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次见面 上学族之幸福点点(憧憬)

    前言

    我总希望,所有的感情都是单纯的,无由来地生气,无由来地喜欢,然后无由来地得到幸福。所有的一切都是没有刻意自然而然地得到。

    或许这只是一个乌托邦,可那是我理想的最高境界。

    所以好喜欢这样的人:肩膀顶着天,心灵却如孩童一样单纯。这样的人,一定有足够任性的性格;足够特有的可爱。有足够嚣张跋扈的脸,还要有最纯真的笑容。

    相较之下的另一类就显得低调些。沉默寡言却无微不至着。这样的人呢,通常都会有坚毅的外表,宁静幽远的眼神。而笑容会像雨后彩虹一样,美丽而潮湿。

    

    “点点,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李昌俊学长。”

    “那我们来个法式热情的拥抱吧!”

    法国式的拥抱?出名的不是她的KISS吗?为什么不是法式KISS?算了,再迟疑连学长的拥抱都得不到。呵呵。我贪婪地展开双手,以免学长后悔。1、2、3!我要成功了……

    “嘟噜噜……呱呱呱!嘟噜噜……呱……”

    噢!不要醒来。

    “呱呱呱……”

    这个难听而讨厌的手机铃声!我诅咒来电的人,今天都不好过。我的拥抱,还有我的学长,就只差一点点……

    万般不情愿地摸到手机,短信:李河!

    “一点点,多带一份便当,别再拿红烧肉,太肥。还有,煎蛋也别带,红萝卜也是!”

    “我是你妈妈吗!”我将手机用力地往床头扔。

    “嘟噜噜……呱呱呱!嘟噜噜……呱……”

    手机像受不了我的虐待而叫个不停,同时也将我吓得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

    “要下雨了,记得带伞。湿了我的便当要你好看!李河下旨。”

    “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生气的,我三脚两脚将棉被踢得老远,用手耙耙乱蓬蓬的头发,此时闹钟也凑热闹地乱响!在我见到闹钟上李河那张照片时,癫狂的叫声从我嘴里蹦出,枕头也跟着砸向闹钟。

    这家伙,自恋到将我房间任何可以贴上照片的地方,都贴上他每副德性的照片,尤其是在我经常出没的地方。

    对着镜子一边刷牙,一边用自来水压平比我更加执拗的头发。洗手台上的镜子上角,李河大大的笑容,漏着他白白的牙齿,旁边是他的极丑无比的字:“你天天刷牙的榜样。”

    嘁!他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小眼睛的家伙!

    李河长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鼻子是有那么一点点高,算我小心眼了,他的鼻子是挺高的,但嘴巴,哪里有女生们传得那样性感了?明明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坏得不象话!

    我瞪着他的照片,往水槽里吐掉口中的泡沫.

    “啪啪啪!”

    雨果真下起来,大颗大颗的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我赶紧跑去将厨房的窗户关上。

    从微波炉里拉出一个大菜盘,菜盘上又分成几个小格,里面分别装着不同的菜。妈妈在街角开了一家小餐馆,每天早上都会给我准备些菜,让我自选装成中午在学校吃的便当。

    噢!务必介绍一下我的家庭。爸爸易赫民与刘亦兰也就是我的妈妈二十年前结婚,三年后生下我。我五岁的时候有个弟弟,取名易宏宇。

    一个月前。

    我们由一个叫仁山的小城镇搬到这个大城市。

    什么原因让我们搬家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们搬到的这个家,是妈妈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劳婷的,她买了新房子,就把旧房子低价转让给我们,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四室两厅一厨房的大房子。想想以前他们家的房子就这么好了,现在的就不在我的想象之内了吧。

    关于房子我跟弟弟都不想知道,只知道我们又得重新组建身边的朋友和人群链。

    宏宇才十二岁的小男生,偶尔会闹着回仁山星孝家玩,星孝是他在仁山时最好的朋友。有时也会抱怨班上的同学不够友好,说城里的小孩眼睛都放在头顶上。

    我不能跟他一样,毕竟一个家有一个不适应的人已经够了。虽然我也会想念星梦他们,嘿嘿……星梦是星孝的姐姐,是我在仁山时最好的朋友之一。也会想念仁山碧绿的山坡,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有着我最美好最单纯的记忆。还有我最爱的天空,那里的天特别的蓝,星星特别的亮……

    我没有和父母说这些,不仅是因为我长大的缘故,还因为我认为,该属于自己的逃不掉,不属于自己的,追也追不着。俗话说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但是转到新学校的第一天,我赞成了宏宇的一句话:城里的小孩喜欢把眼睛放在头顶上。

    老师用一口流利的国语将我介绍给二年〔3〕的同学们:“同学们,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易点点。”

    “哈哈……一点点吗?”

    比掌声更加大的笑声震动了明亮的玻璃窗,我就知道会这样。老师咳了几声,示意同学们安静。

    “易点点,你就坐崔银月旁边的位置吧。”

    我推推眼镜,看看那个位置。崔银月的位置在第二组的倒数三排,她是一个漂亮的女生,但看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果然,当我想向那个位置走过去时,那个叫崔银月的女生站起来说:“班主任,我有个表姐说下星期要来我们学校,我的这个位置就留给她吧。”

    “这样啊……”老师为难的看着我。

    “老师,让她坐到我这!”

    我寻声望去,是在第四组最后一桌的男生,他将手举得高高的,并展示他大大的笑容。

    从窗外的照进来的光,将他的周身照出一层温和的光晕,我有点晕眩,就像躺在家乡那个碧绿的山坡上,看见洒满银光的月亮。

    “好吧。点点就坐李河旁边的位子。李河,以后要照顾新生。”

    老师才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

    是崔银月将自己的书用力丢在桌子上,同学们都看着她,她则厌烦的转开头。我看着一直用眼角扫视我的崔银月,再看看一脸笑容的李河。突然有种叫“得意”的心念闪过,毫不犹豫地我迈开跨向李河的脚步。崔银月目光狠狠的落在我身上,我一点不在乎。

    这就是我和李河的第一次见面,总以为就算不是一个让人期待的美好开始,也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走下去。

    可是,李河!他可以是拯救我的天使,也可以像一个什么都做的“恶魔”。不,他整个就是一个恶魔,整人的工夫一套一套的。

    当我坐到他身边时,他朝我笑。我才发现他有一双单眼皮,我闪躲了一下,有礼貌地对他说:“谢谢你。”

    “客气,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挑着他眉毛,在桌下翘着的二郎腿开始用类似于算计的节奏晃着,没再跟我说半句话。

    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难道刚逃离了“虎口”,又跳入“狼窝”?

    在心里苦笑,算了,还能指望还不能算是认识的人给自己多大的帮助呢?总之,这也算是踏入我新的生活圈子的第一步。

    第二天放午学的时候,在校园里晃悠,找到一个自认为还算清净的钟楼后院,一棵老树,老树下一把长椅。转头看向四周,人工的草,人工的树丛,还是仁山自然的景色漂亮。

    不过庆幸,至少我头顶的老树,没被修剪过。

    我微笑看着老树,总算不是完全的失望啊!

    收回目光时,只见李河远远地走过来,大摇大摆的。一手拿着便当盒子,一手拿着食羹,嘴里嚼着饭。他也拿便当来学校?看不出来嘛,我在心里笑。

    他的便当盒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样,都是看来十分干净的白色两层式的方盒,大方而美观,那还是我在超市一眼便看中的。

    今天我带的便当是叉烧饭堡,因为讨厌吃肥肉而选的。妈妈的手艺实在太好,就现在我也能闻到香香的味道。

    “一点点……”

    他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念我的名字,我没好气的答应:“什么?”

    “哈哈哈……你们那里都是这样应人的吗?‘什么’?”他学着我的语气,然后瞪着他的小眼睛,接着说,“应该说‘嗯?’‘干吗?’或者‘是’。”

    我白了他一眼,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过,叉烧饭味真是香极了。我伸长脖子往他碗里瞧了瞧,他也吃跟我一样的便当。我也该去把我的午餐便当吃掉了,我咽口口水,礼貌地问:“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饭?”

    “叉烧饭堡。”

    “怪异的名字,不过味道挺好。”

    他又连续勺了两口饭送入口中,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我。这家伙故意勾起我的食欲!我小声地抱怨两句,还是有礼貌跟他道别。

    “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笑,我转头看李河,他满嘴是饭和我对视。然后无辜地笑笑,朝我摆摆手。我有些怀疑他那笑容,但想到美味的饭,我又不计较地加快步伐,心里呼喊着它的名字,我疾步如飞。

    空的!

    便当不见了!

    谁?

    ……

    一样的便当盒……一样的便当……一脸的贼笑!李河!

    我急匆匆地跑下楼,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希望抢下一些便当,顺便人赃具获之后,给李河几拳,但我想那可能不大,他一定已经逃之夭夭了!

    呜呜呜……快点,我的叉烧饭,上边还有鲜嫩的青菜!

    我念着这些名字,拼命地跑着。哀号的是,撞到人了,我匆忙说了一句对不起便又开始跑。

    那人叫我:“易点点。”

    我回头也没多看他,这个时候我心里除了我的饭什么都没有。那人将校章还给我,我道谢之后又开始狂奔。

    一样的老树,一样的长椅,但哪里还见着那个可恶的肇事者。只见我可怜的便当盒子空空的躺在那……

    气喘吁吁地走近,只见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便当我吃完了,你将盒子洗洗,食羹太可爱,所以我拿走了。……

    这一排极丑无比的字让我几欲昏厥!

    下午。

    数学老师一上讲台,目光就往我这瞥,不一样的眼神。

    我一心等着中午吃掉我便当后就没露面的李河,没去细究老师严厉眼神后的意义。老师发话了:“大家翻开课本57页,将习题二第八题前面六小题做了,等下我检查。”

    不知道上数学课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去意会老师的语文功底,还好小题下不分小小题,不然就得叫语文老师在旁边讲解了。

    我无聊地翻开课本,心里咒骂着不敢露面的家伙。数学也是,跟李河一样的令我头痛。

    “易点点,你跟我到办公室去。”

    “我?”

    我不确定地问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的女老师,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用她的眼睛斜视我,示意我跟着她走就是。

    全班同学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推推眼镜,合上数学本。

    老师走到门口,险些就和李河撞上,她惊怕地拍拍胸口,在见到来者是李河时露出笑脸,笑得好……年轻。

    李河跟她打招呼,笑嘻嘻地:“老师好。”

    “快点回座位上去吧。”

    好笑了,老师什么时候有这样温和的声音了?我翻翻白眼。李河跟老师打了一下哈哈,眼睛却朝我得意地眨着,笑容可恶到我想将它拉到脚下狠狠地踩一通。

    我火大地朝他扬起拳头,正好这时候老师回头,和我的拳头打个面照,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和对着李河时的表情判若两人。

    我嘿嘿地笑,搔搔头,觉得不够又对老师点头哈腰,她才移开她看着我的眼睛,向门外走去,我低头跟在后面,决定小心翼翼地,避免又得罪她,跟李河的账等下再算。

    可是李河那家伙根本不罢休,在我走过他身边时伸出他的脚绊住我。

    “呀!”

    我惊恐地叫起来,并不是因为李河这一脚,而是经他这么一闹,我往前一扑,将老师一并压倒在地,她下我上!

    我忘记了李河所有的过错,一心担心能站起来的老师是将我生切还是凉拌掉,我哭着脸边道歉,边扶起老师。但被她拒绝地甩开,老师真是要气疯了吧。

    李河假慈悲地跑上来,扶起老师,叫着:“哎哟!老师的鼻子流血了。点点同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真是流血了吗?”

    我听到后更加急了,到老师面前瞧个清楚。我保证我不是像李河那种心里幸灾乐祸,而表面惺惺作态。我真的是担心老师碰得严重了。可老师并不不知道我的想法,她使劲地瞪着我,我慌乱地道歉:“对不起,老师,我……”

    “够了!我以为你只是抄袭人家的作业,想不到你这么野蛮!”

    “对不起……什么?抄袭作业?”

    这下我懵了,刚才老师在进教室时那种鄙夷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个?可是我并没有抄谁的作业?虽然我数学成绩上不了台面,但这次我没有抄袭同学的作业。何况我才来两天,谁能给作业给我抄呢?

    “我没有抄同学作业。”

    “你的意思是说我污蔑你了?那你的作业怎么跟李河的作业错的地方一模一样?他错哪里你错那里?连他弄错的题目序号都是一样的。”

    题目序号弄错?那是我写了第三题,才发现我没写第二题之后补上去的。

    “我没有。”

    “做了不敢承认是你们乡下小孩常做的事吗?”

    数学老师用面纸擦拭鼻血,气极地责备我。我讽刺地朝周围冷笑,然后碰到李河的不再是笑容的脸,我以无所谓地别开,心里想他干吗不笑了?这不正是合他的意了吗!

    第一天拯救我的天使身上已经长出一对黑色的翅膀,对他的好印象骤降零下。李河在这个时候解释道:“老师,作业是我抄一点点的,不是她抄我的。”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承认我也不会感激他。数学老师转向他,温和地说:“她刚来第一天的时候你就帮她,但是现在不行,这样的学生再不教会坏掉。”老师说得正义凛然。李河严肃起一张脸跟老师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是我抄她的作业。”

    “好了,我不许你再袒护她了。易点点,跟我到办公室去!”

    我欲哭无泪,不管同学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我仰起脸,推推眼镜,再忍下去我就不是易点点。

    “好笑了,老师你真是好笑。”

    没有人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同学们都噤声看戏,老师也瞪着眼睛。视死如归的精神我现在是深有体会。我说:“老师是一定要我承认我抄袭吗?即使不是我也得承认吗?我是乡下小孩没错,但是我受的教育,没有说不是自己做的也要承认。从小我的父母和老师就教我说‘做人要有骨气’!我对刚刚撞到老师的事感到抱歉,即使那不是我故意的。但是我要我承认我抄袭作业这件事,我没办法做到。”

    我说完这些话,走回我的位置上,收拾我的书包,将课本塞到书包中,不看同学的脸,也不看和数学老师的脸,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去。

    我就是以我是一个乡下小孩自居怎样!

    出了学校大门,我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一会后,一手扎起腰,一手指着它们,大声道:“你们!都将是我的俘虏!”

    哪里来这台词?干吗说这样的话?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觉得说这句话后很舒坦,就算路人怪异的眼光爬满我的脸,也不觉得脸红。

    用左手的食指将眼镜往上一推,好想念家乡的伙伴们,要是他们知道我被欺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虽然今天没人跟我作战,但是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在我身旁任何一个我想要看到他们的地方,因为他们在我心里,脑海里。

    “一点点?”

    一个担忧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怎么会认为这是担心的声音呢!说话的可是主导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啊。我没回头,只轻蔑地“嘁”了一声走向公车站,后面的人追了上来。

    “一点点……一点点!”

    爸爸怎么就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我坐到公车站牌的长椅上。

    其实也不奇怪,在仁山住我家隔壁的隔壁,有一对兄弟,哥哥叫陈接,弟弟叫陈抚。弟弟跟我们家宏宇的一个年纪,经常在一起玩。

    他们的名字念着没什么,可一经解释含义就特别有意思,他们的爸爸要他们这样解释:“我叫陈接,接吻的接。”

    “我叫陈抚,抚摸的抚。”

    因这两个小孩别致的名字解释,陈叔叔还赢了一笔大生意,这个介绍方式就这样沿用下来,至今还流行在他们家。

    想到这我不自觉想笑。

    “一点点,你没事吧?”

    李河皱着眉头看着我,我鄙夷地望了有一眼,实在很生气他的做法,既幼稚又可恶。我将目光越过他,漫无目的地闲看。

    他坐在我身边的位置,双手架在膝盖上,一会又放下来,左手在额头上抓了几下,又放回膝盖上和右手握在一起,像在努力下着什么决心似的。

    我抬手看看表,这个时候回去怎样跟妈妈交代这么早放学的原因?不回去,我又能去哪?在这又太生气见到李河。

    “对不起。”

    刚刚他就是在下决心做这个事吗?我见他低着头,不知道是因为不情愿还是道歉后不好意思。但是我不会这么容易就给他好脸色看。

    当做没听见,我站了起来。因为开往家里的22路车已经来了,李河抬头见到车来了,怔了一下,迅速站起来,到我跟前:“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在旁边等车的人回头看想我们,可恶,他们肯定是以为是情人在吵架吧。要是跟这样的人谈恋爱……想想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反感地扯动嘴角,22路车停在我面前,我绕过他,低头在书包里找零钱。

    “一点点,我在跟你道歉,在跟你说对不起。”

    他扯着嗓子喊,得意在一时间划过我的心头。女孩子嘛,总会有骄傲和类似于虚荣心的自尊心。当然,我还没忘记他的恶劣行径,想到他陷我于孤军奋战当中就更不会去理会他。

    当我一脚跨上车的踏板时,他将我的书包抢了下去,并退到站牌下。

    “喂!”

    我大叫,他抱着我的书包,一语不发地直盯着我,是在想威胁去下车。我白了他一眼,就不相信他还能将我的书包怎样了?

    倔强地,我转身上车,车子很配合地直接就开动。可能是开车的大叔已经等得不高兴,或许他正在高兴李河被关在车外,因为我看见他的笑容竟然是——幸灾乐祸。

    我倒是喜欢上这个司机大叔了,至少今天一直的孤军奋战的我,终于找到一个战友站到了我的身边。

    像只斗败的公鸡的李河和他愤怒无奈地声音都被车抛在后面渐渐远去,我得意了。

    “小女生,就该那样对他,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要心软。”

    司机的一句话让我从得意中惊醒来,男朋友?噢!我就知道别人一定会误会,我连忙解释:“不,不是的,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闹别扭时,女娃儿当然是被迁就的对象了,我小女儿那可爱的样子就和你差不多,像……”

    他根本就不听我解释,我只好嘿嘿笑应他的话,看着他眼前那块牌子,上面写着“开车时,禁止与司机闲聊。”

    可我能拿他怎样呢?牌子上写的是禁止与司机闲聊,又没说禁止司机与乘客闲聊。我的头有点大了,他怎么那么能说呢?

    下一个站到了,挤上来一些人,我顺势往后移动,司机大叔回头跟我笑,我有点心慌,他会不会叫我到前面去听他说话呢?

    离家的前一站,我下了车。

    钻进一个叫“无聊就聊”的网吧。那个的管理人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个子高高的,单眼皮,高鼻子,薄薄的嘴唇,很是招人。这是我在排队时观察到的。环视一下四周,大部分都是女生。就是因为管理员是他的缘故吧。

    其实他长得跟李河挺像的,只是李河的嘴唇比较厚实些,皮肤也比较黑些……嘁!我怎么会拿那个人跟人家这么好看的男生比呢!

    我上前要上网卡时,那男生看了我一眼,低下头一会又迅速地抬起来,看着我。我也抬眼看向他,想知道他在看什么?

    他笑了,露出两颗虎牙,突然间像个孩子,他说:“易点点,你也翘课?”

    他认识我?而且他用了“也”字,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李昌俊,三年(1)班的。”他好像看出我的疑惑,自我介绍道。

    “那你也翘课?”

    其实我还没想起来他是谁,可不好意思问。就随意地搭了话。他还是刚才的那副笑脸,说:“是啊,上课太无聊。”

    “高三学习不是很紧吗?你还出来闲晃?”

    “劳逸结合呀。”

    “……哦。”

    我还能说什么?拿了机牌就往里面走。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错,可以考虑以后经常来。

    我看了留言有五条那么多。

    首先开了一个叫“九尾狐”的,她就是我的朋友:罗星梦。

    留言一:点点,你离开的那天我哭了好久,我好想你,天天想,怎么办呢?

    留言二:点点啊,你在那里都习惯吗?看你那呆呆的模样,被城市的小孩欺负了吗?要保重呀。

    留言三:点点!你都去了一个星期了,怎么就不给我打电话?臭丫头你不想我吗,启泰说过一段时间去找你玩,但是经费好贵。等过年拿了压岁钱再去吧。给我留言。

    第二个给我留言的是“藏马”,他就是上面星梦提到的启泰,陈启泰。他很喜欢漫画,尤其喜欢《优游白书》。在这本书里他又最喜欢藏马,就起了个这样的名。他说:点点,你是不是换手机了?还害我发了那么多的短信,哈哈……其实也没多少,就是几条。你小子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吗?小心我南下找你算账。

    啊!对了,和星梦奎他们说去看你,但是囊中羞涩,只好作罢。打工赚到了再去了。还有还有!我的画得了高中漫画银奖,全省的。你也该上网看看嘛。你画画也不错干吗不参加,要是能和你再搭档就好了。呀……干吗越说越没完没了了?给我回话!

    我一边看他们的留言,一边笑。刚刚发生的事已经都不重要。我继续点击往下,是一个叫“鬼”的名,这个名字是我帮我司徒奎起的。

    司徒奎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现在十九岁,身材高大魁梧,以前我就特别喜欢他的腹肌。这不是重点了,我想说的是,他是跆拳道的三省冠军。他还个弟弟叫司徒悟,也是一个难找的美男胚子!

    噢!又想到美男那里去了!

    我看奎的留言:点点,虽然你很能随遇而安,但是还是担心你过得不好。

    我当然知道他会担心,从小到大,奎就是这样子。

    奎有语言障碍,他到八岁时才得模糊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就是不爱说话。要说话也都很严谨,不过关联词用得最不会错了。我微笑继续往下。奎的第二条信息:点点,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看看关联词没有错吧?还有呢:点点,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奎。

    我看到这,眼泪就掉了下来,因为他后面写的“奎”字。

    奎因为说话上的不便,迟了一年上学,又因为休了半年的学,才和我在国一的时候同一个班。后来分班时,他又被分到了后进班。

    他不爱说话,只是用他坚定的眼神表示他的性格。

    我、星梦、启泰还有悟很喜欢在树上吃冰。奎他也常来,但从来不爬树,只是在树下坐着,不时抬头看看我们。

    我常往树下丢树叶,他抬头时就叫他:“奎,你也上来玩,很好玩的。”

    他摇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他眯着眼睛。我笑着说:“那要是我掉下去了,你可一定要接住我。”

    奎点头。悟笑嘻嘻地舔着冰,说:“你以为我哥来这是干什么呢,最怕的就是你会掉下树去,这里就你最笨了。”

    我伸脚踹他,他像只猴儿一样躲开,我抓着树干追向他。启泰稳住了离他很近的星梦,说:“点点你小心点。”

    “她就是因为有我哥在下面才这样嚣张了。”悟还是笑话我,我迈出一只脚,踩向他的脚下的树丫,正好踩在他的脚上。

    “我看你跑!”

    我得意地大笑,脚下一点不放松,手也向他那边的树干攀附过去。奎站了起来,说:“别在树上打闹,会掉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悟怕被我捉到,用力地抽开脚,我还没拿稳他那边的树干,他又猛抽脚,我就这样翻下去。

    我想我完了,两耳的风声呼啸,悬空的瞬间开始觉得恐惧。会摔成怎样呢?会不会就这样翘辫子……我不想!

    我着地后并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因为奎就躺在我身下

    星梦的哭声,悟的哭声……我看见启泰背着奎一直一直跑,奎的后脑勺有血流出来,还有他的手臂也是血淋淋的。我就这样跟着跑,直到见到家人才哇哇大哭说:“我听到奎骨头断掉的声音,奎会不会死掉?呜呜……我不要奎死……”

    奎的手脱臼,轻微的脑震荡,休了半年学。

    那个时候我读小学六年级,奎,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怎么哭了?”

    一个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擦掉眼泪。来的人是李昌俊,真的是太丢脸了。

    “没有。”我没说眼睛进沙子了,这么干净的地方哪里来的沙呢?更何况人家已经是“人赃俱获”了。

    “我坐在那里,看见你的脸上有闪亮的东西,还以为白天也有星星呢。”

    他又笑,像个孩子。但是我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问:“什么?”

    “嗯……从我坐的位置看你,光线全都照在你身上,你的这里。”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有闪亮的东西经过时,被光照得像星星。”

    他是在说我的眼泪被光照射后,像星星?

    “是……是吗?”他可以把我认为这样丢脸的事说得那么美?开始对他有点感激。

    “记得我吗?”

    “什么?”

    他怎么突然这样问?刚刚他不是自我介绍了吗?

    “你知道我是怎样认识你的吗?”

    “对喔,你怎么会认识我?”刚刚还真的忘记问了,我很认真地问他。

    “呵呵。”他笑出声来,很无奈但是笑得还挺开心,单眼皮就只剩下一条线。其实我,我偏爱单眼皮的男生了,嘿嘿……

    错!李河那个家伙除外!想到那家伙又想生气了,我问他:“好笑吗?”

    “不是。”他收起笑容,虎牙不复见了,真是有点可惜,“昨天中午,教学楼楼梯间。”

    他在提示着,想要我想起来,可是我一脸的茫然,根本就记不起来了。昨天中午?楼梯间?

    我就记得李河偷吃了我的便当,我跑下楼找他算账时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

    我心不在焉地念着“叉烧饭,嫩青菜”之类的。

    “易点点。”

    有人叫住我,还好心地还我校章。我道谢后又急匆匆离开。

    “叉烧饭?嫩青菜?”

    “噢!”糗大了,我撞到的人就是他。我的脸一定很红,因为我觉得脸热乎乎的,他止住笑,轻轻说:“别哭了啊,多可爱的一个女生,哭坏了怎么办?”

    我听了他的话,不仅没觉得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反而更加热乎。但是心里格外高兴,他说我可爱?被一个长得这么好的人夸奖上多么值得骄傲的事!

    我抬头,对他开心的笑开,我还没对这里的人露出这么坦诚的笑。他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起来。又可以看见他的小虎牙了。

    我给星梦留言:知道么?城里的小孩一点都不可爱,老师好像也有点不可爱。今天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竟然冤枉我抄袭作业,在这里还交不上一个朋友呢……

    原来想这样写的,但是想了想,又将这些删掉,怕他们担心。又重新写了一段:我在这里还好,就是没有你们身边觉得很孤单,我也想你们了,很想。城里的小孩也不是那么坏了(写到这我就自然地想到李河那奸笑的嘴脸,恨不得将他生吞下腹),刚来的时候还有人热情的邀请我做他的同桌呢,老师也很好。反正不用担心我就是了。

    因为心情的不顺畅,也不知道再写什么“好”话。给启泰的留言更加简单。就告诉他:有时间我给你发短信,那么多的话要慢慢说。

    给奎回话的时候就很谨慎了,我不能让他担心,不然弄不好,他会直接过来我这里。

    奎,如果我委屈了,那么我一定跟你说,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没被人欺负。我在这里很好,所以你别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能把什么事都闷在心了,不然会憋坏身体的知道吗?到时候,我就不理你了。

    一个小时后我下了机,打算去逛一下音像店,最近很喜欢听五月天的《倔强》。

    没去成,因为在到音像店之前,先看到了书店,想找找看有什么好看的漫画书,给启泰留着……

    可是,这家店里的漫画都没他家的多,又只好空手而归。

    继续往前走,就是新家的楼下。楼下停着一辆车,这里还有人有这么气派的车子?往楼上走,习惯地按门铃。我总是先按门铃,家里没人的时候才自己拿钥匙开门,因为懒。

    开门的是宏宇,他见到我笑眯眯地说:“姐,家里来客人了。”

    我看见一双很大运动鞋摆在门口,我刚脱的那双跟它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这鞋子看起来还挺眼熟的。我笑了笑:“是吗?”

    宏宇跑进去拉出一个人,嘴里叨念着:“哥,这个就是我姐,她游戏打得可好了。”

    我抬头看那个人,惊叫道:“你你你……”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是!我瞪着双眼指着站在我面前的李河!

    他也很诧异的看着我,但只是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显现出他痞样,说:“呀!真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一点点。”

    “你这家伙干嘛在这里!”

    “我正是你们家的客人。”

    说完话他悠哉地往里走,只差没踏正步。我气得牙痒痒,他背着手,走到我房间的门口,很顺手的开了我的房门。

    “房间还算干净。”

    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扼腕,他扑到我床上,大字型地躺在上面。我朝他大叫:“你怎么可以随便躺在别人床上呢?!”

    他不理睬,翻个身将脸迈进我亲爱的枕头里,很享受地说:“真香,和你那天刚坐到我旁边的味道一样。”

    什么!他那恶心的家伙这样的话也能说出来。这么说,刚来的时候他装做不理不睬都是假的,其实他卑鄙到闻着别人身上的味道?气不过,我上前拉扯,想将他拉下床。

    “你给我起来,讨人厌的家伙!”

    “宏宇,快帮我把他给拉下来!”

    我指挥弟弟,希望能和我同仇敌忾一起将他赶下来。谁知宏宇这小子竟站在外人的旁边,说:“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小气了?在仁山的时候,启泰哥和星梦姐他们不常赖在你床上吗?”

    “他能跟启泰他们比吗?”

    要将他和我的朋友相提并论我想着就不舒服,觉得恶心!我还没发威呢,李河那家伙竟坐起来,黑着脸盯着我说:“启泰?是那家伙吗?”

    他指着床头桌上除了全家福以外的另一张照片,那是我和奎、星梦、启泰他们的合照,接着说:“就那个眼睛跟灯泡似的的家伙?”

    “什么叫‘那家伙’?是我朋友!”我继续拉他下来,但是作用不是很大。

    “以后别让别人随便躺在你床上,特别是男生。”

    他挣开我拉着他的手,重新躺回去,将双手枕在脑后。我深呼吸,他还要求不许男生躺在我床上,那他干吗躺得那么心安理得,比我这主人还像主人!

    “喂!”我插起腰吼道,“那你还躺在上面做什么!”

    他歪头看我好一会,开朗地笑起来,没回答我的话,又看向天花板,嘴角得意地扬着,像在幻想什么。

    “喂!我叫起来你听到没?!”

    “姐,这原先是李河哥的房间,他睡睡有什么关系?”

    “什么!”我再次失声惊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个家原来是他的家,他的妈妈就是我妈妈的那个朋友!好样的我竟然哑口无言。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房间舒服顺眼就选了这间,竟见鬼的是这家伙原来的房间。

    虽然床单都新换上的,但是,还可以想到他这么恶心的人就曾经在上面睡过,或许有时还跟我躺在同一个地方!就觉得特别的怪,现在我把那感觉解释成恶心!

    “噢!好笑了,快给我起来!”

    不管了!冲上床,我对他又拉又扯,他半躲半闹地和我耍赖。我坐在床上,用手撑住床板,右脚用力地推他下床,他有些惊于我的力气和非要他下床的决心,笑着说:“我真的会掉下去的,宏宇,救我。”

    “你敢!”我回头威胁弟弟,他嘟着脸,想帮忙又不敢为难着,最终宏宇还是没帮他,我嘿嘿地笑,给李河一副你就乖乖受死的笑容。

    “没有人能帮你。”

    “我反抗了哦。”他坏坏的笑。

    “嘁!”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我决定用一脚解决掉他,谁知他反手抱住我的腿,借机向床中间挤进来。

    他在……抱我的大腿?我的脸开始发烫,脚也开始失措地乱踢。李河发出吃痛的叫声,眼下可能是被我踢疼了。

    “呀呀呀!你真踢呀?”

    他起身将我按在床上,一只腿压制住我还在乱窜的脚,笑着说:“你还真用力踢呀你?”

    他的脸就在我的脸的正上方,我确信我看得见他眼睛里惊慌的我。吞吞口水,将眼光往下移,他的鼻子真高,看他的鼻子做什么?他的嘴上有细细的条纹,嘴型很是好看……噢!我在想什么!

    “你们要这样多久啊?”

    宏宇的脸伸至我们旁边,刷!这次不只是我的脸发烫,李河的脸也红起来。

    他翻身下床,哈哈地笑着对宏宇说:“你姐真是粗鲁,像野猫似的。”

    “我也深有体会。”

    宏宇那胳膊往外拐的家伙!正当我想教训一下我弟的时候,妈妈开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阿姨。真是一个漂亮的阿姨,虽然已经到中年,但高挑的身材保养得非常好,看起来比我妈年轻好几岁。

    “妈妈。”

    宏宇那小子撒娇地抱住妈的腰,真是好笑,都多大一个孩子了。李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跟我妈打个招呼:“易妈妈,你们回来了。”

    “恩,回来了。一点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洗洗?看你的模样。”

    妈妈又开始数落我的不是,我整理自己因刚刚扭打而凌乱的校服,还好是冷天的校服,不然刚刚就给李河占尽便宜。

    “这就是点点啊?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瞧她这双眼睛,水汪汪的多讨人喜欢啊。”

    不是吧,我可是带着眼镜的,这样还能看出来?那阿姨用手拍拍我的头,捏捏我的脸,她这是选西瓜吗?这跟她儿子倒有几分相象,都喜欢“动手动脚”。

    “这丫头看样子还以为她多乖巧,脾气倔得跟她老子一模一样。一点点,还不跟阿姨打招呼?”

    妈妈的刀子嘴又一刀刀切向我,我跟漂亮阿姨问好:“阿姨好。”

    “好好好。”

    “妈,你别那样捏着人家。”

    李河今天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将我从他妈手中解救出来。她就是劳婷阿姨,李河的妈妈,也就是将这房子转让给我们家的人。

    吃饭的长桌旁,一边是我妈、劳婷阿姨、李叔叔。饭桌的另一侧,从左边开始:李河、我、宏宇。

    本来是想坐宏宇那个位置,那小子一定要坐我妈的对面,只得坐在李河旁边,真是呕死了!

    李河那长舌公将我们是同桌的事大事宣扬了一番,父母立刻将照顾我的责任指配给他,他还虚伪的乐滋滋接受。

    “我比她大一、两岁,自然要照顾她的。”

    好笑了,好像之前他欺负我的事都没发生一样。我在桌下用力踢了他一脚,他口中的饭险些喷出来,捂着嘴对我瞪着他的小眼睛,表示不满。谁理他,我夹起一块麻婆豆腐,往嘴里送,恩!香!

    “李河,被噎着了吗?”我妈疑惑地问,我立刻帮忙回答说:“没有啊,是妈妈你做的菜太好吃了,他吃得太急而已。是不是呀,嗯?”

    我笑眯眯地对他笑着说,其中的含义只要我们两个人知道。他点头说是,我才对着妈妈跟大人们笑。

    “易妈妈烧的菜真的是太好吃了。”

    “劳婷,你们真是生了个懂事的儿子,嘴儿甜的……”

    嘁!等下肯定要拿我来做反面人物烘托了,我妈那人就是,在别人面前说我好话会闪到舌头似的,看,果真是来了:“我们家点点,总是会惹祸。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没少操心过。在仁山时,整天就往外面跑,你看她稻草一样的头发,肯定就是在外面野出来的。”

    我嘟着嘴,至于吗?一定要在人前揭我的短。何况这关我头发什么事了?

    “哪有人小时候不贪玩的?我小时候比点点还贪玩呢!”

    阿姨看着我笑着说,我呵呵地对她笑。好笑了,你们老妈子讲话,一定要绕着我说吗?又不是被告,一方想尽方法揭我的底,一个尽量护我的短,我是招谁惹谁了?真是欲哭无泪。

    “妈妈。姐不是很懂事吗?你们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姐在照顾我。你还说,还好有姐在,不然还不知道拿我怎么办呢。”

    我险些大哭出来,终于我可以抬头做人了!真是不枉费我对他的“深情厚意”,虽然作为姐姐没有轻声细语呵护他,终归也是天天叨念他——我含泪对弟弟说:“宏宇,以后姐姐一定会对你好的。”

    倒是我妈,功底深厚得可以,所以俗话说得好呀,姜越老越辣!但她也太辣了吧?被宏宇正面推翻论点后,还脸不红七不喘一下,还说:“谁家姐姐不这样?”

    说了半天我就是没半点功可邀嘛!不过我看到了妈脸上有着难以察觉的笑容,有些欣慰有些得意。

    “她们母女每天都这样。”我爸爸说话了,可能实在看不下去他的老婆那样欺负他的女儿。李叔叔说笑着说:“生女儿好呀,贴心。李河那小子没一天不闹腾。”

    李叔叔说得百感交集,我松了口气,终于将苗头从我身上移走了,并做好听李河的丑事的准备。

    李河只是一脸的笑容等着给他的批文。我白了有一眼,他转头对我笑,笑容的忍让要比我宽厚得多,像在告诉我,父母总是这样的,也总会这样。

    好笑了,我什么时候读懂他表情里的含义了?我暗骂自己蠢。我扒了几口饭,看见宏宇不时看着李河,八成是喜欢这家伙了。我得灌输一些李河的“不仁道”给他听……

    不仁道?哈哈……让我想到一个词:不能人道。电视上都这样说太监的,不过看李河那样子也不像啊,虽然还是青少年一族,但是身体发育好得不得了,身材……噢!想到哪里去了!暗自给自己打几根闷棍,看还想入非非!

    却又不自觉地想到刚才在床上,他抱着我的腿的模样,想到他半压在我身上陌生的重量,以及零距离的碰触,他的眼……他的嘴……

    “你在想什么?”

    李河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眼……嘴?

    “哇喝!”

    为了想远离让我胡思乱想的脸,我用脚用力地蹭地板,接着连人带椅我就这样向后倒,整个人摔在地板上。

    我想我干嘛不直接晕呼去?省得丢人现眼!李河赶紧将我扶起来。抚摩我的后脑,问:“摔疼了吗?”

    我还以为他会笑呢?放声大笑的那种。他这样正经的表情反倒让我不自在了,我压压被地板亲到的地方,老实说:“有一点儿。”

    好笑了!这是我说的话吗?我该说“我不疼,你少管我!”没这样回答,我后悔得要死!其他人见我没事,松了口七,我妈又有的说了:“看看,看看!好端端地在那吃饭,她也能给我摔跤,都多大的人了嗯?还好没将这桌饭推翻,要不你丫头今晚就玩完。”

    挣开李河的手,我揉着头。都是什么妈妈呀?要是我真的摔疼了,我看你还能说这样的话?

    “没事就好了,老婆你不是炖有鱼吗?”

    爸开口了,又一次解了我的围。

    妈起身去厨房,劳婷阿姨笑呵呵地往我碗里夹菜,问:“是不是李河他吓你?”

    “啊?不是,不是的。”

    本来他是吓不到我的,但那时我正在想“歪”,被逮个正,自然会受惊不小,以至于翻倒在地,这也是……罪过,罪过呀!

    妈从里面端出鱼,说:“李河呀,你不是喜欢我烧的菜吗?以后只要你想吃,常来这,易妈妈给你做。对了,你要是喜欢吃便当,就叫一点点一块帮你拿去。”

    “妈——”

    我不能理解我妈为什么要对李河这么好?她当我的话是空气,理都不理一下,只是看着李河。

    “好啊,谢谢易妈妈。”

    李河那家伙真是搞笑,还敢跟我提便当的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桌下的脚又如实地反映了我的情绪,我踢!

    他像早有防备,竟准确无误地将我的脚夹在他的小腿间。

    我挣不开,又不敢太过拉扯,当真将这桌子弄翻,我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警告他快点松开,他神情自若地看着我,眼里的得逞显而易见。

    我咬牙切齿小声道:“喂……”

    坐在离我最近的宏宇可能发现什么不对劲,低头掀开桌布的一角,奇怪地问:“姐,你把脚放到哥的腿间做什么?”

    家长们一听,同时将头伸到桌下,桌布被掀得老高!我跟李河早就各就各位。趁着家人忙着捉证据时,我给了宏宇几拍,干嘛他不说是李河夹着我的腿呢?噢!这样也不对啦!

    几个大人没捉到什么,齐刷刷地看着我和李河。

    我的头摇得想拨浪鼓似的说:“不是那样,是宏宇看错了。”

    “嗯,是那样的。”

    还好李河这次没唱反调,妈妈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各自看自己的老公,然后……会心地笑开?

    好笑了,那是什么笑容?像拭目以待地算计着什么?撒网的渔翁等着收往都没他们贼呼。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对诡异的氛围感觉最好。

    之后,李河就冠冕堂皇地在我家进进出出,看见我桌上的照片总是擦得干干净净的,第二天再来我家的时,就将我房间所有我经常活动的地方贴上他的照片。

    我想都没想,就想将它们撕下来,他笑嘻嘻地说:“你敢撕,我就告诉易妈妈我们在交往。”

    “好笑了,我什么时候跟你交往了!”

    这个无赖,恶心透顶的家伙!他微笑地说:“那你试试,看看易妈妈她相不相信,反正我也很期待,要是家里人知道我们在交往会是怎样的反应。是严重反对还是正合了他们意?”

    哈哈!他那人还真是会利用我妈信任他的优势!不要生气,不就是几张片吗,就当没看见不就行了?

    这样,被李河折磨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正文 第二章  针锋相对

    想着这个月来发生的种种,公车就开到南原高中门口。

    我认命地抱着早上李河交代我拿的便当,不夹肥肉,不加煎蛋……总之一切按他的意思拿来了。

    冬天的雨下得格外的冷,我撑着伞走入这个刚呆了一个月的校园,冷风吹来,我缩紧全身。

    “点点。”

    是昌俊学长,我刚刚想热络地打招呼,突然想到早上做的梦,脸有些发烫,点头,我小声问候:“学长,早……早啊,怎么不打伞呢?”

    我将自己的伞举得高高,遮过他的头顶。其实要不是李河提醒我拿伞,可能我也是空手来了。因为冬天的雨下了一会之后就只剩下毛毛细雨。可是要是他见我没拿来又要唠叨个半天,我宁愿辛苦点也不愿听到他的叨念。

    “好冷的天是吧,你怎么不围围巾?”

    学长反问我,我笑着说:“觉得没哪个必要。”

    “那要怎样才必要呢?”

    他又笑了,像个孩子。冬季雨蒙蒙的天,使他的脸格外的柔和,迷迷朦朦的,好看极了。要是下雪的话,他一定更加好看。

    “又在发呆了?”

    “啊?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我的脖子上。

    围巾上他的体温我可以直接感受得到,隐约之间还能闻到淡淡的像青草一样的味道。

    我看着学长的脸笑了,脸有些红,转身和他并肩往教学楼走。

    几个男生和女生打我们对面走来,都没撑伞,毛毛的细雨朦胧了他们的身影。但我还是能立刻看出其中一个男生是李河。

    他手插着裤兜,直直朝我们走来,他傍边是崔银月还有一个是班上我不知道名字的高大女生。另一边是朴风、江尚和梢梢走在后面的范蒲熙。再一旁是胖子钟仁凯。

    不是我有意要记住这几个男生的,而是他们经常跟李河走在一起,想不认识都难。况且他们长得又养眼,就连胖子也可爱非常,他的皮肤非常的好,像刚出出炉的玉面馒头。

    嘿嘿……这样的形容是不是有点不太可爱?但是馒头只是比喻他的皮肤。

    想着这些,他们已经走到我和学长面前。我刚想张口打招呼,李河那个家伙,不仅目不斜视不和我打招呼,还特意嚣张地从我跟学长中间走过!什么人嘛!

    我回头想骂他几句,可想想算了,要是正巧碰到他的脾气上,我不是自讨苦吃?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但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和崔银月的眼神对上。她朝我勾起下巴,我嘀咕她干吗对我这样笑?胜利者?我又没跟她比什么。

    “你跟李河是一个班?”

    “是啊,倒霉吧。”

    “呵……”学长真是很喜欢笑。其实李河跟学长长得有些像,只是嘴巴不像,学长有两颗虎牙,嘴唇薄些,李河却不是。我又再次证实了这点。

    学长笑着就不笑了,突然很安静。

    我诧异地望向他,他见到我看他又轻轻地笑开,那样望着我笑,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苦涩的悲伤困扰在他眼睛里。

    “学长?”

    “下次来学校要记得围围巾,我可不会再送给你了知道吗?”

    “昌俊学长……”

    “去教室吧,我也走了。”

    他转身走向教学楼的另一侧,我望着他的背影,冬季的雨又弥漫了他的背影,我对着他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上课预备铃已经响了,李河一些人还没回来,又是数学老师的课,上次的事件没被追究,只是当天我翘课被罚扫了一个星期的教室。老师对我冷淡的态度一直都没变,我也没试图让这个状况改变。

    上课铃响的时候,李河他们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奇怪了,今天他竟然没有跟老师耍宝。

    他坐到位置上,一股湿冷的空气的向我扑来。我皱紧眉头:“天冷又下着雨,叫我拿伞,你出去就不会撑把伞吗?”

    他的头发沾满了湿气,我白了他一眼,又小声说:“要耍酷也不是这样的,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他不理我地直接扑在桌上,又在生气了。看不惯也有些不甘心,我又继续道:“冷天也不知道要围围巾吗?”

    我用学长的话来说他,因为刚才学长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很窝心,暖暖的。就想这要是我这样对李河说,他也同样要感动一番。谁知,他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我脖子上的围巾,大声道:“你少管我!再跟我提围巾试试!”

    是在课堂上呀!这家伙竟然这样大声?同学们的惊呼和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老师也诧异的看着我们。

    “怎么回事呀?”

    我顿时尴尬地涨红了脸,崔银月落井下石地说:“老师,一点点总是缠着李河说话,李河被困扰到才大声制止她,完全不能怪他。”

    她的意思就是完全怪我呗,我翻翻白眼。

    “是这样吗?”

    数学老师也嘲讽的看着我问,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李河,他别开头,不承认也不解释。

    同学们嘲笑声再起,我扶住脸上的眼镜。

    今天见到的跟在崔银月身边的高大女生又刻意说:“真是,就那德性还指望能巴结上李河!”

    我看着她,什么时候我这样想了?!同学们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大家都在讨论关于那个大个子女生的话,有的还很认同。

    我百口莫辩,何况我就一张嘴。同学们的话,李河的话都很让我难受,被孤立的感觉越发强烈。

    老师也因为听到那句话勃然大怒,红这一张脸大声责骂说:“我警告过你们不能早恋!你想谈恋爱了吗易点点!”

    “没有,我没有。”

    同学们又在笑,我难堪,也觉得语言的苍白无力,我要怎样解释?李河那家伙事不关己地翻开自己的课本,显然没打算为我辩解。

    被推开的感觉也就是如此吧,我有些想哭,但是我不能哭,我习惯在奎的面前哭;在启泰面前是哥们;在星梦的面前像大人。可现在我不知道向谁表达我的感受,一语不发地低下头,任同学们笑,任老师批评,不吭声。

    我觉得自己此刻像乌龟,遇到危险就将自己藏到壳子里。

    “易点点,你收拾你的书包到杜小梅那里坐!”

    老师最后下了这样一道命令。我拣自己的书,李河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书狠狠摔在桌面,低咒:“该死的,为什么要让她去那里坐!”

    老师的脸色因为他的吼叫变得无措,我不知道老师为什么那么在意他,但我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往杜小梅那里走,没看李河可恶的样子。

    他却突然扣住我的手,执拗地盯着我。

    我没正眼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或许他还不认为他的行为有多伤人,可我已经被伤害到。我委屈到想就这样恨他,不是很了解恨的具体含义,它是否就是跟难过、失望挂钩?

    李河皱紧眉头望着我,我还是走得很干脆。

    杜小梅跟我一样,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只是她瘦到令人担忧,眼镜险些就覆盖了她的小脸。

    数学老师的表情再有什么变化我没看,说实话我还没碰到过这样的老师。同学们再说什么我也不再听,说的还不是那些早听过的话。

    我的新座位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排靠墙的那桌,前面坐的是胖子,胖子旁边是朴风,他们都很高大,很好地将我跟外界隔绝起来。

    下课休息的时候,崔银月个几个女生就在我坐的位置的窗边走廊里说说笑笑,大部分还是在说银月跟李河怎样,我又怎样……

    我拿出一本笔记,反反复复地在上面写着:奎,启泰,星梦。

    奎,启泰,星梦。

    奎,启泰,星梦……

    一遍一遍之后,就好像他们就在身边。

    冬天的雨,今年下得最冷。

    一只手伸向我,手里有一颗棒棒糖,抬头看,是杜小梅。她快速地塞给我,像是怕被人看见。棒棒糖棒上卷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点点,让我做你的朋友吧。

    当下,我的眼泪就要决堤,感动和感激之间有多大联系?当时我就是很想抱着杜小梅说谢谢,然后很用力的哭。但是这些我都没做,我带开糖纸,将它放入口中,让它甜到心里。

    杜小梅笑了,笑容有点小心翼翼的。

    窗外所有的污言秽语都进不了我的听觉当中,我全心全意地吃这颗糖。

    我和小梅拿了便当之后,坐在学校餐厅里吃着,两个人说了自己身边的事。

    原来她是一个破产企业老板的女儿,爸爸因为失去了工厂离开家后就没再回来,留下她跟妈妈相依为命。真像电影里的情节。命运何止能用电影表诉完呢?

    我们吃饭的桌子突然被一团黑影入侵,来的正是李河那些人,小梅见了他就低头不敢说话,像只受惊的小鸟,闪躲起来。

    李河嚣张地用手撑在我们的桌面上,盯着我问:“我的便当呢?”

    我从书包里拿出他要的东西,可能他没想到我会这样合作,好一会才伸手接,又抱怨:“你没帮我热。”

    “好笑了,谁规定我要帮你热?”

    真是无法忍受他自负的个性,我将食羹用力地叉在便当盒中。见到我发火,他的眼睛亮起来,好像早巴不得我这样。他示意小梅坐到另一边去,小梅害怕的听从,他一屁股坐到我对面。我气得牙痒痒:“你再这样对待我朋友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吗?好啊,我看你怎样的不客气法?”他眉头一挑一挑的,我握紧拳头,狠狠地瞪他,我又能对他怎样呢?最可能做到的也就是扑上去咬他一口。

    “哈哈……你就这样不客气?”

    他笑得格外刺耳,忍!我一定要忍,他是以整我为快乐,别让他得逞!我收起便当,对小梅说:“小梅,我们走。”

    “……哦。”

    小梅小心翼翼地收拾餐具,她怯生生地望着李河,希望他能放她出去。可是他斜视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坐下来。”

    “……哦。”小梅惊恐地看着我请求我帮忙,我站了起来,对着李河咆哮:“你在做什么!可恶的家伙!”

    他今天特别会折腾人,怎样做都能轻易地激怒他,他身后的胖子和朴风干脆找个地方坐下来,点一些东西吃。

    都是些讨厌的家伙!

    “吃你的饭。”

    李河对着一直朝我求救的小梅淡淡地说。小梅哭着脸打开饭盒,可怜的模样叫人难受,我深呼吸,试着收起怒火说话:“如果之前我得罪了你,希望你能原谅。但是现在请别难为我的朋友。”

    “我没为难她呀,只是叫她吃饭而已。”他无辜地耸耸肩。

    “你吓到她了。”我深呼吸,不让自己火气喷出来。

    “那她胆子小,要我怎么办?”

    他用手撑下巴,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忍气吞声的我。他痞子的模样一览无疑,我从没气到这样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好,我保证,以后都不管你,任何关于你的事,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你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我不是很情愿说这样话,是他逼得我无路可寻。想不到他比我反应更大,放开撑脸的手,坐直身子,瞪着他的小眼睛,十分恼火地大声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生什么气,该笑才符合事态发展,活像被丢弃一样,生气的该是我哩!

    “不是吗?你要我少管你,我答应你了。所以我们现在清了!”

    “清了?”他声色俱厉,“你想都别想。”他急败地在停顿一会后接着说,“你敢说这样的话?只有我说了才算知道吗!”

    “哦!是啊,我已经将你的话当圣旨了,要我不管你,我就不管,还不够吗?”

    我们就围绕着这个话题吵红了脸,李河转头狠狠吐了一口恶气,然后忍无可忍拳头用力打向桌面,发出的巨大响声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我早晚会因为出丑而出名。不过我被吓到了,不敢再做声地望着他,小梅早已捂住耳朵嘤嘤地哭起来。

    他听到哭声心情更加恶劣,吼道:“哭什么!不许哭!”

    “……”

    小梅想哭又拼命忍住,不敢再让他再动怒,怕他真的会打人。

    我绕到她身边将哽咽地她抱在怀中,我讨厌他已经到的极点了,想咬死一个人的愤怒已经是够强烈了吧?

    我豁出去了,冲着即使已经怒不可歇的李河咆哮:“我受够你了,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你们都一起来吧,用尽你们折磨人的方法我都不怕,我不怕!因为我不在乎你们,一点都不在乎!”

    我吼着,当着众人的面,脸越来越烫,眼睛越来越酸,倔强地泪水在我死瞪着李河的眼睛里打转,越积越多。

    李河的脸由狂怒到发怔,再到慌乱无措,他站起来,看着我。

    我仇视的目光一直随着他转,不眨半寸,因为眼泪就要软弱地溢出眼眶,我的眼泪一出将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呼吸也急促了些,因为生气。

    他就那样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懊恼地皱起眉头,轻声说:“不许你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我的眼泪就像想开了阀的水龙头,怎样都停不住。

    一个月以来同学的孤立,老师的误会,以及他的欺负一并对这他哭起来。

    小梅傻傻的看着我,我看了她一眼,继续转向李河哭。他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睛也有些泛红。可能是太生气了,毕竟刚刚看到他因为小梅哭而生气的模样,何况我还是冲着他的脸哭呢!他准备咆哮了吧?可我已经哭到什么都不在乎了。

    胖子和朴风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劲,走过来看我们。

    李河咒骂一声,伸手想将我怀中的小梅拉开,我哭声更大了,他还想怎样?我语不成调,死命地护着小梅,摇头,视李河为恶魔。

    “该死的我要你放开,不然弄伤她你别后悔。”

    小梅害怕地挣扎了一下,我条件反射地放开手,她立刻如获大赦的跑开。她真的被吓坏了。我就像玩具被抢走的小孩一样,蹲到地上,想这样好好哭他一回。

    李河走到我旁边,也跟着蹲下,还朝我伸出手。

    坏家伙这时候还敢招惹我,捉紧他的手,我狠狠地往他手背上咬下去,用尽我全身的委屈和满腔的怒火,直到口中有腥甜的味道都不松口。

    他根本就不躲开嘛,不是期望中的反应,我更生气地丢开他的手,更大声地哭,窦娥恐怕也不及我委屈。

    “我说不许你哭。”

    他还在这里碍眼,还用他被咬到流血的手妄想擦拭我的眼泪,我用力地拍掉,他又伸来,我再拍掉……就算看见他伤口在血流不止也不会内疚。

    但最终,他还是成功地将我抱入怀中,是不是所有的如以上情景都以无赖者为胜做结局呢?可不管怎样,我总算赢一次……我赢得太辛苦了,辛苦到我有些想睡觉,被这样抱着虽然不服气,但是如果能这样睡一场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次日。

    早早的,就有人来窜门,我爸爸是公车的司机早就已经出门了。我妈妈也是早就出门,我从卫生间里冲出来,谁敲门像催魂似的。

    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李河那张笑嘻嘻的脸,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想到他的昨天的罪行,我没有开门的打算,从门缝里看着他问:“有事吗?”

    “叫你起来上学去。”他嘿嘿地笑着。

    “好笑了,你以前没来叫,我就不会上学吗?”

    我讽刺的瞅着他,他欲言由止的表情实在逗人,他想了一会,无辜地对我说:“一点点,外面好冷。”

    “是在对我撒娇吗?”

    他点头,我将目光看向别处,对他说:“我不吃这套。”

    “一点点!”他动气了,又是恐吓人的模样,我得意地扬起下巴。他怒气腾腾的脸,在一会之后狡猾地笑,对着我头顶的门缝叫喊:“宏宇,哥来看你了,快来开门。”

    “放心吧,我弟弟睡觉没什么警觉心,听不见你的叫声的。”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宏宇!”这个家伙往时三请四叫他才肯起床,今天需要他给我撑腰的时候,他竟然这么积极!他还很无辜地问我:“姐,你怎么不给哥开门呢?”

    “干吗要给这样讨厌的家伙开门!”

    “妈妈知道会生气的。”

    宏宇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把门拉开,将这尊瘟神给请进来,我扬起手想给他一记,但是看到他可爱的样子,又下不了手,他可是我的弟弟呢!

    “哥,你坐着,我去洗脸。”

    “好的。宏宇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李河揉着他的柔软头发,那地方可是我的专利!宏宇的头发很厚,但很软,摸起来特别舒服,被别人碰到我就“吃醋”。

    “你别动手动脚的,别揉他的头!”

    宏宇没加理会我们,径自去洗漱。

    李河得意的瞥了我一眼,就往厨房走,像在他家一样随便地弄早餐。他将我妈留的菜热了之后往桌上端,不理会我在一旁的抗议。

    就算以前曾经是他的家,现在已经不是了不是吗?

    我就站在厨房的门中间,看着他一样一样东西地往外搬,简直当我不存在!而我在他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让道,目光紧随着他转,嘴里没停止过指控。

    不是我不想将他堵在里面不许出来,而是他根本就当我不存在,好像我不让开,他也会照样横冲直撞,到时候就算我不受伤也被他占到便宜!

    我唠叨到口干舌燥,他也只剩下拿碗这程序了。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我伸长双手架在门上,完全挡住他的去路。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怎么还继续走呢?我紧张得有些结巴,但是没放开手,还好最后我赌中他不敢强行通过,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在听。”

    “你那还充耳不闻?”

    “你们女生就是爱唠叨,要是以后两个人生活在一块,我每次都跟你的唠叨顶嘴,家里不吵翻天了?”

    他白了我一眼。

    “什……什么?”

    这是什么假设?我一时还消化不了这句话的含义,脸却先胀红了。他又一次凑近我的脸,认真打量了,嫌弃地说:“哎哟!所以我说不许你哭可,本来就丑了,还哭肿了眼睛!以后别哭了,你哭的时候真的是丑极了,而且还那么大声!”

    说完他假假地笑了两声,轻而易举地就越过我这个已经气得发抖的“障碍”。

    “以后不许你再来我家。还有,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什么叫“丑极了”?真是每句话都能让我气得牙痒痒,宏宇洗得干干净净地出来,大眼睛清澈明亮,特别可爱,不像有些人,眼睛就那么一点。

    宏宇早知道我是只纸老虎,笑眯眯地坐到李河身边的座位上。

    “哥,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好。”李河看样子也很喜欢我弟弟,眼睛里透露着宠爱的光芒。

    我没好气地看了弟弟一眼,他还能说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来?他说:“其实,我姐漂亮着呢!”

    说完他们两个人的都看想我,我如坐针毡,脸也烧起来。宏宇怎么说这样让人脸红的话呢?李河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瞠目结舌,他说:“我知道。”

    哈哈!好笑了,刚刚不还说我丑极了?晕了晕了!我就说我最近智商有些下降,都是被这些人给弄傻的!我咆哮地说:“好笑了!你们两个再敢说一句试试!”

    他们俩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吃饭。我像清理了门户一样的,得意地将筷子弄出很大的响声。不管他们是不是被我威胁到,还是不和我计较让着我,总之他们都安静就没错。

    和李河站在站牌下等车,他看了我脖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问:“舍得把李昌俊送的围巾拿下来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感觉脖子好冷,摸摸脖子,手比脖子更冷,让我抽了口气!他又嫌弃地“嘁”一声,我白他一眼。他说:“冷了不会围围巾戴手套吗?”他的语气明明就在说我笨,我凉凉的回敬他:“昨天是谁见到我围围巾就发火来着!”

    他翻翻白眼,说:“你也不能随便围别人的围巾啊!你自己没有吗?要人家的!”

    “我没有,就是没有怎样!”

    我就知道没一会我们就会吵,而且肯定会吵。他看着我,又先沉默不回嘴,我拉高衣领。他低头在书包了一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抽出一块白色的东西,伸到我面前说:“围起来。”

    是一条米白色的围巾,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样子。我有些感动,心险些就跟这围巾一样柔软掉!但跟他说话,习惯了唱反调,我很不合作地说:“不是不能随便围别人的围巾吗?我不戴。”

    “一点点!”他又生气了,他一生气我就得意,这是不是一组很要不得的矛盾?但老实说我心里很高兴,嘴里凉凉地回应他说:“什么?”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好笑了,我为什么要抢你的风头,你才是一定要让人生气的人。”

    我斜视他,看见他深呼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气,口中的白雾就像被他呼出的闷气,二话不说,他将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手套,也是米白色,他就那么喜欢白色呀?

    见我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他才若无其事的看着来车的方向,我使劲地瞪了他一眼,装什么臭屁的模样!

    车在我们旁边停了下来,又是上次那个司机大叔,我有些闪躲地跟他点头问好,他朝我笑,看向我身后的李河,也是微笑。我以为他不会说什么,谁知道他自己嘀咕着说:“还是年轻好,吵吵闹闹也惬意。”

    日子一天一天的,渐渐的,不得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和李河是天天吵,崔银月还是抓住每一次可以整到我的机会和我过意不去。

    但除了这些,别的同学已经接纳了易点点这个人,将我视为同学看待。

    昨天梦到李昌俊,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他,梦里他一直在对我笑,一直在笑。

    所以早上的心情还不错,梦里有个这样好看的男生对自己笑,自然觉得高兴。

    上课之前收到奎的短讯,他说:

    圣诞节我去找你。

    我问他:启泰、星梦他们也来吗?

    很久他都没回话,我又问:到底来不来嘛?

    他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不。

    上课铃此刻响起来,小梅提醒我说是数学老师的课,我将电话放好,不想总是招惹数学老师。不过这之前我知道了一件事,数学老师到现在还未婚,都四十了。真是想不通,她人长得又不丑,只是性格……

    也许就是因为没结婚,所以她强烈反对校园恋爱发生。

    现在她正在讲三角函数。

    “嗯……”

    手机震动把我吓了一跳,又是那个跳动的青蛙,不是李河还能是谁?短信:一点点,放晚学后跟我去吃饭。

    我就是弄不懂他,明明跟我在一起总是暴跳如雷,怒不可竭的样子,还是每天都制造让我们在一块的机会,不和我吵架他就不舒服了吗?我回答:我会自己找饭吃。

    你不去我就找别的女生去!

    什么话嘛,什么时候我管他找不找别的女生了?说得好像我们关系有多好。真是好笑!我回复他:那再好不过了,祝你好运!

    第四组那边传来了书本拍桌面的声音,哈哈!我在心里开怀大笑。连看数学老师都觉得顺眼多了。小梅问我:“什么事那么开心?”

    “没有啊,就是打到落水狗了。”

    放学的时候,李河还当真的跟着崔银月他们几个一起走出教室,我假装没看见,可心里面不下一百次地咒骂他,还真的跟别的女生去!真是幼稚的家伙!

    小梅跟我说:“今天是朴风的生日,李河他们是给他庆祝去了。”

    “是吗?”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和她走出教学楼,李昌俊打对面走过来,先是跟小梅问好说:“你好。”

    “你好……”小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小脸也红起来。

    昌俊学长看着我问:“放学急着回家吗?”

    “嗯……不急,有事吗?”

    “想跟你去吃顿饭。”

    我看看身边的小梅,征求她我意见,她红着脸说:“我没有意见。”

    我笑着点头。然后说:“这是我的朋友杜小梅。”

    “李昌俊学长。”

    昌俊学长待人真是太友善了,简直帅呆了!

    我们三个人找到学校附近的餐厅,这餐厅一楼是普通的餐厅,二三楼是包厢,环境优雅而明亮。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我和小梅坐一面,学长坐对面,面朝门口。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请我们吃饭?”

    “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冷清了。”学长将青菜放到锅中,用筷子压了压。

    “家里人呢?不一起住吗?”

    “他们住另一个地方。”

    “那学长一个人一定很孤单了。”说这句话的是小梅。学长笑着说:“有时会,不过现在还好。”

    “为什么?”小梅小口地吃了一块豆腐,我将主控权给了他们,开始夹里面的菜叶,下火锅的菜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因为……现在有你们陪我吃饭了呀。”

    “明显是在躲避重点答案。”

    我翻嚼着口中的菜,嗯!还算鲜嫩。学长笑而不语,我义气的说:“下次我带你去吃锅贴肉片,保证让你没有孤单感。”

    “真的?什么时候?”学长有些期待地问,我挑挑眉,说:“你们高三不是要模拟考吗?考好了我请你吃。”

    “呵……”

    学长笑得像个孩子,我和小梅都看着他,他止住笑,说:“要是考不好就没有奖励了吗?为这我可得努力了。”

    “那当然。”我说得理所当然。

    学长的笑容停在嘴角,目光越过我和小梅,我转头看向身后,真是倒霉透了,非要让我遇上李河这家伙吗?

    他从楼上下来一直在打电话,走到我身边时用力地合上电话,看着我,再看看学长,又看看桌上的家常火锅。

    小梅楸着我的衣角,她真的很怕李河呢!

    他就这样瞪着我,小眼睛里满是怒火。

    “李河,要坐下一起吃吗?”

    学长问,很有礼貌的。李河却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没兴趣。”

    “喂!知不知道点基本礼貌?”我指责他。

    “不知道!怎样?”

    “呀!懒得理跟你这种人吵,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厌烦地挥挥手,他不是要去吃他的饭吗?

    “不跟我吃饭就是因为他吗!”

    他看着我说话,手却指着学长,这个超没有礼貌的家伙。我抬头看瞪着他,大声说:“是啊是啊,所以你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别影响到我们吃饭。”

    他的眉头立刻打起褶皱,嘴巴抿得紧紧的。

    楼梯上“嗒嗒嗒”的脚步声响一会之后,崔银月走到了他的身边,看了一下当前的情景,横了我一眼:“李河,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看见李河腮帮子紧了紧,一般咬牙才会那样。我转回脸叫小梅学长继续吃东西,没有再看他的表情。不一会,我听到他和崔银月离开的脚步声。我告诉自己别回头,一定不能回头看……

    那家伙真的是非常的好笑。一个星期看都不看我一眼,更别说跟我说话。

    今天下了一个下午的雨,窗边放了好些雨伞,可惜没有一把是我的。宏宇那小子也没带伞,看他等下怎样回家?

    “带伞了吗?”小梅问我。

    “忘了带了。”

    “可惜我们不顺路。”

    “我先在教室做完今天的作业再走,总会停下来的。”

    “我要去妈妈的洗衣店帮忙了。”

    “好。”

    我将身上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好冷的天呀,我给奎发了一条短信:奎,我这里下雨了,天好冷好冷,好想念你的大衣哦!

    仁山也下雨,但是没有去年这个时候冷。你记得带伞了吗?

    嘿嘿……我忘记了。呼!不跟你说了,手好冷。

    总是让人担心。

    跟奎说了一些话后,心里暖和了许多。收起电话,我在手心里呵了一口热气。不自觉想到李河送给我的手套和围巾,想着,我从书包里拿出那块折得很工整的围巾,因为跟他怄气,都没戴。

    我将脸埋在围巾上,面朝窗外。围巾柔软而温暖的触感特别舒服。

    真是个幼稚的家伙,还真的不理人了,还跟崔银月走得“那么”近!真是烦人。

    昨天见到他们在餐厅吃饭还有说有笑的,真是恶心!

    想着,我在围巾上翻个脸,脸由外转到里面。

    “哇喝!”

    我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全身冒出一层冷汗,我惊心平定下来后,站起来咆哮道:“你干吗总爱将脸凑到我面前那么近的位置!”

    “围巾是拿来擦眼泪或是擦鼻涕的吗?”

    来的正是李河,他跟本不理睬我的咆哮,揶揄我。听了他的话后,我赶紧将围巾收到背后,又觉得是此地无银的举动,情急之下将它丢到桌上!

    他又恼怒地横了我一眼,将围巾拿起来,往我脖子上套,我伸手阻止,他狠狠的瞪着我:“你再动试试?”

    “不是不要理我了吗?”

    “你哪只耳朵听见这话?”

    他挑眉反问我,我支吾着,竟然哑口无言,他确实没亲口说过。他笑我欲言无话的模样,其实他长得真是不错,但前提条件是,他不闹脾气的时候!

    他突然轻轻整理我脖子上的围巾,说:“一点点,我试了,但不行。”

    “什么?”他没头没脑的乱说什么话?

    “你还是惹我生气好了,多生气都没关系,但以后,不会再跟你冷战了。”

    “什么?谁……谁跟你冷战了?”

    他又胡言乱语了,我反驳,但是想想我们还真像是在冷战。

    “怎么没有!那你干吗不找我说话?”

    他又开始大声了,我被吓了一跳,接下来也大声回他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一般都是女生找我说话,谁知道我等了那么久,你一点反应也有!”

    他起先说得很大声,说到最后一句时变得很小声,有很不甘心的味儿,接着又大声道,“怎么性格像蛮牛似的?”

    “你跟那几个女生玩得那么高兴,我怕打扰了你。”我斜视着他说。

    “高兴?我脸上是高兴的表情吗?”他火大的看着我说,我险些又语塞。还好我有足够的底气,抬高下巴,我理直气壮地说:“好笑了,不高兴你天天在她们面前笑什么?”

    “那是做给你看的!”

    他冲着我咆哮,话吼完,他目光就闪烁起来,脸也有些润红,我奇怪地问:“为什么做给我看,神志不清了吗?”

    “你!”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我,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然后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想我是疯了,才跟一个笨蛋解释。”

    “你说谁笨蛋了?”

    我握紧拳头,他是不找我吵架就会生病的吗?一定要将我气到想啃他一口才罢休?他又是那种“我就是一定要惹你生气怎样?”的表情!特理直气壮对着我说:“我说你笨了,怎样?难道你不笨吗?”

    “噢!”我努力平息满腔的怒气,用平静的语调说,“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我不。”

    瞧瞧他多孩子气的话?什么叫“我不”?如果我现在将他杀了也不足为怪吧。我的脸异常温热,因为生气的关系,我火大道:“是不是跟我吵架让你很愉快!你就非要和我过意不去吗?”

    “过意不去还不至于,愉快?是有那么一点。”

    他还敢笑着说?还笑到眼睛都看不见了。我叹了口气,捉起他的手想咬下去,当我看到他手背上有两排粉红的牙印,记起那天我咬他的情景,我下口真的那么中重吗?

    我执着他的手,左手在他伤口上轻轻地碰触一下,有些内疚。抬头问他:“还疼吗?”

    他摇头,脸竟然红了。我取笑他:“你脸红什么?因为我握你的手吗?”

    “我……我哪有脸红!”他的脸更红了些,在他麦色的皮肤上异常逗人,我把玩着他手,依然在揶揄他:“哎哟,怎么手那么大,手指那么长?男生的手都这样吗?”

    “我怎么知道?你别玩了。”

    口中不耐烦地阻止我,他却没有抽开自己的手,皱着眉头抱怨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

    “你的手不也冷!”

    “回家吧,我送你。”

    “我会自己回去。”

    “你那笨脑袋会记得带雨伞吗?”

    “这跟笨有联系吗!”

    “当然。”

    我们又吵上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星期六依然还在下雨,我和宏宇在家看电视,我披着毛毯卷在沙发上,脚伸到宏宇和沙发之间。宏宇则是用电炉取暖。

    我们在看中国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他喜欢里面的英雄人物武松,我虽然也喜欢武松,但也喜欢里面的梁上君子时迁,他喜欢鲁达,我相比之下喜欢浪子燕青。

    但是我们有个很相同的感觉就是,不喜欢宋江。

    宏宇说他跪拜时,屁股翘得个跟茶壶似的,感觉对朝廷特别忠心!我听了险些笑摊在沙发上。当演员还真是很难,演得太好也会招人嫌。不过反面人物要演得讨厌才像嘛!

    广告时间,我问宏宇:“你们班上同学对你怎样?”

    “像同学一样,但有几个男生比较不喜欢我。”

    “为什么?”

    “女生们都喜欢跟我说话,他们生气。”

    我见他说这样的话时,还是一副正经的表情哭笑不得。成全他我说:“得!我弟弟最帅了。我还没见过比我们家宏宇更帅的。”

    他才呵呵地笑起来,移一下位置找遥控器,最后在我毯子下找到。他说:“我觉得李河哥也很帅。”

    “他哪里帅了?眼睛‘那么’小一点。”

    我从毯子下伸出手来比画一下,宏宇惊讶看向我问:“之前不是说特别喜欢单眼皮的男生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我赶紧将我之前说过的话推得一干二净,重新盖好毯子,突然想到李昌俊,我说:“我有个学长,长得比李河帅多了。”

    “那他的眼睛很大吗?”

    “嘿嘿……小。”我老实回答。

    他转头瞪着我,我知道他在说我前后矛盾,这时门铃声响了。我踢踢他的背:“去开门。”

    “怎么都是我呀。”

    “快去,可能是老妈回来了。”

    他拖着拖鞋去开门,我将遥控器拿到手里,将它带到毯子下,只露出前端一小节找台。听到关门声,我问宏宇:“宏宇,原先演《犬夜叉》是哪个台?”

    我看向玄关,不是我妈回来了,而是李河那讨厌鬼。他见到我像卷叶虫似的笑着说:“怎么跟熊似的。”

    他将手里的大袋东西给宏宇,搂着他走进来。我不理他,继续找我的电视。宏宇那小子也好像很喜欢李河的样子,真是好笑,他有什么好的?

    “哥,你坐。”

    李河坐到了宏宇刚刚那位置,我的脚就在他背后和沙发之间。他好像没什么不适感,从我手里抢下遥控器,我懒得跟他计较,整个人又埋入毯子里,只露出一张脸。

    李河调到《犬夜叉》的时候停下来,问我:“喜欢看这样的节目?”

    我不答应他,宏宇回答道:“是啊,我姐很喜欢看,特别是在仁山的时候,和启泰哥到处找来看。”

    “启泰哥以前跟你姐很好吗?”

    李河笑呵呵地问宏宇,我白了他一眼,要是我说那样的话,他一定吹胡子瞪眼嚷嚷说。“真是两个幼稚的家伙!”

    “是啊,还有奎哥哥星梦姐,还有悟。”

    “悟?怎么不叫哥?他和你同岁吗?”

    我教训弟弟说,他撇嘴。因为他和悟很好,一直是直呼他的名。李河看向我,凉凉道:“你的朋友还真多呢,嗯?”

    “仇人就你一个。”

    我反唇相讥,直接遭到他的白眼,他报复地直接将电视调到另一台,我抱怨道:“我要看那个!”

    他不理我,我在毯子下的脚踢他,还是无动于衷,臭家伙果然是找我吵架来的。宏宇吃着牛肉干看着我们斗嘴。我叫道:“宏宇,把遥控器拿给我。”

    “姐,你不是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吗?我很为难。”

    “臭小子,你一定要帮这个家伙吗?”

    我火冒三丈,宏宇却只是笑笑。

    “可是我每次见到的都是姐你……欺负哥啊。”

    嚯的!我的沙发上坐起来,指着弟弟问:“你说什么?我欺负他?!你再说一次!”

    我指着弟弟喊,李河挑眉冲着我笑,将宏宇揽近身边,明显的在跟我炫耀他们是统一战线上的。我什么时候又成反面人物了?生气生气!

    我只好拿使出我妈常用的杀手锏,对宏宇点着头说:“好,现在你有‘哥’了是吧?不亲我这个姐了。也对,我只会每天叫你起床、吃饭,怕你冷怕你饿,也没为你做什么……”

    宏宇直接将遥控器放到我手里,投降地道:“好了,别学妈的‘绝’招了,我怕了你不还行吗?”

    我得意的重新将《犬夜叉》调回来,我就说我妈这招管用。因为每次妈妈使出这招的时,我和弟弟就只有投降的份。

    将脚挤在李河后背还真是暖和。

    他问:“仁山在哪里?”

    “仁山在……仁山在仁山!”我故意气他道,“问这个做什么?”

    “想知道。”

    “知道来做什么?”难不成他想去旅游?他看着电视回答我的话。

    “想知道……宏宇一直生长的环境怎样?”

    “四个字:人杰地灵。”

    我很骄傲的看着我帅气的弟弟,李河也是宠溺地揉揉他的头,他则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得意得不得了。

    桌子上的手机响震动,我踢踢李河,示意他帮我把电话拿来。他好笑的看我,帮我拿过来:“还真像只熊,又怕冷又懒。”

    他将手机伸给我,在我伸手想接的时候,又迅速缩回去,看上面的显示,脸沉下来:“李昌俊总找你做什么?”

    “好笑了,你不给我电话我怎么知道?”

    每次说到学长他脸色就这模样,谁欠他十万八万的了?我接下电话,礼貌地说:“学长你好,有事吗?”

    “我现在的学校图书馆,真的想吃锅贴肉呀。”

    “呵……学长在讨吃的了吗?好久不见,你功课还好吧?”

    记得上次我说过,只要他模拟考考好了,就请他吃。他在那边也笑起来,我可以想到他孩子般的笑脸,他温和地说:“成绩还没出来,我已经很想吃了,怎么办呢?”

    “要不,请你吃别的?到成绩出来再吃锅贴?”

    “今天有空吗?”

    “今天啊……”我看看李河生气的脸,有点想拒绝,但是我为什么要为他拒绝学长呢?“那……”

    “姐!你不是说中午给我煮面吃的吗?”

    宏宇抱怨,李河因为有人加入他反对的行列,勾起嘴角,说着风凉话:“宏宇,女生说话总是言而无信,哥做给你吃。”

    “好笑了!谁说我言而无信了……不是的,我不是跟你说。”我赶紧和学长解释,他笑着问:“看来今天不行是吗?”

    “……是的。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

    “下次好吗?一定带你去吃你没吃过的。”

    “好。”

    “那先这样,好好用功哦。”

    “嗯。”

    我打完电话,在场的两个男生都看着我,李河翻翻白眼,学我说:“好好用功哦!”

    “姐,你从来都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好笑了你们两个!在表示抗议吗?”

    “不是——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给我们做面吃。”宏宇说。

    我伸个懒腰,看了天花板好一会,还真是懒得从毛毯里出来,李河盯着我笑,被我捉到。我踢他一把:“笑什么!”

    “我哪有笑?”他又装傻,但嘴角的笑意却显而易见。

    我掀开毯子,耙耙头发:“好吧,看你们两个可怜,我就做做好人吧,煮面去!”

    “哦也……”

    宏宇愉快地朝李河打了个“V”字,李河似乎挺开心的,一双眼笑成一条线。

    也不用那么夸张吧,两个人吃我做的面,狼吞虎咽的。我知道我做的东西不难吃,也没好吃到这种程度。宏宇是跟着李河来的,见李河吃得开心,他也开心。

    我抽两张面纸给他们,笑着说:“不用这么给面子嘛,小心噎着。”

    “易妈妈的天资你总算遗传到一点,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笨。”

    看李河这话像人说的吗?都说吃人家的嘴软,他气焰怎么还这样嚣张!我笑眯眯地问他:“好吃吗?”

    “好吃。”

    “十块钱。”我还是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他不相信地看着我,我抖抖手说,“我只做给我弟吃,但是你吃的话,就得交钱了。”

    “不会吧?你没那么小气吧?”他不相信我真的在讨钱,我就越是想拿到他的钱,道:“我就是又笨又小气。”我痞子一样地笑着。

    “姐……”宏宇又想帮他说话了。我转眼威胁弟弟:“你再帮他说话,等下照收你的钱。”

    “呵呵……哥,谁叫你惹我姐生气,我也无能为力了。”

    “一点点……”

    “废话别多说,想吃这面钱拿来,面钱只选其一。”

    哈哈!想跟我斗,还早着呢。李河乖乖地掏钱包,我立刻改口道:“市价上涨,二十块。”

    “……”李河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嘴角还有我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笑容。难不成他还喜欢被我这样“欺负”?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屈指弹他的那张钱一下,收到口袋当中,我说:“谢谢惠顾。”

    窗外的小雨依然不停的下,迷蒙了整个城市,对着房间的窗户看外面,我微笑,想对着这城市说:你们好,你们会喜欢上我的。

     正文 第三章  势均力敌

    考试?不是还没到期末吗?我的妈呀!还要开家长会?!我捶胸顿足,怎么之前都不知道要努力呢?

    班主任笑着跟我们说:“只是一个小考试,只要尽力考,放宽心对待就好了。”

    “可是要开家长会,怎么放松嘛!”

    同学们叫苦连连,我手撑在额头上,还有两个星期,能拿多少分?怎样泡佛脚?

    老妈那张觜又不是开玩笑的……呜……

    “我英语还没背好呢!”

    小梅也很烦?她就差没咬破舌头了,我安慰她说:“没事的,找个人帮补习一下就好了。”

    “可找谁呢?”她扑到桌上,突然又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地坐直起来。她这是什么表情?我好笑她一惊一诧的,她说,“我们找昌俊学长帮忙好不好?”

    “他高三了。”

    “没关系,他成绩可好了,尤其英语特别好。”

    小梅很兴奋的样子,我没好气的说:“你对学长好像还满了解的嘛,小梅?”

    “没,没有啊。学校的人都知道他的优秀。”

    “是吗?”我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小梅的脸更加红了,我“哼哼哈哈”的笑着,她立刻心虚地打我,我躲,两个人打成一团。很快将快要考试的事抛在脑后,年轻就是这样放肆!

    我应了小梅的要求,叫昌俊学长帮她补习功课,至于之后他们要怎样补习,在哪里补习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正在图书馆恶补我的数学。

    图书馆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学习的地方,这点无可厚非。但对于我这个对数学已经绝望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个狠狠忏悔的地方,神啊!数学公式怎么这么多?函数怎么那么多?还有为什么我认不出它们谁是谁呢?请原谅我之前对它们的不够关心,赐予我新的力量吧,阿门!

    但这有用吗!我又是搔头,又是咬笔头,草稿是一张一张的用,写的几乎都是算到一半的题。

    图书馆里不是一般的冷,可我看到我的数学册,我的心比这天气还冷,还是又灰又冷!

    “算不出来吗?”

    “是啊……学长?”

    他坐到我的身边,将我的试题跟草稿纸拿去看。我有些难为情,里面大多数都是打“×”

    学长微笑,没有半点笑话我的意思。我才没有尴尬的想法。我问他:“小梅呢?”

    “她的妈妈找她有事,她先回去了。”

    学长的语气一直很平和,他细心地看研究我的作业,然后指出问题主要出在哪里。

    大体都是公式不会转化,卡在半路。

    他耐心的教导,我却心不在焉的观察他的面容。他的鼻子很高,嘴唇薄却很有棱角,皮肤白净,手指很修长,可能是因为冷的关系,有些泛红。

    李河的手也很修实,上次碰他的手时他还会脸红呢,真是好笑。

    “点点,想到那里去了?”

    “啊?没想到哪里!”

    我连忙否认,学长刮了我鼻子一下,很没办法的说:“你呀!”

    我摸摸鼻子,憨笑。图书馆里的女生偷偷打量我们,我的脸竟不争气的红了。

    这么英俊的一个人坐在身边,我不能不得意。以前在仁山的时候,星梦、我、奎、启泰还有悟,悟不能常来跟我们玩,因为他一直在组织一个舞队。几个人在饭桌上吃饭时特别吸引外界的目光。奎的一副好身材和独有的冷淡;启泰的活泼和阳光;悟的性感和魅惑,加上星梦的美丽与娇憨。我?我就省了。嘿嘿……至今都没长出的身材,一副黑框眼镜……

    他们曾用动物来形容我。

    悟说:一只浣熊,又憨又笨。

    启泰说:一只猫,有时是野猫,有时是懒猫。

    星梦说我像牛,又蛮又横。

    还是奎好,说我像蜻蜓,美丽的蜻蜓。我很奇奎为什么这么认为,他也没说明白,可毕竟沾到美丽一词,我就很自豪了。

    “哎。”

    一声叹息将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我抱歉地搔头,跟他自首:“我又走神了。”

    “走吧。”

    学长收起我的书,我还以为他生气了,小心试探着问:“学长生气了?”

    他不解我的话,好一会才会意,笑着轻轻拍我的头,说:“六点半了,你该去吃东西了。”

    六点半了吗?我看看时间,噢!赶紧收拾书包,昌俊学长带我去吃日本料理,味道还算不错,但是我还是比较爱吃中国菜。

    吃得很开心,因为学长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交了我很多餐桌礼仪,和很多我奇闻趣事。我没想到他会的东西竟然这样多,我一直很崇拜见识广博的人。

    李河的电话在我和学长走出料理店的时候响起,那可恶的青蛙猖狂地跳动着,我看了学长一眼接了电话:“做什么?”

    “干吗到现在还没回来?在哪里呢?你不知道天黑了吗!”

    劈头盖脸,他连珠炮的“审问”我,我皱着眉头,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家里?肯定又跑到我家去了。我说:“你又在我家?”

    “你管我!准备回来了吗?在哪里我去接你。”

    “好笑了,谁管你了。不用来接我。”

    他那种狂妄又幼稚的人,在电话里也不见收敛一点。

    “这么晚了真的不用我去接你?这可不像你们仁山……”

    我看一直不吭声的学长,示意他上公车,在车上找位置坐下来。

    我看一直不吭声的学长,上了公车,找了位置坐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昌俊学长正送我回去呢?”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李河一阵阵咆哮:“你现在又跟那家伙在一块?从放学到现在一直就在一起!?”

    “你吼那么大声干吗?!”我将电话拉离耳朵,“我挂了。”真是火大!

    “喂!一点点!”

    “啪!”我怎么可能还容他轰炸我的耳朵,对学长抱歉。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窗户的玻璃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他笑着说:“是李河吧。”

    “嗯。”我不想多说他,李河弄得我很烦,学长比较感兴趣,问:“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吧?他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不错的人吧?”

    “他那人有什么好的,脾气很坏。不过他的父母看起来是很好的人,他的妈妈漂亮又贤惠,爸爸也很好。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李河爸爸、李河长得蛮像的。”

    “是吗?”

    学长在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时,只上淡淡的回应,窗外的霓虹灯在窗户玻璃上呼啸而过,我看见他的眼睛里的疼痛。上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是在他送我围巾的那个早晨,他碰到李河之后。

    “学长?噢!”

    司机突然停车,我的头撞到前座的靠背上,痛得我龇牙咧嘴,学长哭笑不得的帮我揉额头,叹气道:“你总是这样啊?”

    我无辜的逼回险些掉下的眼泪,真是很痛,冷天撞到硬体的东西特别的疼。还有李河不在,不然又被他说我笨了。学长问:“好点没有?”

    “嗯。刚刚学长的眼神好哀伤呢?”

    学长笑而不答,放开揉着我额头的手,审视我的伤势,皱着眉笑道:“好像起了一个小包。”

    我知道他在回避我的问题,没在再追问,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秘密的权利,而且我们也没好到什么都要知道的程度。

    我摸额头微凸的小包,哀叹自己命苦。

    我家的灯是亮着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分。

    跟学长分开后,我走回家必经的小公园,摸着额头的小包,拉下一些头发将它遮住,免得被老妈逮到又有的说。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这么冷的天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呢?我裹紧脖子上的围巾,是李河送的那条。

    当我越过路灯一步之后,路灯下的人突然走出来拉住我的手臂。第一反应我就是叫,第二反应是直接用脚踹那个人!

    “噢!你这丫头!”他放开我捂住自己的小腿。

    我惊魂一定,那个人是李河!我先是一愣,然后大叫道:“你怎么一声不吭站在这里?还突然那样拉人,换谁不踹人呀!”

    我是有些过意不去,大声就是为了掩饰掉它。他揉了揉小腿之后,站起来和我面对面,不怎么友善地说:“一定要和李昌俊走得那么近吗?”

    “……干吗问?朋友在一起或吃饭都不足为奇。”

    “你又和他吃饭?”他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干吗每次我叫你跟我吃饭你都拒绝,他一叫你就答应了?”

    “好笑了,那每次我都跟谁吃的便当?”

    我白了他一眼,他怔住,想了会儿,就笑了,骄傲得不可一世。但才一下子又冷起脸,说:“他经常来找你?”

    “没有,今天他来帮我补习功课,这里好冷,我回去了。”

    他抬眼看看昏黄的路灯,跟在我的左侧,又道:“明天开始,我帮你补习。”

    “你自己不用看吗?听小梅说昌俊学长功课很好。”

    “……不管怎样,你总麻烦人家不会不好意思吗?”

    “不是我叫他来帮我补习,是小梅。她有事先回去,学长顺便来教我。”

    我轻描淡写的解释,李河像是挺满意这个答案,因为他现在说话都没用吼的。两个人并肩走上楼梯,我们从来没这么和平过!

    “明天我帮你补习功课。”

    “你能自保吗?”

    我故意挑眉问,他没有好气的白了我一眼,没有回我的话。他摆明不回答我明摆着的问题。我习惯地按门铃,希望宏宇快点来开门。李河白了我一眼,拿出钥匙边开门边说:“你爸妈还有宏宇现在都在我家。”

    “……去吃饭?那你在我家干吗?”

    真是搞笑,我家人都不在,他这个外人反倒来帮我等门?我没有作答,有时他真是很能忍,随我怎样说他都不还口,有时明明只是芝麻绿豆的事,他偏偏又能拿这来跟我吵翻天。

    “我问你话呢?”我扯他的衣服,他回头看我,然后瞪着他的小眼拨开我的刘海:“受伤了?”

    “啊?哦……刚刚坐在车上,司机突然停车,我就撞上前座的靠背上。”

    他埋怨地瞪我,刚刚还的好脾气又不见踪影。大声说:“我说你笨你就该承认了!坐个公车也能撞出个包来?三岁小孩都还知道躲开呢!”

    他一边叨念我,一边往保鲜柜那里拿出两个鸡蛋,我见他才拿了两个,我又抓了两个放到锅里,顺便洗了手,水好冰。我问他:“怎么你在我家,比我这个主人还像主人?”

    他不答,拉着我到灯下轻扣我的下巴,让我面对着灯光,眉头皱起来,叹气。我拍掉他的手。他自知多说无用,没再多说什么。锅里的水开了,他将锅盖打开,然后转身找什么东西。我见他没盖上,以为他忘记了,顺手就盖上!

    “哎!你会不会煮鸡蛋呀?”

    他迅速将盖子掀开,我鼓了他一眼,他用筷子夹起鸡蛋,说:“水开之后再盖盖子的话,鸡蛋就容易会被煮暴。”

    我撇嘴,就他知道,没再跟他留在厨房,我看电视还不比被训强?那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他将鸡蛋端出来,我顺手拣了一个,敲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我给他一记少见多怪的表情。

    他用手将我的脸转过来,正在剥鸡蛋的我不耐烦地叫:“你干吗?”

    “别动。”

    他固定住我的下巴,用鸡蛋轻轻揉在我额头的小包上,我的脸有些发烫,将我剥好的鸡蛋塞到嘴里,问:“真的有用吗?”

    “哦。有用。”他一直轻揉着,我好笑他的小题大做,但心里很开心。又剥一个鸡蛋,将蛋白掰开,说:“要是鸡蛋都是蛋黄多好啊。”

    “我倒希望都是蛋白。”他笑着说。我为之眼前一亮,问:“那你喜欢吃蛋白了?”

    “你不想吃对吧。”

    我点头,将蛋白伸到他嘴边,他瞪我一眼,张开嘴将它吃下去,我笑着把蛋黄放嘴里。

    其实我也并不是像我想象中那样讨厌他,但前提是他不捉弄人,不发脾气。

    我没想到,李河教我做题时,脾气竟这么好,也没说我笨或石头之类的话,这让我做题时也得心应手好多。我也不像学长教我时,总不时的发呆。偶尔我做出题目时,他还会赞我做得不错。真是好笑,是怎样一个人啊?

    更意想不到的是,平日里那么恶作剧的他,功课竟一点不含糊。

    拖他的福,考试数学及格了了,还考了意料之外的分数,七十九分。总算没被红灯照着回家。

    小梅的英语考得也不错,我跟李河在教室或图书馆时,也碰到过小梅和学长,学长见到我身边李河时,总是用一种温和且略带歉意的眼神看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或许我更应该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李河那家伙每次见到人家的时候总是目中无人,好像学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尽管这样,总算大家安全过关,开完家长会,老妈回去也没多唠叨。

    我在座位上发呆,朴风转头用手在我面前晃,我问他:“做什么?”

    “晚上一起去吃饭?”

    “啊?”怎么突然叫我去吃饭?胖子搔头,转过来很无奈地看着我,久久不说话。我莫名其妙。朴风哈哈笑着说:“我就说她会说‘啊?’的了,这饭你得请了。”

    “好笑了,你们拿这来打赌?”

    我瞪着他们,朴风止住笑,观察我是不是在生气。

    “玩一下嘛。”

    “好啊。”

    我笑眯眯地答应他的话,他愣住:“啊?”

    “我答应跟你去吃饭。”

    “什么?”他瞪大眼睛,我推着眼镜,叹了口气说:“算了,既然你只有胆说,没信用去做的话,我不去也可以。”

    我挖苦他,他搔头,胖子因为不甘心赌输的关系,立刻和我客串。

    “没有了,朴风对自己说的话和负责的。”

    “死胖子,李河会不高兴。”

    “关他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扯到李河身上,下课铃声一响,我收拾书包叫上朴风和胖子。风认命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将胖子的衣领楸起来,叫他快点。然后跟小梅说:“去吃饭?”

    “不去了,我得请学长吃饭表示答谢才行。”

    对哦,我怎么就没想过要请李河吃饭呢?嘁!他不是经常抢我便当吃的?我开心的跟胖子推推嚷嚷的将朴风押出教室。李河此时走进来,诧异的看着我们三个,问:“你们做什么?”

    “朴风说请点点吃饭。”胖子回答。

    李河白了我一眼,撇嘴。朴风赶忙解释说:“只是单纯吃饭,呵呵……”

    我踢了朴风一脚,他解释干吗?李河耸耸肩说:“等我一起去。”

    我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这次数学没被当掉多亏他,偏见自然就少了很多,我跟胖子一路讨论吃什么,因为意见不合而吵得不可开交。

    李河跟朴风在后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我回头就看见李河在看我。

    到餐厅,我跟胖子冲到靠落地窗的位置,我坐里面,他就坐我旁边。之后李河他们才悠哉的走进来。

    朴风坐到我的对面,李河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盯着胖子。正在点餐的我感觉有两道冰冷的目光在威胁自己,估计胖子也一样,因为我们同时抬头望向李河。

    “你干吗不坐?”

    我问他的同时,胖子已经自行坐到朴风旁边的位置上,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换位置。

    李河大大咧咧地坐到我旁边,斜眼看我一脸的茫然。我瞪着胖子问:“胖子!干吗不坐我旁边?”

    “啊?因为李……哎哟!”

    朴风拍他的头不让他说,帮他说到:“胖子一向坐我旁边,点菜吧。”

    李河又从胖子手里抢下菜单丢到我面前,话都不说一句,耍什么酷嘛!胖子赌气的说:“点点,记得点我刚才说的那几样啊。”

    在旁边的服务生看不下去,又给了一个单了,胖子对服务生叫道:“早该这样了嘛。”

    “浦熙和尚去哪里了?”李河问,胖子点菜的时候抽空回答道:“尚又换女朋友了,在追云上的一个女生。浦熙不知道在忙什么。”

    “尚又换女朋友了?”朴风了解的笑着,点点头接着说,“上次那个也是云上的,还是校花,不到一个月又换了?”

    “所以我觉得浦熙最好。”我将菜单放到桌上,服务生将它拿走。李河因为我的话又给我一记白眼。我很不服气,今天我好像没得罪他呀,我说,“本来就是嘛,沉着冷静,最重要的是,不拈花惹草。”

    “那你看见我拈花惹草了?”

    这是李河从刚才到现在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还是一张臭脸,语气又带怒火。我抬高下巴说:“反正一天到晚都有女生围在你身边。”

    “那是因为李河帅嘛!”胖子那个马屁精,我反驳他:“范浦熙就不帅吗?人家就能洁身自好。”

    李河凌厉的眼瞥向我,匪夷所思的一直瞥着我,让我自己觉得说错话。我摆摆手:

    “好了,收回洁身自好。”说得好像李河就不洁身自好一样。他才善罢甘休的转头问风:“浦熙家的事还没解决吗?”

    “好像还是老样子。”

    “他家出了什么事?”

    我好奇的问,又招来李河的白眼,我就是怎样做都会碍他眼是吧?我火大地将头转看向窗外。朴风做和事老说:“浦熙的爸妈闹离婚,没什么事。”

    “菜来了,菜来了。”胖子叫道。

    我从落地窗看见外面有几个女生,她们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然后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一会之后,竟走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说:“就是她吗?”

    “是啊。”

    原以为她们是冲着李河朴风来的,但现在她们指的好像是我。好笑了,我又没做什么事,或突然长出三头六臂来。李河的脸更加阴沉了。

    一个海藻一样头发的女生带头走到我面前,胖子看见后,打招呼说:“柳娜学姐。”

    朴风稍点个头,李河连眼睛也不抬一下,脸色一样臭不可闻。真是一个没礼貌的家伙。学姐的目光只在他身上逗留一会,就指向我,我问候式的点头,她冷淡地说了一句话:“你真的是李昌俊的交往对象吗?”

    “啊?”

    今天的人是不是都跟我犯冲了?都是什么跟什么!莫名其妙就被问这样的问题,我看了李河一眼,他臭着脸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少装蒜,是或不是?”

    其实我已经做好跟她说清楚的打算了,但是她的这句话和趾高气昂的模样又激发了我逆反的心理。放下筷子我说:“学姐。这好像是我私人问题。”

    李河听到我说这样的话,狠狠看着我,眉头皱得死紧。他也想质问我吗?这些人都莫名其妙,柳娜咬着下嘴唇,道:“不识好歹的丫头。”

    “柳娜学姐,我跟她有事说,你先回去。”

    柳娜十分愤怒,但李河开口说话后,她跺着地板怏怏离开。

    胖子八卦地问:“你真的是昌俊学长的女朋友?”

    “啪!”

    没等我说话,李河的筷子用力地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音,我们都被吓到。我叫到:“你在做什么!”

    他话都不说,揣着我往外面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野蛮,我只能跟着跑,也不知道他要将我带到那里去,只是跑到我好喘他才停下来。放开我的手大声问:“你就那么喜欢李昌俊吗!”

    “你……你神志不清了吗!累死我了。”

    我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口中的白雾一团一团的呼出,他却不识相地将我扳正了。皱着他已经够紧的眉头,说:“真的喜欢他吗?”

    我看到他抓狂得几近受伤的表情有些错愕,我不知道他干吗用这样的表情,可是当时就被震惊了,我想想说:“喜欢啊。”

    我说完,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滑下去,在我看见他眼睛泛红的同时,他将头别开。他不会是在哭吧,我探头看个究竟,没有眼泪嘛,只是眼睛有些红,有些水气。我有点失望,叫他:“喂!”

    “我不叫喂!我没名字吗?要你叫我的名就那么难吗!”

    他大吼大叫的让我吓了一跳。真怀疑刚才还一副悲伤表情的人是不是他,十二生肖了有属狮子的吗?

    “你在生什么气啊?”

    “我认真的问你,你真的喜欢上李昌俊了吗?”

    他火冒三丈,没再大吼大叫,但双手握成拳头,小眼睛紧盯我的脸。还真担心要是说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会一拳挥下来。我往后退了一步,说:“我……”

    “你敢说你喜欢试试!”

    他上前一步,捉住我的肩膀,我瞪大眼睛,这叫“认真问我”?我皱眉说:“好笑了,哪有这样的人?”

    “一点点,不喜欢他不行吗?”

    他有些哀求,我好笑他的反应,没好气地回答道:“行啊。”

    “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时反应不回来,“一点点?”

    “什么?”

    “不喜欢他也可以?”

    他因不确信而问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听错,我故意左顾右盼漫不经心的说:“好像是。”

    “一点点!我在认真问你话!”

    我固定住我的脸,他又不高兴了,我拍掉他的手,挑眉反问:“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他?”

    “因为!因为我不喜欢他。”

    他像在闹别扭,窘迫得十分可爱。我心情也因此不错起来,拉紧身上的衣服,说:“昌俊学长人很不错,待人又好,我自然喜欢他。”

    “一点点!”

    “你别插嘴,等一会我们又吵起来。”我打他的胸膛一掌,他揉着被我打到的地方,委屈地看着我。我向前边走边说,“但又不是男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我也喜欢胖子,朴风他们呀,难道我就是和他们在交往了?”

    “刚刚柳娜问你的时候你干吗不否认?”

    “不知道啊,可能她说话的口气我不喜欢。”

    “那你不是在和他交往了?”他还疑神疑鬼的,走到我面前慎重的问。我白了他一眼,推开他。

    “说了不是了,你怎么这么烦?”

    他眉一挑,才释怀的笑起来,小声嘀咕:“崔银月那丫头竟敢骗我。”

    “我就知道你宁愿相信崔银月也不相信我!”

    “很多人都说嘛。”他无辜的说。

    “好笑了,词典里的‘谣言’是怎么来的?你笨啊?”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说他笨,我自然不会放过,一边戳着他的胸膛,一边数落他。他则是委屈的看着我,不闪躲也不还手,老实的模样又让我没了奚落他的兴致。

    我突然想到,今天放学见面到现在他都一副我欠他钱不还的表情,就是因为……听说我和学长交往?

    “我问你,你放学后摆的那个臭不可闻的脸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先是怔住望着我一会,脸开始有些窘红,虽然已经是华灯初上,我还是确定他的脸红了,他嘴儿咕哝了好一会也没发出一个字眼,最后只好朝我嚷嚷:“……好笑了,我什么时候摆臭脸了?”

    突然觉得好笑,他已经被我潜移默化了,我没好气地说:“好笑了?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说这句话了?”

    “好笑了!谁说就你能说?”

    他也察觉到在不知觉中模仿了我说话的方式,又大声反驳。真是的,不是说有理不在声高吗?也对,他就是那种“我没理只能声高”的人。其实,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影响着。

    突然的沉默让气氛异样化。

    路边的路灯拉出我们并肩走在一起一高一矮的影子,我将眼睛移向别处,因为相依偎的影子有说不出的亲昵感。谁知附近又都是些相互拥抱,或是牵着手或走或停的情侣。

    我偷瞄了身边的李河,他正好也看过来,竟然还对我笑,好笑了,这是该笑的时候吗?我白了他一眼,他还在偷偷微笑。

    “去吃东西吧。”他开口。

    “我要吃很贵的东西,谁叫你刚才不让我吃了!”

    他斜视我一眼,将目光看想前方,我又看见他嘴角的笑意。这家伙今晚是不是神志不清了?我刚想问他这个问题时,手机响起来。

    “喂,妈。”

    没等我说什么,妈妈劈头盖脸就冲着电话吼着:“多晚了,你不回来吃饭吗!又野到哪去了?”

    “我正在跟李河吃饭呢。”

    “快给我回……什么?李河?你跟他吃饭?”妈妈听到我说李河这两个字,语气都变了,我白了身边的他一眼,对答道:“噢!跟他吃饭。”

    “那你们慢慢吃,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我吃饭去了。还有啊,女孩子……”

    “知道了!挂了。”她又想说什么,女孩子要端庄斯文,真是的,她要知道我是谁的女儿,能斯文的起来吗?她就那么喜欢李河呀,我忿忿不平的挂上电话,李河问我:“怎么了?”

    我烦躁地说:“我妈叫我回去吃饭,但一听到我说跟你一起吃饭,就……你对我妈下了什么蛊让她这么喜欢你?”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她觉得,我是她眼中的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吧。”

    “什么!”

    我见到他狡猾的笑容。伸手想给他一拳,被他躲过了,他往前跑,我追上去。他开朗的笑声听起来格外顺耳。

    今天我胃口特别好,李河大煞风景的说:“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你管我!”嘴里塞满东西让我口齿不清,他嫌弃的盯着我,说:“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他还说我哩!我才懒得理他,自顾吃东西,他也没再说什么,抽张面纸擦拭我嘴角的油脂,说:“一点点?”

    “什么?”

    “又是这种回答?”他没好气的说,我鼓他。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刚才你有念到我名字。”

    “啊?”这很奇怪吗?

    “你跟你妈说你在跟‘李河’吃饭”

    他真是很奇怪,那我还能怎样说?我吞下嘴里的食物,看他的样子怎么那么白痴?

    “是啊?怎么啦?”

    “你说‘李河’。”

    他加重了李河两个字的读音,我见他认真的表情更觉得他没头没脑了,他干吗总是在陈述我当然知道事?

    “那怎么样嘛?”

    “我在提醒你,你刚才真的念了我的名字,‘李河’你知道吗?!”

    他有些火大了,可能是在激动我不了解他的感受。我也很想知道他这些话是在提醒我什么?我还是一头雾水。他发火?我还生气呢!

    “所以我问你,你说这些话重点是什么?”

    “你以前从没叫我的名字,今天你说了,我觉得……有些不一样。”

    他说的很含糊,脸竟然有羞色,但是我还是不大理解,这些是什么意思?

    “啊?”

    “啊什么啊!既然你会念我的名字,以后就别喂来喂去,更不能说成‘讨厌的家伙’!”

    他又生气了,怎么翻脸比反掌还快!我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他的感官,怎么能体会他的感觉,不就叫了他的名字,也不能拿这个事跟我吵啊!

    “知道了。‘李河’嘛!”

    我故意学他加重李河两个字的读音,他略显羞涩的表情被他刻意的怒火薄薄的掩埋,仍能感觉到他的兴奋,我嘲笑说:“还是孩子吗?叫一下名字也能高兴成这样?”

    “好笑了,谁高兴了?”

    又来了,用我的口头禅比我还勤快,我点破他:“当你用我口头禅时,肯定是心虚了。”

    “你这丫头……不吃的话就走了。”

    威胁我!我撇撇嘴,吃东西当然比较重要了。

     正文 第四章  三个人的平安夜

    圣诞节快到了,我的生日正好是平安夜,又赶上周末。

    大街小巷都种满了圣诞树,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中国的年轻一辈越来越兴过洋人的节日了。我也是年轻人,也挺喜欢这个节日,不是因为崇洋媚外,而是因为气氛十分的好,有些诡异神秘的浪漫。

    我给宏宇买了一盒巧克力,当作圣诞礼物送给他。那是他最爱吃的甜食。他也良心发现的给我买了一双袜子和一顶帽子,说什么从头到脚,希望我年年有大转变,越变越好。说得我笑不笼嘴。

    妈妈给我买了一件新外套,说是从地摊上二十块买的。我白了她一眼,这不是在卖衣店我要她帮我买,她没买的那件吗?她面子挂不住,说:“你又长大一岁了,成年了,就别让我总是操那么多心就是了。要不然,还收拾你!”

    爸爸给我买了一套书。

    想不到我已经十八岁了呀。

    我给星梦、启泰打了电话,然后给奎打。谁知,他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

    那个闷葫芦,我千叮咛万嘱咐他在车站等着别动,不是怕他迷路,而是怕有人找他麻烦。他魁梧的身材和冷淡的样子很招人搭讪,而他不爱说话不爱笑,又容易被误会。

    “爸,奎来,我去接他来家里。”

    “奎哥哥来吗?真是太好了。启泰哥还有星梦姐也一起来吗?”宏宇兴奋的问。我揉他的头发,说:“好像没有。”

    “去吧。”爸爸将脸从报纸上移开,他今天休息在家,很清闲。

    “他在哪个车站下车?”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换了衣服要去店面那里。

    “西站。”我回答。

    “离这很远,你会走吗?”

    “会。”我套起外套和围巾,宏宇将他送我的帽子给我,要我戴上。我要出去的时候,爸爸叫住我:“这钱你拿去。”

    “谢谢爸。”

    我朝妈妈吐舌头,打了一下宏宇的头跑出去,才到楼下,宏宇在窗边叫道:“姐,李河哥说等下会来,你要早点回来。”

    “别理他!”

    我朝他摆摆手,戴正他送的帽子,他大大的笑容落进我的视线当中。我的弟弟还真是可爱极了。

    我给奎打电话,他说已经到站里了,我赶忙挤上车。

    好想念奎呀,心跳得有些快,因为久别将要重逢,其实也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好想念仁山,和在那里的伙伴们。

    西站还真的是好远,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车。奎一定等了很久了,车门一开我迫不及待跑下车。

    奎站在车站的门外,脚边放着一个小行李袋,外面这么冷,他站在外面做什么!见到这样的奎我热泪盈眶,推推脸上的眼镜。

    “奎!奎啊!”

    他就那样站立的看着我,麦色的皮肤在冷风里显得收缩,我跑过去,高兴的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手环在我身上,紧了紧。我责怪他:“为什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等,外面这么冷。”

    “我不冷。”

    他肯定是怕我找不到他,总是呆在我最容易看见的地方,所以我总能一回头就能找到他,一直来都是这样。

    “还说不冷!”我伸手摸他的脸,他想闪躲可来不及。我失声叫道:“好烫,你在发烧!”

    “我没事。”

    “发烧你还站在在门口吹冷风!你这个人……”

    我的电话震动,我边牵着奎,边打开短信。是悟。

    点点,我哥正在发烧,到你那时,要带他去看医生,我们谁劝他都没用。

    我火大的瞪着奎瞧,他弯腰拎起行李平静的和我对望,我吁一口气,跟他比沉默我可比不来。我说:“生病了干吗还要来?”

    “因为之前说要来,所以来。”

    “你不来我也不会生气,但是如果你生病了我就会很生气。你时刻要我照顾自己,你呢!这么大个人还要别人教你,生病了要打针吃药吗?还是你以为自己强壮到不用看医生?”

    我担心他,更被他不远千里的来这里看我而感动,也深深的感到内疚,奎对我太好。

    魁梧的奎就那样站在我面前任我责备,手里拎着行李,像离家的小孩被妈妈逮到似的。

    “你怎么那么傻呀!”

    捶他一拳,将他带去离开这里最近的医院。从给奎挂号到医生给他打上点滴,我都不想说话,不止因为我生气,自责,总之我是五味杂陈,什么情绪都有。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瞅着我,可能以为我很生气,等我消气。

    这个闷葫芦,我再不说话就只能相互耗着了。我叫他:“奎。”

    他望着我表示听见,说:“我没事,你别生气。”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我实在是生气又高兴,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他的脖子上,他说:“我不冷。”

    “你听我一次不行吗!”

    他不做声,只是望着我,他脖子上缠的是李河送给我的那条围巾,我围着还显得蛮长的,到他那就显短了。

    “头疼吗?”

    “不疼。”

    “哪有发烧不头痛的。”我帮他整理围巾,他伸出没打点滴的手屈起食指在我面颊上瓜了几下。我笑他:“是不是很想很想我?”

    他收回自己的手,很认真的点头,我皱眉说:“我不是告诉你,不能点头摇头,用说的。”

    “……想。”

    我满意的点头,又问:“那现在见到我了,高兴吗?”

    “高兴。”

    “我见到你也很高兴,那怎么会生病的?”

    之前两个问题不用他说我也知晓答案,我只是想引出第三个问题才问的。他紧闭着嘴,静静看我,我给他一拳,问:“你一向很少生病的嘛!说不说?”

    “……”

    奎他不会说谎,除了让着我时,才会说些善意的谎言。比如:我们都很饿的时候,如果只有一碗面,他就会说我不饿之类的话。所以他不想说谎时就保持沉默,无论怎样都不开口。我又没理由为这类事哭着要他回答,事情就这样僵下来。

    “肯定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跟我说。”

    奎摇头否认,然后开口问:“你好吗?”

    “你应该说‘你还好吗’?”我纠正他说话。

    “你还好吗?”他重新问一遍。

    “你看我有不好吗?”我站起来在他面前绕了两圈问,“是不是长高了?”

    他摇头,我拍他一拍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又问:“那我漂亮了吗?”

    他打量我一会点头。我开心笑起来,也拍他一下。我没有不自然,更不会脸红,因为跟奎已经太熟悉,或许该说,我们都习惯了对方。

    我跟奎说了搬到这以后的很多事,说到昌俊学长,小梅,也说到了李河及其家人。

    奎还是像从前那样,静静地听我说。在我要他回答的时候,回答我的话。

    我说完,奎的点滴也结束了。

    还好,他的烧很快退下去,我很满意摸他额头上的温度已经正常。

    回家的公车上,我坐在窗边,奎坐我左手边。

    “启泰和星梦他们在忙什么?”

    “悟说他们在交往。”奎说得很镇静也很慢,我却从位子上跳起来。

    “启泰和星梦在交往!”

    车上的人通通将目光移到我脸上,我干干笑,太震惊了!奎轻轻笑,把我拉回座位上,我抱怨说:“那他们也不跟我说,太不够意思了!哎哟!越想越不满了,他们实在是太讨厌了。”

    我忿忿不平,然后又贼笑道:“我就说,启泰怎么对星梦那么好呢!原来那小子早有贼心。奎,你回去告诉他们,在不跟我自首的话,我就严刑逼供了!”

    车子突然停!我险些又从座位上摔下去,奎扶住我,皱着眉头。我打哈哈地笑,还好李河不在,不然又挨骂。我说:“司机大叔停车也不事先说一声。”

    “要到站时我通知你。”

    我抬眼看到了奎有些疲惫的面容,点头。我用手拍拍他问:“你!是不是也瞒着我偷偷跟女孩子交往?”

    他摇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提醒他:“用说的。”

    “我不跟其他女生交往。”

    他将每个字都念得很清晰,我眨眨眼。说:“那怎么行,找个女孩子照顾你。别以为一身横肉就天下无敌了,见着没,今天发烧的是谁?”

    我斜视着他说,他则沉默的看着地板。我将脸伸到他面前:“生气了?”

    “我不喜欢你叫我去交女朋友。”他眉头褶皱,我挑眉问:“为什么?”

    “我难受。车要停,你坐好。”

    我坐正,想奎说的话,但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难受。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不少女生都看向我们这个方向,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看奎,我暗笑。要是她们在夏天见到奎会更加移不开视线。

    奎的长相不是很俊秀,但是轮廓十分性感。加上高大魁梧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和微褐色的皮肤,有狂野的视觉效果。只是因为他沉默寡言,才掩去了他张扬的外表。要是他坏那么一点,就会很像……流氓大哥。

    想到这我笑起来,奎不解的看着我,我凑近他耳边说:“那几个女生一直在看你。”

    说完我贼笑着扶正眼镜,他抬头看了那几个女生一眼,她们立刻满脸惊喜的更加大胆望过来。几个妈妈桑也在打量他。他皱起眉头,注视地板,出其不意的握住我的手,说:“注意别撞到头。”

    车子停下来,我张望,看见几个女生羡慕而嫉妒的目光落在奎握着我的手上。本来还想让奎不用担心可以放开手,那几个女生相互看了一眼后说:“怎么都流行‘俊丑’配?”

    好笑了,这叫什么心理?我哭笑不得。叛逆的就放任奎那样握着我的手,打击一下她们。反正我们又不是没牵过。

    以前在仁山,我们去爬山,在我累惨的时候,奎就常常牵着我走,我甚至耍赖的要他背着回家。

    记得小时候,奎都不跟人说话,因为他的语言表述不好,常出错,就不愿意再开口跟大家说话。

    我、悟和启泰玩文字接龙,我说一个“树”字,启泰接着说“树上有只小鸟。”悟接“小鸟在树上撒了一包尿。”

    悟最喜欢捉弄人了,特别捉弄对象是我。我想“尿”字要怎样开头造句。奎在旁边等待着我回答,我嚷嚷道:“奎你来坐我旁边,悟每次都欺负我。”

    九岁的奎摇头。悟说:“我哥他不会造句,你别找他麻烦。”

    “你胡说,奎肯定是不愿意跟我玩!”我非常赖皮的说。

    “不。”奎急着吐出一个字之后在那摇头摆手。

    “点点你别闹。”启泰知道奎不会说多少话,要我别胡闹。

    “我就是要奎说话,他刚刚还说‘不’呢!他明明会说的,肯定是他不想跟我玩才不说。他就是不愿跟我玩!”

    说完我嚎啕大哭。

    我特别想让奎说话,而且想方设法的要他说,拿他来当挡箭牌只是开始的想法。

    “你怎么赖皮啊,我哥他不会说。”

    悟扯着嗓子说,我不管,一直盯着奎哭。好一会,奎无奈的拉住一直对我嚷嚷的悟:“我……说。”

    “别哭了,奎他答应玩了。”启泰拍拍我,我听见,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脸就像拨开云雾的天空立刻灿烂起来。

    奎使劲的想了好一会,说:“尿……床悟……昨晚。”

    “哥!”

    悟大叫。我和启泰先是茫然的看着对方,然后知道奎表达的意思,大声的嘲笑悟。

    “哈哈!昨晚你尿床啊?”

    悟面子挂不住,指着我咆哮:“你就知道欺负我哥!爱哭鬼!”

    说完他就跑着回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我才没有欺负奎!”

    回头见奎一直低着头,我顿时心生歉意,我爬到他身边很近的位置,对他说:“我没有欺负你,奎。”

    他点头。我又爬到他面前,拍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脸说:“不许只是点头,说‘我知道’”

    他抬眼看着我,我又重复说:“我知道。”

    他盯着我的嘴巴好一会,却没哼半个字。

    “我知道。”

    我不厌其烦的又重复几次,他还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之后,竟然把头给低下去。我又想哭了,他干吗就不说话?以后也都不说吗?启泰很配合的说:“奎,点点又要哭了,你快说呀!”

    他紧张的抬眼看向我蓄满眼泪的眼睛,终于屈服说:“我知道。”

    我高兴的跟启泰欢呼,又趁热打铁道:“刚才你说的‘尿床昨晚悟’应该说成‘悟昨晚尿床’。”

    奎又点头,我轻拍他,嗔怒说:“不能只是点头或摇头,用说的。”

    “悟……昨晚尿床。”

    他说完,我兴奋的跳起来,奎妈妈还说怎样教奎说话他都不开口,这不可能嘛!我又说了一句:“悟是个坏蛋。”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启泰,摇头。这无论我重复多少次他都守口如瓶,原来他不想说悟的坏话,他一向很疼悟。

    “好嘛,我们不说这个,恩……说‘因为点点喜欢奎,所以不会欺负奎’。”

    他静静望向我,良久都不移开视线,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明亮的光芒,嘴巴蠕动了几下,最后却将头给低下去,我推推他:“干嘛不说?你是说我欺负你咯?还是根本就是你讨厌我?”

    他摇头,还是没开口。星梦从远处跑过来,她的弟弟跟在后面。

    “点点,启泰,奎你们在干嘛?”

    奎站起来便跑,我追上去,在后面叫道:“奎!你等等,你还没说呢!”

    小时侯的我已经以来一身的倔脾气,不到无能为力不罢休,“奎!你等等!”

    他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我被树枝拌倒,摔个“五体投地”,哭声顿时遍及四野。手肘划伤了,膝盖也摔破了,奎却没有回来。我坐在地上望着拐角处大声的哭,可伤心了!

    一会之后,拐弯处出现他的身影,我仰着脸对着他哭!

    “膝盖破了!手流血了……你跑什么跑……呜……”

    他皱着眉头,审视我的伤口,蹲下来背向我,想背我回去。我用不受伤的脚踹他的背,他,他往前倒,双手撑在地上。回头不解的看向我。我道:“你走开!你不是讨厌我吗!”

    他摇头,我瞪着他说:“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讨厌我吗?”

    他又摇头,眉头皱得比之前更紧了些。我鼓着一张脸,说:“又是摇头?摇头是讨厌是不是?”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还是望着我,我也盯着他不放,他终于吃不消的开口:“不。”

    “不什么?”我心情好了些,眼泪也止住不再流。

    “不……讨厌。”他说的很慢。

    “不讨厌谁?”我瞪着他问,他眉头又皱起来,显然他觉得他说的够多了。还好他说:“不讨厌……你。”

    “谁不讨厌我?”

    “我。”他还真是惜字如金,我说:“完整的句子!”

    “我……不讨厌你。”

    我吸吸鼻子,如愿的挑起眉头。谁说他不会说话来着?他见我不再哭。重新背朝我蹲下来。我不所为动,明知故问道:“你想做什么?你用说我才知道。”

    “背,你。”

    我得逞的笑,爬上他的背,搂紧他的脖子。他背着我走在宁静的小路上,旁边是碧绿是稻田,天边是橙红的晚霞,有凉爽的晚风。我趴在他的背上,说:“因为点点喜欢奎,所以不会欺负奎。”

    “……”

    “因为点点喜欢奎,所以不会欺负奎。”

    我不厌其烦的重复。直到奎慢慢的说:“因为点点喜欢奎,所以不会欺负奎。”

    弄人的晚风让我有些睡意,我将脸靠在他的肩头,晚霞、远山、稻田、清风还有奎都进入我的梦里。

    “你在想什么?”奎握紧我的手问。我说:“想到小时候逼你说话的事。奎,那时为什么你会答应我说话呢?”

    “……怕你哭。”

    我嗔怒:“我哭有那么可怕吗?”

    他想了一会点头,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他就那么老实?他隐约有些笑意道:“你哭,很大声,这里。”他左手指着眼睑下面,“会有很多眼泪流下来。我怕,会一直流。”

    “怎么会!后来我很少哭了嘛!”最近一次哭是在李河面前那次。

    他看着我,有淡淡的笑容,看着他握着我的手好一会才看向前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微笑,他不是经常笑。

    他的手很温和,不像李河那家伙的手,冷冰冰的,但他们的手都很宽很长。才想到李河,专属于他的青蛙叫的铃声便响起来。电话那头语气不善的问:“在哪里?”

    “公车上。”

    “快给我回来。”

    “好笑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挂了。”

    “一点点!”他生气了。

    “正赶回去呢!”说完我收了线,此时车里上来一位阿婆。奎放开我的手,站起来。阿婆笑着道谢坐到他的位子上。

    奎不善言辞的点头,然后看向我,说:“不要发呆。”

    “又不是每次都撞到。”我好笑他的谨慎,发条短信给梦——

    “阁下圣诞快乐,请问是否有事相告?”

    “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事?什么事?你生日?我记着呢!”

    “哈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我还能忍受的时候,快!”

    “-_-^点点!奎也真是的!好嘛我承认我正在和启泰交往,网上细谈。”

    “切记!!”

    我得逞的收起电话,抬眼看奎,已被那几个女生暗渡陈仓的挤到身边。奎冷淡的眉宇间透漏着一些不耐烦,我笑着对他眨眼。其中一个女孩搭讪:“哥哥的这条围巾真是漂亮。是在哪里买的?”

    女孩!不是我特意打击你的姿色,而是再漂亮的女生想要他开口都是件蹬天般的难事。奎像什么都没听见。另一个女孩说:“不过灰蓝色或深青色更合适你。”

    我也这么觉得,但问题是这条围巾不是他的,李河那家伙偏爱白色系列,白色中的环肥燕瘦他都喜欢。

    上次见到我一只白色的食羹,便厚着脸皮偷走。我妈妈为他准备的淡蓝色的便当盒,他又死皮赖脸的强行要求换用我的米白色那只。

    “哥真是酷极了,都不爱说话的。看哥的样子很会打架,是东亚职高还是齐圣职大的?”

    “女朋友不怎么样嘛!带眼镜的。”

    唉!我在心中哀叹。这回并不生气,她们也挺不容易的,又浪费心机又浪费口舌。奎连跟熟悉的人都不多话,何况是不认识的人?奎被她们围得有些可怜。我想想站起来,阿婆问:“要下了吗?”

    “是啊,到站就下。”我说着站到奎的身边。

    几个女生轻视的扫视我几眼,但碍于奎什么话都没说。我对她们微笑,也许她们以为我在炫耀,所以对我白眼相向。我大人大量,爱怎样怎样吧,反正我也没太多拿得出来炫耀的东西,就当做是炫耀我能站在奎身边好了。

    “我们下车吧。”

    我跟奎说,他点头跟着我下车,奎问:“到了吗?”

    “还有两个站。”

    听我这么说,他不解的看着我,我带他走向商场,说:“你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嘛,不想让你困扰。我们去逛街,沾沾平安夜的喜气!看看,到处都上圣诞树,这里的夜景很漂亮,晚上有空我们来转转。”

    我拉着他进去,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将耳朵靠过来,他配合的矮下身子。我说:“卫生间在那边。”

    他点头,我知道打完点滴的人很需要WC。我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四处瞄了一下,那不是我家宏宇吗?他身边的是——李河!他们同时看到我,宏宇跑了过来:“姐!你怎么在这里?奎哥哥呢?”

    “在里面。”

    李河慢慢走过来,手里拎着几个纸袋。他低头看我手中的小行李袋,又看看卫生间之后目光回到我脸上,轻描淡写的问:“司徒奎呢?”

    真是没礼貌,我白他一眼,他明知故问!他的眼光转到我脖子上,眉头皱起来:“围巾又丢哪去了?”

    我翻翻白眼,宏宇拉着我,夹起他脖子上的围巾,兴奋不已是说:“姐姐!哥帮我买的,漂亮吧!”

    又是白色!但不是他送我的那条的那种白,是雪白色,映着宏宇白净稚嫩的脸非常漂亮。我笑道:“我弟弟本来就帅,就算围巾不漂亮也被你戴漂亮了。”

    我不着痕迹的将李河的礼物贬值再贬值,他没好气的斜视我,又将眼睛转向卫生间的出口,很想见到奎的样子。宏宇又说:“姐,李河哥为你准备了……”

    李河耳疾手快轻捂住他的嘴,清高的脸转眼间成了孩子气。他示意宏宇别开口,再略显难为情的对我傻笑。我别开眼睛,受不了他们的神秘兮兮。一眼看见已走到我身后的奎,轻声叫到:“奎!”

    “奎哥哥!”

    宏宇那扒人的小家伙已经冲过去,奎微笑着抱住冲撞向他的人。宏宇说:“我好想你,还有悟,见到你都差点想哭了。你想我了吗?还有我姐?”

    他那张嘴儿能将人甜到软。

    “想。”

    奎说完,看向静站着的一脸自负的李河,眼神在对望中较劲,我没看错吧?他们的背后似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相互对峙。直到他们将彼此的外观资料都纳入应战的脑袋芯片中,又不是在拍《终结者》中的机器人!我吃不消他们这样的气氛吐了一口不屑的气,谁知他们犀利的眼神同时射向我!我如站针毡,还得面对冷眼的逼控。

    奎是眼神还好,习惯他询问的眼神,虽然这次夹带了一些阴郁的茫然,但还是可以接受,不会觉得太奇怪。

    但李河,那家伙的眼神像把白晃晃的武士刀,又冷又冽,好像我已经罪大恶极,得秋后斩首才行。秋后斩?现在已经是冬天,他会不会直接斩首示众?

    甩甩头,我吞吞口水,我又没做错什么!

    “奎,这是我现在的同学,李河。”

    “李河,这是我的好朋友司徒奎。”

    经我这么一介绍,李河生气的别开眼,臭屁的脸上满是压抑的怒火。我又说错了什么了?

    嘁!懒得理他们!我将行李塞到奎手里,拉着一脸茫然的宏宇,对他们说:“你们要好好相处,我和宏宇逛街去也!”

    “姐,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瞪着我们?”

    果然是血脉相通,我也觉得芒刺在背,但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拿眼神当箭,我当靶子的人是谁。非李河那坏脾气的家伙不是!

    “宏宇啊,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刚才正想和李河哥去吃炸酱面。原来是想等你回来一起逛街的,但是你好久都不回来!”

    宏宇也学会抱怨了?肯定是受李河坏脾气的潜移默化!我得尽早让我单纯的弟弟远离他。

    我回头看走在我们身后的两个人,奎沉静的回应我的目光,李河使劲的用他天生就小的眼睛鼓我,走路也是一副欠扁的拽样!

    我牵着弟弟的手转向食街,风味十足的面馆立刻招引我们姐弟俩馋意泛滥的步伐。我们拉拉跑跑就冲,目的是选一个自认为最好的位置,谁先坐下,在后面的那个人就得服从跟着就坐。

    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我先于宏宇坐到了靠里面的位置,弟弟虽不甘心也还是情愿的坐到我身边。我们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举起手,异口同声道:“老板!炸酱面两碗!”

    这是我和宏宇吃东西时经常做的“勾当”,连在妈妈的店里,也会叫“老板娘,什么什么两份!”这是我们姐弟两的专属专利。

    李河和奎走进来,见我们已经做好全面“吃”的准备,李河脸色没什么缓和的坐到我对面的位置,奎坐在弟弟对面。

    “你要吃什么自己叫。”我对李河口气不佳的说,谁叫他一直都给我摆脸谱?我转向奎,问;“奎,你想吃什么?”

    我又惨遭李河的白眼轰炸,火山好像要爆发了,他额头的青筋隐约可见。我解释道:“奎他不爱说话,我当然要帮他叫了,你爱吃什么自己说嘛!”我干嘛心虚?

    “你们也吃炸酱面吧!”宏宇天真的帮下决定,见两人不反对,叫道,“再加两碗面!”

    面对宏宇,李河软化了不少,扯出一个笑脸。

    因为我和宏宇先点餐,我们的面很快就上桌。我和他相互看了一眼,动作一致的拿起筷子搅拌。我朝对面的两个大男生笑笑,奎回我的是笑脸,李河则是撇嘴,真是小气的人!

    他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一边拌面还一边瞪我!真是无法忍受他这样的性格,我不理会他。宏宇的嘴还真是脏,我笑话他。他看着我说:“你的也脏。”

    李河抽张面纸,经过我面前,以为是给我的,伸手才想接,他转个方向给宏宇:“宏宇,擦擦嘴。”

    真是生气!我愤恨的收回落空的手,他则报了一个小仇面色稍显缓和。奎伸将一张面纸伸给我,才瓦解我想跟有吵的念头。还是奎好,我朝低头吃面的他冷哼。

    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奎看了橱窗里的东西一会,对我说:“跟我来。”

    奎帮我挑了一条格子的围巾,将它绕在我的脖子上,我笑着说:“我不冷。”

    “姐姐戴得很漂亮呢!”

    宏宇眉开眼笑的,我笑着瞧他,却不见李河跟上来,他哪里去了?

    四下搜寻,奎将围巾帮我打理好,终于我看到站在橱窗外一直盯着我的李河。因为奎帮我系围巾我们站得很近,寒风中的李河的脸由愤怒转为失落,渐渐变成受伤的眼神让我心理“咯噔”一下。宏宇跑出去叫道:“哥!干嘛不进来?”

    李河苦笑着摇头,没有作答转身走开。他很少这样……落寞的离开,奎去付账,我跟他说:“奎,我出去一下。宏宇,你带奎哥哥回家。”

    奎默默地望着我,我歉意的跑出去。

    以前李河不管有多生气,都会吵吵闹闹的离开,没过对久就又会赖皮的跑回来我身边。从来没有像这次安静的离开,就像不会回来一样的让我心慌。我追往他离开的方向。

    平安夜的下午,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看不到那个高高的背影,脚步开始着急的加快。找得越发急切,开始叫:“李河!李河你在哪里?”

    街上来往的人群,没有一个是李河。突然想哭,他不回来了吗?站在人群中,我着急的拨打他的电话,真是惭愧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拨他的号码,可才打通就被挂断。抓紧电话,我用力吸鼻子。

    “不要告诉我你在哭。”

    李河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快速转身,他就在我身后。本来就流的泪水直接泛滥。他诧异的瞪着他的小眼睛,无措的问:“一点点!为什么哭?”

    我不答,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淌,他怎么可以躲起来让我那么心慌那么愧疚!这个坏蛋为什么总是这样惹我生气!凭什么每次他就这么随心所欲,生气就生气,高兴就高兴?

    “一点点,你哭,真的很丑。”他小心翼翼的说,“别哭,人家都看你笑话呢。”

    还说我丑?这个坏家伙,我干嘛要找他!觉得更委屈更不甘心。李河歉疚的脸让我舒服些,他牵着泪眼婆娑的我坐到休息椅子上。周围的人朝我们投来观戏的目光。

    他摘下我的眼镜,我拒绝的拍他的手,他制住我的手,单手轻易摘掉我的的眼镜,拿在手里。我别开脸怄气!

    他探出头看向我的脸,然后伸手准确的抹掉我脸上的泪水。

    “呀!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呢?”

    他看着自己湿巴巴的手,然后擦在自己的裤子上。我好气又好笑,最后是气也生,笑也忍不住,困窘之间我转脸将脸上的鼻涕泪水都擦在他的外套上,报复的一擦再擦。

    “我们一点点终于反抗了嘛,你脸擦破了没关系,但别擦破我的外套。”

    “坏家伙!你讨厌。”

    我打他,他笑着让我打,没次都这样,从来不会躲开。我生气的抓起他的手想咬下去,又一次见到两排我的牙印。

    我丢开他的手,他轻扬起笑声,我抬头狠狠瞪他。他可恶的笑脸看向我瞪着他的脸时僵硬掉,有些惊讶,颇有惊鸿一瞥的味道。我说:“干嘛这样看着我?!”

    他吞吞口水,目光闪躲,分明是心里有鬼的表现!我见他慌乱的样子不解的推他一把:“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家的人眼睛……都很漂亮,你,你的。”他吞吞吐吐就是不能表述完整。我盯着他等待下文,他突然恼羞成怒的大声嚷嚷,“唉!就是有那么大的眼睛才那么爱哭,还能哭得那么丑。所以我早说过不许你哭的!”

    好笑了!他一定要怎么大声吗?我狠狠地拾起他的手,毫不留情的咬在原来的两排牙印上,但没有上次那么狠心的咬破。

    我们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会后,我问他:“为什么突然走掉?”

    “……不知道。”他明显在躲避问题不回答。我又问:“那为什么又出来?”我明明找不到他,他想了几秒,然后自嘲苦笑道:“怕你真的找不到我,就自己跑到你身边。”

    一股热热的东西哽塞在心口,我傻傻的望着他,莫名的感动流过心底,隐约的心疼和甜蜜让我愉悦起来。他望了我半晌,自觉有些尴尬,自负的说:“我的意思是,我看见一个笨蛋在街上乱跑乱叫的不害臊,就跑到她身后要她别再笨下去。谁知道她竟笨到非人能想象的地步,只知道哭,转身都不会,笨拙的打着电话……”

    我斜视他满是嘲讽的脸,问:“那刚才为什么生气?每次见到我围围巾你就生气?”

    说到这他立刻大大翻脸,顶着一张臭不可闻的脸,凶狠的朝我吼叫:“你怎么随随便便将别人送你的东西给别人!”

    我愣了一会,他是指我将他送我的围巾给奎戴的事。我反问他:“你送给我不就是我的了?”

    “那你就能轻易转送给别人?还是一个男生!你懂不懂别人送的不只是围巾,是心意!你知不知道随便将别人的心意遗弃,别人的感受?要疯了,我干嘛要问你,你一向是将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

    他连珠炮似的狂轰乱炸,训人功底之深可想而知,心头之怒显而易见。可我就是没什么良心,不觉得不妥,要是真是错了也只承认只错了一点点。我说:“就一条围巾嘛,干嘛这么小心眼?”

    “什么!‘小心眼’?”他暴跳如雷,吓得我瞠目结舌,他深呼吸,抓狂道,“真想橇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脑……脑浆呸,还能是什么?”我嘀咕自语,想不到他听力超好,讽刺的朝我说:“我以为是石头!”

    “喂!过分了啊。”我有些火气了,“不跟你吵不表示我没生气。”

    “如果我将你送的东西给崔银月,你怎么想?”

    “你敢送给他你就死定了!”我想也没想大声威胁道。

    “哼哼!”他轻哼的冷笑,一脸反讽的表情。

    我为刚才自己的话羞愧不已,原来有些事没有比较不知道自己在乎它的程度,当换个角度想或立场,结果跟感受截然不同。

    “可那是……奎……”去怯懦的为自己辩护,自知理由不足,只得改为耍赖说,“那送都送了,你要我怎样?”

    “你……还能指望你怎样。”

    好像我已经无可救药,他冷冷道。突然又想到我的什么罪证似的,酷劲十足的瞪着我。我还有做错的事?好像没有了。

    “你又想干嘛?”我警惕他奇怪的性格会提出的棘手问题。

    “我是你现在的同学?”他凑近我面前,眯着危险的眼睛。

    这也有疑问,答案当然是“是”了。但如果答案就这样简单的话,他不会是这样深恶痛绝的逼控。我想到我给他和奎做介绍的时候说。

    “奎,这是我现在的同学,李河。”

    “李河,这是我的好朋友司徒奎。”

    我嘿嘿干笑,使劲想这两句话到底哪里有纰漏?但这分明在考察我的语言能力,小女子不才,分辨不出哪里有语病?

    “什……什么哦?”我大甩卖我甜到腻死人的假笑。

    “什么?”他皮笑肉不笑无限靠近我的脸。我保持等距离的斜身躲避,他危险的笑容一勾,“我们就只是‘现在的同学’那么单纯吗?一点点。”

    “喂喂喂!注意你的行为!”

    他的气息一波波袭击我惊慌的脸,使它变得火烫烫的,惊慌而逃一点都不像我的风格嘛!双手固定住他的脸,成功阻止他再靠近。

    “哈哈!不能动了哦。”

    我开心的笑着,一半是因为成功的阻止他的靠近,一半掩饰了我的紧张的心跳。可我笑之余,他的表情起了变化,有些氤氲,有些危险,我不敢正常呼吸。他奇怪的眼神不变,只是咽了一口气,喉结上下动了一下。

    我惊吓得赶紧将目光移回他的脸,一眼就被他的唇钉住视线,心跳!我怎么了?乍见他慢慢朝我俯身,而我还这么双手捧着他的脸,他温热的气息……

    我惊吓的放开手,同时失去拉力,跌下长椅!

    他轻轻喉咙,哭笑不得的别开视线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街上的人肯定有在偷笑的!我满脸尴尬的白李河一眼。他嚣张的挑眉道:“还敢说你脑袋里的不是石头?嗯?”

    我气冲冲的拍掉身上的灰尘往回走,他轻松自在的跟在我旁边,突然很惊奇的问:“你没怎么近视嘛。”

    “眼镜还我!”我才记得我没戴眼镜。其实近视度数还没达到要戴眼镜的程度,只是不喜欢让眼睛成为众人焦点,男生会跑过来说:“我喜欢你的眼睛,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女生会问:“你的睫毛膏是哪个牌子?眼珠是褐色的,是不是戴了有色隐型眼镜?”

    也有好多人是这样棕色瞳仁的嘛,只是没那么明显。

    所以戴上眼镜就好多了,很清净。但戴久了脱下来还真感觉脸冷飕飕的,加上刚才哭过眼泪湿过的地方被风吹得很难受。

    他不仅不还给我,还得意的将它戴到脸上,怪叫:“没什么度数!我就说你那么爱哭怎么会近视?完全不应该!”

    “小人!还我!”我揪着他的衣服。

    “拿到你就要回去。”

    他仰起头,我很难摘到眼镜,真是气人气人!

    我追他跑。一直打闹到家里的楼梯才停下来,我前他后的回到家里。

    “奎呢?”我问来开门的弟弟。

    “奎哥哥东西放下人就走了。”宏宇很失望的样子,“也没留下什么话。”

    “一点点!你这丫头,说去接奎怎么自己跑了!”

    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拷问我。我还没能反应过来,问:“走?去哪?”

    “回仁山了!你这丫头,明知道奎跟你才会说些话,那孩子只说要回去,再问什么都不应就回去了!要是街坊邻居知道,该怎么说我们了!”

    妈妈叨念着,可我听不进去。奎才来就走是为什么?他发烧还没痊愈呢!愧疚直接攫住我!顿了一下,我夺门而出,妈妈在身后叫道:“又跑哪去!不用吃饭了吗!”

    我想到在寒风中站立的奎,为我围围巾的奎……沉默的奎……

    为什么他不等我回来就走?歉疚歉疚。我忍不住又哭了。李河跟在我的后面没有说话,此时我也听不进任何一句话。

    奎说因为之前说要来,所以来。那么之前没说要走,他怎么就走了呢!我泣不成声,今天是我生日,为什么他们总要让我愧疚到哭呢!

    我靠着车窗,想到生病的疲倦的奎更加心酸。

    “别哭,一点点。”

    李河说着,脸色也变得悲伤。我转头不看他,想着从小就疼我迁就我的玩伴,一直照顾我的朋友,千里迢迢带病来看我的奎,可我就只来得及给他吃一碗面。想到我追李河而去,他默默的眼神,我将自己缩在窗边。

    “打电话,给他打电话看看!”李河建议。

    我眼巴巴的瞅他,他叹了口气从我口袋了拿出手机拨了奎的号码,然后放到我的耳边。关机!

    我闹情绪的挥掉李河的手,李河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我:“你哭也无济于事是不是?打起精神来,他还在车站也不一定啊。”

    他用尽耐性来安慰恶劣的我,然后低声咒骂:“司徒奎那四肢发达的家伙竟然这么幼稚,搞什么失踪!”

    我听他说完,更加慌乱,连打了他好几次:“你不了解奎,不可以这么说他……呜呜……他才没失踪!才没有……”

    “知道,知道了!”

    他火大的皱着眉头,仍像之前那样任我打不躲开,只是一会之后,无奈的将我揽近身边,愠火却缓缓的说:“怎么那么爱哭呢?司徒奎可能有急事才急着离开,电话有可能只是正好没电,你怎么就只钻牛角尖。”

    我心情很糟,思绪很乱,脸又辣又烫,可全身冰冷。我将李河的手臂紧紧的抱在怀里。

    窗外突然飘起细碎的冷雨,令心情更加低落了,我没有再哭。

    暮色茫茫,灰雨纷飞的城市,又在突然之间变得陌生而疏离,今年的平安夜下着小雨。

    依然是霓虹灯高挂的建筑物,大大小小的圣诞树,在我眼里没有一点喜气。

    西站内的人们络绎不绝,我们一辆车一辆车的找奎,直到最后一班回仁山的车开走,也没找到他。

    好累,一直在我身边的李河也知晓答案,奎没有出现。

    我颓然的坐到候车室外的长椅上,怎么也想不开,嚎啕大哭,矛头指向李河,指控道:“都是你害的!要是你不走开,我就不会走,我不走奎就不会走!”

    我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更在转移自己的愧疚,被嫁祸的李河默默的看着我,他在忍让一个失去理性的疯丫头,或许他更想让我这样发脾气,只要我能平静下来。

    他一直在迁就我的坏脾气,和我一起悲伤。

    候车室里走出一个圣诞老人,他给所有的人发礼物,到我面前时,他站了一会,将一小袋透明包装的礼物放在我手里,说:“幸福往往就在你的左手边,还会发光哩!”

    又转向李河,送他的是一个木匣子,笑笑没说话就走。

    我拉开卷曲在包装袋封口处的纸条,上面写着:“幸福的潘多拉盒子就在你的左手边,圣诞快乐!”

    原来是送礼的人精心安排的“连环”礼物,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我盯着李河手上的匣子,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

    可想到刚才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又羞于启齿。他好像看出我的心思,试探的问:“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点头,他裂嘴笑起来,打开锁扣。

    “噗!”

    盒子里射出一束闪亮的东西,我惊奇的瞪大双眼,那束闪亮的东西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分散的撒下来,细细碎碎极小的碎片落得李河满身都是,有的稍微波及到我。

    他显然被这意外的礼物吓到,神情有些呆滞。他可能还不知道,他现在全身上下都闪闪发光,忍不住我笑了,我还没见过人体圣诞树呢。

    “幸福往往就在你的左手边,还会发光哩!”

    我想起送礼人说的话,看看就在自己身边闪闪发光的李河,心里起了一层不知名的涟漪。

    “哎!圣诞节也有整人的?!”李河怪叫,目光搜寻送礼的那个人。

    “李河。”我叫他,他回头看我,小心的问:“什么?”他不经意又学着我一贯答应的方式,那也是我们仁山答应别人叫自己名字时常用的话。我笑了,因为觉得亲切,我说:“谢谢你。”

    他先是怪异的看着我,然后就傻傻的笑,脸色有些腼腆,说:“没什么,你不哭就好。”

    想到奎我还是很悲伤,但看见李河在,就好过许多。我总是拿他出气实在是不应该,还将责任推脱到他身上。我装做没事挺直脊背大声说:“哎!今天是我生日,又是平安夜,万事都会大吉的!”

    “祝你生日快乐。”他由衷的说。

    “谢谢!可是不能给你带来什么美好的事,还不停的被我打骂,这个寿星当得太失败了对不对?”

    他想了想,说:“有美好的事,虽然我好像惹你哭,弄你伤心。但是……”他说到半就不接话,经常这样子!我抱怨的说:“怎么说一半!我很想听!”

    “其实也没什么……”

    “李河——”

    我眯着眼睛发出警讯,他搔头说:“就是,当你哭着抱着我的手臂,很需要我的时候……我!我觉得很美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很小声,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我的脸有些发烫,这家伙的脑子就是跟常人不一样,总是为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怒火冲天,或者我们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又沾沾自喜。他总是会为一般的事,情绪沸腾。

    他掏出手机给我说:“打个电话回家跟你妈说说。”

    “你打,我打会被骂。”

    “你妈疼着你呢!就你小没良心的没发现。”他白了我一眼,我烦躁的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叫你打,不想她生气。”我催他。他拿起电话往我家拨。

    “易妈妈……嗯,在我身边呢……没事了。奎没找到。不会有事,他那么大个人了,虽然不爱说话,但很有分寸……”

    他怎么帮奎说话了?刚刚不是意见很大吗?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我白了他一眼,报平安用那么多废话吗?可是,他的话让我莞尔。打完电话他斜视我,肯定是我妈很着急,他才责备我瞪我。

    “看把你妈急的。”

    我又累又饿,但不想吃东西,天还下着小雨。李河选了一家看起来很温馨的餐厅将我拉进去,威逼加利诱的要我点餐。外面的雨斜斜的挂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要是奎现在在车上的话,他的车窗也会有冷冷的雨点。

    以往十二点之前,奎一定会送上祝福,可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六分。我说:“我还是很担心奎。”

    “……他没事的,相信我。”

    电话突然响起,十一点五十八分,我迅速的拿出手机。是奎的短信:“点点生日快乐。”

    我激动的直接回拨他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突然走?为什么不让我找到你?”

    电话那边沉没了一会说:“有事。”

    “有事就可以走掉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有多担心你!”

    我的声音哽咽,“今天是我生日,你还让我哭!”

    “……生日快乐。”他又只是重复这句话。

    “我要你当面对我说,我不管不管!”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但是我知道他在听,我哭着说:“你不想理我了对不对?还是你已经讨厌我?”

    “没有!不讨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闷。

    “为什么走?我知道你不善于说谎。”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好一会传来他变得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他想说什么?

    “奎你说话!”我必须提示他,否则他又会安静下去。

    “点点,我……我还会去找你。”

    “奎……”他已经收线,李河看了我一眼,低头吃饭,另一只手递给我一张面纸。至少我知道奎平安着,即使心里的对他为什么离开的疑问还未得到解决,也安心一些。

    李河将我送到门口已经是凌晨一点,我直接进了房间,妈妈打开房间的门看了我一眼后又关上门,她没见我回来,一直没合眼吧?房间外传来爸妈的几句对话,大概是“回来了,没什么事。”然后就是关门声。

    我坐床上,打开奎给我带来的礼物。

    在最上面的是星梦自己织的一双手套,每只上面都织着一个“点”字。贺卡上写着:生日快乐!成年万岁!以后要好好精彩的生活!

    启泰送了一套游戏CD,附卡是他自己制作的卡片,上面有他手工绘画,再刻着几个字:生日快乐!友谊长存!

    悟也给我捎来了一件礼物,是他收集的蝴蝶标本。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呼之欲出,他的祝语是:十八岁如蛹化蝶,美丽才刚刚开始。加油!

    他还不忘给宏宇带了一盒巧克力,悟对我们宏宇如他的弟弟一样。

    最底下的是奎送的,奎总是最默默的那个,也总是最后一个。他送给我的竟然是仁山浅水河里的雨花石,那是我最喜欢的石头。

    每年冬天浅水河水位下降的时候就会看见水底彩色的石头,仁山的人们看惯了并不觉得希奇,可我却爱极了那些美丽神奇的石头。冬天的时候水很冷,我也只是偶尔在河边捡到一些。

    奎送的这几颗是我从没见过的珍奇种类,肯定是他千挑万选出来。难道他发烧就是因为下水找这些石头?

    我心疼他为我做的一切,将这些带着奎深挚情谊的石头放在枕边,躺下来,闭上眼睛静静触摸它们,感受他为我做的努力。对于奎我总带着没由来的歉意,以前还好,现在更甚。

    我翻个身,噢!什么东西在床上?我摸索出一个小盒子,很精致。我好奇的打开它,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银白色的镯子,镯子的手工非常精妙,上面刻有“kingdom”这个英文单词。字母上下两端略长于手镯的宽度,真的很别致,咦?是面细小的孔是什么?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有着李河写得很丑的字:一点点,一定要戴起来!戴上后稍用力按一下暗扣便可,祝生日快乐。

    原来那个小孔是按扣。我试着将它戴上,反正等下脱出来就是,谁一定要听他的话将他送的镯子戴起来?

    真是合适,不会紧也不会松,我稍微用力按下那个他所谓的安扣,然后惊奇的发现,镯子再也打不开了。

    噢!又被他给骗了,根本不是什么按扣,而是一个钥匙孔嘛!我生气之余又不禁赞叹这镯子手工的精湛,他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希奇的东西?明天跟他拿钥匙就好了。

    迷迷糊糊,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之后就酣然入梦!

     正文 第五章  雪地里的悸动

    King集团是一个存在历史很悠久的家族企业,从传统的手工业创业开始到现代化工业的当今,它已经成为世界上知名的企业之一。它的业务包括重工业、第三产业,拥有着庞大的生产体系。它的创始人姓李名王,所以将集团命名为“King”。现在的领导者是李王的三代之后,叫李富堂,年岁已过七旬。他有个得力的助手即他的儿子李祖华。女儿李玉华也坐镇家族企业当中。

    李河爸爸名字好像和他们家挺相近的,他叫李宗华。

    周一的早晨,天空十分晴朗,人的心情也变得舒畅!我很精神的走进学校,李河那家伙拿走我的眼镜,我只好“抛头露脸”了。

    正好看见李河跟朴风他们几个走在前头,胖子首先发现我,转头跟李河说了什么,李河转头扫了一眼,好笑了,他竟然戴着我的那副黑框眼镜!

    我冲上去!

    “把眼镜还给我!”

    “你近视吗?怎么说它是你的?”

    又耍赖了!我生气的鼓着他。江尚吹个口哨说:“一点点,你不戴眼镜还真是可爱。”

    “就是!”胖子啃着奶油面包说着,我白了江尚一眼,听说他最爱交女朋友了!可是从来没见他带哪个女孩子出现在他们几个人的聚会上。我见他大敞着制服外套,说:“你不冷吗?敞着外套做什么,围巾也不围一下,领带呢!”

    说完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然后又看向李河,受不了的撇嘴,李河笑而不语。我眼尖的发现他的领带的一角从他书包里露出来,我抽出来说。

    “衣衫不整不说,会着凉的,戴上!”

    “尚,我都说她是管家婆了。”胖子解决到最后一口面包,意犹未尽的舔手指,含糊不清的嚷嚷。我反驳道:“谁是管家婆了!”

    “胖子,你要说清楚,是谁的管家婆。”他们说完都笑看向李河,李河无所谓的看看我。我大声抗议:“你们在乱说什么呀!”

    “我们什么都没‘乱’说。”朴风无辜的说着特意的话。

    都是些无聊的家伙,还是一直沉默的范浦熙好,我离开他们向他走去,主动问道:“之前都不常见到你,你还好吗?”

    “一点点。”李河制止我的问话,范浦熙现在的心情不好,有可能会发脾气。我不理会李河看向浦熙,他横扫我一眼,说:“我心情不好,别跟我说话。”

    都是些奇怪的人,所以物以类聚这个成语说得很有根据。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是早上出门时宏宇送给我的。我拾起浦熙的手,将它放到他手上,说:“这是我弟弟送给我的,他说巧克力里面有种香叫‘加油’,还有一种甜叫‘吧’,这种香甜合起来就叫‘加油吧’”

    浦熙抑郁寡欢的脸在听完我的“谬论”后怔了一下,然后没说什么的将巧克力放到口袋当中。

    我笑,剩余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胖子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哪有说什么?是我弟弟说的。”

    我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的笑出来,李河没好气的看着我,最后也笑了。江尚在一旁拼命的打领带,显然不在行。他用可怜的目光望着我说:“不打行不行啊?”

    “还真是够笨的,我帮你!”

    我自告奋勇想帮他打上领带,才走过李河身边,就被他拉住手臂,说:“尚他自己会打。你说是不是?尚。”

    他转头看江尚,江尚立刻怪异的笑道:“会,我当然会了……哈哈!”

    朴风像憋了很久暴笑出来,胖子茫然的问:“你们在笑什么?”

    我奇怪的摇头表示不知道,浦熙阴郁了一个早上的脸也有了淡淡的笑意,肯定也是在笑我和胖子傻气。我不屑的撇嘴道:“不理你们,先走了!”

    说完我跑上教室。

    当我走进教室时,同学们都望着我,纳闷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崔银月回头给我一记不知名的白眼,我没理会她,她一直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模样。

    小梅惊喜的说:“你脱了眼镜比以前漂亮多了。戴隐型?”

    “没有,近视度数不深。”

    “我也想换隐型眼镜,但是不知道好不好看。”

    “试一下嘛,你人漂亮不可能不好看……”

    李河走进教室时,又引来不少骚动,可能因为我的眼镜戴在他脸上的缘故。小梅又惊讶的问:“他……戴的是你的眼镜?”

    “啊?哦!他抢走的。”

    “我觉得李河真的很可怕。”她可能是误以为我说的是,李河又欺负我,我笑着摆手说:“也没有啊,他就是嘴巴太坏了,心还挺好。”

    我说完她不敢相信的望着我,好像以为我是被欺负到怕了才这样帮他说话。我呵呵笑,还能说些什么呢?李河他自己不珍惜自身的形象,在别人眼中落个这样恶人的印象已经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帮他澄清的了。

    我看向李河,正好捉到他看向我这边的视线,我横他一眼,都是他害小梅这样害怕!他抬高下巴,动着嘴型无声的问:“干吗?干吗?”

    “哇!眉目传情!”

    坐在我面前的胖子欠扁的高声说,我给他后背一掌!小梅有些笑意,她问我:“点点,最近见到昌俊学长吗?”

    “两个星期前见过一面,怎么?你们没见面吗?”

    小梅失望的点头,我总发现小梅最近老是自个儿发呆,有时悲伤有时笑,难道……我揶揄地推她的腰,问:“小梅!你是不是喜欢上学长了?”

    “……没,没有!”她的脸立刻涨红,怎么否认也于事无补,我笑着说:“喜欢就喜欢嘛,学长人真的很好啊。”

    “点点!”小梅十分羞怯,然后她不平的说,“学长太优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排队也没轮到我。”

    “傻瓜,喜欢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两个人相互有感觉了,中间排着再多的人也没有关系,因为喜欢彼此的时候,眼里根本就容不了任何人。”

    她抿着嘴,很没自信却很期待的样子,我拍她的肩头说:“你不试一下,要是错过了不就很遗憾了吗?”

    “……我,我再好好想想。”

    我拍拍她的背,学长可能真是太忙了,我也很少见到他的面。今天高三模拟考放榜,我和小梅挤进去观榜。学长的成绩真的是很好,排在第三位,考了七百多分!是我望尘莫及的分数。排在学长下面的名字是柳娜,上次质问我是不是和学长交往的那个学姐,原来她的成绩也很好。

    小梅像是自己考了高分一样,一脸的笑容,我叫她借这个机会叫学长出来吃饭,她想了好一会紧张的拨了可能在心里拨了几千次的电话号码。

    但好像结果不是很顺利,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暗恋一个人总是为那个人心绪忽上忽下,悲喜交加。

    我鼓励她不要气馁,我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我看看来电显示,吓得我瞠目结舌,是……学长!

    “喂……喂。”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小梅,她只是淡淡看了我有一眼就将目光放回分数榜上,我后退了几步,小声的说:“学长?”

    “是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轻问:“你还好吗?”

    “你来我这里好吗?就在智德小学。”

    他有些乞求的语气让我担心,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又看了小梅一眼说:“你就在那里别动咯,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轻允了一声,便没了声音,我对小梅说:“小梅,我有事要先走。”本来是想要她一起去的,但是学长刚刚拒绝了她,可能去了会引起更多的不方便。她点头说好,我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但我没有细究,朝车站疾步而去。

    李河和浦熙两个人走在一起,好像打算去哪里,我没工夫理他们,想直接越过他们,但是还是被李河给叫住,他问:“急着去哪?”

    “……有事。我先走了。”

    还耽搁怕他又有的说,我们又得吵上一些时候。他在后面叫到:“早点回家。”

    “知道了!”他跟我妈有的比。

    冷风飕飕的傍晚,智德小学非常安静,我找了好几个地方也没发现学长。

    前头是一个枫树林,树叶已经成棕红色,稀疏的粘在树枝上。脚下是一条铺满枫叶的路,路边有一排每每相隔约莫五、六米的的长椅,远远望见几乎在路的尽头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我朝他跑去。

    到他面前,我有些喘,嘴里呼着白雾,我叫他:“学长,昌俊学长。”

    他抬头看我,然后笑。我看见他眼里蓄满了泪水,担忧的看着他问:“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我坐到他身边,拿走落在他肩膀上的一片枯黄的树叶,他看着我说:“点点,你能不能依靠着我?”

    我怔了一下,轻轻的靠在他手臂上,枫叶一片一片飘落过我的眼前,像一张一张消逝的脸庞,突然间感到难过。

    我们这样呆好久,学长也不开口说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悲伤,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的难过。正当我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开口说:“那天也像今天一样,眼前飘满枫叶,是允茜九岁的生日。我来这里接她放学,也坐在这个地方,她说:‘哥,以后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来这里看落叶。’我答应每年都会陪她来这里看落叶,一直到我们很老的时候。

    “那晚上我们回家,父母在外面得罪的人寻仇,放火烧我们的房子,火烧得很大,我和允茜在里面拼命的喊救命……管家只来得及抱出已经昏迷的我出去……要是父母也在家,或者爷爷更早来到的话,不对,应该是如果我更强一些,允茜现在也像你这样大了。她的眼睛像你的那么明亮,笑起来右脸颊上也有个酒窝……也会像现在一样看到飘落的树叶……”

    “……学长。”他明明是很痛苦自责,但他却在微笑,眼睛里的泪水始终没能流出来,我一只脚撑地一只脚跪坐在椅子上,将他的头轻轻的揽在怀里,说,“允茜在她的世界里也在看落叶,这里的每片落叶从天上一直飘到地下。她知道每年你都在这里陪她,所以她很快乐。今年她长大了,她开始有自己的生活,收到情书、和喜欢的人谈恋爱,开始了她美丽的少女时代。她说‘哥,你也努力的去生活吧,天上人间都能一样快乐’。”

    我看见每片枫叶坠落到地面,眼泪也跟着滑落。学长突然抱住我,他在轻轻的颤抖,我听见他哭泣的声音,伸手拍着他的背,说:“学长你真是差劲,枫叶跟你说话你都听不见,我一来她们就向我告状。她们说她们依照允茜的话,每年都在叫你快乐,你却是听不见。惨了,你再听不见的话,允茜就要生你气了!”

    “……我,听见了。”学长有些哽咽,感激的说。

    之后我带学长去吃锅贴肉。火红的炉子上烤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平底锅,锅里的肉片吱吱的响,我用筷子翻掀它们。外面的冷风再大,里面仍是暖意融融,学长的脸色已经好很多。

    我用生菜包一片肉片,递给他说:“学长,我还以为你能考第一呢,才第三名。”

    “有些人非考第一不可,有些人力赶第一,不及只好排在第二。第三名则刚刚好。”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考第三的吗?”我好笑的问。

    “你说呢?”他将问题丢给我,“真的很好吃。”

    学长又笑了,像一个孩子。我也笑。忌日是一个悲伤,却何尝不是一个轮回?允茜的生日与忌日是同一天,表示了她还会轮回在同一个地方,下辈子她还能拥有一个疼爱她的哥。

    “点点?”

    “什么?”我回神望着学长,他温和的说:“做我妹妹吧。”

    “……做了妹妹,我可就很会撒娇、耍赖,闹脾气的哦。”我恐吓他。他笑着说:“我让着你,因为我是哥哥。”他的笑容有着无限的包容,可在笑容的背后有着隐藏不住的悲伤,他又在想他允茜了吧?我嘟着嘴说:“哥,你也给我包块肉吧。”

    学长望了我一眼,很细心的帮我包一片肉。火炉上的平底锅里依然是热烟腾腾,肉片仍然吱吱作响,世界上真的存在很多平凡的幸福。

    天才蒙蒙亮,李河那家伙就扰我清梦,打了电话来。我十分恼火。

    “要是没有重要的事,你就去教室等着挨揍吧!”

    “一点点,下雪了。”

    “你没事做吗!啊?下雪了?”

    我跳下床打开窗户,失声惊叹,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惊喜大声道:“真的是下雪!”

    他在电话那头轻笑之后说:“你往窗下的小公园看看,那里树上肯定是白雪皑皑,见到那个长椅了吗?它上面落满了雪花,可是边缘还是棕红色,很漂亮吧?”

    他怎么说的比我这个在看的人还清楚。噢……差点忘记他在这里住过。我微笑着说:“我看到了,很漂亮。”

    他又在电话那边笑,又说了一些景致,说到了远处宽阔的马路,他说上面有一些车子碾过的黑色痕迹,我笑着说是。他也曾站在我这个位置看窗外的雪景吧?

    他又数到了最北边的平房,我伸长脖子也没看到,我说没看到。他说不可能没有,我又确认一次,还是没有。突然才想起来,告诉他那里的房子已经被拆迁了。他不好意思的傻笑,可爱透了!突然他又大声说:“你有披着外套吗?站在那里会很冷!”

    “我……我披着呢!”我睁眼说瞎话,就断定他看不见而撒谎。

    “快去穿衣服!”他才不理会我这套,语气不佳的说。

    “知道了,挂了。我去叫宏宇起来看雪。”

    仁山那里也会下雪,但没见过这里的雪,所以想去叫宏宇来看。

    “来学校……要多添衣服。”他有些吞吞吐吐的,我好笑道:“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但是你笨嘛!”

    “嘁!”我狠狠挂掉他电话,穿了件外套跑到弟弟房间叫他起来的看雪,他兴奋爬起来,我将衣服丢给他,将他整个人罩住,得逞的笑着说:“把衣服给穿上!”

    “妈,下雪了,妈妈,真的下雪了。”

    我贴着父母房间的门板小声的说,妈妈的声音传出来。

    “我们半夜就知道了。”爸爸接着说:“你们出去玩要多穿点衣服!”

    “这丫头疯疯癫癫的,才五点多就闹腾人。快六点了,你也该起来了。”

    妈妈说着,我笑着走出去,感觉很幸福。

    李河那家伙一会之后也出现在我家的楼下,说是要跟我一起上学去,真是闲着没事做,跑来跟我搭公车。

    我坐在窗边,即使窗户迷蒙的看不清外面,仍贴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景,李河叫我:“一点点。”

    “什么?”我没回头答应着。他又说:“你的手。”

    我疑惑的转头看他,他笑望着我的手,又激动的看着我。我纳闷的看着他,我的手怎么了?啊!是手镯,我才想起来道:“帮我打开它,骗我说按那锁,现在都打不开!是不是有钥匙?”

    “……钥匙?什么钥匙?没有,哪有那东西。”

    装傻?但他心情好像好得不得了,我打他一下,抗议道:“总而言之,你要想办法帮我打开它!”

    “打不开了。”他挑眉,幸灾乐祸的说,“你认命吧。”

    “打不开?那我不就得戴着它一辈子?”我怪叫!

    他想了一会,很乐意接受我这样的说法,得意道:“当然要戴一辈子!”

    说完他又扬起得逞的笑容,理所当然的样子,让我怒不可遏!车上又上来几个我们班上的同学,其中一个是经常跟崔银月在一起的高个子女孩,她的名字叫郑敏秋,她扫了我一眼,又看向李河。

    李河玩着自己的手机,他想跟我说话的时候,用他的腿敲我的,我警告的给他一记白眼,他玩着手机根本就没看见,劲自问:“你喜欢做什么?”

    “没有特别讨厌的,问这个做什么?”

    “就问问!”之后他又不说话的继续玩着,一会又用腿推推我的腿问:“有人陪你上学,陪你吃饭,牵你回家好不好?”

    从头到尾他都没抬眼看我一眼,这种奇怪的人!我没好气的说:“好笑了,还上幼稚园吗?”

    他说的那些都是上幼稚园的小朋友才适用。我看见他腮帮子紧了又紧,似乎忍得很难受的样子。他在生气?为什么?我赶紧追问:“你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他赌气不说话。噢!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自己又莫名其妙的生气。我还弄不懂什么跟什么呢!白了他一眼,郑敏秋朝我们这边走近。盯着我说:“你就一点不识相吗?整天粘着别人容易令人厌恶!”

    我抓头,怎么总有人说是我扒着李河不放呢!耐着性子我说:“你说的话,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我就挑明说,崔银月喜欢李河是众所周知的事,你不要厚着脸皮掺上一脚。”

    她横眉竖眼说着,我冷眼看向还在事不关己玩着游戏的李河,真是的,我是因为谁才背上这些无辜的罪名?他还不帮忙澄清?我火道:“我什么时候掺一脚?喜欢……喜欢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关我什么事?”

    李河这时转头瞪我,似乎在等着我说出什么会令他想掐死我的话,到时候直接将我给办了。郑敏秋见李河不做声,顿时信心大涨,道:“你没参合,干嘛巴着人家不放?”

    “巴着不放?”我听得面红耳赤,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吗?!“好笑了!谁巴着他了?你们喜欢的话拿去好了!”

    李河的目光又犀利的近程射向我,我才知道后怕。他不会真的扑过来咬断我的咽喉吧?但是郑敏秋说的这些话太让人窘迫了嘛!他将手机收到口袋中,还好他是朝着郑敏秋冷笑道:“你似乎对别人的事很感兴趣?”

    “我觉得你那么对银月不公平。”她似乎惊骇于李河阴霾的笑容,没像跟我说话时那么趾高气昂,真是欺善怕恶的家伙!

    “不公平?”他使出很擅长的嘲讽,漫不经心的问,“我要怎样对她才公平?”

    郑敏秋吞吞口水,不敢直视他阴冷的目光,但还是说出了话。

    “她那么喜欢你,你应该对她好一些。”她对崔银月还真是好,我心想,能有这样的朋友也是一种福分。

    “那我那么喜欢一点点,她也没见得对我多好,我该怎么办?找崔银月要公平?”

    他依然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可听了之后,震惊的不只是郑敏秋,还包括了心跳火速上升的我!他……在说他喜欢我?怎么可能!他总是惹我生气,欺负我,这一定是他为了应付郑敏秋才说的话。但是他这样也太过分了吧?这样大家就更以为我和他之间真的有什么了!

    他挑着眉头继续说着:“所以,以后不管你、崔银月或是其他的人,别处处为难她了。欺负她的人只能是我李河知道吗?这不是忠告是警告。”

    他说完,我才想有点得意的看向郑敏秋,要她知道不是我在粘着李河不放。李河恼怒的矛头就指向我,还咬牙切齿的说:“还有你,再敢将我往外推试试!”

    我想这句话也是警告不是忠告,因为他刚才跟郑敏秋说话时,还没见他用想咬人的表情,我反射性的护住脖子,谁敢惹盛怒中的狂狮!何况我还在为刚才他的话震惊不已,如果他说的这些话是真的……我嘿嘿笑着望向窗外,雪景也变得模糊有些悸动。我的心还在无休止的乱跳!

    下车后我能闪则闪,下课也不敢乱走动,只要一碰到李河的目光就会心跳加速,还会耳鸣,怎样都不自在!走在路上或无论是哪个地方,发现他在看我时,步伐就变得十分生硬而烦乱,我真的很害怕别人看出我的不自然!

    好陌生的感觉,好像生病了一样,整天都在神经质当中。怎么会这样呢?一连两天都对李河避恐不及,连想到都会觉得脸红。

    怎么办?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我!胆小到就连小梅邀我去玩雪,也借口肚子疼推脱掉。其实是李河他们在走廊我不敢走过去。

    李河好像也发现我的不自在,发了短信来问:我怎么感觉你在躲着我?你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吗?

    他不是说欺负我的人只能是他了吗?那还有谁欺负我?我心中哀叫连连,回他两个字。

    没有。

    之后我就没再理会他的短信,都怪他的胡言乱语,为什么他说了那样的话后还可以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和大家说说笑笑?而我却担惊受怕,扭扭捏捏不像人样?这简直没有道理!

    虽然自己心里想不通,但是还是窝在座位上不敢乱动。

    星期四有体育课,因为是今年第一场雪的关系,体育老师特别恩准让我们自由玩雪。

    我特意慢吞吞的收拾课本,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可能和李河恰巧碰到一块。余光发现他走出教室后,我吁了一口气。胖子拍我的肩头,吓我一跳。他笑呵呵的说:“李河叫你下去一起玩。”

    “……哦。”才不要跟那家伙一起玩,那多别扭!小梅拉着我说快点。换上运动服,我就像被拉上刑场的犯人被小梅拖着走。

    见到李河朴风他们在玩“雪地排球”我立刻心跳飞快。可看见跟他们玩的还有崔银月加上班上的几个经常跟银月在一起的女生,我又很不舒服起来。没有我在他不一样玩得很开心,我干嘛要跟自己闹别扭?!

    小梅拉着我去参校另一方向推雪人的队伍,我跟了过去。我回头看看李河他有没有看向我这边,他根本就是一眼都没看过来!莫名的生气生气!

    几个班上的同学见到我们走过去立刻热情的招呼道:“点点!来这里!”

    他们推的雪人是这些雪人堆中最大的一个,我和小梅小跑着过去。我笑着问:“干嘛你们的雪人都是胖嘟嘟的!”

    “那才可爱嘛!”戴眼镜的男生说,我知道他,他叫李东。另一个女生说:“快来帮忙,要是被他们几个队赶上了就惨了!”

    说的女生我也认识,她叫江晓岚。我抓起地上的雪往雪人身上添“肉”,小梅拿着小铲子推雪。别的人也在努力动手,大家忙得不亦乐乎。

    相处是一个慢慢渗透的过程,不知不觉,我,和似乎在昨天都还觉得陌生的校园和同学,在这突然的瞬间熟悉了。就像一种习惯,慢慢变成自然。

    李东绕过我面前时,我将一抓雪放在他的头顶,他推推眼镜笑看我,那是种想反击的笑容。在他还没行动之前,晓岚先他一步在后面给他一个突袭,柳士贤见到自己的男同胞被欺负立刻来支援,雪仗以我的一抓雪为导火线,现在全面展开。

    “不算不算,哪有把雪放到别人脖子上的!”

    我笑着抱怨,晓岚跟我使个眼色,我们双面夹攻李士贤,他前后无路,晓岚将雪揉在他脸上。小梅一边拍着雪人,一边看着我们笑,李东道:“小梅,来一起玩!”

    她摇头,我跑过去拉起她。她才小心翼翼的玩起来。正当我们几个玩得很开心,打成一一团时,小梅的惊叫声起!

    “对……对不起!”

    她撞到人了,回头,我们发现五个高大的人站在我们还未竣工的雪人旁边,是李河他们。小梅受惊的跑回我身边,刚刚他们不是在玩“雪地排球”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我们几个噤若寒蝉望着他们,因为个头矮,又没来头,我们显得很弱势。崔银月、郑敏秋几个此时也从他们身后站出来,她们两个双手交叉在胸前,剩余的一个在弄围巾,一个在搓手。搓手的那个开口道:“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啊?”

    真像一群欺负平民的恶霸,但我看到李河铁青的脸时,哪里敢撒野。崔银月斜眼打量我,又看李河,说:“李河,为了这样一个丫头你值得吗?看她那样……”她一脸的鄙视。

    我怎样了?不就是因为玩雪弄湿了头发和裤子的膝盖处吗?李东和李士贤都是班上那种“弱小智慧”型学生,成绩很好,但身子骨瘦小,哪里能和李河那些一看就知道会干架的人抗衡?小梅更是胆小,晓岚,即使有勇气,但面对眼前的这些人也不敢“造次”。

    看来只有我忍辱负重了,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得很,害怕和李河面对面说话,连看他的眼睛都让我想闪躲。我保持镇定的问:“你们有事吗?”

    “短信敷衍,电话不接,放学逃跑?你!该死的躲什么!”

    噢!他又在吼了,我险些被口水呛到。我变胆小了,不知怎样顶嘴,更不敢回嘴。晓岚看清势头,对我说:“点点,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朝她无力的笑笑。

    “一点点,刚才我不是叫你下来了吗?”胖子同情的说。他也知道我把李河给惹急了,我朝他也是无力的笑笑,要不我还能怎样?李河的气怎么还没消,还越来越阴沉了。我感到一些隐晦正向我席卷而来。李河桀骜的眉宇皱起,他忍着脾气道:“给你一次机会,过来我这里。”

    “李河!”崔银月大声道。她可能显然是没想到李河不会扭头走掉,或更可能是跑过来掐断我的脖子。但是他这两样都没做,而是叫我过去。

    李河的目光紧逼着我,任凭她在一旁尖叫也无动于衷。

    不知何故,看着对面各式表情的脸孔,我下意识的拔腿就跑!从我会跑到现在还没这样拼命的跑过。

    李河咒骂一声,从后面跑着跟上来,我感觉大地好像也在颤抖。

    “一点点你给我回来!”

    我没指望能跑多远,我知道我自己的腿多长,李河的腿有多长。但至少我可以在跑的过程中努力的喘气,因为这两天李河给我感觉就是每次见到他我就要屏住呼吸。

    宽阔的足球场上,白茫茫的像望不到尽头,我使劲的就要横穿过它了。

    可李河早就在我身后保持一步距离跟着我慢跑,既不逮住我,也不越过我,就在他伸手能捉住我,我用余光可以看见他的位置不前不后的跟着,陪练似的!这又是什么状况?!

    要不他干脆拉住我,要不他停下来,这么跟着的话,不久我就会累趴下的呀!可要我自己停下来,我又害怕得要命。要疯了,他想怎样!我们已经跑了足球场外的田径场一圈半了。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好累。冷空气吸入我的鼻腔中,使我咽喉刺疼,呼吸有些困难,腿也越来越软了……

    一个脚步混乱,我把自己绊倒摔在雪地上。

    “噢!”我惨叫。

    他蹲到我身边,嘲弄的说:“终于累了吗?”我累得动弹不得,他却面不改色,只是嘴里呵着白雾。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捶打地面的雪,羞恼大吼道。

    “就是跟在你后面,等到你困了乏了,自己停下来,我就不用这么辛苦。”

    他自嘲的说,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不见。我觉得有些心虚,好像错的那一方是我,我懊恼的盯着雪地不知道说什么。

    他嘲弄的声音又起,说:“趴在雪地上舒服到你不愿意起来了吗?”

    “我就是不起来!”我赌气道,这叫将丢脸就丢脸。

    “别闹了,雪融化会弄湿衣服。”

    我瞪着他像对小孩子说话的表情很是不甘心,同时他也将我从地上拉起来。他弯腰拍拍我裤管上的雪,我甩掉手心里一堆没融化的冰。他拍完裤子上的雪,很自然的往我衣服上拍,一次,两次……

    他猛然收手,并将手老实的放到身侧,有些异样的声音道:“你自己拍。”

    我没好气的看着他,竟然脸红?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突然尖叫道:“喂!你拍哪里!”

    我的脸也迅速烧红,他红着脸解释:“我……自然而然就……不是故意的。”

    “你这坏家伙!满脑子的歪主意,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连连打他,他喊冤:“都说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衣服上有雪才帮你拍。”

    他的目光随着他说话落到我胸前,刚刚被他拍到的地方,我恼羞成怒,手下得更勤!

    “色狼!”

    “什么色狼?”他皱着眉头闪躲我的攻击,“都说不是故意了,况且你那里也拍不出什么感觉嘛!”

    “李河!”我咆哮。什么叫“拍不出感觉”?他自知说错话,起步逃跑,并喊着说:“总之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景象换了回来,变成了我追着李河跑。但是有一点还是跟刚才一样,他不会让我离他太远。

    我一改前两天的扭捏,心变得快乐起来。

     正文 第六章  表白

    春天开学的时候,虽然天气还是很冷,校园里的树还是感受到春意,偷偷抽出嫩绿的新芽,新的生命又悄悄开始在春天里萌发。

    开学再几天正好赶上情人节,教室里面神秘而粉红的气氛蠢蠢欲动。小梅上课都在织围巾,希望能送给学长。

    我看着各怀心事的女生们,各做其事,都想在情人节悄悄送上自己的心意,或跟自己暗恋很久的人。

    我没事做,本来想帮小梅织两针的,可她碰都不给我碰一下,说什么要亲手做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嘁!还不如买现成的比较方便。

    发了条短信给星梦:情人节要送什么给启泰?

    内裤!^_^。

    我看了大吃一惊,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胆量了?我问:不会吧?真的要送那个?

    当然,都包装好了。点点,前天我们KISS了,呵呵……

    哎!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啊,繁忙之余也要抽些时间学习呀!

    知道了,我要出去了,下次再聊!

    仁山这个时候还没开学,他们现在还在假期当中。

    “一点点,准备送什么给李河?”朴风转头问我。

    “好笑了,干嘛要送给他?”

    “明天是情人节了哎!”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那又怎样?”要是情人节送他东西那才奇怪了呢!

    “当然要送礼物了。”胖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干吗不送礼物给我?”我故意反问他,他翻翻白眼,明摆着道:“我又不想自掘坟墓。”

    “哪有这么严重?”我好笑。

    “当然很严重了,到时候李河会亲手修理他。”朴风说。

    “怎么又绕到他身上了?”我皱着眉头不悦,这些家伙就是喜欢乱把人送做堆。胖子又拍拍桌子,激动道:“崔银月可下了一番工夫的哦,小心你的李河被抢走。”

    “好笑了,什么我的,他爱干嘛干嘛去!”

    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又咒骂李河,那个拿着一张脸到处招摇撞骗的家伙!

    上课时,班主任又带了一个新转来的女生,一个字形容就是:美!两个字形容,漂亮!

    班上我觉得崔银月最漂亮,即使她老是跟我作对。但新转来的那个女生比起她来更加美,高挑的身材,很有气质的直发,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总之她符合一切美女所须具备的东西。

    男生们欢呼声起,哎!美女驾到就是不一样,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女生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金皙妍,请多多关照。”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上天真是格外开恩,集女性完美的一切在她身上。

    “大家不来点掌声表示欢迎吗?”

    金皙妍挑着一双好看的眉毛说,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我鼓着掌的同时想,要是我刚来的时候这么说,绝对以尴尬冷场收尾。

    “你就坐……”老师的话还没说完,金皙妍说道:“我就坐那里吧老师。”

    她指着李河旁边的位置,我转头看李河,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老师同意了她的要求。男生果真都一样,一见到美女忘乎所以。

    “有什么不习惯,或不懂的就问李河。以后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老师说完就走出教室,男生们又欢呼雀跃。因为在金皙妍还没表示喜欢谁之前,他们都有可能成为那个被喜欢的人。

    我白了李河一眼,突然很想看看崔银月的表情,果然!她的不悦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她多一个漂亮的情敌了。

    又是数学课,咦?数学老师的语气不是很友善,用晓岚的话说就是:对数学老师来说,所有接近李河的人都不是好学生。她说老师可能是喜欢李河了,真是好笑!

    哎!其实李河确实很显眼。我打开无趣的数学本,突然很郁闷,左手手腕上的是生日那天他送给的手镯,我将“KINGDOM”写在草稿纸上,叹了重重一口气,又用笔画掉。

    李河的柜子里,桌子上,抽屉里都是女生送的礼物。还有些更夸张的直接将礼物送到他手里,李河眉头皱得死紧,却无法阻止女生们疯狂的行径。

    浦熙和江尚也没落空,朴风也是满载而归,可怜的胖子跟我一样,两手空空,看着人家拿礼物。

    小梅将礼物偷偷放进学长柜子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崔银月将桌子上的礼物通通丢进垃圾筒里,可惜了一些心意,更可惜了一盒盒巧克力,我惋惜得要命。

    新来的金皙妍,开心的打开巧克力吃掉,即使她才来没两天,已收到了不少爱慕者的礼物。崔银月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不惯她的做法。她是那种不喜欢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托金皙妍的福,我减少了一些她的眼神兵刃,一山不容二虎,否则危机四伏啊!

    我偷看向李河那桌,两个人的礼物将桌面堆满,皙妍迫不及待吃掉礼物的举动惹笑了李河,她见到他笑,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将他桌子上的巧克力放到她桌面。她巧笑兮焉,拆着包装袋,很吃力的样子,还是打不开,她要李河帮忙,他三下两下打开放到她面前。

    真是怄死了!我心里很不舒服,李河突然抬头看向我这边,我迅速的将目光移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还真是殷勤,我在心里冷笑。

    “点点,我好可怜,竟没收到一件礼物!”胖子哭着脸跟我诉苦。

    “我也没有啊。”我安慰的拍着他的肩膀。

    “那是李河在,没人敢送!”

    “嘁!”我厌烦的说,然后想起今天宏宇送了盒巧克力给我,我将它送书包里拿出来。胖子叫道:“原来还有那么大胆的人给你送东西啊!”

    朴风闻言转身看是不是真的。我没好气的说:“是我弟弟早上送给我的。”

    “你弟情人节也送你礼物?”胖子惊讶道。我得意的点头,朴风道:“真是一个好弟弟。”

    “那当然。”我打开包裹纸,将一块递给小梅。小梅紧张的看着我,我好笑她的过分慌张。胖子拿了一块直接丢入口中。朴风打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猪八戒吃人参果啊你!”

    然后他也拿了一块,有一只手由我头顶上方伸进来取走一块,还抱怨的说:“吃东西不叫我?”

    李河那家伙什么时候跑到这?真是!他桌上多的是,刚刚还帮人家拆呢,也没见他拿给我们吃呀!

    “还给我!”我莫名就想生气,当然不是因为我吃不到他的巧克力了,只是很生气。他以为我在开玩笑,翻翻白眼道:“谁送的,我吃一块都不可以?”

    “是她弟。”胖子又捡了一块。李河更是吃得理所当然。

    “宏宇送的我为什么不能吃?”他又拿了一块。

    “你那里不是很多吗,干嘛来这里抢我们的!放下来!”

    我突然好讨厌他的理所当然,讨厌他总是不跟我客气,讨厌他总是自以为是。

    “是不是没收到礼物生气了?”他笑着问。他的心情还真是好!也是,有那么多的爱慕者,又跟皙妍同桌,开心的一起拆彼此的礼物,他当然是该高兴了!我却更恼怒!

    “就是收不到礼物生气怎样!把我的巧克力还给我,然后回你座位上去!不要来我这里,我跟你又不是很熟,你干嘛没经我的同意就拿我的东西!”

    大伙都察觉到我的怒意,面面相觑。李河一脸茫然,不知道我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我都不知道,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了。他试探的叫我:“一点点?”

    “噢!要吃就拿去好了!”

    我自知没有生气的立场,只能对自己生闷气。胖子还小心的拿走一块,我心里哭笑不得。小梅拉拉我的衣角。朴风对李河举起双手道:“不关我们的事,你没来之前还好好的。”

    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深呼吸,尽量缓和语气,道:“你爱吃就拿去吧。”

    我这样的转变,让李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他问:“你还在生气?”

    “没有,我作业没写,不想说话了。”

    “放学等我一起走。”他说完走回自己的位子。

    我这是干什么呀!多小家子气,多丢脸!我心里懊恼不已。小梅问:“你怎么了?”

    “没事。”

    放学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等李河,他那个位置今天一直都围着一些男生女生。正想着,他那方向传来一些嘈杂声。皙妍的头发卡到李河的校章上,好像卡得很要紧,她的头挨在他的胸前,他低头尽力帮她拿出来。他稍显不耐烦的声音道:“怎么缠得这么厉害?”

    “拿剪刀剪掉算了。”皙妍的声音。

    “多可惜的头发呀!”另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把校章给拿下来,可能会痛。“李河说着。

    “没关系,你弄。”

    他小心翼翼的低头摘校章,我走出教室。

    情人节的街上有情侣打折的东西卖,我晃过去看,看见班上的几对情侣在那,就只好走开。

    去公园坐,里面好像也都是情侣,还有恩爱的阿公跟阿婆。

    电话在衣服口袋里震动,将它拿出来放到书包最外面的一层,去逛书城。还是这比较好,看上去都是些安静的爱书人。

    我翻了一些新上架的书,没什么心情看。

    “同学,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在一旁的大姐见到我穿着校服,好心的提醒。我道了声谢,拿出电话,转个身将电池给拆掉。

    那天晚上,我去小梅家住。因为我知道回家的话一定碰到李河。

    小梅的妈妈很和善的给我们添了一床被褥。小梅说了很多话,其实她的话大概都不离开昌俊学长,她将她跟学长之间的每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楚。我笑着应答一些话,其实说这类话,旁边的人几乎是插不上嘴,只能选择洗耳恭听。

    之后,小梅睡着了,我依然醒着。

    我干嘛那么在意李河跟皙妍一起笑呢!这种心态好像有点像崔银月对我。虽然我还不至于拿语言去攻击别人,可心里已经悄悄讨厌了那个人,我并不想这样子的!一定要做回原来的那个不会斤斤计较的易点点。

    顶着一个黑眼圈和小梅吃了她妈妈煮的粥,拖着沉重的步子上学去。小梅向来很早到学校,我几乎是第一次这么早来到学校。我像只病狗一样没精打采的,她却一脸兴奋,说:“我去看看学长的柜子,看他收了我的礼物了吗?”

    “去吧……”我打个不雅的哈欠,怪不得她一大早就把我挖起来,我才刚睡一会呢!校园里的几个人影像幽灵似的,我全身起疙瘩。

    “嘭!”我推开教室的后门,当下傻了眼,我以为无人的教室,李河就在他的位置上。

    我下意识的想退出去时,他叫住我:“一点点。”

    他叫完才转头看我,楸紧的目光让我慌乱而心虚,我笑着打招呼:“今天怎么这么早?”

    “早?”

    他冷笑了一声,从座位走向我,我吞吞口水,反射性的将门拉上,想将自己跟他用门板隔开。谁知他的动作快到让我震惊,门“哐”的一声打到墙上,他就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盯着我瞧。我手心冒出冷汗,几个隔壁班的同学路过时,好奇的看过来。

    不是说过要像之前那样吗,大家都是同学、朋友,不能想个弃妇一样的怨天尤人,自怜自艾。站直身子,抬头望着他:“呀!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昨晚上没睡好吗?”

    “托某人的福,昨晚一夜没睡,想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生气到连家都不回,故意让我找不到!”

    他冷嘲热讽还是有进无退,我拍拍他的制服外套,看着他的衣着,皱眉问:“领带呢?也想学尚吗?”

    “昨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他的语气还是很不友善。我好心整理他的衣领,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哦!那个啊,心情不好,我道歉。”

    他怀疑的看着我,我给他一记拳头:“我就不能偶尔心情不好吗!”

    “你这种没理由的生气让人很害怕知不知道!”他抱怨的说。

    “好笑了,害怕什么?我又不能把你怎样。”

    “你要真的把我怎样倒还好,一个人突然‘那么’生气之后就逃之夭夭。电话不接,去家里又说去同学那里,又不说是哪个同学家……”

    他在一一数落我的不是,我横了他一眼。小梅和李东走进来,望了我们之后各自就座。

    后门又来了一个人,是金皙妍,她笑着向李河打招呼:“李河,这么早?”又看了我一眼,分不清她的表情是什么,她说,“一点点是吗?你好。”

    “你好。”她一来我就觉得不自在,道,“我去温书。”

    “好。”

    她说完就拉着李河回座位,十万火急道:“快快快!最后一道数学题的答案,那个‘老处女’等下会检查!”

    上数学课时,数学老师还真的要她上黑板解答最后一题,她写得十分漂亮,老师都没办法从鸡蛋里挑骨头,她得意的朝李河勾起胜利的笑容。

    到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来教室调座位,好死不死,偏偏我和小梅被调到李河那桌的前面,我十分的不情愿。他却像个花痴一样一直对我笑,我转头不理他。他凭借自己手长,有空就用他冰凉的手冰我的耳朵,说:“看你还能偷偷跑掉?”

    “你们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皙妍问。李河不理她说话,我用笔敲掉他的手,否认道:“谁跟他这种人好了?幼稚无聊!”

    “一点点,我们做朋友吧。”她突然对我这么说,我望向她,她笑话我道,“做个朋友你不愿意吗?”

    “啊?不是,当然愿意。”我笑得有些无力,她让我有些不安。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晚上一起去吃饭吧。”她大方的说,“当是我们第一次结交的饭席。”

    “……好,好啊。”她的过分热情让我有点木纳。但是我都当人家是朋友了又不好意思拒绝。

    见我答应,她又迅速问李河:“点点都答应了,你也一起去吧。”

    有种被利用的感觉,好像她为了叫李河去才叫我的。我看李河,他也看向我,无所谓的笑笑,看着我道:“好。”

    “那晚上再出来,去好玩的地方。”

    她漂亮的眉毛挑了一下,我跟小梅说:“小梅你也一起去吧。”

    小梅看看我,又看看李河,再看向金皙妍,皙妍说:“一起去吧。”

    小梅小心的看向李河,她不敢答应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李河。我看了李河一眼,他无辜的耸肩,我笑着对她说:“李河也欢迎你去,是不是啊李河?”我咬牙切齿对他说。

    他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对小梅说:“去吧。”

    “……好。”

    想不到金皙妍请我们去的地方竟然是酒吧,我还是第一次进酒吧,里面的灯光闪烁缭乱,音响震耳欲聋。小梅胆怯的扯着我的,我笑着搂她肩膀,其实我很也是很不习惯,但有些好奇,电视上都演过这样的场景。

    李河、朴风他们简直熟得不得了。皙妍出场让每个人的眼睛一亮,完全衬托出她身材的穿着,脸上是淡淡的妆,妩媚的笑容,她坐下来,笑着说:“和朋友聊了一会电话,来晚了。”

    “没关系。”我笑着说,小梅仰慕的望着她。服务生上了我们要的东西,然后他们开始喝酒,连小梅都都尝试的喝了几口酒,对于她来说,这也算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李河将一杯橙汁放到我面前,笑着说:“易妈妈说你和宏宇两个是橙汁王。”

    “我妈那个奸细,什么都跟你说。”

    “你们家只有你对我最坏。”

    “当然了,每个人都对你那么好了,也不少我一个。”

    “我宁愿只有你对我好。”他横了我一眼,对我很不满的样子。

    胖子开始长篇大论一些有的、没的,浦熙一边喝着酒一边盯着舞台,朴风和江尚在说什么,两个人笑得很开心,我转头看小梅,她有些跃跃欲试的目光环视四周的环境,皙妍举杯对大家说:“我们来干一杯。”

    只有我举出的是橙汁,她笑着抱怨:“点点,就你的是橙汁,喝点酒吧。”

    “她喝酒会过敏。”说的是李河,他又知道?肯定是我妈将我和星梦在仁山时,偷喝酒然后过敏的事跟他说了。

    “由李河代过。”江尚笑着揶揄我们,大家立刻起哄,李河什么没说,连喝尽两杯。

    然后他们开始玩骰子,皙妍被喝了不少,因为被风和江尚几个合伙整,我看不过去,大声道:“你们!我也要玩。”

    “你又不会喝酒。”胖子撇嘴说。我鼓了他一眼,却没有话说。李河笑着说:“让她玩,酒我喝。”

    “听到没有!你们男生欺负我们女生!”

    “谁敢欺负你?你后台可硬着呢。”朴风笑容可掬,我用一颗花生丢他,恰巧被他用嘴巴接住,他兴奋的叫道:“看到没有?!”他把那颗花生从嘴巴里吐出来,放到手里给大家看,“我用嘴接的!”

    江尚骂他恶心,他直接送往嘴里说道:“恶心?这是一定要吃下去的战利品。”

    大家都笑,玩了一会,胖子不甘心的叫道:“李河,你是不是帮点点作弊,她数学那么差,干嘛玩不输?”

    李河好笑的举起双手,道:“这关我什么事?我只管喝酒。”

    “我小学数学很好!”玩骰子又不用多少数学基础,更不用很多的计算公式好不好!我白了胖子一眼。金皙妍拉起小梅,叫道:“不玩了,我们去跳舞!”

    小梅将目光投向我,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笑道:“去吧!”

    皙妍想拉起浦熙,被他巧妙的躲开,冷淡的说:“不去。”

    朴风、江尚跟胖子已率先跑上去。风和尚的舞跳得还真是好看,这让我想起悟,悟的舞姿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皙妍教小梅慢慢的舞动着,开始的时候,小梅跳得很慢,渐渐熟练之后,她开始跟着曲子兴奋的跳起来,她没这么放开过。我微笑。

    “想玩吗?”李河文我,我摇头:“你去吧。”

    他白了我一眼,讽刺的样子一览无疑。浦熙抽出一支烟,想点火,我叫道:“浦熙!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他望了我一眼,将嘴上的烟摘下来放入烟盒中,开始把玩火机。我斜眼扫视李河,冷冷问他:“你也抽烟?”

    “……没有,你太罗嗦已经很久没抽。”

    我不相信的翻他的口袋,嗅他身上的气味,想抓一些他抽烟的蛛丝马迹。他固定住我闻来嗅去的脑袋,好笑的说:“怎么跟狗似的。”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特别好闻。我口是心非道:“有酒味。”

    “那是为谁喝的?”他责怪我没良心,我笑笑。然后小声的跟他说:“浦熙有时很像奎。”

    “嘁!浦熙又不是哑巴。”

    “那你是说奎是哑巴了!”

    我立刻火冒三丈,他拒绝回答的别开脸。我狠狠的掐他一把,他吃痛道:“谁叫他一句话都不吭,不是哑巴是什么?”

    “他只是不擅长说话!你以为每个都像你嘴巴那么恶毒,又爱冷嘲热讽,又爱乱发脾气幼稚的家伙!”我替奎辩护着,顺便揭露他的缺点。

    “一点点!”他不悦的说。

    “哼!”我横他一眼,我们又开始吵。

    “喂!一整天陪你的人是我,你对我好一点行不行?”他横眉竖眼道。

    “哈哈!谁稀罕!”

    他狠狠的瞥了我一眼,最后鄙夷道:“还能跟你这种脾气古怪,脑子又笨的女生说些什么?”

    我就奇怪了,干嘛有事没事他就说我笨,好像全世界就他一个人聪明一样!

    “我笨?我哪里笨了?”

    “好啊,你不笨,那跳支舞我看看?”

    “我!”他还真以为我不会跳,悟可是一个舞痴,这里的“舞痴”解释为跳舞痴狂者,他的舞技好到不得了!他可是有教过我跳舞的。

    “怎样?承认你笨可比跳舞来得容易。”

    他那自负可恶的笑容真的很让人受不了,如果我这次忍气吞声,我就不是易点点!

    “好!那如果我跳出舞来,你怎么样?”

    “任你处置。”

    “浦熙,你做证。”

    “好。”他耸耸肩道。

    这次轮到我将脸凑到他面前,掷给他一句话:“等候我的发落吧!”

    我将外套丢给他,他还不相信我能弄出什么让他咂舌的事,李河这次你错了!我在心里得意的笑着。

    我将稍过肩参差不齐的头发扎起来,跟皙妍说了我跟李河打赌的事,没想她跑去和这里的经理说。一下子的时间,我和李河之间的斗争,被搬上了舞台,说是进行一次随性的年轻人舞蹈。这里的客人也似乎都感起兴趣来。

    我有种搬砖头咂到脚的感觉,我的舞艺顶多也只到达会的程度,纯粹是气不过李河的挑衅,噢!怎么办?

    将这里的舞曲都挑了一遍,我、皙妍、风、尚都跳过的一支舞,叫“Favourite”。

    我已经多久没跳舞了?半年?怎么跟几年都没跳一样,硬着头皮上了台,心慌得我直冒冷汗,我深呼吸,想在仁山的夏天,和悟的舞队在街上跳舞的情景。当时奎跟我说:拿出他说话的勇气来跳舞,我就能把舞跳得很好。

    那天作为悟舞队里的“插班生”,我竟然完成全程舞队的舞程,里面就有一首是“Favourite”。这支舞长达6分钟,开始是很时尚的街舞,中间穿插了恰恰和我们民俗舞蹈,最后又以街舞的形式收场。

    只是我现在的舞伴换成了江尚,他的舞姿有些类似于悟,不过悟的舞及阳钢与阴柔于一体,而江尚的舞钢劲些。

    但是他们都说了同一句话,就是:“把你的手给我。”

    因为每次到恰恰那部分时,总是忘记要将手给搭档。我突然看见眼前的就是悟,他叫我:“破布娃娃,我最差劲的搭档。”

    我心里一阵轻松,就像突然置身于仁山熟悉的大街上,周围的人欢呼雀跃,仁山,那个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影响着我一生。

    台下的客人欢呼鼓掌,我信心也大增。直到结束舞曲,我的心仍在热烈的跳动。客人们也跟着上台玩耍,气氛突然更加高涨。

    老板高兴的将我们在这的花费免除,还说欢迎我们下次再来。胖子说:“点点,你舞跳得不错嘛。”

    “没出丑吧?”我兴奋的问。

    “当然没有,李河在下面看得眼睛就直了,动都动不了一下。”

    胖子揶揄李河,他面有羞色,白了胖子一眼,一句话都不说。皙妍抱怨道:“我跳得就不好吗?也不见你们赞我一下?”

    “当然好了,只不过你们跳得好不足为奇,像一点点这样的个头,能将舞跳到这么好就难得了嘛!”

    “死胖子!”我伸手打他,这是什么话?胖子笑得很开心,他一直是个很容易开心的人。小梅的脸色稍微有些黯淡,我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摇头说不没有。然后竟然主动的举起刚倒满一杯酒对大家说:“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说完,还不等大家有反应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们面面相觑。浦熙轻轻的冷笑,也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朴风笑嘻嘻的缓和不对劲的气氛。

    “干杯!”

    接下来的舞曲,小梅拉着皙妍上去,皙妍开心的跟了过去。我从来没见到这么放肆的小梅,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跳舞,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我心里有些难受,问李河:“小梅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我白了我一眼,江尚说:“可能是,突然心情不好,你们女孩子总是阴晴不定。”

    “是因为差距使她有些自卑。”

    浦熙清淡的说。我有些过意不去,是不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

    “你哭着脸做什么?思想是她的,你怎样控制别人不胡思乱想?”

    李河没给我好脸色,他又看出我的自责了?我说:“思想是我自己的,你管我干嘛?”

    “你脑袋里是石头,会有思想吗?”

    他又是臭屁自负的脸,我立刻火冒三丈。朴风受不了的说:“你们又要吵呀?”

    江尚也笑着说:“你们这样也能凑成一对真是奇迹。”

    我瞪了他们三个,坐到浦熙身边去,李河用他阴冷的目光扫视我,浦熙道:“别把我拖下水。”

    “你也欺负我?”

    “……”浦熙笑笑不说话,举杯跟李河示意,李河跟他喝了一杯。

    当我们出了酒吧,时间已经很晚,小梅有点醉了,双颊绯红,李河对朴风说:“风,你送她回去。”

    “没问题。”

    “李河,你也送我回去好不好?”皙妍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我偷偷看他的反应。他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我心里有些高兴。他说:“我送一点点回去。”

    皙妍嘟着嘴,朝我抱怨道:“点点,李河已经陪了你整整一个晚上,你就让他送我回去好不好?!”

    我面部有些抽搐,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但又没有理由拒绝,我看向李河,他冷冷目光发出警告,显然他不想送皙妍回去。我嘿嘿笑道:“……只要他愿意,不用问我的。”

    “你说嘛,你说让他送我,他很听你的话的!”皙妍美眸闪烁央求道,夜色下,她有些酒色的脸更是娇媚。我心软了,说:“……李河,你送皙妍……”

    “金皙妍你别闹!”

    李河狠狠的警告,之后拽着我的手腕就走,怒意腾腾的样子让热琢磨不透。我跟着他拉扯了一会,不见有挣脱的可能,说:“你送她一下又不会怎样,干吗生气?”

    他铁青着一张脸只顾拖着我走,我小跑着跟上他的大步伐,回头朝江尚他们叫道:“江尚,你们要送皙妍回去!一定要啊!让她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

    说到最后我扯着嗓子喊,因为李河拉我走了好远。

    跌跌撞撞的跟在他后面,直到他良心发现我腿短的困难停下来。我有些喘,可心里总有些快乐的因子在跳跃,心里很感激他没有听我的话送皙妍回去。

    他盛怒的逼视我:“你很希望我送别人是吗!总巴不得我早点离开你身边是不是?!”

    “……我又没这么说过。”想到他如果不在我身边唠叨还真是……难过。

    “你的表现就是那样!”他用“你真蠢”的语气朝我咆哮。

    “可是皙妍要你送她,只不过送她回家又不会怎样!”

    我自知理由不充分,不敢大声嚷嚷。他边拢我的围巾,边整理我的衣领,大声道:“你就不能偶尔将我占为己有,这样我不会怪你!”

    “啊?”我傻眼望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纳闷,“但是,你又不是我的!”

    他几欲抓狂,在他愤恨的说我笨之前,我先开口说话,以免他又有的说,我问他:“好了!那我问你,你就有一个苹果,可你想吃它的时候,我要你将它给我吃你答应吗?”

    “你问我当然给了。”你不暇思索就回答。我挥挥手重新问道:“换个人问,风或着是你朋友中任何一个问你要,你会不答应吗?”

    “会给。”说完他才明白我是拿苹果比喻他,他怪叫道,“苹果怎么能跟人比?想送人就送人?”他横了我一眼,反问,“那如果有人问你要妈妈你同意吗?”

    我想了一会笑道:“哪会有人问要妈妈?血缘关系是可以随便编出来的吗?”

    他先是一怔,然后白了我一眼。自知比喻不成立,还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想象力。”

    “哎!你公平点,我的比喻不成立我也没说你没想象力。”我抱怨道。

    “好了,收回‘没有想象力’,血缘关系改不了,我问你如果你结婚了,别人还来问你要老公,你也会给吗?”

    “哪有人敢来问要老公的?”我的思维已经进入他的假设当中。他好像深受其害的样子,愤愤不平的瞅着我问:“那外遇是怎么来的。”

    “是老公这不安分守己惹出来的,怎么能说是被问走的?”

    “男生是很容易被迷惑的你明不明白!”他又在大声讥我单纯了,我闭上眼睛忍受他的坏脾气。脑海中回荡他的话,突然很生气想,他是在承认自己很容易被迷惑了?我抬起下巴眯着眼睛问:“这么说你也会很容易就被迷惑了?如果我让你送皙妍,你也会经不起迷惑喜欢上她对不对?”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这样反问他,一时接不上话。我当他是默认,这么说来,他已经对皙妍有好感了,不然不会一不留神就被迷惑。我的心猛的揪紧,不知名的愤怒和害怕攫住我所以的思想。

    我推开他大步的往前走,我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又怎样能将他占为己有?

    “一点点!”他叫着追上来。我火大道:“让开,我要回家了!”

    “一点点你干吗生气?!”他拉住不让我走,皱着眉头问。

    “你不是喜欢皙妍吗?干吗刚才又假装不愿意送人家!”想到刚刚自己还在为他不送皙妍而暗喜就觉得特呕心。怎样也挣不脱他的手,我别开脸,心情更加恶劣。

    “我什么时候喜欢她了!?”他扣回我的脸,望着我问。

    “你间接承认!”

    “我又间接承认了?!”他也有些火大的挑眉,“把话说明白!”

    “还不明白吗?你说男生很容易被迷惑!”我指控他,有些想哭。

    “那是在举例。”他翻翻白眼。

    “你心里想了才会说出来!承认容易被皙妍迷惑,说明你心里已经开始喜欢她,要不然不会那么容易被迷惑!”

    我冲着他大吼大叫,他深呼吸,尽量控制住脾气。道:“都说那是在举例,不是在说我。”

    “嘴巴上否认,心里肯定那样想!”我怎么那么在意他喜欢上皙妍或着更甚,我讨厌他喜欢上任何女生!我忍住不哭。

    “心里?”他冷冷笑着,反问,“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就是知道!”

    “你一点都不知道!”他突然大声,吓得我怔住直视他的脸,他恼怒的样子好像受了好多委屈,他接着说,

    “你不知道我从见到你被你迷惑之后,就该死的没再被谁迷惑!你不知道我整天赖在你周围,赶走想起你歪念的任何男生!不知道因为你碰到我的手,我整夜睡不着觉!不知道你哭的时候,我止不住你的眼泪有多难过!这些你知道吗?知道我望了你很久你都没看我一眼我的沮丧。知道你每次生气不理人我的无措,这些你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不会对我只像对风他们一样好,不会每次都叫我走开!更不会说我喜欢的是除了你的谁!”

    我想他是气疯了!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竟然都没停顿!可每字每句都敲在我的心上,让我屏住呼吸,直到他停下来,才敢长长呼一口气,但还是不敢用力呼吸,怕他听见我的颤抖。

    我再笨也听得出那是他在向我们表示心意,可是我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高兴、慌乱、还是想逃跑?目光停在李河宣誓后等待而狂乱的脸上不能移开半寸。他的呼吸很快,我见他胸口起伏不定,他沙哑的问我:“一点点?我心里想的这些,你知道吗?”

    真是矛盾了,刚才是谁义正词严的说我不知道来着?我低下头,然后摇头,我只知道他总是在不停的跟我斗嘴,惹我生气,冷天的时候会常常用围巾勒我的脖子,我哭的时候常看见他悲伤的眼睛,其他的,我不知道。

    好一会,我看见他的双脚移开,离开我低头时视线所及的范围。

    我慌张的抬眼找他,他手插着裤兜正往站牌的方向走去,我叫他:“李河!”

    每次他跟我吵架,都出自他关心我却不善于表达。在雪地上他曾经说过:“就是跟在你后面,等到你困了累了,自己停下来,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那我那么喜欢一点点,她也没见得对我对好,我该怎么办?找崔银月要公平?”

    原来他那句话也不是为了堵郑敏秋的话,之前说的

    “有人陪你上学,陪你吃饭,牵你回家好不好?”也是在暗示他的心意吗?

    越想我越高兴,再次大声叫他:“李河!”

    他不理我,可能我刚才的摇头狠狠伤了他的心以及他高傲的自尊心。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李河——”

    他冷着一张脸回头望我,不说话,眼睛里有映着灯火的水气!我说:“我不和风他们吃便当,不会冲着他们发脾气,更不会在他们面前哭!”

    他紧绷的表情转为震惊,同时期待的望着我,可还是没开口跟我说话。我好笑他的倔强,又喊道:“所以!我对你……不只像对风他们那样好!”

    他低头看了地面好一会,我顿时害怕他不再喜欢我,在我皱起眉头的时候,他举步朝我跑来,将我抓入怀里,紧紧的抱住我,我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不过被挤压的感觉让我有点难受,我说:“让我呼……吸。”

    我想推开他,他却更环紧我的身体,有力的双臂将我圈在他的胸前,声音有些异样,他说:“刚刚,我以为我会死掉……”

    他没有在哭吧,我震撼于他的话!他是一个有着一颗柔软的心的坏脾气的家伙!我活蹦乱跳的心越飞越高,小心翼翼试着抱住他。我立刻抱怨道:“怎么会那么宽呢,我还以为像抱小孩一样,搂搂就可以在怀里了,噢!你咬我耳朵做什么!”

    没说完立刻被他咬了一口。我的脸发烫,他没好气的将重量放到我的肩上,说:“要是像小孩一样搂搂就能抱到怀里?我怎么保护你。”

    我呵呵笑起来。突然想到:“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任我处置’之类的话,不知……”

    “别用质疑的语气,我说话向来算话。”

    “但说我要求之前,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搂着我。”

    虽然还挺享受的,可总觉得有些别扭,他使性子的箍紧我道:“你只管提要求,别的不许管。”

    “那至少你别把重量压到我肩上,你很重哎!”

    他听后轻笑,站直身子将我靠在他胸前,我又问:“是不是什么要求都可以?”

    “你又想到出什么古怪的要求?说吧。”

    “那我说了,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你都任我处置’呵呵。”我恶作剧的笑歪在他身上,他低头看我,目光从我的眼睛往下,我确信它停留在我的嘴唇上,不会是……我见他带些色情的眼神,正害怕他要做什么,他先一步放开我,咽了一口口水,脸色燥红,道:“我答应就是可。”

    说着他就慌张的走开,原来紧张的并不只我一个人嘛!我好笑的跟上他,淘气的探看他的脸,故意道:“唔?脸红?是不是想歪了?”

    “……没有。”说谎让他很不自然,我推推他道:“那干嘛脸红?”

    “一点点!”无法掩饰难为情,他红着脸大声制止我再消遣他。

    “噢——害羞!”我跑到他面前损他,我就是个欺善怕恶的家伙,如果刚刚他坚持吻下了的话,逃跑的肯定是我。

    他哭笑不得的瞪着我,随后笑起来,伸手想捉住我。我缩紧身子跑开,他笑着追上来。

    追到我的时候他将我凌空抱起来,吓得我哇哇大叫,赶紧抱住他的脖子,他舒畅的笑了。

     正文 第七章  心疼了所以亲吻了

    由于昨晚兴奋难耐,很晚才睡,次日早上险些迟到,还好是历史课,老师不会为难我。

    我迅速跑向座位,李河朝我笑,笑容里隐含太多只有我跟他才知道的事,我的脸不由的发烫,还不习惯向我表明心意的他,这样的相处方式实在有些扭捏。

    朴风一下课就将我逮到走廊上逼控,问:“昨晚你对李河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

    “你以为我们相信吗?李河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胖子说。

    “我怎么知道他?”我想装傻,但还是忍不住笑。立刻被朴风捉到把柄道:“还说没有!”

    我的脸又红了一些。

    “没有就是没有嘛!”

    “没有什么?”

    李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们旁边,看着我们问。不好!我的心又开始乱跳了,脸更加烫,胖子和风像了解了什么特大新闻一样。嚣张笑着相互拉扯着离开。我抱怨道:“你看他们!”

    说完才感觉自己像在撒娇,我懊恼的拍额头,李河笑望我:“别管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皙妍跑到我们面前问,李河皱眉头,看来他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说话。我笑着说:“没什么。”

    “点点,放学后陪我去逛街吧。”

    “……好啊。”

    “李河也一起吧?算是陪点点去,要是逛晚了,你也可以送她回家。”

    我看向李河,有些抱歉。他耸肩走进教室坐到自己的位上,我真是不该那么心软的,不想去就拒绝不就行了吗,我懊恼的想。然后慢慢跟着他们走进来。听见皙妍说:“要换季了。King来了好多新款的秋夏装,肯定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我听她这么一说都冒冷汗,听说King的东西贵得吓人,非我这样的老百姓所消费得起的,李河道:“你喜欢就好。”

    小梅一早都没讲话,我问话也是有气没力的回答。到下午来的时候,她更加沉默,自习课时,她突然冲了出去。

    我怕她出事,跟了出去。

    她在厕所里哭,我想安慰她什么的时候,她冲上来抓住我的肩膀,哭喊道:“为什么!明明我那么努力却一点成绩都没有!我差不了你多少,为什么李河喜欢你,学长喜欢你,风和范浦熙他们也喜欢你!”

    我不知所措的望着她,她眼里有着我不了解的愤怒是不甘心,这样的小梅紧揪着我的心,我说:“小梅,大家也都喜欢你呀!”

    “不喜欢!学长他说他不喜欢我,不喜欢!你知道吗!大家都是因为你才跟我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她抓痛了我的手臂,我皱着眉头。她几欲抓狂的眼神令我害怕,我大声道:“小梅!不是那样!”

    “我哭的时候,只能躲起来,只有一次我在人前哭了,李河厌恶的警告我不许哭。那他凭什么将你护在怀了安慰,凭什么你可以哭得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风和江尚他们可以对你友好,甚至范浦熙也对你露出微笑?既然这样,刚刚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是受伤和无助的样子,让我以为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将我逼入墙角,没给我任何回嘴的余地。我有哑巴吃黄连般的压抑,我说:“我跟你一直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那个时候无助彷徨,是你的棒棒糖给了我面对的勇气!”

    “根本不是!上次高三放榜那天,你明明是去德智小学见学长,可是你没说,我想我是太单纯了才会想跟你做朋友!”

    我很震惊,那天去德智小学,怎么会被她知道?我慌忙的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学长……太难过,叫我……”

    “那用得着抱在一起吗?如果不是我跟过去,如果我没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

    我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不仅有对小梅的愧疚,也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挣扎可很久,我平静的问:“见学长完全是朋友之间的见面,因为……因为之前你打电话给他,他说不能出来,后来我接到他的电话,想他可能有什么事,要当面跟我说,我才没有告诉你。”

    我以为听了我的解释,她会理解,但我低估了失望以至于恼怒的人钻牛角尖的能力,她瞪着我冷笑道:“要当面跟你说?哼哼……拒绝我的电话,找你……”

    “小梅!”我已经不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如果当时你就知道我跟学长见面,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我想看你露出贪婪的本性!”

    她的一句话如闷雷轰顶,我的心都冷却了。这就是给我棒棒糖,说要做我朋友的人想对我说的话?我又痛又气,她似乎还觉得我还不够受伤,冷冷道:“学长、李河、或者是你所谓很疼你的奎,更甚的,像皙妍说的,即使是其他出现在你身边的男生,你是否想让他们都喜欢上你?!疼着你护着你?”

    我跌坐在地板上,皙妍这样说吗?在心里喊着“我没有!”但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哽咽得厉害。小梅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去洗掉脸上的泪水,之后我对着她落在洗手台上的黑框眼镜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皙妍将我从厕所里拉出去,我抬眼看见李河担心的站在女卫生间的门口,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他心疼的叫我:“一点点……”

    我跑过去,抱着他哭,他轻轻的搂着我的背,说:“有我在,都没事……一点点,都会没事的。”

    后来去见学长,问了小梅的事,学长说他要小梅好好学习,说他现在没有喜欢人的心,更没喜欢人的资格。还说,敢爱敢恨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没有能力去想爱情。

    花开的季节。

    学长拜托我去找李河,我见到学长期待的脸,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急着找李河,可没问。我拨了李河的电话。他一接电话就说:“哦!做什么?”几乎每次都这样。

    “你现在在做什么?”

    “跟风他们……吃饭。”

    “喝酒就喝酒了,吃饭!”我没好气的说,他在那头笑,我接着问,“那……是重要的聚会吗?”

    “不是,你有事就说。胖子,你的酒泼到我裤管上了!说吧,是不是想我了?”

    “少臭美,如果你有空的话来我这里一下好不好?”

    “嗯,你在哪里?”

    “GOGO餐厅。”

    “十分钟。”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看了看对面安静坐着和咖啡的学长,他朝我笑,我吸了一口橙汁。突然惊奇的发现,他的长袖衫下露出一截很熟悉的手镯,我放开口中的吸管:“学长!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镯子?”

    学长想了一会,将右手伸给我,他的手镯与李河送给我的那只手工一模一样,上面也有一个“king”字,只是他的是青铜色。

    “这是哪里买的呢?”

    “……不是买的。”他想了一会说。

    “传家之宝?”我好笑的问。

    “……可以这么说。”

    “呵呵……”那李河送给我的那只又怎么解释?传家之宝在市面上也可以买到?我看到上面同样有个小孔,问:“有钥匙的对不对?”

    “对。”

    “哈!那家伙又骗人!。”我眯着眼睛想着回去要怎样考问李河。

    “什么?”学长挑眉问。

    “没什么。”我又不敢拿镯子给学长看,因为跟他说的“传家宝”有冲突。“咦?上面还有字的,写着: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一日,学长的生日吗?”

    “是。”学长笑着说。

    “一点点!”

    李河疾步走到我旁边,高兴的叫我。我看看时间,才七分钟。刚想叫他坐下,他便口气不佳道:“为什么他在这里?!”他见到学长不高兴。

    “你先坐下来!”我拉他衣服的下摆。

    “叫我来跟他吃东西?”

    他又是一副臭不可闻的脸,好像对学长特别有偏见,我拉他坐下。

    “李河!”

    他看到我央求的表情,愤恨的坐到我旁边的位子上。目光冷烈的注视学长。学长微微笑道:“下个星期我出国。”

    “那是你的事。”

    “我只希望你偶尔去一下枫树林。”

    “那是我的事。”

    李河的面色更是冷的可怕,我抓住他的手臂,他脾气来的时候,难保不发生什么事。他们说的枫树林是德智小学的那座吗?为什么提到这个?

    李河还想咆哮些什么,我制止他道:“李河你想干嘛?”

    “为什么不跟我说他也在这里?”他冲着我吼。

    “我……”

    “不要怪点点,是我要她找你的。”学长帮我解围。

    “我们说话你少罗嗦!无论你们谁,别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回去告诉他,还有你的父母,别再来了!”

    “李河!”他冷冰冰的话语不知道有多伤人吗!我赶紧跟学长道歉,“对不起学长,他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

    “谁要你道歉了!”他冲天的怒火波及到我。

    “你够了!怎么可以随便乱发脾气!”

    “你在帮他说话?”他狠狠的盯着我问。

    “你应该检讨你的言辞!”实在很难理解他没由来的怒火。他青筋暴现,显然已经在忍住爆发的怒火,冷硬道:“跟我走!”

    他抛下一句话,又瞪了学长一眼,积压了多少仇恨一样。平静外表下的学长一定受了很大的伤害,他们在对话中说到的“他”是谁?学长也很为难吧?他冷淡的眼神里写满了讲不出来的东西。

    “你自己走吧。”

    我这样说,因为认为错出在李河的身上。李河的怒火又飙升,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我说:“你要跟他留在这里?!”他的目光顿时转为讽刺而凌厉。

    “反正你先回去。”我忽略掉他受伤的眼神。

    “好……都很好!”说完,他起身,用力的撑开椅子,带着一身的怒火,抑或还带着我忍心给他的伤害负气离开。

    “你应该跟他走。”学长有些苦涩的笑笑。

    “我想跟学长道歉,而且,还想说的是,如果学长说的枫树林是上次我们呆的那个地方,我劝不动李河去的话,我也会代你去。”

    “谢谢你。李河,他会去的。”

    “李河刚刚那样说的话,你别介意。”

    “我知道。多照顾他,他的内心很脆弱,他很需要你。”

    “学长……”我有些羞涩,但更觉得奇怪,学长对李河总有说不出的关心。他笑着说:“你出现以后,他开朗了很多。”

    “我会的。”学长跟李河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事情发生过。

    李河那家伙又耍脾气了,从跟学长分开后我就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我开始有点后悔让他一个人离开了,心中有点不安,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我只好拨了风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有人接。

    “风,李河在你们那里吗?”

    电话那边很吵,有音乐和人嘈杂的声音。风吞吞吐吐的说:“啊?不……不在!”

    “干嘛不说在呢!”电话旁传来的是皙妍的声音,好像有点醉了。

    “啊!点点,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等下再找你!”

    “……再见。”

    不安,我很不安。皙妍也在他们那里,从他们的话里,听得出李河是在旁边的。

    回到家,吃过晚饭,宏宇吵着要我教他做作业,又是令我头痛的数学。教着教着,我便跟宏宇吵起来,我吼道:“你拿高中的数学题来问我!”做了两题他才告诉我题目是超纲的,他也有些不耐烦道:“都说那是要参加数学竞赛,也是题型之一嘛!”

    “那不会你要我怎么办?”

    “李河哥在的话,他肯定能解出来。”说着他还撇着嘴。我大声道:“是啊,他什么都会,你现在试找他看看能找到吗?那个爱发脾气,小心眼,又幼稚的家伙!”

    “一点点,你在数落谁呢!”妈妈走进来,按了我的脑袋一把,“就会说人家,你自己好到哪去?连个数学题都不会写。”

    “呀!你不是常说你数学厉害,你来!”

    我妈妈总是跟我们说她读书的时候数学成绩有多好,多厉害。我就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要不我怎么一点都遗传不到?说完,妈妈直接又将我的头按在桌面上。

    “欺负完弟弟,转到我了吗?”

    “我哪敢呐!只是想让您露一手数学天赋。”欺负她?我还想把我的头从桌上抬起来吗?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妈妈放开我,说:“哼!就你也想跟我斗?我现在没空解题,得接电话去。”

    说完她如获大赦般去接电话,我和宏宇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谁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趁机逃跑嘛。妈妈的声音由客厅传来:“什么!打架住院?!”

    我“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妈妈接着说:“在哪个医院?好,我马上过去。”

    我脑子嗡嗡的响,脸色一定也是非常惨白的,我有窒息的感觉。问妈妈:“谁住院了?”

    妈妈可能是太紧张,没注意到我说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接着说:“你跟弟弟在家,我和你爸去趟医院,老公,老公!”妈妈走进房间,叫着爸爸,“快点起来,李河出事了,宗华出差不在家,劳婷打电话过来,说是李河打架受伤躺在医院里!”

    爸爸起身穿衣服,妈妈出来的时候,见到我先是一愣,然后说:“你跟弟弟在家……”

    “我也去!”我一直在耳鸣,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妈我也去!”宏宇说。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弟弟,爸爸走出来说:“让他们一起去吧。”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惧怕,更惧怕见到受伤的李河,妈妈牵着宏宇跟爸爸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一直泪流满面。我多么想见到对我大吼大叫的李河呀!

    他躺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有青肿的伤,别的地方都埋在棉被之下。我的手指狠狠的掐入手心,劳婷阿姨红肿着一双眼睛,说:“医生说只是外伤,头有轻微的震荡。”

    “你也别太担心,年轻人很快康复的。”妈妈说。

    “这孩子,已经安分了很久了……我真的怕他又像以前那样!”

    说完她控制不住又哭了,我跑了出去。阿姨这样的话,让我的内疚越发深重。妈妈叫住我:“你要去哪里?”

    “外面……”

    我到医院外面狠狠的哭,如果当时跟着他走,他就不会有事了,我深深自责着,无法自拔的进入罪恶感当中。渐渐的,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李河,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话不好听,脾气不好,可心善良而脆弱着。我以为了解他的性格就够了,可是……

    今天发生的事,一些让我听不明白的话,我才知道,我对他的了解还太少,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他经历了什么伤痛?他和学长之间又有什么过节?突然间,他又离我远去了。

    回去的车上,妈妈说受伤的还有一位女孩子,听李河的同学说,是为了帮李河挨划了一刀。我猜那个女生是皙妍。爸爸揽着我的肩膀说:“李河没事,年轻人受点伤在所难免,别太担心了啊。”

    “嗯。”我点头靠在爸爸的肩上。

    早晨,去了一趟医院,在门口碰到了阿姨,她疲惫的倦容在见到我时先是一怔,然后微笑道:“点点,这么早就来了?”

    “我妈煮了汤,要我带给李河。”

    “你拿进去吧,我去洗个脸。”

    我点头,做到李河的病床边,我的左手包着纱布,右手扎着点滴,右手手腕上有一只镯子,是面也上一个”king”字,和学长那只除了颜色以外几乎都一样。上面细雕着他的出生年月:一九八三年六月十五日。

    “king”和我手上的“kingdom”正好是一对,我的眼泪就开始掉,如果我没叫他来见我,不叫他先走,或者是稍微听话的跟着他,他呆会就可以跟我在教室里吵架了。

    “李河……对不起……”

    我趴在他身边,愧疚的哭。

    阿姨走进来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我才有些慌乱的擦掉眼泪,她说:“他只是体力没恢复,没睡醒。”

    “阿姨,昨天受伤的女孩子住在哪号房间?”

    “就过去两间,我刚从她那回来,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吗?”

    “是。”

    我以为为李河受伤的是金皙妍,但是我猜错了,是崔银月。她坐在病床上,额头上贴着四方形的纱布,万幸脸色不是很差。她见到我时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笑容,很冷的说:“到现在才出现吗?”

    “你好些了吗?”

    “托你的福,才挨了一刀而已。”她白了我一眼。

    “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你总是这样对待李河的话,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她可能猜到昨天李河心情不好的原因,或许我叫李河出来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果然,她接着说:“你要他去你身边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小孩向你跑去,之后又受伤的回来。我认识李河已经七年,从没见过这样让人担心的他!”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我没有说得出来,因为都已经没有用了,觉得有人责骂我会更加好过些。我已经愧疚到想以自己的身体去替他们受伤。

    “如果你不了解李河的过去和背景,别轻易说喜欢他。”

    她类似于警告的忠告,我慌乱的说:“你好好休息。”

    便退出她的房间。

    我到教室的时候,风没来上课,胖子说他脸肿得厉害,没办法来。胖子说:“昨天他们和崔银月几个在酒吧喝酒,李河接到我电话出去之后,回来就一直闹情绪,喝了很多酒。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喝了,谁劝都没用。正好几个不识相的来挑衅,结果打起来。李河把人家大哥打个重伤,被打伤的是东亚职高的校霸,叫来了很多手下。

    场面和混乱,他们因为李河打伤他们老大,群体攻击他。崔银月跑去帮他受了一刀……一点点,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气成那样!你不知道要不是对方人手够多,我想李河非将一群人打成重伤不可!你没瞧见他那模样……”

    我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都是我不好。”我叹了口气,问,“你受伤了吗?除了脸上的伤外,还有别出受伤吗?”

    他摇头说:“我只是小伤,尚跟浦熙也受了伤,但没李河伤得重。东亚那些小混混是针对着李河来的。金皙妍好像也受了点小伤。”

    “她也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是她没错了。

    “她是巧合碰到我们。”

    “胖子,我能问李河的过去是怎样的吗?”

    胖子看了我一会,有些为难的搔头道:“你还是亲口问他吧,他可能不想让你知道,我说出来他又该生气了。”

    我点头,他要是想跟我说的话,我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都说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情人,可以不计较对方的过去,可是,真的可以不去知道吗?

    放学的时候,又跑了医院。推开李河的病房,见到他和崔银月同时望向我,我有些怯场。轻声问:“你们都在。”

    他们又同时将头转回去,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将买的两份鱼片粥放在桌上,开口说:“我买了粥,你们趁热喝吧。”

    又是冷场,我们跟本没当我存在,李河看都没看我一眼。此时门被推开,是胖子、江尚、郑敏秋还有金皙妍。

    “点点,你还真是快,已经到这里了。”说的是江尚。皙妍对我冷淡的笑笑,更不用说郑敏秋会给我好脸色。他们开始说到昨晚的事,郑敏秋说:“李河,你现在看清楚爱你的人是谁,伤你的人是谁没有!”

    “话可不能这样说,郑敏秋!”胖子为我辩护。

    “那怎样说?她没经历过血腥的场面,当然可以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了。”

    她说完还白了我一眼,我看向李河,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问江尚:“受的伤怎样?风和浦熙还好吗?”

    “没谁比你中的彩多,就你最逊。”尚笑着说,李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是!”

    “哪有逊?昨天李河为银月拼命的样子帅毙了!”

    郑敏秋开始描述那时的情景,我开始脱离了他们的世界。我又一次退了出去,李河是否看见?我不知道,心里什么底都没有了,好像就该到此为止的感觉。

    我是这场风波的导火线,罪大恶极。而崔银月是这场风波掀起的风云人物,万人景仰。历史也是这样被掩盖的吗?

    春日的阳光撒满了大地,树抽芽,花开花。它们才刚刚开始新一轮的生命,而我,却在分岔路口内疚,一直在无措的徘徊。

    之后的几天,我都只是在李河的病房门外,等着护士或医生开门时偷看他的伤好些没有。有时能听见他和阿姨说话的声音,有时会听到崔银月在他的病房里一边说话,一边笑。虽然李河的话不是很多,可是我知道他的身体在慢慢好起来,这样就够了。

    今天还是像之前那样,在他门口等着护士小姐换药,等来等去不见她来。我想从门上那个小窗口偷看,可又害怕。我转头时,险些跟护士小姐撞上。可能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直接大声指责我说:“你这学生,怎么天天在病人门前鬼鬼祟祟的!”

    “护士小姐,我道歉!请你小声点。”我小声的恳求着,“拜托……”

    “怎么小声,你天天躲着又不进去,干嘛呢!”

    她丝毫不领情的开始对着我吼叫,我听见病房里传来唏唏唆唆的声音,李河下床?我闻声立刻窜逃!又听见护士小姐的尖叫声:“你干嘛呢!自己把点滴拔了,你这腿能跑了吗……”

    我气喘吁吁的靠着医院外的大树上,电话像吓魂似的突然响起,是李河!我赶紧关机,又惟恐不妥,把电池给拆了!

    我害怕听到他叫我离开,不许我再来的话,或许他还会对着我咆哮说:我这样是谁害的!你还有脸来!更害怕的想到他跟崔银月站在一起叫我走开的样子。

    如果是那样……我觉得自己很悲惨,蹲在地上我就哭。

    次日,是星期四,昌俊学长走的日子。

    送走了昌俊学长。不知道要去哪里,正好赶上城市交友会,学校放两天的假,之后紧跟着的是周末。来看李河的人肯定很多,我要是去偷看,定会被捉到。

    学长前往波士顿的飞机划过我头顶的上空,泪水漫出我的眼眶。想到那日我离开仁山的时候,星梦他们的心情,突然间更加悲伤。

    我翻开皮夹,急匆匆的赶往车站,我现在就要回仁山,回到拥有我全部过去的家乡,回到我知道他们过去的朋友身边去。我已经受够了担惊手受怕、自责与莫名恼火的日子!

    坐着回仁山的车,心里异常激动。只要七个小时,车就会进入仁山站,回到我出生的地方!我会见到奎、星梦、启泰还有悟。我可以准确说出他们扔掉第一颗牙齿的位置,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曾经做了什么,知道过去就那么了不起吗?我也有一个可以将他们都隔开的世界,他们都进不来的世界。

    回到仁山时,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可能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我两手空空的向以前我们家的方向跑去。

    “呀!不是一点点吗?”街坊看到我惊奇的问。

    “是!是我,王阿婶!”我见到熟人特别激动,只差没扑上去抱住她。

    “你这丫头突然蹦出来!爸爸妈妈他们也都回来吗?”

    “没,他们忙!”

    “我买了菜了,晚上到阿婶家吃饭!”

    “有时间一定来,我好想念阿婶做的卤猪蹄!每次想到都会流口水。”

    “你这丫头!”

    我笑着又往前跑,见到楼下的柳阿公,他也惊讶的望着我。我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柳老头,敢说你把我忘记了试试?!”

    “鬼丫头,我可记着你整天偷我的黑白棋呢!怎么回来了?学校放假吗?”

    我放开他,横了他一眼,道:“想你了嘛!你不想我回来看你?”

    “呵呵,鬼丫头,肯定又是偷跑回来的。”阿公很了解我的状况,我打马哈说:“……哪有啊?”

    “哪有?那你的行李呢?又是突发其想就乱跑了对不对?你那小性子谁还不知道?问一下街坊邻居,你妈每次都是怎么叫你的?”

    “什么?”我当然知道妈妈找不到我时,会满大街的怎么叫我的。还是笑着问他,因为被我想被别人知道我的过去。

    “‘一点点!你这疯丫头又野到哪里去了!玩绑架吗!’呵呵……”说完我和他一起笑,被熟知的感觉真的不赖,好像可以一扫我心理的阴霾。

    “你家已经有人住了,是外地搬来的,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看出我想回家的心思,解释道。

    “我上去看看。”

    我跑上二楼,门换了,真是可惜看不到屋子里面的摆设,不知道是否还有之前我们家留下的印记?门外的走廊有我和宏宇用铅笔画的一些横线,是我们每次比身高的时候留下的淡淡的痕迹。原来在这里的时候,宏宇已经那么高了。

    我看看时间是下午五点差五分,奎现在一定是在学校的武术官,我坐上车,不到十分钟就到学校。

    学校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那么大的喷泉?我慢慢看着学校的变化,然后用跑的上武术官。

    果然,奎正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新手切磋,上次他那样离开了,还真该生他的气,但见到他时,我连高兴都来不及。用以前我惯用的伎俩,踩着不出声的步子到他身后,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想让他猜想我是谁。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我屏息笑着等待他说出我的名字。可是好久他都不吭一声,只是僵直的坐着。我屈膝顶了他的背要他作答。他的手盖上我的,轻轻的拉下来,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说:“点点。”

    “好神!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跑到他面前蹲着,他的双眼比平时多了些血丝,直直的注视着我。然后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戳戳他的胸口:“哇!又可以看到奎的好身材,真是太想念了。”

    我笑着一边整理他的武术服,一边说。见他没说话,抬头:“奎,见到我不高兴吗?真是好失望啊!”

    他伸手轻轻的碰触我的脸,像在小心的试探是不是一碰就会消失的泡沫。我笑他的小心翼翼,抓着他的手稍用力按在自己的脸上。

    “是真的了!看看,看看,如假包换一点点!”

    他又注视我良久,眼里的血丝增多了,还有些晶莹的东西。再轻轻的将我揽进怀里。到这个时候,他一直都是轻轻的,轻到让人心疼。此后,他才收紧双臂,慢慢的用力将我揉进怀里。大家的目光刷过来,我脸红,拍拍他的背我说:“哈!奎,被我猜到了哦,你肯定是想我想惨了对不对?”

    “我太想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苦闷,我亦有些心酸,他是多么孤单的一个人。

    “一点点!”

    一个尖叫声从门口杀进来,奎放开我。我冲了过去:“罗星梦!”

    我们抱在一起,她又哭又闹着说:“我在教室看见还以为是看错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我看见尾随而致的启泰,他新剪了一个发型,依然十分帅气。他拍拍我笑歪的头,说:“过来让我也抱抱。”

    “我怕有人会不高兴。”我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星梦,她狠狠的推开我说:“他抱你可以,若换了别人我直接一脚过去!抱吧,大家都太想你了。”

    启泰轻轻搂了搂我,说:“终于想开把眼镜给丢了?”

    “才不是……是不小心弄丢的。”我推开他没好气的说。

    “圣诞节奎从你那回来后,问话也不答应,脸臭得像粪坑里的石头,我们都被吓到了!

    星梦又提到上次的事,我给了奎一记白眼,他还是一脸专注的模样。我说:“下次再那样,我就不跟你好了。”

    他点头,又遭到我的红牌警告:“用说的。”

    “我去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对噢!你快去,我好饿。”

    奎迈着大步子去更衣室,星梦说:“奎还是最听你的话,我们叫他说话,大半天都等不到他响一个屁!”

    她说完就惨遭启泰的一记弹指神功,她吐吐舌头跑到我身边,说:“这些天很背,经常惨遭人身攻击。“

    “那个算不算?”启泰贼笑着说。星梦脸红到耳根,我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暗语”了,我揶揄道:“哈!逮到了,脸红?”

    “一点点!”她嗔怒,拍了我一把,又跑去打启泰,两个人打闹起来。我自然而然的想到李河,心情又糟起来。

    晚上给妈妈打电话,她果然是在生气:“一天都跑哪去!手机又关着!”

    “忘记开机了。”我怕李河打电话过来,不敢开机。

    “那现在在哪里?”妈妈不耐烦的说。

    “啊?”完了,要是说在仁山,肯定是等着“负荆”回去请罪!

    “我问你在哪!”

    “在……在仁山。”长痛不如短痛,早说早消妈妈的火。果然,我将电话拉离耳朵的做法是正确的,妈妈的“河东狮吼”咆哮而来。

    “仁山!你这丫头是疯了吗?干嘛突然跑回仁山!还像小时候那样爱去哪就去哪?!你想过别人的会担心吗!嗯?你这野丫头,气死我了!”

    她的声音没有再袭击过来,我小心的将电话移到耳边,提高警惕,避免第二场声波来袭,试探的叫她:“妈?”又赶紧将电话拉开,果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的选择是对的,妈妈的高分贝的声音又“如雷贯耳”。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呀!你会事先跟我这个妈说一下吗?”

    “对不起嘛,我实在太想念仁山了才这样子,你就别生气了啊?”

    “你这丫头……”妈妈无可奈何甚至有点认命道,“你什么都没带,又去那里麻烦谁?整个就是一个事精,到处惹事。”

    星梦抢下我的电话,说:“阿姨,我是星梦。点点在这我们会看好她的,你不用担心……她没带的东西用我的就好了……不麻烦的……谢什么,别客气。好,再见。”

    “这不就搞定?”她将电话丢给我,“你还是一头牛啊,想往哪冲就往哪冲……”

    “哎!罗星梦,我刚挨妈妈教训完,你还要来一次呀?!”

    ……

    那天我一直期待而又惧怕李河的电话,悟在我们玩到一半时才赶来,见到我就拍我的头:“破布娃娃,真是很想打你一顿。”

    “你敢?我要你哥揍你!是不是啊奎?”奎笑而不语,悟怪叫道:“你还用这种台词啊?”

    我得意的扬起下巴。奎对悟说:“悟,打电话叫妈准备房间。”

    奎的家很大,以前我、星梦还有启泰就常跑到他们那过夜,奎的妈妈是个十分热情的妈妈,任由我们闹。奎的爸爸在外地做生意,常年不在家,很难得见上一面。

    “我也去奎那里住!”星梦说。悟一边打电话一边说:“哪次你不参合?”

    “悟最坏了。”星梦鼓他一眼。悟说:“我当然没启泰好了,嘿嘿。喂,妈,你准备一下房间,点点和星梦去家里……嗯,那丫头偷跑回来了……什么?你已经准备好了?……易妈妈已经打电话来过了……好,再见。”

    悟挂上电话,对我说:“你家‘如来佛’已经跟我妈电话汇报了你的行踪,可能我家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你最爱吃的菜了。”

    “我妈还真是神通,连我要住你们的家的事都猜得出来。”

    果然奎妈妈知道我个星梦要到家里,我们爱吃的东西已经上桌,我们的衣物也已经贮备妥当,我对悟说:“如果我我妈是‘如来’,你妈的道行也肯定够跟她相提并论,什么都全了。”

    和星梦说了一整晚话,说了很多事,她第二天还要上学,半夜一点多后,我逼她睡觉。刚刚还吵着不要睡觉的她,不一会就进入梦乡。

    我却一直睡不着,悄悄开了房间的门,走到奎家的天台。那上面貌似一座小公园,有花有盆景。还有架紫藤花架,紫藤花架下有秋千,旁边是一个石桌和椅子。也是我们儿时的乐园之一。

    我坐在秋千上,望着西挂的上玄月,心里又惆怅起来。我的家乡有我熟悉的一切,可是……没有李河。他不会知道我现在在仁山吧?他从受伤之后就没再理我,也许我跟他就这样了……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话……

    “点点。”奎什么时候上来的?

    “奎,你还没睡?”

    他将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然后坐到石凳上摇头。我习惯性的抱怨:“用说的。”

    “睡不着。”

    “为什么?”

    “这里一直跳得很快。”

    天太暗,我仔细看才瞧见,他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笑问:“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从你捂住我眼睛,到你坐到你经常坐的位置吃饭,我才确信你是真的回来了,所以,一直跳得很快。”

    “那肯定是太高兴见到我了。”我用脚撑着地,让秋千轻轻的荡起来,“不错吗,竟然说了那么长的一句话。”

    “点点……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学着说很多话给你听。”

    奎低低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缓慢的响着,熟悉而又亲切。我的心思却回到了从前,躺在北坡那个碧绿的山坡上,奎坐在我身边慢慢的,有一句没一句搭话,突然好想睡觉,奎的话朦胧而悠远的响着:“点点,我真的很想一直在你身边。”

    我的头靠在秋千的绳子上,我说:“奎,我也好想……睡觉。”

    奎无奈的叹息声远离了我的听觉,迷糊中感觉到奎抱起我往楼下走,之后便是香香的梦境。

    星梦上学的时候,还恶心的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懒得理她。只是悟那家伙竟也敢亲我的额头,我怪叫:“司徒悟!你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吗?”

    我抓了一个枕头朝他掷去,他笑嘻嘻的跑出房间。星梦打他一下说:“小心你哥扁你。”

    “点点睡觉的时候好可爱!”他笑着说,我闭着眼睛,嘴却得意的笑开,他接着说,“像一只小猪。”

    “司徒悟……讨厌鬼。”

    我呢喃的抱怨。安静了一会之后,一只大手轻抚我的脸,我连眼睛都没张开,说:“奎,再见。”

    “呵……”难得听到他的笑声,我张开朦胧的眼睛,笑望着他,“你不是要去上学吗?”

    他点头,从地上捡起枕头,我翻个身。

    “我等会会到浅水湖那里,中午放学的时候去找你去吃饭,去学校外面那个奶奶那里吃锅贴肉好不好?好久没吃,我好想吃”

    他点头赞成,我拉被子盖过头,“路上小心,我再睡一会。”

    等了好一会,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我掀开被子,他还在盯着我看,我坐起来,伸手摸他的额头,再对比一下自己的。他没有发烧,我说:“你要迟到了。”

    “你不会走对不对?”

    “到星期天再回去,怎么像个小孩子?快上学去,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我撒娇吗?”

    他的脸色稍显红润,站起来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我。我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他才离开。才眯了一会眼,电话便响起来,应该是公用电话的号码,我听到吵杂的汽车啼鸣声。我抓起电话:“喂……”

    “沙沙……”只听见雨声和一些杂乱的呼吸声。我又问:“你是谁?”

    那个人的呼吸越发大声,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我脑子“轰”的炸开,难道是……我小心的叫:“李河?李河是你吗?你说话呀!李河你说话!”

    对方的电话挂断……

    和奎他们吃了午饭,到街上看悟他们跳舞,可心里一直在挂念早上的电话。下午他们去上课时,我到了北坡,躺在碧绿的草地上看了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的几朵白云。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份宁静。

    想着,就想到了和李河发生的种种,在那个城市遇到的人,经历的事……

    “……当你哭着抱着我的手臂,很需要我的时候……我!我觉得很美好!”

    “那我那么喜欢一点点,她也没见得对我对好,我该怎么办?找崔银月要公平?”

    “所以,以后不管你、崔银月或是其他的人,别处处为难她了。欺负她的人只能是我李河知道吗?只不是忠告是警告。”

    那个自负的人,他都不知道,别人欺负我,我不会太在意,只有他,才令我害怕到日夜不安。这时,我听到有人走近我的脚步声,步伐有些凌乱。奎放学的时间到了吗?在家乡的过的时间就是快。他坐到我身边,我说:“奎,一个人的过去不可以忽略不计吗?”

    “……”他不说话。我闻着青草的味道,又说:“明明向一个人很愧疚的道歉了,但他不原谅你,和所有的人站在指责你的位置上,是不是表示他已经不愿意再跟你在一起了?这样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感受到他慢慢的靠近,又说:

    “如果相互喜欢的人,男生有着女生许多不知道的事,女生不知情伤害了他后,才发现她一直进不了男生的世界,她选择离开对不对呢?”

    奎话不多,可今天也安静得太奇怪了。我张开眼睛望向他,然后震惊到无法说话。在我面前的是李河而非奎。我想尖叫,他捂住了我的嘴,我只能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心乱如麻。他皱着眉头问我:“你想离开?”

    他根本没放开捂着我嘴的手,叫我怎么回答他的话?他好像也没让我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你越来越会逃了一点点。”

    他身上穿着病服,头上还包着纱布,捂着我的嘴的左手也还缠着纱布。还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小眼睛,我感到惶恐,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一直在门外看着我好不好?要逃得那么快?每次我找你的时候都不见,这让我很后悔,没早把你揪出来,放到身边。如果我早这么做的话,你就不会不见,我想到这就很后悔……连病房都呆不下去,我以为你会回来,可是你竟然跑了这么远……”

    他一直苦笑着说,我不能说话,只能摇头,他竟然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

    “离开?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上天下地随你选。”

    我怔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可我不能往下想,因为他的嘴几乎是贴着他捂着我嘴的手的手背,我们彼此之间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

    他接着说:“我所有的事,会慢慢跟你说,你进不了我的世界,我带你进来……但是。”他咽了一口气,眼睛变得幽深起来,像那晚他要亲我表情。我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挣扎起来,他用身体制止我,说:“但是现在,我告诉你一件事,很早之前我就想吻你了,只是怕你哭。”

    “唔!”我惊慌的再挣扎,但他突然似痛苦又心疼的制止我的乱动,恶劣的说:“因为我的心很疼所以要亲吻你。你不用说话,我只是告诉你,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他抽掉隔在我们之间的手,以嘴代之堵住我的嘴,我的脑袋一会之后就被棉花糖塞满,他的冰凉的嘴唇在摩撕着我的唇后,变得滚烫,紧闭的眼睛亲吻着我即近木头的嘴。呼吸渐渐变得激烈了些……

    我只能感受他的气息就这样萦绕着我,忘却了呼吸,脑子憋得有些鸣叫,脸肯定也是红彤彤的了……他离开我的嘴,无奈道:“呼吸,一点点。”

    由始致终,我都只看着他,他叫我呼吸,我就呼吸,可只轻如平时的呼吸无法释放我的窒息,我深深吸了两口氧气,才渐渐恢复,还想着能贪婪的再多呼吸一些,李河那恼人的唇又将之夺去……情急之下,我只好反咬他的嘴。

    我们就这样“反唇相讥”起来,彼此的呼吸凌乱……

    我们向来针锋相对,同样执拗倔强,所以已经分不出谁先开始,只想占有上风让对方先屈服。噢!李河那家伙竟然使诈,骗我开口将舌头滑入我口中,我闪躲不及被他纠缠,许久都败在下风!

    我不知道别人接吻后是怎样的,但李河那讨厌的家伙,望着我许久后,丢给我一句话:“我现在赶去车站,你要是不跟着来,我就随便找个车到别的地方,不会回去医院。”

    他红着他闹别扭的脸,瘸着他的一只受伤的腿,往来时的路返回。我又麻又痛的嘴也不及我头痛,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住一晚再回去不行吗?现在回去的话会半夜到站,喂……!”

    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只是一味一拐一拐的走,没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那样子既滑稽又可恶。等不及跟奎他们道别,只跟奎妈妈说了一声,扶着李河往车站赶。

    五点半,车子准时离开了仁山站。

    我就这样被捉回去了吗?之前的事又可以不计较了?

    李河臭屁的脸在在车子开动的时候缓和下来。他得逞地微笑着,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我的嘴,我的脸立刻涨红,我打他一拳,他笑着抱住我,开心得让人不可思议。他说:“你是我的。”

    我被他这样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他穿着病人服,可能有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刚从哪个疯人院里跑出来的。我的电话在此时响起,是劳婷阿姨。我白了他一眼,接下电话:“喂,阿姨。”

    “点点啊,李河在你那吗?他从医院里逃跑了,就一直没回来。”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可能还哭过。我说:“李河现在跟我在回去的车上,阿姨你别担心。”

    “他真跑去仁山了?”她说这句话时,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那臭小子昨晚下着大雨他就嚷嚷着要去找你回来,好不容易把他抓了回来,早上又跑了。”

    早上的电话真的是他打的了,我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甜蜜闪过。可又不得不打了他一下,他就不能不让家里人担心吗?他无辜的笑望着我。

    “阿姨你别担心,他现在好得很呢。”

    他抢下我的电话,说:“妈,你知道我身上的伤没事,别担心了。我都说找到一点点我就马上回去,嗯,没见到她我哪都呆不住……好了,在我旁边了……我们还接吻了。”

    “李河!”我连忙拉扯他,他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吗?他一手将我夹在他的臂弯下,说:“我会的,拜拜。”

    说完他将电话丢给我,我恼羞成怒,咆哮道:“有必要说出来吗!多难堪啊!”

    “我见还好。”

    他小人得志的看着我,要晕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见他一直是春风得意的脸,分外刺眼,真想一拳挥下去,可他满脸是伤的样子,又舍不得。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问:“昨晚是不是下雨了?我说的是你住的地方。”

    “对啊,怎么了?早上还下着呢。”他不知道已经掉到我设的陷阱中。

    “早上打电话给我的人是你吧?逃跑被抓回去的也是你吧?”

    我揭他的底牌,立刻立竿见影,他立刻沉下脸,扯着嗓音道:“谁逃跑被捉回去了?我,我是故意让他们找到的!”

    这样孩子气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出来了,我不跟他计较这个,接着说:“那你承认早上是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白了我一眼,没有否认。我心里更高兴了些。说:“那在跟我通话时,是不是哭了?”

    “谁哭了!我?我吗?好笑了!看我像会哭的人吗!”

    他面色转为窘迫,十分狼狈。我落井下石道:“都说你说‘好笑了’的时候肯定是心虚了,说,没有找到我是不是哭了?”

    “一点点!”他瞪着眼要我住口,我望着窗外的落日和满眼的春色,说:“让你受伤的事我道歉。”我回头抱歉道,他没好气的横了我一眼,然后点一个头,表示接受,又不怎么自然的又将头给低下去。接着我说:“但是,你也该为在我看去看你的时候,那种态度跟我道歉。”

    “谁要你说要留在李昌俊那家伙旁边了!”他不仅不道歉,还火气十足的说。我的怒火又开始回升,我说:“既然那么生气还来找我干吗!”

    “生气了也要找!你没试过下意识的找一个人却不见有多恐怖,特别是你这种一生气就不见踪影的人,一定要找回来身边放着,想疼的时候就疼,要吵也是面对面的吵,吵到你我都气消了,你还在我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噢!”我脸又开始发热,头顶应该也冒烟了,他那是什么论调?“那你每次生气还不是都走掉!”

    他斜视人的习惯跟他的话语一样的可恶,像在说一个白痴一样的对我说:“我走开没多久就会回来,你是生气走掉,不等我去抓人就不会回来的那种,还自以为是的想要离开?你那笨脑袋会自己想得通吗?人小小一个,脾气却大得很……”

    “李河!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这种五十步笑百步的人好到哪里去……”

    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偏偏选择走到一块?

    爱情双方或许就像两块靠在一起的石头,相互磨平或磨到正好能相互吻合的时候就会在一起。而我和李河却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两块砺石,即使被磨平后也要天天磨才能符合砺石的本质。

    我看见他手腕上的“king”和我手腕上的那只相辉映,不自觉的放软语气说:“学长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

    “嗯,你说说你想到的,不全的地方我会补充。”他突然斜身靠在我肩上,为了让他舒服点,我坐直身子,他还嫌弃,“又矮又小,难靠死了!”

    说完他自己坐正,将我的头靠到他的肩侧,说:“你肯定是不爱吃胡萝卜才那么矮。”

    “你爱吃了吗?”他和我一样不吃胡萝卜,却牛高马大的。他自知说不通,撇嘴道:“说吧。”

    “学长说这手镯类似于传家宝,但你却也有。它们上面都有个‘king’字,都刻着你们的出生年月日。”

    他安静的听着我说话,我想我说的没错,继续道:“李叔叔,你还有学长五官都有些相象,学长每次看你时都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现在想想,那充满着宽容和歉意。你还说到了‘他’,我想你跟学长有着血缘关系,‘他’是你们共有的亲人。”

    “……嗯,继续。”

    我主动握上他的手,因为我要说的下一段话题是关于“枫木林”的,如果他也认识允茜,他也会因她而伤心。他怔了一下,将我的手握在他手中。我的心意他明白。

    “枫树林里有你和学长都很疼爱的人。”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好一会道:“允茜,她是我妹妹。我离开她时,她才四岁。她先天贫血,身体很不好。我跟李昌俊是堂兄弟。爷爷公司一个很重要的产品秘方被泄露,他的爸爸说是我爸爸将秘方偷卖出去,因此将我们一家赶出门。妈妈知道妹妹的治疗需要很多钱,央求将妹妹留在家里,苦苦哀求之后,妹妹她被留给了李昌俊一家抚养。可她九岁生日那天……一场大火……”

    他说到这件事时,声音变得格外冰冷,我有些害怕,可更心疼这样的李河,紧挨着他靠着。他继续说道:“当时我无法原谅没查明真相就将我们赶走的爷爷,和让允茜死掉的李昌俊一家,也无法原谅不带妹妹一起走的父母,我愤世嫉俗,但只有十二岁,没法反击,只能无声的仇视身边的一切人和事。打架惹事,已成家常便饭。妈妈怕我变坏,劝说不听后只能一边哭一边用尺子打我。我没什么觉悟,心中的仇恨只会因此越积越大。曾跑到街上,用铁棒砸爷爷商厦的橱窗或者大门,国中时在学校混帮派,打架斗殴,酗酒、夜不归宿……

    “后来认识风他们,现在想想还真对他们不住,几乎每次都要和我一起背着亲人的血泪,一起愤世嫉俗。十七岁那年,一场高中生与街头蛇斗殴的事件闹得很大,我跟风他们也在其中,还以我的名字为首。打赢他们之后准备去喝酒庆祝,被人包抄……我们五个加上崔银月她们几个被十七八个人围着打,当我的头挨了一棍之后,只见一个白晃晃的刀向我挥来。当时我以为就可以那样去见允茜了,不用再恨,不用每年都到枫树林里忏悔了。听见刀入肉裂骨的声音,受伤的却不是我。是我妈,她替我挨了那刀。

    “我什么都不能想,只是望着她用手抹去我满脸的血水,她说她已经失去了允茜,不能再失去我,她要我一直开着眼睛,不能睡,说爸爸就快来了,说完后,她却趴在我身上一动也不动……我想,那时我死了也许更好,不用内疚到比死更难过……”

    我抱紧他的手,不知道能怎样安慰这样的他。只是让他感觉到我很心疼,也很需要他。

    他朝我笑,接续道:“爸爸是妈妈的主治医师,动完手术后,他站在走廊外,我的面前,眼睛很红,他经历了与死神抢救自己心爱的人的过程,没人能知晓那种苦痛。他没有跟我说这些,他说‘每个人你都可以恨,但不能包括你妈,她用生命去爱她所爱的每个人,失去允茜,她比谁都痛苦。如果你不信,可以死一次看看,尾随你的会是你妈……”

    说完这个,我看见李河眼里有着闪亮的光芒,他闪动无比感激的笑容道:“死一次看看?爸爸一直是个低调的人,爱着医学爱着妈妈,却都只是沉默的,但他这句话救活了他的坏儿子和家人……”

    我抱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摩撕他的肩膀,希望能减轻他心里的伤痛。

    “都过去了,都没事了……”

    我竟然泪流满面。他一直是这样的内疚吗?在没有人看到的内心里,伤痛还会在每次想到时就隐隐做痛。他将我揽进怀里,头靠在我的头顶,吐了一口气。

    “傻瓜,这样也哭?我已经好很多了,我学着妈妈那样生活,才感觉到生活原来还是很美好,有很好的朋友,春天有花,夏天有树,秋天有落叶,冬天还有雪,特别是去年冬天,还有……还有了一点点。”

    我又哭又笑的依偎着他,他没好气的抹掉我的眼泪,说:“你刚进教室的时候,一副黑框眼镜,像误入人群的熊猫似的,要多傻有多傻。”

    “嘁!你这个人说话……”我轻打了他一下,“但是我就很喜欢第一次见到的你,像一个全面透着白光的天使。”

    他失声笑到:“天使?”然后很开心的说,“喜欢第一次见到的我,那现在呢?”

    他将脸凑到我面前,贼溜溜的问。我的脸立刻刷红。推开他道:“最讨厌了!整天就只会整人,惹人生气。”我眯着眼想着他气人的那一面,随口数落他的灰暗历史,“刚见面时脾气尚可,越到后面越糟,耐性也越来越差,嘴巴越来越坏……”

    “一点点……”他斜视着我警告道。我挥挥手,懒得理他,我说:“别打岔,还没数完呢!啊,对了,行动幼稚可笑一定要突出点评,噢!那么大个人了,总拿一些小事跟我吵,上次是突然不见了人,电话也不接……”

    “你的嘴是不是该洗洗了,一点点?”他坐直身子盯着我看,我推开他继续说。

    “这次竟然还从医院里逃出来,还擅自跑到仁山……唔……”

    这家伙,竟然又亲我的嘴。我推开他,脸色涨红,羞恼道:“小人!”

    “看来我洗得不够干净……”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闭着眼睛亲吻我的嘴,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迷醉而投入的表情,心跳在火速加快,像突然间很喜欢起他来,好可怕,他柔软的嘴唇竟能给我这样震撼的力量。

    心在颤抖,瞪着他因为亲吻而收张的面颊和他脸上的每个表情,亲昵的,诱惑的,煽情的,投入的,每个温和细腻或是放肆猖獗的表情都让我不能呼吸。

    以前一直徘徊的喜欢指数狂增,像爆发的山洪泛滥得让我无处盾形,不敢呼吸,我想我爱上李河了!不知多久……

    “一点点,呼吸。”他苦笑不得的轻啄我的嘴,我茫然的望着他,然后很听话的吸了几口气,他挑着眉不可思议的睁大他的小眼睛,然后朗声笑起来。我羞愧到想钻地洞,我们隔壁的一对像是新婚的年轻夫妇,望着我们笑着。

    噢!丢脸丢脸!李河更是恼人,我恼羞成怒的打他:“色狼!”

    “哪有人每次亲亲都会忘记呼吸的?”他微笑的望着我。

    “你还敢说!”我举手又打他。

    “还有啊,下次亲吻的时候你一直望着我没关系,但别自己乱了阵脚忘记呼吸了。”

    他收起笑容揶揄道。糗大了!真是羞到想哭,却又忍不住想高兴!我这是怎么了!我推了他一把,坐到自己位置上声闷气。然后想想又觉得可笑,李河拾起我的手,握在他手心里,他说:“一点点,我喜欢你。”

    我的心开始快乐的飞扬,回头望向他,他将注视我的脸转到前方,脸色有几丝羞涩,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很认命的说:“很喜欢,真是太喜欢了。”

    我的脸因为他直接的告白而发烫,不知如何反应的将脸转向车内,刚才的那对小夫妇正在亲吻,我见那个先生把手伸到那个小姐的衣服里……噌!我的脸此刻肯定是像煮熟的虾子,一直热到耳根。

    李河见到我的表情不对,想看我看的是什么。我立刻用双手固定住他的头,大叫道:“李河!”

    但又不知道接下来能说什么没,怎么办?那对小夫妇的动作越来越大,要是李河也看到的话多尴尬呀!他好笑的看着我说:“你干吗呢?”

    “没……没有,你头上的纱布看起来真是……好笑哎!”

    我想我的表情绝对够蠢的,他笑话我说:“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轻易就可以将我的手拉下来,将头看向车里,我忙着叫道:“你别看……”可已经晚了,他看了之后又挑起他好看的眉毛,用坏坏的笑容看我,我赶紧往窗边靠,说:“你不许想歪听到没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羞得心跳到嗓子眼,他竟然得寸进尺将手肘撑在我们座位之间的扶手上,往我这边探出上身,脸凑到我面前,我缩着身子几乎镶嵌入车壁上,他邪恶的将我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无辜道:“我没有想歪,你呢?”

    说完他将嘴停在离我的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我不敢张嘴说话,怕说话时嘴往前会碰上他的嘴,我含糊的说:“我,我怎样?”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几乎零距离让我只能跟他对望,大眼瞪小眼的实在是暧昧到极点。我说:“我……问你……”

    噢!我忘记了我刚才想问他的是什么!真是火大!我瞪着他道,“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的慌乱,使他十分满意笑起来,因为我说完这句话时,嘴已经轻轻碰上了他的,这样轻微的接触反倒更加让人羞怯。我低下视线不敢看他,他轻笑道:“我说我没有想歪,你呢?”

    “我当然没有了!”

    以理据争,我习惯的抬起下巴表明自己有点站不稳的立场。这次我主动的贴上他的嘴,我瞠目结舌,他在我唇上轻笑。在我无处闪躲的时候,他手肘放在扶手上,俯着上身轻易的再一次夺走我的吻。只是这次他格外轻柔。

    这家伙,他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会迷恋上他吗!

    超过了十点,气温下降得很快,接近家的时候,还下着小雨。李河只着一件衣服实在显得单薄,他疲惫的面容靠在刚刚还嫌弃的我的肩膀上。渐渐的我听见了他平稳的呼吸,我脱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他动了一下,又安静的靠在我肩膀上。

    车窗上沾满了雨水,逆风时,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我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喜欢李河,哪怕他还是坏坏的脾气,因为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而我也已经喜欢上他,很深很深的喜欢。

    星梦他们的电话一个一个的催着打过来,我的唯一解释就是在那边的朋友急需要我送回去,因为受伤而不能一个人走。我没敢告诉他们我和李河的关系,因为觉得别扭。或许是我根本不适应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身份还是“男朋友”。

    家人对我们的出走唠叨了好一阵,对我和李河的关系也都心照不宣。

    崔银月很沉闷,对我说话依然很刻薄,但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她为李河付出了很多,甚至比我还多。

    李河跛着腿偶尔进出她的病房,对她也是冷言冷语的,但他是在关心人。

     正文 第八章  如果离开

    高三下个学期,李河像一个暴君一样,整天给我灌输数学公式、化学方程式、随后是英语单词,时态语态……

    风和浦熙的成绩中等,胖子跟江尚就是一个惨字不能了得。崔银月的英语极好,听说写样样精通,因为小时候一直呆在国外的缘故。

    一起温书时常被她数落。李河那家伙去看着胖子他们。就把我丢给她管教,她的吼叫声总是此起彼伏。

    “不能将中文直接翻译成英文明白吗?真想不通李河怎么就喜欢你!”

    我有气无力的说:“喂,你不要用吼的好不好,我头已经够晕了,就别让我耳鸣。”

    她的笔用力的放在桌面上,大声道:“你不笨的话,用得着我吼吗!”

    “真像李河的女性版暴躁的性格如出一辙。”我摇头叹气。她立刻怒发冲冠的瞪着我说:“要不看在李河的分上,我会教你吗!”她用作业本轻敲我的脑袋。

    “是,请多多指教。”

    我低头翻翻白眼,随后才抬头笑眯眯的跟她说:“其实你长得很漂亮。”

    “你少贫嘴!”她声音很大,脸上有羞色。都说她是李河的女性版了,嘴硬心软。

    “真的。”我痞子一样的笑着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听完后她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也知道这些词跟她沾不上什么边,眯着眼睛瞟着我,我当然识相了,改口说:“这些都不合适用在你身上,你长相出众,敢爱敢恨,对什么人都能大吼大叫的,所以一句话很合适你。”

    她装做不屑的问:“是什么?”

    我做好跑的预备动作,说:“美丽的母老虎!”

    “一点点!”我跑出教室,她冲了出来,下到楼梯,我又赶忙折回来,冲着她摆手要她回去,她一点默契都没有的还向我横冲直撞过来。我低吼:“李河来了!快闪回去!”

    “真的!”说完她也慌张的跟着我跑回去,我们推推拉拉的的往教室跑,李河的冷笑从那头传来。

    “我已经看见了。”

    我们开始接受李河严格的检查,他检查作业时,我们私底下抱怨对方的不是,她说:“谁叫你跑了?你不跑我就不追了。”

    “不跑?你那暴力的性格,我还想要命。”

    她瞪着眼睛,我“嘁”的一声懒得跟她计较。李河发话了:“银月,什么是马首是‘檐’?”

    “是马首是瞻(zhan)啊。”她笑着解释,“‘木’字旁嘛,一点点说的。”

    我抢下她的作业册,她的语文还真不是普通的不好,所以我教她语文,她教我英语。我说:“我说的是‘目’字旁。”

    “我写的就是‘木’字呀!”

    “马首是‘瞻’的瞻是望的意思,用眼睛看的,是目光的目好不好,你写的那个是屋檐的‘檐’。”

    “谁叫你没解释清楚,不能怪我!”她羞赧的说。

    “刚刚谁说我笨来着,我还以为以你的聪明你会知道!”我哈哈冷笑挖苦她,她立刻反击:“喂,我不会写不表示我听不出你这句话是在说我笨!”

    “呀!原来你知道!”我笑道。

    “一点点你别笑人家,看你的中国式英语!都写什么了!”

    “她那笨脑袋根本学不会英语语法。”她立刻落井下石。

    “嘁!”我白了她一眼,“人各有所长!”

    “好了,今天就到这,我们先去吃饭。”

    “我要吃法国料理!”她兴奋的的举手,还真是幼稚。算了,不跟她计较,我说:“你们去吧,我要回家吃饭。”

    “我已经跟阿姨说我会带你吃饭去。”李河自作主张的话遭到我的眼神的抗议。

    “你不爱吃料理吗?”她看了我一眼后说,讽刺的说,“真是没见识,好了,你想吃什么,我大人大量迁就你。”

    我狡猾的笑,说:“我带你去!”牵着她我就走。

    暮色一降,华灯初上。路边摊就开始红火起来。崔银月似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皱着眉头抱怨,不理她的抱怨,我拉他到桌前坐下。李河坐到我们对面:“老板,来三碗肉圆。”

    她刚见瓷碗里的肉圆时,吞吞口水,不敢吃。咬着下嘴唇看向李河,李河拿起汤匙,说:“吃一颗看看。”

    她不确定的勺了一颗,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我笑话她,她才肯放到嘴里,因为烫而皱眉,一会之后睁大眼睛望着我点头说:“味道不错!”

    “呵呵……”

    我跟李河相视一笑,她低头开始奋战。我也赶紧动手,都快饿晕了。李河看着我跟崔银月笑,被我们两个捉到,我们同时问他“

    “你笑什么?”

    “没什么,快吃吧。”

    我知道他笑什么,他没想到我跟崔银月可以相处得这么好。说实话我想不到,但确实,崔银月的要强直率就对了我的味儿。

    跟小梅在一起,小梅的阴柔内向,我必须照顾她,自从卫生间时间发生以后,我们之间有了一些不可逾越的障碍,她也完全改变了以往的处世方式,尽量的跟同学打交道,还参加各种社交活动。

    皙妍的友情让我觉得不安,但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而崔银月,虽然有时会很武断,可她不会做作,我觉得真实。

    托李河的福,老师的福,家长的福,我们几个同时成了国大的学生,只是我跟胖子、风是二次录取,李河跟崔银月属于首次重点录取,他们还是同一个系,主修美术设计。

    我不想拿我的宝贝脑袋去随便开发,选了认为有熟悉字眼的中文系。胖子说我最懒,就跟着我修中文。贪图享乐?他还不知道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历史渊远呢!中文可是一门不可以偷懒的学问!肯定累死他。可我怎么可能会给他机会落跑?!严守秘密可是我的特长!

    风、江尚选的是经济专业,浦熙选了艺术系。

    这些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最让我惊喜的是,奎跟悟两兄弟都考上了国大!奎还跟我是同一个班的!我简直要乐翻了!悟是艺术系的,跟浦熙一个专业。

    奎他们到的那天,我已经在车站等候多时了。李河听我说奎他们要来这里,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到车站接人,还顶着一副臭不可闻的脸。

    一见到奎下车,我边跑了过去,才跨出一步,就被李河那家伙给揪回来,我横眉问:“你做什么?!”

    “他们会自己走过来,你跑什么?”他单手按住我的后颈,我只能摇晃着双手对奎他们喊:“奎!悟!这里!噢!你放开手!”

    他们走近来,同时将目光投向李河,奎的双眼冰冷而阴翳,悟的是狂妄而直接,李河一副拽样,我用手肘打了李河一把,他忿然看着我,我笑着说:“悟,这个是李河。”

    “她的男朋友。”李河又自负的抬起下巴说,我的脸在瞬间刷红,用手背打他,尴尬笑道:“呵呵……”

    却不知道再接什么话,奎手中的拖着箱子,静静的看着我,眼里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悟抱怨的说:“一点点!”

    我跑过去拴住他的手臂,说:“走了走了,带你们去看你们的公寓,我妈找得可辛苦了!”

    他们兄弟的住处离学校不远,两室一厅的房子看起来很舒适,厨房小了点,但样样齐全。他们整理房间,我叫李河把壁画给钉上,他横眼很不开心的看着我,然后很认真的去钉。

    “歪了,左边上去一点。”

    “没叫你上那么多,下来点,停!都叫停了!”

    我在下面嚷嚷着,他回头瞥我一眼,没好气的说:“真难想象以后跟你生活的命运有多惨。”

    “嘁……那你下来我上去弄,还真以为我不会啊。”我叉腰抬头跟他吵,他又一记白眼。

    “最好以后别让我看见你爬上爬下的。”

    “一点点,过来帮我铺床!”悟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哦!”我跑了进去。李河大叫:“司徒悟你还是小孩子吗!喂!一点点你敢铺试试!”

    我们谁都不理他,我将悟灰白色上面有浅蓝条纹的床单铺上,抱怨道:“这么大个人了,连床都不会铺!”

    悟坐到床上,皱眉问我:“他真的是你的男朋友?”

    “……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我们的关系很好。”我说完难为情的大声抗议,“呀!你交了那么多女朋友,我有问过你吗?你少问!”

    他面色凝重,说:“那我哥怎么办?!”

    “好笑了,奎又怎么了?”我用枕头丢他,笑着问,“星梦跟启泰上学校了吗?”

    “启泰去服兵役,星梦念师大。点点,我希望你梳理一下和我哥的……”

    “悟。”奎进来,冷淡的制止悟说话。我白了悟一眼,跟奎打小报告:“悟最欺负人了,还叫别人帮他铺床,奎你的东西整理好了没有?我去帮忙。”

    奎点头,率先走出房间,我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路过客厅,看见李河已经钉到另一块壁画。见我跟奎走出来,他看了我们一眼。我朝他扬起拳头!

    奎的房间里有一架依墙而设的细长书桌,桌上摆着我、星梦、启泰还有他的照片。我和星梦在中间,伸手对镜头打个“V”字。我的左后边是奎,启泰站在星梦的右边,除了奎是淡淡的笑容外,都是怕人家不知道自己长牙的笑容。

    还有一张是我跟奎还有悟的合照,我站中间,悟在我右边,奎在左边。悟弯着身子,左手臂曲起架在我的肩膀上,将脸降低到跟我同一海拔,勾着一丝坏坏的笑容。我斜视他开怀笑着。左手还拴着奎的手臂,奎还是淡淡的笑容,视线朝我这边。这是我跟他们高一在浅水河照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我和奎的合照,那是跟星梦启泰他们在河边游戏时,我坐在奎的肩膀上,星梦坐在启泰的肩膀上对打,然后我跟奎胜利时悟帮拍下的。我坐在奎的肩上,高举着双手呼喊。而奎也是难得一见大大笑容。

    想到那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莞尔,奎不经常笑,更别说是开怀大笑了。他露出牙齿的笑容特好看,整齐洁白的牙齿会让他整个人明亮起来。

    奎安静的跟我看相片,我回头说:“我最喜欢看你笑了,还是笑起

    来比较开朗。记不记得我们猜石头剪子布,谁输谁得笑的游戏?”

    奎点头,我接着说:“那时候你好傻气,笑得好勉强,不过后来就很好了,有点像这张照片的感觉。”

    奎听我说着,沉静,该也是陷入了回忆当中。然后默默的说:“因为你笑,所以我笑。”

    “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师傅了?”

    我挑眉自负道。他望着我不语,我将他的书放到书架上。李河走了进来,问:“整理好了没?”

    “差不多了。”

    我回头看他,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相片上,又望向我,嘴抿成一条线。还好他没乱发脾气,说:“那去吃东西吧,浦熙他们刚来电话了。”

    “那怎么行,要不你去他们那里,我跟奎他们下去吃完东西,顺便去商超买点生活用品。”

    李河鼓了我一眼,立刻拨了电话。

    “风,我们去不了了……不是约会,陪她朋友去买东西。拜拜。”

    我在心里偷笑。

    奎跟李河有一个共同的习惯,生活上,琐碎的事放任我去处理。只要我喜欢,他们一般都会迁就。像我吃东西、买东西的习惯……

    悟就不一样了,看见漂亮的睡衣也会拉着我去看,有时是卡通,有时也有性感款头的。奎已经习以为常,李河的脸色变得铁青,有想发火的兆头。我赶紧拉着悟去看日用品区,买毛巾、牙刷这些小物品。

    三个大男生走到一块时,立刻引起不小的骚动,我也傻了眼。他们三个的身高相差无几。只是奎魁梧些,李河虽然没奎的魁梧,但修硕的体型不失健雅。悟的身材修长,加上练舞蹈的关系,有一种洒脱儒雅之美。

    奎沉静淡漠,走在人群里也能单独孤立出来。李河骄傲自负,不可一世的突兀而出。而悟类似于阳光却更偏向邪魅的样子若隐若离,招摇于世。

    要晕了!上辈子我应该是一只青蛙,上天为了弥补我前世一辈子见到的都是青蛙的亏欠,今生让我化做人,还将各种类型的王子摆到我面前让我一一欣赏。

    正挑东西的时候,碰到了小梅和皙妍。小梅已经留了一头海藻一样的卷发,换上了隐型眼镜,一张小脸仍是小家碧玉的清淡模样,只是多了一层浅浅的魅惑。

    皙妍穿着更是性感。

    再瞧瞧自己?还是一头参差不齐的“稻草”头发,要说有变化,就是长了一点。一件略显宽松的背心,一条垮垮的牛仔裤。连鞋子也只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还指望自己有什么长进呢?

    真是叫人心寒。

    “点点!”

    皙妍走向我,并喊道。上天惠顾,想想我身边的女性朋友也是各个标致动人。

    星梦娇憨可爱,胖瘦合度的活力身材让我羡慕不已。崔银月修长健美,骄傲自信,加上带点野蛮的脸孔,更是脱颖而出。皙妍就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她做作又有点谋划的模糊性格,蛊惑着世人。小梅纤细柔弱的小家碧玉也是招人疼爱的可人儿。

    老天爱笨小孩这句话总算说对了。我易点点是何德何能啊?!除了一张爱唠叨的嘴,一身倔强的脾气,和令人扼腕的德性,却让我阅览了各种俊男美女,真是做梦都想笑!

    “真是巧了,买齐东西了吗?”我问皙妍。她却好像没听我说话,径自说道:“这两个人是谁?怎么我没见过?”她指着悟他们说,我介绍道:“这是我仁山的朋友,司徒奎,司徒悟。”

    “是兄弟吗?眉宇间有那么几分相似,脸型有点像,身高差不多。体型就……不一样了。”

    皙妍很感兴趣的比较着,我笑着说:“哪有像你这样看人的?奎、悟,这是我同学金皙妍,这位是小梅,杜小梅。”

    “你们好。”悟打招呼。奎沉默的望了她们一眼。小梅偷偷的打量奎一眼,怯生生的低着下巴问好:“你好。”

    奎默然的看了她一眼,颔首。动作轻微到几乎看不出。我上前推推他的手臂,挤眉弄眼要他用说的。他只是摇头看着我。小梅说:“没关系的,他不爱说话就别逼他说。”

    “不过他身材真是不错!不至于健美先生,但全身的肌肉非常的完美!”皙妍又在品头论足了。她的目光在奎身上逗留了很久,转向悟,“你干吗不去拍广告?你很上镜。点点的朋友都长得不赖。”

    “你也不错。”悟耸耸肩膀,皙妍满意的笑,对我说:“李河的身材也很棒,他的腹肌几近完美……”

    “一点点,快走了。”李河不感兴趣皙妍的赞美。大声道催促我。我对她抱歉的笑,她美唇一扬,说:“下次有空一起出来玩。”

    “好。小梅你也经常出来玩吧?”我问候她,毕竟对她我还是心存感激的,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她是第一个陪我的人。

    “我现在经常个大家玩在一起,开朗了好多。”她笑着跟我说完之后,对奎说,“很高兴见到你,还有你,悟。”

    小梅真的改变很多。至少我看到她的胆子比以前大多了。悟挑眉轻笑:“谢谢你这么说。”

    出了超市,我跟奎、悟走在前面,悟一直在说我坏话,我们吵得很厉害。李河稍微走在后面些,我回头看他,他的脸色还真的不是很好。

    本来想跟奎他们上到他们家的,被李河一把拉了回来。让我站到他身旁,说:“这么晚了,我答应易妈妈送一点点回家,你们就自己回去吧。”

    我抬手看了一下表,八点多了,才觉悟到。

    “我该回去准备明天的东西,奎,明天教室见!要不然你来找我一起上学……噢!你干吗,喂!”

    李河拖着我走,我不忘记回头对着他们喊:“看谁先到教室,奎你先到的话,帮我找你旁边的位置……”

    我高兴的拍打着刘海,当我回神,四下里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落后了一大截,还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冰冷的看着我。

    我皱眉,暗想:我又得罪他了?抓抓眉毛,我跑回他旁,问:“干吗呢?”

    “我还想问你干吗呢!”他绷着一张脸,冷冷道。

    “我……我怎么了?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我茫然的问,他面部一紧再紧,又在那自己生气了。他总是有生不完的莫名其妙的气。咦?我鞋带什么时候松开了?我蹲下去绑鞋带。

    听到了李河抽气的声音,我抬眼望他,他正在仰天无声的叹息,之后又气匆匆的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咆哮道:“一点点!”

    “什么?”又是这种恐怖的表情,我警惕的看着他,他挫败道:“要被你这个笨蛋给弄疯了!你是我女朋友明不明白?!”

    “哎?什么时候的事呀?”我故意气他。

    “什么!”他握住我双肩,我有离地的感觉。“你再说一次试试!”他怒火冲天,“你信不信我现在想掐死你!”

    “相信!你不是已经早就有打算了吗?”我凉凉的说,“反正你又不疼我。”

    “一点点?我警告你别火上添油。”他紧逼我的脸威胁。我自然有办法将他的劣气扫空。嘟起嘴我在他紧抿的嘴唇上偷了一个香,他立刻傻眼,羞菜了。得逞的我后退几步,和他对望了好久,他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一点点!”

    “什么?”忍住笑问他。他自己开始的时候像个恶魔似的,换我掌控权政时,又像个小媳妇儿。世界上还真的有像李河这样既可恶又单纯的人。

    他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讽刺道:“你就是知道我被你吃得死死的对不对?”

    “咦?原来你被我吃得死死的呀?你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呢。”

    “一点点,我是不是让你的日子太好过了?”

    “好过?是。特别是几个月前,可好过了。上午ABC,下午是XYZ,半夜都是质量守恒定律,你说是不是好过得不得了呢?”

    “你是在向我抱怨吗?”

    “怎么可能?你是我心目中的太阳,我一直以你为标榜,你统一了中国,我怎么可能抱怨。”

    “嘁……”他翻翻白眼,最后还是经不起我的戳刺,左手臂作势轻轻勒住我的脖子,“我真的太放任你自由了,想让我再当一次秦始皇吗?”

    “什么再当一次?你有下过野吗?”

    “阶下之囚还敢顶嘴。”他手臂紧了紧。然后无奈的将我揽在怀里。我伸手搂他的腰身。突然想到金皙妍说他身材很好的事,轻描淡写的问:“听金皙妍说你身材不错,是不是经常拿去外面招摇?”

    “哪有那回事?”他没好气。

    “没有皙妍她怎么会知道你有腹肌……”我却不知道。我在心里嘀咕后面那句话。

    “我怎么知道她?嗯哼……一点点?你好像在吃醋?”

    他低头捕捉我闪躲的眼睛,我装不屑。

    “我才没有!”

    他轻笑出声,好像心情大好起来。突然不怀好意挑眉道:“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免费为你开通。全身大放送好不好?”

    “恶心的家伙!”我面红耳赤,推开他。他笑呵呵的跟上来,倾斜身子靠近我耳边说:“放心吧,我的身体是你一个人的。”

    “我……啊!你再说我就翻脸啦!”

    我在心里不下一百次的后悔,干吗要说到这个话题。羞羞……!

    他却释怀的笑了。开始的怒火,都消散不知去向。他牵起我的手,我又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感染他的笑容,我的心情也愉快起来。

    开学典礼。

    我和奎在一起,奎静静的站着,视线越过了前面黑压压的人头,他高嘛,我实在望不到,就贴近他身边躲太阳,阳光斜照,我站在他的影子里。

    一万人的操场也算壮观了吧。我看不到有多壮观,只知道身边都是人,陌生的人。我哈欠连连泪眼汪汪。突然有个名字跳入我听觉神经里。

    老企业家李富堂先生给学校捐资500万美元。虽然他人在国外,却惦记我们学校的教育,在此,大家以热烈的掌声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无限的感激!

    掌声爆鸣。我从昏沉中被吓醒。

    “李富堂真是有钱到令人恐惧的地步,奎你可别太有钱!我对有钱人有恐惧症啊。”

    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其实也是了,要是一个人进入奢豪住宅,我肯定不会有想住下来的念头,而是立刻想,这种房子拿来度假就好,长住会担惊受怕到死。有钱人的嘴脸,我更是敬谢不敏!

    天生就没有什么奢望,拒绝金丝笼里当凤凰,也不要叱诧风云当女强人。只愿开心清闲吵吵闹闹或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就万事大吉谢天谢地。

    我喜欢仁山就是因为那清淡自由,或许说白了,我这人就是人穷志短。钱够用就好了。那别人又问多少钱才够用?这个问题难倒我了。如果有两件衣服,一件是500人民币,一件500美元,我的要求只要500人民币的就够了。

    想想我又跟奎说:“不行。你不能像我一样没志气,应该好好生活,努力赚钱,不然你怎样养家糊口。”

    奎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是小资家庭。他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当中,却没半点铜臭之气。我庆幸。

    “要是以后谁能当你老婆肯定是前世修来的福。”

    奎刚才一直在静静的听,当我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转头看我。我抬高眼角看他继续道:“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帮你物色一个!”

    他皱眉。我举手拍拍他的额头,推卸责任:“到时候你打一辈子光棍可别说我没帮你想过办法。”

    他只是默默低头看我,有些阴郁,好像在克制一种冲动。身体安静,可有一种情绪在呐喊。我担心问:“奎你今天话特别少,是不是不舒服?”

    他皱起眉头,又将视线越过前面的人群,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变得好奇怪,连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总是安静的望着我,有时在发呆,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有些不安。

    妈妈说我对事对人都没什么警觉,容易被人伤害,同时也会不自觉的伤害到被人。

    我不自觉的伤害到奎了吗?

    奎是我最不想也不能伤害的人,他对我的好比所有人都深。

    望着奎,我心里想,以后一定要对他好。

    “点点,你要不要加入学校的舞蹈社啊?听说那里的帅哥很多!”班上的女生围在一起讨论着要加入社团的事。

    “我没跳舞的天分,看我这样子!”我笑说。

    “说的也是。”一女生说。我在心里哀号,好歹她间接些。我敷衍的笑笑。又有人道,“要不健美操吧,你应该适合练那个。”

    “我想也不适合我,你们呢?想加入什么社?”

    “我高中就是文艺队的,当然要进舞蹈社。”

    “那很好啊。你呢?”为了防止她们问我,我就一个不放过的都问一遍。

    “我想竞选篮球社的经理人,我好喜欢看打篮球的男生!”不对吧,经理人的应该蛮多事情要做才对,我心想。

    “我还是觉得跳啦啦操好。高大的男生跟娇小的男生一搭配,就有说不出的浪漫感!”

    另一个女生说完掩嘴笑,沉浸在想象当中。我嘿嘿的附和“对啊”心里想着被悟拉去当啦啦操女伴时候的悲惨命运。谁喜欢被抛来抛去的还要不停的跳啊?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话是有道理的,还连想都不行。想曹操曹操到,司徒悟推开我们教室的门,往人群里巡视,很快的把我揪出来。

    “点点,迎新会上我们文艺系有啦啦操比赛,帮我。”

    “我不去!”我想那几个还弄不清状况的女生求救,极力推荐,“江华谊,她以前学舞蹈的,你找她合适。”

    悟看了一眼,又继续拉我。

    “没配合过,时间紧。而且她太高,没我要的感觉!”

    “那子梦,她酷爱啦啦操!”

    我抓着刚才说喜欢啦啦操的女生。她赶紧闪躲:“我只是喜欢,不会跳啦!而且比赛时间是迎新会的时候,我跳不来!”

    “听到没?”悟得逞的笑。女生们哗然。

    “我大姨妈来,不方便运动!”

    “你大姨妈是8号左右,现在是20号,骗鬼呢!”

    女生们又哗然!上次为了拒绝他的要求,我也曾用这招,结果被星梦那好事鬼给搅和了。

    我像被拉上邢台一样,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同学们。她们不仅不帮忙,还花痴的跟着过来。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反过来说也不无道理。

    悟把我领到报到处报名,一个冷艳的学姐帮登记。她的工作牌上写着舞蹈社社长,钟静。她淡淡的望着悟,又看了看我。

    “蛮称的搭档。白嫩的肌肤当好衬你的肤色,骨架子还算匀称,不过表情不是很自然。”

    要是自然才见鬼了呢。我给悟一记白眼。他耸肩弯下腰填写资料。然后那社长又说:“司徒悟,你要想组织一个舞蹈队,就看三天后跟你搭档的表现了。”

    什么!我脑子嗡嗡作响。悟将这么重的责任赌在我这个没经验的人的身上。我不说话,此时还能说什么呢?肯定得帮不是吗?只是好像来压力了。

    “等着我挑人吧。”他对钟静笑,信心十足的样子。我要疯掉了。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唠叨悟的白痴与小人行为。

    “你一直知道我没什么经验,不够好,干吗拉我下水?还陷自己于不利当中。我说你不欺负你不自在是吧,大不了你比赛赢了之后,我让你欺负不还手。你还是重新找搭档,不然舞蹈队组不起来怎么办?你神志不清了啊?”

    说来说去,其实我就是怕搞砸了他的梦想和计划。到时候出了状况,我这个脑袋都不够内疚砍啊。

    他捏捏我的脸,笑。牛头不对马嘴说:“皮肤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又将我托起来转了一圈,“没瘦掉也没胖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司徒悟,给你三分钟!”我咬牙切齿,“解释!”

    “好,别生气。原因有三:一、你是我唯一合作过的啦啦操搭档,三天的时间我没办法跟别人建立默契和感觉。二、跳啦啦操要有一种意境,不是光跳得好就好了。你的健康跟冲劲很合适啦啦操。三、因为是你,我才放心。”

    “放心?”他振振有词说的都是我没看好的理由。

    “我相信你,会帮我尽全力。你会担心,不想我失望,就会把这事当自己的事来做。这样,我才有信心看到奇迹啊。”

    悟这家伙,抓着我的弱点不放。我没话回击他。他拉起我,说:“说着还不如做起来。我们开始吧。”

    他的笑脸又让我想揍人的冲动。我就要开始我悲惨的三天了。悟一直要我保持放松,保持微笑。跳了一天以后,我一放松就想睡觉,一微笑脸就抽筋。什么活力向上,热力四射,在训练期间才是这样的!操练的我汗流浃背。

    我真的不想悟失望,想帮他。所以没怠慢半点。奎有时间也常来看我们练习,有时候看到这样的情景,好像还身处仁山一样。

    我跟悟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奎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有时他会微笑。一切都没变,时间就定格在以前的记忆里。

    突然有想哭的念头,要是我们都还在仁山,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吧。到这里,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将失去什么呢?

    李河、崔银月跟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当我和悟完成了最后一组动作之后才发现他们坐在奎身边。我和悟走过去。

    崔银月打着哈欠,说我:“李河说你忙着训练,就练习这种幼稚的东西?”

    “你们没课上吗?”我擦拭脸上的汗水。李河没好气的扯了个嘴角。我白了他一眼,他跟崔银月就一德行。

    “他是你朋友啊?怎么跟哑巴似的。”崔银月指着奎说,“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他不是!”我强烈的为奎辩护,崔银月意外我的认真较劲,撇嘴没再出声。

    “奎,这是我朋友崔银月。”

    “我可没承认你是我朋友。”她不屑的斜视我。我鼓了她一眼。

    “我也没说我是你朋友啊,我说你是我朋友。”

    “你这丫头!”她扬起拳头做个打人的手势,奎起身到我身边,盯着她。她嘲笑:“喂!你急什么?我打下去了吗?干吗盯着我看?”

    “你们女生都这么奇怪吗?”悟好笑的插嘴,立刻遭到她的反击,她手交叉在胸前,抬起下巴对着悟说:“今天我心情不好,要不要更奇怪点给你看看?”

    “喂!崔银月你够了啊,闹场子啊你。”

    我扯她的手。悟无辜的耸肩。对李河说:“物以类聚,说的对极。”

    李河翻翻白眼,不打算进入这场争论当中。他转身对奎说:“司徒奎,去喝两杯吧。”

    奎看了我一眼,点头。李河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将矛头指向我:“你怎么什么都参合?快去把衣服换掉去吃东西。”

    “嘁。”不回嘴,我跟悟去换衣服。我也发觉我好饿了。

    大家叫了东西,我就开始埋头苦干。好一会,才感觉周围很安静,抬头,几双眼睛瞅着我。嚼着满嘴的食物,我以眼神示意,干吗都看着我?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李河没好气的将一杯水递给我。我拿起来喝了一大口,把挤在食道的东西冲下去。悟笑说:“所以要你多运动,看看胃口多好!”

    “哪好了?像几天没吃东西的饿鬼!”崔银月轻蔑。我笑眯眯的再喝了一口水。说:“民以食为天!随便你们说。奎吃饭,胖子,加油。”

    至于他们再说什么,我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银月举杯对奎说:“司徒奎,做个见面礼,我们干一杯。”

    奎想了会,拿起酒杯碰了她的杯子,然后举杯饮尽。银月突然开心的笑了,说:“总算听见我说话了。”

    她笑着也把酒喝完,对悟说:“你有个好哥哥。”

    “我哥也有个好弟弟。”

    “我问一下,你们小时候打架吗?小时候,我经常跟我哥打。”胖子问悟。

    “我哥从来不打我。”悟及其自豪的说,奎静静的看着悟,眼里有很深的疼爱。我笑。银月撇嘴:“怎么看奎都是很会打架的人啊!”

    “啊!有打过一次!”悟兴奋的击了一掌。

    我奇怪的问他:“奎什么时候打你了?少扯啦。”

    “还不都是因为你。”悟挑眉抱怨。

    “我?我从来不赞成奎打架。”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我掀你的裙子,被我哥打了不是吗?”

    李河点点头看我,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他问悟:“教她跳舞的人是你吧?”

    “不止跳舞,登山、滑板篮球都是我教的。脚踏车、防身术、网球、乒乓球下象棋都我哥教的,画画玩游戏是跟启泰学的,至于那些女孩子爱做的小东西,是星梦带她一起学的。是不是呀点点。”

    悟数着这些只属于仁山的记忆,李河的脸色变得怪异。他一口喝掉口中的酒,又倒了一杯。我干干的笑笑。

    “是。”

    悟想了想又接着说。

    “你们不知道吧,小时候点点可粘我哥了,整天都在他身边转,吵闹着一定要我哥说话,不然就嚎啕大哭。我哥只有说话哄她,她才不哭不闹。之后仗着我哥做后台,经常欺负别的小朋友。”

    “那是因为那些小朋友说奎的坏话!”我澄清事实。

    “所以我说是哥从小就把你宠坏的,整天怕你伤怕你累的护在身边,小时候有一次你从树上掉下来,哥为了接住你弄得鲜血淋淋的险些小命不保。”

    “悟。”奎制止悟再说,今天悟是有点奇怪,总是强调我跟奎之前的事。悟扯着嗓子说:“对点点现在的朋友,说说她孩童时代的事嘛。”

    “点点小时候还特别懒,每次要求出去玩的是她,耍赖说累了不走路要我哥背回来的也是她,哥背的可辛苦了,可她在背上还哼些乱编的小歌曲,不然就安安稳稳的睡到家。

    “有一次,她闯入林区迷路,大家可急坏了,分头去找。最后还是我哥哥在第二天清早的将像个破布娃娃的她从林子里抱回来。好像这还是前不久的事,升高中的时候的暑假对不对?点点。”

    “嗯。”

    那次跟启泰星梦他们去玩,我走丢了,滑下山谷,找不到回家的路,四面都是树,很多的蚊子,还有不知名的叫声,我一直喊救命。到晚上的时候,我已经嘶哑了声音。就在我绝望的以为会死在这个森林里的时候,奎出现了。黑暗里,我听到的是他也嘶哑的声音,他叫我的名字。

    我冲上去,抱着奎,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哭着。他就是我在汪洋里的浮木,我说不出的感激他!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奎哭!

    我沉浸在回忆里。仍很感激的看着奎。他轻轻的制止悟。

    “悟,别说。”

    “对啊!司徒悟,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陈述给我们听的啊?在强调什么吗?要让我们知道奎跟点点的感情有多好吗?”

    银月说完她看着悟,悟笑着像在承认。她又看向李河。我才察觉李河在这会儿的时间,喝掉了一扎小啤酒。我抢下他手中的啤酒:“李河!”

    没等我说完,他将我拽到怀里,冷笑。

    “司徒悟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是,一点点,她的现在跟以后都是我的。”

    “李河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担心的询问。他低头看我,勾起邪恶的笑容之后很无奈的又用力瞅着我,然后他宣布:“以前奎保护你,现在和以后是李河。”

    “傻瓜,你不安什么呢?”我心疼他。

    “喂!你们注意场合。”

    崔银月就差没把我们给拉开。然后气氛怪异。

    李河送我回去的路上,奇怪的是他一直闷不做声。我叫他。

    “李河?”

    “什么?”他不屑的斜视我。

    “手。”

    “干吗?”

    我摊开左手放在他的面前,他盯着瞧了一会,没好气的将右手放到我的手中,我牵着他漫步在大街上。李河突然说:“一点点,今晚悟的话我一直耿耿于怀。”

    “为什么呢?”

    “你所有成长的岁月里没有哪项是有我参与其中的,你在他们的友谊中形成的生活习惯,交友方式也没有我的影子。你的脚踏车,篮球等等一切你会的,没有一项是我教你的。这真的让我嫉妒不安,特别是奎,你们之间有太多别人无法介入的事。”

    他的感觉像当时我进不了他的过去一样的,我知道。

    “傻瓜,别人不是说女孩才喜欢刨根揪底,你也要学女生呢?”

    “不知道啊。遇到你之后,我变得易喜易怒,好像不像自己又好像完全就是自己。”

    他耸肩,有些自嘲。

    “以前听银月他们说以前的李河,李河的过去的时候,我也很难受,好像怎样努力都无法进入你的世界,很沮丧。我就逃回仁山找我熟悉的一切。当我在仁山找到我熟悉的一切时,我就发现仁山缺少了什么……仁山没有你。当你出现在仁山的时候,我好高兴,就在那一瞬间,我想着,以后我要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我说完,他停下脚步,难抑的激动。楼上他的身子,我说:“奎、悟、启泰、星梦是我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朋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而李河你……”

    “我怎样?”他问的小心翼翼。

    “你……给了我初恋。”我脸温热。

    李河舒了口气,温和的笑开,眉宇间的忧郁烟消云散。他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一点点,就那样喜欢我,一直喜欢下去吧。”

    说完紧紧抱住我,他的怀抱温暖的,安定的,我点头。

    迎新会上人真多,我紧张的看着帮我化妆的悟。他笑话我。

    “你别绷着个脸,妆都化丑了。”

    “悟!我一定会努力的!”深呼吸,大声说。其实是给自己打气。

    “一定要注意表情知道吗?笑。”

    “噢!”

    “司徒悟,去准备你的,这交给我。”

    李河带着崔银月进来,银月主动帮忙。悟看了她一眼,径自去换衣服。

    她从我的头发弄起,试图将我的头发往后拢成马尾,口中抱怨道:“呀!李河你看她头发,跟杂草似的。”

    我从镜子里看到李河笑望着我的头发,我没好气。

    “今天我比赛,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你就那样了,说好听你就不是你了吗?”

    银月的嘴里根本说不出好话,所以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懒着争辩了。

    在她的蛮力下,头发终于被她用一根发簪打败,束手就擒的呆在脑后。她一句话也不说,专注的在我脸上涂抹画画。银月虽然嘴里嚷嚷着说我不好的话,其实她已经把我当朋友,我感觉得到。

    我一直盯着她看,终于她受不了的吼叫:“你有完没完,我一直知道我比你漂亮,你也用不着口水泛滥成这样!”

    “真的是……”

    李河一直坐在后面翻看杂志,头也不抬一下。什么时候他这样安静了?一堆的怪人。

    银月用手抬着我的下巴左看右看,撇嘴说:“也不是很丑。”

    没等我反应,她把我提起来,丢给李河。我险些扑到在李河身上。李河也被吓了一跳,扶住我,抱怨:“崔银月!”

    她翻翻白眼,不理会。

    “一点点,没事……吧?”

    他看着我的脸好一会才说出那个吧字。我摇头。

    “看你那傻样。”丢给李河一句不耐烦的话,银月走出去。李河轻轻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傻傻的笑开。

    “我家一点点,真是漂亮啊。要加油。”

    “你少来……”第一次他这样直接的赞美,我有些飘飘然。胖子他们也在这个时候挤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我头昏脑胀。悟这个时候把我拉出去。

    “对不起,她是我的搭档,失陪了。”

    我们身上穿的是男女啦啦操运动服,走到哪里都十分显眼。小梅跟皙妍也来了。皙妍拴住悟的手臂,笑的一点坏。

    “悟,你好迷人哦!”

    “我们赶时间。”悟抽出自己的手。

    我还以为悟说的赶时间是要赶去会场,但我想错了。

    他将我带到实验楼的天台上。这个天台的墙面布满了爬山虎。古老而陈旧。

    奎站在那,他穿一件白色的衬衣,挽着袖子,露出他有力的手臂。

    最近奎很沉默。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奎,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只是望着我没作答。

    “哥,今天的一点点漂亮吧?”悟将我往前推。

    奎站的很直,挺直的身体像在抵抗着什么。好一会他才淡淡的笑着点头。突然间觉得奎离我好远,他在刻意的疏离我。

    他的眼神太陌生。陌生到让我以为我们从来不认识。

    我不要那样!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害怕他离我而去。

    用力的吸鼻子,不想让眼泪把银月好不容易帮我上好的妆给毁掉。

    奎的身体僵硬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感觉我的不安,只是他渐渐的松弛了手臂,轻轻的揽住我的肩膀。说:

    “我会一直看着你。”

    “嗯。”

    悟将拳术巧妙的融入到啦啦操中,掩盖了我技术上的不足。当我们以一致的步伐踏上会场时,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安静的奎,心里踏实了很多。

    悟双手轻巧的搭在我的腰间,轻易的将我托到他的肩膀上,每个动作都力求完美。看着他信心十足的脸,我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个小小的舞台,不够悟翩翩起舞。这个小小的舞台,远不及悟心里的舞台宽广。

    我唯一能为悟做的,就是赢。

    当他的手拾起我的手要接我从他肩膀上下到地面时,我做了之前在训练当中尝试却失败的后空翻。

    三百六十度,我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边的同时,展开双手跟上悟的动作。

    台下的掌声雷鸣,而我看到的是悟,他眼里有闪烁的光芒,还有他美丽的笑容。

    悟说能在我身上看到奇迹,所以,我把奇迹给了他。

    他如愿以偿的组起他的舞蹈班,之后我没有跟他跳舞,那不是我的特长,也不是爱好。

    浦熙成了悟的组员之一。希望他能在那里找到他的快乐。

    奎依然很安静的生活在我的身边,以前在仁山的时候还打篮球,或跟我骑脚踏车去溜达,现在除了在武术社练拳之外,他几乎没别的活动。

    经常看到小梅来找他。然后又看到小梅失望的离开。奎或许安静到让人感觉不到。

    我经常以女生写给他的信或信息来逗他开心,他总是那样望着我不说话。

    银月在我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会刻意的找他说话。

    “奎,你念国大是为的什么?”

    “有时间,也教我练拳吧。”

    “我可是给足你面子才让你教我的,别人想教还不让呢!”

    “喂,司徒奎,你干吗不回答?!我会生气的!”

    她拍他的肩膀。我以前也是这样缠着奎的吗?我不禁莞尔。

    奎看看她,看看被她拍过的肩膀,又看向我。我笑问他:“你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司徒奎!你好过分,一点点问话你就回答,我说话你就当我放屁是对吧?!”

    奎摇头,又被她拍打了好几下。她抗议!

    “不能摇头或点头,用说的!”

    我笑,这样的情景熟悉而温馨。

    “奎,你答银月的话呀。”

    他摇头,银月又咆哮。

    “你就是不肯说话对不对?我有那么讨厌吗?!”

    “不是。”奎看着我说。

    银月因此手舞足蹈,嚷嚷。

    “天下第一沉默的奎,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

    奎看着她,低头沉默。我们之间什么在变化吗?我有些忐忑。

    银月最近更喜欢要我陪她逛街了。我们路过KING大厦,一个女生从里面跑出来,抱住银月,把我吓了一跳。紧接着她叫她:“堂嫂!”

    “唐安!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了?”

    “前天!妈妈说我准备到你现在的学校念书哦!”

    “是吗?”银月挑眉,相较唐安的兴奋她显得无所谓。

    那女生看向我,从上往下将我扫视一遍,银月面色突然有些尴尬。介绍说。

    “我朋友一点点。”她终于肯承认我是她朋友了,我在心里笑。

    “一点点?奇怪的名字。她也是李河哥哥的同学?”

    她没有要跟我打招呼的意思,只是一直跟银月说话。李河哥?这么说她认识李河。跟银月也这样熟悉,是他们以前共同得朋友吧。我猜想。

    “是……是的!”银月的表情一点怪。

    这时从KING又走出一个中年人,他跟李河的爸爸还真的很像!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不大却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安安。”

    “大伯!我跟堂嫂在这呢!”

    “唐安别乱称呼!”银月扯住唐安。唐安笑,颇有暧昧的味道。说:“堂嫂,早几年前我就知道你是李河哥的未婚妻了,你还怕我知道!”

    “唐安!”

    银月慌乱的看着我。我的脑子一片茫然。什么叫李河的未婚妻?我没办法想明白。唐安拉着银月向那个中年男人走去。我向前走近了一步,站在离他们两米左右的地方。

    被唐安称作大伯的男人的声音。

    “银月,你也在这。怎么好久没来家里吃饭了?”

    “最近功课比较忙。”

    “她是?”唐安的大伯跟唐安一样,从头到脚把我扫视了一遍。我点头表示礼貌。

    “我叫易点点。”

    “嗯。”

    他的声音从咽喉里发出来,便又问银月:“你爸爸可好啊?”

    “爸爸很好,还说有机会要跟李大伯一起吃饭。”

    “什么时候呀?”唐安高兴的问。

    此时又从KING走出两个中年妇女,看不出年龄,因为保养的太好的关系。穿着剪裁合适的洋裙。我有强烈的感觉,这几人给我很大的压抑感,或许他们都太凸显,太尖锐。

    唐安跑到其中一个女人的身边,拴上她的手臂。

    “妈妈。”

    “生女儿还真是贴心,不像我,有儿子跟没儿子都没差别。”

    另一个女人说。

    “大嫂,别这么说。有多少儿子能像我们家昌俊能干呢?”

    “就是!昌俊哥是我见过的最帅最能干的哥哥了!”唐安大声夸奖。

    昌俊?说的是昌俊学长吗?唐安认识李河?这是昌俊学长的父母。

    “银月,好久不见了。”

    “嗯!。”

    唐安的妈妈看我的眼神跟之前他们没什么大的区别。我浑身不自在!

    “阿姨好。”

    “是银月的同学吧。父母也是生意上的朋友?”

    “不是,只是朋友。”

    “那父母是做什么的呢?有银月这样的朋友,家境应该也是很不错的才是。”

    我还没会意,银月先于我说:

    “姨,我跟朋友还有事,得先走。李伯伯、伯母再见!唐安再见!”

    她几乎用拖的方式把我带走。一种莫名的压抑挤进了我的心里。

    银月右手打在自己的左手心里,哀号:“倒霉透了!”

    “我该回去了。”

    我觉得李河的神秘又回来了,我好像又在脱离他的轨道。她的神情有些慌张。

    “今天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吗?”

    “我知道。”

    唐安说她是李河的未婚妻,弄乱我的思绪。

    李河的生日,6月15号。

    银月兴高采烈的为他准备着生日派对,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无所事事。我也想给他做点什么的,可是,银月一手包办得天衣无缝。

    我的礼物就是一个手机链子,显得特别寒酸。

    不过,那是我自己去请教班上同学学来的,编织的很辛苦,因为是第一次做这些东西。

    大家都在享受派对的热闹时,我有些畏首畏尾。胖子问:“李河就是命好,年年有银月帮着准备浪漫PARTY。”

    李河笑。看看我。我的感受现在是五味杂陈,就是没觉得有甜的感觉。胖子的苗头指向我。

    “点点,你准备了什么让大家惊喜的礼物吗?”

    我手绞在一起,汗颜,太平常的东西他们会笑话吧。尴尬的摇头笑笑不说话。李河低头看我的表情。

    “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摇头。这两天一直在想那天跟银月碰到的人跟事,头都大了。他不相信的将手放在我额头感受温度。然后放下来。

    “有心事?”

    “没!没有。”

    “像你这样,也学别人撒谎。是不是没拿礼物不好意思。”

    我附和的点头。抱歉。

    “对不起啊。”

    他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呢?他斜视我,没好气的刮我的脸。

    “笨蛋,怎么就那么笨呢?”

    我是很笨,心里想着相信他就好,可是见到银月为他忙碌,我又觉得不安。像个罪人。如果他们真的是未婚夫妻,我就是——第三者!

    银月推着五层的蛋糕进来,我看见一直都傲慢的她温柔的唱着生日快乐歌,特别难受。李河牵着我向蛋糕走。

    一些熟悉的人,跟一些不认识的人吵吵闹闹的要李河许愿。他也配合着认真的许下心愿。年轻人在的地方都会很热闹。只有我显得心不在焉。

    “李河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崔银月的声音把我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举起酒杯向他庆贺。他微笑,跟她同时把杯中的酒喝完。然后相视一笑。

    如果这些放在平日,我不会在意,可今天,我过于敏感跟介意,看的很不舒服,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头苦笑。

    皙妍拉着我去别的朋友那玩,她问:“奎跟悟怎么没来?”

    “奎有事走不开,悟去演出。”

    “悟真的很不错。”她媚笑,接着很新奇的问,“你知道银月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摇头。这几天做的最多的头部运动了。我知道她的家境显赫。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想到跟她做朋友的?”

    “什么?”

    难道朋友一定要有什么目的性才交上吗?我又难受了。她甜美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

    “没有!你别想歪了。我也是听郑敏秋说的。她在职大念书,昨天晚上碰到面的时候说到的。就问问。”

    没想听她说话的心情,什么叫别想歪了?她没想到那怎么知道我想歪了?但是又有点好奇她的话。想知道银月的家世,因为关系到李河。皙妍察言观色的功夫很好,看得出我想听。

    “崔严正房地产大王知道的吧。”

    “听说过。”想不知道别人也会在你耳边念叨到知道。

    “他就是崔银月的爸爸。真是想不到!”她羡慕又有些扼腕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她的背景好,我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羡慕排斥都有。不过,朋友就是朋友,又怎么可以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不是了呢。

    在我还在清理思绪的时候,皙妍叹气。

    “李河也真的是,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不要……”

    说完她就将我丢在原地一个人走到人群当中去。

    李河那边的人群因为皙妍的到来而引起不小的骚动。我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跑向李河并抱住他的脖子,很大声的叫他:“哥!”

    李河的声音不大,我只看到他嘴巴在动,将那女孩拉开自己身上。女孩又贴上去,大家跟着起哄。女孩又大声训斥起哄的人:“笑什么?他是我李河哥!”

    来的正是唐安。

    我对李河的了解是,爸爸是一家医院的院长,妈妈开了一家美容店。还有就是以前他的妹妹的事情。我知道的仅限于此,我开始在想,以前我怎么就不问呢?将他所有的事情都问的明明白白的多好。至少不会有今天茫然的局面了。

    李河对唐安不理睬。可是依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包容。

    唐安的目光,偶尔的盘旋在我的身上。在李河亲近我的时候,她的目光变得锐利。或许我多疑了,因为我暂时不正常的脑子失去了辨别的能力。

    生日会结束,跟李河站在一起,目送着唐安跟银月离开。

    “你妹妹很漂亮。”

    李河淡淡的看看我,不肯定也不否定。忍不住的问他:“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嗯?”他不解。换后恍然大悟道,“我要跟你讨礼物。”

    “礼物?我没……没准备。”我反射性的护住包包。

    “此地无银。”

    他轻易的抢走我的包,小人的以大欺小的拿走礼物。我窘迫的盯着他打开盒子,取出蓝色的吊坠在我面前晃。

    “我的吧?”

    我白他一眼。明知故问。乐滋滋的他将吊坠挂到手机上。一面把玩着一面问:“自己做的吗?”

    “哦。”看他喜欢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挂好吊坠,他将电话放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样子,蓝色的吊坠落在他的手上。双眼笑成一条线。

    “我很喜欢,可以想到你编织它的时候的样子。”

    我跨上一步走到他身边。我问他:“你跟银月什么时候认识的?”

    “中学的时候。”

    “你们……很要好吗?”

    “就那样。”他还沉浸在吊坠的喜悦中,漫不经心的跟我搭话。突然想到什么的低头逼视我,“为什么问这些?”

    “银月很喜欢你。”我强迫自己笑。

    “一点点你在想什么?”他现在终于感觉出我的不对劲了。认真问。

    “只是随便问问,问一下不行吗?”

    真害怕他承认,我宁愿相信自己听到的是假的。怎么电视上的剧情要搬到现实生活中来呢,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再多问。男生的心就是粗。不过他要是还追问下去,我要不要说什么呢?

    “暑假要去哪里?”

    “没什么打算,打工。”

    “我跟风他们要去露营,一起去吧。”

    “银月也去吗?”

    “好像是。她本来要去法国玩,听说我们去露营就取消了。”

    李河说的话,就好像银月要做的事是家常便饭一样的简单,去法国玩?念这四个字简单,能实现又多少人可以呢?!

    文言文老师给了一个题材,要我们自己查资料。可以通过网上、书籍或其他随便的什么方式查找相关。两天后上交。

    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下午。人昏昏沉沉的从文言文里走出来。

    小梅、唐安还有金皙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点点,唐安找你。”

    皙妍淡淡的笑容一闪而过,让我以为她那是在幸灾乐祸。

    “你们有事吗?”她们来势汹汹。

    唐安双手交叉在胸前,再一次从下到上将我打量。接着冷哼。

    “你就是一点点?”

    “嗯,上次见过面。”我试图保持镇定的微笑。可心里有些打鼓。这女孩浑身散发着杀气,似乎跟我有血海深仇。果然她推了我一把。

    “你为什么抢别人老公?”

    “什么?”

    莫名其妙。她又推了一把,这次的力道比上次还重,使我后退了一步。同时也被她的无理取闹恼怒。

    “崔银月跟我李河哥以前就有婚约。你干吗要插足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感情?”

    “如果有这事,李河他会跟我说的。”

    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我心里的犹豫不安。唐安嗤笑。

    “你应该时刻记得你的身份,你爸爸是个开公交车的。妈妈开了个破店,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李河哥。想做我们家的媳妇,你想都别想!”

    “点点,李河是king集团李富堂的孙子。你的眼光还真不错。”

    小梅微笑着陈述。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不甘与轻蔑。好笑,她不是我的朋友吗?我没心思去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的话。皙妍双手搭在我肩膀上。很轻,却让我十分厌恶。

    “原来你一直有麻雀变凤凰的梦想,真看不出来。”

    “我没有!”

    终于,我败阵了。其实如果我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或许,对她们三个人来说还是一种对抗。没人能知道一个人心里的想法。

    可当我说出反驳的话的时候已经宣告我的一败涂地。因为心里没底的人才激动,才大声的申辩,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然后就会被践踏,直至崩溃。

    唐安将我手中的书抢走扔到地上。

    “只有崔银月才够资格当我嫂子!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一切在她们以胜利姿态的脚步声中结束。我感到有些晕眩。

    小梅离开后又折了回来。站在我的跟前。

    “李河,昌俊学长不跟你表明身份,不向你坦白是为了你好。因为害怕你喜欢他们的身份较他们更甚。”

    她的笑容依然十分的清秀,我瘫坐在地上。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柔弱的女孩,不是那个给我棒棒糖要做我朋友的女孩。

    所以她的话,我不能相信。

    只要喜欢李河,只相信他就够了。别的都不要去在乎!

    婚约,哪个年代演的戏码?已经不值得相信。

    可是,婚约?房地产大王的女儿,king的孙子,该是门当户对的绝配!

    李河没告诉这些,是因为担心我喜欢上他的身份?我在他心里是怎样的人呢?

    我该怎么办?

    在king大厦看到的那个家族的人,他们审视的眼神,挑剔的语气……

    小梅学的是心理学,确实这个专业已经被她学以致用。我已无法思考了。

    步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重?我累,很疲倦。

    走到马路边,一辆白色的跑车在我边上停下。

    “一点点!”李河的声音。真好听。我循声望去。车上还坐着银月。心突然抽搐。我宁愿他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眉开眼笑的出现在我身边。

    我知道king的势力多大。陌生的感觉出现在我看李河的眼光里。他和银月这样看来也很般配。无论家世外貌品味等等都很配。

    而且他也不用担心崔银月是因为贪图他的身份地位喜欢他。

    “一点点发什么呆?笨头笨脑的,快上车。”

    银月叫了我,还开了车门。我叹了口气。低头钻入车内。李河问。

    “又怎么了?哭着一张脸。”

    “没事,只是觉得累。”

    从在king大厦看到唐安她们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些杂乱的事情,今天小梅她们点破了我想不通和不敢想的东西,我的身心却更加疲惫。

    “一点点,你猜我们要带你去哪里?”

    银月兴奋的问。她很少这样兴奋的说话。我摇头。李河没好气的说:“别问她,她那简单的脑袋瓜子猜想不出什么来。”

    如果是以往,我绝对不在意他说我笨之类的话,今天却耿耿于怀。全天下就只有他们聪明,只有我被骗的团团转,像个傻瓜。忍着不发火,怕在没思考好之前发脾气会不可收拾。正想着是不是我理好思绪了,就可以跟以前一样跟他们相处。

    “我和李河在‘创意设计杯’设计的广告获得最佳创意奖,高兴吧。设计杯可是全国赛!”银月眉开眼笑。

    “……恭喜你们。”笑。嘴巴有点僵硬。

    “你的表情很糟哦,嫉妒了吗?我和李河被称为‘最佳拍档’,老师给册封的。”

    嫉妒?我是在嫉妒,还在抱怨。我嫉妒她优越的家庭背景,能那样无所顾忌的跟李河在一块。能以出色的表现成为李河的搭档。我埋怨李河的隐瞒,他害怕我喜欢上他的身世。讨厌自己的懦弱和不可理喻的自卑!

    自卑?我以为我没有。可当他们以太优秀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开始认为我配不上李河的任何一点。

    他们站在领奖台上,他们的手一起握着同一个奖杯。李河的脸上有我没见过的喜悦。能给他这样的快乐的不是我。

    我真的很想等自己的脑子能重新使用了再任性的,可再看看台上的两个人,我控制不住的逃跑了。

    我无处可逃,唯一想到的就是奎。

    电话在衣兜里振动。我拼命的往奎的公寓跑去。

    急切的敲门,希望奎快点出来。

    门开了,我看到的是小梅。她的眼睛很冷淡,口里念着。

    “怎么哭了?”她绝对不是关心我的,我听到她声音里的憎恶。

    “奎……奎呢?”

    “怎么?在李河那受伤来奎这里寻求安慰吗?”

    她的笑容让我全身都冷。膨胀的思路让我不能再多一点的思考,只是哭。

    “奎呢?我找奎……只是找他。”

    “他不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奎从她的身后出现。见到是我,将堵在门口的小梅拉开。我无助的望着他,他皱着眉头,凝视了我半会儿,然后紧紧的把我拉进怀里。我放任着自己哭,彷徨的在熟悉的怀抱里寻找一个立足点。

    “一点点你真的很过分!”

    小梅冲着我咆哮。

    “你有没有想过奎的感受!奎……”

    “你住嘴。”

    奎更是罕见用这样强硬的语气说话。小梅愣了一会,哭着跑出去。我哭的更伤心了,因为我,又害很多人伤心了吗?可我没办法,我紧紧的环着奎的身体,奎的声音也哽咽。

    “别哭,别难过。”

    “我想回仁山,想离开这里!”

    奎沉默。抚着我的头。习惯。我习惯了奎的安慰。认为不管在什么时候我至少还有奎。他总会像哥哥一样的待在我身边。

    次日早上没课。

    我尽可能避开和熟人见面躲进图书馆。心情沮丧。

    唐安,她又在那把我的路。她怎么老能知道我的行踪呢?只是这次跟她来的是几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招摇的走到我跟前。唐安开口:“还敢来学校?”

    说完对那些女生使眼色。情况不妙。当我意识到这点,她们已经连拖带推的将我弄到卫生间,锁上门。唐安就站在门后。我也猜想到了接下来会是对我拳打脚踢。

    免不了的,只有反击了,用奎教我的防身术。

    痛。头上身上被击打或抓扯的很痛。

    我看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几个女生被我摔了出去。有叫痛叫嚣的声音。

    “呀!还会打架的?姐妹们,卖力点打!”

    唐安靠着门背,双手交叉在胸前。

    我越发困乏了。落在我身上的拳头抓痕想相信也越发多了。

    谁踢我的腿,然后拳头砸在我脑袋上,再也没办法让自己站立,我栽倒下去。身上的拳头换成了脚,痛,羞辱,愤怒,无助……

    谁来救救我。没人。

    学校的暴力事件就这样来的。

    厕所里只剩下我跟水声的时候,我哭了。望着空荡荡的厕所的天花板,在心里叫着李河的名字,可他怎么能听得见。

    电话在书包里猛烈的作响,镇痛我已经快要裂开的脑袋。我爬着摸索到电话。

    “喂……”

    “你还在睡觉吗?你知不知道李河跟司徒奎现在在文体馆打起来了,谁都劝不了!”

    崔银月哭喊着,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爬起来,往文体馆跑去。整个地面跟着我颠簸,我想吐。

    路上的同学惊恐的避开我。可想而知我的样子有多惨不忍睹,惨到别人避恐不及。

    没办法去在乎这些,我更担心李河跟奎打架的后果。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

    文体馆围着一些围观的人,有的站在观众席上。我挤进去。

    同学回头看我到我的样子,都主动的为我劈开一条道。

    他们在挥拳踢脚,摔倒后爬起来继续挥拳踢脚。地面跟着他们高低起伏。

    我说:“别打了……”

    声音冲撞到自己的耳膜,我自己听的模糊。用尽全力的我叫喊,

    “别再打了!”

    这声用掉我全身的力量,天旋地转,黑暗接着席卷掉我。我听到自己摔在地板上发出的巨大的响声。

    “一点点!”“一点点!”

    别人肯定在惊讶,李河跟奎打架,昏倒的确实我。可是……再也没办法继续思考。思想暂停在黑暗跟疼痛里。

    醒来的时候,窗外漆黑。全身还是痛得乏力。

    被子的一侧有些重量,一个人趴在我床边。是李河。

    伸手,想碰触他的头发,我该怎么办呢?他突然动了一下。我赶紧重新昏睡。

    他的手在我的额头试温,然后轻轻的抚弄我的头发。

    “一点点,千万不能有事。”

    他拾起我的手贴到他脸上,喃喃的。

    “快点醒过来,不能那样躺着,醒来告诉我你没事后我就让你好好睡……一点点,一点点对不起,没能保护你让你受伤对不起……”

    滚烫的东西流过我的手背。我震惊的张开眼睛。李河泪流满面。我的心,生疼。此刻我可以什么都计较,我看着他。

    他先是惊喜。

    “一点点你醒了!”他吸着鼻子。“终于醒了!”一会儿后,他放开我的手!迅速的站起来并背过身。怪叫,“你这笨蛋终于知道醒了吗!”

    我的心被温暖占的满满,游鸿明有首歌里唱到:如果有人为你眼泪如雨下,请你把他带回家。我笑,扯动脸上的肌肉有些疼。

    我不说话,他又慌张的从新回到我面前问:“是不是不舒服?哪疼?我叫医生去!”

    他跌撞着要起来,心里为我慌乱着吧。我拉住他的手。

    “李河。我想喝水。”

    他赶紧的给我倒了杯温水。小心的扶我起来。

    “头还痛不痛?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我没事,别担心。”

    “还是叫医生来看看。”

    医生把我检查了一遍,然后说好好休息,没什么大碍了。他才松开他紧皱的眉头。突然的,他冷声问:“是谁?”

    “什么谁?”我知道他这话问的是什么。想到是唐安,我避开了话题。

    “谁打了你。”

    “没谁,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们也是我们学校的吧?”他面露凶光。我提高音量。

    “说了没谁!又想去打人吗?”

    “伤了你,谁也逃不掉。即使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出是谁!”

    “好啊,你尽可能的去查,然后去打架,然后受伤,换我为你担惊受怕。让阿姨跟叔叔跟着担心。你去吧,现在就去。”

    一连串的说了那么多话,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咳起来。他紧张的拍拍我的背。

    “知道了!我不打架。”

    “为什么跟奎打起来?”我给他一记白眼。他冷哼一声不作答。

    “你为什么要找奎打架?”我提高一些分贝。他还是不理睬。我推他的手臂,“问你话呢!”

    “我没找他打,我是很想打他,到时候你肯定会哭的唧唧歪歪的让人心烦,我就是再想打也得忍着。”他恶言恶语显然是对我的指控不满。我还是信不过他。

    “那你们怎么就打起来了?你那傲慢的个性……”

    “你公平点!干嘛不说是司徒奎先动的手?”他斜视我。

    “奎怎么可能打你?”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说话。”

    我突然想到那天我跑到奎那哭。可能他认为我是被李河欺负了,所以……我在心里哀号。有些过意不去。

    “被打伤了吗?除了脸上的伤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皮外伤。奎那家伙还真有两下子。”他碰触自己被打肿的嘴角。我问他:“那奎呢?你有没打伤他?”

    “你在担心他!”他放开手,凶神恶煞的。

    “当然了,到底有没有?”难道我还不能关心奎。真是好笑。

    “没有没有!”他很不满的嚷嚷,然后皱起眉头,“你对我实在很坏,是不是喜欢上司徒奎那家伙了?”

    我思考了一会。其实跟奎没关系,只是想到了他跟银月之间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跟你说分手可不可以?”

    “你说什么!”他额头青筋暴现,脸色非常难看!

    “我说……”

    “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连下辈子都是我的!”他咬牙切齿,“因为奎吗?”

    我苦笑。

    “不是。在仁山,年轻的男女只要订了婚,他们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对夫妻。之后他们会结婚,生小孩,组成他们的家庭。”

    “我们也会结婚,生养我们的小孩,组成我们的家庭啊!”

    他目光从未从我的脸上移开。看到他眼里的执拗跟不安,我的心被揪紧了。

    低头,心里有着很大的期许说不出口。我能那样要求壮志满怀的他一直留在身边吗?即使我开口留住他了,这样的我,能跟着他并肩走多久。我似乎跟不上他。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烦躁的低嚷。“说话啊。”

    “我有点累了,想睡觉。”

    我想放开他,却像要把心给割舍掉一样。我喜欢他,想那样喜欢他到很久很久。可是……

    “一点点……”他几欲抓狂的声音。我闭上眼睛,拒绝回答,他双拳击在床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听到他甩门离开的声音。

    我闭着眼不让自己张开。

    不一会儿。他轻轻的坐回我床边,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到他在凝视着突然不可理喻的我。他说得对,他再生气离开,一会儿之后就会回来,即使很生气也会呆在我附近。

    奎跟银月一齐来看我,奎的眼里布满血丝,脸上也留着打架的战绩。崔银月确定我没什么大碍之后,问:“你到底惹了谁了?这么狼狈。”

    “没谁。”如果我说唐安为了维护她跟李河而打了我,他们会是怎样想?

    奎打开保温盒,舀了一碗粥送到我面前,勺了一口,说:“趁热吃。”

    “我可以自己来。”我接下他手中的工作,他突然说:“对不起。”干吗他跟李河都跟我道歉。

    “没关系,不用道歉。”

    “如果我能陪在你身边,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你。”

    李河一直很沉默的在一旁坐着。我怀疑他变成雕塑了。只是一直在翻书本,谁跟他说话都不理会。

    “就是,奎,你不用自责的。”银月拍他的肩膀,宏宇这个时候跑了进来,接过我手里的碗,喂我吃粥。边问:

    “姐,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我吃着宏宇给我喂的粥,还是弟弟可爱。

    “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谁那么大胆欺负你,你告诉李河哥还有奎哥哥悟他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还来添乱。后面进来的是爸爸跟妈妈还有劳婷阿姨,他们一直在碎碎念。劳婷阿姨责备李河的粗心大意,妈妈给李河讲好话,说我不安分,才这样。

    我的头开始昏沉,到底是不是来关心我的?病房里站满了人,像聚在一起聊天似的。还说到了以前她们在学校时候的事情。

    我想,我是不是该假装昏倒让这些人紧张一下呢?

    可是万一被识破,妈妈会灭了我。

    还是算了,换来咸咸的眼泪,也不划算。

    他们走了。风他们随后又来。李河话少得可怜,眉头从那时候起就没舒展开。

    终于,今天的探病告一段落,我都要被探出病来了。

    大家都走了,病房里又之剩下我跟李河。忍不住的我问他:“你不去上课吗?”

    “没心情。”他坐在椅子上看书。

    “这是什么话?”他就是会找茬。他翻书不理我。我一直知道他是怪人一个的。我蔑视他,“还在怄气吗?”

    他自顾翻阅不搭理我。我也懒着再理他。护士小姐进来给我换药,两眼不时盯着李河瞧,脸色红润。我火气有点上升的趋势,我说:“护士小姐,你扎针的时候麻烦你看着我的手臂。”

    李河从书本里抬眼,看了护士小姐对我下完手后,又将视线调回书本里。好笑了,什么时候他这样爱看书了?

    护士小姐给我换纱布涂药水的速度十分缓慢,依然逮着时期看李河。真是恼人。她在争取着多这样看李河的时间,我在一旁低咒。要是他也多看她一眼,我绝对不轻饶他!

    当事人好像丝毫没受到惊扰,安静的沉浸在书里。

    “噢……”我忍不住的轻呼,护士小姐的心思不在我身上,下手的力道让我吃不消。我的伤口还没长出新肉呢。

    “你在干吗!”李河丢掉手里的书,对这护士小姐大吼。

    护士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你让开!”他的语气依然不友善。护士小姐终于知道在他驯良的外表下,藏着多么恶劣的性格了吧。她可怜兮兮的站到一边。看她可怜的模样我开始为我没忍住的呼痛声后悔了。

    李河帮我破了皮的膝盖擦药,小心翼翼的吹着气,不时观察我的表情。我又感动了,他没有真的生我气,我开始后悔之前对他那么的冷淡。

    为什么我总在后悔?

    “还有哪里有伤口?”

    “她的背后有青瘀跟划伤。”护士小姐老实交待。这样的话,李河不就把我的背给看光光了吗?

    “趴着睡。”

    李河边下命令,边帮助我翻身。我的脸立刻滚烫。说话也结巴起来。

    “这……这个让护士小姐来就……好了。”

    “她那笨手笨脚……快点趴。”

    “可是……”

    “叫你趴着睡你就趴着睡,哪来那么多意见?”他不是很耐烦,突然想到什么的,皮笑肉不笑道,“放心,以你这样的身材,还不能让我想入非非!”

    “喂……”算他狠,“谁怕这个了?”

    心里忿然,却老实的在他帮住下,趴在床上。当他轻轻的掀开我的衣服,我还是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气心险些跳出胸口。脸又在发烫。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阵阵的清凉,而我快被窘迫烫伤了。

    偷偷会头看他,他竟也面红耳赤的。噢!可恶的家伙,还说没有想歪!

    我狠狠的将脸埋进枕头里,神啊,给我个地洞吧。

    凉凉的药水在伤口上来回,还有他呵出的气息,我晕呼了。

    我想这样受伤也不是没有回报,要是被李河天天这样照顾着多好!

    白痴!如果一天到晚都被这样照顾着,岂不是废人一个?我暗骂自己笨。可是,被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干吗一直在傻笑?”

    他不知何时将脸凑到我面前,我看到眼前放大的笑容,因心虚,惊吓到想翻身逃跑。他按住我的肩膀,轻笑.

    “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刚才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他的表情明明是奸诈的,却还明知故问。我羞恼的别开头不理他,其实是想逃避狂乱的心跳。这人太恶劣了,总是这样让我不知所措。

    他安静了好一会。语气不善的接着说:“昨晚上说的那些都是瞎话吧。”

    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安心不下吧。我沉默不答。

    “你不要这么令人不安好不好?有话你说。猜测你的想法我已经心烦意乱了。”

    “我也是。”

    不自觉的我脱口而出。我也在猜测他的想法,想他对我的隐瞒为的是什么?我不要求他每件事都让我知道,至少,要告诉我一些我知道了会产生危机感的事情,可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他不解。我转脸跟他对望。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他努力在想,肯定道,“没有。”然后烦躁不安的扯头发,“那你想要知道什么,为什么你们女孩子总要这样问问题?”

    “没有就算了。”他还是不想跟我说,又何必每次都问。

    他火大的瞅着我,眼里充进血丝。想咆哮可是忍住了。耙耙头发。

    “你这样将我判刑我不舒服,我想了一天没想出我是哪里又做错了,之前都还好好的。我我行我素习惯了,我不知道怎样哄女孩子,你告诉我怎样做,我才知道该怎样做啊!”

    “我不想做第三者,也不要过富奢的生活,我只想开心的过一辈子。”

    “第三者?该死的谁说你是第三者了?你就为这有的没的想分手?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喜欢的只是你,永远都只是你!是不是欺负你的人这样跟你说的?我早说不能放过他们,他们死定了!”

    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显然脾气已经全部上来了。想着那些人,都会露出嗜血的表情。突然,他冷冷的起身。

    “我出去一下。”

    他狂怒的样子下得我赶紧跳下床拉住他。照他这么个坏脾气,要是这么一出去,绝对会闹翻整个校园,我大声叫他。

    “李河!你不能出去!”

    “回去躺好。”

    “你绝对不能出去!”我抱住他的腰。

    他凶狠的回头看我,可想而知,叛逆时的李河是多么的可怕,目光像要吞噬人一般。第一次看到这样暴劣的李河。我狠狠的咽了一口气,坚定住自己望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出这个门。

    “你放手。”

    “我不要。”万一被查出是唐安,他又会迁怒于昌俊学长跟他的爷爷的。

    “快放开。”他阴冷的低吼,耐性到了边缘。

    “你要是再去惹事,你保证你再也看不到我!”我也大声回应他。他的面容变得深幽,还是很想出去。“好!你去!但去之前你先把我给打晕了,反正我不想看不想听到任何你惹出的是非,不想听阿姨哭,不想见到叔叔伤心。你将我打晕了,我就有理由不后悔自己当时不拉住你!”

    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脸上凑,他惊慌失色的收紧自己的手,紧张的低吼。

    “一点点快放开!真的会弄疼你的!”

    “反正你不在乎!”我哭了。为什么心这样疼呢?幸福而惧怕的感觉。

    “该死的,我听你的话,我不闹事,别哭!”他将我扣在胸前,欲罢不能的圈住我的身体。虽然已经尽量的躲开我的伤口,可还是痛得我呲牙咧嘴。然后他像故意报复似的按一下我脸上的青肿。

    “不疼是吗?你就认定我被你吃定了才这样让我心痛的对吗?”

    “我疼……”看着他眼里泛起的水雾,泪水不自觉的有泛滥。我不能用我的思想去套他的想法,他疼痛的样子,我心里也难过。为什么要相互煎熬?

    “刚刚不是要我打你吗?”

    此时门被推开。李河的爸爸走了进来。看着我。我似乎看到他眼里的赞许与感激。

    “李叔叔。”我跳离李河的怀抱,有些难为情的擦掉眼泪。

    “你的病房总是安静不下来呢。”说完他若有所指的看想李河。李河不屑的翻翻白眼,他爸爸冷静的说,“刚才在争论些什么?”

    难道叔叔老早就在病房门前了?我在心里叫苦。看向李河,他没有作答的打算,刚才出门未遂的事,他还十分不快。

    “是准备去哪里吗?”叔叔又问。

    “啊!是!是我吵着想吃东西,叫李河去买,他不肯去才吵起来的,没打算去哪里,哈哈!”

    我绝对笑得够蠢,不然李河不会那么鄙夷的看着我。叔叔的眼里却闪出笑意,我不会看错了吧,明明我撒谎了,他却把和蔼赠给我。

    “不要太吵,会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说完他走出去。

    我松了口气。白了李河一眼,我重新爬回床上。他亦没好气的坐回原来的椅子上,拾起书本继续翻阅。不一会,我便酣然入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约听到崔银月的声音。她好像是有事专程来找李河的。她说:“李河,爷爷叫你回去一趟。”

    “你小声点!”

    “爷爷好像有事要找你回去。”她明显压低了声音。

    “我说了不会去那个家,叫他死心吧。”他的声音还真是冷淡。他一直在为以前的事情怨恨着他的家人。

    “爷爷那么大的年纪了,你就不能听一次话吗。”银月几近哀求。

    “嘁。”还是不屑,随后听到他翻书页的嘶啦声。真想跳起来掐他一把。

    “爷爷的身体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他就想看看你的心愿难道你都不能完成吗?”

    “他有很多心愿,你要我完成哪一项?跟你结婚?”

    他的语气里充满嘲讽。我的心咯噔一下,跳到嗓子眼。银月没有回答。李河又冷冷的说,“我从来都不将他的指示当回事,更不屑听。你回去吧,我不想把对那家子的怨恨施加到你身上,一点点还在睡,会吵到她。”

    “你也应该想到,要是点点知道我们的事,知道你的身世,她会怎样想。”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我从来都没那么认为。”

    “你……那你认为,她这次受伤是为什么呢?”

    “……不管怎样?我都会把她留在身边,没人可以带走她。”

    好一会,银月离开了。病房里又变得静悄悄。好像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李河隔一段时间翻书页的声音。我清晰的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

    我应该相信只要有李河就好了,别的都别去计较。

     正文 第九章  对不起离开你

    事隔一个月。

    像什么都没发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唐安没再找上我。

    她跟皙妍小梅走得很近。加上几个我不认识的学生,经常一起在校园里出没。

    小梅还跟往常一样,轻声细语的跟我说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跟我说话,因为她眼里的憎恨我看得一清二楚。皙妍有时候很友好,有时很冷淡。她一直是这样。

    小梅每次都会找我一起去奎的公寓,然后给我们做饭吃。

    我觉得她越来越像金皙妍了。开始很不习惯这样的她,后来变成了默认。我对人一直没什么警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别人没侵犯到自己,总觉得就那样让着,别人也有生活跟思想的权利。

    有时碰到银月跟李河一起时,银月就会冷笑着拍奎的头。

    “奎!杜小梅对你可是献尽殷情啊!”

    小梅不说话,只是笑。奎也不说话,面无表情。银月又对着杜小梅冷笑。

    “杜小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跟原则,越来越像金皙妍了啊,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以前你跟一点点在一块的时候,我也不喜欢你。可是,至少你除了做作跟可怜以外没什么。现在跟着金皙妍,变得爱慕虚荣又阿谀奉承。金皙妍像个白痴一样的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你比她强多了,因为你够阴险啊,自己的朋友都害。现在还假惺惺的在烧菜做饭。你不觉得恶心呀?”

    “银月!”看着小梅的脸变得通红然后惨白,我制止银月再说下去。

    银月狠狠的给了我一记白眼,说:“就你是傻子,你以为唐安那天带人打你是为的什么?”

    “啊?什么?你们知道了?”我头皮发麻,看向李河,“你也知道?”

    “……”李河淡淡的看着我。“已经处理好了。”

    “你有没把人家怎样?”

    “没有,你不是不让我打架吗?只是跟唐安‘沟通’了一下。”

    我要晕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什么?我看向所有人,看样子,只有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银月好像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一点点你别那种被我们欺负的表情,问问你一直当是朋友的杜小梅,那天她是怎样带找唐安去找你的?”

    我看向小梅,她低着头不说话,用力的绞着指头。我觉得她可怜。可银月的话又让我心寒,我不知道该不该找她证实。想很很久,我说:“小梅你先回去吧。”

    我怕问出的结果会让我太伤心,还不如继续揣测。心底仅存的希望,不想就那么没了。小梅看了我一眼,面色更加冷淡。我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银月怪叫:“一点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她,她也不会感激你的。她已经被练嫉妒练得走火入魔了!下次还一样会那么对你!”

    “那我怎样做,她才会对我好呢?”

    我望着银月,她激动的脸渐渐平息。她该知道,我这个时候的心情叫无奈。纵容或是反击,不能改变一个人。

    “好了,我们吃饭吧。”

    我试图用欢快的声音赶走大家之间突然飘出来的忧郁。李河揽住我的肩膀,揉揉我稻草一样的头发。

    “没事的。”

    幸好奎跟银月的相处已经不像开始那样生疏,不会对她的碰触甩身躲开。她因此十分高兴,并得寸进尺,不时的对他进行敲敲打打。

    我好笑的看着奎不自在却克制的样子。

    离开奎的公寓,银月就闹着要奎送她回去,奎看她的脸皱眉头,再看我,我说:“你送银月回去,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奎沉默的看我,我抱怨:“你不想看到银月跟我一样受伤吧?”

    “……”

    他不说话,率先往车站走。从跟奎认识以后的银月开始喜欢上坐公车了。银月开心的朝我们摆手的同时也跳上去揽奎的肩膀,即使银月高挑,但是那样揽着奎,还是特别好笑,像无尾熊。

    奎静静的躲开,继续往前走,她又跟上去故伎重施,奎又重复刚才的做法……银月明朗的笑声从那边传来,格外悦耳。以前我跟奎也那样吗?不禁想到从前,胸口微微的收紧,不知道是欣慰了,还是惆怅了。

    李河突然将我搂紧在胸前,鼻子撞到他的的胸口有些疼。

    “李河?”

    他紧紧的抱着。良久才开口:“不要告诉我你在吃醋。”

    “你呢?见到银月这样难过吗?”他也有那样的感觉吗?像夏天提前进入秋天一样。

    “傻瓜吗,那关我什么事?”他总是喜欢这样假装不屑。

    李河的朋友不多,因为他对谁都不敢去表现真实的自己,可能被伤害跟伤害过别人的原因,总是用冷硬的态度去对任何人。他很容易脆弱跟满足,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总会把自己包裹的很好。

    我还会有像小梅、皙妍那样的朋友,同学那样朋友,邻居那样的朋友。可他没有,他要是有想要交朋友的人,就会把心都交出来。那样的朋友在人的一生里不多,也不能有太多。

    可除了那样的朋友,李河的生活里只有陌生人。

    他站在公车的站牌等我的时候,总能看到他身上有一层冷漠的光晕把他同人群隔开,同时也把他给团团包围。我心疼那样的李河,像茫然的孩子。

    银月是少数能让他信任的人之一,我相信他对银月跟奎的情景也是有感触的。我说:“可我,觉得有点难受。”

    “什么?”他将我从他的胸前拉出来,扳正。质问。

    “你在说奎这样让你难受吗?”

    “别那么大声,脾气还真是坏。”

    “我管他坏不坏,你说那话让人很想揍人。”

    “干吗不能难受了?奎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被人喜欢,你难受什么?”他又用“你是白痴”的语气说话了。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奎有喜欢的人我当然高兴。只是有一种,像妈妈嫁女儿的失落,即使知道她要嫁的是她喜欢的人,可毕竟就要离开自己身边。”

    “嘁,你又怎么确定银月喜欢上奎了?”他泼我冷水,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我以为说这些他能明白他心里的感觉就像爸爸嫁女儿,可是……无法沟通。我火大的甩开他搂我的手,举步走开。

    他跟上来,心情明显好了。笑着说我:“所以说你为什么那么爱哭,整天一个人胡思乱想的,脑袋又笨。”

    “好笑了,我那么笨你干吗喜欢我?”

    我戳他的死穴,当下他就嚣张不起来。有胆他说“谁喜欢你”试试?小眼睛缓慢的吧眨几下,然后笑的意味深长。

    “别人说万能的妈妈容易生出无能的孩子。”

    这又关系我们吵架主题哪点了?我受不了的白他一眼。他还冲着我笑。

    “反之!笨笨的妈妈就很有可能生出万能的孩子,因为我想让我的孩子聪明,所以喜欢你。”

    谬论!孩……孩子?他那叫什么思维?我眨了几下我引以为豪的大眼睛消化他的话的意思。顿时面红耳赤!他的意思是……我就是他聪明的孩子的妈妈?噢!我干吗为这荒谬的论调心跳得快附和不了?

    憧憬……

    可是,要有小孩的话,我们就要……就要……

    噢!我干吗联想到那去!慌乱的看向他,怕被他抓住我的表情猜测到我的想法。

    哀号!他正玩味的看着我,像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像做了坏事被逮到一样的狼狈,说话也结巴了。

    “谁说……要,要跟你生小孩了?”说到最后我都没了。

    他张着他的小眼睛,凑近我的脸,很近很近,近到我眨眼睛睫毛都会刷过他的脸。他喜欢将脸凑到我面前的喜好非常的不好!我屏住呼吸使劲的往后仰躲开他,他邪恶的跟着靠近些。装无辜。

    “奇怪,今天我们家一点点说话怎么突然结巴了?而且脸好红。是不是想到什么‘儿童不宜’的画面了?”

    “我哪有!”脸上的温度又高了几度。他捧住我的脸,佯装很失望的样子。

    “可是怎么办呢?我有哦!”

    “什……什么!”无法呼吸了!我结巴结得厉害。他轻笑。

    “我一直在想,我承诺将身体奉献给她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来跟我兑现?”

    “放心吧,我的身体是你一个人的。”那天他跟我说的话,直接轰炸我的神经中枢,当场当机掉,紧张的要晕过去。

    “你……你,我……”

    “你实在口吃的厉害了……”他的眼睛又变得氤氲。说完他侧过脸吻我的唇。我瞪大眼睛,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不结巴了吗?他空出一只手清蒙上我的眼睛,真奇怪,他明明闭着眼睛,也可以知道我张着眼吗?我想笑,他暖暖的舌头流连在我们的唇齿间。

    “一点点,有人找,贵宾室。”

    “噢!马上。”

    正在上语言文学的我跟老师示意后往贵宾室跑。猜测会是什么人找。没认识的人啊?正纳闷着,一个声音叫住我:“易点点。”

    “啊?”

    找我的人在猜想之外。是唐安的妈妈。也就是king集团李家的女儿李玉华。我不想去想她来的目的,一定是听唐安说了什么。

    “阿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你坐下。”

    她坐姿极为端庄,眼神示意我坐下的位置。我不擅长跟妈妈级的相处,有些拘谨。她淡淡的眼光轻微的停留在我身上,没表情。

    “你认识崔银月吧。”她说的是陈述句。

    “是的,认识。”银月不是她想找我的原因。只是以她开篇。

    “你觉得她怎样?就只从她的外表跟才华讨论,因为她的身世是她的父母给的,所以我们不提。”

    这样还叫不提?明明就是慎重声明。

    “银月很漂亮。很有才华。”

    “她不仅精通几个国家的语言,在广告设计方面也是非常的有天赋,前些时候的设计杯看到她跟李河的作品了吧?现在正代表国家在米兰参展。”

    “是。非常优秀。”我如实的回答。那是我不能否定掉的实力跟事实。她扬起笑容,十分华贵。

    “如果你不是李河的女朋友,你觉得她跟李河般配吗?不管从他们的身世,兴趣爱好还是从他们的优秀程度上看。”

    这就是她说话的方式,欲擒故纵,杀人于无形。我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跟唐安是一样的,只是做法不不同。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说:“阿姨你有话就直接说吧。”

    “你跟李河梦幻式的爱情该是结束的时候。”

    她的眼睛绽放出一种冷冽的光,可我看不到他她眼里的我的样子,不知道她怎样看我。或许她本来就没将我放在眼里。

    又电视的剧情,她们却屡试不爽啊!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恋爱的梦幻的呢?”

    “校园的恋情往往会被扼杀在热恋中。”她眼里隐约透露一丝幽怨。我觉得有些可笑,谈判专家也有自己给自己设陷阱的时候,我用她的策略回话。

    “先不说李河跟银月不是男女朋友,要是现在她们是男女朋友,就不是校园恋爱了吗?是不是阿姨以前的校园恋爱也这样。所以让它重演到我们身上?”

    我只是凭借着她的眼神是瞎猜的,谁知道她们那个年代的风花雪月。她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激昂。我肯定了我的猜测。她脸色变苍白,呼吸有些急促。不过很快的回复到平静华丽的姿态,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女强人。

    “就算是吧。可是你认为你能给李河什么?”

    “我们在一起,他很快乐。”我中气十足。

    “快乐?当然了,恋爱中的人谁不快乐?没有柴米油盐的困扰,也没有兴趣爱好的冲突。但是,到最后生活在一起,就要相互扶持。女人要对丈夫的事业有所帮助,况且李河将来会继承king的事业,你想过你能帮上他什么?但是。崔银月可以。两个人要有共同的事业才能长久的保持感情。她还能给他不只这些的帮助,比如经济上、事业上。”

    “才不是那样!李河不会接管king的事业。”

    我又输了,就像我跟唐安说话那次一样,底气再次暴露在对手的面前。我绝对不是个适合谈判的人,因为我没信心会赢。她得意了,下巴微微的抬起,她知道我的立场已经瓦解,我在溃败,所以她确信她点到我致命的弱点。

    “不吗?他现在才多大?他的梦想多大你清楚吗?难道你要要求他放弃责任跟理想?先不说他答应不答应,就算他答应了你的要求,他会开心吗?”

    “我没有要他那样。”

    从医院出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不在乎李河不告知我的任何事情,也不在意我们的差距。因为李河说他会一直都会把我放在身边。我把自己曾击溃的信心一块一块垒砌起来,现在又坍塌了。

    “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妻子?精明能干的丈夫疲惫的工作回到家,看到只能给他打扫做饭的妻子。你认为这样的爱能维持多久?”

    “我没打算那样生活!”

    我向往的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小家庭,各自有各自的工作跟朋友,偶尔带着家属大家聚在一块吃饭,然后跟自己的丈夫回家。猜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谁做家务。这样就好了。

    我从没想过她说的那样的生活,可是我要是有那样的生活呢?我能给他做点什么?

    “那是怎样的呢?”她突然微笑,笑我的天真,“还像恋爱中小吵小闹?你们这些小女生就是太爱幻想。”她顿了一会,嗤之以鼻接着说,“或许你想跟你妈妈一样,开个小店,养家糊口。可是,李河不是你爸爸,他有着广阔的发展前景。我们李家的人,每个都满怀抱负绝不拘泥在平庸之中。你跟得上吗?”

    她说的优越而严厉,有着压迫人的气势,使我溃不成军,换气呼吸的声音镇痛了我的心脏。我看不到她离开的样子,只是在她脚步声消失后,我的世界黑暗了。

    就是两个人相互喜欢的恋爱,也要牵扯到那么多人吗?就简单的让喜欢的两个人在一块没杂乱的事情来打扰跟阻挠的爱情没有吗?

    突然好想见李河,让他在我面前开心的笑或突然的生气。即使他很生气很生气,也会回来我的身边。我不想因为别人说的话去质疑喜欢的决心。

    可我,心里的城堡,暴露出太多的裂痕,不知道该怎样缝合。

    我找上了学校给李河银月准备的一间工作室的门口。门是开着的。

    他跟银月埋头在纸上策划着什么,一些同学在整理资料,输入电脑。

    “logo的产品偏向年轻人,应该活泼些。”

    银月在纸上涂画着。李河用橡皮擦掉,笑着说:

    “那也不能太张扬,又不是涂鸦。”

    说到涂鸦,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先是沉默,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然后同时笑开!银月激动的说:“想到一块了是不是!”

    李河笑而不语,银月用刷子刷他的脸。

    “就把画面改成涂鸦式的!”

    李河躲开她的攻击,笑着说:“别闹。”

    “我让你活力点……”

    李河受不了她的拿起桌上的另一只毛笔画在她脸上。

    我心里的裂痕开出了一道道的口子,有破碎的东西哗哗的掉下去。

    他们有一样的梦想,有足够的能力相互扶持,这样才不会相看两厌。

    “李河,女朋友来了。”一位男生从我身边推门而进。

    “不……不是的。”我已经打算想走的。李河丢掉手中的毛笔快步走出来,还一边拍掉脸上可能沾有的粉末。问我:“干吗站在门口不进来?”

    “我看到你们在忙。”

    “我们不忙的。”银月从后面探出身子,笑道,“欢迎来到我们的家!怎么样一点点,这个工作室够酷吧。”

    “嗯!”“我们的家”?她说的真自然,心里的裂痕还在一点点的扩张。我,快要窒息了。

    “快进来啊。”她拉我进去,“是专门来找李河的?”

    “不……不是。”

    “那你来干吗?”李河没好气。我笑,他看到我这样的笑容也觉察不出什么吗?

    “在忙什么?”

    “帮logo公司设计一个广告,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公司会让我们的作品在米兰参展哦!虽然去过米兰了,可是以这样的方式去还是第一次呢。我越来越喜欢这样的成就感了。特别棒!”银月最近很用功,也越发出色了。“你说呢李河?”

    “看你美的。”李河笑。或许他们在努力,或许他太高兴了,所以看不到我的心在大声的喊痛。可又能期待谁完全知道谁的心思?他反问她,“你怎么就肯定我们作品一定被选上?”

    “你我搭档,我信心十足!我们可是最佳拍档!”

    我又想逃了。在与李河的感情上,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将他占为己有,总害怕约束了他。也或许,我自己不知道方向,习惯了跟着李河的爱走,遇到困难李河挡在前头。可当问题首先指向我的时候,我却想着逃跑。

    “等一下我还有课,就先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李河送我到门口,“我去接你。”

    “晚上……我有论文要赶。”

    “什么时候你也忙了?”他笑着说。

    “我就不能忙吗?”他的话好像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想都没想的反驳。

    “一点点?”他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到点了,我得回去。”

    不看他的表情,我疾步离开。不是去上课,根本没课,而是一股气跑上了天台。空旷没的地方或许能让我的呼吸顺畅,我用力的呼吸,直到眼泪流下来。

    米兰?之后呢?又会是哪里?留学吗?和银月一起吗?多久呢?回来接手king吗?我们呢?还能在一起多久呢?要是能在一起会厌烦吗?我能给他什么呢……

    我开始放声大哭,用力的哭,想把心里的恐惧全哭出去,可越哭越伤心。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

    “点点……”是奎。因为他我才知道这个安静的实验楼的天台,他也在吗?

    我掩面盖住自己的脸,我不想他为我担心,现在在奎的面前哭,都不会觉得好过。他紧紧的抱着我,温暖我的背,把头低下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不说话只是哭。

    暖暖的东西滴在我的颈部,又是一滴……

    是眼泪,奎的眼泪。

    “奎……”我想转身看他。他紧紧的抱住制止我那样做。

    “总是受伤的话,就不要喜欢了。”

    他的眼泪他的话语……他一样受伤了吗?我疏忽了他了吗?为什么喜欢上李河后,我的心窄小到容不下太多的事。我以前不是这样。

    我停止了哭,我说:“李河是king的继承人之一,他跟银月……有婚约。还要一起出国……”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奎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寂静。

    良久。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他想说什么吗?再一会,他更紧的抱住我,什么都没说。

    对奎我可能太粗心了,可是,现在的我还有能力给他慰藉吗?

    寂静。只有呼吸。

    “我们去喝酒吧。”我从来不喝酒,可是,我想知道别人说的酒是不是有神奇的功效让我忘记伤痛。

    “就一次!奎!我保证就一次!”

    ……

    酒,辛辣而苦涩。

    奎的眼睛是红的,脸上是干涸的。

    伤心的人,眼睛里的血丝,是心里的痛苦太深纠结成血溢到眼睛里的。

    “你也喝,奎!”

    他望了我良久,然后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突出的喉结上下摆动,痛苦吗?因为我痛苦所以我看到的奎才痛苦的吧,应该是这样。

    “奎,真想念以前在仁山的我们。奎,我还是想回仁山。”

    “……”

    “你又不说话?不说话就喝酒!”我给他倒酒,“奎,要是没离开家乡,我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

    他看着我的眼睛异常的明亮,那光芒,像是积累了几万年一样。可最后他还是沉下了眼皮,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我也不说话。跟着他喝。

    “点点,喝醉了。会头痛。”他麦色的脸颊显出的红润。“喝醉了,不好。醒了还是一样的痛。”

    “你经常来吗?怎么知道?”舌头一点不听使唤。

    “常来。”

    “为什么常来?”

    “可以有一时的忘却,可以梦到以前什么都没改变的样子。”

    “奎,今天你的话比较多哦,有点不一样,不一样了。”

    “……”

    “那么喜欢李河吗?”

    “喔!喜欢。”

    我苦笑。奎拿起酒就喝。酒好像直接倒进肚子一样,然后他的眼睛更加红。他拿起整瓶的酒喝。

    我有点茫然。该那样的是我啊?

    “奎……”

    “……”

    “奎。”

    “……”

    “好吧,谢谢你陪我喝酒,不醉不归!”

    我站起来,双手握瓶子往嘴里灌。

    骨髓都冷出寒颤。头重脚轻。打嗝出的酒气把鼻子呛得生疼,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李河。

    为什么,想到他都会窒息呢?

    趴倒在桌上。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大概是因为酒的后劲还没开始上来呢。

    “奎,我痛。”

    脸贴在冰冷的酒桌上。心一遍又一遍的颤抖。明明我的脸很烫很烫,腹中滚烫,却感觉像沉在冰冷的湖底。

    “这里!”我用拳头指向胸口,“很痛。快不能呼吸了。你有过那感觉吗?”

    “有。从你离开仁山我就一直痛。”

    “你不会知道那种痛,你还没遇到喜欢的人,疼痛的感觉……不一样!”

    酒劲上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听使唤了。奎的酒量也不好,这下,我们要在这过夜了。沉重滚烫的眼皮塌下来,我努力张开,再塌下来,我再张开。

    一切模糊了。

    我没有力气再保持自己张开眼睛。我狠狠的闭上,心跳钝重。

    我听到奎通电话的声音,好像他叫了悟的名字。

    意识中断了。

    身上好痒!全身乏力的动弹不得。头是不是被重击了?连张开眼睛的力气都会牵动到它剧烈的疼痛。好不容易张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

    背后被一股热热的温度包围。

    什么放在我的腰间?

    我掀开被角低头看……

    脑子“轰!”的炸开了!是一个人的麦色的手臂。而我,身上只穿的只有内衣裤。

    我转头看像身后的人!更让我动弹不得!是奎!

    怎么办?世界末日来了吗?

    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奎好像接了电话?想不起来了!

    我用毯子裹好自己,褪到床角,一定是那个环节出错了!

    谁把我们带进来?这里又是哪?我跑到窗变看街道和建筑,这里是南路宾馆!这离奎跟悟的公寓不远!

    我瘫坐在地上。

    我跟奎发生了什么了吗?别人说会痛……我不痛。可是好害怕,我身上有很多红色的斑块……那只是酒精过敏?一点头绪都没有。

    床上的奎此时动了一下,张开眼睛,先是陌生的表情,四处找熟悉跟记忆。

    看到墙角的我,吃惊道:“点点?”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他坐起来看自己的衣着。我一直在发抖。瞅着他,希望从他那里找出点头绪。他看到自己光着上身,惊慌而愧疚的看这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皱紧眉头:“我对你做了什么了吗?”

    绝望。我们都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将头埋在双膝间的毯子上。想哭,可哭不出来,梗塞在胸口苦痛难耐。

    “点点。”他走到我的身边,碰到我的手臂,我惊恐的叫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我不要!”

    眼泪突然决堤,我哭喊着,奎懊恼的抱着头。

    我该怎么办?怎么面对李河?

    “砰!”

    门被撞开。李河就站在门口,活像刚从地下爬上来的冤魂。看到我跟奎的样子,他残酷冷笑之后半秒,像怒狮一般冲向奎。在我未反应之前已经给了奎几个重拳。最后一脚把奎踢倒在床上,整个人又扑了上去!

    一拳紧接一拳的打在奎的身上,发出钝重的声音!

    心要裂开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

    崔银月和宾馆的两保全人员气喘吁吁的赶到,保全人员才近李河的身,立刻被李河不留余力的打翻在地!他又转向攻击奎!

    李河已经丧失理智,而奎不会还手。

    银月哭着叫着住手!她的声音撕破了也没人在听。

    她冲上去拉住李河,他将她甩开倒在地上。

    我泣不成声,已经分辨不出在说什么。

    奎觉得内疚,他不会还手,这样他会死。保全人员在打电话请求救援。

    我哭着跑向李河,抱住他的手臂。

    “求你……别再打了……”

    他的拳头依然不省半点力气的朝我挥来,银月尖叫!她知道这拳落在我身上的后果。我只是摇头看着他狂怒却也痛苦的脸!

    拳头在我的面前停下来。

    我的毯子从肩膀上滑下去。

    他的眼睛冒出重重血丝。

    伤心的人,眼睛里的血丝,是心里的痛苦太深纠结成血溢到眼睛里的。我第二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我想让他看清我眼里混着歉疚的血丝,泪水挡住了。

    他的绝望与愤怒,我已经安抚不了。

    我们。也许。就是这个结局了。

    不管在哪,我都会选择陌生僻静的路走。

    天下着毛毛雨。

    我突然想去智德小学的枫树林看看允茜。

    一个人在跟着我走。我没力气去理会。雨,浇湿了所有。

    “易点点!”是小梅。

    我没回头。细雨润湿我参差不齐的头发。

    小梅沉默的跟我走了一段路,然后赶到我前面,她撑一把玫瑰红的伞。

    我不能前行,停下来跟她对望。

    见我默不作声,她走近一步。

    深色的伞罩在我的头顶。

    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冰冷的一巴掌。我苦笑。

    “我和你,从此以后什么都不是。”

    “……”小梅瞪着眼睛盯了我许久,她是学心理学的,能看出我的绝望吗?包括对她的?她眼睛幽暗,“我早就无所谓了,那一巴掌是我替奎打的。这一巴掌我是给自己……”

    说着她扬手又想往我脸上甩手印子。我截住,轻而易举的。

    “让你打那下,是还你棒棒糖的情。没有谁有资格为谁打谁,我没有,你也没有。”

    “你……”她的面目扭曲,我轻轻松开手。

    退一步,绕过她往前走。她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喊着:“你到底要伤害奎多久?伤害你身边的人多久?”

    没打算再听任何关于这样的话,我的心已经坍塌,痛苦在坍塌的碎片上冒着热气。而我,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任它在皮肤低下溃烂。

    “奎爱你!”她哭喊着。

    我再也迈不开步伐。不会是这样,我们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我一直当奎是哥哥一样。

    她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明明知道奎喜欢你,却总装作不知道,你装无辜害苦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可是我跟奎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他也一直是这样待我。我没说话,语言对现在的我来说太过苍白。

    “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相处一直是这样的?他也一直是这样对你的?”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

    “他一直是这样是因为他一直都喜欢着你。”

    心更疼了,不停的有新的伤口。没有语言,我的世界是战乱而全军覆没的战场。

    “你跟谁都暧昧不清,让旁人一个都不好过。对学长是这样,对奎是这样,悟也是这样!只是我没想到你下贱到勾引奎上床。奎怎么办呢?李河又怎么办呢?银月怎么办?我呢?我刚放下学长喜欢上奎,又是你,又是你!”

    小梅丢开伞,冲上来对我又摇又晃,拳头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我一点都不疼,真的,只是好冷。

    “你跟李河好的时候,在奎的面前炫耀;你在李河那受委屈的时候,又跑到他身边寻求安慰,你从来没想过奎的感受,他的痛苦你都看不见听不见吗?你没听到他的心在面对你的时候总在哭吗?”

    她最后一次狠狠的用力,把我推倒在潮湿的地上。奎曾说:“我不喜欢你叫我去交女朋友。”

    “为什么?”

    “我难受。”

    我没听出来,如果我知道……我知道又能怎样呢?我依赖他信任他,可跟爱情无关。要是我真的知道的话,至少在李河这受到委屈不会去他身边。

    在心里说着一千一万次的对不起,可有用吗?

    “点点,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学着说很多话给你听。”

    “点点,我真的很想一直在你身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过去到现在,仁山到这里。

    小梅抱着地上的我。

    “我恨你我恨你!”

    我累了,给不了她再多。我挣扎站起来,她满是泪痕的脸是多么脆弱,我想到了她被李河吓哭的样子,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我笑,虽然笑容太淡薄。

    “恨吧。”再次绕过她,我继续往前走。

    “……”

    一步,两步,三步。

    小梅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我也不想失去你,不想伤害你的!”她在哭。为我哭。

    “我只是太嫉妒,你拥有了所有,可我什么都没有!”

    可我现在有什么呢?我剩下些什么呢?心里一阵悲哀。

    “嫉妒是由喜欢开始的,没有喜欢就不嫉妒!你说我们什么都不是,我好难过。我是喜欢着你的。”

    可是,我真的累了。我站得僵直。

    “可是想到唐安告诉我,你跟奎上宾馆的时候,我还是好恨……”

    唐安?她怎么知道我跟奎的事?那晚上到底是谁把我们带到宾馆的?我醉倒之前隐约听到奎在电话里叫了悟的名字。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心寒起来。

    我挣开小梅的手,往学校跑去。

    雨越下越大。

    悟的舞蹈室。

    我的不安转为难过。

    奎跟悟打在一块,旁边站着唐安,唐安来学校就进了舞蹈社。她哭着叫不要打了。

    悟根本不是奎的对手,但他尽全力的反击。这是惟一一次见到他们打架。悟叫道:“你喜欢她你不敢说出来,我帮你!”

    “我说,不用。”

    “不用?你不说,我一定要说!我不想看到我哥那么悲伤,在她面前还装没事的样子,她走以后呢,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哭!”

    悟给了奎一拳,然后将他撞倒在地,奎沉默的看着他,他扣着奎的肩膀。

    “只要点点留在你身边,我就可以看到有笑脸,有憧憬的哥,我不想要一个自闭到感觉不到的哥!”

    悟眼里泪光闪耀。奎眉头皱紧,生硬道:“但不能那样伤害她,你没见过她绝望的表情,不知道她心里的脆弱。如果她那样留在我身边,我会愧疚而死。”

    我的眼睛生涩的厉害,对不起!除了这话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唐安跪到他们旁边。

    “怪我,是我要悟那么做的,我一心想让李河哥跟她分开跟银月在一起才那样的。可是现在看到哥哥的痛苦我也难过。”

    ……

    我退出了他们的空间。

    我现在思想是穷困潦倒的。

    或许,多余的是我。离开是最终的结果。

    当我湿答答的回到家,妈妈尖叫起来。

    “你这丫头都干吗去了?脸色苍白成这样!雨伞呢?你就知道给人添麻烦,宏宇都没让我这样操心!”

    她说着去给我拿干毛巾,看着妈妈的背影,我抱住她。

    现在知道为什么人会抱着另一个人的背了,为的是想让自己的心温暖。

    所以,奎抱着我的那一刻,小梅抱住我的那一刻,他们的心都是冰冷着,绝望着的。

    妈妈的身体僵住,想回头看看我,被我制止。不想被她看到我伤心欲绝的模样。

    “一点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在妈妈的背后摇头,说:“妈……”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哭,当脆弱被一个人包容的时候轻易的就变成了眼泪。

    “你这丫头,给我说清楚,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要弄的人心惶惶的?李河今天早上也是寒着一张脸出国去了米兰,连个屁都不吭一声,你回来又这样,你们要我们大人怎么办!”

    李河去了米兰?我开始大哭,想把所有的苦闷都哭出来!妈妈倒是不说话了,就那样让我哭,我和她从来没这样和平过。

    晚上一直觉得昏昏沉沉的,好像在挣扎的梦里醒不过来。半夜一家子的人就开始在我耳边闹哄哄的,一直在说着什么,我听不见。

    我闻到消毒水的味道,是医院?医生说三十九度八,不用太担心。

    恍惚间听到周围的人在说话,可无论如何就是张不开眼睛。很累,却又睡不着。眼皮热辣辣的包裹着眼珠子。

    “你也别太担心,女儿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事的。”爸爸的声音。

    “就是一向都好,现在不省人事才叫人担心……”妈妈说着又哭了。“这丫头一直很要强,其实心里啊,不知道有多脆弱,我的女儿啊,在受苦呢!”

    “妈妈你别担心,姐姐会很快好的。”宏宇用哭过的声音哄劝着妈妈。

    “宏宇啊,以后别再惹姐姐生气了知道吗?宏宇啊。”两人在抱头痛哭了吧。

    我在心里幸福的有点酸溜溜,我真是一点都不争气,让家人这样担心。

    李河,再见了。等我病好了,就要把你忘记了。

    昏昏沉沉的,我睡着了。

    “哎,风,你说要是李河知道点点病成这样会不会立刻飞回来?”胖子的声音。

    “不知道,点点总能帮李河制造恐怖的记录,还没见过那么恐怖的李河,走之前那天我以为他是要去杀人。”

    “他该不会和崔银月就此不回来了?”

    “乌鸦嘴!”“啪!”风打胖子一拍。“李河那么死心眼不会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的。”

    “那也难说,万一他赌气之下就……”

    “有完没完?”浦熙淡淡的声音。

    “胖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李河那天那么生气肯定是因为一点点。赌气之余肯定很伤心,银月在一旁安慰,说不定突然有了感情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风没好气的。

    这些人真的当我死了吗?什么都听不见吗?一场高烧,让我平静了很多。狠心想想,反正李河跟银月有婚约,他们也算门当户对,我们这样分开未尝不是一件对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了,点点到底做了什么让李河伤心成那样?”

    死胖子,这么好奇做什么?

    “谁知道。”

    “喂,你们看!一点点睡觉的时候真是可爱,看她的睫毛!还有还有!她的眉头皱起来,难道做梦也在生气吗?真是可爱!”

    江尚这家伙,要是我有力气,我定跳起来咬他一口!有人扑到床上,床明显的下陷,奶油面包的味道,死胖子!靠我那么近!

    “你们这样,她怎么休息?”浦熙开口说话救了我。

    “走了,胖子。”风说完没一会听到开门的声音,江尚那家伙临走前还扯了我的睫毛一下。然后有拉扯的声音,胖子抗议。

    “你拉我干吗?我还没捏到她的脸呢!”

    “李河回来知道你就死定了。”江尚笑嘻嘻的说。

    “嗑。”门关上的声音。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我张开眼睛。

    很想李河……无时无刻。

    除了李河,我还得到了很多友情,想到家人跟朋友,我安慰着心别那么难过。

    窗外的阳光斜照入窗台,房间里一片明媚。

    又想仁山了,青山,绿水,老房子,老街道,还有几乎都是快乐的记忆。

    我想回去。

    “咔嚓。”门被打开。

    我赶紧闭上眼睛,无论进来的是谁,我都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

    进来的人用手在我额头上探温度。是奎。他的手他的气味,都太熟悉。

    心开始脆弱而强烈的跳动。他微微舒了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放出轻微的响声。我的心不停的在内疚,我该怎样对奎才是好的呢?

    良久。

    他缓慢而又清晰的说:“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悟不是有意的,所以不要怪他。”

    很长时间的沉默。

    “知道在仁山的时候我为什么说你是蜻蜓吗?”

    “因为我只有静静的望着你,你才会快乐的停留在我的视线当中,所以我不能用力的靠近你,一靠近就害怕你飞走。我无法知道没有你以后我会是怎样。从你离开仁山以后,我的生活一片死寂。”

    我的心在颤抖,我能给他的只有我最深层的友情以致于亲情。心真疼啊,因为是奎,所以疼痛从心尖痛开。

    又是许久的沉默。

    “你不喜欢我,我很难过。可是你难过,我更难过。所以等病好了。就要像以前那样倔强的生活。”

    我会的,奎,我会。

    “如果因为我,造成困扰的话,那么我走开就行。”

    走开?他要离开?不要!可是我要怎样的身份去挽留不让他走?我心急如焚。手紧抓住床单!我在心里挣扎着决定要不要做些什么。

    三十秒、三十五秒……一分钟……

    奎起身扯动衣服的声音!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我从床上腾起,无论从哪个方面去想,我想到的都是不想让奎离开我。即使这样的我很自私,我也要那样做。我拔掉点滴,顾不上穿鞋就奔出病房,大声叫:“奎!”

    奎,又像小时候那样消失在拐角处。

    我奔跑着,脚板与地板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长长的,洁白的走廊。这走廊那么长,可是,空荡荡的,没有奎。

    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拐角处,无奈的看着我了。

    “呜……奎……”

    我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哭的凄惨。

    “傻瓜,我在这呢。”

    我转身,奎站在墙边,我没看见,跑过了。我站起来,用手背擦掉眼泪。不知道该哭还是笑。看着我,奎莞尔,只是拧紧的眉头始终没舒展开来。

    “你找我?”

    我点头,抽抽搭搭的。奎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得的狡黠。

    “为什么比我还在前头?”

    “……光顾着哭了。”尴尬的擦掉又流出的眼泪,突然开起玩笑的奎让我更内疚了,“对不起,奎。”

    他沉默的看着我。我着急他还会走掉。

    “我知道这样会很自私,可是,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从我身边走开?”

    “点点。”他低喃着我的名字,我仰头哀求。

    “我想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不要你因为我受到伤害,你的存在从来就不是我的困扰。你可以不对我那么好,不要让我在你面前任性,可是,不要不做我的朋友。”

    “……即使以后你哭,不搂着你,也不背你,也一样吗?”

    “……嗯。”

    奎的脸有些伤感,最终还是点头。我雀跃,跳起来搂他的脖子:“就知道!就知道奎最好了!”突然想到他刚才才说的话,赶紧放开他。“对不起……”

    他拧着眉头笑,我以为他是在哭。他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到怀里,安静的,轻轻的抱着,缓慢的呢喃:“就这样……”

    我病好了!赖在医院里三天后终于在妈妈的要挟下回到家。

    这个家里有太多李河的影子。

    这是他住过的我现在住的家。

    我的房间,墙上镜子上的他的照片。

    他打球后来家里吃饭妈妈给他洗的衣服。

    妈妈将他的衣服都折好放在我的柜子里。

    柜子里充满着他跟我的味道。

    不想去碰触,可还是忍不住半夜起来拿起他的衣服凑到鼻子前,干净的阳光的味儿……

    把衣服抱在怀里,袖子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怀抱,如今只剩空空的衣服。

    他好吗?现在在做什么?在发脾气还是在微笑?

    在发脾气吗?不行,那破脾气不知道又跟谁较劲上了。

    在微笑?这样……好像也能让我难受,因为如果微笑,表示没有我他依然快乐。

    或许,他在台上跟银月享受着成功的喜悦……

    一切,都不是因为我了。

    终于我又泪流满面了。

     正文 第十章  回来

    我向妈妈提出回仁山念大学的申请,妈妈狂狮怒吼的反对。宏宇也是,说什么都不让。我也舍不得我的弟弟,他是多么可爱的孩子!爸爸却同意,说我该自己学着独立生活。

    几番英勇争取之后,我坐上了回仁山的车……

    爸爸让我住爷爷的战友那。他就住仁山大学附近,儿子女儿都在国外,老伴儿三年前去世,诺大的老宅里就住着他跟他的狗。

    也好,我也见过那爷爷,他叫黄金荣,第一次跟爸爸去拜访他的时候,我知道他的名字,那时候正在演胡兵跟瞿颖主演的《真情告白》,胡兵常遛的那只狗就叫黄金荣,我还觉着好笑。

    正巧黄爷爷也有一只狗,澳大利亚警犬,高大威猛。

    不是我人眼看狗低,天生我就怕狗。刚见黄爷爷时候,他还特别叫他的狗来接待我跟我套近乎,我吓得没直接腿软趴下。

    那狗摇着尾巴在我腿上蹭,我的妈呀,快我腰那么高了,腿更软了。

    “爷……爷!能不能叫它别跟着我不放啊?”我不敢迈步子。

    “它叫黄将军,它是喜欢你,换了别人它尾巴会夹到肚子低下去!这狗有灵性,看它的尾巴摇得多热情!”爷爷呵呵笑着,貌似对将军这样接待我特别满意。

    “热……热情!”我吞口水,从进门到现在还没听它叫呢,正所谓狗不叫狗咬人,我哪敢离开爷爷半步。爷爷没发觉我僵直的步伐,一边带我从院子走进屋,一边跟我介绍:“以前我养一只警犬,也叫黄将军。不过我老伴儿走了以后没多久它也跟着去了,也好,它是去陪我那老太婆了。没多久,我儿子从澳大利亚给我带来这只狗,两只还挺相像,我又帮它起名为黄将军!哈哈哈……”

    他说的像是做了什么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他说这话意思跟笑神经能不能搭上关系,看我没什么反应,他疑惑的看着我,好像有打算再好好解释一番,我立刻放声大笑:“哈哈哈……爷爷你真会帮狗起名字,叫黄将军好有气魄!”

    哎,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想笑。他还当我真能领悟他的境界一样又哼哼哈哈的笑起来,继续道:“将军好啊,跟之前那只性格一摸一样,都像我那老太婆子,实在。”

    爷爷目光灼灼,特别恳切。我开始后悔刚才有不屑他的话的想法。他是乐观的,可是他也孤单着。一个人的喜好是定格好了的吗?失去了一样心爱的事物,总会想找类似的来填补?想到这突然有些惆怅,手腕上的镯子也显得异常沉重。

    跟将军熟悉了之后,我开始有闲情逸致逛爷爷的大院。

    刚才一直芥蒂将军而错失细看从门口通向院门的石板路,被人跟时间冲刷的光滑透亮。轻轻踩上去,石头接触我的鞋底,很多时间从它身上流过,我也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足迹。

    白色围墙里内,是各种植物跟盆栽。有爷爷精心的栽植所以长得很好。爷爷把家当园林打理了吗?我回头看向房子。

    这该是年龄不小的老别墅,古老的白墙上布满了爬山虎,秋凉的天气使爬山虎最老的那代叶子变得淡黄,有些露出酱色的光溜的藤条,使房子看起来更沧桑些。

    我闻到了爷爷做菜的香味,他说要给我漏手艺。

    将军从屋子里跑出来,径直向我。我还是不能放松对它的戒备,脊背挺得僵直。它在我周围转悠,尾巴摇得……热情!想到爷爷说的话我不禁莞尔。

    犹豫的,我伸手摸摸它光亮的毛。它很温和的接受了我的碰触,眯起眼睛,尾巴摇得更是热情。或许,它真的很友善。和它交朋友,我决定。

    走上二楼的我的房间,干净简洁却不失优雅的摆设让人都跟着轻松起来。

    陌生的环境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打开窗户,我只能假象原来它的主人或许也曾像我这样倚着窗台看像近景远景。

    眺望远方,古老而干净的仁山,天很高很蓝的仁山,朋友都不在的仁山,熟悉里透露着一点荒凉。

    只是秋天的关系吧?我好像开始一无所有起来。

    这就是我选择的路吗?

    低头,窗台上探进来的几枝绿枝丫,在秋天里却嫩绿非常。这些许的绿意让心得到微微的平静。

    “一点点!吃饭了!”爷爷在楼下叫着,格外亲切。

    “来了。”我噔噔的跑下楼。

    我就要这样在我生长的地方,开始我的生活了。

    上学。下学。图书馆。街道。同学。老师。黄爷爷。街坊邻居。

    生活就绕着这些词汇的人物事物。

    星梦偶尔,我们像以前一样亲密。一起吃睡,一起逛仁山熟悉的街道,还一起去看服兵役的启泰。

    我跟星梦大二毕业那年,启泰被选进部队文工团,做部队刊物编辑。

    也经常去跟奎家,跟奎妈妈吃饭逛街。

    我学的仍是中文,挖掘中国语言文学的宝藏。课余选修美术设计,原因,跟爱好有关。也跟……李河有关,只是我不愿意去承认第二个原因。

    有时间跟爷爷、将军散步,下棋。爷爷是很容易知足的人,只是给他做个小菜他都会特别的开心,这点像极了李河。

    为什么,从很多人的身上都看到李河的影子呢,我自嘲。

    没人的时候,我常常举起左手,看着沉甸甸的刻有“kingdom”的镯子,不想说话。

    又是生日了。下雨,冷。

    今年的平安夜比去年似乎冷些。宏宇打电话祝我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宏宇啊,又长帅了很多了吧?妈妈叨念着要多穿衣服,没有我在身边的妈妈也会寂寞吧?爸爸要我董事些,长大了要学会放下跟拿起。

    今年的平安夜,我的生日,不想一个人过。回去跟黄爷爷过吧,让他给我烧好吃的菜。打着伞,走在仁山街道上,因为下雨,走动的人不多。她是一个安静的城镇。

    门外、橱窗里都布置了圣诞装饰,圣诞树上依然挂着星星、小球还有小袜子它们。

    走在我前面的撑着一把伞的情侣在轻声耳语,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的红着脸推了他一把。男的被推开,手里的伞却没移动半分的挡在女的头顶。女的把他拉,他反而顽皮的把伞挪开,雨打在他们身上,他又收,朗声的笑着。

    我将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些。思绪回到那年的平安夜。

    “李河!李河你在哪里?”

    “不要告诉我你在哭。”

    “一点点!为什么哭?”

    “一点点,你哭,真的很丑。”

    “别哭,人家都看你笑话呢。”

    “呀!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呢?”

    “我们一点点终于反抗了嘛,你脸擦破了没关系,但别擦破我的外套。”

    ……

    “干嘛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家的人眼睛……都很漂亮,你,你的。”

    “唉!就是有那么大的眼睛才那么爱哭,还能哭得那么丑。所以我早说过不许你哭的!”

    “为什么突然走掉?”

    “……不知道。”

    “那为什么又出来?”

    “怕你真的找不到我,就自己跑到你身边。”

    “我的意思是,我看见一个笨蛋在街上乱跑乱叫的不害臊,就跑到她身后要她别再笨下去。谁知道她竟笨到非人能想象的地步,只知道哭,转身都不会,笨拙的打着电话……”

    “那刚才为什么生气?每次见到我围围巾你就生气?”

    “你怎么随随便便将别人送你的东西给别人!”

    ……

    距离那个圣诞节已经四周年,李河离开我一年三个月。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可是不能给你带来什么美好的事,还不停的被我打骂,这个寿星当得太失败了对不对?”

    “有美好的事,虽然我好像惹你哭,弄你伤心。但是……”

    “怎么说一半!我很想听呢!”

    “其实也没什么……”

    “李河——”

    “就是,当你哭着抱着我的手臂,很需要我的时候……我!我觉得很美好!”

    那个能为芝麻绿豆之类的事易喜易怒的家伙,想到依然揪紧我的心的家伙。现在到底怎样了呢?开心吗?不开心吗?偶尔想我吗?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小姐,跟你撑一下伞。”

    一个人挤到我左手边伞下,我的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响起。随便应了那人一声,接电话。是奎。

    “奎啊。”

    “点点生日快乐。”

    “谢谢。”我笑着说。挤到伞下的人还真高,我的伞撑得太矮打中了那人的头,我抱歉的将伞举高点。“我现在在逛街。这里下雨,好冷。”

    伞又打到那人的头,我再次将伞举高,右手拿着电话,腋下还夹着书,样子看起来肯定十分狼狈。暗忖这人也不知道帮别人拿一下伞吗?噢!眼镜要掉了!还好他良心发现从我手里拿了伞,帮我撑着。那人的手真冷。

    我将腋下的书拿到手里。奎说:“有人想跟你说话。”

    “悟吗?除了他还有谁。”

    “一点点!生日快乐!”傲慢的声音,不是崔银月是谁!

    “银……银月?”我定住脚步。那人也跟着停了下来。电话里的银月不悦的怪叫:“听不出我声音了吗?!”

    “不是,只是意外。”她了,李河呢?心疼了些。

    “仁山的朋友都不在了,一个逛街挺郁闷吧?”

    “我哪里是一个人,跟好多同学呢!”心虚,我偷瞥了身边的那个人,看到他衣服上的扣子。这人还真高,我再次确定。仁山的朋友都在外地了,我出去了反到,心里不免有些孤独。

    “想李河吗?”她突然的问题,我惊慌失措!

    “噢!李河吗?怎么可能会想,我早就把他忘记了。”

    “是吗?”她在笑,“李河一就不知道去向,不知道去了哪里。”

    “噢,同学叫我,我挂电话了啊!”

    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问李河的情况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做到不闻不问。或许因为他不闻不问,所以我没理由去问吧。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唉。长嘘了一口气,将电话收到衣兜里。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先生,你要去哪里……你……你!”

    当我抬头询问跟我打伞的人的时候,我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河!他就在我的身边!

    心跳控制不了的狂飙,险些负荷不住我捂住心口深呼吸。

    再次见到他,以为已经渐渐平静的心不会有太大的起伏,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惨不忍睹。

    他瘦了些,头发长了些,轮廓更清晰些。可能因为是雨雾的天气,他周身围绕一圈灰白潮湿的光晕,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平静的脸上添加了一些怨气。

    他不说话,目光直视我的脸。我却在颤抖,低头不敢再看他。

    雨,落在雨伞上的声音不及我此刻的心跳声。

    “没话要对我说吗?”他突然开口,熟悉的声音吓得我腿软,只能摇头。他重重的叹气,“我后天回法国。”

    听妈妈说,李河跟银月帮LoGo公司设计的广告非常成功,去米兰参观学习后,又直接获得了去法国留学两年的机会。

    熟悉的疼痛有内至外,扩散到身上的每个角落,我打了个寒颤。既然还要走,为什么来呢?他真的一点都不为我想想,我能忍着不去想他,不去知道他,到今天有多辛苦。可他这样来了就走,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了。

    我也真的是,既然结局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了,还这么心疼做什么呢?

    “干吗不说话?不看着我。”

    “噢!真是不错呢,在法国念书很好吧!”

    我抬头注视他,笑着说。他愤恨的目光所在我脸上,嘲讽道:“是该死的好极了。”

    明知道他在生气,仍然假装不知道。

    “嗯!跟银月一起……学习肯定很好的。”

    “喔!好得不得了呢。”他很大声的说。干吗要强调,我已经快要窒息了呀。

    “那很好啊。”冷意从心脏贯穿脊梁。

    “你呢?没有我的日子过得怎样?”他依然冷嘲热讽。

    “……很好啊。”至少活着不是吗?我推推鼻子上的眼镜。

    “很好?”他重复这两个字,笑得阴阳怪气的,眼睛暗淡。没理由的,我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受到伤害了一样。别开眼,我耸耸肩。

    “是……是啊,认真学习,跟同学相处很好,没课的时候上上网,听听音乐。有时间跟班上同学唱唱KTV,偶尔也联谊。上次还交到不错的男生,可后来他家移民就分开了……”

    我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偶像剧呢?所以能瞎掰出这种我没经历的事情。只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忽略掉心里的痛楚,对我对他都是好的。他和银月迟早会在一起的不是吗?

    “继续啊!”他又在大声的说话,脸色变得铁青。

    “喔,我……我和奎挺好,他还经常来看我。”

    “哼哼……”他突然冷笑,“继续。”

    “继……继续?”怎么继续啊?我没下文了。“我们还去喝酒,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和奎就……分不开了,呵呵!你也知道,男生……男人跟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我在说什么?希望奎别怪我诋毁他的名誉。李河原先还是冷嘲热讽的脸,此时划过一道精湛的光芒,我莫名其妙的慌乱,他是在算计什么吗?

    “那件事?就可以让你不离开?”

    “啊?”他应该暴跳如雷或负气离开才对。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我敷衍道,“……是。”他得逞的笑,一反常态的说。

    “一点点。”

    “什……什么?”真提防这样的诡异李河呀,我心里紧张着。

    “生日快乐,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阴谋的气氛从四面八方靠拢,我浑身不自在。

    “生日也该去庆祝一下,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我不可置信,他无辜的耸肩。

    “我们是朋友嘛,喝一杯不足为怪啊。”可他的表情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这间酒吧,符合仁山的房子的风格,有古老的味道。我和同学也来过几次。还从没觉得这样别扭过,战战兢兢的跟在大摇大摆的李河后边。不对啊,我才是主人才对,可我怎么这么畏首畏尾?

    “一点点,祝你生日快乐。”他举起杯子,示意我喝酒。祝我生日快乐,得喝。我喝下。

    “一点点,为你在仁山的幸福生活,干杯。”要是我不喝,表示我不幸福吗?得喝。

    “一点点,为你跟奎那么好,再干杯。”

    “这个就不用了吧。”再喝我就撑不了多久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才开始折磨人呢。

    “怎么?难道你跟奎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吗?”他狡黠的问。

    “当然很好。”我乖乖的把酒喝完。他也毫不吝啬的喝掉杯中的酒。但是他的酒量何止我的几倍。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我默默的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破碎的东西扎得我很疼。他掀起眼皮看向我,我立刻别开视线。

    “奎一向很了解你吧。”他说。

    “是。”

    “他一向不会撒谎吧。”

    “不会。”我肯定。只是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失笑,帮我倒了杯酒,接着说,“我可以相信他吗?”

    “当然。”我一头雾水。可是奎确实不会撒谎。

    “那很好。”他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把目光放哪里,因为每次我抬头都会看到他的目光锁在我的身上,我只能低头看桌面。他的酒杯轻轻的放在桌面,“刚才你说我和银月好,那样很好是吗?”

    我猝不及防的看向他,他的目光依然紧逼着我。我说:“喔,很好。”

    “银月确实是不错的女生,不论外貌或才华。而且家世也非常好对不对?”

    我觉得冷,心揪在一起一阵一阵的寒冷。他的目光如此精锐。我保持着微笑,即使我连敷衍的笑容都快装不出来。他皱紧眉头,

    “而且你已经知道我们有婚约对不对。”

    不许哭!易点点你要是敢哭,敢逃跑,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一直在这样告诉自己。想不到这样的话从李河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比我道听途说来的强悍千万倍。

    或许我一直害怕看见他听见他是因为不敢听他嘴里说出这些话,可今天他还是说了。

    我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灌入咽喉,刺痛着心脏殃及四肢百骸。将杯子用力放置于桌面,我笑。

    “这酒,呛。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过很好喝,好喝……”

    我为自己倒满酒,李河皱紧眉头,目光晶莹。我一定是看错了,才会觉得他只是疼惜我的表情,我把杯子伸到他面前。

    “祝我生日快乐!干杯!”一饮而尽。醉倒了才好。“你帮别人过生日,怎么礼物不带一个?”

    “有带,一个很大的礼物。”他似笑还悲的表情让我捉摸不透。其实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让他在身边就好了。我苦笑:“就是嘛,king的少爷就应该大方一点,大礼物在哪里?”

    我有些醉了,看着李河身后的灯光有几重的影子,有些晃悠。他说,

    “我放在一个地方,等下带你去拆。”

    他在笑吗?以前那个满脸疼惜我的李河又了吗?不是,我眼花了,我太想他了才那样。我自嘲的自斟自饮。

    神志不清了,他从我手里抢下酒杯,把我杯子里的酒给喝完。他还在笑。

    “不能再喝了,要喝就拆不了礼物了。”

    他为什么要笑?他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指着他,命令。

    “你,不许再对我笑……不对。你,不许对别人笑……也不对不对。”我捂着头,我想说的是什么呢,“是不要对我笑!”

    “点点,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什么礼物都不可以拒绝知道吗?”

    “知道……你送的是什么……有没有也送给过银月或别人……”

    语无伦次了,酒精开始活动起来。他又笑他又在笑。

    “你再笑!我会哭的!”他停止了笑容,说。

    “这件礼物我只送给你一个人。”

    “呵呵……真的?那我们走,去拆礼物……”

    我站起来,眼前摇晃的厉害,脚都不听我的使唤,险些摔倒,李河及时扶住,我歪倒在他身上。他的身上依然有淡淡的香味,好怀念的味道,我使劲的闻。

    “香香……好香……”

    头顶传来李河轻笑声,我抬头仰望他,他说:“怎么跟狗似的。”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就在我的面前。

    “李河……”我伸手碰他的脸,我哭了。他的眼里也突然冒出水花,用力的抱紧我。哽咽着。

    “等你叫我的名字,等的心都痛死了。梦里叫了我那么多次,可你从来都不在我身边。”

    “梦里……现在你了吗,呜呜……”这才是我的梦吧,“你怎么可以那样离开……你撒谎,你对我撒谎了……你撒谎……”酒都化成泪水了吗?

    “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只要你,这就好了。”我拍心口傻笑,然后又哭。

    基本上我已经是雾里看花,思想跟视觉一样朦胧。

    使劲的只想往他怀里钻,寻找熟悉的温度。似乎说了不要离开的话,然后像回到了炎炎的夏天,有李河温柔的眼睛,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他告诉我是在拆礼物,那我就不客气的能拆就拆……

    可他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我还真的想亲他的嘴呢,偷笑着,我挣掉他解我衣服的手,扣住他的头。

    李河说亲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好嘛!我笑着闭上眼,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朝他开心的笑。

    “你被我亲到了。”

    “一点点……”

    “李河,快点拆礼物……唔……嗯!”他报复心真强,在怪我刚刚亲他了所以用力的咬我的嘴。他喘息着。

    “还要拆吗?一点点……”

    “要……”主动的,我凑上自己的唇。如果是圣诞老人在平安夜的时候送给我的是南柯一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无论多痛多沉沦,就那样一直梦下去。

    “将军狗狗,不要要舔我的脸。”

    昨天我爬山了吗?没有。跑步了吗?没有。怎么全身痛得不能动,特别是下半身,痛的想哭。

    我趴在床上眼睛都懒得挣开,将军那只狗,自从跟我混熟后,就没一天给我安分,一逮到我房门没锁就进来跟我闹腾,像现在……

    “将军!别闹,我全身都痛,让我再睡会……”

    “呵呵……”将军还会学人笑了?

    今天的床还真暖和,外面下着雨……淅沥沥的响。不过,什么东西在我背上爬来爬去的?然后圈紧我的腰强制我侧身睡觉?难道我还在做梦?梦的感觉有那么真实吗?想张开眼睛可是张不开,我往暖暖的地方挤去,暖暖的温度包围了我,好吧,那再睡一觉。

    “真把你累坏了吗?”

    这怜惜人的声音还真好听,昨天在梦里总能听到。昨天梦到了有李河的梦,还有……

    我扬起嘴角,有些羞涩于昨天晚上的梦。我伸手抱住抱枕,有点热热的温度,没平时那么柔软,我摸索了一阵,不对,抱枕没那么高。

    “一点点,我当你在邀请喽。”

    “……”张开眼,我端详抱枕,然后震惊的无法呼吸。闭上眼睛我说:“一定是在做梦,数1、2、3然后张开眼睛就没了。”

    1、2、3!在我面前似贼还笑的还是李河,他不仅没消失,还神采奕奕的看着我,而我们正面对面的抱在一块!反射性的低头检查着装。

    “啊!”不只是我未着寸缕,李河也是一丝不挂!脑子轰的炸开,脸烫的吱吱响。

    “你你你……我我!”那昨天晚上我不是在做梦了?

    “你怎么一直在抖,冷吗?这样好些吗?”

    他长臂一伸,我便贴向他赤裸的怀里,我想挣扎,未遂。只能用还能活动的腿往外挪,他轻笑的长腿一捞,将我的夹在他的双腿间,手环着我的腰完全的贴近他。

    这样全方位的接触,我更加面红耳赤……

    噢!反正这样不对!我要疯掉了。

    “一点点……”他的声音充满魅惑。

    “啊!你不要叫我!让我想想,让我想!”

    “好,你慢慢想……”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走动,我在心里哀号,这下怎么跟银月交待?以前做的决心我还能继续吗?

    “你的手总是乱动要我怎么想!”

    “你想你的,我动我的。”这是什么论调?那样我能想吗?

    “你先把我放开!”我用力想推开他,他反而更加收紧手臂,我们的力量是悬殊的。

    “昨天晚上你还要我抱紧点儿呢……”他在我耳边邪恶的点明,我隐约记得昨天的梦境,不对,那不是梦,我大声反驳!

    “我才没有!”

    “有,你还说,李河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我都羞的想钻地洞了,“你快回你的城市去吧!”

    “一点点,我们的初吻,我们的第一次都发生在仁山,你高兴吗?”

    高兴吗?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呢?我羞恼自己的一丝的喜悦。我推开他,冷声道:“回你的城市吧,然后该去哪里去哪里?”

    “那你跟我回去。”他虽然还是说平静的音调,可手臂收紧了些。

    “我不回去。”

    “一点点……你不可以不负责任,而且说话要算话。”他长指轻敲我的背,我欲哭无泪。

    “你在要我负责吗?我又没说什么要算什么话?”

    “有,你说‘那件事’可以让你不离开我,还答应不拒绝我送你的任何礼物,再说你已经把我这个礼物拆了,还吃干抹净了,不该负责吗?”

    “什么!”好笑了!他说的这样委屈,可是我才是被设计的对象!我有些生气,“昨天晚上你故意把我灌醉的?”

    “没有啊,都是你自己喝的。”他不紧不慢的说。

    我!哑口无言!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我受够了这样弱势的感觉,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该怎么办?

    “无论怎样,你先回去,冷静后再说。”

    “我不要!那时谁知道你又逃到什么地方去?”

    他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任性的抓着我往怀里带,不听我任何的说辞。

    “你先回去,我们到时候再说!”

    “我不要!你总能找到离开我的千万理由!”

    为什么,他就不会想想我的感受呢?恼怒!我张口在他的肩膀上咬下去,泪水也开始泛滥。我真的没别的办法可以想,而他总是让我无路可退,他用力的将我搂在怀里,力道之大让我的呼吸有些困难。

    “我真的很生气,每次你都那么轻易的离开我。”

    “是你!是你先离开的不是吗?!”他就那样去了米兰,然后接着留学!

    “那天你跟奎那样的状况,我该怎么办?”

    “可你走的不是很干脆吗?”我很悲哀,他一去没音讯。

    “我不是告诉你,我每次离开一会就会你身边的吗!”他皱着眉头像在指责。

    “可是,距离我们分开到现在才一会吗?”我心里一直在抱怨?一直在等他?可他没来。所以我的爱才那么空虚,空虚到有点怨恨。

    “我早了,去米兰没几天我便跑,奎说明了一切。可是,你这个笨蛋已经回仁山了。我是很想直接杀来把你揪回去,可我没来。我试着等你,看看没有我你多久能。可我每天都失望!我想,或许你真的不那么在乎我,去念书吧,我告诉自己。”

    他自嘲的笑。

    “你可以为了奎不惜和我翻脸,可以为了悟在台上拼命,可以为了小梅那么忍气吞声。你对什么都是竭尽全力,唯独对我们的爱情,你像只鸵鸟!每次都是我用力的向你靠近,才能得到你的温度。”

    我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在我们的感情上,我是等着李河给予然后跟上他,可是我没有觉得我的爱比他的少。我表现得不够好吧……我底气开始不足了。

    他越说越生气,好像每次两人在在争辩这些事上,我总是占下风,说到最后全都是我的错了?

    “反正你回去过你的生活就是了。”

    “反正我现在想掐死你就是了!我负气去了法国一年,可每次听说你都过的很惬意,我曾想过让你好过的,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凭什么我发疯了的想你,你却轻松自在的生活。凭什么我那么努力的将你留在身边,你却随意的走掉。我没有你不行,所以你也只能非我不可。”

    他的手轻轻的在我脖子上徘徊,听着他专横的话语,心里是高兴的,却还心口不道:“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没错,和银月的婚约的事?还有king继承人的事。你不说这些是因为什么?你认为我看重的是什么?”

    我很激动,一直都没发泄出来的情绪像开了闸的水涌出来。

    “你也说,银月人好家世好,还能帮你实现梦想,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你不知道你们的优越感离我有多遥远……每当你们出双入对,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听着别人说你们有多般配!”

    “你这个胆小鬼,我不是要你把我占为己有吗!笨蛋,我根本就不在乎king,更不会蠢到拿幼稚的婚约当回事,我只要我想要的,比如说你。”

    他吻掉我的泪水,吻过我冰凉的鼻尖:“不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一直不认为它们发生在我身上。”

    他的唇一直往下……

    “优越感?你都没发现你有多美好吗?你的真实、倔强都太刺眼,嗯……”

    他……他在亲哪里?

    头脑开始空白!这样的呼吸声绝对不是来自于我!我连忙咬住手指,全身不能动弹一丁点儿!他从下面爬上来,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瞠目望着他,颤抖的厉害。他将我咬在嘴里的手指拉下来。

    “昨晚不是教你拆礼物了吗?而且你学的很好。”

    “……是你……趁人喝醉酒……迷迷糊糊就!”想到这里我突然恼火!他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低吼,“你怎么可以这样恶劣!故意把人灌醉,然后……然后!”

    “是你说要拆礼物的。你还提示那件事可以让你不离开!”

    “我哪有!万一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奎说你一直都在爱着我。”

    我的脸立刻窜红。所以昨天晚上他一直在问奎的话可不可相信?这人的论调真的是!

    “好笑了,万一……”

    “万一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用恶劣的手段让你再喜欢上我,比如说……这样……”

    他将被子盖过我们的头,上下其手。

    “喂……你压得我好重!”

    “那你还感觉不出,我有多想要你吗……”

    “唔……”他指的是他的……噢!羞羞!

    “一点点……”他又是这样迷惑的声音。

    “嗯……什么?”

    “李河很爱你。”

    “嗯……噢!痛!”

    “真的太爱你啊……”

    今年的平安夜,我的生日,我最为惨烈的一天。以生平最淑女的步伐在仁山的街道上行走。身边高个子的男生神采飞扬的撑一把大伞。

    熟人见面打招呼,看到李河都用“你捡到宝”的表情看着我,而我除了敷衍的笑之外,必须回头确定他们走后才敢放松,因为怕别人看出了我的不同。

    他却不时的在我头顶傻笑或微笑。这样的亲昵之后,突然觉得奇怪,好像被彼此印上了独有的标签一样,心里默默的接受了对方。

    这件事之后,还有个让我惊喜的,喝完酒后竟然不会出现酒精过敏的红斑,除了李河那家伙在我身上种的草莓。

    不过,也有一个让我汗颜的事情,早上李河穿衣服的时候,看到他背上竟然有我的抓痕!噢!肯定不能怪我,谁叫他弄疼我了!不过……我的酒品到底有多差啊!

    不想这些了,回去怎么跟黄爷爷交待一夜不归的行踪,还带了男的回去。

    “李河。”

    “什么?”他地道的仁山回答方式让我微笑。我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果然他暴跳如雷,怒发冲冠:“你还想要我走!”

    “我只是不想被爷爷……”

    “想都别想!”又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样子了,总是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点点!这么早就放学了?”以前街坊王阿婶牵着她六岁的女儿逛街,正好打我们对面走来,她嘴里问着我,却一直在打量李河。

    “嗯,上午没课。囡囡,又来逛街了呀?”

    “嗯!这个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吗?”囡囡问了她妈妈想问的问题,我跳过问题介绍:“这个是李河,她是街坊王阿婶,她的女儿囡囡。”

    “阿婶,囡囡你们好。”

    “点点,真是好眼光,交上这么个英俊挺拔的男朋友。”

    “呵呵……他哪有那么好!”怄死了!怎么碰到那么多人?四下观察看还有没熟人有的话绕道行走。李河凑到我耳边。

    “很疼的话,我背你。”

    “……不用!”尴尬!难为情!恼羞成怒!“好笑了!谁害得!”

    他冲着我笑,半点歉意没有。

    “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以后?我吞口水,羞!伸手打了他一掌。

    “谁跟你讨论这个!”他笑着揽上我的肩头,在雨里散步。我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情侣,他们是不是也是在说些脸红心跳的话?他又发话了。

    “我觉得奇怪,是我这个老师太差劲还是你这个学生太笨,亲亲的时候你不会呼吸,恩爱的时候你又忘记怎样放松。”

    “什么!我哪有那么差劲?”真是好想钻地洞,“……算我不好,既然那么差,你还……还……”

    “我是一个尽责的老师嘛。”他打趣,我鼓他一眼。他邪恶的凑到我耳边,“我爱极了你的表现!”

    “好笑了!好笑了!谁跟你讨论这个!”

    心里甜滋滋的,又突然暗淡下来。

    “银月怎么办?”

    “说你脑袋石头呢!她一直只是我的朋友。她也挺喜欢你的。”他笑。

    “所以才觉得对不起,好像我做了第三者。”

    “所以你石头脑袋不会开窍,欺骗她才对她好吗?”

    也是,不相互喜欢却在一起也是件不好的事情吧,我琢磨。

    “你那么笨,我们分工好了。”

    “什么?”

    “以后你就负责喜欢我,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别的都交给我解决就好。”

    “嘁。”我给他一记白眼,“你以为你万能的?”

    “反正你别听别人说什么,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他不耐烦,“大伯跟姑姑或唐安他们对你说的话都别放心上,只听我的就好。”

    原来事情他都知道了,我拴住他的手臂。我能为身边的朋友用尽全力去做任何事,可对李河,却总是索取跟接受,我习惯他爱我比我爱他多。我真的没为我们的爱情血拼过,总是等着他打下江山之后去称王称霸,想想多对不起他。我连一句喜欢他的话都没说过,我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呢?

    “李河。”

    “什么?太想念你叫我名字了。”他一直在笑,心里很高兴吧?只为我叫了他的名字就神采奕奕的他,在没有我的时候他有多伤心呢?

    我深呼吸,仁山的空气潮湿干净。

    “我有没跟你说过我爱你?”

    “……一点点!”自认天下第一聪明的李河又手忙脚乱了。

    “有没有嘛?”

    “没……没有!”他孩子气的抱怨,想将之前受到的委屈陈述出来并讨要回去。我招手让他的耳朵过来。他傻笑着凑近,我说:“没有就没有嘛!”

    “一点点!”他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怒视我。并拒绝了在前进。

    “走呀。”我揣他的衣服,他赌气不走。“呀,你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真是幼稚,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喂!你真的没有说过!”他横眉竖眼的指控。

    “人家说只有女孩子才会讨要这些肉麻的话。”他生气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觉得亲切。

    “我跟你说了很多遍。”

    “我又没要你说!”我承认我在故意的招惹他。

    “你那么笨,我不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他火大的说。

    “那你那么聪明,自然不用我再说了。”我对他无辜的眨眨眼睛。

    他愣神了一会,接着怒发冲冠,咆哮:“一点点!”

    “好嘛好嘛,耳朵过来。”

    “什么叫耳朵过来?”他不满,但还是乐意的把耳朵凑近来,又觉得不妥转头警告我,“你再顾左右而言他试试看。”

    “脾气真坏!”拉下他的头对着他的耳朵,用和平时一样的分贝我说,“易点点喜欢李河。”

    “一点点……”他又傻掉了。红着脸傻笑。

    “我爱你。”我对着容易知足的他再说。

    “呵呵……”他抱起我,在地上转圈,伞沿转出幸福的雨花。

    不管以后多困难,我都会努力保护我们的爱,努力的跟他一起经营。我要爱他很多很多……

    回到黄爷爷的家,我走在前头,他跟着。

    我看到一个七十开外的老人,正在跟爷爷喝酒。他很瘦,却很精神,身上散发一股安定的权威感。看到我们进来,他们同时看向玄关。

    “了了!”黄爷爷高兴的吆喝,看到我身后的李河,他表情顿了会,很快的恢复喜悦,“都快去洗手吃饭。爷爷烧了好菜。”

    “嗯!”我不禁感激爷爷的从宽待遇。回头看李河,他的表情阴冷的不像话,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他正在跟不认识的爷爷对望。

    “爷爷,我朋友,李河。”

    “我知道,昨天他来过。”

    他来过了?我扯李河的衣角,他不依的别开眼睛。

    我抱歉的笑笑。那爷爷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有一抹忧郁的光,这目光很熟悉……

    在李昌俊学长看李河的眼神里经常能看到。

    难道……

    我这才才发现,他们是相像的。他是李河的爷爷,李河口中百般怨恨的爷爷。

    “我们去洗手吃饭。”

    我拉李河走。李河没什么表情,只向黄爷爷颔首。到他们看不见的时候,我抱怨。

    “是爷爷对吧。”

    “我要回去了。”

    “那也得吃了饭再走,这么走掉多没礼貌。”

    “我绝不跟他同一个桌子吃饭!”他闹别扭的将脸扭开。

    “好笑了。”我举手捧住他倔强的脸,“都这么大个人了,耍小孩子脾气?”

    “我才不屑跟他耍脾气。”

    “那跟我去吃饭好不好?”

    “我不!”还在倔强。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好了。最好能饿出胃病来。”

    “干吗你不吃?你要吃!”他皱眉大声说。

    “我不!”我学他倔驴的样子。他没好气。

    “知道了,跟你去吃饭。”

    面对李河的爷爷,不免有些压抑,害怕看到像在king大厦看到的他们的家人一样的眼神。

    他没有上下打量我,只是看我的眼睛,精明的眼神像可以把人看穿透。我有些食不知味。他说话了,声音不大,很中肯。

    “你叫易点点?”

    “是。”

    “老头!这没人欠你钱,你少摆讨债的脸。”李河十分乖劣。

    “李河!”我出声制止,他白了我一眼,安静的吃饭。李爷爷没看李河,注视着跟他说话的我。

    “你爷爷易峥嵘跟这位黄爷爷有恩于我李富堂,战乱那年,要不是他们,我早就命丧黄泉。一直找不到他们啊,今天在仁山,总算意外惊喜双收。可惜的是你爷爷他先于我走一步。”

    “爸爸说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说的惊喜双收,是找恩人之余碰到李河吗?

    “爷爷是来找李河的吗?”

    “好笑了,他找我干吗!”李河语气不善,我放在桌下的手掐了他一把,他吃痛的瞪我。我朝李爷爷笑,他也隐约有些笑意。

    “不管找谁,我见到的是三个人不是吗?”

    “加我们将军就四个了。”黄爷爷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提他的狗狗,我们笑起来,气氛也缓和不少,对李富堂那个神传一样的人物也少了畏惧,因为看到他的笑容那么慈祥。

    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保镖在左右,秘书跟着走。而李富堂像个商人,更像一个军人。脊梁骨挺直,步伐稳当而均匀。

    当我跟爷爷将他们祖孙俩送到门口的时候,黄爷爷将手中的桂花酒递给李河的爷爷,朗声说:“自酿的酒,你带回去喝,好喝的话,再来拿。”

    “老哥,你要保重身体啊。”李爷爷接酒的时候,握住黄爷爷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也是,一只脚都踏进管材了,还拼命啊?有儿有女还有乖孙子,何必给自己徒添白发。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太多心了也就那样!”

    黄爷爷一直是乐观通透的人,所以他总是乐呵呵的。李爷爷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李河,喃喃道。

    “有些挂念的事,不能亲自解决了死都难瞑目啊。”

    心疼,这样的爷爷跟这样的李河。我把李爷爷手里的酒卸下来塞到一直沉默的李河手里让他帮提着。他不屑的“嘁”了声,提着酒。我说:“跟爷爷回去吧。”我在这等你。我想说这句,可没说出来。

    “……”他沉默的看着我,脸上布满了忧愁。“我不跟他回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我会生气。”我笑他幼稚的性格。“回去学校,好好念书。我也要好好念书。”

    “……”他还是沉默的瞅着我不肯迈步。

    “好了,受不了你,把法国的课业修完,我等你。”

    他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才一会又变得很生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古怪的性格都摆在脸上,我没好气。

    “又怎么了?”

    “该死的……”他诅咒完毕把我拽入怀里。我的心猛烈的紧缩,疼痛的厉害,但不能哭,一哭怕谁也离不开谁。深呼吸:“还是小孩子吗?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瞥见两位爷爷在笑,顿时面热。李河不理会这些,语气不善。

    “再一会。”

    “……好。”我拍他的背。

    “天冷要知道围围巾戴手套,别跟男生联谊,不许喝酒,天黑不要一个在街上逛……还有……”

    “知道了,我听你的。”

    他罗嗦的功力比我妈妈更甚。但我的心是热的,推开他:“一路上多照顾爷爷。”

    “嘁……”俯视我三秒钟,转身,“老头,走了。”说完他率先坐上司机为他开好的门的车上,手里提着桂花酒,一眼也没有再看我,真是奇怪的家伙。眼泪蒙上我的眼睛,他一直盯着另一面的窗外。

    李爷爷富有深意的看我,我欠身道别。他点点头,钻入车内朝我们挥手告别。在车门关上的时候,车窗轻轻的滑下。李爷爷对黄爷爷说。

    “哥哥多注意身体。”

    黄爷爷摆摆手。他再看向我,说:“点点,谢谢你。”

    “啊?不用谢谢的。”

    车子缓缓前行,消失在烟雨蒙蒙的仁山路口。

    我挽着爷爷进屋,将军跟着进来。爷爷说:“我还以为你这丫头会哭的惨兮兮的呢!”

    我笑而不语。

    躺在绿绿的初夏仁山的山坡上,望着幽蓝幽蓝的天空,这片天空下是我的故土,这土地上,发生了我几乎所有的事情,我的生命,成长还有我的蜕变。

    总有一天,那个坏脾气的家伙会把我逮回去,就那样呆在他身边吧,只要两个人相互珍惜对方,困难也不能轻易挤进来。

    李河的爷爷会偶尔给我电话,问一些我成长的事情。我告诉他我的朋友,我的童年,我的成长,他有时还会笑,说从来没人跟他说那样的趣事。

    身份越高的人,越容易被孤立。

    四月五号,家里人回仁山扫墓。李爷爷来看我的爷爷。

    “你是李河哥的爷爷吗?”宏宇问。

    “对。”李爷爷在拔坟头的草,笑着回答宏宇。

    “那我爷爷一定很帅。”宏宇骄傲的说。

    “为什么呢?”爷爷站直腰,挑眉的样子跟李河极像。

    “因为李河哥很帅,爷爷你也很帅,我的爷爷肯定也像我这样帅!”宏宇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

    “对,你爷爷帅极了。”爷爷难得一见的郎笑。对着坟墓据三个躬。

    傲立群雄的企业家,此时也只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老人。

    世界上有太多人们想不到的人和事,以一个平常的心我看待,才能豁然开朗。

    回去的时候,李爷爷说要跟我沿途散步,去看看浅水河。妈妈要我照顾好爷爷。

    我去河边为他拣来一些雨花石,他很喜欢的样子。

    “奎送了我好多比这些更漂亮更稀奇的,回去我送给你。”

    “好。爷爷也想送东西给你,你想要什么呢?”

    他看着我手腕上的手镯,我搔搔头想了好一会,尴尬道:“其实李河他并不像他外表看来那么不讨人好,虽然他总是恶言相向,对爷爷你总是冷淡的可恶,可他耳根子软,心地也很好,所以爷爷你别生他的气。”

    他小心包好我送他的雨花石。

    “我从来都不怪他,那小子像年轻时候的我,自负的一塌糊涂。”他无奈又有些激赏的笑,“而且造成现在这局面的人是我这个爷爷啊。”

    “是李河一家人被赶出来的事吗?”我轻声问。他看了我一眼,点头。拉我一起坐在草地上。

    “十几年前,外表风光的king集团,其实外强中干,危机四伏。那年我太太刚去世,我身体很不好,几乎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大儿子打理。因为我次子宗华,也就是李河的父亲只专心医学,对经营家业的事情很冷淡。大儿子祖华目光敏锐,非常有商业才华,但好赌成性。输了一笔巨额款项,还借了高利贷。我苦心于king的危机解决当中没去追根问底,但控制住他在公司的财务支出。

    “他将king其中一种化妆品秘方卖掉,还将这个罪名算计到宗华头上。其实知道宗华不会做这种事,也知道是祖华一手策划。但king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能将祖华放走。我不想祖上留下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只好委屈李河一家。李河有个妹妹叫允茜,跟你一样讨人喜欢。可先天贫血身体很不好。儿媳妇哭着要求我收留她,并治好她的病。我自然答应,并将她留给祖华一家抚养。因为允茜除了她哥以外就喜欢呆在我长孙李昌俊的身边。她九岁生日那天,祖华外面闯祸招来的仇人放火烧房子,我来不及救出我的孙女,那可怜的小丫头……”

    爷爷突然间苍老,眼里些许泪光。

    我听了三个人讲述同一个故事,最让我同情的是李河的爷爷,他做这样决定的时候,多么难过。泪水迷蒙我的双眼,我低头抹去。同时瞥见爷爷手臂上烧伤的疤痕。

    “李爷爷这伤……”

    “没用的伤疤,宁愿烧死的是我。”

    是救允茜的时候留下的吧,曾竭尽全力想弥补对李河家的亏欠,所以一直迁就李河的报复与仇恨。

    也是因为这样,昌俊学长也总抱着歉疚的心情,那样的对待李河。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浮华背后的心酸。

    “李河总会了解的。”我说,“他真的会懂。”

    “点点啊,你知道你手上的镯子代表什么意义吗?”

    他一改之前悲痛的表情,笑望着我问。我抬手看了镯子一眼,脸有些温热。

    “不知道。李河在我成年生日时送的,还不许我脱下来。”

    “那小子,喜欢你很久了。”爷爷有些动容,抬起我的手端详镯子,说,“king家族人,每人都有一对。”

    “难怪看见昌俊学长也有一只。爷爷你的呢?”

    他抬起右手,是一只旧黄色的“king”,上面刻着1929年2月18日。他说。

    “在king,是男孩,每人都会有只有颜色跟生辰不一样的镯子。是女孩,就会有凤凰镯。同时每只镯子都配有一直鸳鸯镯,king是kingdong,凤相对就是凰。是送给各自的妻子或丈夫的。”

    “这样啊,好奇怪……啊!”

    慢半拍的我才会意,然后愣是说不出话来。李河当时把这镯子给我,还要我戴着一辈子。

    对李河又多些感激。爷爷接着说。

    “李河生性不羁,好几年前一直在帮允茜讨公道,弄得人心惶惶。后来他妈为了他受伤后收敛了不少,可养成的独断独行的习惯一直没改,就像我这老头,架把刀在他脖子上他都不屑来看我一眼。”他有些无奈跟惋惜。

    “他只是外表那样,其实心里会想很多事。”我也知道自己的话没说服力,李河的个性显而易见。李爷爷深呼吸,轻松了不少似的说:“我看得出来李河很在意你,你要帮我好好待他。”

    “……李爷爷。”

    “上次从仁山回去,是李河离开李家后第一次和我一起吃饭,第一次跟我坐车回家,一路上都抱着那坛酒。我想到了他小时候围着我叫爷爷的时光啊。所以心里特别感激你。”

    “别这么说,其实是李河心里惦记你才那样的。”

    “人的心里都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人拉一把自己走不出去。特别是我们家的人,生性都太高傲,李河能遇到你,我也算宽心了。”

    他抚弄我的头,一脸的慈祥。突然想到什么的他说。

    “你知道从仁山回去的路上,李河都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肯定是在闹脾气了。

    “可能离开心里难受,他一直看了窗外很久都不说话。后来他说,‘老头,我对你大儿子跟女儿加上你的要求不高,你们别太参合我的生活。我的生活要求也不高,只要一点点。还有,一点点欠欺负的时候,我自己会欺负她,但是只能是我,不是你们。’”

    “噢!好笑了!真是幼稚的家伙!”

    我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有李河。同时也很庆幸,李爷爷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以接触,李河有这样语重心长的爷爷我也不知道有多庆幸跟感激呢。

    “我也很感谢李爷爷。”

    “噢?为什么呢?”

    “之前见过李伯伯跟李阿姨,我发现……我融不进他们的世界,所以害怕你也会像他们那样要求。可是见到李爷爷你后,我有更大的信心去……喜欢李河了。李爷爷我能不能一直那么喜欢李河下去,还有喜欢你吗?”

    “傻丫头!”他宽和的揉弄我的头发。“李河的大伯的姑姑只是觉得有愧于李河一家,所以想给李河做些事情,如果能帮上是最好的,银月也是不错的孩子。可是李河没看上,也不能误了别人的孩子……”

    “臭老头!你在干吗!”

    一个声音大老远的杀过来,我和爷爷都不敢置信,风风火火的赶来的是李河。他走来拿掉爷爷的手,怒发冲冠的样子让人错愕。

    “李河!”我哭笑不得,站起来制止他的无理取闹。他冲我吼叫。

    “少跟这老头打交道。”

    “好笑了!”我受不了他,“是爷爷!什么时候的?”

    “今天早上。”他还不悦的看在一旁的安静的爷爷。

    “那怎么突然来这?回家跟你爸妈报平安了没?”他是那种突发奇想就做的人,我抱怨,“等会劳婷阿姨又得着急了。你怎么做事都不瞻前顾后的?”

    “一点点!你就一点不想见到我是吧?”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或者是太高兴了,忘记了我们很久没见面。而且一见面他就突出表现他熟悉的幼稚行为,貌似他一直在身边没离开一样。

    “那也不能不给家里电话呀。”

    “知道了,我又不是你这只笨脑袋,爸爸妈妈也在仁山,听说这老头在这,特意跟着来的。顺便看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恩人。”

    我惊喜的回头看爷爷,他也动容了。脚下意识的往前迈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李河的父母了吧。这是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将吗?活生生一个父亲一个爷爷嘛!

    “老头你的拐杖!别指望我会帮你拿回去。”

    我没好气的看向李河,捡起拐杖给李爷爷。他看了李河一眼。目光闪亮。李河则是不屑的。他筑起拐杖往回赶,生怕他太急会摔伤,我欲跟上去被李河拉住。

    “没见到他儿子之前,他怎么可能会摔跤。”

    “什么话嘛!”横扫李河,他用力的把我拉进怀里,撞得我有些疼。他深深吸气,慢慢的呼出来。我感受到他澎湃的思潮汹涌向我。我抱住他的腰身。

    “我好想你。”

    “……我才不相信。”他明显在闹情绪,“你对那老头比对我好。”

    “没人吵架的时候,我特别想你。”

    “只有那个时候想吗?”他的手臂明显的收紧了。

    “不只,没人罗嗦我,我妈又不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很想你。”他的力道让我有点不能呼吸了。

    “一点点,我让你自由太久了吗?”

    “我也很扼腕,你怎么现在就。”

    他明显的放开双手,可下一秒席卷了我心口不一的嘴。这次我绝对不会忘记呼吸,这次我一定会和他对抗到底,这一次,也绝对能够缠绵到让他相信,我真的很想念他。

    ……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俯视我的脸,眼里有无限的柔情。

    “肯定很想我了对不对?”

    “只想一点点啊?”他拿我名字玩文字游戏,无辜的说着。我了解的轻啄他的嘴,他温和的笑开。

    “一点点要求。”

    “只要是一点点要求。”他宠溺道。

    “原谅爷爷他们吧。”

    他温柔散尽,留下一脸的不悦。“这不是一点点要求。”说完他想别开脸,我双手制止。

    “爷爷尽力的去救允茜了,去弥补对你们家的亏欠。”

    “谁稀罕。”他恶言恶语。

    “爷爷受伤的伤疤……”

    “我知道。”他冷冷的瞪着我瞧,“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噢!我不想跟他吵,但是他这样能让人不发火吗?忍!生怕生气会适得其反。我很少撒娇,拉他靠近我,展示我甜蜜蜜的笑容。

    “那好吧,你不要原谅爷爷。”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我。我再亲亲他的嘴唇,说:“我决定跟你去生爷爷他们的气,试着去讨厌甚至去恨他们,痛苦有两个人去分担,你就可以少埋怨一点了对。”

    “一点点!”他制止我再说下去。我巧笑望着他,继续说:“反正我还没试着去恨一个人,那很好受吧。”我做出很期待的样子,果然他生气了。

    “不许!你听到没有!”

    “没关系的,别人说一个快乐拿去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两份快乐。反之,我们两个人去讨厌爷爷他们,他们也会更难过更愧疚对不对?”

    “一点点!愤世嫉俗并不快乐。”他沮丧着,可能是陷入回忆当中,他一直在思考,然后再次拥抱,有些吃力道,“那很辛苦,别人的不快乐会触发你的不快乐,别人的快乐,又抵触你的不快乐,所以几乎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一点点,不要轻易去恨一个人,我不会让你去恨一个人,不会让你感到苦闷。”

    又热泪盈眶了,这个傻瓜帮我想问题能想得那么透彻,可他自己呢?

    “你不想看到我不快乐,你就该明白我看着你伤心时的心情,要你原谅爷爷,不单只是为了爷爷,更为了你。只有家人和睦了,自己才能开心起来。”

    他的手紧了紧,看似动摇了。我趁热打铁,深情的望着他。

    “一点点要求。”他听了没好气的看着我故伎重施。我撒娇:“这回不是说爷爷的事。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要求。”他斜视我,不相信。

    “不是说只要一点点要求吗?”我不依。

    “说。”

    “再多喜欢一点点一点,将你的怨恨都变成喜欢一点点好不好?”

    “我只喜欢一点点哪能多一点?”他又来了,我给他一记。推开他,

    “总之,给你两个选择。”

    “一点点!”他又不赞同的抗议。

    “第一,将一部分我对你的爱转化成对爷爷他们的埋怨。第二,将要转移的埋怨变成多喜欢你。”

    他受不了我这样幼稚的说辞横了我一眼,我抬起下巴。

    “如果你选第二项,还有一点点奖励喔。”

    他眼睛发亮,喜悦爬上眉梢。牵起我的手,他问:“一点点奖励给我吗?”

    “你嫌少啊?”我红着脸望着半掩的落日,他牵我坐在我常来的草地,轻松的往后躺,看着天空又看看我,然后傻气的笑开。

    “我一点都不贪心,一点点就够了。”

    我跟着躺下,枕在他的手臂上,觉得这样的仁山又是幸福的仁山,有熟悉的一切还有李河。抬眼看着他优美的侧脸,弯弯的唇角透露着他的喜悦。

    “试着接纳爷爷他们了对吧。”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抬高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埋首在他的臂弯。

    他翻身面朝我,轻轻整理我的碎发,梳理到耳朵后边,手轻轻的抚弄我的脸,我沉浸在他给我的温柔里。

    仰望他,我惊呆了。我看到他眼里闪耀着晶莹的亮光,是眼泪。

    “李河……”

    “怎么办呢?我真的太爱你了,爱到怎样爱都觉得不够,有些欲罢不能了。”

    “傻瓜,不是说只爱一点点的吗?”

    我已经欣喜若狂了,我吻过他的头发,他的眉心,他的睫毛……

    尾声

    三年后。

    “陈启泰!你家小鬼又尿我们家沙发了。”

    李河咆哮的声音响起,在厨房的我和星梦相互看了一眼,嗤笑起来。星梦大学毕业就跟启泰结婚了,因为意外的“惊喜”,现在那个惊喜已经一岁多。

    “点点,你跟李河要同居到什么时候?”

    “到我不想同居的时候呗。”我削青瓜,打算做凉菜。

    “你们跟结婚还有什么两样?”星梦将切好的西红柿放一块到嘴里。

    “在‘婚否’栏上,你填已婚,我填未婚。”我笑。

    只是觉得不想结婚,不知道,也许太幸福了,害怕结婚。

    “老婆,来治治你儿子!”启泰有些狼狈的钻进厨房。

    我揶揄他:“陈启泰,都当了一年多的爸爸还不习惯呐!”

    “那小子真的太难缠了。”

    “真是的!”星梦洗手擦手就往外走,“还不怪你!那么不小心,要不然我们现在还两人世界呢!”

    我笑话启泰,他叹气,还是满脸的笑容。星梦失声叫起来。

    “李河你怎么抱小孩的?噢!我的司严!”

    我跟启泰冲出去,李河双手拖着司严的腋窝,将手臂伸直,司严下半身光着,被提在半空,双脚仍然顽皮的扭动。

    李河冷着一张略微慌张的脸。说:“再尿我肯定打他小屁屁,呀!臭死了,你们家的小鬼怎么总是在尿?”

    “等你们有小孩就知道。”启泰挑眉,“能像我们家司严就好了。”

    “好笑了!”李河嗤之以鼻,启泰协助星梦套司严的裤子,幸灾乐祸的说。

    “点点小时候可顽劣了,你祈祷以后你们小孩别像她。”

    “陈启泰!”

    我横眉竖眼警告,李河走来搂我的肩膀。

    “像我们家点点多好!我就打算生几个像她的小孩。”

    “那我先希望你心脏够坚强,知道易妈妈哭过多少次动员街坊一起找她们家点点的?”

    “陈启泰你是不是不想吃这饭了?”

    他笑,不再说话。星梦使唤我道:“点点,快去帮我们准备房间,司严想睡了。”

    “你们要住这里?”李河怪叫。

    “难道你要我们回仁山啊?”星梦对李河的发问很不满意。我敲了李河胸口一下,他揉着胸口还不忘提意见:“去住旅店,再呆下去我们家都是这小鬼的尿。不行!”

    “干吗不行?”我斜视他,他那人超级喜欢干净,还好不不至于到洁癖的程度。他挑眉。

    “因为……爷爷要来住一晚。”

    “我怎么不知道?况且家里不是有两间客房的吗?一起住也没关系。”

    说完,我欲往客房帮星梦打点,他一把拉住我。

    “罗星梦陈启泰你们想住就自己去整理,一点点还要准备晚饭呢!”

    他还真是能用尽方法去凸显他的古怪性格。把我往厨房推的同时还不忘了嚷嚷:“让你们吃一点点做的饭菜,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还想要她帮你们打理房间,真是异想天开。”

    “真是性格讨人厌的家伙!”星梦气得满脸通红。

    启泰安抚她道:“别跟他沙猪主义者一般见识,我去准备。”

    我责怪瞪着李河,他捡了块青瓜放入口中,得意的样子让我拿他没办法。

    “一点点,我们什么时候要宝宝?”

    “真是……”我脸温热,他嚼着青瓜坏坏的笑,我推他的腰侧,“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

    “哪里不喜欢?我不喜欢他家的小孩,我想要我们的小孩!”

    “真是好笑的人!司严哪里不可爱了?”

    “……其实很可爱。”他笑得很开心,“所以抱他的时候我更想要我们的宝宝了。”

    “真的是……”

    “我们结婚吧。”

    “帮我切胡萝卜。”

    “不反对就表示答应。”他更高兴了。

    “还不切?”

    “我们又不爱吃胡萝卜干吗要买?”

    “悟跟宏宇喜欢吃。”

    他点头,很乐意的切胡萝卜。漫不经心的他问:“老头子也来的吧?”

    “是‘爷爷’。”我纠正。他不屑的轻哼,我说,“是谁生日呀?来帮你庆生你还不满意?”

    “我比较喜欢只有你陪我过。”

    我在心里哀叹,他一边笑着一边切胡萝卜。我帮他围上围裙,他笑着回头偷了个香。

    有他在的地方,我很安宁,感谢上苍的恩惠。

    生日会上来了好多人,我跟他的父母,宏宇,奎,悟,朴风他们。江尚不在,他正在国外游学。昌俊学长待会儿陪爷爷,银月还有唐安一起来。

    这是李河26岁生日的晚餐,也是一个美好结局的聚会。

    后语

    其实,这些文字曾被压在箱底很久,在一次旧物整理中,从一些书籍里翻出来的。

    从以前开始就有这样的习惯,夜深人静的时候,趴在床上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人物,一些让自己高兴或悲伤的情节。有些人与情节构成了一个故事,有些成了随笔,有些成了没有下文的断章。

    当我再次翻阅这本挺厚实的册子时,突然喜欢上了里面的故事与人物,所以将它用键盘敲出来。敲着敲着,我就在想,原来,三、四年前我有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想象。

    06-07年是我脑子的空白时间,我用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去打网游,看动漫。只写间断的日记和不会被珍藏的随笔。可当再次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时,想把文字串连成让一些人认可或喜欢的故事的想法又激昂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