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不是我的童话王子(千草)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被噎住。
不过,江安安现在不是被口水噎住,而是快被口水淹没。
“啊,果然不愧是K校出来的男生,品质就是有保证。”花痴的表情,夹杂着猛吸口水的声音,让人听得寒毛竖起。
“对啊,对啊!”一颗脑袋上下点着,以证明那话的正确性是多么的“高”。
“喂,你们看够了没啊!”把手中的刨冰塞进嘴里,江安安以自己的“必杀白眼功”射向了她的两个死党。
真是的,她们不是来冰店安慰她今天考试不及格的吗?怎么一进冰店,看见了隔壁桌正在举行的男女联谊后,四只眼睛便没停止过地猛朝着隔壁桌的那几个男生看。
“没有!”整齐的声音,听着几乎像是从一个人口中发出的。
她白痴啊,居然会问两个死党这种问题,“那好吧,你们继续看。”耸耸肩,江安安继续埋头吃着自己的刨冰。
书包里面塞着的,是红灿灿的58分英语考卷。在奋战了十余年的考场生涯里,居然还能考出这种分数,实在是愧对江东父老啊,莫怪乎今天在课堂上,英语老师对她吹胡子瞪眼睛——虽然,那两撇山羊胡子明显吹不起来。
“K校的男生,真的是高水准啊。”死党之一的朱小夜猛盯着隔壁桌的男生摇头晃脑地赞叹道。
“K校?”江安安抬起头,“对了,你们怎么知道那帮男生是K校的?”
“不是吧,安安!”另一个死党范晴文夸张地叫着,“光是看他们那身黑色的校服,就可以知道他们是K校的了。”在全市,校服是黑色的只有K校而已。
在两人夸张的眼神中,江安安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我知道,黑校服的K校嘛。”虽然她也只是刚刚才知道。不过K校的难考,她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属于千军万马踩独木桥的那种。
能考上K校的,通常都是成绩绝顶优秀的人。当年安安也曾向往过K校,不过后来有鉴于自己平时的学习成绩实在让人汗颜,所以改而考了Z校。
“就是那个K校啦。”范晴文努了努嘴道。
而朱小夜,则不无羡慕地说着,“唉,那帮女生真幸运,居然可以和K校的男生联谊。”
“若是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去找K校的男生联谊啊。”江安安一边吃着刨冰,一边语音模糊地说。
现在学生之间流行联谊,而和外校学生联谊则又是其中最流行的一种。
“我也想啊。”朱小夜叹了一口气,原本还兴致勃勃的表情转为了唉声叹气,“不过那是K校啊,那里的男生哪是那么容易约得出来啊。”
“而且K校的男生选择联谊的要求很高耶,女生通常是要打扮得美美的那种。”范晴文在一旁补充说明。
“你们两个——还够美吧。”江安安上下打量着两个死党,评价道。小夜娇俏可人,甜美有余,而晴文,只要不露出她的那副花痴相,在别人的眼中绝对会是一个气质美女,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韵味。
“但问题是你不够美啊!”炮口一致,两个女生齐齐地对着某女炮轰。
“我?”拿着刨冰的小勺子几乎跌落到地上,江安安莫名其妙地眨眨眼。这关她什么事啊!
“我们三个是死党,要联谊当然是三个一起上啦。”朱小夜率先喷洒着她宝贵的口水。
“就是,可是你看看你——”范晴文也不甘落后地接着说,“不是我说,蘑菇头,平板胸,整个儿一个男人样。”
“还有啊,毫无姿色,平庸无聊。”
“……”
“不懂得怎么去吸引男生的注意。”
“……”
“而且人又懒,连最基本的化妆修饰都不弄。”
“……”
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简直像是在开批斗大会。
“喂,我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打量了一下自己,江安安为自己抱屈。她虽然算不上绝世美女,但是也没有太妨碍环境卫生啊!
“怎么没有!”两个女生异口同声说,“安安,世界上没有绝对丑的女人,只有绝对懒的女人,而你——就是那个懒女人!”
“……”江安安无力地抬头望着冰店的天花板。她们……用不着说得那么狠吧。
她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有点懒,好吃好睡,不过这不代表她妨碍环境卫生吧!
把刨冰像灌水似的灌进嘴里,江安安独自地哀悼她不幸的人生。
想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啊,怎么她会找上这样两个人来当死党!
叮咚!
冰店的门被推开,同时响起了侍应小姐的声音:“欢迎光临!”
原本坐在隔壁桌的几个男生纷纷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处走进来的人喊道:“海非,你总算来了啊,等你好久了。”
“你们叫我叫得那么急,就只是为了让我来这里?”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听上去有着明显的高傲与冷漠。
“这里不错啊,今天天气这么热,正适合吃冰。”其中一个看起来有几分可爱的男生笑着拍了拍被唤作海非的男生的肩膀,笑着说。
“无聊!”漂亮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地撇了撇嘴,高大的身子倒还是坐了下来。
“天啊,是韩海非耶!”还没等江安安细细分析此声音的美妙动听,她的肩膀已经被坐在她身旁的朱小夜紧紧地拽住,一个劲儿地摇晃着。
拜托!韩海非是哪根葱啊?!江安安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地痛呼道:“小夜,别摇了!”再摇下去,她刚才吃的刨冰都要吐出来了!
“怎么办,是韩海非啊,我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韩海非!”小夜还在摇着,以发泄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而范晴文,则早就嘴巴张得老大,连淌出嘴角的口水都没留意到。
她的死党,什么时候才可以收起这副花痴样啊!顺着两人的目光,江安安朝着那方向望去:高瘦的个子,穿着一身K校的黑色校服,不过校服的扣子只扣了一颗而已,转而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衬衫。微微扬起的发丝,呈现着有序的层次,不像乖宝宝那样梳得一丝不乱,反有些随意与雅痞的味道。浓黑有神的眉毛,泛着琉璃珠光泽的黑色乌瞳,还有那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看上去十分的有型。
不过,再有型也不关她的事啊!江安安皱了皱眉头,死命地拨开了小夜的魔爪。“回神了!”伸出两只手,她分别在两个死党的眼前晃动着。
“安安,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视线总算暂时从美男身上收回,范晴文奇怪地问道。
“我有反应啊!”被她们吓着的反应,“韩海非是谁啊,你们认识他?”江安安问道。
晴文和小夜一副快要被打倒的表情,“你居然不知道韩海非?!”
“我……我……”这韩海非是王子还是总理啊,犯得着她一定要知道他吗?
“韩海非可是K校的风云人物啊,入K校三年以来,无论大小考试,永远都是占第一名的。听说他智商很高,本来完全可以跳级念书,不过因为他家里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样读书生活,所以才没跳级。而且他家势力很大,他父亲好像是韩林集团的总裁,他啊,简直就是含着金汤勺出世的人,在K校,没人敢惹他的。”朱小夜报告着她“八卦”得来的消息。
“你……知道得可真详细啊。”嘴角抽搐了一下,江安安看着死党“称赞”道。
“那当然,你都不知道这附近一带的女生,有多少人在注意着韩海非。”每天在K校门口守候着,只为见韩王子一面的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听说他是出了名的讨厌女生,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呢。”范晴文也开始说着她所知道的消息。
这样的男生,没有交过女朋友吗?江安安的目光不由得向隔壁桌望去。
从她的角度,正好望见他的侧面。挺直的鼻梁,更加深了他五官的轮廓。即使没有他的家世背景,光凭着他的外表,也足以引起别人的注目了。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般,原本坐在位子上的韩海非微微地侧过头,朝着江安安的方向望来:一个呆呆的女生,露出傻瓜似的呆望表情,而更呆的,则是她身旁的另外两个猛盯着他们这边看的女生。这种表情,他已经见得太多太多了。
难道女人所在意的,永远都只有这些外在的东西吗?
缓缓地,薄薄的唇角边扯出了一抹有些不屑与鄙视的笑意。
他以为他是谁啊!没有忽略对方嘴角那丝嘲弄的浅笑,江安安两只眼睛快要喷火。然后,她做了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个动作——裂开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然后朝着对方狠狠地竖起了自己的中指,嘴里不忘加上一句无声的话,“SHIT!”
黑色的眸子闪过些许的讶异,韩海非微一挑眉。
很好,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对他做这种动作。缓缓地站起身子,他朝着隔壁的那桌走去。
“海非,怎么了?”一同坐着的几个人问道。
“没什么!”他说着,已经离开了座位。
“哇,他走过来了,他朝我们走过来了!”
兴奋的声音,在江安安的耳边响起。嘴巴还维持着张开的状态,她愣愣地看着已经大步流星站在她面前的人。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摆这种手势的人。”带着磁性的声音,宛若钢丝一般,插入脑中。
“呵……呵……”干笑两声,江安安讪讪地把手指收回。唉,她刚才不是还很有气势的吗,怎么对方一站到了面前,就觉着有一股压迫感。
真是……窝囊啊!
“知道我是谁吗?”他的头微微压低了一点,盯着她问道。
“……韩海非。”就算本来不知道,听着两个死党关于他的长篇介绍,也变得知道了。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过身子,又坐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看来今天的聚会,多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聊。
“海非,你对那个蘑菇头的女生有兴趣?”一旁同是K校生的李明哲好奇地问道。很少看到海非会主动走到女孩的面前,虽然他一点也看不出那个蘑菇头美在哪里。
韩海非懒懒地看了李明哲一眼,“你以为呢?”
“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李明哲搔了搔头,笑着刚才自己的无聊猜测。海非在K校里可是出了名的讨厌女生啊,哪那么容易对女生有兴趣,尤其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
这厢是笑声满地,而那厢,某女则几乎被两个死党掐断了脖子,“安安,刚才韩海非居然和你说话了啊!”
“天啊,我简直都不敢相信,你怎么办到的啊?”
搞什么啊,那个韩海非简直莫名其妙!江安安眼角含着几滴痛苦的泪水,没好气地看着她的两个死党,她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打算把她活活掐死吧。
真的是很倒霉,他居然走过来和她说了话。可以想象,后面的几天,她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安稳。
和韩海非说话,真的是一件那么值得羡慕的事情吗?
不过就是一个男生而已嘛,她的那两个死党居然舍得掐她脖子掐半天!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房子的门,江安安走进屋内,在玄关处脱下鞋子,“爸、妈,我回来了!”
“安安啊,过来看看,这是爸今天路过商场给你买的!”江家老父一见女儿回家,赶紧拉着女儿走到沙发边,拿出了放在包装袋中的衣服。
江安安的眉毛,猛地一抖。不是吧,又有衣服了?!老爸是个公务员,薪水不错,脾气又好,在家是属于好好老爸,好好老公的那种类型,而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老爸的审美眼光……
“怎么样,喜欢吗?”江父大手一甩,一件满是蕾丝花边的裙子赫然出现在江安安的面前。
她就知道,以老爸的审美眼光,不可能买出什么好货色,“爸,我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穿有那么多蕾丝花边的裙子了。”更何况,除了校裙之外,她都好几年没有穿别的裙子了。
“你不喜欢?”江父原本满脸笑意的脸霎时变得晴转多云。
“没有啊,我……很喜欢。”江安安一把捞过裙子,可以想象,她衣柜里压箱底的裙子又多了一条。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老脸上总算笑逐颜开了。
“喜欢什么啊……”
娇柔的声音,响起在客厅中,穿着一身可爱的睡袍,一头乱发的江家老母出现了(当然,绝对不能在老妈的面前说起“老”这个字,不然绝对会被海扁的!)。
“妈,就算家里只有我和老爸,你也别老穿着睡衣乱晃啊!”江安安皱皱眉说道。看她这个样子,刚才八成又疯狂地赶稿子了。老妈是个小说家,终日呆在家里,靠着稿费维生。
据说老妈的书似乎还卖得不错,反正江安安是从来不看自己老妈写的那些爱情故事的。
“睡衣舒服啊。”江母摆摆手说,穿睡衣写稿子,是最能激发她的灵感的。
“……”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是我今天买了条裙子给安安,老婆,你看怎么样?!”江父兴致勃勃地指着江安安手中的裙子说道。
“哇,好可爱的裙子!”一个40多岁的阿姨还发出这样的语调,实在让人起鸡皮疙瘩。
江安安歪着嘴巴看着母亲赞许的表情。可爱?这条裙子有可爱吗?为什么她看到这条裙子只觉得头大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正好适合安安穿。”老婆的夸赞,江父显然很受用。
“对啊,最好再给安安扎个辫子,然后绑上蝴蝶结。”
“……”她这一头短发扎辫子,绑蝴蝶结,那还能出去见人吗?
“爸、妈,我先上楼了!”匆匆说完话,江安安迫不及待地跑上了楼梯,窜进了自己的房间。若是再让他们说下去的话,只怕等会儿就会让她穿上裙子,然后给她绑辫子了。
卸下了背上的书包,她看了看手上抓着的裙子,粉红色的公主裙,蕾丝花边还不是一般的多。拿着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她抬起头望着衣柜上嵌着的镜子中她的身影。
短短的头发,看上去的确很像是蘑菇,瘦竹竿型的身材,明显的发育不良——真是怎么看,怎么都和这条裙子不配啊!
低下头,她拉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子,看了看自己的胸,“其实……我也不是太平坦啊。”多少还是有一点像女生的嘛!
她哪有小夜和晴文说得那么夸张啊!
“更何况,好女生要注重的根本不是这些,而应该是头脑才对!”两手握拳,她忿忿不平地道。
不过……眼光不自觉地朝着书包飘去。她的英语考试好像只考了58分耶!
难道她就真的没有好的地方吗?!
Z校,在市内算是一家很普通的高中。升学率一般,学生素质一般,各种校际比赛上的表现也一般。总之,真的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高中。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在班级里发下了体检表。“好了,各位同学,今天下午学校组织体检,地点是在德仁医院。这次的体检因为同时还有别校的学生,所以采取的方式是自由制,请同学们下午自行到医院,把表格中的项目检查完毕后,再把体检表汇总到班主任处,每个班的班主任都会在医院的大堂,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到了医院再问各自的班主任。”
一语完毕,教室里面开始有些骚乱。
“哇,又有体检了。”抬脚踹了踹江安安的凳子,坐在后排的范晴文张口说道。
“看来下午应该早点去医院,不然排队都会排死人的。”江安安弹了弹手中的体检表。
“对了,你们知道吗?今天下去一起体检的学校,其中有K校!”座位隔了几排的朱小夜此刻已经偷偷地窜过来,说着她最新打听到的消息。
“K校,你确定?”范晴文瞬间两眼发亮。
“这还有假的!”朱小夜耸耸鼻子,显然对于自己“包打听”的名号被人怀疑而有所不满。
不是吧,又是K校?!江安安两手抱着脑袋,只要一提起K校,她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次见着的名叫韩海非的男生。
又襥又莫名其妙,因为他无聊地上来和她说了几句话,害得她差点没活活被掐死!
“既然有K校,那韩海非应该也会去吧。”晴文喃喃着。
“如果没请假的话,就一定会去。”朱小夜说着,同时比了个V的手势,太好了,又有机会可以见着韩王子了。
“对了,安安,你怎么了?好像一点也不开心啊!”总算注意到了江安安苦瓜脸的表情,范晴文推了推抱着脑袋的某女问道。
她为什么要开心啊!“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怕排长队而已。”每次体检,因为人多,总是免不了要排很长时间的队伍。
“也对,排队的确是挺无聊的。”范晴文点点头,“对了,安安,你体重是多少?每次体检,我最怕称体重了。”
“我?好像是96斤吧。”江安安打开体检表,看着体检表上去年一栏里面填着的体重数字。166厘米的身高,只有96斤的体重,莫怪乎整个人瘦得和竹竿似的。
此数字一报出,立刻迎来了两人羡慕的眼光,毕竟现在这个流行骨感美的年代,体重当然是越轻越好了——虽然安安瘦得连胸都给瘦没了。
朱小夜已经抢先一步拿起了江安安的体检表,仔细地看了起来,“安安,你高一和高二的体重都没变过嘛。”都是96斤。
“身高没变,体重当然也没变了。”
“你就好了,哪像我,高二比高一足足重了两斤。”女人对待体重的数字,总是比较敏感,“咦,安安,你的血型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范晴文也凑上了脑袋,“RH阴性A型血,这是什么啊?”
“就是比较罕见的一种血型嘛。”江安安耸耸肩,“人群之中很难找到有相同血型的人,所以为了怕以后会出个什么事,我爸妈从我小时候,就让我不定期地去医院抽出一定量的血,保存血液,以免将来有个万一什么的。”
“哇,那还真有点悬!”范晴文啧啧有声地抓了抓脖子,“那你还真该好好小心点,别出什么意外。”
“放心啦,我能出什么意外。”从小到大,她还不是无病无灾地活到现在。说无病,好像夸张了点,不过灾难性地病倒是真的没得过,顶多就是点伤风感冒,小擦伤而已。“对了,你们下午打算几点去医院体检?”她问道。
“当然是……”晴文和小夜互看了一眼,“越快越好了!”
下午一点,才是体检的开始时间,医院里已经聚满了人,队伍更是排得老长。
江安安拿着手中的报名表,看着前面排着的N个人,再看看她身后就没几个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许她应该再早点来医院,照这种队伍程度看来,她每一项都检查好,起码要两三个小时。
由于学生多,医院里面比往日要嘈杂一些,江安安注意到,不少女生都是经过一番打扮的,而这其中,也包括她的两个死党。
“来医院体检,你们用得着打扮得那么漂亮吗?”江安安撇着晴文和小夜道,小夜甚至连淡妆都给化上了。
“哎,今天和K校一起体检,当然要美一点了。”两人摆摆手,说得志同道合。
“尤其啊,今天没准还能见到韩海非呢。”小夜又犯花痴,一脸向往地说着。
“对啊,对啊!”范晴文赶紧附和。
“既然喜欢,那你们干吗不去对他表白啊!”
难得一致的,两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表白?省了吧,韩海非这种人,是典型的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类型。”
哎?江安安不解地眨了眨眼。
“因为韩海非对向他表白的女生永远只有两个字,你猜,是什么?”朱小夜又发挥起了她的“八卦”才能。
她不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嘛!江安安摇了摇头。
“就是——‘无聊’!”答案爆出,小夜吐吐舌头说,“够劲爆吧,光是这两个字,就足以把对方气跑了。”
而范晴文则是缩了缩脖子,“所以啊,我可不想去碰一鼻子的灰,像韩海非这种男生,看看就够了,真要找男朋友,起码得找个正常点的。”
“也就是说——”眼珠子朝着两个死党上下扫描了一遍,江安安皱了皱眉说,“你们今天下午打扮得那么漂亮,是为了K校的其他男生?”换言之就是那些名草尚未有主的。
“对!”两只大拇指顿时竖起。
头好痛啊!使劲地揉着自己的额角,江安安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先去检查一下,自己有无偏头痛的隐疾。“你们帮我排会儿队,我去外面一下。”转过身子,她朝着玻璃门走去。
“安安,你去外面干吗?”晴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透气!”不然她会被闷死的!
外面显然没有里面来得阴凉,而且太阳颇大,毒辣辣的阳光射在脸上,感觉烫得很。赶紧找了一片阴凉地,江安安蹲在树阴下,拿着体检表扇着。
K校的男生真的如此吸引人吗?每每晴文和小夜谈起,总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可是在她看来,如果真的想要与之交往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要是自己所喜欢的,而至于是什么学校的,根本就不重要!
远远地,有几个人踩着光线走了过来。
是韩海非!江安安眯着眼眸,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男生。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四五个同是K校的男生。
一身的黑制服,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神秘。而且韩海非并没有跟现下流行去染发,乌黑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唔……怎么没洗发水公司找他去拍广告啊!安安暗自想着,随即又把眼光移开。见鬼!他头发再怎么黑,再怎么亮,再怎么柔顺,那也不关她的事啊!她看得那么起劲干吗啊?!莫非连带着她也受了两个死党的感染,变得花痴了?
光想着,她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风,带着热气,悠呼悠呼地吹着,江安安拿着体检表的手也扇动得更加剧烈。
“安安,快要轮到我们了,快进来……啊!”小夜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地震,还是火山爆发啊!
江安安赶紧回头,然后看见了小夜的双唇颤抖了几下,吐出了几个字:“是韩海非耶!”
绝倒!
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江安安手中的体检表不觉飞出了手心。
暖风吹着几乎没什么分量的纸张一路飘荡,然后落在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学生皮鞋)前。正在走动中的几人显然一怔,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则眼睛微微向下,睨看着正落在他脚边那份呈摊开状的体检表。
很居高临下的视线,江安安甚至不怀疑韩海非会一脚踩上她的体检表。
黑色的皮鞋缓缓抬起,眼看就要……
>o<脚下留“表”啊!>o<江安安在心里狂喊着,两只脚“蹭蹭蹭”地往前跑。
倏地,那如墨似玉的漆黑双瞳盯在了体检表的某栏上,韩海非眯起眼眸,看着血型这一排上的:RH阴性A型血。
她竟然是这种血型……
身子一弯,他已经拣起了地上的体检表。
“啊!啊!”猛喘着气,江安安此刻已经奔到了韩海非的面前。还好,他没有一脚踩上体检表,莫非是瞬间良心发现?“谢谢。”她礼貌性地说道,伸出右手,准备拿回自己的体检表。
“这是你的?”并没有把表格递还给安安,韩海非只是垂头看着体检表上的血型栏,低声问道。“是啊。”她嘴角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回答道。右手举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你叫江安安?”他看着体检表上的姓名栏问道。
“呃?”拜托,他到底还打不打算把表格还给她啊!
“到底是不是!”他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她干吗要回答他啊,她只想要回自己的东西,“我……”
“哇,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冰店的那个蘑菇头吧!”
没等江安安开口,一旁已经有叫声响起,李明哲指着安安,一副“好不容易想起”的表情。(呜呜呜,没人让他想起啊!)
蘑菇头?是在指她吗?两只眼睛往着韩海非的身边瞪去,江安安没好气地说:“什么蘑菇头,我有名有姓,江安安!”想来她实在该抽空去理发店换个发型,省得好端端的一个花样少女,被喊成难听的蘑菇头。
呕!一想到这三个字,她又想吐了!
“可是你的头真的很像蘑菇啊。”李明哲还在据理力争。
拜托!就算真的像,他也不能这么喊吧,好歹给她留点面子啊!“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她准备找他单挑!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啊。
“李明哲。”对方倒是很爽快地报了名字。
“OK,来来来,我们找个地方……”
“找地方干吗,我可没兴趣和你喝茶聊天。”
“……”她的样子,哪点像是要找他喝茶聊天的,“喂,你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啊!”
“不是喝茶聊天,难道你还想拉我去看电影?”
“电影?怎么可能!”省省吧,她只想好好揍他一顿,让他以后别再随便对着妙龄少女乱喊蘑菇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进行着鸡同鸭讲的对话,其余几个K校的男生,像看好戏似的站在旁边,而韩海非,懒懒地抬起眼眸,“好吵。”
简单两个字,却让李明哲乖乖地息下了声音。
既然对象都停战了,那么她也不嗦了。回转过头,江安安看着韩海非,“喂,可以还我体检表了吧!”
“原来上次在冰店看到的女生就是你啊。”手指没动,他淡淡地说道。
这算是打击她身为女人的自信吗?她一直记得他是谁,但是他却到这会儿才记起她是谁。
莫非她真的长得一张过目即忘的脸?
“对,对,就是我!”所以拜托就快点把体检表还给她吧!
太阳晒得厉害,才一会儿的功夫,安安便觉得鼻子冒出了不少汗。
“你是哪个学校的?”韩海非继续问道。
“……Z校。”她只求他能赶快结束这种一问一答的无聊对话。
“和我谈话你很不耐烦吗?”看出了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态度,他猛地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问道。
妈妈咪啊!
突然放大的俊脸,吓了江安安好大一跳。“你……你不要突然靠得那么近啊。”男女有别,知道不!
“你不喜欢我?”像是在研究着一样新奇的事物,他定定地盯着她。
“呵……呵……”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她发出两声哼笑,国家哪条法律规定她必须喜欢他的?!“麻烦还我体检表吧。”后背已经有不少汗了,要是再这么晒下去的话,只怕她会中暑倒下。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男朋友吧。”抿了抿唇,他说得笃定。
“恭喜你,猜对了!”她皱皱鼻子,没好气地说。
“很好。”韩海非直起身子,弹了弹修长的手指。
很好?什么很好?江安安迷惘地眨眨眼,不解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然后他的下一句,直接把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想爬都爬不上来——
“从今天开始,我们交往,蘑菇头!”
交往,不要吧!
她还不想早死早超生啊!
她和他只见过两次面而已,而且她绝对不是国色天香的那种类型,所以除非他是审美眼光异常者,否则他刚才的话,只能说明是他在开玩笑。
“你要和这个蘑菇头交往?”没等安安发泄出心中的讶异,李明哲已经先一步开口道。
“不可能吧。”
“海非,你想清楚了?”
本来站在一旁的几个K校的男生也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韩海非点点头,随后伸出大手,向着安安抓去。
“哇,你干吗,非礼啊!”江安安扭动着身子,可是却摆脱不开身上的那只魔爪。这个徒具人皮的色狼,该不会是大庭广众之下,打算对她不轨吧!
刚刚才说要交往,这会儿却又这样!
呜呜呜……老爸,老妈……女儿的清白不保了,女儿对不起你们十几年的养育啊!
“非礼?”韩海非嗤笑一声,瞪着哇哇乱叫的安安。真亏她想得出。他要女人,何须非礼!
“喂,你这种笑是什么意思。”
“我对非礼你没兴趣。”他撇撇嘴说道。
没兴趣,那他还——
啪!
半分钟后,她终于知道他在她身上摸什么了。
她的那只小巧的手机,已经落入了他的大手中。同时,他又从自己的衣袋中拿出手机。
十只手指,左右开弓,灵活地按着手机上的按键。
他在干吗?江安安一愣一愣地看着对方的动作,愣是没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给!”手上的活儿停下,韩海非把体检表连同安安的手机一起塞还给了她。
“哦。”她愣愣地把手机拽在手心中,然后耳边传来了他那清亮带着磁性的声音——
“要是你敢把手机卡换了,或是把我输入你手机里的号码给删了的话,你就死定了。”
喂喂喂!用不着威胁得这么狠吧!
还有,他在她手机里输入了号码?他输了什么号码?讷讷地按下了手机的按键,她在通讯录里找到一排新的信息:韩海非1306467XXXX。
拨了拨垂落在额头的发丝,韩海非绕过还在发着愣的江安安,往医院内走去,而李明哲和其余的几个K校男生,则无不对安安投以……呃,同情的目光。
成为海非的女朋友,真的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啊!
正文 第二章
直到一帮人走进了医院的大厅,站在玻璃门外的朱小夜才回过神来。
“安安,我不是在做梦吧,韩海非真的说要和你交往啊!”两只手拽住江安安的肩膀,朱小夜大力地摇晃着。
天啊,地啊!她真的要昏倒了。
“是啊,还有小夜,拜托你别再这么用力地摇我啊!”江安安一脸被摇得想吐的表情。
“可是……可是韩海非怎么会突然想要和你交往?”小夜心存疑惑,还没摇够。
“这我哪知道啊,我看八成是他在开玩笑吧。”或者是这姓韩的神经错乱也有可能。
“我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呀。”总算是摇够了,小夜停下了手,托着腮帮子思考着韩海非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万幸!总算还没被摇死。江安安苟延残喘地吁了口气,还好刚才没什么人经过这里,所以没有看到她和韩海非对话的一幕。
否则,光是那些爱慕他的女生每个人朝她吐口口水,她八成就会淹死。
韩海非……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生。
明明眼光里有着高傲和不屑,为什么却还要说那样的话呢?
况且,若是他真的想要找个女朋友的话,恐怕只要登高一呼,多的是女生供他挑选吧。
还是说今天她不宜出门日,所以才会遇上这种衰事?托着腮帮子,江安安无语地看了看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
玻璃门内,李明哲一手搭在了好友的肩膀上,“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和这个蘑菇头交往?”破天荒的事情,一直以来,周围的人几乎都有女朋友了,但是海非却始终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在他的感情史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只是突然很想找个人交往一下。”懒懒地瞥了一眼肩膀上的手,韩海非懒洋洋地说道。
“哦?”李明哲斜眉一挑,“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有多复杂?”韩海非手腕一抬,拨开了自己制服领口的两颗扣子,“对了,你有没有带酸梅片?”他问道。
“当然带了,知道你最受不了热,天气一热就喜欢吃酸梅片。”从衣袋里掏出了一盒酸梅片,李明哲抛给了韩海非,“你身边的又吃完了?”不然也不会问他要。
“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吃完了。”打开盒子的开口,他翻出一片抛入了自己的口中。
李明哲则抖了抖身子,“真是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吃那么酸的东西。”他之前也曾尝试过吃了一片,不过结果是酸得他当场吐掉,然后再灌下了N杯水。
“我自己也想不通。”韩海非耸耸肩,把小盒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同时掏出了折成方块状的体检表,“快点把体检搞定吧,我没兴趣在这里多待。”
“也对,在这里呆得久了,八成会被女生的尖叫声给烦死。”李明哲点点头认同道,蓦地,像想起什么似的,他抬起头,目光疑惑地看着已经走在前头的好友。
“海非,你的血型好像也是RH阴性A型血吧。”
脚步一顿,然后传来了那近乎于无的低应声:“嗯。”
第二天,还是照样迎接太阳,还是照样上学,还是照样和同学打招呼,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只是小夜和晴文老是会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说着关于韩海非的一切。
放学的铃声在下午5点准时地响起。
“安安,我们先走了啊!”小夜和晴文对着江安安说道。
“好。”今天轮到她值日的关系,所以三个人不能一起回家。
每天班里都会留下两个人打扫卫生,而今天正好轮到她当值。
因为个子比较高的关系,江安安擦黑板,而另一个女生则扫地。
分工合作,这是铁一般的定律。
“江安安,地我扫好了,这次的垃圾麻烦你去倒,下次再轮到值日的话我补一次。”扫完地,女生匆匆地背上书包,双手合十对着安安一脸的拜托状。
“你有急事?”
“对啊,和人约好了今天一起去精品店买礼物。”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同时扬起了一阵绯红。
唔……应该是男朋友吧。江安安想着,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韩海非的脸。
晕,她去想那个襥得二五八万的男生干吗啊!
敲了敲脑袋,江安安回到座位上收拾好书包背在肩上,同时拿起一个黑色的塑胶袋,把放在簸箕里的垃圾往塑胶袋里倒。只要等会儿经过操场附近,就可以把垃圾倒进垃圾箱了。
“安安!”两声重重的叫唤声,由远及近,然后则是重重的推门声音。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抬起头,江安安看着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两个死党。她们这会儿跑回来又是干吗?
“安安,你知……不知道……”范晴文猛喘着气说。
知道什么?她疑惑地眨眨眼。
“那个……那个韩海非……在我们学校的校门口耶!”朱小夜再接再厉地接口道,害得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校园的门口。
“他?”江安安打着垃圾袋的结头,“他来我们学校门口干吗?”
咕噜!晴文和小夜同时咽了咽口水,然后对安安投以看白痴的眼神,“你说他会不会是来等你的?”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
“等我?”不要啊!她可是一点都不想他来等她啊!
“是啊,要知道,韩海非以前可是从没来过我们Z校,这次来,一定是因为你,而且他昨天不是还说过要和你交往的吗?”
“呵呵……那个……”江安安干笑两声,她压根把那当做玩笑啊!“你们别去想不可能的事情了,我要倒垃圾,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可……”
砰!
教室的门被二次碰撞!
“该死的,蘑菇头,没想到你真的还赖在教室里!”明明是清亮优雅的声音,却硬是夹带着要扁人的火气,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骤然出现在了三个女生的面前。
“韩海非?”
有没有搞错啊,他来她教室干吗啊!
一张怒气冲冲的俊脸闪在江安安的面前,张大了嘴巴,她讷讷地看着直直地朝她奔来的人。怎么办?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算是火冒三丈,从他的语言来猜,就算等会儿他真把她直接扔出窗户,她也会相信的。
喉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望着那张足以引起众多女生尖叫的漂亮脸庞,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扯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嗨,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她这样够友善了吧。
“巧,你以为这是巧合吗?”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猛弹着她的额头。从来没有一个女生,敢让他等那么久,而她做到了,足足让他在校门口等了25分钟。
痛痛痛啊!“你弹我干吗啊?”江安安哇哇乱叫。而且还弹得那么用力,估计等会儿她额头就会出现淤青了。
“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校门口等我?”韩海非没好气地问道。认识他的人向来知道,他等人的耐心绝对少得可怜。
脑中闪过无数个问号,江安安无辜地眨眨眼,“我有和你约定过时间吗?”好像没有吧。
“你有!”他肯定至极。
“没。”她对他的肯定翻白眼。
“你还敢说没?”
“是真的没有啊!”真是可笑,她在这里和他争论这个做什么啊,更可笑的是,她的左手还拿着要去倒的那大袋垃圾。
“你……”薄薄的唇角抿了抿,他瞪着她,“我发短信给你的手机,让你5点在学校的大门处等我。”而这个该死的蘑菇头,居然敢爽约。
短信?江安安想到了塞在书包里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在他喷火似的目光下,她竟然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拜托,江安安,你心虚个P啊,短信是他发的,在校门口等也是他自找的,她根本就没答应过啊!
眼眸一眯,他的手指又开始弹起了她的额头,“你居然敢让你的手机没电?”
“……”她手机有电没电,好像不关他的事吧。“那你干吗要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啊!”她甩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韩海非蓦地沉默了,透过长长的睫毛,望着眼前的女生,“你忘记了吗,我昨天说过我们开始交往了。”刚才的硝烟味道没了,转而是一种很认真的语气。
下巴掉地——“你……你昨天不是开玩笑?”手中的垃圾差点被她甩出窗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得一本正经的某男。
“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他这次没有再弹她的额头,而是瞪了她一眼。
的确……不怎么像!江安安缩了缩脖子,不过就算他不是在开玩笑,就算他真的要和她交往,那也得她同意吧。
“你听清楚了,交往的事是你说的,我根本就没答应过,所以……”
“还要你答应吗?”他打断着她的话问道。
“我也有人权的好不好!”他居然连她身为公民的基本权利都想剥夺,没天理啊!
他不发一言地站着,然后伸出手松了松领口,“那好,你说吧。”
“说什么?”她一愣。
“说你答应啊!你个死蘑菇头,耍白痴啊!”本就耐心不好的人,虽然他不至于是火爆浪子,可是面对这样的女生,就算他想隐忍都做不到。
“蘑菇头?你居然说我是蘑菇头?!”原本还缩着脑袋的安安,此时满脸的愤怒。
“我说过了,我叫江安安!”而且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还在“蘑菇头”三个字前加了一个“死”字。
我哩!如果不是怕重新打扫卫生,她早把垃圾甩到他身上了。
“你——”光洁的手掌按在自己饱满的前额上,韩海非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女人的发疯,“你太麻烦了,和你说话真累。”比他和任何一个女生说话更累。
还是说她是个特例?虽然偶尔会有很呆的表情,不过有时也会张牙舞爪。
她没求他和她说话吧。猛甩着白眼,江安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麻烦你放手,我还要倒垃圾……”
“你来!”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已经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臂。
喂喂喂,这是干吗啊!“你……你别拉我啊!”嘴里虽然是这么喊着,但是身子却还是被对方拖着走出了教室。
“喂,你侵犯人权啊!”
“闭嘴。”
“还有,你别抓那么紧,我手会脱臼的!”
“……”
“另外,我……我垃圾还没倒啊!”
“……”
声音越来越远,教室又从吵闹转为了宁静,范晴文和朱小夜对视一眼,好半晌,才讷讷地道:“安安,好像被拖走了耶!”
“好像……是的。”
一路被人从教室拖到了校门口,虽然现在是放学后,学校里没几个学生,但是被他这么一拉扯,还是引来了一些侧目。
江安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要缓下身子,但是奈何力气比人小,整个人还是如同拖麻袋一样地被拖着走(呃,用麻袋来形容自己,好像多少委屈了点)。
“你拖够了没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现在,是到了她该爆发的时候了!
“你以为我想拖着你吗?”韩海非脚步没停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和她说话太累人,他何须用拖的。
“可是……”稀稀落落的学生中似乎有人已经认出了他,因为她在那些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曰“兴奋”的神采。
唉,认出了他就可以了,只要不要把她也给认出了。她可是百分之二百不想和他染上任何关系啊。毕竟她还没打算英年早逝(被爱慕他的众家妹妹活活踹死!)。
“海非!”校门口,清朗的男生唤着俺们美美的男主角。
“嗨,又见面了。”整个人被拖到了校门口,江安安干笑着对着几个K校男生打招呼道。她见过这几个人,一次是在冰店,一次是在医院门口,而今天,是第三次了。
几个男生,向着安安点头示意了一下。
“这是明哲,左边的是日飞,然后是小枫,最右边的是高仔。”那华丽声线的语音在她的耳边说着。
他这是干吗?江安安愣了好半晌,才算回过神来,了解到对方是在为她介绍。这些人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她暗自想着。
然后他紧随而出的后一句话,则让她整个人差点滑倒——
“她是江安安,我女朋友。”
“……”她从没答应过这事吧!江安安立马开口道:“喂,韩海非,你听清楚了,我不是……”
“嗯?不是什么?”微微扬眉,他盯着她。
那种视线……宛若被野兽盯住的猎物,让她觉得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明明她和他该是同龄生,可是在他的目光之下,她却有着一种胆怯。
胆怯?唉,她江安安何时变得胆小如鼠了。
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她开口道:“我不是……不是你的……”
说啊,她要明白地告诉他,她根本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嗯?”他那双好看的剑眉,挑得更高了。
“不是……你的……女……”
就在“朋友”二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对了,你要拿着那玩意儿拿到什么时候?”韩海非瞥了一眼江安安左手上提着的黑色塑胶袋,撇撇嘴问道。
那玩意儿?她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的左手望去,“啊!我、我还要倒垃圾!”人生最衰的,莫过于在一大帮的帅哥面前,手里还提着一大包的垃圾。
虽然她没打算真的和韩海非成为男女朋友,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欣赏帅哥的眼光。
在她面前的几个男生,绝对都是女人眼中的“好苗子”。
说着,安安转过身子,才打算往垃圾箱的方向奔去,校服的领子已经被人猛地往后一拽,“哇,韩海非,你——”太过分了吧。居然真的把她当成沙包拎来拎去。
“叫什么叫!”他瞪了她一眼,随即从她的手中抢过了垃圾袋。
“喂,那是我的!”不会吧,这年头垃圾也有人抢的?
“高仔,去扔了。”韩海非随手把垃圾抛给了离他最近的高仔,随后一把拉着江安安往路口的方向走去。
“你……你……你要带我去哪里啊?”直到此时,她总算有了少许的危机意识。他这样,算不算是明目张胆的绑架啊!
他抿了抿唇,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去做交往该做的事情。”
唉?江安安一怔。那是什么事情啊!
所谓交往该做的事情,在江安安被拖进了一家餐厅之后终于明白是什么了。
两个猪扒汉堡,一客圣代,6个蛋塔,一叠的炸虾,还有一杯最大量的可乐,直觉让江安安怀疑对方是不是打算喂猪。
“吃!”韩海非盯着安安道。
拜托!那么多东西她怎么吃得完啊!“我家里都准备好晚饭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我爸妈会担心的!”她说着,想要起身离开。
一只大手越过桌面,他直接把她按在了原位,“这简单,打个电话回去。”语音一落,银晃晃的手机已经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重点不是在这里吧!江安安刺眼地看着在她眼前晃动着的手机。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打啊!”他催促着。
虽然说威武不能屈,不过他的手按得她肩膀真的好疼啊!
瘪了瘪嘴,江安安屈服地拿起了韩海非的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江家,请问找谁?”手机的另一头传出老爸的声音。
“老爸!”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怀念过阿爸的声音。
“安安啊,怎么还不回来?”
“我……我有点事,所以要在外面吃了。”
“有事?什么事?”
“总之就是有事啦。”胡乱地支吾了一声,江安安赶紧把手机给挂断了。这事已经够衰了,不想再让老爸担心。
“说好了?”韩海非问着,收回了手机,整个人重新靠坐在椅子上。
“嗯,好了。”她点点头,扭了扭脖子,同时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另外一张桌子上李明哲他们,“为什么他们不和我们同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只坐了她和他两个人,怪别扭的。如果真要一起吃饭,她宁可人多一点,兴许还自在些。
“因为这张是情侣桌。”他拿起手边的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
情……情侣桌!下巴几乎垂到了胸口,江安安猛抓着自己的头发。情侣情侣!难道他已经认定了他们两个是情侣了吗?
“韩海非,你听着,我不当你女朋友啦!”她速战速决,开门见山地表明态度。
拿着咖啡的手猛然一顿,他眯起眼眸盯着她,“为什么,你说过你没有男朋友的。”
“我是没男朋友,可也不代表我会和你交往啊!”她怎么说也有自主权啊!“况且我心目中想要找的男生,是温文尔雅的那种,会温柔地包容我,帮我顶下所有的困难,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的那种。”她一脸向往地说道。
空气之中流转着一种奇妙的气氛,她双手交握在一起,露出少女情怀总是梦的表情,而他,则静静地看着她……
没想到……在她的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过,她这样的表情显然不是面对着他!
薄唇一抿,一只大手扯住了她的脸皮,把短暂的绮丽气氛霎时消灭得干干净净,“我够包容你了吧。”韩海非没好气地说道。要是换成别的女生在他面前哩吧嗦的,他早走人了,哪里还会那么耐心地听着。
喂,这叫包容吗?嘴巴歪向一边,江安安无语问苍天。显然,她的标准和他的标准绝对不是同一种标准。“总之,我就是不要当……”
“当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他凌厉的视线射向她,害得她不小心地抖了抖身子。
基本上,当他的女朋友哪点都不好,“我怕被人活活踹死,你要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着你,要是知道我是你女朋友,还不三天两头来找我麻烦啊!”
当他的女朋友,生命安全没保障。小说电影上放多了,通常成为一个风云人物的男生的女朋友,绝对都会有一番凄惨的过程。
当然,小说电影中的结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她和他……得了吧!
光是想象她和他在星空之下热烈拥吻的镜头,她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当然,如果她有幸和他站在夜色的星空下,那么结果绝对是他很没品地用手指乱弹她的脑门,要不就是把她当做沙包一样地拖来拖去,而她,或许会在被他一番“凌虐”后,光荣的和这个世界说GOODBYE。(呃,好像扯远了点……)
“你在想什么?”她的出神,使得他面带不满。
“在想喜欢你的那帮女生会怎么对付我!”她白了他一眼道。
漆黑的眸子轻轻敛下,那浓密的长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地覆盖住了眼帘。
唔,好长的睫毛啊!江安安看得又是一阵嫉妒!上天果然对他特别好,难怪他襥得不能再襥了!
“我会保护你的。”他低着头,望着手中的咖啡道。
“啊?”她的心猛然地漏跳了一拍,“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他的头微微抬起,双眸直直地注视着她,“我会保护你的。”说完,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扭开了头。
他……他刚才说他会保护她?"江安安傻傻地看着韩海非。她不是想要尽力摆脱他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这句话却让她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像是恋爱中的少女……
呕!恋爱个头啊!暗骂了自己一声,她咬了咬唇,“我……”
“好了,别废话了,快点把这些东西吃了!”他指了指放在她面前的一大堆食品道。刚才,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生说出那样的话。说镇定如常,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那么多,我哪吃得完啊!”她面有难色地看着摆在面前的大堆东西。
“吃不完也得吃!”他“目露凶光”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瘦得根本就像根竹竿了。”
竹竿?她好歹比竹竿多点肉吧!“我哪有!”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竹竿。
“没有吗?”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胸前。
“……”该死的,她其实还是有点料的啊!缩了缩身子,江安安泄愤似的拿起了汉堡咬下了大大的一口。
难道她真的摆脱不开他了吗?!
韩家别墅。
“海非,还没睡吗?”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约40来岁的妇人走进了房内。
“妈。”韩海非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母亲,“还早,过一个小时再睡。”
“那——看书别看得太晚,要注意身子。”韩母不放心地叮咛道。
“知道了!”抬手抓了抓头发,他走到书桌前,抽出了一本画册,随意地翻动着,“对了,妈,校际运动会长跑的事,是你让校长把我刷下来的吧。”像是无意中提起,但是他的一双眸子,却定定地望着妇人。
“我……”神情不由得一变,韩母有些不安道,“我知道你的运动神经很好,可是长跑,万一你不小心摔倒了,或者是别人把你撞倒了,那到时候……”
“我没那么不中用。”韩海非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韩母对这一点显然很坚持,“小非,别让爸妈再为你担心好吗?”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如果有一天她会失去他的话,那么她……
他沉默着不语,好半晌,终于缓缓地开启双唇,淡淡地说:“我知道了。”在母亲的眼中,他永远都像是易碎的花瓶。
花瓶……空有着美丽的外表,却没有任何的生命力,只有鲜花的插入,才可以让花瓶有着不一样的人生。否则,花瓶就永远只能是一个瓶子,一个空荡荡的瓶子而已。
得到了儿子的保证,韩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我给你泡杯热牛奶吧,喝了容易睡点。”她说着,转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妈!”他的声音喊住了母亲离开的脚步,“RH阴性A型血真的是那么罕见的血型吗?”
“是啊。”韩母的脸色一黯,点点头。
“可是我……”唇不由得一抿,他敛了敛眸子,“算了,没什么。”
他能够遇见一个和他相同血型的人,是否真的是上帝的恩赐呢?对于一个易碎花瓶的恩赐?
交往……和一个男生交往该是怎么样的情形,江安安不知道。因为从出生至今,唯一正式和她说过“交往”二字的只有韩海非。如果她和他真的算得上是在交往的话。
校园里热传了好几天关于韩海非站在校门口的事,好事者议论纷纷。不过还好,她的这张脸没被人认出,她在校园里依然还能过点安稳日子。
所以有鉴于他第一次来学校的夸张,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要碰面可以,但是他坚决不可以再来她学校了。然后,在经过了激烈的讨价还价后,终于定下了在学校外1000米处的地方碰面。呜呜呜,有她这么悲惨的人吗?
而晴文和小夜,作为她的死党,当然是帮她保守秘密了。虽然她自己到现在都还莫名其妙,怎么那天说着说着,她就成了他女朋友了呢?她本来的意思明明是打算拒绝的啊。
下午最后一节自修课,她的那只手机已经在不停地震动着了。
4:31
蘑菇头,放学后到冰店来。
4:35
看到没有,到冰店。
4:42
死蘑菇,你傻了啊,不会回个信啊。
4:46
如果你敢说是你电池没电了,那你就死定了!
4:52
最后一次警告你,快点回信。
天啊!江安安无力地把头埋在双臂中,他可不可以不要像催命鬼一样隔几分钟就发个短信过来。和他交往,她已经够窝囊了,而现在,她还得天天像报到一样,一放学就和他见面,玩着扮家家酒的游戏。
他愿意,她可不乐意。
每次回家,都要对老爸老妈解释为什么不回家吃晚饭的原因,害得她几乎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用上了,就算是不能用上的理由也差不多快用上了。
“喂,韩王子又发短信过来了啊?”坐在她后排的范晴文提起脚踹了踹安安的凳子问道。
“是啊,简直就是夺命追魂CALL。”耷着一张脸,江安安苦哈哈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不回个信给他吗?”晴文好奇道。
“懒!”耸耸肩,安安给了一个简单的答案,最好是磨光他的耐心,然后让他自动对她说GOODBYE,唔,对,就该这样。只要可以甩开他,她就又可以回到以前那种悠闲的日子了。
“哒哒哒……”
不同于发短信的一下震动,这次手机是连续地震动,而来电显示上则赫然醒目的显示着“韩海非”三个大字。
不是吧!他这会儿打来做什么?!
“喂,你手机在震动了!”范晴文踹了踹江安安的凳子。
“我看到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了手机,“你干嘛啊,我现在在上自修课啊!”
“你手机有电,干吗不回短信。”清爽的声音,如果忽略那丝不耐烦的话,其实听着也是挺舒服的。
“忘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你——”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了浓重的呼气吸气的声音,“你下课后,马上给我到冰店来,我没耐心多等人。”
搞P啊,他也太襥了点,把她当什么,随传随到的钟点女佣?“我没义务每天陪着你吧。”江安安没好气地说。自从和他美其名曰交往以来,她的私人空间就少得可怜。
“我们在交往。”压得低低的声音,更让人有一种错觉。错觉到认为他是极其认真地说着这句话。
甩了甩头,安安甩去满头的空想,“你听清楚了,姓韩的,从今天开始,我每天要回家吃饭,understand?!”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以前过的日子是多么的悠闲。
“不知道。”简单三个字,把她的希望又给打得粉碎。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世界还有天理王法没啊!
“5点10分在冰店里见面,要是你还敢迟到或偷溜的话,信不信我捶死你!”充满威胁性的语音一落,手机也同时挂断。
拜托!她好歹还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不用说得那么狠吧!江安安无奈地收回手机,却发现四周围早已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目光都朝着她这边望来,而其中最灼热的两道视线,则是源于站在教室门口边的——教务主任(呜呜呜,自修课,教务主任没事路过这里干吗啊!可以预见她又会很倒霉了)。
“虽然是自修课,但是也要讲求纪律,随便乱打手机,简直就是漠视校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40岁的教务主任摆出严师的面貌。
她知道啊!江安安点头如捣蒜,所以她一直是不提倡韩海非每每快放学的时候打手机来骚扰她。但是奈何有人屡教不改,她也没办法啊(而那个人,就是该扁上万拳的韩某人)!
“所以你明天给我交上一份检讨书,不过敷衍了事的检讨书我是不会收的。”说完,脚跟一转,教务主任很“潇洒”地离开了教室,徒留下一脸呆愣的江安安。
检讨书……她都N年没写过了啊!
正文 第三章
5点整学校准时放学,然后再在两个死党的掩护之下,江安安整理好书包,拼命地往冰店跑。
除去整理书包的时间,和老师说GOODBYE的时间,出校门的时间……仔细算下来,她只剩下了5分钟而已。而她要在这5分钟跑到1000米外的冰店……天啊!简直比上体育课还凄惨。
真是越想自己越可怜!别人交往都是浓情蜜意,没道理她交了个帅哥男友,每天像敢死队一样地拼命跑啊!估计这个学期她的体育,尤其是长跑这一项应该会有长足的进步。
“安安,你跑得慢些啦,我们跟不上啊!”
“就是,跑那么急干吗啊!”
她的身后,传来了晴文和小夜的叫声。
问题是她如果跑得不急的话,那么等会儿那个韩疯子八成会用他那比钢筋还硬的手指猛弹她的脑门。要知道,上次他弹得太厉害,她额头上的淤青一直持续了两天才消退。
脚步不曾慢下来,江安安简直就像得了羊癫风一样的狂奔着,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吹过,而背脊后面已经是一片大汗了。
5:09:49
叮咚!小手一推,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冰店的大门。
“欢迎……呃光临。”美丽的侍应生小姐还是照例说着她的服务用语,不过显然还是难以掩盖自己被吓一跳的表情。
“呵……呵……”江安安一边猛喘着大气,一边朝着冰店最中央的桌子走去,“我……我来了……”好半晌,她总算把一句话说完整。如果有多余的力气的话,她铁定会摆出一个V字的手势来。
“说好是5点10分,你居然还敢迟到10秒!”颀长的身子站了起来,眼看着两只手指屈伸,就要砸向某女的脑门……
“我哪有迟到10秒啊,我明明是9分49秒的时候进来的。”她努力地为自己伸冤。严格来说,她还早到了11秒呢。
“我的表是10分10秒。”他撇撇嘴,没啥表情地说道。
这——“那就是你的表有问题。”这是唯一且合理的解释。
韩海非剑眉一竖,“怎么不说是你的表有问题啊?”
“我的表坚固耐用,四年没有任何的维修记录,伴随我上过无数次的考场,而且还……”
“停!”他眉头皱了皱,受不了她的长篇大论,她这样的口才,将来不去当播音员还真是可惜了。
而一旁的李明、日飞、高仔,则已经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这次就算了,总之下次不准迟到了,我对等人不在行。”弹了弹手指,韩海非说。或许应该说他缺乏等人的耐心。
“……”拜托,没人让他等吧!江安安暗地里猛甩了几个白眼给韩海非。果然是天之骄子,一点都不了解她这种小老百姓的心情,仿佛在他的世界中,所有的人都必须围着他转。
更夸张的是,她居然还真乖乖地在他身边转!她根本就不该接他的电话,更加不该拼了命地朝这里跑。还是说,她真的是……白痴,呆瓜?!
一想到这一点,江安安不由得整个人蹲了下去,双手一个劲地抱住脑袋。就算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淑女,但是也不应该是任由别人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啊。
“喂,你干吗?”一只脚踹了踹她的屁股,丝毫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
“我在想,为什么我一定要乖乖听你话,在指定的时间赶到这里。”刚才她怎么就没往家里跑呢?
“这样不好吗?”他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疑惑。
“当然不好啊!”她猛然抬头,双眼含恨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在我自修课打来的一个无聊电话,害得我要写检讨。”
检讨!她都八百年没写过这玩意了!
“咦,蘑菇头,你要写检讨啊?”李明哲出声嚷道。
江安安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什么蘑菇头,我有名字的,江安安哪!”都和他们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喊她蘑菇头,结果这帮人居然还照喊不误。
“我知道啊,可是蘑菇头叫着比较习惯嘛。”李明哲像根老油条似的说。
无语了!飙泪啊!
为什么在她周围出现的男生,不是傲得要死,就是嬉皮笑脸没正经呢?
“韩海非!”她直起身子,对着酷着一张脸的某男道。
“嗯?”
“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
“当然是。”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是,那你就让他们以后不许叫我蘑菇头,呃,当然,不许的人里也包括你。”她不忘加上一条备注。这个倒霉的绰号若是再喊下去的话,没准她们班里的人也会知道。
“蘑菇头有什么不好的。”他显然没打算采纳她的意见。
“应该是哪里都不好才对!”仰着头,她没好气地怒吼,自从和他认识之后,她吼人的次数呈等比级递升。“有哪个男朋友会这样喊自己的女朋友的啊。”
“不喊你蘑菇头,那喊什么?竹竿妹?”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问道。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江安安脑袋无力地垂下。她总算明白蘑菇头这个绰号还不算是最难听的了。他难道就不会考虑只喊她安安吗?
才打算开口说,冰店的入口处又传来了推门而入的声音。
晴文和小夜同样是喘着气进了冰店。
不过,比起江安安,她们显然还保留了些力气,没有跑得太夸张。
“你们好,我们是安安的同学兼死党,我是朱小夜。”
“我是范晴文。”
“咦,你们就是上次和蘑菇头一起在冰店的那两个女生嘛。”高仔首先认出了人。
“对啊,对啊!”两颗脑袋点得勤快,“对了,你们等会儿打算去哪儿玩啊?”
“就卡拉OK吧。”不知是谁提出了此项建议,而周围,无人反对。
(其实不是无人反对,江安安很想反对的,但是奈何她的手举到一半,就被小夜和晴文联合压下。女人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啊!)
在卡拉OK的包厢里,小夜和晴文显然快玩疯了,和日飞,小枫,高仔拼命地互拼着歌,从古老的母语中文唱到方言,从英文歌唱到日文歌,甚至还偶尔唱点韩文歌之类的。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你要相信……”高仔的声音嘹亮得传遍了整个包厢的每一个角落,一首光良的《童话》,被他唱得有几分相似。
高仔边唱还不忘边加点动作,看来下次有电视台举办模仿秀,没准高仔可以去掺一脚。
老实说,《童话》这首歌,江安安还是挺喜欢听的,少女情怀总是诗,每次听着,就会有种做梦的感觉,而且,高仔确实唱得也不错。
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好像不是应该放在高仔的身上,而是她的这份检讨书!啊啊啊!天啊!
手中拿着圆珠笔,江安安趴在矮几上努力地想着,眉头几乎打了N个结。这种吵闹的环境,她怎么可能想得出!
也许她该考虑跑去厕所写检讨,起码那里要安静得多!
“写什么呢?磨了半天,到底写好没。”一只长腿踢了踢她的小腿肚,不用转头,江安安也知道这只长腿的主人是谁。
“写检讨书!”头也不抬地答道,她继续埋首于白纸黑字间。
“有谁会像你这样,来唱卡拉OK还窝着写检讨的。”韩海非睨着江安安道。一大帮子的人唱得不亦乐乎,唯有她,像是格格不入的异种人群。
“你还好意思说,我会写检讨,还不是因为你的无聊电话!”
“你说我的电话无聊?”第一次有人对他用上这两个字。
“难道不是吗?”敢情只能他说别人无聊,别人就不能这样说他?
漂亮的唇角微微抿起,他大手一挥,把她手中的纸和笔拿了过来,“不就是写份检讨吗?哪有那么麻烦的。”
说着,提起笔就是“刷刷刷”的落笔声。
其速度之快,简直非笔墨可以形容。
“好了!”一分钟之后,他把纸和笔递还给了她。
“你……写好了?”她一愣一愣地接过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
亲爱的老师:
我——江安安承认在自修课时间接手机电话是不对的,我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因为这样不只是影响了个人的学习,而且还影响了周围同学的学习。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同类型的错误了。
此致
敬礼
检讨人:江安安
很漂亮的字,但怎么越看越别扭啊。这样的检讨书,就算随便找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都写得出来。
“这就是你写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江安安怀疑地看着韩海非。他的智商,真的有像小夜和晴文说得那么高吗?
凡是考试,都稳占年级第一的优等生,写出来的检讨书竟然是这种模样,只怕给别人看了,没一个人会相信。
而若是她把这份保证书给教务主任的话,对方绝对会认为她完全没有深刻检讨自身的错误。
“干吗摆出这种表情。难道我写的很烂吗?”他不悦地蹙了蹙眉。
这……绝对不是烂字可以形容的,应该说,他的检讨书,还处于小学初级阶段。“你认为小学生的检讨书,能称得上好吗?”她打着弯说道。
酷酷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韩海非没好气地道:“我又没写过检讨书,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写。”他肯帮她写,她就该偷笑了。
“你没写过检讨书?”她诧异地张大眼睛。
“没有。”他撇撇嘴。
“从来都没有?”她不相信地再一次问道。
“从来都没有,蘑菇头,你还有完没完。”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她竟然能嗦出那么多的问题。
“完了,问完了。”她赶紧点了点脑袋。莫怪乎他的检讨书写得如此没有水准,原来是没有任何前车之鉴的缘故。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怎么不唱啊?”唱得整个喉咙几乎哑掉的李明哲凑到了两人的中间,大声地问。
“你们唱,我听着就好。”江安安敷衍道。
“说什么呀,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唱!”李明哲显然没打算那么轻易地放过安安,已经举着麦克风凑到了她的唇边,“唱一首啊!”
而小夜、晴文正和日飞、小枫、高仔玩闹得不亦乐乎,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如果注意到的话,她们绝对会制止李明哲这一自杀式的举动)。
“可是我……”她还有犹豫。其实唱歌她还是挺喜欢的,尤其是可以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不过……
“还是说你不敢当着大家的面唱?”韩海非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问。
“……”这算鄙视吗?江安安一口气止不住地往上涌,“好,我唱。”拿过麦克风,她豪气干云天。“唱哪首歌?”李明哲兴致勃勃。他还没听过蘑菇头唱歌呢!
“《沧海一声笑》!”她憋足了一口气。
“老歌啊!”李明哲点点头,调好了歌曲。
安安拿着麦克风,站起身子,“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啪!李明哲手中的遥控器直接受地心引力的影响,一路坠到了地毯上。
“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哗啦!
正在嗑着瓜子的小夜,直接把手中的一把瓜子甩在了小枫的身上,而晴文、高仔和日飞,则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正闭着眼睛努力高歌的江安安。
“江山笑,烟雨摇,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韩海非,终于受不了地蹙了蹙眉头。这种音调,根本就是五音不全,除非音痴(音乐白痴)才会唱出这样的歌来。
“究竟是谁让安安唱歌的啊。”晴文总算回过神来,忍不住地小声问道。
站着的人,还在高歌着,投入的表情,压根没注意到她所唱的歌造成了何种局面。
韩海非没说话,只是目光很有方向性地看着一旁的李明哲。
很好,她知道要找谁算账了!晴文一把拉住李明哲的衣领,“是你让安安唱歌的?”
“不……不能怪我啊。”李明哲一脸的无辜,他哪知道江安安唱出来的歌简直可以比拟魔音穿耳啊。若是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打死也不会主动把麦克风交到江安安的手中。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
那魔音还在继续着,回过神来的朱小夜赶紧起身,紧紧地抓住了江安安手中的麦克风,“安安,够了!”若是再听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口吐白沫。
“你们——没事吧。”她看着一包厢的人目光全都痴痴呆呆地集中在她的脸上。唉,她就知道她不该唱的,从小到大,每次她唱完歌后,周围的人都会是这副表情。
震惊,而又不敢置信,外加一点痴呆。
所以,她的音乐成绩,从来都是低空飞过。那还是音乐老师看她可怜,知道某些时候人力不能胜天,所以给她一个及格。
“你果然还是不唱歌的好。”坐在沙发上的韩海非不客气地评论道。
“拜托,难道你就唱得比我好?”原本垂头丧气的人,被此话一戳,整个人立刻弹起来。
“比你好。”他拨了拨额前的刘海。
“那你也唱啊。”她瞪着他说。光会批评她,整个晚上,也没见他开口唱过歌。
“哇,韩海非要唱歌吗?”晴文和小夜率先耐不住地惊叫。如果是的话,那么她们就太幸福了。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没问题。”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转过身子,从她的手里拿过了麦克风。
“唱光良的《童话》吧,安安最喜欢这首歌了,老是听的。”小夜八卦地说着,同时手快地调好了歌。
韩海非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随着音乐,缓缓地开启了双唇:
忘了有多久再没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清亮的声音,清得仿佛不含任何的杂质,轻轻上扬的尾音,犹如羽毛在耳蜗处轻轻地摇曳……
很美丽的声音,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唱歌的那种淡淡的语调,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奇异地吸引着人听下去。
与光良唱这歌时的味道不同,韩海非唱的时候,有种冰凉的感觉。叮叮咚咚,少了缠绵,多了脆薄,宛若玉珠洒落满地。
“真难得,没想到海非真的会唱。”手背撑着下颌,李明哲喃喃道。比起江安安的魔音催耳,他更震惊于海非的歌。
“什么意思?”江安安好奇地问。
“意思就是说,我和海非当了那么多年的朋友,海非从来都是只听不唱。我也是今天第一次才听到他唱歌。以前大家一起来这里包厢……”当然,也没人敢去要求他唱。
江安安怀疑地看着正面无表情地唱着的人,“不可能的吧。”
“是真的。”李明哲瞅了安安一眼,“看来你果然有激发海非与平时不同的一面。”想来海非莫名其妙地有女朋友,还不算是一件太坏的事,或许说,没准还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准。
与平时不同的一面?!江安安不觉沉默了。那么平时的他,她所不曾见到过的一面,又是怎么样的呢?
《童话》,一首歌,光良唱的时候,她觉得意境很美,高仔唱的时候,她觉得唱得不错,而他唱的时候……她却舍不得把目光自他的身上移开……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
淡淡的声音……轻轻地飘荡着……童话里的故事,真的都是骗人的吗?为什么她还会希望,故事会变成现实呢?
放下了肩膀上的书包,江安安整个人无力地朝着床上趴了上去。一个晚上,别说写检讨了,她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回味韩海非所唱的《童话》——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脑中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从一开始,她就明白韩海非不是她梦想中的那个王子,可是……他会变成那个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着她的天使吗?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变成魔鬼,他也不可能会变成天使,有哪个天使的脾气是他这副德行的?!可是她却……
手指,不知不觉地拉开了书包的拉链,她抽出了那张有着龙飞凤舞字迹的纸,韩海非第一次写的检讨书,怎么也算得上有收藏价值啊。
嘴角不由得掀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江安安笑了笑,随即又马上翻身坐起,“为什么他要和我交往呢?”她自问着。
这个问题,打从一开始她就在心里问着自己。
可是一直都没有答案。论外表,论家世,论才学,他完全有能力去找一个比她好上N倍的女生。更何况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那种。
走到书桌旁,江安安打开电脑,上网进了K校的网页,论坛上,正有着一则关于K校最新排出来的校园十大风云人物的消息,而在男生的排行榜上,韩海非赫然位列第一。
下面则是一连串的评论,大部分都是一些“我爱海非!”、“韩王子万岁!”之类的拥趸们的发话,当然,偶尔也有一些“什么烂评选啊!”、“一帮花痴女!”之类的话。
不过更让江安安讶异的是,李明哲居然也列居第八位。仔细想想,他也长得人模人样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会浮现出两个酒窝。
点了点韩海非的名字,屏幕上跳出了他几张照片,显然是偷拍而得来的。据上传者说,为了拍这几张照片,她可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几张照片,虽然是偷拍的,但是角度抓得不错,而且偷拍者显然有点摄影基础,在把照片经过了一些PH的处理,看上去显得唯美而有意境。
江安安的目光,渐渐地定在了屏幕的照片上,如果她是先看到韩海非的照片,如果他的性格不是那么襥的话,如果他很温柔很温柔的话……那么也许她真的会动心吧。
看着照片,就让人觉得有种被吸引的感觉。一种从灵魂深处被吸引的感觉。
点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她的手指缓缓地按下了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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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休息的时间,教室早已变得人声鼎沸,闲聊的、打闹的、玩耍的,通通都有。
“海非,下节体育课,你不换运动服?”一只手搭在了韩海非的肩膀上,李明哲问道。
又是体育课吗?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韩海非站起身子,“换,不换怎么上体育课。”
“那等会儿活动的时间来场篮球赛怎么样?我和小枫高仔他们都说好了,来场小型的斗牛,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
“篮球吗?无所谓,只要不是足球就可以。”
走出教室,两个人往学校的更衣室走去。
“韩海非。”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在二人的身后,下一刻,一道人影已经由后窜向了前,拦在了目标人物的面前。
脚步一顿,冰冷的眸子射向了拦在面前的女生,“有事?”韩海非问道。
“我是二年三班的文兰琴。这个学期排出的校园风云人物,你是男生榜上的第一名,所以我代表学校的广播社想要采访你。”丝毫不介意眼前人的冰冷,她一脸笑容地说道。
这个任务,可是她力拼广播社的众女,好不容易才抢到的。难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接近传说中的韩王子,她兴奋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对方的态度啊。
“没兴趣。”随口甩下了一句,他绕过她,准备继续朝前走。
“等等!”文兰琴直觉地脱口而出,伸手便一把抓住韩海非的衣摆,他……他怎么可以就用这三个字把她给打发了呢?“你……”
“放手。”低头盯着被握住的衣摆,他脸上扬起了不耐烦的神色。
“可是我……”她……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啊。
“放手!”剑眉蹙起,语气中的火药味渐渐上升。
“啊!”文兰琴的手猛然一松,对着那双漆黑却剔透如玻璃珠般的眸子,她竟然在一瞬间有种寒毛竖起的感觉。
颀长的身子照着原来的方向走着。
“那……那你今天的体育课还是打算只当个旁观者吗?”文兰琴大声地问道,“我知道你每次的体育课,基本上都是只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做练习而已,是有什么原因吗?还是说你的身体……”
话未说完,走在前头的人已经停住了脚步,头微微地侧垂着,那刘海滑落到了眼角处,遮盖住了光灿如星的眸子,而薄薄的菱唇,则勾起着一抹弧度,“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心,猛地咯噔了一下,文兰琴讷讷着张了张口,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可是这种笑,却是——冷笑。
让人害怕的冷笑。
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江安安死死地瞪着照片中的人。她脑子究竟着了什么魔了?竟然会去打印一张韩海非的照片?!
要是让晴文和小夜知道了,八成会惊得整个眼珠子都脱出眼眶。
所以,她此时的举动只能说明她头脑一时发热,受了他这张皮相的诱惑,才做出了如此出格的事情。慢吞吞地回到了教室,她把照片塞进了衣袋。
“安安,你去哪里了?”晴文和小夜在教室里显然找人正找得不耐烦呢。
“厕所啦!”江安安随便找了个理由,反正怎么都不能说她刚才跑到了学校里的打印处去打印照片的事,“你们干吗啊?一脸那么急的样子。”
“校际运动联赛啊,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朱小夜急急地开口说。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所谓的校际运动联赛,就是把本市的几所中学挑出来进行运动类的比赛,每三年举办一次,今年是第四届了。
“学校刚才广播通知,凡是想要当啦啦队的人,都可以去学生会那里登记报名。”小夜一脸的兴奋,表情有些迫不及待。
啦啦队?!江安安的脑海中直接浮现出了穿着超短裙,手持两团彩球,在旁边不停地喊着跳着的漂亮MM。唔,光想着,脊背就起了一阵寒意。
“你们找我找得那么急,该不会是打算……拉我一起去报名吧?”咽了咽喉间的口水,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两个死党。
“哇,安安,难得你也有聪明的时候。”范晴文一掌拍在了江安安的肩膀上,赞许地说道。
“你们真这么打算?”
“对啊,干吗不?”晴文和小夜同时点了点脑袋,“难得的运动会,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了,因为体育场的观众席有限,所以除了运动员和啦啦队员,以及别的一些辅助员之类的,每个班级,只能派10个人去现场而已。”
谁让学生人数太多呢,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们可以自己去报名啊,用不着拖上我吧。”江安安两手捧着脑袋道。
“这怎么行,我们可是一体的啊。”
“对嘛,对嘛!”
为什么每次都要三个人一起啊!
被小夜和晴文拖着来到了学生会的报名点,江安安一看,队伍已经排得老长了。
跑来报名的,多是一些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当然,偶尔也会有几个例外的,例如——她!
“晴文,小夜,我们还要排多久啊!”在等待了15分钟后,江安安终于受不了地开口道。
“快啦,快啦!”小夜挥挥手说,“你没看见吗?我们已经前进了好多。”
是有前进,不过比起整条队伍的长度来说,等于是杯水车薪,“你好像五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吧。”
“啊?有吗?”某人开始装傻充愣。
“你有!”安安肯定至极。
“唉,好了,好了!”范晴文打着圆场说,“反正这次我们既然报名了,就争取被选上。”
“YES!”朱小夜附和道。
NO!江安安在心里否定道。当然,她没敢把这否定说出口,不然铁定会被两个死党一顿炮轰。“对了,我记得学生会长是隔壁班的人吧。”江安安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
“记得?”范晴文怀疑似的扫了好友几眼,“安安,你入学三年,对于学生会长居然要用‘记得’这个词,是不是夸张了点。”真不知道她这三年是怎么混的。
爆汗!“我又不是不知道。”
“哦?那你知道学生会长叫什么名字?”
“我记得,他叫司徒……呃……”江安安皱了皱眉,因为对方的姓氏比较特别,所以那时候她有留意过,只不过名字嘛……“对了,应该是叫真,司徒真。”隔了将近一分钟,她总算把名字报出来了。
“总算你还知道。”朱小夜和范晴文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还好安安已经有了韩海非当男朋友,不然依照她对人的迟钝反应,只怕到了28岁,都难以把自己推销出去。
“司徒真是学校的学生会长,而且还是长跑社的社长。”小夜嘴巴一闲,又开始聊着她的“八卦”了,“听说我们学校的男子一万米长跑的记录,就是由他保持的。”
“长跑一万米?”安安诧异地咋咋舌。光是平时体育课跑女子800米,她就累得气喘如牛。一万米,光想着头皮就发麻。
“对啊,很恐怖吧。”朱小夜吐了吐舌头,“听说这次校际运动比赛,学校会派司徒真去参加这次的男子一万米,想想我们学校体育方面也不是很强,只希望靠他来挽救一点人气了,所以这次很多女生会报名啦啦队,也是冲着司徒真来的。”
“那你们也是?”江安安两只眼睛猛扫着死党。
“当然不是了!”
好难得,竟然两个一起否认,她还以为她们会肯定地点点头呢。
“我们的目标怎么可能那么小!”
“对,我们报名,是为了给学校争光,为体育运动贡献出我们的一份力量!”
呕,听得她快吐了!江安安翻了翻白眼!什么争光贡献力量,说白了,是为了到体育馆看更多的帅哥。
于是乎,三个人说说闹闹,队伍也在不知不觉地前进着。
“下一个。”有声音在喊着。
“去啊!”小夜在后面推了推安安,而晴文则已经拿着表格在填了。
哎,原来是轮到她了!
江安安赶紧上前,从一个女生手中接过表格,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圆珠笔,填好了,再递给坐在桌前一个像是收表格的男生。
“江安安。”男生低头看着表格上填写的名字,轻轻地念了出来。不是很清亮的声音,但是却柔柔的有着如暖阳般的味道。
很舒服的声音,江安安心里暗自想着,也许这个男生可以考虑去发展一下演艺事业,这样的声音不唱歌出唱片,还真是可惜了。
“是啊。”点了点头,她应着。
男生缓缓地抬起头,柔顺的黑发带着一丝丝的微卷,蜜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气息,明明该是个阳光男孩,但是那淡淡的含笑眼眸,却让这份阳光的气息染上了一层雅气。
动与静,该是矛盾的,但是集合在他的身上,却像是恰到好处一般。
江安安很少会注意男生,但是此刻,她却注意着他。
“你是……”
“司徒真。”对方浅浅一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打算报啦啦队吗?”
司徒真?!江安安立马想把头去撞墙壁。她竟然在学生会长的面前问对方是谁,这点……好像真的夸张了点。“是啊。”她答道,都交了报名表了,当然是报啦啦队,“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像是有点不太情愿。”司徒真缓缓地摇了摇头,手指同时指了指自己的眼,“从你开始排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的脸上似乎并没有露出过笑容和兴奋的表情。”所以他才会如此断言。
“注意?”她一愣,这是一个奇怪的词。
“呵……”一声轻笑溢出对方的双唇,“也许是因为你的发型吧,很特别,所以让我不由得就注意到了。”莫名的,在当时那么多的排队女生中,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闲散的目光,还有那种巴不得马上逃跑的表情,都让他觉得有趣。
“我的发型?”这也能值得注意吗?
“呃,有点像蘑菇吧,很有趣。”优雅的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呢喃着一个可爱的玩笑,却在不经意间,给对方造成严重的打击。
“……”蘑菇?她的头真的那么像蘑菇吗?!
……
隔天,星期六的清晨,某女手拽着自己所有的零花钱,跑到了理发店的门口。
这次,她绝对绝对要让自己去掉蘑菇头这个封号!
正文 第四章
星期天的中午,市中心的广场上。
“你头上的是什么?”怪异的语调,伴随着疑问在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响起。
“头发。”这是回答。在头上的不是头发还会是什么?
“我知道是头发,我的意思是你一大早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给我看你顶着个鸟窝头?”眉头紧锁着,韩海非一脸不爽地看着江安安。
“鸟窝头?!”有没有搞错啊!一张期盼的脸庞立刻变成夜叉状,江安安喷火地看着她“亲爱的男朋友”,“这是最时髦的烫发耶!你的眼睛究竟长在哪里啊!”
“我的眼睛长在我脸上!”他没好气地瞅着她,“你这也叫最时髦的烫发?”卷卷的发丝打着圈,不是鸟窝是什么,真怀疑她怎么有勇气跑上街。
“你……”江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绝对不具有时尚的审美眼光,“我这发型,当然是现在最流行的,理发店的人收了我380元才肯给烫的。”一想到她辛苦攒起来的零花钱就这么没了,她就一阵心痛啊。
韩海非受不了地伸出手指,一个箭步跨上前,猛弹着江安安的脑门,“你白痴啊,就这么个破头,也值得花380元?”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啊!
痛啊!
双手护住脑门,她往后退开一步,“这个发型在我们……学校很流行的!”被他这么弹下去,她迟早变成白痴。
“流行不一定适合你,为什么没事要去烫头发?”他意犹未尽,还准备继续他的“弹指神功”。
蹭蹭蹭!
江安安立马后退好几步,“你以为我没事找事做啊,还不是因为你!”他才是害她浪费380元的罪魁祸首。
“我?”他一愣。
“对,要不是你老是喊我‘蘑菇头’,我用得着去理发店做上两个小时的头发吗?”待得她差点没有打瞌睡睡着了。
“蘑菇头有什么不好的,清清爽爽,比你现在的鸟窝头要好多了。”他说着,指了指两人旁边商场的巨大透明落地玻璃,“你看看,真的好吗?”
淡茶色的玻璃,映着两人的身影。江安安抬了抬眼,望着自己的身影,看惯了自己平时的发型,突然换了一个发型,多少有些不习惯,而且……
“你的额头太宽,颧骨又突出,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卷发。”“恶毒”的声音在一旁如是评论道。
她的眼,不由得望了望站在她身旁的他——那错落得层次分明的头发,即使有些零乱,却也好看,而他的脸……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着剔透且精致的五官……这样的他,恐怕无论哪种发型都会好看。
“而且你本身的气质,根本就不是那种追求流行的人所有的气质,盲目追求流行对你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只是让别人看笑话而已。”
笑话?她如此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吗?贝齿不觉咬了咬唇,江安安回转过头,死死地瞪着韩海非。
“瞪什么瞪,难道我说错了吗?”他亦回瞪着她,说道。
悲从心来,莫名的,江安安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雾气积聚在眼眶中,鼻子有些酸涩,那种感觉叫做……难受。
“喂,你怎么了?”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哇!”一声大叫,她整个人蹲下身子,把脸埋在了自己的双膝中,“我……我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下形象而已,你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吗?”
“你……”他怔了一怔。眼前的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她在哭吗?应该是吧。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那浓浓的鼻音,却可以明显地听出她的哭泣。
“难道不漂亮的人就不可以去改变自己吗?难道流行只是针对那些时尚的人吗?”从来没有太多的在意过自己的外表,因为她知道再怎么在意,也不会有所改变。而且她是父母爱情而产下的结晶,所以她对自己的一切都觉得只要过得去就好。
但是现在——她却好在意,真的好在意自己的外表。如果她漂亮的话,那么他刚才的那些话,她就可以很用力地吼回去,然后很神气地把头一扬,说着酷酷的话——“我就是爱烫成这样,怎么样!”可惜,对着淡茶色的玻璃,她竟然没有力气吼回去。因为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清亮的音色中有着一丝不知所措。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她会在他的面前哭泣。
“你是,你就是!”仰起头,她边掉着眼泪边向他吼道。好难过,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更丑了吧。
周围人的目光都向两人望着。一个僵直地站着,而另一个则蹲着哭。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他的身子越发僵硬。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泪水。母亲的眼泪,还有那些被他拒绝后当着他的面哭泣的女生……眼泪,他见得太多太多了,可是她的眼泪,却让他有种奇妙的急躁。
急躁得……根本就不想要看到她的泪水。
“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难看死了。”他蹙着眉说道。
难看吗?也许是真的吧。“我知道我很难看,用不着你再多说一次。”眼泪和鼻涕一起淌着,反正她这次是难看到家了。
“你——”他盯着她,“你那么在意外表干吗?这能当饭吃啊!”
她眨眨眼,努力地眨掉眼眶中的泪水,“你当然能这么说啦,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上帝的眷顾,给了你完美的家世,漂亮的外表和聪明的脑袋吗?”
眷顾?!他真的是得到眷顾的人吗?薄唇一抿,他的手指缓缓地收紧。如果他真的是得到上帝眷顾的人,那么他就不会……
“你知不知道,只看外表而断定一切的人,是最肤浅的!”韩海非走近到江安安的跟前,很认真地说。
肤浅吗?“可是谁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他怎么可能会懂得她的心情呢!
“你是不漂亮,可是这样才是江安安,才是独一无二的江安安!”他说着,使劲地拉起了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拖起。
“啊……”他的话,使得她整个人呆呆地愣住了。独一无二的……江安安吗?
“而且你是我女朋友,如果谁敢说你不好看,我扁谁!”他的声音,说得好大声,大声到周围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她的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刚才说她难看的明明就是他本人。可是她却觉得心中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空,不荡,一种很安定的暖洋洋的感觉。
“走了!”没让她的发呆继续,他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去……去哪里?”她边拿面纸擦着自己的眼泪鼻涕边问道。
“去理发店,把你的蘑菇头弄回来!”
“我……我不要啦!”死抱着理发店门前的梧桐树干,江安安抵死挣扎着。她的头发才刚烫卷耶!再去拉直,多伤发质啊!
“什么不要,难不成你明天还打算顶着这个鸟窝去学校?”一脸没得商量的样子,韩海非掰开对方的10根手指。
“可是……”好吧,好吧,她是知道这个发型不是很适合她,但是怎么说这也是她380元的成果啊,才维持了几个小时就要磨灭掉,她于心不忍啊。
“可是个P!”他说着,大手一扯,她整个人已经被扯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门前站着的柜台小姐很热情地上前,“请问是要洗头还是……”
“把她的这个鸟窝给我弄直了。”韩海非指了指江安安的一头卷发道。
“喂,你怎么可以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她强烈抗议。人前好歹也该给她留几分薄面呀。“难道不是吗?”
“但你可以说得委婉一点啊,况且我这是卷发,不是鸟窝!”
“问题是你的头发卷得和鸟窝没什么两样。”他弹弹手指,下着结论。
“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已经在理发店门口争执起来。
柜台小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你们还要做头发吗?”她怀疑地问道,如果不是,那么她就要考虑赶人了,他们的争吵,已经严重影响了店内的安静。
“要!”韩海非说,同时走到店中央的一排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了一本杂志翻看着,很显然是打算等某人做完头发了。
哎,算了,拉就拉吧!江安安跟着一个洗头小姐先洗了个头,然后再让理发师在她的头上上了离子烫的药水,随后便裹着头发,熏着蒸气。
脑门热热的,闲来无事的眼珠子四处转溜,“喂,韩海非,你在吃什么?”她看着他把一片黄褐色的圆片抛进了嘴里。
“酸梅片。”他撇撇嘴说。
“好吃吗?”
“还不错,至少可以清热解暑。”他没啥表情地说。对于一个耐心不怎么样的人,能够坚持留在理发店怎么长时间,已经挺不容易了。
清热解暑?他的话使得她有些心动。本来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再加上脑袋上的蒸气,就更热了,“我也要吃。”她讨着。
“你也要?”他面带犹豫,似乎有点舍不得手中的酸梅片。
“对,我要!”她很肯定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正在熏头发,她铁定会很用力地点点头。
看着他脸上的不舍,她蓦地有种得意的味道。
“那——”他走到她面前,弹开手中装着酸梅片的盒子,“只准拿一片。”
“一片哪够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从他手中抢过盒子,一连倒了七八片在自己的手心中,“谢啦!”倒完后,她不忘朝他挤眉弄眼。
哇哈哈,爽啊!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胜利的快感。
“你——”他朝着她瞪了一眼。
“怎样!”她耸耸鼻子,把手中的酸梅片尽数抛到口中,难得看到他那张酷脸上有吃鳖的表情,真的是……才打算得意的长笑几声,一股直冲脑门的酸味使得江安安脸色一变。“啊!”凄厉的惨叫声在理发店内扬起,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江安安猛趴在洗头的水槽里狂吐着嘴里的酸梅片。
“谁让你一下子吃那么多啊!”他站在她身后悠闲地说道。
“怎么不告诉我有那么酸啊!”她边吐边指责道。而理发店内的人,则早已把此二人当成瘟神看待了。
“你又没问,我干吗说。”他耸耸肩,说着理由。
“……”算他狠!江安安皱皱眉,埋头继续她的“狂吐”之旅。
酸啊!酸得她牙都麻了,真是想不通,这么酸的东西,他怎么还吃得津津有味?!
还是说,他连味觉都和常人有异?
一头卷发,只见了几个小时的光,便又重新打回了蘑菇头的状况。而第二天上学时,晴文和小夜还扯着她问,干吗没事去拉头发,毕竟头发太短,拉和没拉,实在没啥大区别。害得她只能苦笑着带过。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考虑一做完头发,就发神经地跑去给韩疯子看。
而这次校际体育联赛学校啦啦队的名单也下来了。小夜和晴文都当选,至于她,则“万分幸运”地被刷了下来。不过,刷下来不代表无事一身轻。她被指派为道具制作组成员。
所谓的道具制作,则是指运动会的时候,那些横幅标语,助威用的小喇叭,小旗帜,还有啦啦队员手里拿的彩球等等的制作……其实严格说来,道具制作组的责任还是挺重大的。
“好可惜,安安,本来还想一起加入啦啦队的。”范晴文不无遗憾地说着。“没差啦,道具制作也不错啦,很有发展前途的。”江安安摆摆手含笑地说。她真的是一点点都不觉得“可惜”。
“可是这样我们课外活动就不能在一起了。”晴文还是面色不佳地说。
“反正又不是很久,顶多就这一个月的时间,过了运动会,课外活动的时候还不是在一起。”江安安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只要不让她穿着超短裙猛跳,就算让她在运动会当天扫垃圾她都愿意。“好了,我要先去道具组报道一下,先走了。”
“嗯。”两个好友挥挥手,颇有几分十八相送的味道。
道具组因为是个临时小组,只为了这次运动会而临时建成,因此暂时使用了化学实验室。
走到了2号教学楼的三楼,江安安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空旷的实验室,有七八个人正围坐着。
因为听到了门声,此时众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大家好,我是江安安。”露出了笑脸,她率先开口打招呼。
“切,居然又不是美女。”其中的一个男生在看了江安安的长相后,撇撇嘴,似有不满地说。
“砰!”
紧随其后的是一记重拳砸在了男生的脑门上,一个一脸帅气的女生很有正义感地出声吼道:“雷杰,你皮痒了是不是,想看美女,不会去买明星写真集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冷三八,你何必打得那么用力!”被唤作雷杰的男生揉了揉脑袋,嘴里咕哝着。
“冷三八?”眉一挑,女生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我……我哪有这么说啊,冷宜羽。”雷杰赶紧更正道。
“你当我聋了啊,你刚才就有那么说!”一语完毕,一顿暴打开始。
笑容僵在脸上,江安安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在她看来,那个叫雷杰的实在可怜,在那凌厉的拳头下,已经开始连连讨饶了。但是奈何对方不放过他,所以……估计鼻青脸肿对他来说,不是太遥远的距离。
“别奇怪,他们向来都这样!”一旁有声音在说着。柔柔的,淡淡的,却很好听。
“是吗,那就好,我还真……司徒真?!”江安安转头望着身旁的人,却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后,忍不住地叫出了声。
“不错,看来这回你认出我了。”司徒真浅浅一笑,带着几分优雅。
真的是他!江安安的眼越瞪越大——“可是这里不是道具制作组吗?”她讷讷地问道。他一个学生会长,来这里做什么?!
“是道具制作组,不过这里的成员,都是学生会的成员,你没看出来吗?”他指了指一圈人说。
“呵……呵……”她尴尬地回以几声干笑。她向来没怎么关心过学生会,所以当然是……没看出来了。“为什么制作组的人都是学生会的人?”敢情只有她例外?
“当然是因为这个苦差事没人愿意做,所以只有学生会的人吃点苦了!”暴打完毕,冷宜羽凑到了江安安的面前解释道。如果不是被他这个难缠的学生会长拖来,她死活都不会打算参与什么道具制作。
“你好!欢迎你参加制作组,我叫冷宜羽,你可以直接喊我宜羽的。”冷宜羽说着,笑着打着招呼。
“哦,那你也叫我安安好了,这样大家不会太生疏。”江安安赶紧说,同时看了看不远处的雷杰,“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啊,坚固耐用,没那么不经打。”冷宜羽笑着摆摆手。反正都十几年打下来了,也不差多打一顿。
坚固耐用?江安安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对人的形容吗?
“好了,现在先来说一下这次的任务吧!”拍了拍手,司徒真朗声开口说。
所有的人都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司徒真则拿着一张表格说,“这次的运动会,道具制作组主要是负责制作一些横幅标语和鼓舞士气的小旗,另外还有啦啦队所需要用到的一切道具,当然,也会有些别的小道具,这个到时候会具体说明。总的来说,大致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我们几个人,会不会人数不够?”有人提问。
“这就需要彼此之间好好协调,把效率提到最高。”司徒真想了想,继续说,“若是到时候真的赶不急的话,我会再向学校提出的。”
“那这个组的负责人是谁?”又有一个人提问。
“江安安。”双唇轻启,司徒真报出名字。
“有!”她直觉地应声回答道。
“这次的道具组,我想由你来负责当小组长比较好。”
啊?“我?!”反手指着自己,她不敢置信。
“对,就是你。”司徒真很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她来这里,只打算随便应付应付,没打算当什么劳什子的小组长啊!
“我因为要忙着长跑准备的事情,所以不可能会常常来道具组,而至于这里其他的人,也都要把精力分在学生会的事情上,所以我想由你来当小组长,是最合适的了。”虽然是解释说明的语气,但是却硬是让人觉得从他口中说出的决定,便是定局。
江安安张了张口,无从反驳。果然不愧是学生会长,天生有着指挥的才能。
“好了,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决定了。”手掌一拍,一切便成定局,“现在我和江安安去仓库拿道具制作的材料,而剩下的人,就先把桌子拼起来,等材料拿过来了就开工。”
走出实验室,两人一路来到了仓库。在司徒真打开了仓库的门后,两人便挑着一些彩笔、长尺、彩带等用具放在纸盒里,以方便搬动。
“喏,你就拿这箱吧。”整理完毕后,司徒真指了指其中较轻的一个小盒箱道,而自己则把另外两个盒箱叠加起来,搬出了仓库。
“可是会长……这样你的会不会太重?”江安安略有不安地问。对方手中的箱子,明显的比她要重上好多。
“不会很重啊。”一抹浅笑挂在嘴边,他露出了一脸轻松的样子,“男生的力气本来就比女生大很多,自然要搬得多一些,还有你以后不必喊我会长。”
“啊?”她一愣。
“既然大家以后要一起办事,那么没必要太生疏,你可以喊我司徒,或者……真。”他状似不经意地说着,可是眼眸却盯着她。
江安安有些怔然,喊他司徒?还是喊他真?只是一个简单的称谓而已,但是在他的视线之下,她却有种难以抉择的感觉。仿佛……这并不是一道简简单单的选择题而已。
“司……司徒……”呆了好半晌,她总算喊了他的姓。
在听到了她的回答后,司徒真耸耸肩抬起脚步,朝前走着。而江安安则赶紧小步跑的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对了,你不会介意我把你从啦啦队的名单中刷下来,编入道具组吧?”司徒真边走边说着。顺便放慢了脚步,以配合对方的步伐。
“不会。”她赶紧摇了摇头,“反正你说得对,我本来就对加入啦啦队没多大的兴趣,会去报名,只是因为我的两个好友一定要拉着我一起。而且,我觉得啦啦队还是选一些能够吸引住人目光的漂亮女孩比较好。”至于她,就省了吧。
“不会啊,我就觉得你很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而至于漂亮与否,则是其次吧。
“我?怎么可能!”她压根不信,敢情是他太善良了,所以才会如此安慰她吧。
“我是真的这么觉得。”他依旧步法平稳地朝前走着,“漂亮的女孩子也许很多,但是能吸引别人目光的女孩却不多,那需要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神韵。”
神韵?她有吗?江安安怀疑地瞅了瞅司徒真,“我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怎么从小到大,她愣是没发觉自己有这一特质?
“是啊。”他答得自然,“也许是你那种无所谓的平淡气韵吧,总让人觉得与众不同。”或者该说,她会让人有种想要探究的欲望,想知道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她会露出兴奋的表情。而什么东西,又是她想要去追寻的。
她……与众不同吗?江安安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司徒真的话,使得她不由得联想到了韩海非,他们两个似乎有一点相似,那就是同样地不在乎外表的漂亮与否。
“怎么了?”她的停顿,使得他转过头望着她。
“没……没什么!”她脸蓦地一红,赶紧摇摇头,快走了几步,跟上了他的步伐,“其实……在道具组也好,而且似乎有些很有趣的人。”她转移着话题。
“有几个人的确是挺有趣的。”司徒真认同地点点头,“以后相处得多了,你就会知道他们这些人很好相处,雷杰虽然嘴巴坏了点,不过其实心肠最软;至于宜羽,只有对男孩子会挥拳头,对女生则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所以学生会里的男生,没人敢惹她的。”这样的一对,应该称之为不是冤家不聚头吗?
“那你也是吗?”江安安好奇道。
“我?”他侧头看着她扬了扬眉,“我算是例外吧。”
例外?江安安暗自想着,却陡然被“砰”的一声枪响给怔住了。:-o
操场上,此刻正在进行着训练,而刚才的枪响,则是男子400米接力的起跑。
“你是参加男子一万米长跑的吧?”江安安望着操场上跑动的身影,问着站在身旁的人。
“是啊。”司徒真点点头。
“可是跑一万米,你不会觉得很累吗?”她光是跑800米,就觉得痛苦得要死。
“累啊。”司徒真耸耸肩,承认道,“可是在冲过终点的那一瞬间,心中却会有种满足感,仿佛……终于抓住了某种东西一般。”
“抓住了某种东西?”江安安疑惑地眨眨眼。
“很难形容,就好像自己与自己进行了一场意志和精神的斗争吧。”他的眼,望着那宽阔的操场,“我啊,很喜欢长跑呢,因为那会让自己有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即使我很累,即使我多么地想停下,我也会让自己继续坚持跑下去。”
浅浅的夕阳,有着淡淡的桔色光晕,染上了他的发梢、他的面颊。
那张看似斯文儒雅的脸庞,在此刻竟然是如此的神采飞扬。
江安安不觉地怔忡着,只是呆呆地仰着头,望着司徒真的侧面……那一刻,吸引住她目光的人——是他!
清爽宽敞的快餐店内,一个肉包塞进了某女的嘴巴。
牙齿咬着肉包,双手却依旧高频率地在动作着。
“喂,女人,你够了没啊!”十分不爽的声音响起在某女的耳边,韩海非一脸含怨地问道。
“没……没够。”嘴里咬着肉包,江安安语音模糊地说。
“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让你来做这些没用的小旗帜!”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横七竖八的制作材料散了一桌,而放着食物的餐盘则被她挤到了最角落的边上。
“什么没用,这是我们学校运动会上助威用的旗帜!”总算腾出一只手把嘴里的肉包拿了下来,江安安大声辩解道。
“那你可以回家再做。”
“回家会来不及啊。”要不她也不会把材料随身拿到快餐店来做了。所谓的组长,就是干活干得最多的人。这个道理,是江安安在道具组待了一个星期后才明白的道理。“还有三个礼拜就要开运动会了,所以这些东西必须早点做好。”
“那你也不必当着我的面来做。”韩海非受不了地指着江安安的鼻子说。
“咦?为什么?”她眨眨眼,很“虚心”地问道。
他白了她一眼。这个白痴女人,居然还问他原因!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对方只把他当做空气的?
“你以为呢!”火大地拿起手边的可乐,他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干。
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啊!江安安耸耸肩,继续埋头用剪刀剪着小旗帜的形状,“对了。”蓦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抬起头望着他,“你有跑过男子一万米吗?”她有些好奇地问。
听小夜和晴文说过,他的运动神经似乎不错。
“跑过。”他撇撇嘴,不甚感兴趣地回答道。
“那跑的时候你有什么样的感觉?”她双眼闪光,带着一丝兴奋地问。他是不是也像司徒真一样的感觉呢?
总觉得男子跑步的比赛与女子不同,爆发力与速度都要快得多,也更能牵动人心。
“很累。”他的眼盯着她,奇怪于她的问题。
砰!
头重重地垂到胸前,江安安僵着一张脸,“就只是这样?”
“不然还要有什么感觉?”他弹了弹手指反问。
“你难道不觉得跑完一万米,是自己与自己进行了一场意志与精神的斗争吗?或者说,在冲过终点的时候,会有一种满足感?”
手指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韩海非敛下了眸子,“不会,对我而言,跑步就只是跑步。”没有任何的其他意义存在。
跑步……就只是跑步?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江安安怔怔地看着韩海非。明明都是跑过一万米的人,可是他的回答却和司徒真所说的话差好多。“可……”
“还有,你问这些做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那是因为我认识一个我们学校跑男子一万米的人,他说虽然一万米很累人,但是即使再累,即使再想停下来,他也会让自己继续坚持跑下去。因为那会让他有种存在感,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种向往的神情。
因为司徒真的那种坚持,是她所不曾拥有过的。她不会特别的想要去坚持某样事物,任何事情,在她的眼中只要得过且过就好。
因此,司徒真的那番话,确确实实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韩海非抿了抿唇,只是定定地盯着江安安脸上的那抹神情。那是以前他所不曾见过的表情……“存在感吗?真是无聊的名词!”
“怎么是无聊呢,那是……”手一抖,左手握着的剪刀不小心划破了右手的食指,“啊!”江安安一声惊呼,看着一丝血迅速地涌出了破皮处。
才打算找张纸巾把手中的血擦掉,下一刻,她的整个右手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包裹住了,五根手指,牢牢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而食指,则被那两片温润的唇围住了。
“你……”她讷讷地看着他的举动。他在做什么?!
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整个眼眸,他拉着她的右手,伸到了唇边。而双唇则吸吮着她的伤口,一种很小心翼翼的态度吸吮着。
手指……好烫,连带着整张脸都开始升温。江安安手足无措地看着韩海非,甚至忘了去把手指收回,而只是愣愣地、呆呆地,看着韩海非。
这样的举动,是别的男生所不曾对她做过的,而他……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而已,但是对江安安来说,却像是过了几个小时一样。
“还好,没有流很多血。”那华丽如丝竹般的声音响起在了她的耳边,他盯着她手上的手指轻轻地说。
“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伤口啊。”她喃喃着说,脸上依然红潮未退。
“就算不是很大的伤口,依然要小心处理。”他的面色还是没有缓和下来,现在的他,严肃得吓人。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流这么点血又不会死人!江安安暗自想着,才想抽回右手,身子却一轻,整个人已经被对方拖了起来。
“洗手台在哪里?”韩海非问一旁站着的侍应生。
“拐角处就是了。”侍应生才回答完,韩海非便拖着江安安往洗手台的方向走去。
“安啦,真的已经没事了,只不过是破了点皮而已,已经……”她急急地说道。他的夸张,让她觉得有些意外。本以为他该是无所谓才对,但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
可是……他在意的是什么呢?真的只是自己手指上那一点点的小伤吗?
“你哪那么多废话啊。”他眉一挑,来到了洗手台前,打开龙头,细细的水流,轻轻地冲刷着她的伤口。
直到她的伤口处再也看不到一点血丝后,他才关上了水龙头。
“这样应该没事了。”他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一样地说道。
哎……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江安安奇怪地看了一眼韩海非,“你没事吧。”
毕竟很少看到他这种表情,不再是那种又襥又酷的样子,反倒是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手捧易碎玻璃而胆战心惊的人。
“没事。”他的眼垂了下来,让人无法探究他眸中所闪烁的光芒,“以后,不可以再那么不小心了。”
因为血……会让他有害怕的感觉。
一种生命离逝的害怕感觉。
“跑步……真的那么有趣吗?”中午午休的时间,颀长的身子斜斜地靠在操场边的围墙上,韩海非懒洋洋地问。
“跑步?”李明哲和高仔等人一愣,“海非,你想跑步?”
“如果我说我想跑男子一万米,你们觉得如何?”弹弹手指,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
“你跑……男子一万米吗?”眼睛顿时瞪大,李明哲咽了咽口水。他是知道海非的运动神经不错,而且也擅长长跑,可是……“上次学校长跑名单调动,你不是才被调下来吗?”据说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这原因是什么,他们不知道,海非也没说过。
“调下来,自然也可以调回去。”韩海非缓缓地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青蓝的天空,蓝得透彻,青得明亮。
长跑……真的有趣吗?而所谓的存在感,又是什么呢?
“但你怎么会突然想跑长跑?”高仔出声问道。向来对运动没多大兴趣的好友,居然会主动提出想要跑长跑,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是再发达的运动神经,若是遇上了不想运动的人,那么也只有发霉发锈的结果,而现在……是终于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了吗?
仰头变成了垂头,韩海非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脑袋,似笑非笑地说,“只是……突然想跑而已吧。”因为他想要那张平凡的容颜上,也能为他而展露出兴奋的表情。
“真的只是这样?”
“对,只是……这样。”只是……想看着她为他而展露出独特的表情而已。
清澈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浅灰色的泥地,他自言自语道:“不过很久没有练习了,看来这几个礼拜,应该抽时间练一下了。”
李明哲一挑眉,“海非,你是真的打算跑?”
“难道我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吗?”韩海非抬起头,反问道,只是目光却不是望着李明哲,而是一旁的角落暗处,“出来,我没兴趣让人偷窥。”淡淡的语气,却有着一丝明显的厌恶。
一道人影缓缓地从角落的暗处走出,文兰琴有一丝被发现的尴尬。
“你不就是上次说要采访海非的那个女生吗。”李明哲喊道。乖乖,想不到海非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一个美女躲在暗处偷窥。
“我……我是……”文兰琴才想开口,却看见韩海非已经直直地朝着她走来。
“啪!”
手掌击在了墙壁上,一双冷眸盯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不想后悔的话,那么最好没事别跟着我,我没兴趣给人偷窥。”
冰冷的声音,还有几乎没有表情的漂亮脸庞,让人蓦地有种如置冰窖的感觉。
一语完毕,不再去看对方的反应。韩海非直起身子,甩了甩头,朝着树阴下走去,而李明哲高仔等人则尾随其后。
冷!真的好冷,文兰琴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那种眸子,有着一种噬人的危险。
不过……她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贝齿紧咬着下唇,她眯起眼眸,盯着那抹颀长的背影——韩海非,她绝对会让他记住她,记住她文兰琴!
正文 第五章
韩家。
书房里,中年男子与儿子对望着。好半晌,韩父终于开口道:“你真打算去参加学校的长跑比赛?”这是儿子首次对他提出,想要去做某件事情。也因此,他想要问个清楚。
“是。”坚定而明亮的声音,自韩海非的口中缓缓溢出。
“可是你也要明白,一万米的距离很长,可能会跑上半个小时,而这半个小时中,什么事情都会发生。”韩父告诫道。很多事情,一旦真的发生了,就算想要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韩海非点点头。
“那么你也该知道,若是跑步的过程中,你不慎摔倒,或者被人撞到,那么很可能会……流血。”韩父盯着儿子,语气之中,有着浓浓的忧虑。
“流血”两字,使得韩海非的眸子一黯,“我没那么娇弱。”抿着唇,他别开头,不再望向父亲那担心的目光。
“可是万一你流血的话,你该知道,你的身体……”
“父亲!”一声大叫,他止住了对方即将开口而出的话,“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即使是易碎的玻璃,我也希望能够在碎裂之前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时间,原本对他而言只是无意义的流逝而已。可是……现在,似乎有那么一些些的不一样了。他——也会有自己想要去做某件事情的心情。
是因为安安吗?因为她的存在,所以……使得他有所改变了?
“那么参加长跑比赛……是你想做的事情?”韩父严肃地问道。
“只有这一次,我想跑。”从来不曾体会过跑步的快乐,对他而言,跑步就只是跑步,即使跑得再快,也是一样。
可是这一次,校际的运动会,如果她可以看见他跑步的话,那么是否也会用兴奋的表情来述说他跑步的身影呢?
“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韩父愣了愣,慢慢地说道。
“人总是会改变的,况且你和母亲给我的保护,也已经够多了。”转过身子,韩海非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喀!”
书房的门被打开,他的手指按在了门把上,“对了,母亲这里,就麻烦你去向她说吧。”把最头痛的问题扔给了自己的父亲,韩海非走出了书房。
静静的书房,韩父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一般,重重地靠坐在了沙发椅上。
儿子长大了,这一次,似乎是真的有些长大了。
而让他长大的,究竟是什么呢?是事,还是——人?!
“加油啊!司徒会长!”
“哇,好快的速度,和第二名拉得太远了吧。”
“司徒真,冲啊!”
叫喊的声音,响起在江安安的耳边。下午四点半,虽然太阳没有中午那么毒辣,但是还是有着一定的余热。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则是学校的操场。体育部的人正在进行训练,为20天后的运动会做准备。而她,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表来算的话,现在应该正在道具组的临时社团地做规定的道具。
不过,任何时候都会有突发状况产生。而现在的突发状况,则是她被冷宜羽拖到了操场上,来看司徒真的跑步训练。
“怎么样,他很厉害吧!”冷宜羽一屁股坐在了江安安的身旁,眼望着操场说。
“他?你说谁啊?”江安安疑惑地反问。
冷宜羽无奈地仰头望了望蓝天白云,再把头转向了江安安,“当然是司徒真了,如果是跑长跑的话,在我们学校里,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是挺厉害的。”江安安点头认同道,“不过经常这样的训练,也挺累的吧。”
“想想都觉得累人。”冷宜羽打了个哆嗦,“我和司徒真从小就认识了,这家伙啊,除了刮风下雨外,每天早上上学前都会绕着家附近跑5条街,再来上学。”简直是她眼中的怪物。
“是吗?”江安安怔怔地望着操场上正在跑动的身影。原来他真的是那么喜欢跑步。如果不是发自内心喜欢的话,恐怕没有人会坚持每天跑。
对某样事物坚持的执着,也是梦想的源头吧。
而她,似乎从来没有坚持过什么。眼,不由得随着那抹身影的移动而移动。每多看他一次,总是觉得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光芒,不断地,不断地吸引着人的视线。
“对了,你有没有发觉司徒很受女生的欢迎?”冷宜羽突兀地问道。
“早发现了。”收回了视线,江安安伸了伸懒腰,奇怪地看着冷宜羽,“你没事说这个干吗啊?”
“那你——有对司徒动心没?”冷宜羽神秘兮兮地问道。
“我?”整个人几乎从台阶上滚下去,江安安反手指着自己,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对方的问题。
“你那么大反应干吗?就算你对司徒动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毕竟司徒的确有让人着迷的本钱啊。”比起江安安的大惊小怪,冷宜羽可是气定神闲得很。
司徒真的确很帅,而且人又温柔,可是——“他是学生会长啊。”好半晌,江安安才讷讷地说着。
“……”冷宜羽头大地吁了口气,“学生会长又怎么了?”该不会这也是种障碍吧。
江安安无辜地眨眨眼。那是因为她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会去喜欢一个学生会长身份的人。在她一向的印象中,总觉得那类人太过优秀,与她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
当然,她也有过梦想,有想过自己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爱,那个人,不需要太优秀,不需要太完美,只要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就好,只要能够对她温柔以待,只要能够爱她就好。
不过——她做梦都没想到,成为自己男朋友的,会是韩海非那种襥得要死的男生。
唉……想到韩海非,她的头又大了。
“喂,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出神?”冷宜羽推了推江安安,使得她回过神来。
“没什么。”她赶紧摇了摇头道。韩海非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她的凄惨可想而知,以后更是别想在学校里有好日子过。
“那刚才我问题的答案呢?”冷宜羽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江安安。
“答案?”
“就是你对司徒究竟有没有动心的感觉啊?”她不介意把问题重复一遍。
“我……”江安安抬眼望着依旧还在跑动的身影,嘴角浅浅地勾起了一丝浅笑,“我想应该是没有吧。星星之所以是星星,是因为它高高在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只为了让人们可以更加清晰的仰望着它们。太高洁,太遥远,所以……我对星星,只会有崇拜的感觉。”
冷宜羽愣了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江安安,“这就是你的感觉吗?”
“是的。”她点点头,站起了身子,“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做运动会需要的道具吧,不然真的会赶不及的。”说着,江安安率先转过身子,朝着2号教学楼走去。
冷宜羽耸耸肩,无异议地跟在了对方的身后,眼角同时瞥了一眼操场上的司徒真……星星吗?“司徒,我可是尽了力哦。”喃喃的自语,近乎无声地消失在了风中。
少年和少女走在栽满了梧桐树的林阴道上。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呃,就是司徒真,他真的跑得很快。跑到最后,和第二名简直拉开了整整两圈的距离,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少女带着兴奋的表情如是说着,在说的同时,还忍不住手舞足蹈一番,仿佛跑得很快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你——”韩海非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每次看着她用着这种表情在他面前讲述着别的男生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不想……不想她用着这样的表情却只讲述别的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没好气地扯了扯她的脸皮,不耐烦的语气之中有着一股浮躁。高兴的情绪被打断,江安安皱着眉,眼角看着那只正把她的脸皮当做面粉团扯的“罪恶之手”,“我是吗?”有哪个男朋友会如此不人道的对待女朋友的啊。
“你是。”他肯定至极地点头道。
好吧,就算她是!“可是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一点都不像男女朋友吗?”江安安提出了疑惑,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说了。
算起来,两个人交往也有段时间了,可是老实说,她真的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在谈恋爱。光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就达不到情侣间的要求。每次碰面,两人之间总免不了一番大吵大叫,害得她现在声带严重受损,时不时地得来几片润喉糖。
“哪里不像了。”韩海非停住脚步,低头盯着江安安。
“哪里都不像啊。”江安安耸耸肩,“请问有哪对男女朋友是没约会过的?”
“我们这样难道不算是约会吗?”他奇怪地反问道。
“当然不算啊。”她头大地叫着,“所谓的男女朋友间的约会,应该是选在星期天的日子,然后两个人手牵着手,吃冰淇淋,看电影……”那样才是她理想中的恋爱模式嘛。
“我讨厌吃冰淇淋,太甜腻。”韩海非撇撇嘴,拆台道。
“没人一定要让你吃啊,你难道就不会买给我吃吗?”狂晕啊,碰上这种石头级别的男友,是她的幸运还是倒霉啊。
他沉默着,垂下眼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既然他在思考,她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于是乎,一个埋头思索,一个则拨拨头发,顺便吹上一首口哨。
蓦地,颀长的身子突然弯下腰来,他的眼直直地盯着她,视线几乎与她平行。
口哨声戛然而止,江安安直觉地往后退开一步,“你……你干吗?”她支吾道。都是他突然靠得那么近,害得她的脸不小心“小小”地红了一下。
“你真的那么想约会吗?”他认真地问道。起码从他的表情来看,真的是很认真。
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交往该是什么样的形式。看电影,吃冰淇淋吗?虽然在他看来,那样的举动无聊且幼稚,但是若是她想要的话……
“是……是又怎么样!”脸上更烫了。江安安努力地摆出瞪眼的姿势。拜托,他可不可以离她远一点啊。现在的她,几乎都能数清楚他眼上的睫毛有几根。而且,他的皮肤好好,好到几乎看不到毛孔,比起她那略微油腻的脸皮,他的要清爽太多了。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也许她找机会可以和他在这方面探讨一下。
“那好。”他微微颔首,直起了身子。
“好?”好什么啊?她茫茫然。
“我们约会吧。”一语即出,随即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约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海非,甚至没去掸身上沾着的灰尘。
她……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啊!
第一次即将和男生来个单独约会,而且对方还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说镇静如常那是骗人的。不过——约会的时候究竟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却没有研究过。
“爸、妈,约会的时候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一回到家里,江安安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约会?”手中的锅碗瓢盆撒了一地,江父江母只差没有来个热泪盈眶。
“太好了,咱们家的安安总算有人要了!”
“是啊,我还一直担心等不到这一天呢。”
说得感慨万分,真让人怀疑是在演8点档的电视连续剧。
“喂,你们有必要那么夸张吗?”一只手拨了拨短发,江安安感觉自己问错了人。
“唉,安安,妈这是高兴啊。”江母迅速地走到女儿身旁,开始念叨起来:“你都不知道,你平时尽像个男孩子一样,除了校裙,整天只知道穿裤子,也不喜欢打扮,更别说别的什么事了。”害得她还一直担心女儿是不是不正常。
“我……”
“还有啊,爸平时不是给你买了好多衣服裙子的嘛,既然要约会,就该穿那些啊。”江父插嘴进来说,兴奋有余的表情,显然是想见见女儿穿上他精心挑选的裙子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要知道他买来这些衣服裙子,没一次见到女儿有穿过,真是伤心啊。)
“这……”要是真穿上那些镶满了蕾丝花边的衣服裙子,只怕别人会以为不是约会,而是排戏。
况且,她只是想穿得和平时有所区别,但是也没想过要太夸张。
“爸、妈,我回房间去了。”要是再讨论下去,只怕她星期天会穿上非人类的服装。
“哎,可是我们还没说完哪。”江父江母在后面喊道。
“不……不必了,我想,我知道该穿什么了。”还不就是个衣服嘛,反正她穿什么,站在韩海非的身旁,也只有黯然失色的份。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还在暗暗地期待着……期待着星期天的约会呢?
期待得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天啊!迟到了,迟到了——”叫喊的声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江安安边跑边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比起约定的时间,她已经整整迟了半个小时了。
可以想象,等会儿韩疯子会发狂到什么样的程度。
身穿简单的浅黄色T恤衫和蓝色的牛仔裤,江安安快步地跑到了人民广场的钟楼下,果不其然,印入眼帘的是高大的身子正斜斜地靠在钟楼的灰墙壁上:双手环胸的站姿,微微地侧歪着头,轻闭的双眸,似乎正在闭目养神。柔顺的乌黑发丝,被微风吹得微微扬起,漾起着好看的弧度……这样的他,仿佛像是一副画,安静宁逸得让人不忍心打扰。
他这是……睡着了吗?抑或是别的?
江安安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定定地注视着那张俊美的容颜。显然,注意到他的不只她一个,周围亦有不少女性的目光投向了这里。
“韩海非……”她试探性地小小叫了一声。
没反应,他依旧闭着双眸。
“韩海非。”这一次,她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
还是没反应,他熟睡的程度比她想象得深。
“韩海非!”鼓足一口气,她在他的耳边猛叫。
长长的睫毛终于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如星的眼眸缓缓睁开,“呃……”有些茫然的眼神,带着一些些平时看不到的天真。
好……好可爱!脑中猛然地划过这个形容词,江安安强忍住喷鼻血的冲动。真是难得,她居然会觉得韩海非可爱?!
“你来了?”轻轻柔柔的声音,有着一丝刚醒来的沙哑。
“是啊,我来了。”她脑袋点得勤快。
星眸终于完全睁开,伴随着眼神的逐渐清明,那天真的神情也渐渐褪去,转而是一份酷样。
“你怎么才来!”又是那种如同平时一般襥得二五八万的语气,“死蘑菇头,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啊!”
还能多久,她最多也就迟到了半个小时而已。“又没人逼你等。”她小声地咕哝了一声。
“你还敢说!”两只眸子猛瞪,他一脸凶神恶煞样。
她瘪瘪嘴,敢怒不敢言。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马上转头回家,继续睡她的大头觉,“那……那你还不是在睡觉嘛……”也没见他多用心地在等她啊。
“如果不是因为你迟到,我又怎么可能会睡着。”弹指神通就此开始,他抬起手腕,猛弹着她的脑门。
痛啊!她已经可以看到,原本周围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此刻已经变成了同情。
天可怜见,如果不是她衰得成了他的女朋友,以他的个性,恐怕也很难找到女朋友。“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江安安护住额头,挺了挺胸膛说。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要是他再弹下去的话,她绝对……呃,绝对……要还手啦!
“我过分?”手指弹得更猛,怜香惜玉这词显然和他挂不上钩。
呜呜呜,她未免也太倒霉了吧,“有哪个男生会这样弹自己的女朋友的啊。”她进行着强烈的控诉。再这么弹下去,她迟早变白痴。
沉默了会儿,韩海非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对。”
呼!江安安终于吁了一口气。她的酷刑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你想去哪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边。
呃?她迷惘地眨眨眼,“什么去哪里?”他的话简直就问得莫名其妙嘛。
“你个白痴,当然是问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了,难不成今天的约会,你就打算和我这样从早站到晚?”他没好气地朝她吼道。
可怜那么一点的耐性,在被眼前这个蘑菇头折腾过后,已经宣告OVER。
白痴?!就算白痴也是他弹出来的!江安安努力地回瞪了韩海非一眼,撇撇嘴道:“先去看电影啦。”难得的好天气,若是真的在吵架中度过的话,那未免太浪费了。
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和男生单独约会,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只希望这份期待不要幻灭啊!
“一大早就看电影?”他显然对她此提议不甚满意。
“因为上午的票比较便宜啊!”她耸耸肩,说着理由,基本上电影院里,上午的电影票价几乎只是下午或者晚上的一般价格而已。
“那你有想好看什么电影没?”
“当然想好了。”这可是她昨天想了一个晚上的结果,“去看《河东狮吼》。”她知道附近有个电影院,上午生意清淡的时候专门放一些老片。
况且,她要他一起去看这片子,还有着一层深意,让她知道女人强悍起来的时候,也可以很厉害。省得他一天到晚肆无忌惮地把她当橡皮一样弹。
“那么老的片子也值得你一大早让我在这里等?”韩海非蹙蹙眉。
浑然没去理会对方的皱眉,江安安继续道:“对了,等会儿电影看完的时候,我还要吃冰淇淋。”看完电影之后,再吃上一个奶油味重重的冰淇淋,那简直就是人间享受啊。
“……”站在某女身旁的高大身影无力地仰头望天。
这就是她喜欢的……约会吗?
而不远处,则有一个黑影蹲在树后,手中拿着的东西上,闪过一丝金属的光芒。
“呜呜呜……好可怜啊!”低啜的哭声,虽然没有到号啕大哭的境界,却也离之不远了。“明明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好,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呢?”
受不了!韩海非头痛地揉揉额角。明明是一部喜剧片,但是身边的人却硬是有办法哭得稀里哗啦,更让人吃惊的是,她居然能够一边哭,一边吃冰淇淋。
“你是猪啊,哪有人一边哭,还一边吃冰淇淋的?”他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某女,问道。
“我……我才不是猪呢。”江安安抽了抽鼻子,反驳道,“而且冰淇淋很好吃啊。”
好吃?那她怎么还没吃得噎死啊!>"<||||有些无奈地继续揉着额角,韩海非发觉自己最近越来越常做这个动作了。
“对了,你要不要来一个?真的不骗你,很好吃的。”江安安抬了抬手中的冰淇淋,问着对方。
“不吃!”他没好气地回答道,不爽地拿手指弹着她,“你脑子里只装得下冰淇淋吗?”
“不是啊。”她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比较喜欢吃冰淇淋而已。
“你……”韩海非大手一挥,一把拉起依旧专心吃冰淇淋的江安安,大跨步地往前走着。
“喂,你拉着我干吗啊?”整个人被踉跄地拉着往前走,江安安嘴里咽着冰淇淋语音含糊地说。
“去找个地方坐下。”他边走边说,“你总不会打算让我站在太阳底下看着你吃完冰淇淋吧。”她根本就是舔着在吃,这种吃法,简直比乌龟爬还慢。
“可……可是……”她手一抖,冰淇淋滑过嘴角,拖出了一条白色的痕迹。“都让你别拉得那么急了!”江安安一把挣脱开韩海非的大手,顺便把手中的冰淇淋塞进了对方的手中,“先帮我拿着。”她说着,得以空闲的双手在小包里翻着纸巾。
“喂,蘑菇头——”居然就这样把冰淇淋塞在他的手里,若是让高仔,明哲那帮人看见了,十足会笑趴下。
“干啥?”既然想让对方纠正称谓是一件难以达到的事情,那么还不如干脆老实接受了。“自己的东西,麻烦你自己……”
“对了,你有没有湿纸巾啊?”她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望着他问道。
“……”湿纸巾,他怎么可能会带这玩意。面色一凛,韩海非的眼越瞪越大。
“没有就算了,纸巾也是一样的。”江安安讪讪一笑,尴尬道。毕竟他瞪眼的表情,还是挺吓人的。
韩海非鼻子一声“哼”。
撇了撇嘴,她慢悠悠地用纸巾擦着脸上的冰淇淋痕迹。
“喂,你蜗牛啊,那么慢。”她的动作太慢,让他不得不又再次发起了牢骚。
“又没镜子,我当然是要擦得慢了。”不然把面积扩大,脸上会粘粘的。
“哪那么多废话,拿来!”手掌一闲,他把冰淇淋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顺便捞过她手中的面纸。“你抢劫啊!”她哇哇大叫,就算不愿意帮她拿冰淇淋,好歹也用不着把她的纸巾一起抢走啊。“抢个P。”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拿起纸巾擦着她脸颊上未干的冰淇淋。
他在干吗?江安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触感,告诉她眼前的事情不是在做梦。
可是……他帮她擦拭,怎么想都觉得好怪。长长的手指,透过薄薄的面纸,传递着一阵阵的热气。明明只是好短的时间,她……却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
脸上,慢慢地升起一股红晕。
“你脸红个P啊。”看着她满脸的红晕,韩海非奇怪地问道。
“……”江安安无奈地甩了个卫生眼。她又不是石头,可以在美男对她做出如此动作之后还能镇定如常。真是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点点变快了呢?
是因为他的靠近吗?还是因为别的?
而远处,一抹娇俏的身影蹲在雕像后,手中则拿着一台小型的数码相机。
这个女生……是韩海非的女朋友吗?文兰琴暗自猜测着。小心翼翼地跟踪了韩海非好几天,今天总算是让她有点收获。
不过,在她看来,站在韩海非身旁的女生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K校里大把的美女他不爱,偏偏找一个平凡无奇的女生当女朋友,怎么想都是件奇怪的事。
还是说韩大王子的审美观有异于常人。而且校园内从来没有传出过韩海非有交女朋友的事情,或者说……是他有意隐瞒?
不过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拍上一张当做证据的照片,然后用这张照片……
红唇闪过一丝隐隐的坏笑,文兰琴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才准备按下快门,却发现正有几个人朝着镜头主角两人靠近,然后在看清了那几个人手中所拿的东西的时候,文兰琴手中的照相机差点跌落在地上。
“请问两位是男女朋友吗?”一位手持着麦克风话筒貌似主持人的漂亮小姐走到了韩海非和江安安的面前,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个拿着专业相机的摄影师。
嘎?江安安愣了一愣,直觉想说不是,身旁的人却已经先她一步地开了口。
“是。”韩海非睨看着面前陌生的两人道。
“你们好,我们是《跳跳男女》杂志组的。”漂亮的小姐做着自我介绍。
《跳跳男女》?江安安眼睛一亮,“啊,我知道这本杂志。”在女孩中很红的一本杂志,晴文和小夜更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拜两个死党所赐,她也基本上每期都看。
“你知道?”韩海非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江安安。
“当然啦,好多女生都很喜欢看这本杂志的,而且这本杂志的一大特色就是会在街头寻找靓眼的男女生,编成TOP排行榜。”
“谢谢你对我们杂志的支持。”主持人微微一笑,“那么你愿意把你和你男朋友的照片刊登在我们杂志上吗?”
“啥?”眼皮开始猛烈地跳动着,江安安反问道。
“我们杂志新开了个栏目是《街头情侣跳跳找》,你们就是我们本周找到的情侣,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让我们的摄影师拍摄一张两人的合影。”主持人解释道。
“无聊。”
“不行!”
几乎同时,韩海非和江安安开口道。
“为什么不行?”主持人吃惊地问道。
“对啊,为什么不行?”韩海非亦奇怪的问道。他还以为她会爽快地答应呢,“你不是挺喜欢这本杂志的吗?”
“喜欢是一回事,被拍照片则是另外一回事啊!”江安安张大嘴巴郑重其事道。毕竟她可没想过以这种形式上杂志。
“被拍照又如何?”双手环胸,韩海非难得有点耐心地问道。
十根手指微微地抽动着,江安安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你知不知道这本杂志有多少女生在看啊,要是让那些喜欢你的女生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我还能有好下场吗?”光是每个人朝她吐口口水,就足以把她给淹没了。
漂亮的黑眸微微眯起,如玻璃般的眸光中散发着“怎么,和我交往很见不得光吗?”
她的话,使得他的心情蓦地变差,声音之中,甚至有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察觉的冰冷。
“重点不是这里啊。”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想歪了。
“那是什么?”
“总之就是……哎,反正不能拍照啦。”说着,江安安转过身子打算逃离现场。韩海非本就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本身的优秀,已经使得他习惯了别人的注目,可是她不行。她只希望安安分分,过着平常的日子就好。
“唉……”主持人见江安安有意离去,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而摄影师,则在一旁拿着相机,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回来。”一只大手,已经一把拉住某女的衣服的领口,把她拉回原地。
“你干吗啦。”她挣扎着,试图掰开他的手,“反正你不是也说拍照很无聊。”
“我改变主意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你改变主意了?”眼珠子倏然放大,江安安直瞪着韩海非。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对,反正只是拍一张照而已,无所谓。”他点点头,给她抛出了答案。虽然他本不想拍这种照片,但是她一味的逃避却让他看着不爽。
“可是……”
“可是什么!”他伸出手指,又开始弹起了她的脑门。
“这样就会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啊。”江安安没好气地说。弹,他居然还弹她脑门!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她早翻脸了。
“那就让他们知道好了。”他说得轻松。
问题是她会被一大帮的女生活活踹死啊!“我不要啦,我不要!”她继续挣扎,努力地发挥着落跑精神。
他的手指则牢牢地拽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这样就可以拍了吧。”面朝着摄影师,韩海非问道。而站在他身旁的某女,还在不停地手脚并用,试图挣脱出钳制。
“可……可以了……”摄影师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这样的男女朋友,也算是少见了。
“那就快点拍吧。”眉头微微地蹙起,韩海非提醒道。
“哦,好,好。”摄影师赶紧举起了手中的相机,迅速地调整好了镜头与焦距,“请笑一下。”
笑?笑P啊!江安安只差没有龇牙咧嘴了。
啪!
两只修长的手指钳住了她的脸皮,硬生生地向着一边猛拉,然后,她的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了她“亲亲”男朋友的声音,“笑!”
不要啊!她在心里狂喊着。
紧随而后的,是“喀喳”一声,快门的声音。
远处,雕像后,文兰琴不断地猛揉着自己的眼睛。她……她没眼花吧,那个漂亮的女人手中拿着的话筒,怎么看都像是《跳跳男女》杂志的话筒啊。
而且,那个像摄影师一样的男人还拍照了!他们……根本就把她想做的事情做完了。
也就是说,她今天,根本就是白跟踪了?!枉费她今天6点不到就出了家门,一直守在韩海非家门口。
天啊!地啊!有没有搞错啊!
还有,谁来还她——美容觉!!!
正文 第六章
被拍照了,那个韩疯子居然罔顾她的人权,让她与他的照片刊登在杂志上。在胆战心惊地过了一个星期后,江安安最害怕的噩梦终于开始了。
“啊!”尖锐的惊叫声由远及近,一大清早的,范晴文和朱小夜便拿着一本杂志直奔江安安的面前,“安安,我们在杂志上看到你和韩海非了!”两个死党,宣布着“天字第一号”的新闻。
“啊?刊登了吗?”为什么现在杂志社的效率要那么快啊!
“对了,就在这页上!”朱小夜手快地打开杂志,翻到了其中的一页上。
江安安赶紧望去:大红色的标题,醒目地印着“街头情侣跳跳找”几个大字,而她和韩海非的那张合影,则放在显眼的位置。
照片之中,韩海非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一只手插在裤袋中,另一只手则猛拉着她左边的脸颊。而她,唉,那副“鸵样”不说也罢,从照片中看来简直就是一脸的痴呆相。
呜呜呜,难得上杂志的机会,居然刊登出一张“丑”到极至的照片,想想也伤心啊。
“亏你之前还要我们帮忙隐瞒你和韩海非交往的事情呢,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愿意让杂志社把你们两个约会的照片登上杂志。”小夜在旁边开始唠叨了起来。
“就是啊,而且你们这张照片拍得好亲密,就算没标上情侣两个字,别人也知道你们的关系啦。”范晴文点点头,附和道。
拜托!亲密?!江安安下巴掉地。她这两个死党的眼睛没问题吧,在这张照片上,她和韩海非哪点看得出“亲密”二字?
“我是被迫的!”她大声宣布道。更可恶的是,在她和韩海非的照片下,居然还有一排“最令人不可思议之情侣”的小字。
“是吗?可是好像不像耶!”朱小夜煞有其事地仔细看着杂志上的照片道。
“嗯。”范晴文点点头,“安安你看起来笑得好开心啊。”很少看见好友笑起来嘴巴长得如此之大——虽然,呃,旁边还有一只大手在扯着。
“你们……”江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闷头自顾自地坐在了课桌前,“算了。”鸡同鸭讲,估计就是她现在的这种情形。
“安安,你没事吧。”即使神经再大条,两人也看得出江安安此时心情不爽。
“有事!”江安安鼓着腮帮子说。现在的她,该要努力地想的是,她和韩海非交往的事情,究竟会被多少人知道。
“咦,真是稀奇,原来安安和韩海非在交往啊。”学生会的办公室中,冷宜羽看着摊在手中的杂志,啧啧有声地说。
“韩海非,不会就是K校的那个韩海非吧。”一旁的雷杰凑上脑袋,瞄了眼杂志说道。
“就是他喽。”冷宜羽耸耸肩,伸手点了点杂志上刊登着的江安安与韩海非的合影照片,“没想到他的女朋友居然是安安。”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在一块儿的人。
而且,K校的韩海非名声太大,附近一帮学校的女生少有不知道他的。她冷宜羽自然也多少有点耳闻。听说其为人冷得很,不容易让人靠近。
“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啊。”雷杰有些吃醋地看着冷宜羽道。
“关你什么事!”掸了掸手中的杂志,冷宜羽斜眼瞄着雷杰。
“当然关我的事了,我——”话说到一半,他猛然顿住了,硬生生地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什么?”冷宜羽不放过地问。
“没什么。”雷杰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出现了一丝红晕,“反正韩海非还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值得你看他看得那么用心吗?”真是的,怎么就没见她看他看那么用心啊。
“不看他,难道看你啊。”
“看我又怎么样?”
“当然是没韩海非好看了。”她撇撇嘴,显然很懂得如何在老虎嘴上拔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乱叫,而一旁自始至终没出声的司徒真,则直起身子,从冷宜羽的手中抽走了杂志。
“哎,司徒……”冷宜羽一惊,看着已经垂头看着杂志的司徒真。对于司徒真的心思,她多少知道一些。
“原来……是韩海非啊……”喃喃的声音,自那薄薄的双唇中溢出。司徒真盯着杂志说。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清晰得让人一望就知被拍的是谁。
冷宜羽急急说:“司徒,这上面的照片……”
“拍得不错。”浅浅的笑容,自那有型的嘴角旁出现。
“就这样?”冷宜羽有些惊讶地问道。在她看来,他明明对安安……
“不然你以为我还应该说些什么?”司徒真挑挑眉反问道。
“没……没了。”耸耸肩,冷宜羽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看来这种时候,还是少问为妙。
她就知道,一旦被大家知道了她和韩海非的关系,她免不了会被人指指点点,而且,一帮喜欢韩海非的女生就算冲到她面前围堵,她也不会觉得太过奇怪。
可是……为什么她的学校明明不是K校,还有那么多人知道韩海非的大名啊!
“就是她啊,和韩海非交往的女生。”
“好像长得不怎么样嘛。”
“真是不明白,韩海非怎么会看上她的!”
议论纷纷的声音,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更夸张的是,有不少别的班的女生一下课就跑到她的班级门口,只为了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真是的,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看这本杂志的呢?更夸张的是,那本杂志的照片下,一没写她的姓名,二没写她所在的学校和班级,但是她的“名声”愣是广泛传播。
“你就是韩海非的女朋友啊。”
又是一道声音在江安安的耳边响起,一个长得颇为不错的女生站在江安安的面前问着。
天啊,又来了。脑袋重重地垂到了胸前,江安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不是。”“怎么可能,你明明长得和杂志上刊登出来的照片好像,而且我听别人说的就是你。”女生显然对这一事实很坚持。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
“可是……”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有别的事。”说罢,江安安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狂奔。今天一天下来,类似刚才那个女生跑到她面前问这些基本相同问题的人已经不下几十个了。就算她精力再好,也应付不过来。
现在教室已经不安全了,唯有跑去道具组的临时教室,才能避一避风头。
江安安想着,撒腿狂奔着。
砰!
气喘吁吁地推开了实验室的门,印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室内,以及正坐在椅子上的司徒真。
“其他人呢?”江安安问,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课外活动时间了,照理说,大家应该都来这里做道具了。
“学生会里有些事,所以他们大概要晚些过来吧。”司徒真微微一笑,说道。
“是吗?”嘴里咕哝了一声,江安安走到讲台的柜子下,拿出了放着制作物品的盒子,“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开始做道具吧。”
“可以啊。”司徒真耸耸肩,无异议地同意了。
于是两个人拿着直尺、剪刀、胶水,以及一些不同颜色的蜡光纸,开始做起了道具。
静静的空间中,只有教室天花板上那电扇带动的微微的风声。
好静啊!
空气之中,不觉地有着一种沉默。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江安安在心底喃喃自语着。
哗啦!
放在桌子上的蜡光纸因为忘记拿重物压住,以致被电扇的风吹到了地上。
身子才蹲下去,一只手已经比她先一步地拣起了蜡光纸,“给。”清亮的声音,带着一丝让人舒服的感觉。
“谢……谢谢。”她讷讷地接过了蜡光纸,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其他人还要多久才会来啊?”看看时间,又过了15分钟了。
“应该快了吧。”司徒真像是不经意般地把目光投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直直的视线,明明是那种闲淡的目光,但是却越来越专注似的。
过于直接的注视,就算江安安本来打算忽略不计,但是现在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你在……呃,看什么?”该不会是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吧。
“没什么。”弯月似的嘴角轻扯出了一抹笑意,司徒真侧头一笑。
那他刚才干吗这么看着她?疑惑充满了某女的双眸中。
“只是我没有想到……”司徒真继续接口道,“你和韩海非……”话虽没有说完,却足以使得江安安明白是指什么了。
“啊,你也知道这事?”嘴巴张得老大,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真。居然连学校的学生会长都知道她交往的事情,看来现代人的传播力度,果然是不可小觑。
“知道,算是吧。”司徒真弹弹手指,“韩海非他好吗?”弯下腰,他的视线几乎与她平视。
“他怎么可能会好呢!”终于把张得像白痴一样大的嘴巴重新合上,江安安控诉起了她那“亲亲男朋友”的罪行,“你知道吗?他从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和他碰面,不能迟到,不能早退,如果有不顺他的意的话,那么他一定会用手指弹我的脑门,不要说什么怜香惜玉了,就连基本的尊重女士都做不到。”更更可恶的是,他居然到现在都还在喊她“蘑菇头”。他那“血淋淋”的罪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嘛。
“是这样吗?”喃喃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司徒真轻语道,“那么你为什么会和他交往呢?”“这……我也不清楚啊。”江安安搔了搔脑袋,“在那次去医院体检的时候,他拣了我的体检表后,就说要和我交往。”换言之,她是被逼的。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男朋友,至今仍是个麻烦。“那——你喜欢他吗?”若有似无的声音,轻得几乎快让人听不见。而他的目光,却透着一种认真。
“喜……喜欢?”江安安不由得结巴了起来。因为司徒真的这种目光,也因为他的问话。她喜欢韩海非吗?
应该……应该是不喜欢的吧,可是……她却也曾经因为韩海非而脸红心跳过,在他吸吮着她的手指,在他拿着面纸擦拭着她的脸颊的时候……如果不喜欢的话,又为什么……
“我……”喃喃地,嘴巴张了张,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算了。”没有非求一个答案,司徒真耸耸肩,转过身子,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若无其事地拿起了剪刀,剪着模型。
呼,江安安不由得吁了一口气,总算有些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不过你已经有了男朋友,真的是……有些可惜了呢……”轻柔的声音,似一张轻柔而细薄的网,网着那怔怔呆愣着的人儿。
可惜?她怔怔地望着他,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
可惜?可惜的是什么呢?
司徒真的话,使得江安安的心中有着一股迷惘,而这股迷惘究竟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似乎隐隐的有一些她所抓不住的东西产生了。
躺在柔软的床上,江安安看了看搁在床头的荧光闹钟。已经是凌晨1点了,平时这时候,她早就睡得云深不知处,而现在……脑子有些乱轰轰的,怎么也睡不着。为什么司徒真会觉得她有了男朋友是件可惜的事情呢?还是说,他对她……
天啊!这怎么可能!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江安安暗自斥责着自己。就算自恋,也不必自恋到这份上啊。
以司徒真的外表,再加上那种韩海非比都比不上的好脾气,要找女朋友还不容易啊,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
不过嘛……想想还是可以的。
韩海非和司徒真,一个酷帅得足以令大批的女生尖叫,而另一个,则俊雅得让大帮的女生动心。
而她……居然能够认识这两位帅哥,想想也有些不可思议。莫非今年她桃花运旺盛?
想着想着,江安安不觉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觉地闪现出了韩海非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校服的他,还是如同平时一样襥得二五八万的。
“乒乓!”
刀剑的声音铿锵有力。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穿着一身青铜的盔甲,拿着长剑拼命地朝着他砍杀,在一阵拼搏之后,她的剑尖直指着他的咽喉。
“饶命啊,饶命!”韩某人的嘴里不断地发出讨饶的话。
“姓韩的,你听着,如果不想我见异思迁的话,就少那么襥,必须事事听我的,我说东,你不许往西,我说一,你不许说二……”
“是、是!”
“不许说我是蘑菇头,不许用手指弹我脑门,更不许每次见面都骂我迟到!”
“是、是!”
“哈哈哈!”轻笑的声音,溢出了嘴角,江安安有些张狂地笑着,然后脑海中的画面一转,她置身于校园的操场上,而且正在……跑800米。
地狱啊!要知道她跑800米的成绩,从来都是属于烂得无颜以对江东父老的那种。
跑,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几乎瘫坐在地上。蓦地,一抹身影印入了她的眼帘,是司徒真。
“怎么不跑了?”温柔的声音,一如以往地响起。
“太……太累了。”她气喘如牛地说。
“那我背你跑吧。”那张英俊的脸庞,正对着她展露出了一抹笑颜。
“你背我?”
“对。”
“可是……这样好吗?”
“我是学生会长,我说好就好。”说着,他已经不由分说地背起了她,朝着终点跑去。
好快的速度,风掠过耳际,使得她的短发不断地扬起。
快到了,快到了!喀喳!
她听到了体育老师按秒表的声音,然后则是那让她欣喜若狂的声音,“江安安800米考试——及格!”
“哇哈哈!”想想就爽啊!睡梦中的人,不停地狂笑着。笑了一阵又一阵,如果不是紧闭的双眸,以这种笑法,足以被列为问题人物。
笑声,持续了一阵又一阵,响彻着整个房间。就在笑声由小变大,越来越嚣张的时候……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使得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声杀猪似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哎呦,我的脖子!”
乐极生悲,果真是至理名言,不是没有道理啊。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张狂,即使是做梦也一样,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脖颈扭伤,虽然伤势不是太严重,但是江安安还是不得不遵从医生的话,套上了脖套。她可怜的脖子,因为她一时太过得意,以至于美梦做到一半,从床上跌到床下,而脖子,则壮烈地成为了牺牲品。
“你这孩子,怎么睡个觉也会跌下床啊?”江母奇怪地看着女儿,有些无奈地说。
“还是说家里的床不够大?”江父亦问道。
“我……我只是不小心而已。”江安安面色尴尬地说。总不能对老爸老妈说她在梦中太过得意,所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唉,这一定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对她同一时间幻想两位美男的惩罚啊!
“你这孩子,又在想什么了?”江母看着女儿出神的表情,疑惑地摸了摸江安安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妈,我只是脖子扭伤而已啦。”拉下母亲的手,江安安申明道。
“你还好意思说,都几岁的人了,睡个觉还跌下床。”江母瞪了女儿一眼,随即道,“医生说你这伤过几天就会好,所以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家里,等会儿我和你爸有事出门,你就好好在家看门,别再四处乱跑,省得再伤了脖子,知道没?!”
“知道,知道。”母亲大人废话如此一大串,就算她想不知道也难啊。
看来这几天她得在家窝着了。
江母继续道:“学校里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肚子饿了冰箱里有吃的,饼干和面包放在橱柜里,还有牛奶……”
“我知道在哪里!”江安安赶紧接口,“妈,你不是说要和老爸出门办事去吗?”怎么还有时间唠叨那么多的话。
“你这孩子……哎!”完全不懂父母的苦心啊。江母轻叹一气,拉起了老公准备出门。
“对了,老妈……”
“呃?”
“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个冰淇淋。”N多天没吃了,怪想念的。
“……”
这女儿究竟像谁啊?脖子扭成这样,居然还惦记着吃冰淇淋?!
矫健的身影在操场上奔跑着,那抹身影,像是聚光体一样,不断地吸引着别人的视线。
一直领先,一直领先……用着不允许任何人超越的步伐,一直向前奔着。
“喀!”
右脚踩上了终点线的同时,秒表同时按下。“29分58秒。”长跑社的社长王明看着秒表上的数字说,“比你昨天的记录又快了1分5秒。”这种速度,在长跑社中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跑出过。
“还是不行。”韩海非撇撇嘴,显然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
“这样还不行?”王明诧异道,“你这记录已经是我们学校有史以来男子一万米长跑的最快记录了。”
“是吗?那么……”韩海非随手拿起了一罐矿泉水,从头淋下,以缓解浑身的热量,“比起Z校又怎么样?”
“Z校?”怎么无缘无故地提起别的学校。
“Z校有人能跑出比这个时间更快的记录吗?”那个让安安用一脸兴奋表情讲述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王明沉思了片刻,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说,“Z校啊,若是男子一万米的话,恐怕只有司徒真可以跑出这样的成绩来了。”
“司徒真?”韩海非微一抬眉。就是那个曾经从安安口中提起过的名字吗?
“你大概不会怎么注意别校的人吧。”王明笑笑,随即又说,“那个司徒真的确很厉害,我曾经和他比过男子5000米的赛事,他是那次赛事的第一名,领先第二名整整3分钟。”由此可知他速度之快和耐力之强了。
长长的睫毛几乎盖住了那深邃的眼眸,韩海非喃喃着:“司徒真吗……看来,会是个对手……”
“你这样算是期待吗?”一只手搭在了韩海非的肩膀上,李明哲凑上前来笑语道。很少见到好友会认真地视某个人为对手。
本以为海非这次说长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每天都认真练习,甚至还不断地精益求精。
“你怎么来了?”撇了嬉皮笑脸的李明哲一眼,韩海非问道。
“想你呗,当然就来操场这里见见你了。”
“你太闲了吗?”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拉下,韩海非没啥表情地说。
“没有。”耸耸肩,李明哲丝毫不介意好友的冷脸,“只不过我们好像有好几天没看见蘑菇头了吧。”几天没听到蘑菇头的哇哇大叫,也怪想念的。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蘑菇头似乎受伤了。”云淡风轻地开了口,他准备等好友的“变色”。
平静的脸庞骤然一凛,韩海非盯着李明哲,微微眯起了眼眸,“她受伤了?”
“是啊。”李明哲摊摊双手,“据说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跌下床,扭伤了脖子。”而这个消息,则是他无意中在路上碰见了蘑菇头的两个死党,才得知的。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莫名地,心中扬起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她受伤了,可是他却是从别人的口中才得知这个事。
“这你就得去问蘑菇头了。”有趣地看着好友的表情,李明哲扬了扬剑眉,“那你呢?打算去探病吗?”
眼眸垂下,韩海非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矿泉水瓶,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呆在家里,除了看电视,也就是做些运动会上要用的道具了。谁让她敬业精神太好,想来学校也该颁发奖章给她才是。
僵直着脖子,江安安摊了一桌子的纸张,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纸,剪着画好的形状。
我剪,我剪,我剪剪剪!
“叮咚!”
门铃的声音骤然响起。
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是老爸老妈。而且就算是爸妈,他们也有钥匙能自己开门啊。还是说——是那些“热情”得过分的推销人员?
才想着,门铃声响得更加急促,显然站在门口的人没什么好的耐心。
“来了,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和纸张,江安安奔到门前,打开了门。
“韩海非?!”颀长的身子站在门口,挡住了大片的光线,而那性感的薄唇,则抿成了一道直线。
“废话!”没好气地瞪了江安安一眼,韩海非一把推开门,自发自动地走进了屋子里,“你乌龟啊,那么慢才开门。”
拜托!他强盗啊,她都还没允许他进她家门耶,他居然就直闯进来,“你……你来干吗?”她有些结巴地问。没去理会她的问话,他的视线盯在了她的脖子上,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
过于直接的视线,使得江安安不自在地想扭脖子,不过奈何脖子上的脖套,使得她这一动作无法完成。“看……看什么?!”
“你果然是白痴,从床上跌下来,居然都会把脖子扭成这样。”撇撇嘴,他的视线从她的脖颈移到了她的脸上。
“你……”居然连他都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莫非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凭什么骂我白痴?!”比嚣张,他绝对胜过她百倍,居然敢在她的地盘上说她白痴。
“摔成这样,不是白痴是什么。”
“姓韩的,你不要太过分了。”她双颊鼓鼓,眼睛喷火地瞪着他。
“过分,我有吗?”碍于她脖子上的伤,他没有伸手弹她脑门,而是改而掐她的脸皮。白色的纱布,缠绕着脖子,让他看得连带心情更加不爽。
还没有吗?江安安此刻的心情颇有点无语问苍天,若他这样还不算过分的话,那么什么才叫过分啊!
“咳咳!”一阵轻咳声自两人的身旁传来,一直被当做隐身人的李明哲,终于适时的提醒起了眼前两人他的存在,“你们用不着一见面就打情骂俏吧。”若是让学校里那些人看见海非和安安的相处,恐怕一大帮子人都会下巴掉地。
毕竟在那些人的印象中,韩海非是属于绝对难以靠近的那一类人。
打情骂俏,她哪有啊!江安安面带菜色。不过现在最让她奇怪的是,“咦,李明哲,你怎么来了?”
“……”李明哲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我和海非一起来的啊。”他这么大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居然现在才发现。莫非他真的那么不容易“引人注目”?
“是吗?”江安安搔了搔脑袋,盯着李明哲,“你们没事跑我家里干吗啊?”真是奇怪,韩海非的那副表情,更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她应该没欠他什么东西吧。
“探病。”李明哲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探……探病?”下巴几乎垂落到了胸口,江安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对方说的那个词,是她脑中所想的那个词吗?“你的意思是,你们来看望生病的我?”是她的理解有误,还是他的表达有误?
“是啊。”
脑袋点得干脆,使得江安安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来看你,值得你摆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吗?”韩海非双手环胸,一脸不爽地说。
还能什么表情,当然是人类的表情了。白了韩海非一眼,江安安追着李明哲问道:“你们真的是来看望我的?”
“对,不然还能干吗。”李明哲耸耸肩,指着正挑了张椅子随意坐下的韩海非,“其实本来海非是想一个人来的,不过鉴于他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所以我就带他来了。”也顺便来凑个热闹。
“那你怎么会有我家的地址?”江安安诧异。
“很简单啊,问你的那两个朋友就知道了。”
“……”她知道通敌叛国,出卖她家地址的人是谁了!不过……韩海非居然会特意来看望她,多少还是让她心中扬起了一股暖意。
温温的,柔柔的,却让人觉得舒服。
“你傻了啊?”他瞥了眼她的痴呆表情。
“我——”她难得的一丁点感动,他也不必抹得那么快吧。
“对了,你桌上摊了那么多东西做什么?”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桌子,韩海非问道。
“做运动会的道具嘛。只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了,当然要抓紧赶工了。”她解释道。
“你伤成这样居然还打算做?”漂亮的黑眸微微眯起,他盯着她反问道。
“当然了,若是不作,会赶不及的。”江安安说着,坐回了椅子,才准备继续开工,手中的纸和小木棒已经被一只大手抽走。
然后下一刻,她的身子亦被拖离了椅子,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不许再做了。”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不做怎么行,我好歹是负责道具的组长耶。”她抗议道。
“你有病。”薄唇一抿,韩海非面无表情道。
“……”如果不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的个性,她铁定会以为他这是在骂人。“可是我一定要把这些横幅做完啊。”道具组的人都有事忙,算来算去,她是最闲的那个了。若是连她都不做的话,那么在运动会那天开天窗是可想而知了。
眸子垂下,像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韩海非抬起头,“我来做。”
“你做?”眼睛眨啊眨,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不行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他转过身子,坐在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纸张和小木棒,用着胶水粘合着。
真是的,他竟然会为了这个蘑菇头干这种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蘑菇头顶着那受伤的脖子干这事,他就……受不了,深怕她的伤势会恶化。
深怕?!他这是在……担心她吗?
眸光一敛,韩海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海非!”李明哲在一旁出声道,“你不会真的打算做这些东西吧。”
“你难道不会看吗?”
“可……”
“对了,你也一起做。”他不忘顺带拉上悠闲的人下水。
“我?!”反手指着自己,李明哲吓了一跳。
“对,你!”用着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韩海非给予肯定的回答。
看来他是没办法拒绝了。皱皱眉,李明哲无奈地拿起了剪刀,开始剪着已经画好的样板。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男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虽然,海非是否爱上了安安还有待商榷,不过江安安对好友的影响力却是不容置疑的。
否则,海非恐怕也不会去跑一万米,更甚者,做这什么劳什子的道具。
两个高头大马的男生趴在桌上,做着所谓的道具。而江安安,则闲来无事地只能喝喝牛奶,看看电视。
有些笨拙地做着道具的韩海非,这是她所不曾见过的。明明是手忙脚乱的样子,可是她却觉得他……可爱。
看来,他今天来她家,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个小时后,李明哲猛然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好友,“海非,我们这样算不算是私通敌校啊?”
因为横幅上的红字标语赫然是——“Z校第一,加油,加油,再加油!”
K校的人帮竞争对手Z校干活,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
校际运动联赛,对于高中来说是一件大事。每三年举办一次,比较综合且全面地体现出一个学校的体育素质。
因此,每个学校莫不是鼓足了力气,准备在运动场上一较高下。而众多的学生们,更是热情高涨。啦啦队,助威团更是层出不穷,那些标语横幅,几乎挂满了整个运动场。
吆喝呐喊的声音,更是炸得人耳朵要聋了。
好……热啊!6月初的天,已经有些炎热了。
在挥舞了一个上午的助威小旗帜之后,江安安的右手几乎抬不起来了。总算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在吃完了学校供应的快餐之后,才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窝会儿,便被她的两个死党逮住。
“安安,你知道吗?刚才我去看了一下下午比赛的名单。居然……居然有……”范晴文拉着朱小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江安安的面前。
“有什么?”江安安皱皱眉头,递了杯矿泉水给范晴文。在她看来,晴文的气是出得多,进得少。
范晴文接过瓶子,扯了扯一旁的朱小夜,“小夜,你……你说。”把事丢给了好友,她开始补充流失的水份。
“是韩海非啦,他居然参加下午的男子一万米长跑比赛。”朱小夜言简意赅地说出了她们刚发现的事实。
“韩海非跑一万米?”没搞错吧。
“是真的。”小夜说道,而晴文则猛点头,以表明此话的真实性。
他会跑一万米吗?江安安沉默了。她还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对于长跑,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累。这样的一个人,可能会参加长跑比赛吗?“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名单都出来了,不然你去老师那边看啊!”朱小夜说着,随即又摆出了一脸无限向往的表情,“天啊,今天真是来对了,没想到居然可以看到韩王子跑步的身姿。”
“对啊!听说韩海非运动神经很好,不知道他和我们学校的司徒真,究竟是哪个跑得更快一些。”范晴文亦说着。
韩海非和司徒真……的比赛?江安安不由得抿了抿唇。
司徒真也是参加男子一万米长跑,这么说,今天下午……她应该为谁加油呢?
是韩海非,还是司徒真?!
废话,当然是为司徒真加油了!猛然甩了甩脑袋,江安安试图甩掉一头的杂念。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想着帮韩海非加油。什么时候,他对她开始产生影响力了?
“咦,安安,你在这里啊!”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俏丽的身影走到了她的面前。
“宜羽!”江安安唤着来人的名字。
“你们好,我是学生会的冷宜羽。”露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冷宜羽友好地对着范晴文和朱小夜打着招呼。
“你好,我们是安安的死党,我是范晴文。”
“我是朱小夜。”
两个人亦紧随其后地做自我介绍。
一番热络完毕后,冷宜羽拉着江安安问道:“下午男子一万米长跑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当递水员吗?”
“递水员?”所谓的递水员,则是运动员在环行的跑道上跑的时候,一些人在草坪上适时的把水递给自己学校所属的运动员。
通常,这些递水员要密切注意运动员的情况,要把递水的时机抓得恰到好处。既不能影响运动员的跑步,又要缓解对方的酷热。
当然,其实真的做起来也不是很难,只要眼明手快就可以了。
“我合适吗?”江安安疑惑地反问。毕竟她从没做过这事。
“怎么不合适。”冷宜羽笑道,“还是说因为下午韩海非也跑男子一万米,所以你不好意思递水给本校的人?”
“怎么会!”江安安想也没想地否认。唉,反正她现在和韩海非交往的事情,已经搞得尽人皆知了。不过,交往归交往,为校争光则是另外一回事了。“放心,我一定会干好递水员这个工作的!”她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豪气万千地接下了这光荣的任务。
为了学校,今天下午,她——拼了!
正文 第七章
男子一万米被安排在运动会第一天的下午三点。这个比赛,极其考验人的耐力与毅力,谁能够得到冠军,更是让人期待,尤其在得知了K校的韩海非也要参加这个赛事之后,更有不少人翘首以盼,希望时间快点到来。
下午2点半,每个学校派出的两名运动员纷纷赶来报到,而负责给各自学校的运动员递水的递水员也做着最后的准备。
Z校负责递水的一共是四个女生,除了江安安和冷宜羽之外,还有两个二年级的女生。
“安安,你没事吧。”一只手拍在了江安安的肩膀上,冷宜羽看着对方一脸紧张的神情问。
“我……我没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安安回答,“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而已。”“只有一点点吗?”冷宜羽拆台道,“你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等会儿要比赛的人是你呢。”
“可是……”江安安吸气吐气好几回,“我有点怕万一等会儿我递水的时候,没递好,让水瓶掉在地上怎么办?或者是我在递水前,就先不小心地把水洒了一半,又或者……”
“哪那么多‘或者’啊!”快速地打断了江安安的没完没了,冷宜羽搔了搔下巴,“不就是递个水而已嘛,安啦!”
“可……”她还是有着担忧。
“没问题的,你一定可以干得很好。”
温柔的声音,自江安安的身后传来。
“司徒真!”出声唤人的不是江安安,而是冷宜羽,“你怎么还过来这里啊,不去起跑点候着吗?”“时间还早,差一刻的时候过去也不迟。”司徒真笑笑道,同时把目光移向了江安安,“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等会儿要做的,只是把水递向朝着你伸来的手而已。”
暖暖的声音,带着轻柔的语调,却奇异地抚平着她心里的紧张与焦躁。江安安不觉地点了点头。司徒真似乎有种异于常人的能力。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人觉得安全而且可靠。
“哇,我说了那么多句都不管用,司徒真只说一句就有用,安安,你重色轻友啊。”冷宜羽在一旁哇哇大叫着,眼神之中,显然有逗弄的意味。
“你……你别乱说。”脸皮蓦地一红,江安安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我哪有乱说啊,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冷宜羽边跳边继续叫着。
“你……”江安安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对方继续叫下去,却一时大意,右脚绊到了草坪上的小石子,整个人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一只大手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好在没有搞得太狼狈!江安安吁了口气,看向了大手的主人——司徒真。
“谢谢你。”
“不用。”他笑着摇了摇头,同时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赏了冷宜羽一个爆栗子,“你也够了,别再逗她了,不然小心我和姑姑说你在学校里的‘劣迹’。”所谓的劣迹,就是冷宜羽在学校里打了多少次的架,惹了多少场的祸。
“哦。”说也奇怪,平时在男生面前当足了母老虎的冷宜羽,竟然乖乖地听了话。
江安安怔住了,“你们……那个……姑姑……”
“哦,我的老妈,就是他的姑姑了。”揉了揉脑袋,冷宜羽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是亲戚?”乖乖,认识那么久,她还不知道这事呢。
冷宜羽点点头,“也就是表兄妹啦。”而司徒真,简直就是老妈派来的眼线嘛,害得她在学校里都不能“大展拳脚”。
“表兄妹啊……”江安安喃喃着,怪不得司徒真曾经说过,在冷宜羽面前,他是个例外,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
“那……”一股视线,一股强烈的视线射在了江安安的身上,使得她后面的话全部都咽回了喉咙里。
抬起头,向着那股视线望去,望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不过,此刻那张脸上的表情,真的可以称得上冷若冰霜。
“韩海非!”江安安叫道。
缓缓地走过来,韩海非盯着司徒真的右手和江安安左手手臂的交界处。刺眼,真的是很刺眼!
“过来!”大手一挥,他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哇,你干吗啊!”整个人被踉跄地拖着走,江安安哇哇大叫道。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说着,继续大迈步地朝前走着。
“话?什么话?”江安安努力地想要稳住身子,但是奈何力气不如人,想站都站不住,“韩海非,你究竟要拖我去哪里啊?”再过一会儿就要比赛了,他还准备干吗啊!
终于,在一处没什么人走动的树阴下,他停下了脚步。
“喂,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她没好气地问。
“你是我女朋友。”他的眼盯着她,突兀地说。
啊?江安安一愣。他没事提这事干吗?“我知道啊。”她老实地点点头,因为他现在的面色十分不爽,所以就算他等会儿用手指弹死她,她也不会觉得例外。
不过,怎么也想不通,她又哪里惹到他了。才一见面,就摆出这种脸色给她看。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靠那么近!”他闷闷地说。心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让他想发泄,却无从发泄。
只要一想到刚才所看见的画面,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应该是……应该是……
“他?”江安安疑惑地眨眨眼,而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司徒真吧?”
“司徒真?”就是那个人吗?
“刚才是因为我不小心快跌倒了,所以司徒会长才好心地拉了我一把啊。”她解释道。
“只是……拉?”会那么简单吗?韩海非不信,因为刚才那男生的目光中,明明有着一丝温柔,一丝只专注于她的温柔。
心里不断地冒着泡,酸得像是连牙根都可以咬碎。
“不然还会是什么?”江安安奇怪地问。
薄唇一抿,韩海非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江安安,嫩嫩的脸颊上,透着健康的红色。长长的刘海,几乎盖住了整个额头,只是却盖不住她的那双眸子。
那双可以平静,也可以喷火的眸子,而现在,她的眸子却闪现着灵动的光芒。
是因为什么呢?因为他,还是因为司徒真?!
手扬起,他朝着她的脸探去……
妈妈咪啊,他该不会又是准备发挥他的弹指神功了吧!双手赶紧护住额头,江安安只求等会儿自己不要太凄惨。
静静的……连带着风声都可以听得到。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只有一丝热气靠近脸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脸颊,她的发丝……
他……他在干吗?江安安怔怔着,莫名其妙地望着韩海非。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他,起码,平时的他,绝对不会露出这种一脸沉思的表情。
而且在沉思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温柔……天啊!就算是宇宙毁灭,韩疯子也不可能会温柔啊!眼花,她一定是眼花!
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她结结巴巴地张开了口:“你……你……”
“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俯下身子,他的唇凑近了她的耳畔,“你只可以为我加油。”
如魅似惑的声音,有着摄人心魄的感觉。
操场上的扩音喇叭中,传来了甜美的播音员的声音:“请男子一万米赛事的运动员,尽快到操场上集合,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脸颊上的温度骤然消失,颀长的身影朝着操场走去,徒留下一脸呆样的某女。
江安安依然呆愣着。只可以为他加油——他究竟在说什么啊!
晕!头好大,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除去一些弃权的选手,有近30个选手集中在跑道的起跑线上。
“安安,快点啊,比赛快要开始了。”江安安才跑回到操场上,冷宜羽便忙不迭地招手道。
“哦,好!”跑到了冷宜羽的身边,江安安接过了递上前的矿泉水瓶。
“记得把盖子拿掉,再递出去。”冷宜羽提醒着。
“好!”
“比赛还有三分钟,请运动员们各就各位。”扩音喇叭中,播音员报着时间。
起跑线上,一身浅蓝色运动汗衫的韩海非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人,“司徒真?”
“韩海非。”同样眼望着对方,司徒真准确地喊出了对方的名。
两个身高几乎持平的男生,眼望着眼,鼻对着鼻。
“这次的比赛,你不会拿第一。”冷冷地,韩海非说。
“是吗?”司徒真不置可否地笑笑,“为什么?”
“因为我会跑得比你更快。”
“你真那么有把握?”是自信呢?还是自傲?
“各就各位!”起跑线上的指挥官一身大喝,手中的枪举了起来。
所有的运动员都弯下了腰,做好起跑的准备。
“10……9……8……"
“因为我……”韩海非目光注视着前方:长长的跑道,划着完美的弧形圈。而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7……6……5……4……"
“你?”
“3……2……1……"
“我会比你更快!”
“砰!”
一声枪响,选手们跃出了起跑线。
两道身影,一蓝一白,像是两只领头羊般,在起跑的同时,已经把其他的选手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起跑可以那么快吗?江安安愣愣地看着。而她身旁的冷宜羽,则直接开口道:“太快了,司徒真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啊,这是一万米的比赛,又不是1000米,一开始就那么快,怎么储存体力啊。”
是人都知道,跑一万米的一大关键就是如何合理地安排体力的问题。
“你也觉得起跑太快了吗?”江安安转头看着冷宜羽。
“是啊。”冷宜羽点了点头,“司徒这次起跑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好多,而韩海非也真是的,居然用同样的速度跟着司徒跑,拜他们两个所赐,后面跟着的一帮人起跑速度也跟着加快,看这种情形,可能只有一半的人能坚持跑到最后吧。”而剩下的一半,很可能在没跑完一万米的路程便已经体力不支了。
“那……那怎么办啊!”不是吧,那司徒真会不会坚持不到最后啊,还有韩海非,他又能跑多久呢?而且以他那种个性,绝对不会接受自己失败的。
光用想的,江安安就觉得浑身寒毛竖起。
“还能怎么样,凉拌炒鸡蛋了。”冷宜羽耸耸肩,显然体会不到身旁人此刻的忧虑。
“不是啊,万一……”
“没有万一啦,只要你等会儿记得他们跑第三圈的时候,开始上前递水就是了!”冷宜羽说着,推着江安安,把她推到了草坪和跑道的接口处,“你啊,就站在这里乖乖地等吧。”
扩音器的喇叭中,开始传来了播音员的甜美声音。
“男子一万米比赛已经开始,现在跑在最前面的是13号的司徒真和19号的韩海非。跑程已经接近800米,两人此刻已经和第三名差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究竟他们的优势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会有人超越他们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尽管现在是下午三点,但是热气却依然存在于操场上。太阳还是热烘烘地挂在天空上,不断地给操场升温。
“加油!加油啊!”操场看台上观看比赛的学生们,不断地给自己学校的运动员们喊“加油”,而其中呼声最高的,当然莫过于韩海非和司徒真两人了。
已经是……第三圈了!换言之,是到了递水的时候!
有些紧张地拿着已经拔开了瓶盖的矿泉水瓶,江安安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司徒真。这次的递水,她和冷宜羽负责给司徒真递水,而另外两个女生,则负责给Z校的另一个选手递水。
近了……近了……
终于,江安安看到了司徒真缓缓伸出的手……就是这时候,递上!
举起了拿着水瓶的右手,江安安朝着司徒真递出了水。
冰凉的冷水,对于全身灼热的运动员来说无疑是必要的。猛灌了几口水,司徒真便把整瓶水从头淋了下来,以缓解身上的酷热。
而另一边,韩海非也接过了自己学校的递水员递来的水,不过他并没有把水从头淋到脚,而是喝了几口,便扔在了一旁。
比赛还在继续着,而操场上的声音则喊得更加热烈了。
2000米……3000米……
即使没有亲身在跑,仅仅只是站在操场上,江安安也有种热得受不了的感觉。
不止热,而且闷!伴随着那种心脏怦怦跳动的身影,明明应该是希望司徒真能够跑赢这场比赛,为学校争光,但是……她却不愿也不想看到韩海非落败。
“3500米!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全程的三分之一,跑在最前面的依旧是13号的司徒真和19号的韩海非,而第三名11号的方可距离他们差了近一圈的距离,现在的时间是7分26秒,司徒真和韩海非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在继续跑着,他们究竟能不能破了运动会的记录呢?让我们继续等待吧!”
播音员在尽责地播放着比赛的进程。此时,已经有三个选手从比赛中退了下来。
“看吧,我就说会有人坚持不了的。”冷宜羽耸耸肩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那他们……呃,司徒真没事吧。”江安安问道。
“没事,看他的样子,似乎这种速度也很适应。”冷宜羽托着下巴,打量着说道,“不过真没想到,韩海非居然能够以与司徒持平的速度跑,看来他的运动神经还不错嘛。”
还要继续……跑下去吗?江安安怔怔地看着那奔跑在土红色跑道上的两道矫健的身影。同样认真的神情,同样飞扬的神采。
力量与速度的竞争,这就是男生的比赛吗?
司徒真的脸上,没有那温柔的笑意,有的是让人感觉到夺冠的决心,而韩海非,她能感觉到的是——“用心”二字。他……很用心地在跑着,不再仅仅如他自己所说的,跑步就只是跑步而已。
他参加男子一万米的比赛,有什么用意吗?之前他明明毫不在意的啊!
“6000米!比赛进程已经过半,司徒真和韩海非依旧保持着领先的位置,而距离他们最近的8号选手,已经整整落后了他们两圈的距离!”播音员的声音,继续从喇叭中传出。
现场的呐喊声依旧在持续着。很难想象,这样速度的一万米比赛,只是校际的运动联赛。
“韩海非,加油!”
“司徒真,用力跑啊!”
一阵一阵的声潮,朝着操场席卷而来。
水,递出了一瓶又一瓶,江安安已经不知道自己递出了多少瓶的水。
水,递给的是司徒真,可是她的眼,每次却都会不由自主地朝着韩海非瞄去。一头的湿,黑色的发丝粘着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清水。没有以往的冷酷,此刻的韩海非,让她觉得热力四射。
耳边,闪现的是他之前对她所说的话——“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只可以为我加油!”
只为他而加油吗?可是……
“安安,别发呆啊!”冷宜羽推了推呆愣着的江安安,出声提醒道,“比赛还在继续着呢,递水员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哦,好!”回过神来。江安安赶紧点了点头。
冷宜羽笑笑,随即又扯开嗓子,对着操场上奔跑着的司徒真狂喊道:“加油啊!司徒真,要是输了,我不会放过你啊!”
不会放过?江安安不由地叹了口气,这种语气,还真是像宜羽的加油方式。
“对了,安安,你也喊啊!”自己喊了犹不过瘾,冷宜羽拉着江安安说。都是Z校的,现在是到了为校争光的时候了。
“我……我也喊?”
“对啊,你从刚才到现在,好像都没为司徒喊过加油呢!”冷宜羽说着,别有深意地瞄了瞄江安安,“该不会是因为你想帮韩海非喊加油吧?”
“怎……么会!”心,像是被戳穿了某种谎言一般,漏跳了一拍。
“那为什么不喊?”
“我……我……”她支吾着,脑子里努力地想着理由,“对了,我要专心递水啊!”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理由的理由。
“噢,是吗?”这个理由,冷宜羽显然不能接受。
“是……是啊!”
“1500米!只剩下最后的1500米了!司徒真和韩海非依旧还处于领先地位!不过……司徒真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已经是极限了吗?还是有别的原因呢?究竟谁会率先冲过终点呢?”播音员的声音,适时地解了江安安的围。
冷宜羽和江安安的目光,不由得向着奔跑中的两人望去。
此时,韩海非已经越过了司徒真,领先了约5米的距离。
“不会吧,司徒那家伙会输了这场比赛?”冷宜羽咋咋舌,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该死的,司徒那家伙,居然在最后的1500米被对手超过!若是不赶快跟上的话,很可能会……就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了比赛。
“应该……应该还有希望吧。”江安安讷讷地说。
领先了,韩海非终于领先了,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宛若一个不知道疲惫的战士一般,向前不断地冲着……冲着……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是那样的背影,却摄住了她的眸光。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太少太少。
而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奔跑,第一次看到他在用心地做着某件事情,第一次,有种被他折服的感觉。
金色的光芒,折射在他满身的水珠之上,像是为他裹了一层光的衣衫。
他——是美丽的,宛若阿波罗神一般,驾着坐车,用光的速度前进着……
“司徒真,加油啊!赶上去啊!”冷宜羽在身旁猛力地喊着。
“1000米了!韩海非依旧保持着领先的位置,而司徒真则紧随其后,韩海非能把这领先保持到最后吗?司徒真会赶超吗?!”喇叭中的声音,继续播报着。
而这,是现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究竟结果会如何,没有人知道。因为一切都存在着变数,一切都有可能,尤其是对着韩海非和司徒真这两个怪物的时候。
拿着水瓶,江安安有些怔忡。
虽然,她无法想象韩海非败下这场比赛的样子,可是……她也同样无法想象司徒真在比赛中失利的样子。
司徒真……会输吗?
那个她所仰望着的,高高在上的星星;那个用着无比愉悦的神情对她说着长跑感受的人……他……他怎么可能会输呢?!
“只有700米了,最后的胜利会属于谁呢!”扩音喇叭中的声音,揪着全场人的心!
紧张!好紧张!
江安安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已经快接近最后的冲刺阶段了。胜败,几分钟之后就可以知道了!
可是她的心,跳得好快!怦!怦!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600米了……500米……”
胜的是谁?败的又是谁?
而冲刺,开始了,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那两道揪着所有人视线的身影,终于开始加速了。
“司徒!冲啊!冲啊!”冷宜羽像是豁出性命地喊着。
“只有100米了,韩海非还是领先司徒真10米左右的距离,最后的冠军,真的是韩海非吗?!”终点的线,越来越近。
呼吸,情不自禁地摒住了,江安安愣愣地看着那浅蓝色的身影。
韩海非要赢了吗?他要赢了!
胸口所流过的那股感觉是什么?高兴?还是失望?!
而司徒真……
天啊!她怎么可以因为韩海非要赢得了比赛而高兴呢?!她是Z校的学生啊,自然该为自己学校的选手喊加油啊!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江安安就这样喊着:“司徒真,加油!”因为他——会输。
所以,就让她为他加油吧!
即使是用力的喊叫,但是在那一阵又一阵助威的声音中,她的加油显得太过微弱,微弱得几乎要被淹没。
听见了,不光是司徒真听见了,韩海非亦听见了!
司徒真愣了愣,但是却依旧朝着前方跑着。而韩海非,则顿住了脚步,转头向着江安安的方向望来。
“怎么回事?韩海非为什么会停下来?”扩音喇叭中,传来了播音员声音,“啊!司徒真超过了韩海非,因为韩海非停了下来,所以司徒真抓住了机会,超越了韩海非。距离终点只有20米……10米……5米……冠军诞生了,男子一万米的冠军是司徒真,时间是29分11秒,破了校际运动会记录,让我们为如此傲人的成绩喝彩!”
声音在响着,耳边传来的是冷宜羽兴奋的欢笑声!
可是江安安的眼中,却只是看到韩海非,看到了他那有些错愕的表情。
然后,黑色的眼眸微微地眯起,那抹浅蓝色的身影,直直地朝着她奔来!
天啊!他……他不朝着终点跑去,朝她跑过来干吗啊!
江安安直觉反应是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一个跑,一个追!而扩音器中,播音员则继续尽责地工作着:“韩海非是怎么回事,没有冲向终点,居然朝着草坪跑去……还有,呃,这是在追人吗?”揉了揉眼睛,坐在看台上的播音员,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
他……追着她跑干吗啊!江安安现在只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以至于跑得太慢!
努力地挥动着双臂,她跑啊跑,跑啊跑!
“啪!”
腿比人短,跑不过也是应该的。一只“魔爪”,狠狠地拽住了她的手臂,也让她的落跑行为宣布结束。
“你给我站住!”韩海非用力地把江安安朝着自己的面前拉过来,“跑什么跑!”
痛!痛!痛啊!那是因为有他在追好不好!
龇牙咧嘴地皱了皱眉,江安安很“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呃,你跑错方向了。”她“好意”地提醒着,同时伸手指了指远处的终点线。
没去理会她的话,他一把拉下了她的手,“为什么帮别人加油!”他怒气冲冲地望着她。
“啊?我帮谁了?”她装傻充愣,打算来个抵死不认账。
“司、徒、真!”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中蹦出来的。
他——该不会打算活活把她掐死吧。江安安小心翼翼地瞄着对方的脸色。活了十几个年头,察言观色的本事多少还是会那么一点点。
“你……会不会是听错了!”她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算得上是微笑的笑容。
“你以为呢!”他磨牙霍霍。
他耳力那么好干吗啊!
“你答应过我的,你只能为我加油!”他一脸认真地对她说道。
哎?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他的?不过……等等!他在最后的一刻放弃比赛,该不会只是为了跑来和她理论这事吧!“你追着我跑,就是因为——这个?”
“废话!”他没好气地瞪着她。这个该死的女生,居然敢违背答应过他的话。
天啊!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一句话居然可以左右比赛的结果,“我……我那是……”
“是什么?”一脸怒火中烧的表情,何止是像欠了几百万,简直就像是欠了几千万!
“我……我……”心里流着眼泪,江安安那向来少用的脑细胞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昏倒!
两眼一闭,她很努力地让身子“缓缓地”倒下。
然后,一双大手在她的身体即将和草坪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接住了她。
喇叭中继续传出——“这是怎么回事?韩海非放弃比赛,难道和这个不知名的女生有关吗?!”
她本来只是想假装昏倒,以避开眼前的危机。没想到闭上眼睛之后,竟然真的睡着了。莫非真的如老妈平时所言,她是猪仔投胎?
呸!呸!没事说猪仔干吗?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和猪扯得上关系。
缓缓地睁开眼眸,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还有她所躺着的白色的软床。
“你醒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顺着声音,江安安望去:那是一个年约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身医生特有的白大褂,正对她露出了一抹笑意。
“嗯。”支起上半身,江安安点点头,“这儿是哪里?”
“体育馆的医务室。”女医生回答道,“因为刚才你昏倒了,所以有人把你抱来这里。”
有人?女医生说的那人,应该是韩海非吧。江安安随手抓了抓一头短发,“我睡了多久?”
“不是很久,只有半个小时左右。”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对方回答道。
“那……”唇,不由得抿了抿,江安安环望着四周一圈,“那把我抱来这里的那人呢?”是回操场继续观看比赛去了吗?还是……
“你说韩海非啊。”
啊?“你也认识他?”有女生认识韩海非,她不奇怪,但是连医务室的女医生都认识韩海非,莫非真的是韩某人魅力太大?
“K校的韩海非,谁不认识呢!”女医生笑笑说,“他把你抱来医务室的时候,我给你检查了一下,说你没事,他就累得整个人躺在了你隔壁的床位上睡着了,你只要一拉开床帘,就可以看到了。”
“是……是吗……”对方如此一说,莫名的,江安安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就睡在她的旁边吗?只要……只要拉开了这张白色的床帘,就可以看到他了!
“医生!医生!”突然间,医务室的门被狠狠地撞开,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操场上有人受伤了,医生快过去看看!”
“受伤?!”女医生一惊,“什么伤?”
“骨折。”
“那好,我马上去!”说着,女医生收拾了一下药箱,带上了绷带等基本的处理工具,便跟着男生出了医务室。
一下子,医务室内又回复了寂静。
刚才的声音,有把韩海非吵醒吗?一只手拉开了床帘,江安安朝着隔壁的床位望去:颀长的身影正躺在白色的床铺上,长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把他的轮廓刻画得更加立体。那黑色的柔软发丝,在微微的风中轻轻扬起。
太好了,刚才的声音没有把他吵醒。
没由来的,江安安不觉地松了口气。扭了扭脖子,她翻身下床,走到了韩海非的床铺旁,“韩海非,你为什么会选我当你女朋友呢?是喜欢我呢?还是作弄我而已?”喃喃自语的声音,只是她的自言自语,睡着的依然还是闭着双眸,没有给她任何的回答。.
像着了魔似的,她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手指,情不自禁地探出,划过他的发丝,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那双薄薄的双唇。
她和他的相遇算是命运吗?命运让他们两个相遇,又让他们两个成为了男女朋友,那么将来,他们又会如何呢?
心思,似乎有一点一点的变化,她的视线,竟然一时间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今天下午的跑步,他是那么用心地跑着,可是仅仅只是因为她的一声加油,一声为司徒真而喊的加油,他便放弃了比赛。
那么……他会是为她而跑的吗?明知道这压根儿可能就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可是心却还是怦怦地狂跳着。
不……不对!她对韩海非的感觉什么时候变了质?!她……她怎么会……
猛然收回了手指,江安安有些骇然地瞪大眼睛,望着沉沉躺在床上的人。她……她……
“喝水,对,去找点水喝,也许会正常一点。”好半晌,她喃喃自语道,然后转过身,像是在逃离怪物一般的,奔出了医务室。
心跳得好快,而脸上,好烫!
是因为韩海非吗?是吧……
“江安安,你脸红个什么劲啊,他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一些而已,你用得着脸红成这样吗?”暗自骂着自己,她走到了走廊上的一台饮水机旁,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纸杯,倒着水。
潺潺水流的声音,在她的耳里听着却像是破冰而出的声音。
那透明的清水,看上去是如此的剔透,她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半个多小时前那跑道上的身影,一滴一滴汗水不断地洒落着,那是拼搏的证明啊!
“发什么呆哪,水都洒出来了。”一只手按下了饮水机的开关,司徒真出现在了江安安的面前。“你……”她一怔,随即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恭喜你,得了冠军。”
“谢谢。”司徒真浅浅一笑,“不过,这个冠军本来也许未必是我的——如果他跑到最后的话。”简单一句话,但是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得到冠军的总是你。”
“是吗?”微微地侧了侧头,他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谢谢你今天为我加油。”
加油……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韩海非所说的话——“你只可以为我加油。”
胡乱地摇了摇头,江安安回望着司徒真,“那本来就是应该的啊,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当然……要……要为你加油了。”
若是她没有把那声加油喊出来的话,最后得到冠军的会是谁呢?她不知道,而且也无从知道,因为比赛已经结束了,再多个如果,也毫无意义。
“他呢?”司徒真轻声问道。而所指的人,自然是韩海非了。
“在医务室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刚才跑步太累了,消耗了太多体力的关系吧。”江安安想了想说。
“那么你呢?也没事吧。”
“我?”她有些惊讶。
“毕竟你刚才不是昏倒了吗?”
“那是……”抿了抿唇,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昏倒”的原因。
“算了。”司徒真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江安安的肩膀,“快到领奖的时间了,我要先去操场那边,你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
“哦,好。”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高大的身影慢慢地移出了她的视线,然后,她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呢喃之声,“若是可以和韩海非再比一次的话,就好了。”
站在高处的人,最怕的是找不到对手。这一次的比赛,血液,似乎更加沸腾了。
正文 第八章
比赛,专注,热情!
今天的她,似乎终于有些明白这些字眼的意思了。
江安安一边喝着水,一边往医务室走着。
门依然半开着,那层层的白色床帘,在一阵阵轻柔的微风下,扬起好看的弧度,而太阳那抹不甚强烈的余辉,则给了白纱一层光晕。
韩海非应该还睡着吧。她想着,走进了房内。
一抹娇俏的倩影站在床边,那是一个陌生的女生,一个江安安所不曾看到过的女生,穿着一身K校的校服。
是韩海非的同学吗?还是……
江安安想着,才打算出声打声招呼,却看见那名女生已经俯下身子,朝着熟睡中的人……印上了一吻。
眼眸——越睁越大,若是平时,有人对她说遇上这事,江安安也许会放声大笑几声。
可是现在,她却笑不出。
四片唇,贴合在了一起,而她的手指,却还残留着他唇上的余温。
心,有种揪起来的感觉。揪得她有些疼,有些酸,有些难受。而手中的纸杯,则因地心引力而跌落在了地上,杯内的水洒了一地。
声音显然惊动了女生,对方一声惊呼,抬起头来,望着江安安。
“你——”
“我……”她该说什么呢?是说打扰了,请继续,还是狠狠地冲上去,骂对方一顿,因为韩海非现在明明是她江安安的男朋友。
唇,挪了挪,好半晌,她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好。”两个字,像是挤牙膏一样地挤出了口。文兰琴怒目看着对方。她知道,那是韩海非的女朋友,亦是她跟踪那天所看到过的女生。她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你看到了吧!”文兰琴语气不善地开口道。
“嗯,看到了。”江安安点了点头。刚才这女生看韩海非的表情是专注且认真的,所以她想,这个女生一定是非常喜欢韩海非吧。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文兰琴瞪了眼前的人一眼,“别以为你是韩海非的女朋友,就可以独占他。他对你只是一时新鲜而已,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甩了你!”说完,她一咬唇,离开了医务室。
独占?“我哪有独占啊。”搔了搔头,江安安喃喃着,一转头,却发现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眸。
“你……你醒了?”她诧异道。
“嗯。”直起了身子,韩海非点点头。
“那……那你是什么时候醒的?”她和那女生对话的时候吗?还是……
“有人推门进来,说操场有人受伤的时候。”下了床,韩海非活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说。
那个时候吗?也就是说,早在她伸手碰触他的脸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那么他一定也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天啊!怎么会这样,他听见了那些话,怎么办,她究竟要怎么办!
眉头打结,江安安的脸不由得一再升温。
怎么办,怎么办?!
尤其是他现在正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了?”瞥了一眼江安安不太正常的表情,韩海非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向着她的额头探去,“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是……”她猛然地摇了摇头。
他醒着,原来他一直都醒着,醒着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也醒着接受了那个女生的吻……等等,吻?!
一个字,像是在刺激着江安安的中枢神经,使得她整个人猛然一振。
“这么说,刚才那个女生吻你的时候,你也是清醒着的?”抬起头,她盯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问道。
“嗯。”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右手依旧贴着她的额头,“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我没有。”脸上的红潮迅速地消退,她的脸色开始由红转白。原来,他是清醒着的时候接受了对方的吻,“那你喜欢她吗?”
“她?是谁?”他微一扬眉,反问道。
“刚才在医务室的那个女生。”
“不喜欢。”韩海非撇撇嘴,回答道。
不喜欢?“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不拒绝,还让那女生吻你?”有一股东西,仿佛一下子从胸口中抽走,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怒气。
“很麻烦。”他缓缓地说。
“啊?”
“因为拒绝太麻烦了。”他重复了一遍。
生气!她真的很生气!怒从心来,江安安死瞪着韩海非。这股怒气,来得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多,多到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有多久没有这样生气过了?
他是韩海非,他是K校的韩海非,喜欢他的女孩子多不胜举,可是,他也同时是她的男朋友,她江安安的男朋友。
本来,明明是不介意的,他要吻谁都行,他要喜欢谁都好,跟她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这一刻,她却介意,真的很介意!
他……他怎么可以随便去接受一个他自己都不喜欢的女生的吻呢?
“你究竟怎么了?”她怒目的视线,使得他不悦地抿了抿唇。
“韩海非,我讨厌你!”对着他,她大声地吼道。
“你讨厌我?”剑眉蹙起,他回瞪着她。讨厌二字,像是一根刺般,刺得他发疼。
“对,讨厌!”她发泄似的吼道,“讨厌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讨厌,讨厌,讨厌到底啊!”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拒绝,明明不用接受那个吻的啊!
漂亮的薄唇,此刻看在她眼里却是如此的刺目。
“我不准!”他的声音盖过了她的,“我不准你讨厌我,听到没有!”她的讨厌,他不会接受。
“没有,没有,没有啊!”
“没有也得给我听着,我不准你讨厌我!”他拽着她的肩膀,额头抵着额头对着她吼道。心情,因为她的话而变得忐忑不安。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焦躁,她让他明白了什么是无力感。
“我偏不!”猛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江安安一把推开了韩海非,踉跄地朝着门口奔去,“韩海非,如果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的话,那么你就该知道,不是谁的吻,都可以随便接受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鼻子好酸,而眼睛……好涩,涩得她想要掉眼泪。
为什么,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却想要掉眼泪呢?想要好好地大哭一场!
眼眶红红地回到家里,江安安顾不得父母的呼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安安,你怎么了?”拍门的声音,伴随着母亲担忧的声音。
“是不是在外面和谁吵架了啊,还是受了委屈,来,和爸爸说说。”父亲的声音亦紧随其后。
“我……我没事!”抽了抽鼻子,江安安隔着门板说。
不想让父母看到她现在这么脆弱的样子,所以她宁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把眼泪逼退回眼眶。“安安!”
“爸妈,我真的没什么事情,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江安安尽量让声音回复如常。
门外的声音,渐渐地淡去,把脸埋在了膝盖间,江安安使劲地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该去想,不该去怨,更不该去恨。
韩海非是韩海非,而她江安安,只是江安安而已。即使两人之间挂着男女朋友的头衔,但也只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而已。
他从来不曾对她说过喜欢,而她,也没有去喜欢他!
对!她没有喜欢过他!
从认识到现在,她都是躲他、避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猛地拉开抽屉,她拿出了那张从网上拷贝下来,去打印店打印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却也是一个她所不了解的男朋友。
吻,可以那么随便的吗?
在她的观念中,那是一种誓言呵,一种对待心爱人的誓言。
猛地把照片钉在了射飞镖的靶子上,江安安拿起了凹槽里的飞镖,朝着照片上的人射去。
“韩海非,你可恶,你太可恶了!”她边射边叫着。可恶得弄乱了她的心。
这种五味杂陈的心绪是什么?痛苦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证明的话,那么她可以不去喜欢吗?
可以吗?
忘不了那生气的表情,那种快要掉出眼泪的生气表情。
明明说讨厌他的人是她,教训着他的人也是她,但是她的那种表情,却让他觉得受伤的人是她!
真是的,为什么在那个蘑菇头的面前,他总是有种抓不住的感觉呢?
“海非,你这几天怎么了?自从第一天的运动会之后,你就怪怪的!”午间休息时间,餐厅的方桌上,李明哲边吃午餐边问道。
“对啊。”高仔附和地点点头,“该不会是你和那个蘑菇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一万米的比赛,你明明很有希望拿第一,怎么突然就停下来呢!”
这件事,已经沦为本次运动会最大的神秘事件了,不过奈何海非的嘴巴严,任凭他们一帮人如何探问,就是不肯说明原因。
像是压根没听到说话声,韩海非只是低头盯着摆放在面前的咖啡,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海非!”一旁的日飞提高音量地唤道,很少见到好友想事情想得如此出神。
“呃?”回过神来,韩海非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其余几人。数道目光,正同时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日飞好奇道。
“随便接受不喜欢的人的吻,真的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情吗?”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韩海非想了想问道。
啊?!
一帮人,同时下巴掉地。
“你是说,你被人吻了?”好半晌,率先回过神来的李明哲清了清喉咙,开口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唔……是吧。”韩海非点点头。
“那……那是蘑菇头吗?”李明哲继续问道。
“不是。”点头变成了摇头。
“不……不是?”下巴几乎垂到了桌子上,李明哲伸手拍了拍脑袋,“你的意思是说,你接受了另外一个女生的吻,而你不喜欢那个女生。”
“对,就是这样。”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很显然,蘑菇头并不是这么以为。
接吻,海非居然和女生接吻了!一帮人同时又羡又嫉地盯着韩海非,本以为最讨厌女生的韩海非,会是他们几个中最晚有接吻经验的人,没想到,他居然是最早的。
“既然你不喜欢对方,那你干吗不拒绝?”高仔问道。
手指一弹,韩海非拿起了杯子,啜了一口杯内的咖啡。有些苦涩的味道,却又同时伴随着令人迷醉的芳香。“因为拒绝很麻烦。”他说着他的理由。
换言之——“你是懒得拒绝?”一帮人,目光之中同时闪过了一丝名曰“无奈”的目光。在感情方面,他们的好友显然有些迟钝。
“那既然吻都吻了,干吗还在想是不是让人讨厌的事情?”有人问道。毕竟一个劲地想着已经发生过的事,这实在不像是海非的个性。
俊脸一沉,韩海非抿了抿唇,“因为她说讨厌。”
“她?是谁?”几个男生,异口同声地问道。
薄唇抿得更紧,他没有回答,只是独自灌着咖啡。
“这个她……”高仔喃喃道,“该不会是指蘑菇头吧。”
一语中的!
拿着咖啡杯的手猛然一抖,只要不是白痴和瞎子,都可以看得出高仔猜对了。
“你……你别告诉我,蘑菇头恰好看见你和别的女生接吻了。”李明哲颤颤地问道,然后在韩海非一声“嗯”后,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滑下来。
在某些方面,也许海非真的是很“老实”。
“那蘑菇头怎么说?”
“只是说讨厌。”
哎,想也知道啊,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接吻,能不讨厌吗?李明哲瞥了瞥好友黑压压的脸色。显然,情绪甚少起伏的人,终于也会烦恼了。
不过,海非居然会因为蘑菇头的话而烦恼?想想还是有些意外。莫非……
“你——”手指颤巍巍地朝前伸出,李明哲指着韩海非,“海非,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蘑菇头了?”
“喜欢?”黑眸一眯,韩海非有些诧异地蹙了蹙眉。
他喜欢她吗?那个顶着蘑菇似的发型,瘦得和竹竿没两样的女生?
会和她交往,刚开始只是一时的冲动,因为她那罕见的血型。可是何时开始,这份冲动变了质?耳边依稀闪过她最后离开的时候所说的话——
韩海非,如果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的话,那么你就该知道,不是谁的吻,都可以随便接受的!
喜欢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不是谁的吻都可以接受,那么她的吻呢?他可以接受吗?
可以!
脑子里的细胞,已经先一步地在呐喊着。他全身的神经也在不停地说着——可以!
“也许我……是喜欢着那个蘑菇头吧。”放下手中的杯子,韩海非沉吟道。
所以,他要让她收回她所说过的话,统统地收回,那些让他郁闷的“讨厌”!
很简单的,他明白了,他——是喜欢她的。喜欢着那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孩。
喜欢着一个名叫江安安的女孩。
Z校,午间的校园。
在小操场的角落处,少年和少女彼此大眼瞪着小眼。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少女搔了搔短发,开口道:“韩海非,你中午把我叫出来究竟想干吗啊?”如果只是让她欣赏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的话,那么她已经欣赏够了。>"<||||
“你很不耐烦吗?”直直地盯着江安安,韩海非终于开了尊口。
“当然,有谁愿意被这样叫出来的!”她双颊鼓鼓,瞪了他一眼。
“你不喜欢这样?”他很“无辜地”反问道。
“废话,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抓狂地掏出手机,她把手机的显示屏幕正对着他,而上面的一条短信则显示着——“蘑菇头,中午12:30在你们学校的小操场见,如果不来的话,我捶死你。”
恐吓啊!绝对的恐吓!
就算她本来不打算和他见面,看到这种短信,还能不出来吗?!
“有什么不对吗?”韩海非双手环胸,脸上有着不解。
“……”猛地吐了口气,江安安收回手机。显然,韩疯子在人情世故上,处于“小白”阶段。“算了,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快说,我下午有课,还得回教室呢。”
她现在只想把这对话早早结束。多看他一次,就会让她多回想到那一天的情景,那种他毫不在意接受着别人吻的情景。
薄唇一抿,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少见的不自在。
眼睛忍不住地眨了眨,江安安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他……他没事露出这种表情干吗啊!那种混合着羞涩与紧张的表情,怎么想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她催促道。
终于,像是调适好了情绪,他缓缓地张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你。”
风,微微地扬起,吹动着两个人的发丝。
一片寂静,她静静地看着他,他亦静静地回望着她。
“你……你说什么?”片刻之后,江安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听错了吧,她一定是听错了。“你是我女朋友,我喜欢你。”他轻咳一声,重复道。真是的,就一句话,这个白痴女人究竟要他说几遍啊!
砰!
某女很不给面子地当场跌倒在地上!
很好,敢情她没听错,他的确是说喜欢她。
两个人交往至今,这是他第一次亲口说喜欢她,可是——“你喜欢我?拜托,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还是说他压根想看她的笑话。
“不是。”他冷冷一哂,面色有些下沉。愚人节,她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啊!
“那是……你和什么人打赌,因为赌输了,所以代价是要当着我的面说喜欢我?”狼狈地站起身子,她继续猜测道。
“不是!”面色更加下沉了几分,黑眸则开始眯起。
“那……你别告诉我,你别告诉我,你有人格分裂,或者神经方面的隐疾……”江安安话未说完,脑门上已经挨了几记爆栗子。
“痛啦!”她哇哇大叫,双手捂住头顶。他这个坏人,伤了她的心不说,现在居然还伤她的身,迟早有一天,她要他连本带利地还给她啦。唔哇哇!
“你的脑子除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会想些什么?”他活动着手腕说。
“我……”这个变态男,如果她现在往教室跑,成功几率有多少啊!“谁让你没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啊。”平时酷得要死的人,突然说出这种惊人的言论,她会胡乱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啊。
“不是莫名其妙的话。”脸上扬起了一股浅浅的红晕,韩海非别开头说。
呃?什么意思?江安安望着眼前的人,“你脸红了。”他这该不会是……害羞吧。
“没有。”他否定道。
“你真的脸红了。”她很肯定地说着,同时还点了点头,以示自己说话的正确性。
“你看错了。”薄唇一抿,他再次否定。
看错?“怎么可能?我的两只眼睛的视力都是5.2,绝对符合国家质量标准!”
“你——”他抬手揉着自己的额角,“就算我脸红又怎么样,我第一次对女生说‘我喜欢你’怎么可能会不脸红!”咆哮着,他朝着她狂吼道。
火山爆发啊!
她忙不迭地捂着几乎要被震聋的耳朵,“你真的……喜欢我?”反手指着自己,她怀疑地问道。
“嗯。”他支吾了一声。
“是因为我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所以你才决定喜欢我?”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
“不是。”韩海非道,“我不会因为什么‘名义’上的原因,而喜欢上一个人。”所以如果他说了喜欢,那便是真的喜欢了。
即使最开始交往的原因不是如此,但是这份喜欢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沉淀。
他自己才发觉,原来,他是喜欢她的。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把这份交往持续到现在。因为喜欢,所以才会为了得到她所有的注视而跑一万米,为了她去做他从来不曾做过的事情,更因为她不是为他而喊的加油,放弃了比赛。
放弃得莫名其妙,但是——都是因为她。
她的存在,开始变得重要,宛若流水般,一点一滴地流进了他的心田。就算他想要拒绝,就算他想要抗拒,身体与头脑却不允许他却步。
喜欢一个人,就只是喜欢她一个而已。
“是的,我喜欢你,我韩海非,只喜欢江安安。”他的视线对上了她的。沉沉的声音,却难掩着一丝发颤。是紧张吧,真是可笑,他韩海非,也会有紧张的一天。
即使是进了手术台,即使是面对着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也不曾紧张过。可是现在,面对着她那不知所措的错愕表情,他却紧张着,紧张着自己的心意坦诚在她的面前,她是否会拒绝。
“你……喜欢我?”震撼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他那认真的表情,使得江安安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作弄,而是真真实实的在对她表白。
表白,天啊!从来没想到,会有男生对自己表白。这种时候,她应该做什么呢?
他既然说了喜欢她,那么她呢?她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她也是有那么一些些的喜欢他的吧,如果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介意他随意的去接受其他人的吻。
可是……她的喜欢有足够的多吗?有多到“只喜欢”吗?
脑海之中,竟然在这一刻浮现出了司徒真的面孔,那张时时刻刻有着温柔笑意的俊雅面庞!
江安安,你犯花痴啊,没事去想司徒真做什么!猛然地晃了晃头,甩去了一头的杂念,她依旧只是呆呆地望着韩海非。
“我……”挪了挪唇,她半天只挤出了一个字。头脑空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什么?”他的眼神在催促着她的下文。
“我……我……”
“……”
“我……那个……我……”她还在继续支吾。
“你‘我’够了没!”他出声打断她的挤牙膏,耐心开始面临着崩溃,第一次对女生表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局面。“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真是气死人了,这个白痴女,有必要因为这事而连话都说不出吗?
说什么啊!江安安眉头打结。绞尽脑汁,想着究竟能说点什么,来缓解此刻的气氛。因为她看得出,他那有些暴躁的脾气,显然快要爆发了。“那个……我……你……”说啊,一定要说点什么……“对了,你不许再随便吻别人了!”脑子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嘴巴已经先行一步地把话说出口。
时间像是在一瞬间停止了一般,韩海非用着奇怪的目光望着对方,而江安安,则想学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
拜托!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鬼话啊!
这种话说出来,怎么想都觉得是她在吃醋似的。
偷偷地抬起头,江安安小心翼翼地瞄了韩海非一眼。光是从他的表情看来,她实在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张清冷的面庞,有些惊讶的眼神,以及那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他也在惊讶吧,惊讶她说出那样的话。
然后,她看到他轻轻开启了双唇。
他要说话了吗?会说什么?!
“以后不会了。”如同魔咒般的字眼,打破了沉寂。略带沙哑的声音,却有着隐隐的执著。
哎?!她一愣!“什么?”
“我说——以后不会了,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去随意吻别的女生,更不会随意地接受其他女生的吻。”因为他已经明白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你是认真的吗?”她小小声地问,声音几乎是轻颤着的。他的这句话,宛若是一种誓言,一个箍咒,在瞬间擒住了她的心,捂住了她的呼吸,钳住了她所有的感觉。
他颔首,跨步靠近她,手指从她的发滑落到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上,“我从来不会随意地乱开玩笑。”
熟悉的动作呵,在医务室的时候,在她以为他熟睡的时候,她也曾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
“你……”唇,好干涩。他的手指,使得唇上的湿润蒸发得更快。瞳孔中,他的脸越来越大,而颊边,则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淡淡丁香的味道。
软软的触感,从她的唇上传来。他……他在做什么?瞳孔越睁越大,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吻她!
唇,是那般的软,像云,像棉。温暖的,亦是一个温柔的吻。而这个吻,让她悸动。
心脏,开始在狂跳着,但是手,却没有把搂住她的人推开。
他的眼闭着,而她的眼睁着,盯在他那张几乎完美无瑕的脸庞上,盯着他那长长卷翘如扇子般的睫毛上……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她不知道,只是缓缓地,那唇上的柔软离开了她。脖子一沉,她感觉到他把头埋在了她的颈子上,耳畔,传来的是他低低的耳语——
“所以,你也要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
那是霸气非凡,却难脱年少轻狂的声音。
“哈……”傻傻的笑声,从某女的口中传出。
“砰!”
一本英语书敲在了该女的头上,朱小夜有些无奈地看着死党,“安安,你今天没事尽傻笑干吗啊?”真是的,自从中午回教室后,便傻笑到现在。
当然,偶尔也会有别的表情,例如皱眉,歪头思考等等……
“没事,没事。”江安安连连摆手,试图蒙混过关。
“有可疑!”朱小夜和范晴文互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老实交代,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的没什么啊。”她装傻充愣。
“安安,你到底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啊。”
“就是,有事居然不和我们说。”
“太伤心了,枉费我们还是死党,这算什么啊,我们一片真心,可对日月啊,你……”
“是啊,是啊!我们太可怜了,白白付出了那么多的真心,却连一点回报都得不到。”
两个女生,开始滔滔不绝。
晕!
再说下去,恐怕她就直追陈世美了!江安安很认命地举起了双手,做出投降状,“好,我说!”
“你肯说了?”四只眼睛迅速放光,那光芒简直可与日月争辉啊。
谁让女人最爱的就是八卦,最大的就是好奇心。
“是——呃,韩海非说他喜欢我。”小小地咳了一声,江安安红了红脸说。总觉得这话由自己口中说出,有点自作多情的嫌疑。
“啥?”四只眼睛眨啊眨,思维处于停止状。
不是吧,还要她再说一遍?“我是说……”
“韩海非真的说他喜欢你?”重复的话还未说完,小夜和晴文已经打断了安安的话。
“……”她们不是听得很清楚嘛,“是啊。”吐了口气,江安安微一点头。
“天啊!真是不敢相信,韩海非居然会那么说!”小夜首先发表着她的感叹。
“是啊,不知道韩王子喜欢安安的什么?平板身材,还是蘑菇头?”晴文亦紧随其后,发表自己的震惊。
“……”她们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啊。
“难道说他的审美观异常?”
“或者是K校的美女太多,大鱼大肉见多了,反而喜欢青菜萝卜?”
“……”青菜萝卜?她是青菜,她是萝卜吗?!“喂,我哪点像青菜萝卜了!”江安安严重抗议。
“比喻啦,只是比喻!”两个女生,同时摆摆手说。
这……这是死党该有的态度吗?
“不过啊,真的是要恭喜你,居然能够得到韩海非的喜欢。”想想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身为你的死党,我们也光荣了。”哇,以后想看K校的帅哥就更加方便了。
总算来了点人话了,“哪里,哪里。”见鬼,她这是什么回答啊!不过——“你们不问问我的感受吗?”
“你的感受?”
“对啊,韩海非喜欢我,不代表我也喜欢他吧。”
“这还用问吗?”范晴文看白痴似的看着江安安,“光是看你一副傻笑的表情,就知道你也哈韩海非哈了很久了。”
“我们是死党啦,当然知道你的心意喽。”朱小夜挤眉弄眼,同时用手肘推了推江安安。
“……”她们……真的明白她的心意吗?摇摇头,江安安背过身子,不再去看两个笑得猖狂的死党。
她的心意……她自己都还不能太确定呢?
可是……手指缓缓地抚上了双唇,热度……似乎又有些上升了。
“踢踏!踢踏!”
脚步声在走廊上响着,几个高大的身影,从走廊的一头向着另一头走去。
几个男生,边走边聊天,而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则没有加入聊天的行列,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文兰琴怔怔地看着那抹距离她越来越近的身影。
在医务室吻了他,是她所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有多快,有多激烈。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在唇吻上他的一瞬间,她知道他是醒着的。
但是……她不后悔。能够吻上自己喜欢的人,在她以为,那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的吻会被别人看见!
那抹吸引着她所有视线的身影,慢慢地走近她,然后……越过了她。
“等等!”没有多想地,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摆。
“是你?”韩海非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对,是我。”她很用力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移开他的脸。尽管,他冷得让人发寒,但是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要让自己有勇气去注视着他,“在医务室的人也是我!”文兰琴大声地说道。
玻璃珠似的漆黑剔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声音依然没有任何起伏地道:“那又怎么样?”
“你难道不会介意吗?”
“不会。”韩海非摇摇头,若真要说介意的话,他只会介意蘑菇头那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可是……可是那是吻啊。”是她真心真意的吻啊。
冰冷如金属般的声音,敲击着人的耳膜,“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瞳孔瞬间放大,文兰琴不敢置信地看着韩海非。她……那么重视的吻,但是在他眼中,却只是可有可无吗?
她的紧张,她的期待,她的不安,究竟算是什么呢?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话,那么就放手。”那略带冰凉的手指拉开了她的手,他越过了她的身子。
贝齿紧咬着下唇,文兰琴使劲眨动着双眼。
因为如果不眨的话,那么眼泪……她的眼泪一定会落下来。
正文 第九章
“安安,你走得好慢啊!”
“就是,我们手上拿着那么多东西,都比你走得快!”
范晴文和朱小夜一路上不住地催促着江安安。
拜托!是她们两个精力太好了吧。无奈地喘了口气,江安安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这两个死党,美其名曰是为了庆祝韩海非对她表白,所以拉着她来压马路。
其实根本就是她们自己想逛街大采购。买了一大堆打折商品还不够,居然还打算继续逛。可怜她的两条腿,陪她们走了一个上午,几乎都快报废了。
“安安……”不耐烦的催促声,又一次地响起。
“好啦,好啦,我走还不成嘛!”从乌龟爬的速度转变成骆驼走的速度。江安安挪动着两条腿,朝着两个死党靠近。
真是的,下一次打死她都不陪她们两个精力明显旺盛过别人的女人逛街了。
蓦地,她的目光瞥见了不远处一抹歪歪斜斜的身影。那人……眯起眼眸盯了片刻,江安安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诧异,那个人,若是她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运动会那天在医务室吻韩海非的那个女生。
可是……此刻的她似乎神情落寞,东倒西歪地走在路上,完全不像那天那样的青春活力,而手上……江安安敢拿她的一双视力5.2的眼睛打赌,对方手上所拿着的,绝对是啤酒罐。
大白天的居然喝啤酒,有没有搞错啊!
突然,有几个像是流氓混混的青年围了上去,像在和那女生说着什么话,其中一人,更是伸出手去拉。
危险!
江安安的脑中闪过两字,脚步已经朝着那里奔去。边奔边对着走在前头的朱小夜和范晴文喊道:“小夜,晴文,你们继续逛街,我有点事,先走了!”
“唉,安安?!”两个女生不觉诧异惊呼道。
人影一晃,她们惊呼的对象已经没了身影。
要快一点,要快一点!
顾不得酸涩的双腿,江安安拼命地跑着,因为她已经看见那些混混把那女生拉进了小巷。
“哒哒哒!”
风声在耳边划过,终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了小巷口,鼓足了勇气喊道:“住手!”
一帮人,目光全部朝着她望去,只除了低头依旧喝着啤酒的文兰琴。声音,对她而言简直是多余的。反正什么都无所谓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忽视,还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
“你叫我们住手?”其中一个混混挑眉问道。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出来破坏他们的好事。
“对!”江安安用力地点点头。
“靠,你白痴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有人大声道。
“混混。”两个字,简单明了。
“你找死啊!”
“或者应该是流氓?”她换个说词,毕竟混混和流氓,还是有着些微的区别的。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识相的就马上给我滚!”
小巷中的声音开始热闹了起来。几个青年目露凶光。
江安安舔舔唇,强抑住心中的恐惧,“那她要和我一起走。”她指了指整个人斜靠在墙边的文兰琴。
“哈哈,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吧。”有人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狂笑道。
“没让你留下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居然还想带人走,你傻子啊。”
看来是不能平平安安地带人走了。尽管也许她现在自己走了,就没事了,毕竟那女生她只见过一次,这事也实在不关她的事情。可是——莫名的,她就是无法置之不理。
深深地吸了口气,江安安缓缓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只有……”
“只有什么?”
“非礼啊!”扯开嗓子,她狂叫道。
砰!
一帮混混尽数跌倒在地上。
“有哪个人会非礼你啊!”
“就算要人非礼你,好歹也长好看点啊!”
混混们气极败坏道。
江安安浑然不去理会对方的恶意讽刺,只是一个劲地扯大嗓门,继续狂喊着:“非礼啊,有人非礼啊!”
巷口处,有人顺着声音望过来,然后两个、三个……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
“啐!今天倒什么霉了!”其中一个为首的混混不耐烦地说。
“老大,我看今天还是先走吧,待这里也干不了什么事。”若是惹得警察找上门就更麻烦了,只是可惜了到手的肥肉又吃不着了。
为首的青年点点头,随即恶狠狠地瞪了江安安一眼,“算你行,下次咱们走着瞧!”说罢,便领着其余人一起走出了小巷。
顾不得四周围的目光,江安安赶紧跑到了那喝啤酒喝得淅里哗啦的人身旁,“你没事吧?”她问道。
“……嗯?”文兰琴扭头一看,酒精的作用,使得她眼里的一片都模模糊糊。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是谁?!“走开,我不认识你!”她一甩手,试图赶走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人。
什么不认识,她们严格说来还是情敌呢!“你起来啊,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江安安拉着对方的手臂,试图把对方拉起来。
“我家?”文兰琴格格一笑,迷离的目光开始看着江安安。
“对,你家。”
“我家在……”她语音模糊地吐出了一个地址,随即像个小孩一样地趴在江安安的肩膀上,放声地哭着:“呜呜呜哇……”
“喂,你别哭啊!”江安安不觉有些手忙脚乱,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眼泪了。
“我……我有什么不好的,韩海非凭什么总是用那种冰冷的眼光看我!”文兰琴一边哭着,一边发泄似的说着,“我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我只是想表达出我的喜欢,想要创造机会,想要抓住机会,难道这也有错吗?!”平时注意形象的美女,此时已经哭得淅沥哗啦。
江安安无奈地朝着天空翻了翻白眼,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文兰琴的背脊,“你没错。谁都有爱人的权利。”只是谁也都必须要接受结果,不管这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
其实眼前的这个女生,也只是一个喜欢着韩海非的女生而已。和她一样的情感,幸运的只是她得到了韩海非的回报而已。
等等……和她一样?这么说,她喜欢韩海非吗?安安眸中的光,瞬间凝成了一点。为什么她刚才的那一瞬间,会这样觉得呢?
“我没错?”眨着水盈盈的眸子,文兰琴抬起头,很用力地看着江安安,“我真的没错?”
“对啊,谁都有争取所爱人的权利,更何况,你比别人有勇气,你敢去主动抓住爱情。”江安安很认真地说。比起她来,这个女生在爱情面前更加有勇气。
“是这样吗?”文兰琴喃喃着,像是接受了这番说辞似的,整个人往着江安安的身上一倒,“我好困!”酒精正在发挥着作用。
“哎?”不是吧,“你别睡啊,起码等我把你送回家你再睡啊!”江安安不由得叫道。只是,叫归叫,睡着的人依旧睡得酣甜。泪颜未干的双颊,却在嘴角处浮现了一丝隐隐的笑。
她没有错啊……她是在勇敢地追求着自己的爱情。
只是……失败了而已。
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天啊!不是有人说醉了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吗?但是为什么,她却都记得全部的事情呢?睁开眼眸,文兰琴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还有那个坐在椅子上睡着的人儿。
为什么!明明不关她的事情,明明她和她根本就称不上是朋友,但是她却一个人鸡婆地跑来救她?
“咦?你醒了啊?”过于强烈的视线,使得睡着人睁开了眼眸。江安安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里是哪里?”文兰琴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算大的陌生房间。
“我家。”江安安答道,“你没说清楚你家到底住哪里,所以我只能先把你带来我家了。”抓起写字桌上的闹钟,她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下午4点15分,看来睡得不是太久。
“你……”文兰琴瞪了对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眸,“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想问清楚。
“帮你?”某女眨巴着眼睛。
“就是赶走那些缠着我的人,然后把我带来你家啊!”文兰琴有点抓狂地说。
“原来你是说这事啊。”江安安搔搔头,“只是觉得放着你不管不太好。”换言之也是她太鸡婆了。
“难道你不恨我吗?”
“恨?”用这个词,会不会夸张了点,“我为什么要恨你啊?”江安安有些奇怪地问道。
“因为我吻了韩海非啊!”这个女生,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
“哦,你说这事啊。”江安安了然地点点头,“我当然生气啦。”她又不是木头人,更何况韩海非好歹也是她男朋友。
不过,会接吻成功,究其原因,韩海非的因素也占了一半,因为他根本就连拒绝都嫌麻烦。
“那你还……”
“难不成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耸耸肩,江安安说道。
“哼!”文兰琴鼻子冷哼一声,“你可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记你的恩情,我是绝对不会向你道歉的,对于韩海非我是认真的,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是认真的。”
“哦。”
“你哦什么哦啊,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文兰琴狂吼着。
“说什么?”江安安抓了抓短发,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其实你也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贝齿不由得咬着唇,文兰琴低着头。没想到,对着她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她一直视为情敌的人。她不是应该讨厌她吗?可是在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后,她却有点开始……讨厌不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笨耶!”对着江安安,文兰琴忿忿道。
“我笨?”她怒!她好歹也是助她脱离魔爪的人吧!“你凭什么说我笨?!”有一个韩海非已经够了,没必要再多一个人来说。
“你就是笨!”文兰琴没打算把话收回。
“你想吵架吗?”
“是又怎么样?”
两个女生,眼瞪眼,鼻对鼻!蓦地,文兰琴猛地抱住了江安安。
“喂,你干吗?”江安安不由地叫道,她该不会是想打架吧!
“我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对方突兀地说道。
哎?江安安一愣,“没。”
“我叫文兰琴。”
“我……叫江安安。”总觉得对话似乎怪了点。
“你真的很笨,很笨!”文兰琴把头埋进了江安安的颈窝处,一个劲地说:“可是我却开始有点喜欢你这个笨蛋。”
“嘎嘎嘎?”不是吧。
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地飘荡着。江安安抿了抿唇,“你……该不会是在哭吧。”“哪……哪有。”文兰琴否认着,但是那湿湿的眼眶却无法骗自己。
如果可以……她想和她成为朋友。
冰店里。
吸食着珍珠奶茶,江安安目光盯着坐在她对面的韩海非。真是想不通,他除了皮相尚可外,有哪点值得兰琴为之又哭又喝酒的?更何况他的脾气简直就是狮子级别的,和他相处,通常都要做好忍耐的打算。
“哎……”叹息溢出双唇,江安安的视线还在韩海非的脸上打转。搞不懂,他有哪点魅力,值得众家MM们前赴后继,拜倒在他的校裤下。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连她自己都……呃,有点喜欢他了。每次相处,她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
“喂,你叹够了没!”不耐烦的声音,使得江安安的叹息声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够了,够了!”她无奈地翻翻白眼。居然连叹气都受到管制,天理何在啊!
“够了就给我吃!”一个重量级的汉堡摆放在了江安安的面前,韩海非说道。
咕噜!
她咽了咽喉间的口水。不是因为汉堡的香味,而是因为汉堡的体形:三片面包,两层肉,通常这类巨无霸形的汉堡,都是一些男生在吃的,而现在,他要她吃这个?
“我吃不下。”喉间的口水咽完了,江安安老实回答道。
“吃不下也得吃!”韩海非坚持道,同时目光上下扫了对方几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活似非洲饥民。”
饥民?拜托,吃东西不长肉也有错吗?要知道多少人羡慕她这种长不胖的体质啊,“我哪点像饥民了?”她唇红齿白,和面黄肌瘦差十万八千里吧。
“哪点都像。”他揉了揉额角,直接抓起了汉堡,塞进了她的嘴里。受不了,和这女生说话永远都是那么的麻烦,不过谁让他喜欢她呢,也只有将就着了。
“唔……唔……姓韩的……唔……”嘴里塞着汉堡,导致江安安无法说清楚话。
“好好吃完,若是我发现你没吃完这个汉堡的话,我马上就捶死你!”他出语威胁道。
拜托!有她这么凄惨的女朋友吗?为了一个汉堡就要捶死她?江安安才想反驳,却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若是营养不良,生病的话就不好了。”
所有的不满,霎时因为他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江安安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他这是……在关心着她吗?
用着自己的方式,自己的语言,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是真真实实地在关心着她。
“看什么看,吃!”过分直接的视线,使得韩海非不自在地别开头,而声音则吼得更加大声。
“哦。”这一次,江安安没有反抗,自觉地把汉堡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对了,韩海非。”咽下了嘴里的汉堡,她抬头望着他。
“干吗?”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她厚脸皮地问道。虽然他早就说过了,但是她还是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
“你……”他抿了抿唇,脸上不自在的表情更甚,“你明明知道答案。”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故意装傻,有趣地看着他脸上的不自在。向来都是她在他面前吃鳖,难得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真是看得……爽啊!
“江安安!”他使劲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他就知道不能对她太好。
“有!”她大声地应着,同时忍不住地格格直笑。
“……”韩海非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喜欢上这样的女人,果然是他的劫难,“没错,我喜欢你。”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红晕,他小声地说着。
脸红,他脸红耶!江安安很不给面子地笑得更大声了,“你……你脸红了。”老天爷,他实在太可爱了!
“你笑够了没!”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他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的了。她是存心打算让他掐死她吗?
“我……笑够了。”哎,做人要厚道,若是太夸张,很容易乐极生悲的。勉强止住了笑声,江安安用手背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韩海非……呃,不是,海非。”她直接唤着他的名,“我想,我也有一点点喜欢你呢!”
她该像兰琴一样,勇敢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才是。否则的话,纵然机会摆在她面前,也会错失的。所以,她也要对他说,说出自己的感情。
那个自己一点一滴所发现的心情。
韩海非怔然着。她的话,如同清澈的溪流,涌入了他的心田,从来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就可以给他这种震撼。这种欣喜,那是久旱逢露的欣喜呵。
“喂,你没事吧。”她看着他呆愣的表情,伸出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他敛了敛眸子,轻咳一声,借此掩盖自己心中的震惊。不过——“为什么只有一点点?”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因为就现阶段而言,真的只有一点点啊。”她很坦白地说明原因。
原本还称得上和颜悦色的脸孔,霎时黑线一根根,“蘑菇头,你找死啊!”五指伸出,对着她的脑门,他就是一阵猛弹。
痛痛痛……痛啊!
双手抱着额头,江安安哇哇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枉费她刚才还说喜欢他呢。
“谁叫你只有一点点的喜欢!”他继续弹着。他的感情都付出了那么多,他绝对不允许她只有“一点点”而已。
“可是……可是……”
“可是个P,记住,你一定要很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
“……”这又不是说了就能做到的。江安安无言地朝着天花板一望。只喜欢他一个人吗?
他果然是霸道得可以!
不过,霸道的人显然不只是韩海非一人。被拖着来到家附近的超市,江安安再一次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人,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们两个好像不应该这么热络啊!
“你干吗拖我来超市?”江安安开口问道。
“当然是因为今天超市大打折,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东西能买的啊。”文兰琴指了指挂在电梯口的横幅道。
“但是你也不必拖了我来吧。”难得的星期天,害得她没睡饱。
“谁让我们家那么近,不拖你我拖谁!”文兰琴说得理所当然,同时把江安安拽进了超市,“你可给我听清楚了,会和你一起逛超市,可不代表我把你当朋友啊!”她嘴硬地说道。
“是,是!”江安安打着哈欠点着脑袋。一段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明白兰琴是典型的说话和行为有点相反的类型。
眨了眨有些犯困的眼眸,江安安和文兰琴开始超市大采购。
“不错,这个杯子挺便宜的。”
“哇,一箱饼干只要15元,买了!”
“天啊,巧克力好便宜,不过……我还想减肥呢?!”
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开始采购就没停过,站在巧克力的柜台前,文兰琴开始努力地考虑着究竟是减肥重要,还是吃重要。
伸伸懒腰,江安安无聊地蹲在一旁,拿着一块巧克力研究起了含量成分。唉,看样子,估计兰琴会考虑上很久。
“安安,你说我要不要买啊?”文兰琴征求着身旁人的意见。
“随便啊。”她给了一个基本等于废话的回答。
“你……咦,那人好像是韩海非耶!”文兰琴看着不远处的人不由得嚷道。一身WEN的休闲服,看上去帅气且耀眼,而站在他身旁的,则是一个年约20多岁的女人。
“海非?”江安安一愣。
“对,真的是他!”文兰琴说着,伸手一指。这女人和韩海非是什么关系啊?看两人相处的样子,绝对……绝对……有点不一般。
顺着手指的方向,江安安定睛望去。真的……是他。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呃,有点眼熟!
眯起眼眸,她努力地回想着。她真的是见过这个女人,只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好像是在……是在……对了,就是运动会那天医务室的女医生嘛!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吗?”她不觉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安安,他们好像去结账了,我们赶紧跟上啦!”文兰琴说着,一把拉起江安安,紧随目标之后。手被抓着,江安安愣愣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上啊?”
“……”文兰琴面色一凛,转过身认真严肃地对着安安,“你听清楚了,我是因为你,才甘心放弃韩海非的,所以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在你们中间插上一脚。”不然她的放弃就太没价值了。
啊?这也是理由吗?江安安一愣一愣的。
“走了!”不等她发完呆,对方已经一把拖着她往前走。
幽静的咖啡店,舒缓的音乐。在这样的环境中,喝上一杯芬芳的咖啡,可以起到很好的放松精神的作用。
不过,对于此刻的文兰琴而言,可是精神紧绷的。
“兰琴,其实我们……”
“嘘,小声点。”文兰琴摆出一个“stop”的手势,继续把耳朵贴在有色玻璃上,努力地聆听着隔壁桌的对话。
右手撑着下颌,江安安头大地看着文兰琴有些怪异的姿势。若是在小说漫画中看到此种情景,她铁定会大笑三声,但是现在……却是发生在现实中。
“听不清楚啊!”文兰琴嘴里咕哝着。玻璃太厚,外加对方聊天的声音太轻。
“那就别听了啊。”江安安拿起小勺子搅动着咖啡,轻闻着咖啡的芬芳。
“这怎么可以。”文兰琴一个转身,很用力地敲着江安安的脑袋,“这可是你的男朋友耶,他和别的女人约会,你好歹也表现得在意一点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唔……当然,用太监来形容自己,多少是委屈了点。
江安安皱皱眉头。为什么兰琴和韩海非一样,都有点暴力倾向呢?“我有在意啊。”她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道。
狂晕!“你的样子像是在意的样子吗?”这种悠闲的功夫,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水准。
“可是,就算偷听到了又如何,倒不如直接问清楚比较好。”江安安说着自己的看法。比起偷听,她倒更愿意把疑惑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你……”文兰琴一窒,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回到了椅子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啊,只不过我觉得信任更重要吧。”江安安耸耸肩,老实地说道。
文兰琴手指打着转,盯着对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韩海非才会喜欢你吧。”
唉?突如其来的话,使得江安安脸一红。
“喂,你脸红什么啊,这又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我血液循环过快不行啊!”江安安脸红脖子粗地喊道。
“哦,那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文兰琴打趣道。
“喂,你——”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对了,这两杯咖啡多少钱啊?”蓦地,文兰琴想到了这个问题。刚才因为急于跟踪,所以想都没想地进来了,随手点了两杯咖啡。
看这里的装潢,还有地段,咖啡的价格应该不会便宜。
“不知道!”江安安摇摇头,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价格单,“我们喝的好像是蓝山吧。”对于咖啡,她所知实在有限,所以压根儿就不清楚一杯好的咖啡要多少钱。
“对!”文兰琴点头,咖啡是她点的。
“125元。”
“……”
价格一经报出,两个人霎时满面冷汗。
一杯咖啡要125元,有没有搞错啊!如果不是在这种幽静的环境,江安安铁定会放声尖叫。这哪里是喝咖啡啊,简直就是喝钞票。
“你……你带了多少钱?”舔了舔唇,她问着坐在对面的文兰琴。
“三十……五元……二角……”把口袋中的钱尽数掏出,文兰琴反问着安安,“那你呢?”
“七元……八角!”汗颜啊,这点钱,还是因为她昨天忘记拿出衣袋的。
“……”面色一片阴沉,文兰琴死瞪着江安安摆放在桌上的七元八角,“你怎么出门就拿这么点钱啊!”
“拜托,你不也没拿多少嘛!”
“总比你的多啊!”这下完了,咖啡的钱付不出,不知道会不会被留在这里打工还债。
“谁叫你突然拖我去超市,我根本就没来得及带钱啊。”江安安说着理由。
“那……现在怎么办?”吵闹已是无用,最要紧的是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我想……”江安安欲言又止,两个人脑袋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好半晌,文兰琴抬头看着对方,“你真打算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办。”她的脸上,闪现的是壮士断腕的决心。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文兰琴轻叹一气,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保重!”
“我会的。”点点头,江安安整整衣服,走到文兰琴的身旁,攀上靠坐,越过有色玻璃,探出脑袋对着隔壁桌的人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嗨,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借点钱给我吧。”
“安安?”韩海非那张酷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呵呵……”江安安尴尬一笑,搔了搔头,“喝咖啡。”
“喝咖啡?”眯起黑眸,他盯着她。
她翻了几个白眼,随他打量。
“小非,她就是上次你抱着来医务室的那个女生吧。”一旁的白秦开口道。
“嗯。”韩海非点点头,指着安安,“她叫江安安,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吗?白秦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对着江安安道,“安安,你好,我是白秦,和小非算是从小就认识了,你就和他一样,喊我白姐好了。”
“白姐。”江安安应声叫道。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韩海非继续先前的问题问道。
“不是都对你说了嘛,喝咖啡啊。”掏掏耳朵,江安安回答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蠢得要死的谎言吗?”他没好气地对着她的耳朵吼道。
好——高的分贝啊!江安安赶紧捂着耳朵,“我真的是来这里喝咖啡啊。”她说得有些心虚。
“嗵!嗵!嗵!”
几个爆栗子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白姐,我先带她离开了。”韩海非说着,拉着江安安往门口处走去。
“哎,等等,我喝咖啡的账你还没结呢。”她可没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会有人结的。”
“可……”
声音渐渐隐去,一男一女走出了咖啡店,徒留下了文兰琴与白秦面面相觑。
店外,两个人一拉一扯地走在街上。
“姓韩的,你拉够了没啊!”江安安努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
“那你老实交代,究竟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就在我的隔壁桌喝咖啡。”停下脚步,韩海非回头盯着江安安问道。
她有些不安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真的要说?”若是把真实的原因说出来,难保他不会再次施展他的弹指神功。
“一定要说。”他没得商量地肯定道。
唉,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江安安深吸一气,摆出很无辜的眼神看着韩海非,“那是因为我和兰琴今天去超市,刚好看到你和……呃,白姐走在一起,你也知道,人嘛,都会有点好奇啦,所以……那个……”不必让她说得太明白吧。
黑色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韩海非抿了抿唇,“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啊。”她老实地点点头,“你和白姐是什么样的关系?”
“她的父亲和我父亲有很深的渊源,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她认识了。”他开口道。
“那你喜欢她吗?”她继续问道。
他扬了扬眉,“对我而言,白姐只是一个像姐姐般的存在。”
“哦。”了解!江安安认同地点了点脑袋,“好了,我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心中的疑惑已经全部都问了,而他,给了她不错的答案。
“你相信?”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她耸耸肩,“我想彼此间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吧,更何况,你根本就不屑说谎。”他的那种性格,若是让他说谎,恐怕砍了他的脑袋还更容易些。
“……”他的眸子轻轻垂下,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眸中的那份光彩。原来她可以明白,原来她可以了解。有些东西,似乎不用说明,便可以了然。
“怎么了?”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江安安不由得开口问道。
“没什么。”晃了晃头,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的双手上,“如果……如果说有天我上了手术台,你会怎么样?”轻轻地,他的声音如夜风一般地划过她的耳朵。
她一怔,“你问的问题好奇怪!”手术台,会不会夸张了点。
“我只是说如果!”抬起眼眸,他的表情认真得可怕。
“呃……如果的话,那么我想……我应该会是在手术室外等吧。”咽了咽喉间的口水,她答道。“也就是说,你会等我的,对吗?”
“当然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只是……突然觉得无聊罢了。”他说着,伸出右手,朝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弹,“所以……才会想问。”
她呆愣地捂着被弹到的地方。额头,不似平常那般的疼痛,反而像是一种轻轻的触摸。
一种柔柔的,似真似幻的触摸。
他……究竟是怎么了?
正文 第十章
如果不是韩海非吃错了药,那就是她江安安吃错了药。
可是……手不由得抚上了额头,那种温温柔柔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
如果有天他上了手术台的话,她会怎么样?他的这个问题,真的很奇怪。无缘无故地说什么手术台,难道他生病了?
“哇,安安,你又在发什么呆啊!”一只纤纤玉手在江安安的眼前猛烈地晃着,朱小夜受不了地嚷道。
“别晃了。”一把拉下小夜的手,江安安翻了翻白眼。再晃下去,她的眼都花了。
“该不会是在想韩王子吧,想得那么出神?”范晴文在一旁插口道。
“准哪!”江安安回以一卫生眼。她刚才的确是在想韩海非。
“哦?是想哪方面的?”两个女生,八卦地凑上脑袋。
“你们除了八卦之外,还能说点什么贡献性的话题啊?”真怀疑,她们三个怎么可以成为死党。
“没了。”两人很一致地摇了摇头。
晕!很显然她又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那你们继续,我可要赶公车回家了。”耸耸肩膀上的书包,江安安朝着校门口走去。
“哎,安安,等等啊,我们再聊聊啊。”
“你好歹也爆点韩王子的八卦给我们听啊。”
“就是,多聊八卦也有好处啊,起码会觉得生活有趣。”
“对啊对啊!是人都有好奇心的嘛!”
一连串的叽喳声,随着踢踏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而不远处,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树下。
“喂,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了?”冷宜羽抬起手肘,撞了撞站在身旁的司徒真。
“你这是在看好戏吗?”眉一挑,司徒真双手环胸地反问道。
“嘿嘿!”她打着哈哈,“我们好歹也是亲戚,我当然要‘关心’你了。”当然,看好戏的成分也有一些些啦。
“需要我说声谢谢吗?”他笑得“温柔无比”。
“这个……就不必了。”她干笑一声,“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女生有好感。”她不无感叹道。从小和他玩到大,她自然清楚他的心思了。
“也许是因为她比较特别吧。”司徒真想了想道。不像别的女生那样,露出对他痴迷的表情。
“那么……”冷宜羽眼珠子一转,打量着对方,“就这样没有争取就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吗?”他喃喃着,“也许吧,不过我想暂时应该不会有我能介入的余地。”在那场一万米的跑步中,他自问,若安安是为韩海非加油的话,他会否停下脚步,放弃这最后的拼搏。
而答案是——不会。
在这最后几十米的距离,他更看重的是比赛。
所以——战争还没开始,他便已经输了。俊雅的脸上,隐隐地闪现着若有所失的表情。
冷宜羽耸耸肩,张开双臂,“你啊,如果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免费借你一下哦。”她可是很少在司徒的脸上看到这种落寞的表情。
“得了,我没那么脆弱!”没好气地捶了她一拳,司徒真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好了,还有好多事情没干完呢,不抓紧时间的话可是会来不及的。”
“哎,就知道没那么轻松。”搔搔头,冷宜羽认命地跟在了司徒真的身后。
夕阳,是余辉,而青春,正绽放。
好慢啊!
站在公车站牌下,江安安再次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和小夜晴文分开后,她已经足足等了15分钟,还是没看到她等的那辆公车的影子。
想来应该是车子晚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咦,是安安啊!”一辆白色的大众车停在了车站旁的出租车停靠点上,一颗黑色的头探出车窗,对着江安安喊道。
“白姐?”安安诧异着。太巧了吧,大马路上都能遇见。
“你在等公车?”白秦问道。
“嗯,”江安安点点头,“不过车子可能晚点了,还要再等会儿。”
“那我送你吧。”白秦和善地笑笑,同时挥挥手,示意对方过来。
“这……”她略有犹豫,怎么说两人也只见过两次而已,根本谈不上很熟,这样似乎不太好。
“你该不会是担心我把你吃了吧。”白秦打趣道。
江安安不由得一笑,“怎么会!”既然对方是好意,那么她也没必要再拒绝了。小步的跑到车子旁,江安安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对了,你去哪里?”白秦发动着车子问道。
安安迅速地报上了自己家的住址。
车子缓缓地开动着,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咳咳,”白秦轻咳了两声,手握着方向盘道,“你和小非认识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吧。”她答道。韩海非,似乎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唯一共同话题。
“哎,”白秦一笑,“我啊,都没想过小非会那么早就有女朋友。他从小啊,对女生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她甚至还一度怀疑他会当一辈子的处男呢。
“可是他对你似乎并不是这样啊。”江安安开口道。
白秦一耸肩,“也许是因为我一直都把他当弟弟看吧,更何况,我怎么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那时候小非一个人在家里玩,我刚好去他家拿点东西,就看到他受了伤,所以就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了。”那次的回忆,足以让人胆战心惊。她知道,在小非那酷酷的面孔下,其实有着对她的感激。可是……救了他,却也是使得他更像是一片脆弱的玻璃,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江安安咋咋舌,“天啊,他受了什么伤,那么严重?”
“那是……”白秦才张开口,却又硬生生地闭上了嘴,“算了,只是流血而已。”她说着,眼角瞄了坐在身旁的人,“那你呢,你喜欢海非吗?”
“喜欢啊。”她回答道,“虽然算不上很多,可是是真的开始喜欢起来了。”
“即使他不是那么完美?”
完美?江安安的眼中泛着疑惑。韩海非无论是从外表,家世,头脑来说,都可称得上是完美了,若真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那么就该是他的性格了吧,“他的脾气是很差,老是动不动就喜欢发火,而且耐性又不佳,每次约会都不准我迟到。一有什么不顺他心的,就喜欢用手指来弹我的脑门……”她拉拉杂杂地大说一通。
唉,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想不通,以他这种奇烂无比的个性,她居然还会喜欢他。莫非真的是被“虐待”惯了?
“我不是……”指这个啊!白秦打断着安安的滔滔不绝。
“我说错了吗?”
“没……没有。”白秦笑着摇摇头,也许正是因为她把小非当成一个普通人那样的相处,所以才会得到小非的爱吧。“我只是想说,你平时和小非在一起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千万不要让他受什么伤。”因为他根本无法受伤。
“受伤?”奇怪的字眼,却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因为小非的血型比较特殊,所以……”白秦欲言又止,有些事情,她知道并不该由她说出来。
“血型特殊啊!”江安安不由得笑了,“我的血型也很特殊啊,是RH阴性A型血。”
RH……阴性A型血?!白秦的眸子倏然放大,脚猛然地踩住了刹车,震惊地看着江安安,“你……你是这种血型?”发颤的声音,有着不敢置信。
“怎……怎么了?”江安安眨眨眼,不明白为何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变化得如此之快。“我的血型有什么问题吗?”她知道她的血型是罕见了点,但是也不用摆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啊。
“那是因为……因为……”白秦说着,手不由得有些发颤,“你和……小非,是同一个血型。”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一般,她说着让人吃惊的答案。
嘎?这一回轮到江安安吃惊了。同一血型吗?这么说,海非也是RH阴性A型血?!
脑中,似乎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那不对劲又是什么呢?
皱着眉头,江安安的脑中,不由得闪过那次在医院的见面。他在拣起了她的体检表后,似乎看了相当久的时间。
然后,迎接而来的便是他突如其来的要求交往。
她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韩海非会无缘无故地要和她交往。而现在,却又一个不知道正确与否的答案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是血型吗?
她和他那相同的罕见血型,成为了他与她交往的理由?
手腕上的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7点整。江安安抿着唇,站在自家附近的路口,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半个小时前,她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见你,在XX等你。”
短信发出了,可是她却想不好等会儿见面了,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是该狠狠地质问吗?还是该轻柔软语的询问呢?
他们两人之所以会交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这个答案,她好想……好想要知道。
“啪嗒啪嗒!”
跑动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抬起头,江安安看到了此刻她最想要见的人。
“你突然把我叫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韩海非问着身子僵得笔直的人。
“因为……很想要见你啊。”她的脸,很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心口好酸,酸得她透不过气来。脑海中已经是一片的空白,使得她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好难过,刚才是迫切地想要见他,但是真的见到了,她却又开始想要哭。
“你——”微微眯起了黑眸,他盯着她。真的是很不对劲。她现在的表情,根本就像是要掉出眼泪,“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道。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
“韩海非,我……”吸了吸鼻子,江安安强忍着眼眶中的眼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是啊,本以为只有一些些的喜欢,可是现在才发觉,原来她的一些些,已经变得好多了。
所以,才会在白姐说她与他是同一血型的时候,忍不住地去猜疑,所以才会控制不住地想要问清楚答案。
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喜欢只是一种自我陶醉,自我欺骗。
“你……喜欢我?”他神情一变,整个人当场怔住。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突如其来地说上这句话。这句话明明是他很想要听到的啊,可是她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好喜欢。”她点了点头,额前的发丝几乎盖住了整双眼眸,“所以……可以请你告诉我……当初,你之所以和我交往的理由,可以吗?”
是幸福呵,还是灾难呢?
也许自她和他相遇后,日子过得太刺激了,以至于让她几乎忘却了这本该是最基本的东西。
“你很奇怪,没事干吗问这个?”抿了抿唇,他跨步上前,抓起了她的手,“虽然现在不晚,不过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我不……”她的牙咬着下唇,双脚死死地定在了原地,“你告诉我,你说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即使他说——他们的交往,仅仅只是因为那可笑的血型因素。
回转过头,韩海非死死地盯着江安安,“你究竟是怎么了?”现在的她,实在是很古怪。交往的理由吗?这个问题真的值得她那么认真地问吗?
“我怎么了?”她自嘲地一笑,扬起头,那透着水光的眸子望着他,“你的血型,也是RH阴性A型血吧。”
脑中的神经,像是猛然地绷了一下,他的眸子倏然放大,“你知道了?”沙哑的声音,从喉咙的最深处发出。
“对啊,我知道了。”泪珠,有些控制不住了,而鼻子,好酸,“你之所以那时候会突然要求和我交往,是因为看到了体检表上的血型吗?”还以为自己走了什么桃花运呢,没想到只是一出可笑的闹剧。
“……”他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会开始交往,的确是因为血型的关系。因为她,是他至今遇到过的唯一一个和他血型相同的女子。所以那时的他有着一股冲动,不想就这样错过她。
血,像是一种牵绊似的,把他与她牵在了一起。可是这份缘分的延续,却不仅仅只是因为血型,而是因为她……只是江安安而已。
是她,让他明白了喜欢上一个人的感受。
“我说对了吗?”凄惨一笑,她很努力地眨动着眼泪,试图把那快要涌出来的泪水眨回眼眶。
“不对,不是那样的!”猛地,他大声地说道,“也许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的血型的关系,可是后来……”后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啊,为她而情绪起伏,为她而烦躁不安,更甚至,为她一句“只有一点点的喜欢”而狂喜不已。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从感情的最深处喜欢上了她。
不管是她安静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那发呆的样子,他统统都喜欢啊!
“呵……”她苦笑着,往后退开了一步,“原来,真的只是因为血型啊,开始和……以后,有什么区别吗?”事实就是事实,从他口中亲耳听到的事实,让她连骗自己都做不到。
眼睛,为什么好痛呢,在痛的同时,又好热,有东西,不停地,不停地涌了出来,让她连想制止都做不到呵。
一滴、两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那是她的眼泪呵,是伤心吗?还是在嘲弄着自己的爱情呢?青涩的恋情,才刚刚开始呢,却即将面临着结束。
“你……”他的身子僵在那里,好半晌,才抽搐似的抬起手,像碰触着虚幻的镜子般,轻轻地碰触着她的眼角,“你哭了。”沉沉的声线中,有的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对啊,我哭了!”用力地推开了对方的手,江安安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我的,正如同我们之所以会交往,只是因为血型可笑的一致。我们之间,只是一场闹剧,不是吗?”
闹剧,演到了最后,所以该是谢幕的时候了。
不是啊,根本不是闹剧!韩海非十指紧了紧,“我从来没打算为一场闹剧去浪费时间,更不会为一场闹剧而去跑一万米。”那些,全是因为她啊。
“那是……”她一窒,“也许是因为……因为你觉得这样做比较有趣……所以……”
“根本没有所以。”他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拉近自己,“你不是说过相信我的吗?你不是说过我根本不会去说什么谎言吗?既然你曾经那么说过,为什么现在又不相信呢?”
江安安吸了吸鼻子。是啊,她是说过相信他的,可是……现在却又为什么会……是因为在乎得多了吗?是因为发现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所以……才会无法做到敞开怀抱地去相信。
因为现在的她,洒脱不起来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啊!”脑子好乱,几乎空白成了一片。
“不放,我不会放的!”他反而抱得更紧了,“既然你说过喜欢我,那么我怎么都不会放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放得好深好深了,已经不可能再抽回了。所以他不会放开她的,永远……都不会!
“韩海非,你——”
“安安。”他轻唤着她的名,“如果说,你相信了一开始的交往,是因为我们的血型一样,那么你为什么不相信,之后的交往,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呢?我喜欢你,喜欢你——江安安,如果仅仅只是相同的血,是没有办法让我喜欢上的。”因为她的率真,因为她的清澈,所以,他才渐渐地放下了感情。
喜欢……喜欢她……吗?江安安怔了怔。第一次,在他的口中听到了如此坦白的心意。她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屑说谎,因为,他一旦说了喜欢,就真的是喜欢了。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有着一丝不确定呢?那种感觉,让她想抓却又抓不住。
“如果,不是任何人的吻都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我只会接受你的吻。”宛若媚惑之魔般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
那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像是柔软的棉絮,让她有着飘忽的感觉;却又像是灼热的烙铁,烫热了她的全身。
接受着吻的人,又是谁呢?是他,还是她呢?
“我……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她在柏油马路上狂奔着。好乱,真的好乱,乱得她需要好好地冷静去想一想。
她可以毫不在意地把这种可笑的交往理由抛开吗?可以继续和他相爱下去吗?可以……好好地去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跑!跑得好快,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跑得如此快!
“砰!”
身子不知撞上了什么,使得江安安整个人被重重地弹开。
“好痛啊!Kao,是哪个不长眼的撞的啊!”粗鲁的骂声,在街道上响着。
江安安抬起眼,看着三四个围在她身旁的混混。
刚才——她是撞到了人吗?
“哈,敢情就是你撞我的啊!”为首的混混一脚重重地跺在地上,质问道。
“对……对不起。”她站起身子,想要离开。
“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已经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其中的一个混混,更是指着江安安道,“老大,她就是上次坏了我们好事的那个女生。”
“是她?”混混头目眯起了眼眸,似在回忆。
“当然,她这土包子一样的发型,我怎么可能会忘。”小混混很肯定地道。
眼前的这几个人有点眼熟,依旧就是……
江安安的心怦怦地跳着。他们说的该不会是上次她帮兰琴脱离混混的那回吧。
怎么办?这个时候,这条街上的人并不多,虽然偶尔有几人经过,但是显然不想惹事,都匆匆地走了。看来想找人求救是不太可能的了。
“你们……你们想怎么样?”壮了壮胆,她问道。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明白了自己的恋情始于一场闹剧后,又碰上了这种事情。
“怎么样?哈哈!”混混头目冷哼一声,指着江安安,“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拿出来。”话音一落,旁边的小混混已经抢走了安安背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了皮夹。
“不行!”她想都没想地扑了上去。那皮夹里,放着她和海非的照片,那张在杂志上的合照,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张合照。所以一定不可以……
“还敢反抗,没见过老子的厉害啊!”毫不怜香惜玉的拳头砸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安安却只是一个劲地想抢回皮夹。
真是悲哀。她不是明明很迷惑的吗?她不是明明好气韩海非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拼了命地想要去抢回两人的合照呢?拼命地……根本就没有道理啊!
“老大,这女的……”一个小混混见着安安发狠的抢劲,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抢啊,一个小女生还摆不平啊!”混混头目没好气地道。
一拳又一拳砸在了身上,可是江安安却只是护着怀中的皮夹。为什么,她还在眷恋着这张照片呢?为什么她根本就无法把韩海非抛开呢?
这种矛盾的心情,害得她又想落泪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短,又或者很长,蓦地,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感觉到一双手把他揽入了怀中。
“蘑菇头,你怎么连反抗都不会啊!”那怒气冲冲的声音,还夹杂着许多她无法听出的情感。
“我……”江安安抬起头,看着那张她刚才还拼命想逃离的面庞。嘴角好痛,一说话,就抽痛。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打你,你为什么不喊?”韩海非没好气地说道。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没有追过来的话,她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直被打着?
没有去回答他的问话,她只是蹙着眉,忍着嘴角传来的一阵阵的痛道:“我今天似乎特别的倒霉呢,对不对。”
“你——”这个白痴女人,真的是完全都不会照顾自己。
“喂,你是混哪儿的,来这里充什么英雄!”一旁的混混们不甘被冷落,开口道。
冷眸一闪,韩海非转头盯着四个混混,心情从来没有这么不爽过——在看见了她挨揍的时候。
“你……看什么看!”他的一言不发,使得四个混混更加恼火。
缓缓地站起身子,韩海非活动着手指的筋骨,依旧一脸阴沉地盯着面前的四人,既然他们伤了他重要的人,那么就该付出代价。
“你难道哑了啊!”混混头目不悦地挑衅着。
“你说呢!”拳头狠狠地打在了混混头目的肚子上,同时一个回旋,踢飞了另一个混混。
霎时之间,两个人站不稳地倒在了地上。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个混混不敢置信地看着韩海非,而江安安,则努力地睁着有些肿的眼睛。他是王子吗?她一直以为他不是。
可是现在……他的身上却像在闪现着光晕一般。犹如王子一样,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来保护着重要的东西。
王子啊……原来王子不需要温柔的言语,不需要优雅的动作,只要……有勇气去保护着想要保护的人,那就是王子了!
“TMD,真难对付!”混混头目啐了一口,从裤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没想到今天会那么吃鳖,若是不好好打败对方,那么他就威信扫地了。
“危……险……”江安安看着刀子,直觉地想要飞身扑上去挡下那一刀。
“安安!”
“敢和我斗!”
“老大!”
数道声音同时响起。血,顺着刀子,缓缓地滴落在了地上。
一滴……两滴……是那么的鲜红,红得像是那绽放的花朵。
而这血……该是谁的呢?
江安安瞪着那染血的小刀。她的身上并没有那被刀刺入的疼痛感,这么说,这血是……
“海非!”她狂叫道。
一道并不是太深的口子划在了他的手臂上,似乎应该是皮外伤,可是那血却不断地、不断地涌出。
“老大,怎么办,伤人了!”小混混一时慌了手脚。
“慌什么慌,我……”
混混头目的话未说完,已经被韩海非用未受伤的手打倒在地,“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马上给我滚。”
冷到极至的声音,以及那寒如鬼魄般的表情,都让人毛骨悚然。
“咕噜!”
混混头目不由得咽了咽喉间的口水,终于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字:“走!”再打下去,他显然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海非,你要不要紧!”挣扎着爬起来,江安安猛地跑到了韩海非的身旁。
“没……事……”两个字像是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韩海非整个人霎时瘫坐在了地上。
“这样怎么可能没事!”她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颊,捧起了他受伤的手臂,“我……我帮你止血。”好糗啊,现在的她,鼻涕眼泪都一起流出来了。
可是……她顾不得了。没有多想的,她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了纸巾,放在了那伤口上。
血,汩汩地流着,一张白色的纸巾瞬间就被血全都染红。
“怎么……怎么会这样?”她的语气中,透着不敢置信。明明只是一道很浅的伤口啊,为什么血却像止不住一般地涌出呢?
精神似乎在不断地溃散着,韩海非瞥看着眼前那张惊惶失措的面颊,“叫救护车吧。”他轻轻道。血,在流着,而他知道,一旦有了伤口,那么血的涌出似乎就没有止境。
如果他当时还有一丝理智,那么他就该懂得退避,懂得避开那把刀锋……可是,那时候,他的脑海中却是一片的空白,思想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身体便已经先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血会止不住呢?”江安安哭着,喊着,手脚慌乱地在裤袋中翻找着手机。
“因为……再生障碍性贫血,你知道吗?一旦得了这种病,那么就不可以受伤,受了伤,流了血……就会止不住。”在白秦偶然间救了他的那次后,他就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易碎的玻璃会是完美的吗?在有了这样的病和如此罕有的血型后。
“再……生障碍性贫血?”江安安诧异着。不可以受伤吗?如果流血,就会止不住吗?他涌出来的血已经越来越多,她的双手都沾满了他的血,连带着地上都有着他的血。
所以白姐才会对她说,不可以让海非受伤吗?
“你的童话……结束了吗?”他的声音,突兀地响着。
“童……话……”她一愣,现在的他,究竟还想说什么呢?
“我好像,对你唱过《童话》这首歌吧。”他喃喃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模糊得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嘴巴自主地在动着,“我不是你的王子,但是一定会张开双手来保护你的……所以……我不会对你说谎,我是真的……喜……喜欢……”
“海非,你别……别说了。”她哭着,用着满是血的手在手机上按着120的号码。
血……止不住了,止不住啊!
难道说,他真的会这样一直把所有的血都流尽吗?难道说他真的就这样离开她吗?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啊!不在乎了,不在乎两个人是以怎样的理由开始交往,不在乎他对她的喜欢是深还是浅,更不在乎以后会如何,她只要他能够活下来啊!
“不要闭上眼睛啊,我不许你睡,你听到了没有!”嘶吼的声音,响彻着寂静的街道。
而等待的,是远方的笛声。
静……静得一片发慌。
脑子好昏,沉沉的似乎在云絮中挣扎着。
好吵闹的声音,似乎是医生的声音:“血压不停地在下降,需要紧急输血。”
“医生,这个病人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A型血。”那是护士的声音。
“怎么是这种血型,那医院的血库里有备份的吗?”
“没……没有啊!”
“我是!我的血是RH阴性A型血!”那是谁的大叫呢?又是谁的大吼呢?对了,是她自己的声音啊,是她抓着护士在拼命地喊着。
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开心着自己的血是RH阴性A型血,因为是一样的血,所以可以救他的命,因为她……绝对绝对不要失去他!
本来的她,是那么不希望自己的血与他的一样,可是现在,她又是如此地感谢老天,让他们两人可以彼此联系。
原来,自己也有能力可以保护着想要保护的人……那种感觉,其实是幸福的,幸福得让人想要落泪。
眼眶好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着。
然后一只手,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划过了她的眼角。
“唔……”嘴里轻轻地支吾出声,江安安费力地打开着眼皮。
“安安,你醒了?”
那温柔的声音,是谁呢?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庞,“白姐?!”江安安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输完血,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白秦温柔道,“这次真是难为你了,一下子输了那么多的血给小非。另外,你父母也赶来医院看过你了,不过刚才你母亲因为实在累得不行,所以你父亲先陪你母亲回去休息一下,我就照顾你了。”
江安安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输血一点都不为难,“那么海非呢?他怎么样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子,紧张地问道。
平安吗?!还是……
“哎,你还是先躺下,你现在还很虚弱啊!”白秦赶紧道。
“白姐,你告诉我,海非平安吗?他有没有事?!”她只是坚持着先前的问题。
“没事,没事!”白秦有些无奈地看着江安安,拿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海非没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和你一样,躺在病床上。”
听了白秦的话,江安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软下了身子。没事,他没事!太……好了!一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抿了抿唇,她望着白秦,“海非得的是……再生障碍性贫血吗?”
“对!”白秦点点头,“本来打算今年的暑假就让他去美国做骨髓手术的,如果成功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与正常人无异了。”只是他们没想到,在去美国前,还惹出了这样的一场事。
美国?!两个字,顿时在江安安的脑中炸开了花,他……要去美国吗?
要离开她吗?
“安安,怎么了?”她脸色的骤变,使白秦关切地问道。
“白……白姐……”安安的声音有些颤颤,“我……我想见海非。”
那白色的墙壁,还有那深色的大理石地板,像是一段永远都走不完的路似的。
手指……按在了门把上,江安安缓缓推开了特别病房的门。
那有些炫目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了病房。暖暖地照着那坐起在床头的人。
那想念的人,黑色的发有些零乱地散着,墨黑的眸子,有些苍白的面颊却不再像那天晚上那么的白似纸。
“海……”唇一动,她喃喃着。
然后,她看到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盯着她,嘴角缓缓地掀起:“死蘑菇头,那么半天才来,你乌龟爬啊!”
吭!
刚才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江安安几乎是冲着跑到病床前,“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虽然明知道这是他平时说话的口气,可是……拜托,她刚才还正是伤感的时候呢!
“那你想听点什么?”他反问道。
“……”她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鼓着腮帮子。
整个病房中,霎时安静了下来。良久,清清淡淡,小声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爱你,所以我会努力地成为你的王子。”
他……他说了什么?江安安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韩海非,“你刚才说……”
“说什么!”他不自在地别开头,轻咳一声。
“你说了!”她很肯定地道,“你再说一遍啊,刚才那么小声,我没听清楚。”
“不说。”他没商量地拒绝道。
“说啊。”她努力地眨着有些水汪汪的眼睛。
“不!”他拒看她双眼。
“姓韩的,你说不说啊!”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还躺在床上,她铁定把他拖起来。
“你白痴啊!这么肉麻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说第二遍!”他脸红脖子粗地吼道,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她低下了头,沉默了下来。
“喂,蘑菇头,你不是……”
话未说完,肩膀已经被她大力地擒住了,“韩海非,你要去美国了对不对,我知道你要去做骨髓手术!”她的头依旧低着,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双眸。
“你……知道了?”
“对,知道了,所以……所以……”她猛地抬起头,眼眶里滚出了眼泪,“所以你一定不可以忘记我,一定要回来找我!如果……如果你不回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一定会做个稻草人,不停地钉……钉……”
他看着她哭泣的脸,伸出手,轻拭着她的眼泪,“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你不需要这样哭。”她的眼泪,会让他觉得心痛。
“哇!”她一声喊叫,哭得更大声了,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韩海非,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即使没有办法在手术室外等,我也会每天每天地等着你,你……不可以不守信用的!”
哭喊的声音,是最真诚的发泄。
等他,是因为爱他。
既然他说了,要成为她的王子,那么他就一定要去实现!
而阳光,正是灿烂!
尾声一
寂静的走廊,江安安捧着一叠新的课本朝着教室走去。新学期,要发新课本。所以老师通常会派一些学生去教务处把书本取来,而她,则不幸地沦为取课本的其中一人。
唉……这一叠课本有点重啊!江安安暗自在心底咕哝着,才考虑着是不是该蹲下来喘口气,却陡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安安。”
既熟悉,又带着一点陌生的声音,“司徒……真!”她转过身,从大叠的书后探出脑袋,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在搬新课本吗?”那带着浅笑的嘴角轻轻地问着。
“是啊。”她点了点头,然后下一刻,感觉到了手心一轻。“你——”原本在她手上的大叠书本,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手中。
“走吧。”司徒真爽朗地笑着,率先朝着楼梯口走去。
“哦……好!”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他走。
“听说韩海非去了美国?”状似无意地,他问道。
“嗯。”没想到这事司徒真也知道,“不过快回来了。”她说道。只要再过两个月,就可以见到他了。
“是吗?”他耸耸肩,“对了,你幸福吗?”他停下了脚步,视线盯在了她的脸上。
“很幸福。”她笑着,回答了他。
“那么……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下去。”这是他对她最真诚的祝福。
她看着他,心中蓦地有种轻松。
司徒真,这个曾经偶尔会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男生,而今,她是真的理清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如果司徒真是颗可以仰望的星星,那么韩海非就是那环绕在身边的风。
星星之所以是星星,是因为只能仰望,而风,却是可以驱散所有的不安和疑惑。
“谢谢。”她的笑,如花般灿烂。
有些东西,放下了,而有些东西,开始诞生了。
世界,本就是不断地在循环着啊……
尾声二
五个月后。
“死蘑菇头,这就是你喜欢我的表现吗?”手指没好气地戳着某女的脑袋,韩海非怒道。
呜呜呜,她为什么那么衰啊!江安安双手捂着脑袋,赔笑道:“我……我真的是好喜欢你啊。”她极其狗腿地说。
“喜欢?有你这样喜欢的吗?”他甩出了证据:一张他的打印照片,上面千疮百孔的有N个破洞,若是他没估计错的话,她整个是拿着他的照片来当靶子练飞镖。
“这……这……”那是因为当初她气他随便接受别人的吻,所以才会以此发泄啊,只不过今天他闲来无事地参观她的房间,而她又忘记把这东西“毁尸灭迹”,所以才会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这个P!”他打断了她的话,十指狂弹,“要是你下次再这样的话,信不信我掐死你啊!”某男再次发表着威胁论。
信——才怪!江安安翻了翻白眼。好怀念以前的安稳日子啊,不过……谁让她倒霉遇到了他呢,所以——注定了她的恋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完美”。
哎,王子啊王子……他算是她的王子吗?
这个答案……只有在自己的心中找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