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飞雪降世 “上官亦枫!”随着一声厉吼,暮雪的长剑直直地刺入了残夜的胸口。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残夜惊滞地念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雪儿”,而后,便慢慢地倒了下去…… 扬州府(今扬州)二十二年前白府 这是一个飘雪的夜,四周十分宁静,然而白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们却在这个雪夜分外忙碌…… “老爷,夫人,夫人她……她难产啊!”一个产婆样子的女人跑向一直在门外踱来踱去的白子贤,紧张地说道。 “什么?”白子贤立刻定住了脚步瞪着产婆嗔道:“那你还不快些想办法!” “白老爷呀!您有所不知啊,尊夫人的胎位相当不正,是横胎!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产婆忙解释道。 “那怎么办啊?产婆,我拜托你,你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你想要多少钱,我都愿意出的!” “老爷,那我只能尽力而为了,毕竟……”产婆没有说下去,或许她也自知没有把握,于是又跑进了屋。 白子贤仍旧来回踱着步子,只听屋内传来一阵阵惨叫,那叫声叫得白子贤心如刀割,因为那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妻子,樊芊芊叫出的。 再看屋内,产婆早已是急得不行,“夫人,用力!用力啊!” “啊——”樊芊芊那惨白若纸的脸上,汗水直淌了下来。 终于,不知在惨叫声延续了多久之后,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产婆兴奋地抱着那婴儿跑出门来,白子贤见此忙迎了上去。 “白老爷,恭喜您啊,是位千金。”产婆先是笑着脸,正当白子贤准备去抱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产婆阴着脸道:“老爷,您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她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快……” “你说什么?”白子贤大惊失色,甩手跑入房中,冲到樊芊芊的床头,握起她的手,轻声唤道:“芊芊,你怎么样了?” “老——老爷,我——”樊芊芊喘着粗气,“我知——知道,我快——快不行了,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说完,她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芊芊!芊芊!”白子贤抱起樊芊芊痛哭起来。 产婆抱着女婴站在一旁,“白老爷,您要节哀啊!” 白子贤放下怀中的爱妻,起身抱过刚出生的女儿,走到床边,泪眼凝望着自己的妻子道:“芊芊,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带大我们的女儿的!”缓缓地转过身,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雪下得更急了。“芊芊,你看!百年难遇啊,扬州府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雪,不如,就叫这孩子‘雪儿’吧!”…… 时间过得过快,转眼就过了樊芊芊的丧期,白老夫人就在这时找来了自己的儿子,白子贤。 “娘,您找儿子过来,是何事呢?”子贤小心地问着,毕竟他可是扬州府尹,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孝子。 “子贤啊!你看着娘整日忧伤,你可难过?”老妇人问道。 “娘,儿不敢,不知娘亲因何事忧伤?” “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芊芊撒手一去,只留下个丫头,你说娘怎么能不忧啊?娘呢,给你相了个姑娘,是仇老板的千金,聘礼已下,婚期就定在本月初三。” 白子贤一愣,“什么?娘,您应该知道,我与芊芊情深意重,如今她更是为了我白家子嗣没了性命,如今她尸骨未寒,您竟叫儿再填妻室,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丧期已过,还谈什么尸骨未寒?难道你就是这样当孝子的吗?你让我怎么对得起白家的列祖列宗!那我不如死了算了!”说着,老妇人便作势向桌角撞去。 白子贤狠心一跪,“娘!不要,我同意!我同意便是!后日初三便大婚!” 听到儿子的妥协,老夫人美美地笑了笑,“同意就好!我叫管家这就去准备!”说完便走出了屋子,子贤却伤心地哭了,他一边又一边地念着“芊芊,我对不起你!”…… 初三一早,迎亲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回了白府,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丝毫波折,只是到了晚上,洞房之前,白子贤走近了雪儿的房间,只见床边坐着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迎了上来。 “云娘,雪儿还好吗?”白子贤瞧了瞧那张可爱的小脸。 “嗯,刚刚吃了奶,睡下了。”云娘回头笑着说。 “辛苦照顾她了!”子贤略带感激地说。 “没有,老爷,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还是挺喜欢这孩子的。” “好,她有你照看,我也放心了。”说完便回了新房…… 七个月后,富贾仇天霸之女仇思曼给白家添了一名男婴。 “老爷,你怎么不过来看看你的儿子呢?”思曼看着一边的子贤说道。 “哦,你们母子平安便好!”子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可见他的心中还留着芊芊的一切。 “那——老爷,您说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思曼笑着逗着儿子。 “你是城中有名的才女,还是你来起吧!”子贤淡淡地说。 思曼若有所思的念道:“不如,叫‘亦枫’吧?” “亦枫?所谓何意啊?”白子贤奇怪地问想思曼,这一问把她也问得一愣。“这个——老爷,您想啊,我们儿子长大了,一定会考取功名,那时候一定是背井离乡,所谓‘亦枫’取的是‘落叶归根’之意,这样也预示着他日后衣锦还乡嘛!” “哦,言之有理,那就依你的意思吧!”子贤转身离开了,大概是因为他的心中只有芊芊吧,如今芊芊一去,他便把所有给她的爱全放在了她的女儿身上。子贤走到雪儿的房间,云娘正哄着她玩,他会心地笑了笑,抱起雪儿,眼神里充满了疼惜与怜爱,口中还悠悠地念道:“飞雪落时夜,汝从天上来,诚知恩赐女,定当永珍爱。”…… 一年后,白子贤作为郡守前去临安参加一年一度的朝拜时,因“是否减税的问题讲述了自己的看法”一事,得罪了当朝宰相贾似道,回扬州府的途中,受到了埋伏,正在危机时刻,一位身着一袭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所有的刺客,子贤下车做了个揖,双手抱拳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不知恩公尊姓大名?”黑衣人转身回答说:“大人不必多礼,在下上官凌峰。” 白子贤见上官凌峰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便想收入手下。“不知恩公就职于何处?” 凌峰抱拳答道:“大人不必客气,称呼在下凌峰便可,在下云游四海,算是个浪人,如今想找个栖身之所都是难事了,说起来,曾经也来过扬州府,那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山美,水美,人,更美!”说着,凌峰望向远方,又突然用犀利的目光盯着白子贤。 子贤虽然看不到面纱下双凌厉的眼睛,但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奇怪,于是便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见白子贤没有挽留,凌峰便道:“大人,一路小心,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白子贤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辞别,凌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好感叹:“如此人才,却不能为国家所用,可惜,可惜啊!” 回到家中的子贤,心里总觉得很不安,总觉得将会有事发生……果然,次日夜里,午夜时分,月黑风高,两名黑衣人刺客潜入府中,一个负责刺杀白子贤,另一个负责刺杀他的家眷,此前便知白子贤深爱此女儿,于是刺客闯入了雪儿的房间,看到云娘和她怀里的雪儿,刺客一剑刺向雪儿,云娘刚忙转身为雪儿挡住了那剑,刺客拔尖又向雪儿辞去,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影挡住了那刺向雪儿的剑,两人展开了激战,刺客意识到不敌,破窗而逃,另一个刺客件情况有变,也未敢行动,灰溜溜地离开了。 白子贤似乎疯了一般地奔向雪儿的房间,见满身是血的云娘,有看来看毫发未伤的雪儿,就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一幕,于是扶起云娘说: “对不起,白府连累了你,我现在就去叫郎中!” “不——不必白费力气了,我知道——知道我快死了,只希望——希望老爷您能答应云娘一个——请求.”云娘奄奄一息地说道。 “请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白子贤坚定地说。 “谢谢——谢谢老爷,我有一个女儿,今年也只有两岁,名叫‘冰儿’我夫君早亡,现在只有把她托付给您了。”云娘似乎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白子贤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待她如雪儿一般好的!” 云娘微笑着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子贤才意识到救命恩人,跑到院子中,一见便知是他!“恩公,是你!” “是我,大人,那次遇刺之后,我怕您再遭不测,便一路沿途暗中保护,大人在大堂之上能为了百姓的利益与宰相力争,此事尽人皆知,在下也深感钦佩,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直到大人到家,本想离去,却赶上今天的事,才又出手相助的。”凌峰不卑不亢地答道。 “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啊!,不知可否留下来呢?我知道您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禄,可是我真的希望您可以留下来。”白子贤放出恳请的目光。 “那——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凌峰抱拳道。 子贤立马扶起凌峰,“得如此人才,我扬州府定能兴旺安定…… 正文 第二章 血亲疑团 第二天一早,白子贤召集全府上下。在内堂里,老爷夫人坐在堂上,其余家仆立于堂下。 “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成员,他曾经两次相救于我,是个十足的人才,下面,让我叫他出来。”白子贤说罢,遂击掌三声,只见从内堂外的一个黑影瞬间站在了堂中央,此时,思曼正在饮茶,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只听一句:“各位好!在下上官凌峰!”思曼立刻站起,茶杯从手中滑落下来,凌峰以风一般的速度接住了茶杯,放在思曼手里。 “是你?”思曼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震惊之余竟还夹带着稍许的忧伤。 “夫人小心啊!‘为什么不等我?’(后面一句非常小声,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见)”凌峰眼神里透着幽怨。 思曼没有回答,凌峰转身走到白子贤身边。 “既然大家已经认识凌峰了,就散去了吧!”白子贤挥了挥手说。“凌峰,随我去处理点事儿。”说罢,向堂外走去,思曼看着凌峰,而凌峰却头也没有回地跟出堂外。 思曼回到了房间,看到了摇篮中熟睡的亦枫,悲从中来,眼泪滴在了亦枫细嫩的小脸上…… 白子贤和凌峰走到了一户农家里,只有一位老妇人哄着一个两岁大小的孩子。 “大娘,请问这是云娘的家吗?”子贤问道。 老妇人点点头说:“是啊,她昨夜没有回来,我是夜里听见小冰儿的哭声过来的,帮忙照顾一下孩子。” “我是白子贤,她昨天……不幸在我的府上遇害了,她是为了保护我的女儿才惨遭不幸的,在她临走前,我答应了她要像对我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样照顾她的女儿,所以我今天是来接冰儿回白府的。”子贤惭愧地说道。 “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哎!云娘是个好女人啊,还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留下这个小娃娃,真是苍天无眼啊!”老妇人掩泪失语了片刻说道:“白老爷啊,既然这样,您就带着这小娃娃离去吧,她能在白府长大,也算是福分了。” “大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子贤抱起冰儿,给凌峰使了个眼色,凌峰立刻会意,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了老妇人说:“老爷希望您不要把这件事透漏出去,这样对孩子也不好,这银子就当时您照顾冰儿的酬劳吧!” “这……这老身怎么能收呢?白老爷一向对我们百姓不薄,还经常免税放粮,我……”还没等老妇人说完,凌峰已经将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说:“您不必不安,这是您应得的。” “好吧,你们放心吧,老身一定守口如瓶。”老妇承诺道。 语毕,白子贤把冰儿带回了白府,并向所有人宣布:从此之后白冰儿就是白家的大小姐,雪儿是二小姐……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冰儿,雪儿和亦枫都已是半大孩子了,他们该学习些什么了,白子贤想了想,于是觉得请一位私塾先生来给他们教授四书五经的做人道理,让凌峰来教他们武功以强身健体,自我保护。 书塾中 先生一只手举着书,另一只手提着戒尺,一副严厉的模样。 “今天我们来学习《论语》中的几句经典,了解一下孔夫子的儒家学说。” “先生,孔夫子是谁啊?我们为什么要学习他的学说啊?”雪儿歪着小脑袋,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对呀!对呀!那个《论语》又是什么呀?”亦枫那可爱的模样如同瓷娃娃般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去亲一亲。 冰儿笑了笑,却没有做声。 先生正了正衣摆,教诲道:“孔夫子就是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名丘,字仲尼,是春秋时期的杰出人物,《论语》乃是记载他与弟子的言行的著作。” “哦~”雪儿和亦枫若有所悟地点着头。 “来,跟我念‘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先生微摆着头念道。 “咦?先生,先生,这是什么知不知的呀?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嘛?”雪儿又开始打岔了。 “雪儿,你要认真听先生把它说完对吧?别再打断我,要不然先生要罚你了!你要多学学冰儿才是!这句话呢,讲的是学习的一种态度,知道呢,就是知道,不知道呢,就是不知道,这才是一种智慧,不要不懂装懂,那样是学不到东西的,明白了吗?”先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哦,明白了!”雪儿点点头,又瞧向冰儿,向她做了个鬼脸,冰儿掩着小嘴笑了笑…… 庭院中 凌峰身着白衣,看着正从各自房间出来的“全副武装”的三个孩子。亦枫似乎更希望学武功,一下子窜到凌峰的面前,叫了声“师傅!”这一声叫得凌峰很是难受,因为……刹那年,他陷入了沉思: 六年前,风流倜傥的他游经扬州府,正赶上一年一度的当地盛会——烟火节。记得那天晚上,全扬州城都热闹极了,漫天的烟火让黑夜犹如白昼。凌峰轻轻眺了一眼身边的竹楼,望见一位清丽脱俗的貌美女子,禁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女子似有察觉,低下头来望着她,会心一笑,她,便是仇思曼。 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起,后来他因为有事要办,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他告诉思曼,让她等他回来,可他却不曾想到,仇天霸竟然逼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白子贤……就在重逢的那天,思曼告诉他,亦枫是他的亲生儿子,‘亦枫’便是‘忆峰’的谐音,那时候,她以为今生今世再无缘与凌峰见面了,所以才给孩子取了这个名字。他想带她和他们的孩子离开,但却被她拒绝了,他尊重她,更爱她,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呆在白府,默默地守护这他们。但如今,听着自己的儿子叫自己“师傅”,凌峰的心还是被深深刺痛了…… “师傅——师傅?”三个孩子不停地叫着。 “啊?怎么了?”凌峰的思绪终于被拽了回来。 “您刚才是怎么了?被点穴了吗?”亦枫认真地问。 “呵呵~”凌峰苦笑,“没事,我们开始吧!”他摸摸亦枫的脑袋,笑笑说道…… 除了文化与武功外,三个孩子还各自选了别的学习,雪儿身体柔软,学习了歌舞和乐器;冰儿心思细腻,学习了医药和女红;而亦枫心高气远,学习了列兵布阵和夜观天象。 不知不觉间,又五年过去了,三个孩子都已经十二,三岁了。突然有那么一天,冰儿拿着自己绣好的手帕,准备送给母亲,不经意间竟听见了思曼与凌峰的谈话: “思曼,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儿,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十年了,我再也不想等下去了,听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叫别人‘爹’,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凌峰激动地说道。 “凌峰,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吧,它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放弃带我离开的想法吧,这十年里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诉你了,我现在是有夫之妇,而亦枫,他已经姓白了,早知道你不会放弃,当年我就不应该把真相告诉你!”思曼转过身,拭去眼角的泪痕。 “忘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来解决的!十年了,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时间没有让我忘掉,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我一定要带你们离开,亦枫他是我的儿子!”凌峰大声吼道。 “你小声一点,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那样不是更伤害了你的儿子?我是不会离开的!如果要走,也是你自己走!我已为人妻,怀着你的孩子嫁给了子贤已经是对他很不公平了,这十年来,虽然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但好歹我们也算是相敬如宾,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是不会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的。”思曼的心剧烈地痛着,她爱眼前这个男人,也只爱他一个人,可是世俗的眼光,家族的声誉,让她不得不狠下心来让心爱的男人永远离开自己的世界。 “那我呢?你这样的决定对得起我吗?”凌峰看着她质问道。 思曼望着那张紧绷的脸,忽然跪了下来,“对不起,凌峰,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凌峰愣住了,他没有见过思曼这个样子,就算这十年中不断的软磨硬泡,她都没有反应这么激烈过。这一刻,他的心,不得不再次软了下来…… 冰儿听得呆住了,众所周知的,思曼是白家的填房,而非冰儿和雪儿的生母,当然,这也是冰儿所知道的。“原来亦枫不是我的亲弟弟,不同父母,没有血缘关系……”冰儿心想着,因为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对这个弟弟就喜欢得不行,如今得知与他并非血亲,她真的很开心,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在一起了,可是她的性格内向,要怎么样才能表达出这样的情感,她很茫然,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亦枫。 于是,冰儿对亦枫更加好了。与此同时,亦枫的心里却藏着另一个女孩——雪儿,虽然他知道那个愿望只是一个永远也达不到的念想,但他的处处为雪儿着想,却使冰儿的心,无法平衡了…… 正文 第三章 泪河遇险 又过去了五年,北方传来了战争的消息,这使长江这边的扬州府百姓们产生了一丝恐惧,因为他们不想要战争,不想要死亡…… 白府庭院中 雪儿在舞剑,明亮的阳光下,她的白色衣裙显得更加刺眼,长而柔顺的乌发随着剑影来回飘动,白皙的脸颊,坚定的目光,柔中带刚的剑法与轻盈的舞步相结合,让人看了就不想移开视线。 亦枫在亭中望着她,突然,雪儿一个凌空转身用错了力道,就那么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亦枫跃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两人一同飘然而下。 雪儿轻抚胸脯道:“亦枫,多亏有你,要不然这下,我指不定要摔多惨呢!” 亦枫浅浅一笑,“呵呵~你没事就好了!” 此时,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冰儿,心里酸酸的,那件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呼之欲出…… 这天中午,阳光很是明媚,闲不住的雪儿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天气呢?于是她兴冲冲地跑到亦枫房门口,喊了一声便冲了进去,正巧亦枫在更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衫,上半身露在外面,雪儿和亦枫的脸上顿时挂上了尴尬的神色,虽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以姐弟的身份相处,但从小的教育就让他们深知男女之别,故此,这样的事情让两人很是别扭。而且,在内心的深处,他们对彼此的那种感觉,似乎并没有姐弟那么简单,尤其是亦枫,他比雪儿小了不到一岁,自然更不愿意当她是自己的姐姐,其他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亦枫抽起衣衫转身披在身上,雪儿同时背过身去,捂住了脸。 “雪儿,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亦枫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说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换衣服呀!再说,我是你姐,有什么好怕的!”说完转过身去,不想却被吓了一跳,因为亦枫正瞪大双眼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先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靠我这么近干嘛!”雪儿退了两步,正抵在了桌边上。 “拜托,你是我姐嘛!这是你说的呢!再说,是你先闯到我的房间,看到我——我的嘛!”亦枫指指自己的上身,欲言又止。 “好好好!是我不好可以了吧?这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玩玩吧!我去叫上冰儿!”雪儿语音未落便逃也似的跑开了,边跑还边想着“为什么刚才面对亦枫的时候心跳得那么快?难道……”突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喂,白雪儿,你瞎想什么呢?他是你亲弟弟耶!”摆脱了这个烦人的想法,迈进了冰儿的房间,此时的冰儿正做着女红。 雪儿跳到冰儿身边,“冰儿,我们去走走吧!”她笑得很灿烂。 冰儿看也没看她一眼,接着绣着手中的锦帕,只见那上面有三只鸳鸯。 “咦?冰儿,别人绣鸳鸯都是成双成对的,你这怎么绣三只?想必是还没有绣完吧?” “没什么,只是练手罢了,对了,亦枫去吗?”冰儿转手而绣。 雪儿答道:“嗯,我已经叫过他了,出去玩,怎么能少了他呢?” 冰儿若有所思,不小心扎了一下手指“哎呀”一声,雪儿连忙跑了过去。 “冰儿,你没事吧?”雪儿拉过冰儿的手,刚想用身边的帕子帮她包扎,手却被冰儿抽了回去。 “没事!原来你已经叫上他了!”冰儿一脸的冷,放下手中的锦帕,站起身来说了句“走吧!”便出了们去,雪儿也随后跟了出去,而她看不见,刚刚的那块锦帕上,以白线绣了三个人的名字…… 三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都不说话,仿佛各自想着心事……一只蝴蝶落在冰儿的肩上,雪儿望着它笑了笑说:“好美啊!”冰儿停了下来,也望着那蝴蝶,“是很美,可惜,生命苦短,它却只有自己!”说完摇了摇肩膀,蝴蝶便翩然飞走了。 “喂!我们是怎么回事呀?明明是出来玩的嘛,干嘛这么沉闷嘛?”雪儿跳到两人面前说:“走,我们去泪河吧!” “不行!那里太危险了,那的水又冷又急,多少人都在那落水身亡,爹娘也说过,不允许我们去那里的!”冰儿坚决反对。 “是啊!干嘛要去那里,怪伤感的!”亦枫也不太赞同。 “传说,女娲补天之前,望着那即将塌下来的天空,留下了一滴眼泪,而后便毅然飞向那缺口,用自己的身体补好了天……而那滴眼泪,最后便化成了泪河,每个月的那一天,泪河就会比往常更加汹涌壮观,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只要有人让自己的眼泪滴在泪河的河水之中,他的愿望就能够实现呢!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心驰神往啊,就是到现在都无缘得见呢!”雪儿向往地说道。 “不会就是今天吧?看你那样子,一定是蓄谋已久!”亦枫一语道破。 雪儿干笑了两声,“嘿嘿,这都被你猜到了,亦枫,你就陪我去好不好啊,我们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那么听大人的话的!”雪儿撒娇道。 看着雪儿这个样子,亦枫不由心里一动,于是她看向冰儿,“冰儿,不如就去那里看看吧,听说那里确实是挺美的。” “可是……”亦枫看出了冰儿的犹豫,拉起她的手,“好啦,走吧!”,被亦枫这样拉着,冰儿又羞又喜地就跟着走了。 走了许久,才远远地看到一条河,两岸长满了紫罗兰,蝴蝶蜜蜂在花丛中嬉戏,河水清澈透明,水底的鹅卵石色彩斑斓,像是一道特殊的彩虹铺在河底,看似触手可及,实则深不可测。时而飞过几只黄鹂,留下几声悦儿的脆啼。四周十分清凉,到处都充盈着紫罗兰的芳香……然而,泪河的水流却甚是湍急,而下游更是高足千丈的瀑布,让人望而生畏。因此,这里也算是人迹罕至了。 “看!我们到了!”雪儿兴奋地让着向河边跑去。 “这就是泪河啊,好美!”冰儿望着眼前的景色出了神。 亦枫走到河水边,用手舀起那没有一丝污垢的泪河之水,“这水,果真是清澈,凉得彻骨呢,别看着夏日的烈阳似乎确实暖不了这里的水。” “是啊,这里真好!”冰儿走到亦枫的身边,“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在这里,该有多好!”说着,深情地望向亦枫,用指尖轻轻地划过流动的水面。 “冰儿,你说得真好!如果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就好了!”亦枫转向远方,“那样,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吧……”喃喃自语。 “亦枫,你喜欢我吗?”冰儿低声问道。 “啊?你说什么?”亦枫满脸惊愕,“姐,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如果我们不是亲姐弟,你会喜欢我吗?”冰儿追问道。 “这不可能嘛!哈哈,大姐,你在想什么呀?”亦枫一笑,忽然严肃起来,抓起冰儿的手问:“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难道说你知道了些什么秘密?”冰儿不是白家亲生的,这个亦枫很早就知道了,他自然是怕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伤心难过了。 “不,不是,我只是说‘如果’”冰儿有些慌张了。 “啊!”一声惊叫打断了冰儿和亦枫的谈话,亦枫环顾四周,竟找不到雪儿的身影。 “亦枫——亦——救我!”河水中隐隐传来雪儿的声音。 “是雪儿!她有危险!”亦枫站起身来,纵身一跃,跳入水中,冰儿只得在岸边大喊救人。 亦枫奋力游向雪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然而,却发现马上就要到瀑布了,亦枫用力拽着雪儿,想把她背在背上,可水流太急了,根本做不到,突然,他看见瀑布顶端有块岩石。 “搏一下吧!”亦枫心想,于是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就在即将掉落的那一刻,他用右手抓住了那块岩石,可它太滑了,长时间泡在水中,早已让它的表面长满了青苔,一个人想靠抓住它来活命都难,更何况他的左手还拉着雪儿。 雪儿慢慢睁开眼睛,“咳咳咳,亦枫,你快放开我!不然你也活不成了!” “不行!我是死都不会放手的!”亦枫喊道,他的手紧扣这石缝,他快坚持不下去了。“啊!”亦枫怒吼一声,气运丹田,使出了所有的内力和力量,猛地将雪儿抛向岸边,冰儿顺势接住了她。此刻,亦枫早已再无力气抓住岩石了,就在他松手的瞬间,一条树藤缠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股极强的内劲把他拉上了岸…… 亦枫睁开双眼,只见一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而自己却在树林中。 “师傅!怎么是你?您怎么会在此?是您救了我?”亦枫站起,疑惑地问。 “你先别说话,他们快过来了!”凌峰一把拉过亦枫,一手放在他的头上。 亦枫先是一愣,因为一股强大的内力正向自己的身体里灌输。一阵静默。他不断地吸收着凌峰传过来的内力,好一会儿,凌峰才停了下来,微微晃了晃。 “亦枫,这是为师三成的功力,你好好融合,假以时日,便可运用自如,还有,此事不可告诉他人,连冰儿和雪儿也不行,听明白了吗?” “是!多谢师傅的传功之恩和救命之恩,亦枫一定谨记教诲,不过刚才您……”亦枫对师傅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不解…… 正文 第四章 因爱生妒 “哦,刚才幸好我在这附近树林练功,听见有人呼救,否则这会儿,你就小命不保了!”凌峰答道,其实他就是跟着他们来到此处的,本来只想暗中保护亦枫,没想到还真就碰上了要命的事,这才不得不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亦枫下水去救雪儿,或者,他就会漠视她的死吧。时间的推移,并没有让他原谅白子贤,反而让他更加恨他,恨他让自己的女人那样忠于他。以至于现在就连对他的女儿,也产生了稍许的恨意。 “原来如此,看来师傅可以真是我的守护神,哈哈,我这算是命不该绝吧,对了,雪儿呢?她没事吧?”亦枫本来还笑嘻嘻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焦急,向不远处喊道:“雪儿——雪儿——” “你喜欢她?”凌峰略带肯定的语气问道。 “啊?那个……师傅,我们去找他们吧,刚才您救我,就把我带到这里了,她们找不到我,会很着急的。”亦枫被凌峰说中心思,有些无措。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凌峰逼问。 亦枫转向凌峰,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他说:“对!我喜欢她,可是,那又怎样?我就算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在一起,因为,她是我亲姐姐,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凌峰一笑,“你说的没错,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永远……” “亦枫——亦枫——”雪儿和冰儿向这边跑来。 “你没事吧?雪儿。”亦枫双手扶着雪儿的肩膀,担心地问。 雪儿也是一副紧张的模样,“我没事,你呢?有没有怎么样?刚才一个黑衣人……”还没说完,就被几声轻咳打断了。 “咳咳”凌峰咳嗽几声,“亦枫没事,雪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掉到水里去!”害自己的儿子涉险,他定然是有些不满的情绪的。 “师傅?您也在啊?是您救了亦枫啊,太谢谢您啦!嘻嘻,我只是看到河底的鹅卵石漂亮,想要捞几块上来,谁知道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本想用点功夫,可是水流太急,水又太冷,一下子我脚就麻了,再加上我的功夫还没到家,就成那样了。”雪儿低着头红着脸解释着。 “行了,没事就好,大家都回去吧!”凌峰道。 “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到时候会在树林里迷路的。”冰儿担心地说。 “是啊,师傅,不如今天我们大家就在此处过夜吧。”亦枫附和着说。 上官凌峰抬头看看天空,“那好吧,反正我也有点累了,你们大概也没有力气走回去了吧?” “太好了,我们可以不用回家喽!”雪儿抓着亦枫的手摆了摆。 天渐渐黑了…… 天空中,群星闪耀,每颗星似乎都竞相向人们展示它们耀眼的光芒。周围都是知了和青蛙的叫声,它们好像在一起演奏一支交响乐般。这就是夏夜的泪河畔。 凌峰一跃,侧卧在树上,闭目,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雪儿坐在草地上,静静地望着天空,水一样的眸子里看得到点点星光。“这里,真美!”雪儿低声道。 亦枫坐在雪儿身旁,“是啊,怎么过去就没有发现这么个好地方呢?” “啊欠!”雪儿打了个喷嚏,抱了抱双腿。 亦枫脱下外褂,披在了雪儿的身上,“小心,别着凉了。” 雪儿冲着亦枫笑着“嗯”了一声。 冰儿指着那片紫罗兰花丛叫道:“快看!是萤火虫,有好多啊,亦枫,我们去抓吧!” 亦枫转头看了看,又转向雪儿,“我们也去看看吧?” “你和冰儿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一下。”说完,又是一个迷人的微笑。 “那你一个人,可以吗?”亦枫扬了扬眉。 “没事,你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丢的!”雪儿推了推亦枫。 “那好吧,你休息一下,有事叫我。”亦枫站起,跑向冰儿。不是他不想陪雪儿,而是不想再跟她再呆下去了,他不想让自己更加沉沦下去。而雪儿,自然想法与他无异,只不过她的心中很乱,连自己都没法确定自己的心意。 “亦枫,我叫你这么久,你怎么才过来?”冰儿有些生气了。 “好啦,姐姐,我这不是来了嘛!”亦枫眯着笑眼道。 “嗯,就你会说!”冰儿拉起亦枫的手跑向花丛,两人开心地捉着萤火虫。 “有丝帕吗?”亦枫问冰儿。 “嗯。”冰儿从衣袖中抽出一块浅粉色的方帕,上面绣着两只相互缠绵的蝴蝶。 “几日不见,你的女红又精进不少啊!”亦枫接过方帕看了看说。 “喜欢就送给你了!”冰儿娇羞地嗔道。 “那就多谢大姐咯!”亦枫开心地拱拱手,玩笑道。两人捉了好多萤火虫,亦枫把他们困在方帕里,幽幽的光散射出来,像极了一盏莹莹的灯,煞是好看。 “走,我们把它拿给雪儿去!”亦枫拉着冰儿就走,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对待冰儿就可以像对待姐姐那样亲密,就算拉着她的手,也没有丝毫的羞涩之感。冰儿就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那样这么多年一直疼爱着他,至少,在他的心内里,冰儿对他是这样的感情。然而,这一次,冰儿的反应却出乎了他对她的“了解”。 冰儿一把甩开亦枫伸出的手,大喊道:“亦枫,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雪儿一个人吗?我对你的好,你全然看不见是不是?” “姐,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说呢?”亦枫有些糊涂了。 “别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姐!”冰儿再次吼道。 这声音震动了上官凌峰,他便以轻功近了两人。 亦枫更糊涂了,心中暗想“难道她真的知道自己不是白家的女儿了?”于是又说:“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白……”凌峰一跃,到了冰儿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别再往下说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冰儿早就知道亦枫的身世了。 “其实什么?你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亦枫见师傅都前来阻止冰儿,便知道是自己猜错了,此事并不与冰儿有关,而是与自己有关,这才上前追问。 “我——我——”冰儿仿佛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支吾起来。 “没什么,是你想多了!”凌峰虽然想认儿子,但考虑到思曼和亦枫的感受,还是这么说了。 亦枫想了想,“不对,你们一定有事瞒着我!,难道,我不是娘的亲生儿子?”联想到冰儿,亦枫也往自己身上假设了。 “好了!既然你想知道,师傅就告诉你,冰儿确实不是你的亲姐姐,而是你爹领养的孩子。”凌峰实在不想让亦枫受到伤害,为了不让他在怀疑,他只能牺牲冰儿,但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亦枫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 冰儿猛地抬起头盯着上官凌峰,“师傅,你怎么能这样?明明事情是……”还不等她说完,凌峰就打断了她的话。 “冰儿,你先听我说完,对不起,可是你的确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而是抱养的,十六年前,你才两岁多,那天……”凌峰静静地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冰儿流着泪喊着“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些都是你为了自己编出来骗我的!爹娘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冰儿,你冷静一点,那天是我陪着老爷抱你回府的,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是证人,老爷夫人也确实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若非进入迫不得已,师傅怎么会说出实情来伤害你?”凌峰的言语中,透着几分惭愧,毕竟,他自私了一次。 冰儿后退两步,冷笑几声“我不会相信你的!我要回去找爹娘问个清楚!”说完,转身以轻功飞入树林,亦枫没有想到师傅会讲这件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突然扔下手中的方帕追入林中…… 凌峰轻轻地舒了口气,向雪儿那边走去。 “师傅!”雪儿抬起头看了看凌峰,凌峰坐到了雪儿身旁。 “雪儿,你喜欢亦枫吗?”凌峰低沉地问道。 “喜欢啊!他是我弟弟嘛!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不喜欢呢?”雪儿一脸自然。 “那你愿意一生一世和他在一起,照顾他吗?”凌峰声调提了几分,接着问道。 “愿意啊!他是我弟弟嘛!我当然愿意一生一世照顾他了!”雪儿微微笑道。 “好,很好,雪儿,一定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啊!”凌峰看着雪儿认真地说。 “哦,好!”雪儿很不解师傅的意思。但是,她真的能够跟他一起生活吗?真的能一生一世照顾他吗? 雪儿这才发现,本应该在那片紫罗兰花丛中的两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站起身来,四处张望着,有些焦急地对凌峰说: “师傅,您看到冰儿和亦枫了吗?刚才还在那边抓萤火虫,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两个人都不见了?” 凌峰没有做声,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良久才又开口道:“都是为师不好啊,或者,我这么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希望冰儿能想开一些吧。” 雪儿虽然不明白凌峰的意思,但她知道凌峰既然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他们两个去了哪里,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正文 第五章 冰心若雪 午夜的树林,分外阴森,夜空中的星,依然在不停的闪烁着,似乎绽放出千年之前的光芒,树影交错参差的盖在地上,安静中透出几分恐怖…… 冰儿的心乱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问出真相,这样的事情是她从来没有预料到的。 亦枫本就轻功过人,再加上刚得到的内力,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冰儿。 “冰儿,站住!冰儿。”亦枫飞到冰儿面前,一把将她扯住。 “放开我!让我回去问个清楚!”冰儿挣开亦枫,朝前走去。 亦枫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振,便将她抱在臂弯里。“对不起,都怪我,冰儿,你别这样,好吗?”亦枫在冰儿耳边静静地说。 冰儿抱住亦枫,嘤嘤地哭了起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发泄出来一般。 亦枫轻抚冰儿的长发,“别哭了,没事的,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不!这不可能!我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不相信师傅,因为,他并不可信!”说着,推开亦枫,用一种很坚定的目光看他,“亦枫,你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亦枫听到冰儿的话也是一愣,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不过当下还是安抚她的情绪最为重要。“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回去找师傅和雪儿,一起回家,把事情弄清楚。”说罢,拉起冰儿往泪河去。 “不行,你不能去!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也牵连到你!”冰儿甩开亦枫的手,她虽然不相信上官凌峰的话,却也明白,接受这种事情的伤痛,她不想她所爱的人与她承受一样的痛苦,假如上官凌峰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你独自承受,让我和雪儿陪你一起吧!”亦枫神色坚定。 冰儿一听到雪儿的名字从亦枫的口中出来,就不由更恨了,为什么自己的付出总是得不到回报呢?为什么就算亦枫知道自己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还是没有选择她?她愤怒了。“你确定你不后悔吗?”冰儿似冷非冷地问。 “当然,有我和雪儿在,你永远不会孤单的。”亦枫的脸上绽出醉人的笑,而那笑看在雪儿的眼里,却是那么的讽刺。但她还是和他一起往泪河迈去。 “师傅,我们回家吧!”亦枫喊道。 “明日吧,现在已经是午夜了,路不好走,树林也容易迷路。”凌峰推托道。他自然是怕现在冰儿情绪激动,马上回去会让事情暴露。 “不!就现在,我们现在就回去!”亦枫执意要走。 雪儿摆了摆师傅的胳膊,撒娇说:“师傅,回去吧,正好看看我们的轻功有没有进步,我们来比赛,看看谁先到进门!”话音刚落,雪儿将亦枫的外褂朝他一抛,便收袖敛裙,一跃而上,立于树梢“来呀,你们来追我呀!”调皮地做了个鬼脸,飞进了树林。 “雪儿,小心一点啊,我来追你了!”亦枫放开冰儿的手追了出去,冰儿看着掌心,有看看飞去的亦枫,心中暗道:“上官亦枫!你会后悔的!一定……”想罢也纵身飞去。 凌峰看着冰儿的眼神,又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怒意,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白府 “老爷,这么晚了,孩子们在呢么还没有回来呢?这可如何是好?”思曼问向子贤。 “没事,他们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事的,夫人宽心好了!”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子贤虽然没有真正爱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日久便可生情,现在的两个人,更像是亲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为白家带来了子嗣,于公于私,子贤都该对她好,于是安慰着说道。 “你不担心?我才不信,这都几更天了,你都没睡。”思曼拿起外衫,披到子贤背上,子贤走到窗前,推开木窗,望了望满天星斗,感叹道:“众星拱月,余晖落满阶上,映入帘中,毋肯去矣,吾儿身在何处,甚晚,奈何不复还?” “如若孤星伴月,何处是归?”思曼亦语。 “夫人莫急,亦枫他们会安全回来的。”子贤扶过思曼揽入怀中。 “子贤,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思曼忧心忡忡。 “夫人多虑了,孩子们也许只是一时贪玩吧。”子贤也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但愿如此吧!”思曼靠在他的肩上说着…… 四更将至,夜,却更深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这时,不远处传来树叶沙沙的声响,打破了这静夜,树梢上,脚尖轻点,半空中,转身回旋,白色的罗裙犹如飘落的雪花……轻轻落地,好似仙女下凡…… “真美呢,不过太慢了!”亦枫坐在树杈上笑笑说。 雪儿的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看见亦枫飞身而下,轻盈落地,一膝微曲,右手点地,两鬓的长发飘动垂落。 “你也是刚到吧?”雪儿调侃着亦枫。 “谁说的!我已经在这树上等了你半个时辰了,你这会儿才来。” “骗谁呢!你的轻功是比我好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儿,好不好?等我半个时辰了?你以为你是师傅啊?”雪儿小嘴一噘,一脸的不相信。 “骗你是小狗!真的,你是不是没有用心练功啊?这么久,一点都没进步!”亦枫的确没有说谎,但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我很用功的!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回家,哼!”说着,雪儿便往府门里进,亦枫也便跟了上去。刚一进院子,爹娘就迎了上来。 “爹,娘,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睡呀?”雪儿笑着走到两人面前。 “雪儿,亦枫,你们到底去哪儿了,冰儿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思曼见冰儿未归,不由担心起来。 “谁说我没有回来?”一个女声冰冷地响起,只见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清秀的女孩从屋顶飞身而下,不错,此人,正是冰儿。 “冰儿,你也回来啦,太好了,这下我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的放下了。”思曼抚抚胸口,一副安然的样子。 “夫人,你看,我就说你是多虑了吧!”子贤说道。“既然都回来了,就各自回房休息去吧,这么晚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们几个听见没有?”一句训斥的话语,依旧是伴着那样和蔼的面容下说出的。 此时,凌峰也走进了庭院,他已经在暗处呆了许久了,他走过来跟子贤他们打了个招呼:“老爷,夫人。” “凌峰?原来你也没有睡啊?”子贤奇怪的问,因为自从凌峰到了白府,这么多年了,都没在晚上见过他出门。 “爹,娘,我到底是谁?”还未等凌峰回答,冰儿就等不及问了。 子贤夫妇滞了滞,相对而视,“冰儿,你在说什么,你当然是我们的女儿了。” “真的吗?”冰儿的心中依然存着些期望。 “老爷,凌峰不得已,已经把冰儿的身世透露了出来,请您原谅。”凌峰抱拳道。 “什么?”子贤惊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会儿,“冰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我也不好瞒下去了,不错,你的确不是我亲生的,你娘对我白家有恩,当年她为了救雪儿牺牲了性命,我便把你接到了家中,不过这些年来,我一直将你视如己出啊!” 冰儿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想不到自己的娘亲居然也是因雪儿而死,这一切的不幸都源自于她,于是她狠狠地瞪向了雪儿。 雪儿也惊讶地望着冰儿,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恨,那么冷,那么冷…… 冰儿擦了擦还停滞在眼眶的泪,猛地大笑起来,后退数步。狂笑道: “哈哈——哈哈,原来一切竟是如此,如此荒唐可笑!”想到自己原以为可以和亦枫厮守,她便更加愤然。他走近亦枫,轻轻地问道: “亦枫,为什么你不爱我?如果你爱的人是我,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不过,你比我更可悲!”冰儿没有说下去,可亦枫错愕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冰儿指向雪儿,愤怒地说:“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将会是多美好,都是你!抢走了我所有的幸福!”说罢,举起手来便打向雪儿的脸,却被子贤一把抓住了手,呵斥道:“冰儿,我知道你受不了打击,你哭喊,我可以理解,但你怎么能把这一切归咎到雪儿的身上呢?你到底还想做什么,还没有闹够吗?” 冰儿用力抽回了手,“还说什么把我视为己出?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站在自己亲生女儿那边来欺负我这个抱养的?” “你——你混账!”子贤被气得不行,“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已经重重地落在了冰儿的脸上。 冰儿捂着脸,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只见她慢慢跪了下来,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道:“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这一个耳光,打完了我们父女之间所有的情分,我还你三个响头,还你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不过我实在不忍心看你白家无后,您还是快些再娶个女人生个儿子吧!小心!别再娶个怀着别人的孩子的女人!不但被人家戴了绿帽子,还要替人家养儿子!”冰儿冷笑一声,便飞入了黑夜之中…… 正文 第六章 反目成仇 沉默,在这静默的夜里,所有的思绪似乎都被那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带走。终于,在另一个瞬间爆发…… “她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子贤慌了,无措地看向身边的妻子。 “我——我——老爷,我——”思曼不敢再欺瞒子贤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活在恐惧和愧疚里。于是说道:“子贤,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担惊受怕,对你,更是惭愧万分,对不起,我骗了你!冰儿说的没有错,亦枫,他——他确实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此话一出,震撼了两个人,一个是子贤,另一个,便是亦枫,因为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是母亲和别人的私生子! “想不到我白子贤一世清白,竟然毁在你的手上!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子贤激动地抓起思曼的手质问道。 “放开她!你不配再碰她!”凌峰一个闪身将思曼抢在怀中。 “上官凌峰!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不要插手!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难道……‘亦枫’‘忆峰’”子贤目光一聚,猜出了一个他不敢相信的真相。 “白子贤,古有两恨,便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夺走我心爱的女人,又让我的儿子喊了你十六年的爹,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若不是思曼以性命相逼,我早就杀了你,带他们离开这里了!” “凌峰,你不要说了!是我们对不起他啊!”思曼抬起头看向凌峰。 “思曼,你一直不肯跟我离开,现在这层纸已经破了,我带你和峰儿走吧!”凌峰紧紧地搂着思曼,幽幽地说道。 “上官凌峰!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在我的面前,扬言带走我的妻儿,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子贤此刻已经气红了眼。 “怎么?你觉得你能够拦得住我吗?”凌峰一笑,嘲讽道。 “不要!你们不要这样!”思曼挣开凌峰的怀抱,阻止道:“让我来解决,行吗?不管是去是留,你们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不是吗?” 子贤没有说什么,凌峰也保持了沉默。 思曼满脸泪痕,走向了亦枫,“枫儿,娘对不起你啊!” 直到现在,亦枫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姓白,不姓上官,对吗?娘,你告诉我呀!” “枫儿,这是真的,不管你接受与否,它都是改不变了的事实,上官凌峰,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是,你仍然也是白子贤的儿子,明白了吗?”思曼轻轻地抚着儿子的额头道。 “我明白了,娘,我听你的!”亦枫并没有多想。 思曼看了看一遍傻愣的雪儿,对亦枫说:“乖!枫儿,好好照顾雪儿,她永远是你的亲人!” “我会的,娘!”亦枫想到自己和雪儿没有血亲,心中也很安慰。 “娘,其实我早就知道您不是我的亲娘,我的亲娘,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但您却一直像亲娘那样爱我,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雪儿终于开了口。 “好雪儿,娘亲没有白疼你!”思曼又抚了抚雪儿的长发,而后走到了子贤的面前,“子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不要迁怒他人了,一切的一切,就让我来偿还吧!”话音未落,她便拔下头上唯一的发簪,插入了心口,那一头飘逸的乌发随着她的倒下在空中飞旋。 “思曼!”“娘!”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想到思曼会选择自尽。 凌峰抱起思曼,立刻讲手搭在她的脉上,令他心痛的是,心脉已断。“思曼!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娘!你坚持住,我去找大夫!”亦枫起身便要往门外跑。却被思曼阻止。 “枫儿,不——不用了!娘一心求死,今日,终于要——解脱了。”思曼惨白若纸的脸上挂着微笑。 “不!娘,雪儿不让您死,就算您跟着师傅离开,我也愿意!我不要您死!”雪儿泪眼汪汪。 “夫人,你怎么这么傻呢?我只是恨这上官凌峰,从未恨过你啊!”白子贤伤心地说道。 “我——很后悔,如果——如果当年宁死也不答应——嫁给子贤,就没有今天的一切——希望我的死——能够平息——所有的恨。凌峰,我——我爱上你,永远——永远也不——后——悔。”思曼的手从凌峰手中缓缓滑落,她,走了。 “思曼!思曼!”凌峰第二次留下眼泪,他紧紧地抱着思曼,生怕松开了手,她便从此烟消云散了。 “娘!”亦枫和雪儿也哭喊着。 子贤红着眼,却没有泪,“她也算是自食其果吧!亦枫,雪儿,别伤心了!你们还有爹在!” “你说什么?”凌峰的杀人般目光直直地打在子贤身上。 “怎样?她是我的妻子,就算死了,也是我白家的鬼!”子贤毫不退让。 “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带走她了?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凌峰轻轻放下思曼,拔出佩剑——“凌” “师傅,你要干什么?”雪儿跑到子贤面前,亦枫刚想站起,却被凌峰点住了穴道。 “雪儿,你走开!我不想伤你!”凌峰剑尖直指。 “不!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爹!”雪儿一动不动地挡在前面。 “好,那就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说着,就想她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子贤猛地推开了雪儿。 “噗!”凌剑穿过子贤身体的同时,他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溅到了雪儿的白色罗裙上,瞬间便染为鲜红。 “爹!”雪儿和亦枫异口同声地喊道。 凌峰的剑何其厉害,出鞘,定一剑毙命。可悲的子贤就这样结束了一生。只留下那双没有闭上的愤恨目光…… “爹!”雪儿爬到子贤的身边扶着他的尸体,以一种凌厉的目光望向凌峰。“上官凌峰,你杀了我吧!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爹报仇!”雪儿狠狠地说。 “师傅,不要!不要伤害雪儿!”亦枫连忙阻止。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保护不了你自己的女人?还能让她嫁给别人,说到底,是你自己的错!我看不起你!”雪儿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继续激着凌峰。 “你——你住口!”凌峰本就痛失爱人,又被雪儿戳中痛处,怎么能不抓狂?于是,他终于被激怒了!“我杀了你!”他提起剑就朝雪儿刺去,雪儿早已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来临了。 “不!”亦枫鼓起全身内力,一下子冲破穴道,猛冲过去,就在长剑马上刺到雪儿咽喉之时,它却一下子停住了。 雪儿睁开眼,见亦枫的手正握着剑刃,血已顺着剑滴落下来。 “不要伤害她!”亦枫现在的心里已经复杂到了极点。 凌峰心头一紧,去了手中的内力。在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却害死了最心爱的人,杀了一个对百姓有益的好官。顿生悔意,然而,一切似乎都晚了。 “你别在这假惺惺了!要杀便杀!不必多言!”雪儿丝毫不领情。 “如果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亦枫挡在雪儿面前说。 凌峰是知道亦枫的心思的,想了一想,“好!我不杀她便是,不过亦枫,你要明白,现在的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因为,你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说完,便抱起思曼,出了白府。 亦枫转身蹲下,扶着雪儿的肩,“雪儿,你没事吧?” 雪儿流着泪打开他的手,“走开!他说的对!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父债子还,你也是我的仇人!” “雪儿,你别这样,你忘了娘说的话了吗?我们是亲人啊!” “不!是仇人!她是你娘,不是我娘,我的事,我来做主!” 亦枫无言以对,他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取下了凌峰送他的佩剑——“夜”,回到雪儿的身边,跪在她的面前,拔出宝剑,将剑柄放在她的手上,剑尖抵着自己的喉咙。 “雪儿,我知道你恨我,你说得对,父债子还,就算我不想承认他是我的父亲,也改变不了我是他儿子的事实,如此,你便杀了我报仇吧!” 雪儿的手在颤抖,她恨,恨自己下不了手,于是扔掉宝剑,扭过头冷冷地说:“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我发誓,再见之时,定取你性命!” 亦枫一把抱住雪儿,“雪儿,让我陪你,让我照顾你,好吗?” “不!你走!你走!”雪儿推开亦枫,泪已洗面。 亦枫看着雪儿的样子,心很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他也要崩溃了,他知道,以雪儿的个性,这个时候再怎么劝她,也是没有用的,不如先行离开,等到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照顾她便是了。拾起夜剑,收入剑鞘,不舍地出了白府……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雪儿和白子贤的尸体,那冰冷的尸体和满地的鲜血证明这刚刚发生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雪儿,这并不是梦。就那么愣愣地坐着,望着昔日总是唠叨的父亲的尸体,悲从中来,她慢慢地让父亲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样她还可以骗自己,父亲还活着,他只是睡着了,明天太阳升起来,他又会想平时一样,亲自到跑到自己的房门口叫自己起床…… 正文 第七章 柳暗花明 第二天,白府出事的消息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的说白府夫人与上官凌峰有奸情,最后两人合伙杀了白老爷私奔了;也有人说上官凌峰觊觎白夫人的美色,杀了白老爷,掳走了白夫人…… 雪儿心灰意冷,她想报仇,却自知不敌上官凌峰,又杀不了亦枫,她卖掉了白家的所有家当,遣散了所有奴仆,准备离开扬州,换个地方开始她新的生活…… 再话亦枫,他毫无目的地在外面游荡着,不知不觉又到了泪河,他看着汹涌湍急的流水疾速冲下悬崖,心中无奈,却又无法改变,于是他对着瀑布下的山谷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啊~~”一声长啸后,他无力的跪在地上。 “出来吧!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亦枫对着后面喊道。 果然,从树后走出一个人,没错,那个人便是上官凌峰。 “枫儿,你振作一点!”凌峰上前道:“你是我上官凌峰的儿子,我不允许你这样颓废下去。” “谁稀罕做你的儿子!我告诉你,上官凌峰,我永远也不会认你的。我姓白,不姓上官!”亦枫站起来咆哮着,“是你,害了我娘,害了我爹,害了雪儿,更害了我!我恨你!” “枫儿,你清醒一点!血缘是你无法改变的,不管你承认与否,我都是你父亲!” “好,很好!我的命是你给的,我的武功是你给的,我的不幸,也是你给的,就连我现在手上这把夜剑都是你给的!既然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现在就统统还给你!”说罢,便跳下瀑布,凌峰上前一抓,却只抓到了他的一块衣衫。 “枫儿——枫儿——”凌峰趴在地上朝山谷中喊着,这次,他真的是悲痛欲绝了,他哭了,哭得如此撕心裂肺……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犯了怎样的错。 仇府 “事情查清楚了没有?我的女儿和外孙现在有没有消息?”仇天霸恨恨地问着堂下的老管家。 “老爷,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不可信,我今天找来了白家原来的家丁,不如问问他们吧,一定有知道内情的人。”管家答道。 “好!快让他们进来,我要亲自问!”仇天霸着急地说。 不一会儿,六个男人跟着管家走了进来,齐声道:“仇老爷好!” “我要问什么,想必管家提前已经跟你们说了吧,不知你们中间有没有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女儿和外孙到底现在何处?” “老爷,我们下人只是住在后院,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样子老实的男人拱手答道。 “哎~原来是这样,走吧!每个人到账房领十两银子,就当是我女儿给你们的吧!?仇天霸捂着眼说。 “多谢仇老爷。”几人说完便准备离开了,可是在别人都往外走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家丁却留了下来。 “老爷,小人知道内情!”家丁猥琐地说:“可是……这个……” “说吧,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给你一百两!”仇天霸怎么会不明世故。 那家丁听了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好!好!那小人就说了,那晚,小人去上茅厕,偶然看见老爷夫人,二小姐和少爷,还有上官师傅,后来,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老爷半哭半笑的,夫人和小姐少爷说了几句就自尽了,凌峰师傅拔剑杀了老爷,小人见那凌峰师傅疯了一样,怕惹来杀身之祸,没敢声张,便悄悄跑了,后面……小人猜想,少爷应该也是被他给杀害了,至于小姐为什么活着,小人就不清楚了。”家丁小声说道。 “这么说来,是那上官凌峰逼死了我的女儿,又杀了我的外孙!”仇天霸怒火中烧地想着,然后对家丁说:“你可以下去领赏了,今天你对我说的话,不准透露给他人,否则……”猛然放出凶恶的目光。 那家丁看了吓得打了个寒战,忙保证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好了,你出去吧!顺便叫管家进来!”仇天霸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是,小人告退了!”家丁退出了厅门,擦了擦满头的汗。 不一会儿,管家便来了。“老爷,您有何吩咐?”管家小心地问道。 “去给我聘用写杀手,追杀上官凌峰,谁取了他的脑袋,回来见我,赏银五千了,去办吧!” “是!”管家低低头应了句便离开了,大堂上只剩下仇天霸,他坐到椅子上,久久无语…… 小河潺潺,溪水叮咚,小桥之上,一个身穿花衣的女孩朝着身后喊着:“小姐,你快点嘛!不要再玩了!表少爷还在山上等我们呢!” 一位紫衣少女采着路边的野花应道:“小蝶,你等我一下!”紫衣少女一边跑,一边欣赏着周遭的美景。 “紫梦!”一个男声传来,接着,一位着深蓝色锦缎,手执折扇的英俊公子快步走到紫衣少女的身边。 “表哥,你不说在山上等我吗?怎么下来了?”说话的紫衣少女名叫夏紫梦,是平江府(今苏州)首富夏寥战的二千金。 深蓝色锦缎,一打折扇笑道:“等你来接我,想必太阳都下山了!所以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自己往家走得好!”他叫沈霂白,是紫梦的表哥。游学半年有余,之前往家中发信,今日返乡,与紫梦约定在城外的山上相见。 “切,懒得跟你讲了,正好给我省了上山的力气!”紫梦小头一扭,望向一旁,这不望不要紧,一望吓了一跳,“表哥,小蝶,你们看,那水边,是不是躺着个人啊?”紫梦指向不远处,那里的确有个人。 霂白一看便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逃难的人,走在半路上,饿死的人很多,那八成就是饿死在这的难民吧。” “死人?!”小蝶露出惊恐的神情。 “走!过去看看!”紫梦语出惊人,可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没人跟上来,“小蝶!我叫你跟我过去呢!你没听见啊!”紫梦插着腰吼道。 霂白忍俊不禁了,“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不自己过去,拉人家小蝶做什么?” “表哥!你——你太过分了,哼!不就是自己过去吗,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本小姐还没见过死人呢!好奇不可以啊!”放不下面子,只好鼓起勇气走向了水边那人。 那人的上衣已经破碎不堪了,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盖在脸上,乍一看还真是有点恐怖,不过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剑,让紫梦更加好奇了,她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惊讶道:“咦!有气!他还说着呢!”这“重大发现”让紫梦勇气大增,扒开他的乱发,一张帅气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浓浓的剑眉,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泛白却紧闭的薄唇……“天啊!他好英俊啊!”紫梦花痴地望着那人,不错,那人正是落下瀑布的亦枫!他没有死,而是顺着水流被冲到了这里。 这时候,沈霂白带着小蝶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亦枫手里的剑时,心中一惊,“夜”他是游侠上官凌峰?不可能啊,看他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难道是他的弟子?”凌剑和夜剑是一对玄铁宝剑,原本属于“凌夜神侣”,他们死前,自然把所有的功力和这对宝剑给力他们唯一的儿子——上官凌峰。传说,游侠上官凌峰四处劫富济贫,在百姓中地位口碑颇高,在武林中也是名声赫赫,只是十多年前突然失踪,如今他的佩剑中的一把,怎么会在这少年手中? “表哥,你快来!他没有死,我们先救了他再说吧!”紫梦说着便要拉起昏迷不醒的亦枫,只是她那点力气,哪拉得动亦枫呢?“表哥!小蝶,你们还站着干嘛呢?过来帮忙啊!” “紫梦,此人来路不明,万一他是通缉犯,或者有仇家追杀,我们救了他,必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霂白解释说。 “沈霂白!你有没有同情心嘛!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还没有死呢,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紫梦大喊大叫地说。 霂白心中暗想:“此人能从上官凌峰手中取得夜剑,如非关系匪浅,定有过人的武艺在身,不如相救与他,日后或许用得上。”于是顺水推舟道:“好吧,那我们就救他回去好了!”说完便背起了亦枫。 “这还差不多!”紫梦得意地说:“快走,我们回府就找郎中救他!” 一路无话,几人回了夏府,将亦枫安顿好,便找来全城最好的大夫。 “大夫,他怎么样?”紫梦有些紧张。 只见大夫一脸凝重,“夏小姐,这位公子除了身上一些外伤,其他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紫梦一听大夫停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夫站起身来,收拾了药箱。“只是他不想醒过来,我也没有办法啊!” 紫梦一呆,疑惑地问:“什么叫‘不想醒来’那他醒过来是不可能的咯?” “也不尽然,这个就要看他自己了!”大夫叹了口气,出了房间。 紫梦坐到床边,望着床上的亦枫,“你一定要醒来,听到没有?本小姐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可不是让你躺在床上做摆设的!为了让本小姐知道你是谁,你也给点面子,醒过来好不好呀?”…… 正文 第八章 悔之晚矣 树林中,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举着酒坛,靠坐在墓碑旁边,那碑上赫然刻着“爱妻仇思曼之墓”,不错,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正是上官凌峰。 “思曼,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我在山谷底找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他,估计他已是凶多吉少了,如今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了,思曼,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凌峰左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深情地望着,右手提起酒坛,酒水从坛中流下,一半倒在他的口中,一半洒在了他的胸膛。 不远的密林中,一个黑衣人摆了个手势,在其身后便出现了十多个黑影。 “老大,那个人就是上官凌峰吗?不会是搞错了吧?”其中一个黑影道。 “不会,你看他身边那把剑了吗?那可是凌剑,不是他,还会是谁?”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庄主,我们几个人,能打过他吗?看他的样子,好像挺厉害的!”另一个黑影道。 “你懂什么!他都喝成那样了,你们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他给收拾了。还有,不是告诉你叫我‘老大’嘛!怎么还叫我‘庄主’!”领头的男子一把打向刚刚与之说话的黑衣人的脑袋。 那黑衣人吃痛道:“是是是,知道了,老大!” “出来吧!东躲西藏的,不累吗?”凌峰朝这方向喊着,还不忘将酒倒在嘴里。 “糟糕,被他发现了!好吧!暗的不行,那我们就来明的!”领头的黑衣人一拔刀起身喊道:“兄弟们,给我上!” 十几个人挥着明晃晃的的大刀就向凌峰围了过来,凌峰却不紧不慢地将锦帕放回怀中,看似无意地向后一抛酒坛,却正中了后面袭来的黑衣人,直接将他打倒在地,随后凌峰一伸手便将地上的几个空坛吸起,一挥,几个坛子“嗖”地打在前面过来的几个人身上,不必说也知道这几个人的下场。 这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打倒了几个大汉,让领头的人一惊,遂大喊道:“对手太强,快走!”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凌峰冷冷地说着,只见又一只空坛飞向了领头黑衣人,“嘭”的一声,那空坛碎在了领头人的背后,他一个停顿便喷出一口血来,跪倒在地,捂着胸口,无力地喘息着。 看着地上躺的七七八八的黑衣人,凌峰缓缓起身,走到领头人的身边,蹲在他面前说: “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杀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别人雇佣的吧?说,是谁派你来的?” 领头人脖子一抬,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要杀便杀!” 凌峰一滞,而后一笑,站起身,走到领头人的身后,深处一只手抵在他的背上。 领头人一惊,“你——你要做什么?” “别说话!”凌峰语气很柔和,一股真气流入领头人的身体,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领头人就感觉完全恢复了。 凌峰收手,转过身去,淡淡地说:“看你也是条汉子,你带着你的手下离开吧,上官凌峰已死,不会再出现在武林中了,你便这么回答你的主人就是了。” “恩公莫走!”领头人跑了过来,挡在凌峰面前,低头抱拳道:“多谢恩公不杀之恩!”说着,拉下了面罩,一张满是胡须的脸出现在了凌峰眼前。“在下庞天,是天云庄庄主,此次刺杀恩公,乃是接到了一个赏金任务,扬州富贾仇天霸,仇老爷以五千两的赏额来买恩公的人头,而今如非恩公手下留情,又给予疗伤,此刻早已去见了阎王了。” “快请起!”凌峰扶起庞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仇天霸?我与他无冤无仇……”突然,他眼神一亮,心中暗想到“仇天霸!他不是思曼的父亲吗?他为什么要来杀我?难道这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行,我得去搞清楚!”于是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恩公啊,我们只管领任务,哪知道这种事啊!“庞天苦着脸说。 凌峰一笑,“是啊,谢谢你了,回去吧!”拍拍庞天的肩膀,便要离去。 “恩公,恩公,你别走!”庞天追上前去,“恩公,我这条命是你的,我要跟随你!” 凌峰再三拒绝,见庞天执意跟随,也见他性情直爽,没什么心眼儿,便同意了下来。“好吧!那日后你就别‘恩公,恩公’的叫了,看你这样子,也看不出你多大,凌峰已三十有九,不知兄弟几何?” “哈哈!小弟时正三十,那我就叫你大哥吧!”庞天爽朗笑道。 “三十?看起来比我还老啊!”凌峰微醉地嘲笑了一句。 “是吗?我看我挺好的啊,哪有大哥老,只是大哥,你怎么如此模样啊,是发生了何事,让你颓废不堪至此?” 凌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悔之晚矣,不提也罢!”于是转而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又脏又破,大半个胸膛外露,黑黑的,像是抹了泥水一般,“瞧我这样子,怪不得贤弟说我老呢!” “走,大哥,跟小弟去收拾收拾去!”庞天一指前方,便与凌峰向城内走去,两人泡了个澡,手下送来两套新衣。 凌峰穿上新衣,系上黑带,束起长发,拿起佩剑,英气十足,看着倒像是二十多岁的风流少年。 再看庞天,听了凌峰的话,剃光了胡子,也是年轻了不少。 “大哥不愧是风流游侠啊,这一换衣裳,就变成风度翩翩的小伙子啦!哪像我啊,长的老,到现在连媳妇都还没有呢!” “贤弟说笑了,缘分一到,不就有媳妇了嘛!” “也对!哈哈,肚子有点饿了,大哥,我们先吃点东西去吧。” “好,我正好也饿了,还要贤弟请我吃饭了。” 说罢,两人来到了扬州府有名的第一楼,边喝边聊,开始凌峰还有些戒备之心,可后来竟完全放下心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眼前这个庞天,的确是个没心眼儿的实在人。 “大哥,仇天霸的眼线四处都是,你不怕他找过来?”庞天担心道。 “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凌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方面,仇府管家已经将二人公然喝酒的消息告知了仇天霸。 “老爷,您看我们要不要现在派人去杀了他们?” “不可!公然杀人,官府找上门来还是很麻烦的。这样,你去叫人把天云庄给灭了!帮上官凌峰,就是于我仇天霸作对!”仇天霸狠狠地说。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上官凌峰他,他找上门来了!”管家没等跑进客厅,就在门外喊道。 “什么?他还敢来见我?”仇天霸又惊又怒。 “没错,正是我!”一个男声响起,凌峰已先管家一步,如风一般的站在了仇天霸的面前,把他吓得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仇天霸指着凌峰,惊异地看着他,这时候,管家才跑进来,一见凌峰,更是吓得转头便逃了。 “仇老爷,不知在下因何事与您结怨,您要置我于死地?”凌峰直接无视仇天霸的问话,质问道。 “哼!”仇天霸冷哼一声,无惧地站起身来,“别在这装糊涂,你杀死我女儿一家,难道我应该放过你?” “我没有!不错,是我杀了白子贤,可思曼却不是我杀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女儿明明是你逼死的,你还杀了我的女婿和外孙,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我女婿一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不!我怎么会杀死我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儿子?”凌峰说到此处,心,也剧烈的痛着。 凌峰此话一出,仇天霸错愕道:“你再说一遍?” 凌峰上前一步道:“仇老爷,一切都是您造成的,如果不是您当年逼着思曼嫁给白子贤,如今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当年我与思曼两情相悦,而后思曼更是怀了我的孩子,而你,却让她成了白子贤的妻子,让我的儿子改了姓,听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叫自己师傅,你让我情何以堪?” 仇天霸差点没有站住,扶着桌沿,看向凌峰,“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思曼觉得自责,自尽了,说起来算是我和白子贤一起逼死了她,当时我也是失去了理智,这才出手杀了白子贤,至于亦枫,他跳下了瀑布,如今生死不明,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我又何尝不后悔?我最爱的女人死了,儿子宁死也不肯认我,难道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悲哀的人吗?后来我也去找过雪儿,可她早已经不知去向,我没法弥补,只好独自在思曼的坟前忏悔,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因为就在你把思曼嫁给白子贤的那天起,你就已经不配做她的父亲了!好了!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若执意杀我,我便奉陪到底。”说罢,凌峰转身走向门外,与等候的庞天离开了。 “大哥,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不如先住在我的庄上吧,我的天云庄虽然不大,但算是安静舒适。”庞天建议道。 凌峰重提伤心事,也无心其他,便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往天云庄去的时候,就有一个受伤的手下来报告。他跌跌撞撞地道了庞天的面前。 “庄主,天云庄内进了一伙人,现在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您快——快回去看……”话没说完,便头一歪,断了气。 “快回去看看吧,希望还来得及!”凌峰不知从何处牵了两匹马来。 “嗯!我不能让我弟兄们白死!”庞天上了马就飞奔而去,凌峰随后。 此刻,天云庄内杀声震天,到处都是尸体,见此情景,庞天红了眼,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而凌峰也加入其中,很快,就将来人杀得所剩无几,最后生擒的几人却宁死也不肯说出指使之人,庞天一气之下,也将他们送上了西天,接下来的几天,凌峰也帮庞天重整天云庄。 正文 第九章 忘情重生 平江夏府 紫梦又坐在亦枫的床边,傻傻地望着他。 “雪儿——雪儿——”亦枫突然喊出了雪儿的名字,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醒了吗?”紫梦靠近亦枫问道。而亦枫却没有了回应。“奇怪,怎么说话了,还不醒来呢?雪儿?雪儿是什么人呢?”她托着下巴,看着亦枫想着。这时,被一把折扇敲了脑袋,“哎呀~”转头一看,深蓝色锦缎…… “你这个小花痴啊!又看人家英俊少年呢啊?”沈霂白调侃道。 “哪有?表哥,你又开我玩笑!对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你刚才听见他的喊声了没?雪儿这个名字,他都喊了几天了,你说,这个雪儿会是他的什么人呢?” 霂白转而向窗,似有深意地说:“或许,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吧!一个男人,如果爱上一个女人,纵使是万人称颂的英雄,也会为了这个女人,放弃一切……” “行了吧!我的情圣表哥,我姐姐你搞定了没有呀?”紫梦笑道。 “说什么呢,我是一定要娶紫姗的!”霂白满脸坚定。 “知道,了解,明白,哈哈哈~”紫梦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雪儿——雪儿——雪儿!”亦枫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来,四下张望着,正看见了讶异的紫梦和霂白。“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他醒了,表哥,他醒了!”紫梦兴奋地跑到床边,“你醒了了啊?哈哈,你可终于醒了!我叫夏紫梦,他是我表哥沈霂白,这里是我的家,是我们救你回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会昏迷在河边?”无数的问题一股脑儿地袭来。 亦枫拱起双手,“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在下……”他抚了抚微痛的额头,“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什么?不会吧!忘记自己是谁了?对了,那你还记不记得‘雪儿’?她是谁?你没醒之前,一直在叫这个名字,对她,你总会有些印象吧?”紫梦歪歪头,问道。 “雪儿……雪儿……啊……头痛,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亦枫敲着头喊道:“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 紫梦握住他的手,“好了,好了,你别着急,总会想起来的,可是,现在要怎么称呼你呢?你还是自己想一个暂用的名字好啦!” 亦枫看着身边的剑,“这剑,是我的?”拿起剑仔细端详起来。 “是啊,这剑你从始至终都握得紧紧的,我们也不好动它,你能记起它吗?”紫梦回道。 亦枫摇摇头,“记不起来,既然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等同于有了残缺,而手上紧握这把刻着‘夜’字的剑,就叫我‘残夜’吧!” 霂白一直冷眼看着一切,他总觉得这个残夜的过去,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道:“残夜,你先好好休息吧!”说着,拉起紫梦就往外走去,只留下残夜,“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表哥,你干嘛呀!”紫梦在门口甩开了霂白的手,“他好不容易醒过来,我还要陪他呢!” “你喜欢上他了?紫梦,你要想清楚啊,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不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仇家?是不是有妻儿?”霂白说道。 “他不是什么也不记得了吗!反正他也不记得了,有没有妻儿,有什么关系……”紫梦为自己辩解着,因为她的确对残夜有些动心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的品性,就说喜欢?你也不想想,如果他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怎么办?表妹,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对他有什么幻想,不然,你会很麻烦!”霂白警告道。 “谁说我对他幻想啦!好了,表哥,我要去请大夫了,不跟你说了!”紫梦毫不理会霂白的劝告,更没有多想什么,大步流星地跑开了。 霂白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做我自己的事情吧”…… “大夫,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忘记过去的事呢?”紫梦问道。 “小姐,我们还是出去说吧!”大夫一指外室。 “不要出去,我想知道我的病情。”残夜一伸手按住了大夫的药箱,直直地盯着他。 紫梦见此,便使了个眼色给大夫,大夫立刻会意,“公子,你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头部受了伤,很快就回想起来的。” 残夜放开手,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如此,这样便好……” “大夫,多谢您了,我送您出去。”紫梦说着就送大夫出了门,“大夫,他究竟怎么样?” “小姐,老夫行医多年,未见过次症,幸得曾在一本医书上看得一类似病症,名曰‘欲忘症’”。 “‘欲忘症’是个什么病症?又该如何医治?”紫梦急急地问。 大夫一捋长须道:“欲忘之,欲记之,全在神矣!也就是说,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愿意想起过去,说到治疗之法,恐怕这天下,除了他自己,没人医得好他,只要他想记起,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换言之,如果他不想,这辈子也无法想起过去了。” 紫梦点点头,这才送大夫离去。 凉亭中 “紫姗~”霂白跑向亭子,只见亭中立这一位着桃红色衣裙的姑娘,转身望向霂白,霂白佯装没跑稳,摔在地上,“哎呦!”一声,那姑娘纤指轻掩在嘴边,发出细柔的笑声。 “表哥,你没事吧?”紫姗扶起霂白,关心地问。 “没事,没事!”霂白拍拍身上的尘土笑答道。 “好些日子不见,表哥好像清瘦了许多。”紫姗挑起眉眼,心疼地抚着霂白的脸。“这次游学,一走,便是半年有余,苦了你了吧?” 霂白捉住她的玉手,“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经游历,怎么能够体会书中深意,陶冶情操,感知人之善恶,体谅民之疾苦呢?” 紫姗微微点头,“表哥心怀天下,自然如此想法,不论你如何做,紫姗都会支持你的!如果今年表哥要上京考取功名,紫姗愿意与你同往,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紫姗,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我记得的,今年可是舅父给我们定的婚期,就算是要进京赶考,也要等到娶到你以后呢!”霂白微笑言道。 “表哥~你怎么说这个,真是羞死人了。”紫姗娇羞着,赶紧岔开话题道:“表哥,好久没有与你吟诗填词了,可有兴趣?” “好哇,那我可要想表妹讨教了哟!”霂白躬身抱拳,应道。 紫姗羞涩地低着头,“表哥,你取笑紫姗~” 霂白驳道:“哪有,哪有?好吧,那你出上联,我来对,怎么样?” “好,那你接着。”紫姗正色一想便开口道:“‘夜,寒夜,凄寒夜,夜夜闻啼’” 霂白稍一斟酌,接道:“星,明星,启明星,星星相吸(惺惺相惜)。” “表哥,你耍赖,星星怎么会相惜?”紫姗提了一个调说。 “星星不会,可是我会啊,我会疼惜你,爱护你,我知道,你也会的!”霂白温柔地说道。 紫姗俏脸一红,转过身去。“表哥,你可真讨厌~不理你了。” “你怎么会舍得不理我呢?”霂白搂住紫姗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声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理我,你也不会不理我的。” “就知道花言巧语来哄人家开心!”紫姗拍拍霂白的手,笑靥如花。 “只要你开心就好!”霂白笑道,而眼神中却划过一丝可怕的光芒…… 房间中 残夜穿好衣服——一件黑色的螺纹大褂,坐在镜子前,扎了一个半散的发髻,长长的刘海半掩着左眼,浅淡的薄唇轻启“我到底是谁?”他向镜中的自己问着。 “既然忘了,又何必逼自己想起?”紫梦推门而入,当她看到那张精致的面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愣了愣,心中一跳,走到残夜身边,抚着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不如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吧!”她这么说,其实私心还是很重的。 残夜看着紫梦,“重新开始?这样可以吗?”在他的内心里,似乎总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做。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觉得可以,那便是可以啊!”紫梦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茶,举到残夜嘴边,“喝吧,安神茶,好好睡一觉,你才刚醒,身子还很虚弱,好好调养调养吧。” “谢谢你,紫梦!”残夜接过茶喝下,走到床边,轻轻地卧了上去,闭上双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那梦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只见她转过身来,似乎在对自己微笑,可那张脸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紫梦像是习惯了一般,坐在他的床边,望着他,傻傻地笑着,或许一见钟情就是这个样子吧,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命中注定,两人的命运将会纠缠在一起…… 正文 第十章 新仇旧怨 在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天蝎神宫之中,一位满身包裹着黑纱的女子,走进一个石屋内,那里面空空的,只有一张石床,其上躺着一位披着薄纱的女子。 那满身黑纱的女子瞧了瞧床上的女子的脸,嘴角牵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接着,问向身后跟着的一个脸上满是褶皱的婆婆。“她怎么样了?” 婆婆哈腰回道:“回宫主,她的脸已经完全愈合了,再过几天,便会醒来。” “很好!阿拉婆,你做得不错,她一醒来,马上带她来见我!”宫主一挥衣袖,便出了石屋。 三日后,神宫内堂上,在一个巨大的蜘蛛尸体做成的躺椅上,倚靠着一位身材曼妙的黑纱女子,她戴着轻薄的面纱,那纱虽掩着她的脸,却掩不住她的妩媚妖娆。她的眼妆甚浓,薄唇泛着淡淡的紫色,似是中毒了一般……这女子,便是这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天蝎神宫的宫主。 阿拉婆带着那天躺在石床上的白纱女子走了进来,她自然也是掩着面的。 “宫主,纯儿带到!”阿拉婆低着头说。 宫主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阿拉婆便退出了内堂。 “纯儿参见宫主!”白纱女子行了下跪礼。 “起来吧,纯儿,此次任务,只许成功,不准失败!明白了吗?”宫主没有抬头看她,似乎并不想看到那张脸,就算它被白纱隔着……她只是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一只毒蝎。 “纯儿明白,属下自当全力以赴!”白纱女子面无表情地说。 宫主丢给她一个黑色的瓷瓶,说道:“好!现在他在就在天云庄,你想办法接近他,让他服下这瓶药,然后告诉他,想要活命,就来找我。” “是!属下这就前往天云庄!”说罢,纯儿也便出了内堂。 宫主攥紧拳头,暗道:“上官凌峰,你不是爱仇思曼吗,这么多年来,终于让我知道你的下落了,呵呵~我会让你后悔当年的选择的!”…… 此时,凌峰正和庞天忙着天云庄受击一事,可是查来查去,还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就算怀疑是仇天霸所为,也没有任何证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而凌峰不知道,他的爱恋还会有延续…… 仇天霸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已经把全部的财产都转给了天蝎神宫,因为现在的他,除了杀死上官凌峰,再无他想,天蝎神宫在江湖上名声很大,自然不会收了钱不办事,其实他不知道,就算他不把钱给天蝎神宫,她们的宫主也会派人出来找上官凌峰的麻烦,因为他和她之间,也有着一段理不清的仇恨…… 那年,上官凌峰只有十六岁……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呀!”一身素衣,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子一边追着,一边喊道。 凌峰正在树下,嘴里咬了根草,嘿笑坐着,直到女孩子跑到他的面前。 女孩儿轻抚着胸口,喘着粗气,“师兄,你怎么跑这么快,也不等我!” “师妹,娘教你的轻功,不知道用呢?能追上我才怪呢!”凌峰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吐掉嘴里的草,走到女孩身后。 “对哦!”女孩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来,师兄,这次我也用轻功,我们比比,看谁先跑到家。”女孩儿的脸上溢着笑容,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劳累。 “好吧,看你那兴奋的样子,就跟你玩玩好了,开始吧!”凌峰双手一背,一副戏耍她的样子,“跑啊,还愣着干嘛?” 女孩儿似是识破,道:“你怎么不跑?是不是又寻我开心?” “喂!凌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师兄呢,我是让你先,好不好?就凭我现在的轻功,让你一百个数都追得上你!”原来女孩儿的名字,叫凌儿。凌峰见骗不了她,便又编出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顺便吹个小牛。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就在这站着,数到一百,再来追我,我看你追不追得上!”说完,凌儿就往林间飞去。 他们在山腰,而住在山顶,离家还有一定的距离,所以凌峰也不着急,他的内功已经很好了,而且父母也分别把自己的两成功力传给了他,别说一百个数,就是一千个数,他也追得上凌儿。 凌儿是凌夜神侣收养的孩子,当然,也是培养来给自己的儿子当媳妇,他们总有老的一天,衣钵也需要人来继承,所以自然也要为以后打算。 一百个数数完了,凌峰才运起内力,迅速追去。在前面得意的凌儿正悠闲地往前飞跃着,突然,一阵风掠过,他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影,而那人影她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凌峰。她惊讶地紧跟着,“这么快就追来了,师娘难道也传给他功力了吗?”她心里想着,因为她也得到了师娘的两成功力。 终于到了家,凌峰正与父亲聊着天,凌儿气呼呼地跑到师娘的身边,撒娇说:“师娘,你们好偏心,师兄的功力比我高出那么多!” 师娘抚抚她的头,“凌儿,日后你与凌峰双修,功力不就增强了吗?你们也不小了,在过个一两年,就该成亲了,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师娘就把身上所有的内力都传给你。” 凌儿一听要嫁给凌峰,害羞得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笑着低着头。因为她很喜欢凌峰,更愿意嫁给他。 在一旁的凌峰紧紧剑眉,他是喜欢凌儿,不过那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而且,他一直就不想接受父母安排的婚事,他想自己寻找真爱,不过现在还小,也不急着反对,便没言语什么。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父亲在一次武林纷争中受了重伤,临死前将自己毕生功力都传给了凌峰,而当时凌儿在山中采菜没有回来,母亲也有伤在身,伤心欲绝之际,将余下的内力也传给了儿子,夫妻双双而亡。凌峰流着泪跪在床前,过了好久,凌儿才回来,看见这一切,扔下竹筐扑到床边大哭起来。 后来两人安葬了夫妻二人,凌儿对凌峰表白,不想,却被他拒绝,心灰意冷的凌儿不辞而别,独自下了山,不知去向。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了“凌夜神侣”,却出现了另一个游侠,铁剑游侠——上官凌峰。他一边劫富济贫,一边也寻找着师妹的下落,不管怎么样,都是一起长大的,亲情总是有的。 凌峰四处地游荡了几年,直到在扬州府与仇思曼相遇,相知,相爱。就在他沉陷爱河之时,终于在云南传来了师妹的消息。所以,当年他必须暂时离开思曼,也正是为此。 而再见之时,凌儿得知凌峰心有所属,只问了凌峰一句——“你真的要选择别人,而放弃与我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吗?” 凌峰不忍欺骗凌儿,只好点头称是。后来凌儿将夜剑丢给了凌峰,流着泪说:“上官凌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说完,便离去了,而这次,凌峰也没有再挽留,因为他明白,既然给不了,就不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对她,对自己,都好。他只希望她能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男人。 可是,天意弄人,当他在回到扬州府之时,却错过思曼,他决定隐在白府,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宁愿为自己的情敌驱使。 再说凌儿,自从离开凌峰后,她便去了西域,因缘巧合下,投在了天山毒老的门下,不久,便拥有了超群的练毒手法和毒功,她的七步催命针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后来,她回到中原,建立了她的杀手组织,等待时间成熟,就要报当年上官凌峰的抛弃之仇,而今,她的杀手组织以毒胜天下,成了江湖中谈之色变的第一组织——天蝎神宫。不错,她,凌儿,自然就是天蝎神宫的宫主。 此次仇天霸的任务,让她得知了上官凌峰的下落,这么多年来的恨,终于爆发,她的时机,终于来了。而对于这个自己最痛恨女人的父亲,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尽管他现在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她也已经派人去料理仇天霸了,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能伤害上官凌峰的人,只有她。 仇府 夕阳西下,余晖落入窗内,洒在屋内的一块地面上,整个场景似乎很宁静,一个苍老的男人躺在床边,努力地呼吸着,突然,他不动了,面色狰狞,双眼圆瞪,面颊发黑,嘴角流血…… 第二天,仇府发丧,官府的人员无从查起,此案也成了一个永远的谜案…… 天蝎神宫 一个身着黑纱的女子走进内堂,“宫主,派去扬州府执行仇天霸任务的弟子已经回来了,任务已经完成。” “干得不错,纯儿还没有行动吗?”内堂的纱帘里传来阴冷的女声。 “回宫主,还没有,听说已经在准备了,只是还没有准确的时间和机会。” “好!叫她小心一点,宁可时间推迟,也要完成任务!” “是!”黑纱女子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宫主走回卧房,坐在镜前,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望着镜中那稍显妖邪的女人自言自语“师兄,我这么美,为什么你却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