江默雨步出卫生间,手中握着毛巾,擦拭着嘴角的残垢,“我自己也是医生,所以我知道是没有用的。”
“那你是想让我一直看着你吐到死为止吗?”杜子威气急败坏地道。
“死不了的,至少我当年也没有死,不是吗?”
“当年,你还好意思提当年,你知不知道你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我根本就不想要见第二次!”他吼道。平时一向冷静的男人,这几天脾气却大得吓人。
江默雨淡淡地垂下眼眸。
“为了一个方宝儿,值得吗?有必要弄成这副样子吗?”
“子威,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控制,我的身体,它的本能在做出这样的反应。”
“你身体的本能就是把所有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来?你真应该马上照一下镜子,才五天的工夫,你瘦了多少!”杜子威气不打一处来。
一直沉默在旁的宋思铭递上了水,“默雨,如果你真的吃不下东西,至少该喝点水。”
江默雨摇摇头,并没有去接过这杯水。
“吃东西!”杜子威猛地揪住江默雨的衣领,“你无论如何都给我吃下一点食物,然后死也不准吐出来。”
“你明知道我办不到。”他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空洞。
“难不成你想就这样不吃不喝,化羽成仙?”
“成仙的话,宝儿会爱我吗?”
“……”杜子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子威,我好像……有些困了。”身体的虚弱,让江默雨忍不住地开始合上眼,“你说,如果可以在梦中死去那该有多好,我希望可以死之前最后的一个梦,可以梦见宝儿……”那样的话,即使是死,也是幸福的。
呢喃的语音,等不及把话说完整便没了声。
杜子威眉头紧缩,望着已经沉沉睡去的人。该死的,什么梦中死去,他绝对会让他活得好好的!
而关键,就是方宝儿那个女人!
她,很爱很爱江默雨。
或者说这份爱从她和他在青涩的校园中开始交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因为爱得深了,所以会害怕再次受伤。
她可以坚强地站起一次,却未必可以坚强到站起第二次。
编织着所谓普通朋友的谎言,用来骗别人和骗自己。
或者说她该如可绮所说的,给江默雨一次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难得我回来一次,你也不打算好好地和我吃一顿晚饭?”坐在娘家的客厅,方晴儿对着正起身的方宝儿道,而她的老公伊利斯,则只顾着埋头吃菜。
“我好像中午吃得太饱了,现在没什么胃口。”方宝儿找着借口。
“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她转身,沉吟了片刻后又回头,“姐,怎么样的爱,才可以做到像你和姐夫这样以一生作为承诺?”她想要知道这份答案,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能够抛开害怕,和江默雨去共度一生。
方晴儿愣了愣,随即道:“很简单,你只要问自己,如果你的人生中没有了他,是不是还会快乐。”
不!她不会快乐了!
十年的时间,已经给了她这份答案,她不需要再用十年的时间去证明什么了。
“宝儿,你还在烦恼江默雨的事情吗?”方晴儿问道。
她的表情是默认的。
“不过说也真奇怪,听法政部的人说江默雨已经连续请了五天的假,而且似乎还要继续请假。”方晴儿继续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也许是他身体不舒服吧。”究竟不舒服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要一直地请假?
“你不去看他吗?”
“我……”方宝儿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疾步离开了餐桌。
“晴儿,宝儿这是怎么了?”一直沉默着的方父方母问道。
“也许在进行着思想斗争吧。”方晴儿一笑,望着身旁坐着的伊利斯,在爱情的世界中,她比宝儿要幸福得多,没有经历那么漫长等待的岁月。
“伊利斯。”她轻唤道,“谢谢你,当年有追着我来中国。”如果他不曾追来的话,也许她和他之间的红线会就此切断。
绝色的容颜缓缓抬起,伊利斯开口:“你是我的,只属于我,所以我不放手。”
“嗯,我也……不放手。希望宝儿也像我一样,有一个可以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又或者这个人早已出现,只是宝儿一直都在逃避着。电话的铃声突如其来地响起。打断了方晴儿和伊利斯之间的“情意绵绵”。
方晴儿小声地咕哝着,站起身接电话。
“喂,找谁?”
“让方宝儿来接电话。”对方的口气像是吞了十斤炸药。
“你又是谁?”方晴儿懒洋洋地问道。
“杜子威。”
“咳……”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你是杜子威?”
“对!”
“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科学鉴证主任?”
“……是!”杜子威咬咬牙。
“你不是一向和宝儿不对盘的吗?怎么要找她?”
“她在不在家里?”他不答反问。
看来杜子威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宝儿,否则他不会是现在这种焦急的状态,方晴儿暗自想着。
“在。”方晴儿拿着无绳电话,走到了妹妹的房间里。
“宝儿,你的电话,是‘杜子威’的。”方晴儿还特意强调着,能够让杜子威这个和宝儿向来不对盘的人来电话,十之八九是和江默雨有关。
方宝儿怔了怔,接过了电话,“我是方宝儿。”
“如果你不想默雨死的话,最好把你那天对他说的话统统收回。”话筒中,杜子威冷冷地道。
死?“他怎么了?”方宝儿急急地问道。张可绮之前对她说的话,又响起在她的脑海中——
——他是整个人被子威打横抱着离开的。
——在我看来,当时的江默雨非常虚弱,整张脸都惨白成一片,我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走路的力气,所以子威才会抱着他离开家直接去医院。
“拜你所赐,还没断气就是了。”杜子威道。
方宝儿死命地咬着唇瓣。
“我真不明白,默雨对你的好,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了,你竟然还可以这么狠心地把他往绝望里推?!”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心里呐喊着。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简单地说一句想吃电视节目上做的点心,他就可以彻夜不眠地去研究这种点心的做法,失败无数次都不在乎,只想着你喜欢就好;因为你的一个简单请求,他可以完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做那些化验报告。更甚至,你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都可以让他欢欣雀跃上半天!”
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就连你十年前,和他分手时所扔掉的巧克力盒,他都可以像宝贝一样地保存上十年。”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她喃喃着。喉间突然涌出一股味道,涩涩的,苦苦的,就像黄连一样。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别人来说,你难道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吗?默雨把他可以付出的东西,全部都对你付出了,而你又对他付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从希望到绝望?”
喉间苦涩的味道更加强烈了,方宝儿握着话筒的手越来越紧。
杜子威的声音还在话筒中持续着:“你说,你要的爱,默雨给不起。那么除了他,还有谁给得起?”
她要的爱吗?她一直所追求的东西,也许除了江默雨这个男人外,谁都给不起!
是什么滴到了她的手上,好湿润的感觉。
她甚至可以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见江默雨!”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吼着喊出。
……
当方宝儿最终把电话挂上的时候,方晴儿只能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宝儿,你哭了!”
哭了吗?方宝儿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泪水润湿的手背,“姐,我有多久没哭了?”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久到她甚至记不住具体的年份。
“可是我会为江默雨哭。”方宝儿猛地抱住了方晴儿,嘶哑地说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从来都不知道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是我太固执,是我太傻,是我太笨,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我一直害怕受伤害,却完全没有想过,他受到的伤害,远比我深得多!”
“宝儿……”方晴儿轻拍着妹妹的肩膀。
“姐,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错得太多了!”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告诉他,她不在乎他爽她几次的约,不在乎他是不是有未婚妻。她最爱的人,从来都是他!
“你来了?”当江默雨公寓的门打开的一瞬间,方宝儿看到的是宋思铭和杜子威。
“是,我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我想要见默雨。”
“如果你没办法做到让自己爱上默雨,就让他对你彻底死心。我不希望再见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杜子威冷冷地直视着方宝儿。
“他到底怎么了?”她急问道。
“我带你去见他吧。”宋思铭侧过身子,让方宝儿走了进来。
方宝儿跟着宋思铭,一步一步地接近着江默雨的卧室。直到宋思铭推开了卧室的门,方宝儿才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苍白、虚弱、瘦得厉害!
但是她却认得出,那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他怎么会……”
“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宋思铭接口道,望了一眼床上那沉睡着的“天使”,“因为这五天内,无论他吃下什么东西,最后都会吐出来。我想,他除了能够喝下水之外,恐怕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装进他的胃里了。”
方宝儿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这是一种病态,在医学上称之为精神性厌食症。”宋思铭继续道。
“他怎么会患上这种病的?”
“你认为呢?”
“我?”
“能够让他生,或者让他死的人都只有你一个。我想,我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战胜你的。”宋思铭盯着方宝儿道,“你应该不知道吧,在十年前,你们分手后,默雨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消沉了,吃下的东西越来越少。开始,我和子威都没有在意,以为是他心情不好,所以没什么食欲。可是后来我们发现我们的这种认知错了。他不是不吃东西,而是根本吃不下,不论吃什么都会吐。医院检查的结果是他患上了精神性厌食症。”
顿了一顿,宋思铭继续道:“刚巧,我父亲在英国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于是我带着默雨去英国治病。我以为他这病已经好了,没想到如今又会再次复发。”
方宝儿只觉得鼻头一阵发酸。她从不知道,他是因为这种原因去的英国,“当时的他,是怎么样的?比现在更瘦吗?”
“嗯,瘦得皮包骨头,连最基本的站立都成问题。我和子威从来都不愿意去回想那一段过去。”
“为什么当时没有人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默雨不让我们说,他不希望你看到他那时候的模样。当然,这中间也有一点我的私心。我希望他和你就此断了,以后再无牵绊。因为——我爱他。”两个女人,如果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么注定会有一个失败者,“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他的未婚妻吗?因为当他的病在英国好了之后,我对他说,他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他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嫁给他。”
“你——”方宝儿瞪眼,“你的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随便你怎么说吧,毕竟我也没成功,不是吗?”宋思铭扬了一下眉,“当时,默雨只同意和我订婚,他说他没办法爱我,因为他的爱已经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已经完完全全地空了。所以我和他,立下了一个约定。”
“约定?”
“就是当他有机会和你再次相遇的时候,如果你没有爱上他,那么他必须要娶我,当然,也包括爱我。”
方宝儿一愣,“他同意了?”
“同意了。”宋思铭淡淡道,“我想,如果不能够得到你的爱,那么他娶谁都是一样的。而爱我,只是用一具空壳在爱,一具完全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空壳在爱。你知道吗?我以前是嫉妒你,现在却可怜你。可怜你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好男人在你身边,你却完全不懂得珍惜。”
“为什么你不早点对我说这些?”她质问。
“我们是情敌,不是吗?”她似乎扮演不了一个合格的坏女人,因为她没有办法看着她所爱的人一点一滴地耗掉自己的生命。她知道的,只有待在方宝儿的身边,他才会幸福,“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当法医吗?因为有一个笨女人说将来想成为警察,所以这个像天使一样的男人就说,‘如果我是法医的话,也就能够和她有更多的联系。当然,将来工作的话,最好是在一个区域范围内,这样,也许我能对她的工作有所帮助。即使这种可能是千万分之一,但是对我来说,只要这么想,就会很开心。’你说,这个天使一样的男人是不是比这个笨女人更笨?”
眼泪又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默雨在用着属于他的方式在守护着自己。而她却一无所觉,只会去无限地享用着他对她的好。
“更甚至,他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从来都没有吻过我。”宋思铭低头,静静地看着那张熟睡的容颜,轻叹一气,“他说,他所有的吻,他所有的笑,都只会给一个叫做方宝儿的女人。因为,那是她说过的。凡是那个笨女人说过的话,他通通都当作圣旨一样在执行。真不知道,这个笨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一个男人着魔到这种程度。”
“是啊,这个笨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可以让他……着魔到这种程度……”方宝儿哽咽着道。
“你好好照顾他吧。”宋思铭道,而她这个不合格的情敌,也到了该下场的时候,“如果你敢再次离开他的话,那么天涯海角,我都会找你算账的。”
“不会了……”这一次,换成她来守护他,来守护着这份爱。
宋思铭走了,杜子威也离开了。整间公寓只剩下了方宝儿和江默雨。
“啊!”蓦地从椅子上滑落,方宝儿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正准备从地上爬起,却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正摇摇晃晃地下床。
“默……”她张了张口。
对方却像是没看到她人似的,直直地越过了她,走进了厨房。
方宝儿跟着来到了厨房门口,看到的却是江默雨正拿着一个苹果塞进嘴里。
一口、两口……他咀嚼着苹果,然后咽下。但是没到第五口,他就趴在水槽边拼命地开始呕吐起来。“呕……呕……”声音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
方宝儿怔怔地看着正拼命呕吐的身影,真的看到了,远比听的时候更加让她痛苦。
她究竟给了他怎样的伤痛,才会让他病得这么严重?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江默雨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尽,才虚弱地直起身子。
“为什么不把你得厌食症的事告诉我,为什么不把你决定当法医的理由告诉我?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说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带着懊悔的语音,打破了沉寂的空间。
“宝儿?”江默雨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她明明不爱他,她明明已经不要他了。是做梦吧,对了,一定是做梦。
恍惚一笑,他走近了她,“真好,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上帝,会实现我的愿望,让我在梦中梦见你,如果真的可以在这样的梦中死去,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谁告诉你这是在做梦了?”悲伤的感觉,不停地涌上来。
“我不喜欢这样的表情,我希望宝儿可以对我笑。”他喃喃着,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吸吮着她身上的气息,“好真实的梦啊……宝儿,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说一整天,一整年,一整个轮回!”
“你不怕说得口水都干了吗?”眼泪似乎又要掉下来了,今天,她好像特别的会哭,像是把以前没有哭出来的泪水,全部都在一天之内哭尽。
“不怕,只要你肯听就好。”他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你说过,你不是一个适合等待的人。我很想对你说,没关系,就让我来做那个等待的人,这一次,由我来等你,等你再次地爱上我,等你爱我爱到不能离开我,等你愿意把你的一生都交到我的手上。无论多少个十年我都会继续等下去的。我不怕等待的时间有多久,我只怕我永远都等不到一个你会爱上我的结局。”这是他最害怕的。
“不会了,你等到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你哭了吗?”
“哭了。”
“这是你为我流的眼泪,我一辈子都会珍惜的。”他轻轻地吻着她脸上的泪珠,“说,你爱我,好不好?”即使只是在梦中,他也想要听到这三个字。
“我爱你。”她定定地望着他。
他笑了,唇角向上扬起,“如果不是在梦中的话,如果宝儿肯真的对我说这三个字,那该有多好……是我太贪心了吗?得到了却又想要更多,即使在梦中也不断地奢望着现实。”
“这不是做梦!”方宝儿吼道,双手夹住江默雨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你看清楚了,这不是梦,是现实!我的身体是温的,我的脉搏在跳动,我的眼泪是咸的。”
“宝儿?”
“对。”
“真的是你?”
“是我!”
他愣愣地望着她,“不是梦吗?”
“从来都不是。”
“我……”这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仿佛空缺的心,一下子被填充满了。不再空,不再痛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傻?”
“傻吗?也许吧。”
“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让我从别人的口中才知道你的付出。更傻的是,你爱上了像我这样的笨女人!”
“不!可以爱上你,我很开心。”无比的开心,用着惊喜的心情来迎接着她带给他的忐忑。
她无言地踮起了脚尖,给予生命中最爱的他深深的吻。
“默雨,我想要告诉你……对不起,以及——我爱你。”是的,这是她最想要对他说的话。
“能爱多久?”
“一生一世。”
他满足了,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满足,“宝儿,知道吗?我好想你,想你,想得不得了!”想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控制自己的身体,“我用九生九世来爱你,只要你能够爱我一生一世。”
他等到了她的爱,也终于明白了她的心。
尾声
“这样算不算是双重跟踪?”轿车内,拿着望远镜的重案组成员看着不远处正在跟踪嫌疑犯,而此嫌疑犯,显然也在跟踪着一对要前去参加婚礼的男女。
“应该算吧。”
“那你说,我们应不应该去告诉他们,重案组一直在查找的嫌疑犯,现在正跟在他们后面。”
“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你也知道,宝儿的脸上一向藏不住什么情绪。”
“说得也是,不过……”一直拿着望远镜监视的组员甲拖着长长的尾音。
“不过什么?”组员乙看着手表,再过五分钟就是交接班的时间了。
“那个嫌疑犯好像正拔出刀,冲向宝儿和江法医。”
“什么?!”组员乙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差点撞上了车顶,“那你还坐着,还不快去救宝儿他们?”“不用救啊。”组员甲撇撇嘴,“江法医刚才已经一脚把那嫌疑犯手中的刀给踢掉了。”
啥?组员乙眨眨眼睛,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江法医又踢中了嫌疑犯的左手,按照嫌疑犯现在手部的状况来看,我估计应该是踢骨折了。”组员甲继续进行着解说。
“骨折?!”没搞错吧!
“而且,我现在严重怀疑,江法医究竟是法医还是刑警!”行云流水的招式,简直让人没话说。
“应该是……法医吧,虽然我也开始怀疑了。”没有望远镜,组员乙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骚动……等等,现在不是看的时候吧,而是应该拘捕犯人!
一想到此,组员乙忙不迭地拉着组员甲奔向现场。
而此刻,基本上嫌疑犯已经被打得趴在地上了。
“默雨!再来一拳。”方宝儿还在一旁摇旗呐喊。
老天,她难道没看到那嫌疑犯只剩下没几口气了吗?
“如果不是我穿着这身碍手碍脚的礼服,我一定自己揍他了!要不是他,我根本就不必在夜总会里加了一个月的班!”新仇旧恨岂是随便能了的。
好吧,事实证明这个女人的确是睁眼瞎子。组员甲乙汗颜地发现了这一事实。
“对了,记得打的时候别把西装弄脏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参加可绮和冰块的婚礼呢。”方宝儿突然想起似的对着穿白色西装的江默雨道。
“嗯。”基本上等于的江默雨,对于方宝儿的话自然是绝对听从,不过他也有补充的,“他不喜欢你喊他冰块。”
“哼,管他喜不喜欢。”
冰块是谁?不言而喻,杜子威喽。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