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夏的暗恋(千草)
楔子
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的,就努力去改变啊!
薰音,知道鸟在天空中飞的感觉吗?
我不希望能够活到100岁,我只想自己的人生能够由自己来掌握。
明亮而坚定的声音,那是救赎的声音呵,把他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声音。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安定人心。他知道,在她的身旁他可以整个身心都得到放松。
想她,爱她,但是……却永远都不能够再碰触到她了吗?
为什么……阳光明明曾离他如此之近,他却无法把那份光抓住呢?
为什么……
林集团,是林氏财团下的一个分公司,主要涉及的是中国的娱乐业。自五年前由林氏的继承人林薰音执掌林集团之后,其发展便一发不可收拾,拍出了不少大片,在东西方屡受好评,更培养了一批歌坛影坛的新秀,其中不乏有天王级的人物。
华门世家 公寓楼
悠扬的乐声弥漫着整个室内,男人的身子轻靠在沙发上。186的身高,精瘦的身子,松垮垮地穿着浅灰色的睡袍,而怀中,则抱着一个FEEL的怀枕。
美眸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眼帘,秀雅清丽的面庞,柔顺的黑发服帖地披在颈上,古典式贵族的气质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味道,让人不禁燃起一股想要呵护的冲动。
“薰音?醒着吗?”
玩味似的娇俏声音,打破了乐声,女人自玄关处走进大厅,望着斜躺在沙发上人。
微微地眨动着睫毛,被唤做薰音的男人睁开双眸,“你怎么还没走?”
纤细的声音,仿若冰泉叮咚,在耳边流泻。犹如少年般,带着一丝稚气且出尘的容貌。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把林集团推向颠峰的林薰音。
“你这是对姐姐说的话吗?”林菲菲皱了皱鼻子,对着自个的弟弟道。从外表上来看,很难想象两人会是姐弟。毕竟薰音像是聚集了父母外貌上所有的优点似的。虽然林菲菲自认也是个美女,但是比起薰音的那种出尘,却还是差了许多。
两道好看的长眉微微一皱,林薰音支起身子,轻弹着手指道:“我没有义务供养你。”
“我知道啊。”林菲菲自动自发地走到吧台边,倒上了一杯XO,“要喝吗?”她举着酒杯朝着他询问道。
没有理会对方举起的酒杯,他站起身子,抬手顺了顺一头黑发,“那你该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过分地打扰我。”喜欢安静,亦享受安静,所以很难有人能够走进他的世界。
她当然知道了,两人年纪只差一岁,自小便常常在一块。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太久,两个月后是父亲60岁的大寿,我会和你一起回美国,然后就乖乖地待在美国。”
林氏企业的总部,自十多年前便已经迁至美国了。
黑色的眼眸幽然一闪,几根乌丝垂落到了额头,“我并不准备去庆贺父亲的生日。”林薰音淡淡地道,语气仿佛在谈论着天气一般。
“你不打算回美国?”林菲菲一愣,浑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打算。
“嗯,是不打算。”他微点着头应声道。
“薰音你……”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你不怕父亲到时候责备起来吗?”毕竟在林氏财团中,两人的父亲林枫可以说是绝对的权威。向来没有人敢不顺着林老爷子,除了他惟一的儿子——林薰音。
“责备?呵!”漂亮的唇角扬起了浅浅的笑,林薰音看着林菲菲,“即使我在生日宴会上给了祝福,那也是虚假的,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
“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况且,这是他的60大寿啊。”老爷子向来极重视面子,若是薰音这次不回美国的话,可想而知,家中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父亲,真是个好词呢。”他嘴角边的笑意更甚,只是那股笑意,却不曾波至眼眸中。一个简单的名词,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你会去吗?”她问着他,坚持着要出一个答案。
“你觉得呢?”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厚厚的褐色窗帘。阳光倾泻而入。笼罩着颀长的身影。
唉,真是怎么看都像是纯真不解世事的少年。林菲菲忍不住地在心里咕哝着。如果薰音他不开口说话的话,那么可能谁都会觉得他无邪得不染尘世。但是……
“这么说,你是真的决定了?”察言观色她亦懂,薰音此刻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姐,你喜欢父亲吗?”林薰音侧着头,盯着林菲菲突兀地问道。
“哎?”她怔了怔,喜欢吗?若是真的严格说来,她对父亲的感情该是……“我……”挪了挪唇,却无法把话说完整。
转过头,他望着窗外的景致,“我可是——很不喜欢父亲呢。”淡淡的嗓音,扩散在室内,这个世界上,惟一能够让他喜欢,让他爱的,该只有一个人而已……
感冒?
天啊,地啊!要死了!
每次感冒,对于她朱晓夏来说,绝对不会有太好的事发生。平时不生病的健康宝宝,一旦感冒起来,什么倒霉的事都会有。
小学一次感冒,她考试得了倒数第一。
高中一次感冒,她被费兰双那个三八女人拖进了所谓的文学爱好社,从此过着漫无天日的日子。
而现在……莫非又有什么衰事要发生?
揉了揉明显鼻塞的鼻子,朱晓夏勉强地把眼睛打开了一条缝。窗外,空气清新,虫鸣鸟叫,今天是周末,看来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避灾比较实际。
“咚咚!”才打算再睡上一会儿,敲门的声音骤然响起,门外传来了朱母的喊声,“朱晓夏,起来给我吃早餐,如果五分钟后你再不出现在餐桌上的话,我会把你整个人拖到餐桌前!”
听听,这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吗?不过老妈向来注重家庭规矩,其一贯的家庭理念是只要人在家,那么就一定要和大家一起用餐。而她,因为老睡懒觉的关系,已经一连好几个周末没有和家人一起用早餐了,难怪老妈会发火。
“知道了。”懒懒地应了一声,朱晓夏搔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翻身下床。毕竟比起猜测今天会遇到何种衰事,此刻应付老妈的怒火才是最佳的策略。
“阿嚏!”打喷嚏的声音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朱家的大女儿在五分钟后准时出现在了客厅的餐桌上。
“老姐!”朱家的小弟朱明风边喝着粥边朝着自个的老姐挤眉弄眼,“怎么,终于被妈吼下来了?”幸灾乐祸的声音,任谁都听得出来。
“是啊,是啊。”没好气地甩出一个卫生眼,朱晓夏咕哝着拉了张椅子坐下身子。烧饼油条外加白粥,还真是典型的中式早餐,“老爸、老妈。”她对着已经在餐桌上用餐的父母打着招呼。
“嗯。”朱父颔了下首,“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有啦,只不过是有点……阿嚏!”第三个喷嚏随之响起。
“哇,老姐,你感冒了!”一旁的朱明风愣了一愣,随即哇哇大叫。感冒耶,看来这次又有什么衰事要发生在老姐的身上了。
“闭上你的狗嘴。”朱晓夏随手抽出一张面纸擦拭着鼻子道,感冒=衰运,这已经是全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实了,没必要再由他渲染一次,“你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什么好说了吗?”拿起筷子,她开始喝着白粥。
“有啊。”朱明风眼珠一转,俊秀的面庞上扬起了一丝邪恶的笑意,“刚才费姐来过电话说要找你,我说你还在睡觉,费姐说她等会儿会再打来。”
唉?费姐?浑浑噩噩的脑袋吸收着刚得到的消息,费姐……等等!
“你是说费兰双那死女人打电话来过家里?”一口粥险些从口中喷出,朱晓夏霍然站起身子道。
“是啊。”朱明风万分“老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没有说我不在家吗?随便找个理由你总会吧,说我去旅游,去度假,甚至说我去了非洲的食人部落寻找灵感都成!”死瞪着自个老弟不断点着的头颅,朱晓夏说得咬牙切齿。
“没有。”点头转成了摇头,诚实是美德,他随时都积极发扬该项美德。
“你……”这分明就是落井下石啊!“不行,我得离家一段时间。”朱晓夏喃喃道,转身准备离开餐桌。莫非感冒就是预示着费兰双这死女人会打电话来找她的事?毕竟每次只要和费某人扯上关系,她准没好下场。
铃!
像是在讽刺她所做下的决定,刺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然后在下一秒钟,朱明风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起了电话,“……是费姐啊……对对,老姐现在正在客厅呢,我让她来接电话。”
满脸准备看好戏的笑容,朱明风完全无视朱晓夏杀人似的目光,把话筒递给了她。
交弟不甚!天要亡她吗?竟然让她有这种弟弟。
“喂!”没好气地接过电话,朱晓夏要死不活地开口道。
“起床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悦耳动听的柔嫩嗓音。
废话,不起床怎么接她的电话啊,“是啊,我现在很忙,真的很忙,所以下次有事麻烦请早!”
“你要敢挂我电话你就完蛋了!”短短几个字,让朱晓夏想挂电话的希望成泡影。
深深地吸了以口气,朱晓夏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搔着一头短发,终于,在一分钟之后,她以认命的语气开口道:“说吧,是什么事,让你打国际长途来我家。”现在这个时候,费兰双该和她的亲亲老公钟凯德正在意大利度假。能够让她在度假期间一大早地打电话过来找她这个死党,可见是有事拜托。
“呵呵……”
三八的笑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听得朱晓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有事快说。”她很聪明地没有把“有屁快放”这四个字一起说了。
“帮我去抢签名。”费兰双开门见山地道。
“抢签名?”她的脑袋一阵发晕。
“你的体力好,身材佳,出手准,简直就是抢签名的最佳人选啊!”废话一大堆,说得不着边际。
“……”还好这个女人已经有人要了,不然她还真怀疑费兰双的个性,将来怎么找老公,“麻烦你直接说重点吧。”朱晓夏有气无力地道。
“重点就是林集团今天举行大型的明星签售会,据说有好多明星都会到达现场。你也知道,我对于收藏帅哥的签名有浓烈的兴趣,而我呢,现在又在意大利,就算马上回去,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欲言又止,此乃说话的最高境界。
“你……你想要我去那里抢签名?”朱晓夏打断了费兰双的长篇废话问道。高中时候来这一套,没想到大学毕业了,姓费的这女人还打算让她干这事。
“正确!”
“……”她努力地揉着自己的额角,“拜托,我已经26岁了,老女人一个,你居然还让我和一帮17、18岁的小女生去抢签名?!”若是真的去了的话,她只怕会唾弃自己到底。
“怎么不可以!”费兰双想也不想地回道。想她都27岁了,还不是老干这档子事情。
头越来越昏了,再对话下去,只怕她会吐血而亡,“你听清楚了,我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去那个什么签名会的现场,你要签名,麻烦去找别人!”坚定立场,此刻不坚定的下场,就是往后她会为自己的可笑举动而后悔反省一辈子。
“呵呵,呵呵。”阴阳怪气的笑声,不用怀疑,绝对是费兰双这女人所发出,“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这事没得商量。
“OK,那回去之后,我会考虑天天来你家打扰你一下,顺便带上我收藏多年的明星海报和写真集。”
“你……你……你……”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显然低估了费某人的道行。上学的时候被摧残也就算了,没必要现在再来摧残她那仅剩的脆弱神经,“地、址!”两个字几乎可以说是从嘴里蹦出来的。克星毕竟是克星,没道理那么容易就摆平。
“爸、妈、我去上课了!”一旁的朱明风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临走不忘朝着朱晓夏挤眉弄眼一番,“老姐,恭喜你,又有事情干了!”
“去死!”如果不是顾及手上拿着话筒,朱晓夏绝对会考虑朝着小弟踹上一脚。
男人……果然是种麻烦的生物!
26岁的高龄,以男人来说,还算是年轻,但是对于女人而言,这个年龄就显得有些老了。想想费兰双那死女人,才27岁,就已经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她——朱晓夏至今还是孤家寡人,的确是太不“长进”了些。尤其是,现在这种高龄的她,居然还要去和一帮高中生抢签名海报,真是%…※×
签名会场设在林集团西楼的大厅处。才早上9点,门口处就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大多数都是些高中的小女生,穿着时髦的衣服,扎着今年夏季流行的发辫。
瞥了身旁那几个小女生一眼,朱晓夏回过头,望着透明大玻璃上自己的身影,一头有些蓬乱的短发,简单的休闲装加上一双浅色的运动鞋。她的外表看上去,应该不至于太老吧。冒充不了高中生,但是勉强还是可以冒充一下在校的大学生。
年轻啊,想她当年,也曾年轻过,而来到这种聚集满了人群的现场,更不是第一次。
在以前,在这里,她曾经碰上过一个羞涩的男生,而那个男生,也是第一个……
“哇,来了,来了!”
一声爆炸似的喊声,打断了她的出神,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群的人朝着西边的方向涌去。
“余礼,庞越德,高嘉……我爱你!”
高嚣的喊声,充分证明了现在的追星一族是何等的狂热。
顺着人潮,朱晓夏犹如海藻般地被人挤来挤去。可恶的费兰双,等她回来,她绝对要好好找她算算这笔账。
现在的她,只能求神拜佛,千万不要在今天的签名会上碰到什么认识的人!不然的话,她就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啊!啊!啊!”
又是一阵尖叫声,响起在她的耳边,朱晓夏瞥头望去,显然,一个小女生正在拼命地放声大叫,以显示自己对于心爱明星的热爱。
天啊!饶了她吧。仰起头,朱晓夏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在这么多的人里,拿到这些明星的签名啊!
黑色的宾士车停在了林集团的正门口,漆黑如玉的眸子望着门口拥挤成一团的情景,林薰音微抿起了薄唇。
这样的情景,真的是有些熟悉呢,他也曾经处在过这样的人群中。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闪躲。而他的眼,拼了命地四处寻找着光的位置……直到,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他听到了让他安心的声音,“跟着我一起挤。”
他知道她找到了他,她的手是暖的,她的人,亦是暖的,如同夏日的阳光一般,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与恐惧。所以——即使这光芒太过灼热,即使这光芒本就不属于他,他依旧想要去抓住。
“薰音,要不让司机把车开到侧门那边?”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叶真容对着林薰音道。今天签名活动的现场就设在集团的一楼大厅,因此想要去37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只有从侧门上去。
“侧门啊……”林薰音轻轻地喃喃着,而他的眼,依旧沉沉地盯着车窗外的情景。
“是啊,毕竟这里人太多了,很难进大楼。”叶真容答道。
身为薰音的好友兼公司的部门经理,他和他相识起码也有7年了,但是,他却依然无法去清楚地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偶尔,他总是会看到薰音那秀雅却冷漠的面庞上,露出迷离的神色,仿佛甜蜜与苦涩并存一样。他曾经问过原因,但是薰音却只是扬了扬眉,什么都没对他说。
“也好。”林薰音轻弹了下手指。
车缓缓地开着,他的手轻抚着额角,嘴角边划过一丝苦涩笑意。即使看见了这样的情景又代表着什么呢?那么多年了,他始终无法找到她。现在的她,在干什么呢?找到了她所爱的人吗?结婚了吗?亦或是……已经生了孩子……
一股刺痛自他的手心传来,他知道那是他的指甲抓破了他的皮肉。他嫉妒着,嫉妒着那个可以得到她的爱的男人!
“薰音,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的是好友关切的声音。
“……没什么。”缓缓地摇了摇头,林薰音轻垂着眸子,在准备别开头的一瞬间,一道身影,蓦然地跃入了他的视线——一头有些凌乱的短发在阳光之下微微扬起,鹅蛋的脸形,娇小的身子仿佛透着无限的活力……
“停车!”语音未落,他已经打开了车门,整个人朝着人群中冲去。
是她吗?是她吗?!那个他整整想念了8年的人?
“叶经理,总经理这是……”还没回过神来的司机,愣愣地看着在人群中穿梭着的背影问道。
“我也……不知道。”叶真容讷讷道,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薰音如此激烈的动作……
好……热啊!
朱晓夏第101次地皱起了眉头。扑面而来的,都是那灼热的人气,还有着高亢的叫喊声,早知如此,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来了。
五月天的日子,天气已显得有些热意。而处于这种人挤人的状态,便更是觉得热的难受。
“哇,余礼,庞越德,高嘉,我爱你们。”
“好高兴,总算得到签名了耶!”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不过每道声音,似乎都是和那几个美男明星有关。朱晓夏费力地越过一个个追星族,眼睛直盯着不远处的目标。看见了,她已经可以看见那个叫什么余的脸了,还有几步,只要再走几步,她就可以……
啪!一只有力的手,猛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也使得正在前进中的脚步因而停止。然后下一刻,她整个人撞上了那硬挺的胸膛。
色狼!这是朱晓夏的第一反应,直觉地,她抬起右脚,准备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胯下踢去……
“晓夏,是你吧!晓夏……”
激动的语音,清澄而诱人,在她的耳边响起。顺着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雅秀丽的面庞。白净的肌肤,剔透且精致的五官。如玻璃珠般的明亮黑眸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她,像是怕错失什么一般。
“你是……”朱晓夏愣了愣,陌生的容颜,却又带着她所熟悉的影子。那双眸子,如水般清澈见底的眸子,该是……
“我是音,林薰音呢,记得吗?”他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急切。他所想要见的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放手。是的,不放手,不会再像之前的那次,放任她如此自由地飞翔,徒留下他一人。即使……她另有所爱的人也一样。
林薰音?!果然……是他!那个整天跟着她的薰音。朱晓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她是知道薰音有副好看的容貌,因为她亦曾仔细地端详过那长长刘海之下的他,“你……”几乎被她所尘封了的名字,却在多年后的今天又再度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你知道吗?晓夏,这些年来我好想你呢。”林薰音一把把朱晓夏抱在怀中,低俯在她的耳边激动地道,“好想你,好想你!”
是太想了吧,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想把她搂在怀中,以证实她是真实地存在。
朱晓夏一时反应不过来地任由对方抱着。暖暖的怀抱,有着男性独有的刚硬,与她的柔软是如此的不同。而鼻间,充斥着淡淡的古龙水的香气,清新却不呛人。
“晓夏,你呢?想我吗?”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拉回了她的出神。
天!他究竟在干什么?居然未经她的允许就抱住了她,而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把脚丫子狠狠地踩上他的大皮鞋?
“晓夏,你有想过我吗?”他还在询问着。
朱晓夏眨了眨眼,“我……”
“还是说……”林薰音的脸色微微一变,激动的神情瞬间黯了下来,“你把我忘记了吗?”
他记了她那么多年,他不要她擅自地把他忘了。
忘记他?朱晓夏不觉感到有些好笑。真是奇怪,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她居然没有忘记过他,这个只在她的高中生涯中出现过几个月的男生。
即使是晚上睡觉,他那双眸子,也总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是惟一一个,曾对她说过喜欢二字的男生吗?
“我……没忘。”缓缓地摇了摇头,朱晓夏吐出了答案。
是呵,她……没有忘记。
更加没有忘记那有着他的青涩时代……
正文 第二章
午间的校园,风中传来了淡淡的花香,时不时地充斥着嬉戏与欢笑的声音。
好衰!少女蹲在操场附近的墙角边,睁着有些犯困的眼眸,闲闲地张望着操场一带。如果不是因为怕被她那整天高喊着“帅哥有理,花痴无罪”的社长大人逮住看一叠叠的美男海报,她早去社团办公室睡大头觉了。
“喂,上次约好的,今天带两千块钱过来的,钱呢?”
一道不算太响的声音引起了少女的侧目。
在她右边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几个混混级的男生,正围着一个少年。其中一个为首的男生,摊着手向少年要钱。
典型的校园勒索事件!少女撇了撇嘴。两千?敢情这年头白拿的钱那么好赚?
基本上,每个学校都会有几颗老鼠屎,所以也不必指望校园内的在校学生,每个都纯洁善良得犹如天使一般。
“我……没钱。”少年低垂着头,声音是怯怯的。
“没钱?!”几个男生一愣,其中更有一人直接拎起了少年校服的领口,“你耍着大爷玩哪,让你今天拿钱来学校,你现在居然说没钱!”
唉,就不会来点新鲜的台词吗?少女猛翻着白眼,在心中对着眼前的戏码批判道。
“可是……我真的……没有两千啊。”少年的声音似乎更加怯生生了,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没钱不会去你父母的钱包里拿钱吗?还是说你想挨大爷的拳头?”凶神恶煞的语气,绝对会让人联想到警匪片中的恶霸。
“可……”少年似乎还想再解释一番。
“还可个屁!”抓着少年领口的男生抡起了拳头,显然准备教训教训眼前这个不识时务的人,“今天老子非要好好揍你一顿。”
唔……老掉牙的动作!少女双手撑着下颌,微皱了一下眉。现在的她,是该转身走开,来个眼不见为净呢?还是跑上前去,进行一场“美女救英雄”?呃……虽然,她是算不上什么美女,那少年也距离英雄有着长江黄河般的距离。
“我……我……”
少年的声音更显可怜与不安,估计是对此等恶势力反抗不了而倍感无助。
不过这样的声音,听在少女的耳中,却仿佛如同是在撒娇一般。少年的声音纤细而甜腻,即使是在害怕的情况下发出的,依然听着让人舒服。
姑且——帮一回吧。少女在心中如是对自己说。虽然她向来不喜欢惹上这种麻烦事,但是……谁让她的良心太好了呢,好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人间仅存的硕果,社会全体人士该学习的榜样……
心意既定,少女站起身子,揉了揉一头有些凌乱的短发。朝着事出地点走去。
“住手!”她扬声喊道,一只手同时拦截住了正准备揍人的拳头。
基本上,英雄都是这样登场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来拯救受难的人。少女暗自对自己赞叹一番。
“哇,是朱晓夏!”
“天哪,怎么会是她啊!”
“上次王万就是被她打趴下的!而且听说徐路、苏刻典、康州都被她蹂躏过!”
唉?蹂躏?她有吗?少女听着从混混男生口中报出的有些熟悉的名字,奇怪地扬扬眉,她顶多也就是揍了那几个人一两拳而已吧。
没等少女回过神来,在一片呼天喊地的叫声中,一帮混混男生们已经尽数撤离该地。留在少女面前的,只有那瘦弱的少年而已。
纤细的身子裹着白色的校服,长长的刘海垂落在额前。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摆明着就是对别人说“来欺负我吧,来欺负我吧”。
看来他会受人欺负,有其一定的自身原因。少女自顾自地下着定论,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等……等一下。”少年喊着,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
“嗯?”少女奇怪地回过头,望着少年。
“谢谢……呃,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少年垂着头,双手拽着校服的下摆,有些支吾地说着。
“你要谢谢我?”少女盯着身形瘦弱的少年,因为对方垂着头的缘故,所以她现在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头顶心。
顺滑的黑发,散发着柔亮的光泽,不可否认,他的发质看上去很不错。
“是……是啊。”少年小声地应道。
少女挑挑眉,几个跨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
“啊!”少年显然吃了一惊,直觉地想往后退开一步,却因为少女突兀的动作而怔在了原地。
她捧住他的双颊,让他的脸对着她的脸,“真要道谢,我喜欢面对面的那种。”她说着。
阳光之下,她发现,他有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
文学爱好社,顾名思义,就该是爱好文学的人所组成的社团。不过,这年头,披着羊皮的狼N多,所以自然也有人顶着文学的名字,干别的事。
起码,费兰双就是。一个以追星为乐的女人,每每有帅哥出现,总是会两眼闪光。这样的人,居然能够成为社长,是朱晓夏至今觉得可以列为奇迹的事之一。
也因此,虽然名为文学爱好社,但实质上则可以算是追星社,入社的社员,都是一定程度上的追星族,只除了……朱晓夏之外。
毕竟,当初她之所以会加入文学爱好社,是为了能够无后顾之忧地睡觉,不过,理想和现实之间,通常会有段距离,而她现在则是……
“晓夏啊,你看,今天天气真好。”
碎碎念的声音,响起在了朱晓夏的耳边。某女发挥着不怕失败的精神,努力地搅人清梦。
“唔……好。”双眸紧闭,朱晓夏支吾了一声算是应付。困,好困啊,昨天晚上,为了背那些个英语单词,她一直拖到12点才睡。毕竟,今天早上的英语听写若是不及格的话,她很可能被教英语的老师剥皮拆骨。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费兰双再接再厉,继续说着她的废话:“所以了,同理可证,这个礼拜天的天气,也一定会很好。”天知道,这算是什么同理可证。
“唔……哈……”眼皮依旧没睁开,朱晓夏的脑袋犹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这么说,你也觉得礼拜天天气好,我们应该要出去走走了?”费兰双自动理解这朱晓夏的点头含义,而后一脸喜悦地望着她的社员。好样的,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培养啊。
“嗯……”她说啥啊?朱晓夏的脑袋中打了个问号,不过秉着猪的个性,她还是继续睡她的大头觉。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整个社团里,就只有你肯陪我去抢宫真的写真集。”美丽的脸庞泛着“阴险”的笑容,她赞赏有加地说道。
抢?宫真写真集?几个字眼,充斥着朱晓夏的脑海中。五秒钟后,一双眸子霍然睁开,“有没有搞错啊!你要我陪你去抢写真集?”睡意全无,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怒目看着正笑得猖狂的女人。
“对啊,没错啊,而且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嘛!”双手一摊,费兰双眨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所谓人长得美的好处,就是你扮猪吃老虎,只要装得够,即使对方明知道你是假的,也输得没法子。
恶,好恶!朱晓夏的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这三八女人,居然拿她对付男人的那一套来对付她,“收起你的那一套,对我不管用的。”她“恶狠狠”地道,以证明自己完全不受影响。
“哼!”费兰双的鼻子里哼出一声大气,“说,你究竟去不去!”一手扯住对方的领子,她一副太妹样地问道。
既然软的不行,那么就只有来硬的了。
“不去!”她说得硬气得很。威武不能屈,此乃做人原则也!
“真的不去?”眼睛对这眼睛,闪电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不去!”这事没得商量,她对写真集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确定?”鼻子抵着鼻子,空气中有着一触而发的紧绷感。
“废话!”不确定她干吗和她大眼瞪小眼啊!
“哇!死晓夏,你究竟还是不是爱好社的社员啊,居然要放弃能得到宫真写真集的机会!”两只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费兰双一个劲地晃动着对方的身子。
拜托,上帝!这样的人还能算是爱好社的社员吗?简直一点都没得到她的精髓嘛!
“我……我也不想啊。”身子被扯得前后摇晃,朱晓夏撇了撇嘴说道,“要不是我当年纯真无知,被你骗进了社团,不然哪里还用天天对着你这张脸啊。”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大抵可以说是个典型了。
“你要知道,在学校有多少人想对着我这张脸!”费兰双一脸怒气冲冲,誓要为自己正名。她可是校园有名的美女耶!“我又不是男生,要对着你这张脸干吗?”她乱拆她的台。对于同性恋,她可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你……你……你……”怒发冲冠,费兰双轮起粉拳,“你找打啊,死晓夏。”
“哇,你太没道德了吧,要打架好歹也得说一声啊。”她哇哇乱叫,开始回击。
“狗屁,谁打架还通知对方的,你以为拍武侠片啊。”费兰双出口成“脏”。
“这叫基本原则!”
“……”
拳打+脚踢,两个女人,开始很没品地在社团的办公室里你来我往,而可以劝架的人……抱歉,全部都不在。
178的身高,骨架看上去虽然纤细,但是比例却很好。长及脖颈的黑发打着若干的摩丝微微卷翘着,秀雅清丽的面庞,细致的五官,浓黑的睫毛下那双美丽的黑眸,直直地注视着镜头。平静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正是这种仿佛什么都不存在的表情,造就了娱乐圈的传奇。宫真,出道只有半年,仅仅只是因为最初在某本娱乐杂志当了次平面模特儿便红了。红得太快,也红得太不可思议。
喀!快门的声音,伴随着闪光灯的一闪。
“OK,休息一下吧。”摄影师比了比手势,亦让整个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小小地欢呼了一下。
纤细的身影缓缓地走到了休息区,少年脸上那平静得无一物的表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腼腆。
“宫真,累了吗?”经纪人宇枫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道。已经拍摄了两个小时,再拍一个系列的照片应该就可以收工了。
“还好。”宫真——即林薰音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水杯轻啜了一口凉水。
宇枫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林薰音的旁边,“真的还是不打算进军银屏吗?”他问道。作为他的经纪人,他自然是希望薰音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我想……我恐怕不太适合吧。”停下了喝水的动作,林薰音几乎没有犹豫地否决道。
“没有什么不适合的,你该更有自信啊,你现在红了就是最好的证明。”宇枫叹了口气。当初,他在街上无意中发现了薰音。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块璞玉。于是他拉着他,去熟悉的摄影师那里试镜。然后,他成功了。
一个只有17岁的少年,明明看来软弱而平凡,但是当他处于镜头前的时候,却可以做到让自己所有的思绪一片空白。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是简单地注视着镜头。
换作其他的明星,绝对不可能因此而红,但是宫真却红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考虑接一些广告片,尝试着角色的演绎,这样也比较有利于你以后的发展。”宇枫继续道。
“可是我……”林薰音不安地抿了抿唇,“我没办法面对那么多的人,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当平面模特,已经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而他之所以会一直坚持着,无非是想着,也许多接触下人群,或许会改变他懦弱的性格。
只是……如今看来,似乎也不太可能。他不喜欢所谓的竞争,亦没有任何要去争取的心态。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能够默默地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而已。
“那好吧,我知道了。”宇枫不甚情愿地点点头。再逼也没用,有些东西,除非薰音自己想要去争取,否则任凭他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
平时看起来,薰音似乎很好说话,别人说什么,他便应什么,但是一旦触及到某些核心问题,却会很坚持。
“谢谢。”林薰音小声地道。
宇枫的话,无疑使他松了口气。他没有勇气,亦做不到在摄影机前和陌生的人说任何的台词,演任何的戏。
“你啊……”宇枫颇为无奈地看着林薰音,这样的性格,在娱乐圈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这次工作的钱,还是汇进你银行的账户?”
“嗯。”
暖阳当空。
两手托着下巴,朱晓夏蹲在树阴下,无聊地看着不远处拥挤成一片的追星族。只是一次娱乐公司举办的活动,居然就能吸引得如此多的人前来哄抢。无怪乎现今那么多人想要当明星,想来这钱还真是好赚。
而她,之所以会来这里,究其原因,当然是她那三八到极点的社长大人了。
真是想不通,费兰双那女人,外表长得娇俏可人,打起架来居然全不落人后,又快又准又狠。想她当年好歹也是学校的打架王,居然硬是没办法把对方给打趴下。
好吧,好吧,一个人在世,注定会遇到一个克星,而她朱晓夏这辈子的克星,很显然是费兰双这个外表和性格成反比的女人。既然不能反抗到底,那么就只有认命接受。
于是乎,就算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被一路拖着来这里。
回想在一个小时前,她被拖着冲进那黑压压的人群时,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需要实践来证明。现在的事实证明了——她朱晓夏,即使再勇猛,也无法胜过这些不要命的追星族。
于是,她在确保冲在最前端的社长大人没有多余的精力来顾及她的时候,便很爽快地脱离人群,独自在树阴下纳凉。
圆圆的眼珠无聊地打着转,朱晓夏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先行坐公车回家,毕竟呆在这里实在是……闲得发慌。
蓦地,人群之中一抹有些熟悉的纤瘦身影跳入了朱晓夏的眼帘,引起了她的注意。
浅蓝色的衬衫和白色的长裤套在那纤瘦且高挑的身上,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摇摇晃晃的身影,随着人群而东倒西歪。
他是……笨蛋吗?!
朱晓夏敢拿她一双1.5视力的眼睛发誓,在她看着他的5分钟内,他居然可以做到一步都不曾移动,甚至连侧转身子都没有。他所做的,只有动嘴巴而已。不过看他嘴型的大小,只能称之为小声的讷讷,而非喊叫。
受不了了,依他这种状况,估计想要从人群中走出,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
没有多想的,朱晓夏直直地朝着人群奔去,努力地发挥着力气大的优势,挤开人群,靠近目标人物。
好挤!林薰音皱了眉头。拍完了照片,才从公司出来,却没想到公司的门口正在举办活动。或许确切地来说,是他忘了。宇枫曾说过希望他能亲临现场签名,不过因为他实在觉得自己办不好这事而拒绝了。
也许,他刚才该从公司的侧门走出而非是正门。林薰音暗自想着。就在他准备再一次地开口对四周的人说“请让一让”时,一只手,猛然地搭住了他的手。
纤细的手腕,包裹在有力的手指内,对方的温度,传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叫唤:“跟着我一起挤。”
“啊?”他发着惊讶的单音节字,随即便被一股拉力拉着向前行。
好挤。四面八方涌来的力量,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闪躲。但是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却让他不由得有种安心的感觉。仿佛那是——可以依靠的。
如同阳光般的温暖,却莫明地可以驱散他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终于,他被领着挤出了人群。一道清爽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连如何挤出人群的原理都不知道吗?”
“我……”林薰音抬起头,看着正用手背抹着额头汗珠的朱晓夏。是她!那个曾经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女生。
她充满着活力,帅气、洒脱、自傲、不驯……她和他,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却让他有种羡慕的感觉。
“我……我有喊啊。”他低下头,小声地讷讷道。
“喊,你那叫喊吗?”朱晓夏猛地翻了个白眼,他的嘴巴,顶多只有挪动而已,根本搭不上喊的边。
“可、可是……”
“还有,想要挤出人堆,要靠的是力气,要不停地往前钻,而不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别人让出道路给你走。”她继续道。若不是她良心好地拉他出来,他现在还在人群中受难呢。
“哦。”他的头继续压得低低的。
“另外……”她的语气一顿,扬起双手,捧起他的脸,“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比较喜欢面对面的那种。”
“你——”他诧异地低呼一声,白皙的面庞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你……还记得我?”
“当然。”她点头回答道。毕竟比起海报上的美男,她还是对他印象比较深刻。很少有男生如他这样,仿佛软弱无害的小兔一般。
向来不提倡助人为乐的她,竟然会两度“照顾”他,想来也是因为他浑身上下散发的软弱气质,很容易激发起她少得可怜的母性本能。
“渴了吗?”手依然搭在他的双颊上,她问道。来到这里,几乎晒了一个半小时的太阳,现在的她渴得要死。
“呃?”他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可乐。”朱晓夏说着,转过身子,朝着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脸颊上的温度骤然消失,心,仿佛也突然多了一种空虚的感觉。林薰音怔怔地望着停在贩卖机前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呢?不想她的温度自他的身上消失,甚至……想要拥有着那份温度。她的身上有着闪烁的光芒,即使这光芒对他来说太过灼热,即使这光芒本就不属于他,但他依旧忍不住地想……想要去抓住。
“给你,我请客。”
不知何时,她已走回到了他的面前,把一罐可乐塞在了他的手心中。
“谢谢。”他说着,这一次,却没有把头低下。
朱晓夏耸耸肩,打开了手中的可乐,仰起头大口地灌了两口,“你也是来要签名写真集的?”口渴的感觉稍稍褪去,她转头问着他。
“不是。”他摇摇头,“我只是正好上午在亚帝的公司里,准备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挤满了人。”
也对,看他的样子,怎么都不是当追星族的料,“你在亚帝打工吗?”她继续问着,同时又灌了口可乐。学生打工,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嗯。”他小小地应了声,“那……那你呢,怎么回来这里?”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他首次开口问着她问题。
“我?”朱晓夏反手指着自己,随即道,“我啊,是被别人拖着来的。”而这个别人,现在正在人群中奋力的“拼杀”。
“拖?”林薰音诧异道,奇怪于她用的这个字眼,很难想象,有谁能够拖得动她。
“是啊,真是想不通,那个宫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一堆人去抢他的写真集。”朱晓夏喃喃道。因为费兰双今天的最终目的,就是捞到一本宫真的写真集。
“你……不喜欢宫真?”他咬这下唇,不安地问道。
“倒也不是。”她摆摆手,严格说来,她连那个宫真长什么样都不清楚。虽然费兰双是给她看过宫真的海报,不过她是左眼看,右眼忘。
“那你想要他的写真集吗?”他的视线紧盯着她,目光之中,有着浓浓的期盼。他希望她能够拥有属于他的东西。
“哎?”她愣愣地看着他,虽然表情依旧腼腆,但是眼神中的那份期盼,却是她没有看见过的。
“我有他的写真集,你……想要吗?”不安和期盼,充斥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可怜兮兮了。纯真的面庞,配上此种表情,让人连拒绝都做不到。
“……好。”朱晓夏喃喃着,嘴巴已经比头脑先一步反应。毕竟她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得到她的回答,他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迅速地从包中掏出了写真集递到了她的面前。太好了,她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朱晓夏接过写真集,瞥了眼封面上的真宫二字,“可是这样好吗,你送给我?”那边多少女人为了这本写真集挤得头破血流,她这样得到,是不是太轻松了点。
“没关系,这本也是别人给我的。”
“哦。”她耸了耸肩,随即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我叫朱晓夏,你叫什么名字?”见过两次面,她却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少年的脸上,红晕未退,而嘴角边,则挂着一抹腼腆的笑意,“林薰音。”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正文 第三章
美国 华盛顿
豪华的大厅,褐与黑的基调,充斥着人的视觉。虽然沉稳,却也冰冷。
正如同这个家的主人林然风一样,为人冰冷无情,即使在面对着自己的家人时,也甚少会露出任何的笑意,在他的脑中,所想的只有如何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你……你真打算让小薰独自一个人生活在那里?”坐在沙发上的妻子简晴双手局促不安地互搓着,干涩的唇则抿了又抿。
把那个脆弱的孩子独自扔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会怎么样呢?又要如何生活下去呢?少了家里的庇护,依照小薰的个性,十有八九会被人给欺负吧。
“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让他转学去中国念书而已,更何况,每个月不是还是会给他的银行卡里打入生活费吗?那些钱,足够让他生活得很好了。”林然风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甚在意地说着。
“可是……”简晴一咬唇。她的丈夫,明明知道儿子的个性,却还是执意如此,“小薰他……不适合一个人生活啊。”他太需要别人的照顾,太需要有人能够陪着他一起面对。
林然风不悦地皱了皱眉,“如果没有能力一个人生活的话,那么他就不配做我林然风的儿子。”他要的孩子,该是一个强者,而不是一个懦弱到极至的人。
“那……你每个月也多汇一些钱给小薰啊,只有3000RMB,怎么够他开销。”更过分的是,丈夫还不准其他人汇钱给小薰。只为了见证一下儿子能否在逆境中生存。她甚至怀疑即使小薰死在了外面,丈夫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因为他的眼泪,早就已经……
“3000,够多了!”林然风抬起头,注视着妻子,“都是你,一直惯着他,所以才养成那种不中用的个性!”
“我……”牙齿,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简晴低姿态地恳求道,“我求求你,让小薰回美国吧,性格,可以慢慢改,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那么软弱了。”
“依照你的法子,一辈子都改不了。”林然风冷哼一声。
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丝的温情。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却换来如此的对待。
像是受不了如此的冰冷,简晴霍然站起身子,瞪着林然风大声道:“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恨着小薰对不对!”没有了贵妇的优雅,她的表情,只有急切和心痛。
“我恨他?”他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小薰,秋……”
“住口!”一声呵斥,林然风那冷漠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我说过了,那件事以后不许有人再提。”
“其实你明明是想和我离婚的吧。”简晴惨然一笑,“如果不是因为……”
“住口,住口!”林然风一个跨步,走到了妻子的面前,狠狠地盯着她,“简晴,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的话,我一定会让你追悔莫及!”
警告?!她的丈夫,竟然要警告她!
心像是空了一块。简晴怔怔地望着她爱了20年的面孔。
其实,她早就该后悔了,早在10多年前的那场意外里,就后悔了……
宁静的午休时间,可以在任何地方,却绝对不包括文学爱好社。
“哇,你怎么可以抢走我正在看的写真集。”乱叫的声音,正是出自社长费兰双之口。
“哼哼!”两声冷哼,俊雅的少年把手中的写真集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因为你的表情太夸张了。”钟凯德没好气地弹了下自个儿女朋友的额头。那种流口水的样子,看得他一阵不爽。
夸张?!
“哪有啊。”费兰双坚决否认。伸出右手,想要把桌上的写真集拿回。
“不准。”他的手轻易拦截住了她的手。
“我还没看够耶,还我啦,你都不知道,这是晓夏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才抢到这本写真集的。”她动作更加激烈,誓要抢回写真集。
“哦?晓夏?”漂亮的凤目微微一转,钟凯德撇向了正在一旁看好戏的朱晓夏。
“呵呵。”干笑两声,朱晓夏避开钟凯德想砍人的目光。拿到写真集并非她的错,只不过她没想到费三八露出一脸花痴样看着写真集的时候,钟凯德正好会来社团办公室。早知道,她打死也不把这本写真集交出。毕竟对方可是学生会的骨干人物,光拿权力这一项,就足以把她给活活压死。
收回目光,钟凯德抿了抿薄唇,猛然地俯下身子,把头凑近费兰双,“你觉得写真集上的人比我好看吗?”低雅的声音,充满着媚惑的气息。
这……怔怔地望着突然靠近的面庞,费兰双脸红地舔了舔唇,“当然是——你比较帅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极其狗腿地道。唉,汗颜啊,他的这张俊颜她明明已经看到快要烂了,但是只要他一贴近,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好在这种状况只会对着他一个人,估计她这辈子,是拴死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既然这样,那以后就不许再用那种表情看海报写真集。”他是一个容易嫉妒的男人,而爱上这样的她,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这个……比较困难。”从小养到大的习惯,焉能如此容易改。
“是吗?”细长的手指优雅地轻弹着,钟凯德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不怕我让学生会废你这个社团?”说是文学爱好社,他可没见她干过半点热爱文学的事。
嗄?美女双眸一瞪,“钟凯德,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都为了你这一棵烂树,放弃了一大片森林,你居然还要剥夺我惟一的乐趣?”天理何在啊!
因为你的乐趣实在是太……过头了。钟凯德轻叹着一口气,抬起手腕揉着额角。自从和她交往之后,他头痛的趋势越来越频繁。
于是一个努力地吼着,而另一个,则耐心极佳地任由对方狂吼,并且时不时地递上一杯茶水,以补充对方消耗的口水。
宫真的写真集真的值得兰双露出那种表情去看吗?懒懒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对正在交往中的……呃,男女,朱晓夏扬扬眉,眼光斜斜地瞥了眼写真集封面上的人。纤细的身形,清雅秀丽的容貌,以男性的标准来看,宫真过于中性化。
一双漂亮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镜头,如同空了一般的,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他的那双眸子,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只是她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看过这眸子。
机械的感觉。朱晓夏在心中暗自下着定论。写真集中的宫真,给她一种犹如机械人的感觉。披着人类的外表,但是内部却什么都没有。如同漂亮的扯线布偶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他的真实表情。
而她——不喜欢这种空空如也的表情。
“林薰音,麻烦你帮我们把这些体育用具搬到小仓库去。”放学后的教室,众家学生已走得差不多了。两个女生跳到了林薰音的面前,虽说是请求的用词,可是话中的语气,却是笃定。
“我吗?”他讷讷地抬起头。
“是啊,反正你也空着,不像我们,还得去礼品店买朋友的生日礼物。”女生说完,不待林薰音的回答,便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
又是……他吗?而他似乎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种软弱的个性,是父亲所讨厌的吧。
漆黑的双眸微微一敛,林薰音背起挎包,走到了教室后面的道具箱前,抽出了放着体育道具的两个纸箱……
重,很重的两个纸箱,因为里面放了不少哑铃。但是还在他能够搬得动的范围。细瘦的手臂搬托着纸箱,他一步步地走下楼梯。
从三楼走到了二楼,又从二楼向着一楼迈进……
“啊!”脚上的一个打滑,他整个人向着右侧歪去,手上托着两个纸箱,使得他连基本的自保举动都做不了,眼看就要连人带箱地滚下楼梯……一只手臂自半空中揽住了他的腰,然后他听到了所渴望听见的声音。
“老天,你搬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林薰音站定身子,清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一身蓝白的校服,俏丽的短发因空气的流动而微微扬起,鹅蛋的脸型,充满着无限活力的眸子,这样的她,竟然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是……只是一些体育用具,班里上次搞活动向学校借的,现在日期到了,要还回去。”舌,不由得舔着有些干涩的嘴唇,他解释道。
“那没有人帮你搬吗?”朱晓夏两眼瞥着对方手中的纸箱。刚才她拉住他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极重的分量。看他这种竹竿型的身材,能有60KG就该偷笑了,想来那两只纸箱里所放的东西应该颇重。
“她们都有事要忙,所以才让我……”
“等等,她们?”她快速地打断他的话,问道,“是你同学吗?”
“嗯。”他点点头。
“那她们去忙什么事了?”
“说是去礼品店买朋友的生日礼物了吧。”林薰音想了想道。
“所以才把本来应该一起完成的事让你一个人做?”朱晓夏下着结论。
“不是啊。”他摇了摇头,“还用具的事本来没有分派给我,但是因为她们说了要我去……”
“你——”没等他把话说完,她已经开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脑门喊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拒绝啊。”这个笨蛋,什么买生日礼物。柿子挑软的捏,人家摆明着是看他好欺负嘛。
“呃?”他一愣,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怒气因何而来。
“别人让你去做,你就一定要去做吗?!如果不是自己想做的,那么就要开口去拒绝啊。”
“可是拒绝别人很……麻烦。”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通常都不会去拒绝。
拜托,他这是什么心态啊。朱晓夏猛翻着白眼。是不会拒绝吗?还是不懂得怎么拒绝?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好半晌——
“你在生气吗?”林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我在生气。”她撇了撇嘴直白地说道。
他的眸子悠然转黯,牙齿紧咬着下唇。她是在责怪他的软弱吗?如同别人一样,不喜欢这般的他。但是——“你……讨厌我吗?”纤细的嗓音自喉咙的深处低低地发出,他的表情如同要哭泣了一般。
讨厌?朱晓夏一怔,他从哪里联想到这两个字了啊。“我没有讨厌你啦。”他的表情,仿佛她欺负了他一般,“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坚强一点。”她搔了搔一头短发道。
她也希望他能够变得坚强吗?林薰音望着朱晓夏,若是她希望的话,那么他会努力地去尝试。
“总之,唉……”朱晓夏都快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像林薰音这样的男生,是她所不曾接触过的。虽然懦弱,却不会让她厌恶,顶多只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还是先帮你搬纸箱吧。”她一把抱起他手中托着的其中一只纸箱,独自走在了前头,“是搬到哪里?”她问着。手中的纸箱分量好重,他能够一下子搬起两只,力气显然比她想象的要大。
“体育仓库。”他答道,跟在了她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到了仓库前,朱晓夏转过头,瞥着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林薰音,“钥匙呢?”
“哦,在……在这里。”他结结巴巴地说着,同时放下手中托着的纸箱,从裤袋中掏出了仓库的钥匙,打开仓库。
“哇,好累啊!”率先把纸箱抱进了仓库放好,朱晓夏一屁股坐在了仰卧起坐用的军绿色软垫上,以手当扇,猛扇着额头冒出来的热气。
“很累吗?”他好小声地问道,手指伸进了衣服口袋,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手帕。他一向就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不过……
唇,抿了抿,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手帕拿出递给她。
她的满头大汗,用手帕擦一下会比较好,可是……她会接受他的好意吗?还是会拒绝呢?
“当然累了,我又不是神力女超人。”她喘了口气说道,“还好今天有我帮你搬,不然你一个人把这些东西搬来仓库,怕是不死也去半条命了。”想来她这种心地善良的人士,不颁点奖给她还真是可惜了。
“那……那……”他支吾着,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什么?”
“我……我……我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朱晓夏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种扭扭捏捏的个性,一点都不像个男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太过扭捏的人不讨人喜欢耶!”
扭捏?是啊!他早就知道,他不讨人喜欢的!
那在灯光之下,真实的他,总是不讨人喜欢。
“我……我有手帕,你……你可以擦汗!”眼睛一闭,他从口袋中掏出了灰蓝色的方格手绢,递在了她的面前。
沉默的气息,开始在仓库中蔓延。
手——举在了半空中,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她不想用他的手绢吗?还是……心中充满着怀疑,他慢慢地……慢慢地……睁开眼眸。
一张俏丽的面庞,放大出现在他的眼前:晶亮的眼眸,微微皱起的双眉,还有那扬着半个弧度的唇角……她靠得他……好近!
“啊!”一声惊呼,他整个人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拜托,不用那么夸张吧!”朱晓夏眉头打结,她很恐怖吗?犯得着让他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虽然她是没有费兰双那三八女那么漂亮,不过也不至于太丑吧。
“不……不是!”林薰音连连摆手。
“还有,只是递块手帕,你用得着闭上眼睛吗?”她继续问道。同时走上前,从他的手中拿过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有手帕就早说嘛!”只是递了一块手帕,他却紧张得和递情书似的。
“那是因为……”他的脑袋又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不是说过了吗,和我说话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对方的眼睛能够看着我!”她叹了口气,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面对着她。
说话的时候,会把头低下去,代表着说话人内心的不安。看来……这个男生还真不是普通的胆小耶!
“我……我记得。”他很努力地说着,一张脸红得像要滴血似的。她身上的那股暖暖的阳光味道,从她的手心中传到了他的脸上。
暖暖的,却又滚烫滚烫的。烫红着他的脸。
“你没事吧。”她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不禁问道。
“没事。”
“可是你……”她怀疑地瞅了瞅他,随即哇哇大叫,“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因为他每次的表现,所以她一直只把他当成需要保护的人种,而非男生。
仔细想想,他与她好歹也是男女有别啊。
他的脸因为她的话,又多染了一层红晕。
好……好纯情啊!朱晓夏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随即受不了地捂住肚子,蹲下了身子狂笑着。受不了,她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类型人,“你……你好有意思。”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薰音则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笑得眼泪都流出的人儿。
像是笑够了,朱晓夏终于站起身子,很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可以干脆把我当成男生的,这样……也许大家以后相处起来会比较自然些。”况且从小到大,老爸老妈总说她没个女孩样。
可是……他一点都没把她当成男生啊!林薰音在心底暗自地说着:“我……当你是女生的。”小小地舔了舔唇,他说道。
“谢了!”她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对了,差点忘了,谢谢你上次送我的写真集。”不过,把写真集给了费兰双却是件值得后悔的事,害得现在每每姓费的女人看着写真集的时候,钟凯德的那一双凌厉的眼眸,就上下扫荡着她。
很明显,他在用无声的言语指责着,她朱晓夏才是罪魁祸首。
“你看过那本写真集了?”他眼睛一亮,露出了羞涩的笑意。
“看过一些了。”她点点头。
“那……”他径自咬着唇角道,“你觉得宫真怎么样?好看吗?”期待的表情,犹如等待着重要人的赞赏。
“还可以吧。”朱晓夏想了想答道,“宫真的长相算是现在比较流行的中性化,而且看上去,他似乎是属于比较上镜,很容易吸引人目光的那种类型。”
“那你喜欢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迫切,他想知道,只想知道在她心目中的宫真是如何。
“不喜欢。”她撇撇嘴,如实地说道。
“你——不喜欢?”眼眸,瞬间睁大,而后又缓缓地垂下。原来她……不喜欢宫真啊!原来即使是他最美丽的一面,亦不能够得到她的喜欢。
心,有些微微的刺痛,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我啊,总觉得宫真这模特的表情太……呃,空洞吧。”没注意到眼前人的神情变化,朱晓夏继续道,“空洞得像是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一样,就像很漂亮的木偶一样,而拍摄的摄影师,则是扯着木偶的线,扯一下,木偶才会动一下。有着漂亮的外表,里面却空洞得一片漆黑。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红吧。毕竟,没几个人能够达到他那种空洞的效果。”
空洞得一片漆黑?这就是她的感觉吗?林薰音愣愣的,“所以你才不喜欢他吗?”
“只能说我对木偶没兴趣吧。”她耸耸肩,“相较之下,我倒觉得还是你好一些。”
“我?”诧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她怎么会如此觉得呢?所有的人,都会觉得宫真好,可是她却说,还是林薰音好?“当然了,虽然你没有男子气概,胆小又懦弱,老是被人欺负。不过啊,你的脸上却总是有着鲜明而生动的表情。比起没有表情的宫真,我更喜欢看着有表情的林薰音。”只是他的个性,真的是应该改改,不然没准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钞票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脑中回荡着她的话——“起没有表情的宫真,我更喜欢看着有表情的林薰音。”
原来,林薰音更加容易让她喜欢呵……
心中那分刺痛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浓浓的暖意,滋润着他整个心田。
喜悦,原来是一份如此美好的感觉。
心在跳跃着,在飞扬着。即使是走进了独自一人居住着的公寓,也让他觉得雀跃无比。
这是独自生活以来,第一次他觉得如此的喜悦。
原来,即使是林薰音,也会有人喜欢!抱着怀枕,他整个身子靠在了沙发上,静静地享受着宁逸的感觉。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亦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抬起手,林薰音接起了电话。
“是小薰吗?”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简晴的声音,有着不安,也有着关心。那是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心。
“嗯。”那份喜悦的心情,像被降温了一般地褪去。林薰音低垂着头,小声地应着。
“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有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吗?”简晴问着。
“有。”他发着单音节的字。
“天冷了就要多穿衣服,晚上别在外面待得太晚,要早些回公寓。”简晴继续叮嘱道。
“好。”
“就算只有你一个人生活,没有保镖在旁边保护你,凡是你也要自己当心啊!只要你省着点,你父亲每个月汇给你的钱,还是够你花的。”
“哦。”
“还有……”
“母亲。”林薰音轻轻地打断着自己母亲的话,“你和父亲这是……不要我了吗?”他问着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别瞎说。”简晴怔了怔,随即说道,“你父亲把你送到陌生的地方,只是希望能够培养一下你的自立能力。”是这样的,只是这样,至少,她一直在用着这个理由说服着自己。
“是因为我的性格太过懦弱,根本完全不像父亲,也比不上姐姐,是吗?”
“小薰,你……”电话中,可以清晰地听到简晴的吸气声。
丈夫事事追求完美。而薰音这样的孩子,出生在这个家庭,该是他的不幸吧,即使他天赋够高,但是个性却不适合与人竞争。这样的孩子,在丈夫眼中,自然是个败笔。
“如果可以,妈希望你能坚强一点。”
坚强吗?林薰音的眸子黯了黯。但是——到底什么才是坚强呢?
他真的那么需要坚强吗?
正文 第四章
饿,好饿啊!
上午最后的一堂课在MIXH1胡宣布下课后结束了。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食堂吃着午饭,而另一些带着便当的,则直接打开便当,吃着爱心午餐。
浓郁的菜香,飘荡在教室里。朱晓夏整个人趴在课桌上,苟延残喘地闻着那股子芳香。而胃,则哀嚎得更加厉害。
“怎么了?不去食堂吃饭吗?”
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娇嫩的声音传至了她的耳边。
“我也想啊。”朱晓夏瘪瘪嘴,望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方依然,“可是我昨天去超市看中了一只软枕,那芯子,不是我说,触感好,让人一摸就不想放手。”而且价格公道,只要180元就OK了。
“你……”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方依然看着好友,“你该不会实打算把午餐的钱省下来买软枕吧!”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她讶异道,她都还没说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头脑中会关心的东西,只和睡觉扯得上关系!”好歹也当了一年多的同班同学了,死党的这点爱好,她还是知道的。
“果然不枉我和你交好啊!”朱晓夏一脸心有戚戚然。费兰双那女人就偏偏不知道,每次她睡觉的时候,都要拼命地骚扰她。
方依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算了,一起去餐厅吧,今天我请你,就当我为你的软枕贡献点心力。”也省得晓夏饿出个胃病。
“依然……你……你实在是太好了!”感动啊,死党嘛,就要是这样的。
“哪那么多废话,你不走,我可先走了。”说着,方依然率先走出了教室。
耶!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原本还一脸的苦瓜,此刻变得乐呵呵。朱晓夏站起身子,整整衣服,才打算跟着走出教室,却看见已经走到门口处的方依然一脸奇怪地向她望来。
“晓夏,有人找你!”依然喊着。
嗄?有人找她?疑惑地眨眨眼眸,朱晓夏走到门口,看着正站在墙边的纤瘦身影,“林薰音?”她诧异地叫着,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她。
“晓……朱晓夏。”抬起头,林薰音的声音有些虚。
“你找我?”她走到他面前问道。
“是啊,因为我想要谢谢你昨天帮我搬东西。”难得的,他在她面前说话没有疙瘩和犹豫。
“这点小事用不着特地跑来谢啦。”她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可以,一定要谢的。”他对这一点很坚持。
算了,他想谢就谢吧,朱晓夏耸了耸肩。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好吧,你想说什么?有话的话,就赶紧说吧。”只希望他说得快些,毕竟她的肚子好饿啊。
呼!
她的话,让他不觉松了口气,“是……是这个……希望……希望你能收下。”涨红着脸,林薰音把掩在背后的便当盒递至了她的面前。只是这次他的头没有垂下,而是望着她。
“哎?”朱晓夏一愣,“给我的?”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送这东西给她。
“是啊。”他很用力地点点头,“是我早上做的,只是……已经凉了,还有……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某女便已经自动自发地打开便当盒,拿起便当盒盖上夹着的筷子开动了。
“耶,你的手艺不错!”丝毫不在意此刻的地点是教学楼的走廊,她嘴里塞着一个肉卷,语音含糊地赞叹道。看来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她肚子正饿着呢,他便自动送来便当,“凭你这做菜的本事,相信以后要嫁人……不对,是要娶人,会比较容易。”她说着,筷子仍不断地夹着菜,导致嘴巴越来越鼓。
“你喜欢?”过长的刘海之下,他的眼眸舍不得自她的脸上移开。
“唔……”嘴巴无法说话,她只有以点头来表示。
于是,她站着,猛吃着手里的便当,而他则静静地看着她吃。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都给你做便当!”他很用力地说道,表情有着无限的期待。
“真的?”朱晓夏眨眨眼,不敢确定地问道。
“真的。”林薰音使劲地点了点脑袋。
“耶!你实在太够义气了!”她大咧咧地用手抹了抹嘴角,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太好了,起码这个月她不用担心她的午餐问题了。
就算他的个性再不讨喜,不过他这份做菜的手艺,也足以让她为他加点分数。
“哈哈哈。”
愉悦的笑声,响起在走廊上。一想到解决了以后的吃饭问题,朱晓夏忍不住笑得得意。
而一旁的方依然,则朝天翻了个白眼,看来,有个傻瓜要被晓夏压榨了。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吃亏的到底是谁,只有天知道了!
悠闲的午休时间,教学楼顶层的天台上,一男一女正享受着风的吹拂。
两个吃完了的便当盒散落在脚步,几张白纸垫在身下,朱晓夏坐在地上,忍不住地打了一个饱嗝。吃得好饱,估计这下子体重又要上长不少了。
“薰音,你好会做菜啊。”她对着坐在她身旁的人说道,这一个礼拜,她每天都吃着他带来的便当,而其中的菜色,没一天是重复的。
他的手艺,简直比她家老妈烧的菜还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林薰音轻轻地道,白皙的面庞又不小心地红了一下。做菜是他从小的爱好,而现在独自一个人生活,更是要每天做自己的饭菜了。
“喜欢啊,而且是很喜欢。”她看着他脸上的红晕,不觉地笑了一声。都好几天了,两个人的相处,他还是那么容易脸红,“对了,最近还有人在学校里堵住你,向你勒索钱的吗?”像想起什么似的,她问道。
“没有了。”他摇了摇头,这一个多礼拜,他都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踪影,想来应该是她上次出面救他的威吓作用还在。
“那你班上的同学呢?还有欺负你吗?”她继续问道。
“其实他们也不算是欺负我。”他想了想道。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眸,也遮住了那一份的懦弱,“他们只是会让我帮忙做些事情而已,况且,那些事情也不是很难。”不外乎是倒垃圾,擦窗子,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让他来做而已。
“笨!”她白了他一眼,手指一伸,朝着他的额头弹了一下,“就是因为你太老实,所以他们才会老是叫你干这干那!”在遇上他之前,她还以为这种人是只存在于小说漫画中。
“我……”他啜嗫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她。
“如果不是你自己喜欢的事,或者压根不是你分内该做的事,你就要懂得去拒绝别人,知道吗?!”这点还要她来教,实在是……唉,想想,她自己都比他更像一个男生。
“可是拒绝别人……好难的。”林薰音语带犹豫。因为他从来都不擅长去拒绝人。
“就算难,你也要试着去拒绝啊,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朱晓夏撇撇嘴,开始进行机会主义教育,“你听好,如果你想要拒绝别人的要求的时候,首先要眼睛看着对方,然后用很镇定而且坚定的声音告诉对方‘我不愿意’!明白吗?”两手叉着腰,她气势强劲地说道。
“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吃惊。
“啊什么啊,跟着我说——‘我、不、愿、意’!”她一字一字地道。
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秀发,一丝一丝的日光,折射在她的发上,有着好看的光晕。她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而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生动,生动得像是要把他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我……我不……愿……”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口,跟着说道,只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轻得简直和蚊子叫没什么两样。
“说啊!”她的眼神鼓励着他。
“我……我不……不愿意。”艰难的,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样,他总算说完了话。
朱晓夏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算了,一下子不能强求太多,凡是都该一步一步来,“今天就这样吧。”她说着,同时伸了伸懒腰,抬头仰望着天空,“薰音,知道鸟在天空中飞的感觉吗?”
鸟在空中飞……他的眼,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天空,“我,不知道。”缓缓的,他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她耸耸肩膀,整个人朝着空旷的地上躺去。面朝着天空,双手呈“一”字形地平摊,“可是啊,每次我这样躺着,就会觉得很舒服,有种飞起来的感觉。”闭上眸子,她感受着风的流动。
“是吗?”他轻语道。
“你也可以躺下来感受一下啊。”依旧闭着眸子,她说道。
薄薄的唇抿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那张清丽的容颜。闭着双眸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安详,但是一旦睁开眸子,她便是活力四射。
这样的她,有着太多太多他所没有的东西。
鸟在空中飞的感觉吗?俯下身子,他躺在了她的身旁,学着她的样子,平摊开了双手。他的手指,只要稍稍向前伸一下,就可以碰触到了她的手……
只有那么……一些些的距离……
微微侧头,他望着那手指与手指间的距离。
在这个宁静的午间,这里躺着的,是一个叫做朱晓夏的少女和一个叫做林薰音的少年。
仅仅是……如此而已……
喀嚓!喀嚓!
灯光不停地闪着,而那光线集中处的人则不停地变幻着姿势。
“OK,就这样!”摄影师比了比三根手指,而后放下手中的相机,走到了模特的面前,“宫真,你有没有想过和动物一起拍摄?”
“动物?”林薰音微微诧异道。从出道到现在,他通常只是一个人处于镜头之内,从来不曾与其他模特合作过,更别说是动物了。
“对啊,有本《宠物之家》的杂志,需要下一期的封面,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虽然宫真在镜头前的表情一贯以冷、空而闻名,不过偶尔尝试一下转型也未尝不可。
太过单一,总是会限制模特的发展。
“可是……”他抿着唇犹豫道。
“就尝试一下吧!”一只大手拍上了林薰音的肩膀,作为经纪人的宇枫建议道。
“是啊,尝试一下吧,我都让助理把那只要上封面的宠物猫给借来了。”摄影师亦在旁游说道。若是这张照片拍得好的话,也能让他在摄影界的名气进一步巩固。
和动物一起拍摄,尝试着以前所不曾尝试过的事……虽然心中有着害怕的感觉,但是……“好。”唇,不由得轻轻地吐出了允诺,林薰音点头道。
他也想要有改变,他也想要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样。
“KIT,把猫带过来。”摄影师朝着一边的助理喊道。
“行。”助理应声道,走出了摄影棚,没一会儿,便抱着一只全身白如雪的猫儿进来。
“这是雪雪,宫真。”助理把猫放到了林薰音的面前,介绍着猫咪的名字。
“雪雪吗?”他喃喃地默念着猫的名字,伸出手朝着猫咪身上的毛摸去……
“喵呜!”一声嘶叫,猫爪探出,在那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三道爪痕。
“啊!”他吃痛地收回手,而一旁的助理则慌了神地道,“天啊,怎么会这样,雪雪平时不会乱抓人的啊。”
宇枫抓起林薰音的手,看着伤势,“还好,只是破了点皮,我看还是下次有机会再……”
“没……没关系的。”抽回了受伤的右手,他摇了摇头,“我想拍。”这是第一次,他自己想要去拍某张照片。
对于模特这个工作,他从来都是无所求,可以拍,也可以不拍。可是这一次……他也想学着坚强些。
“你——”宇枫微微诧异地扬扬眉,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林薰音腼腆一笑,那是因为他遇到了可以改变他的人。
“好了,开始吧!”摄影师开口道,转头对着林薰音,“你可以先和雪雪交流一下情感,不用太过在意镜头,只要如同平时一样自在就可以了。”
“哦。”他点点头,重新走到了猫咪面前,“雪雪。”他轻唤着,扬起了一抹那从来不曾在镜头前露出的浅浅微笑。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宫真,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林薰音。
说也奇怪,这一次雪雪并没有再攻击,只是懒洋洋地蹲在地上,半眯着眼眸。
“你想睡觉吗?老实说,我也挺想睡觉的。”他干脆盘膝坐在了地上,对着猫咪低述道。
“喵呜。”雪雪又发出了一声叫,不过和之前的叫唤不同,这一次明显要柔得多。
眼皮不自觉地垂下,他自然地抱起了懒洋洋的雪雪,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左手撑着下颌,而带伤的右手,则轻轻地抚着雪雪身上那长长的毛,“雪雪,你知道鸟在空中飞的感觉吗?”
猫咪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回答了,只是在他的两腿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开始打起了盹。
他还是继续着自言自语:“我啊,不奢望知道飞翔的感觉,只希望能够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直看着‘她’,那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眼眸缓缓地闭上,而发丝,则随着摄影棚里开着的电扇而浮动。
因为能够待在阳光的身边,那便是黑暗最奢望的事情了。
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摄影师不觉得惊了。眼前的一人一猫,是如此的安详,安详得只要看着他们,便有一种宁静舒心的感觉。
为宫真拍照不算少,可是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淡淡的笑意,不复那种空洞的黑暗,悠闲且放松,却一样吸引住人的目光,使得众人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围住了他。
在这灯光之下,他便是一个光源体。
挪了挪唇,摄影师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开始拼命地按着快门。
他知道,只要这照片一经刊出,绝对又会刮起一阵风暴。而知道宫真这个名字的人,将会更多。
“啊,我买到了,我总算买到了这期的《宠物之家》了!”狼狈的身影推开了社团办公室的门,费兰双的脸上止不住地扬起了喜悦。
“你打算养宠物吗?”懒懒地瞥了一眼她的社长大人,朱晓夏闲闲道。一身蓝白的校服上明显有着拉扯过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她买这本杂志的“艰辛”。
“才不是。”费兰双摇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拉着闲在一旁的方依然,“依然,你看看,这期的封面杂志人物是宫真耶!”真是没想到,宫真居然会拍宠物杂志的封面,害得她一下课,就直奔学校旁的书摊抢着买。
“宫真?”方依然愣了愣,随即走到费兰双身旁,两个女生,一起看起了那杂志上的封面。
“好美啊!”
“就是,不光是美,而且还有着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仿佛只是这样看着,便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没想到宫真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天,我爱死他了。”
你一言,我一语,最标准的追星族的话。
为什么,一个是她的社长大人,一个是她的死党,偏偏都是追星族?!朱晓夏无奈地看着眼前两个只差没把脸贴上杂志的女人,狂叹着气。
碰上这样两个女人,不知道是谁比较倒霉。
“一张封面,不用看得那么仔细吧。”弹了弹手指,她说道。
“可是这样的封面真的很有味道啊,不信你看看。”扬了扬手,方依然把杂志递到了朱晓夏的面前。
懒洋洋的眼眸瞥了封面一眼,朱晓夏不觉怔了怔。不可否认,这张封面真的很特别,大片的浅蓝色背景,看上去干净而清爽。少年穿着米黄色的衬衫和中黄的卡其米长裤,轻轻地闭着双眸,漂亮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细长的手指搭着纯白色的猫毛,手背上的爪痕,犹如之前刚刚进行了一场嬉戏。
一人一猫,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觉得奇异地搭界。
这是宫真吗?可是和她之前所看到的宫真似乎有所不同。
“是还不错。”朱晓夏如实地评论道。
“呵呵。”难得得到朱晓夏肯定的答复,费兰双止不住得意地大笑一声,“我就说宫真很好吧,果然不辜负我从他出道就一直追着他啊。”她认星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朱晓夏甩甩头,不去理会这个三八女人。
“对了!”一旁的方依然猛然叫道,一只手同时勾住了朱晓夏的脖子,“你和隔壁班的林薰音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奇怪地瞥了死党一眼,不明所以然。怎么没事又扯上薰音啊?
“你现在每天中午都和他一起用午餐啊。”方依然指出事实。
“他带便当嘛,我当然是和他一起吃饭了。”朱晓夏耸耸肩,说得理所当然。
“林薰音,那是谁啊?”不知情的费兰双好奇地问道。
方依然扬扬下巴,显示出自己包打听的身份,“那林薰音啊,可是隔壁班出了名的受欺负对象。这个学期转学过来的,就没听说他交过什么朋友。成绩普普通通,至少没上过年级前百名。平时绝少说话,即使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连起码的告状都不会,更别说什么反抗了,学校里有不少人都以欺负他为乐。总之,这种人浑身上下,完全找不出优点。”这种人,居然能平安活到17岁,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不是啊。”朱晓夏打抱不平,“起码他菜还做得不错。”而且每天中午都会拿着便当来“孝敬”她。
“不是吧,晓夏,你每天和男生一起吃饭?”费兰双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叫嚷着。
“我耳朵很好,你用不着叫得那么大声。”揉了揉耳朵,朱晓夏皱眉看着大呼小叫的费某人。
“那是因为我根本无法想象你和男生吃饭会是个什么样子。”她脑子里能想象的,只有晓夏和男生打架的样子。
“呵……呵……”这算是赞美还是讽刺啊!朱晓夏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下嘴角,“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们继续欣赏你们的宫真吧。”再和这两个女人呆在一起,只怕她会神经衰弱。
“回家?”费兰双和方依然异口同声道。现在下午的社团活动才刚开始啊。
“对,回家!”帅气地甩了甩头发,朱晓夏回头弹了弹手指道,“因为这里——不能睡觉。”
吵成这样,怎么睡啊!
金色的夕阳,渲染着大片的天空,看上去美丽且平和。
朱晓夏回到教室,拎起了放在抽屉里的书包,走出了教室。
寂静的走廊,与窗外操场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薰音,这些垃圾你去倒了。”指手划脚的声音,从隔壁班的教室传来。
朱晓夏的身子顿了顿,直觉地走到了隔壁班的教室门口,看着留在教室里的几个人。三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其中一个留长发的女生,正指着两大包的垃圾对着一个劲儿垂着头的人说道。
“可、可是、可是值日表上不是我倒垃圾啊。”怯生生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出声的人铁定是林薰音。
“反正你也要回家,正好拿着两袋垃圾去倒了。”女生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但倒垃圾明明是她们的事啊!林薰音抿着唇。晓夏说过,如果是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就要努力地去拒绝。可是,他能拒绝吗?
“我……”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三个女生,不由分说地下着结论。
林薰音垂着眼眸,只是盯着拿浅灰色的地面。他还是……拒绝不了吗?似乎他总是这样,一次一次总是这样……
然后他听到了陆陆续续走动的声音。
都走了吧,只留下他和两袋的垃圾。
转过身,林薰音拎起了那两大袋用着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垃圾,才打算走出教室,却蓦地发现一双穿着黑色学生鞋的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跟前扬起:“为什么你不把你的意思明确地表达出来呢,如果不想,就要大声地说不愿意!”
有些气急败坏,有些恨铁不成钢,还有着焦虑,痛心,以及怜惜……一句话,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他怔怔地抬起了头,望着她那透着热气的双眸,“晓夏!”
正文 第五章
那是一张带着怒气的脸庞,只是他不知道这份怒气究竟是针对谁。
“晓夏!”林薰音有些急切地唤着对方的名字。他不希望,她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她的眼神中,隐含着一种谴责,而他,承受不了这样的谴责。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拒绝呢?!”瞪着那张怯生生的脸庞,朱晓夏有种怒气难平的感觉。本以为在她那么多天“身体力行”的教导下,他多少会有些长进,但是刚才的一幕,她才知道,她的那些话,全部都成了废话。
“我……我只是……”他怔怔地望着她的眼,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她对着他的脸会是笑容。
“只是什么,你明明是不愿意,你明明是想拒绝,可是你却硬是不说出口,你知道你最让人讨厌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的这种态度!”她大声地道,双颊涨得鼓鼓的。胸口闷得很,仿佛拼命得想要发泄而出。真是不明白,就算他再怎么受人欺负,也不关她的事啊,可是她却硬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你很生气吗?”好半晌,他咬着唇问道。
“废话!”她白了他一眼,只要不是白痴,都看得出她在生气。火大地用左手拎起了两大袋的垃圾,她的右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走!”
走?他一愣,整个身子已被她拖着出了教室。
“去哪里?”林薰音问着。被她握住的手腕好热,一阵又一阵的热气不断地传来。
“去让你学会怎么拒绝别人!”朱晓夏说着,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了。
啊?还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便已经被她拖到了楼梯口。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她拉着他,拦在了几个女生的面前。
是刚才他们班的那三个女生!林薰音呆呆地想着,便听到“砰”的一声,本来在朱晓夏手中的两袋垃圾已经扔在了三个女生的面前。
一片灰尘扬起,引得人呛出了声。
“怎么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三个女生上前瞪着朱晓夏动怒地问道。
“意思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拍了拍手掌,掸去了双手间的灰尘,朱晓夏柳眉一竖,直言道。
“要你管!”其中一个长发的女生上前一步道。
“我就是要管。”朱晓夏鼻子哼着气,“倒垃圾明明是你们的事吧,干吗要他来倒!”指了指一旁还呆愣着的林薰音,她没好气地说道。
都几岁了,还干这种欺负人的勾当,更可气的是,这个白痴男居然乖乖地让别人欺负。
“那也是他愿意的吧。”长发女生耸耸肩,说得理所当然。
“哈哈哈!”朱晓夏很不给面子地仰天长笑三声,随即脸色一变道,“那我让你倒垃圾你愿意不愿意啊!”愿意,说得还真好听。
“你——”对方怒目而视,“这是我们班的事,不关你的事吧,朱晓夏。”两个班级比邻,女生还是多多少少知道朱某人的大名。
打架是一流的强,即使是男生见着了,也会惧怕三分。
“只要是林薰音的事,就关我的事!”她说得坚决,而目光,则依然猛瞪着对方三人。
只要是他的事,便关她的事吗……林薰音怔然着。目光,只是直直地看着那张飞扬的脸庞。明明只是一句好简单话,没有任何的修饰,不华丽,不动人,不漂亮,但是……却让他的心田霎时变得好热。
热得连带着鼻子都发酸。
“切!”三个女生撇撇嘴,把头转向了林薰音,“你说,垃圾是不是你愿意倒的!”
“我……”他张了张口。
“说啊!”一旁的朱晓夏用力地捏了捏林薰音的手心。要是他敢说是,她非拔下他的皮不可。
手心被她捏着,捏得好用力。明明该是好疼的,可是他却一点都没有疼痛的感觉。有的,只是一阵又一阵勇气的传来。仿佛她的力量,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不奢望在空中飞翔,却希望能够守在她的身旁。若是他再像以前一样的话,那么他有预感,他一定会失去她,失去这份阳光!
他不要!拥有了阳光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到黑暗中!
“我……”他的眼,望着她那明亮而坚定的眼神,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愿意!”
这是第一次,他明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林薰音!”三个女生怒不可遏。显然在面子上挂不住。
而朱晓夏,则帅气地扬了扬眉,笑语道:“好了,你们都听到了,所以——垃圾就请你们自己倒吧!”吟唱般的声音,有着满意的喜悦。
她的手抓着他的,朝着校门口奔去。
“薰音,你记住,以后不愿意的时候就这样!”她边跑边回过头来对他说。那丝丝的短发,被风吹得遮住了半边的面颊,却遮不住她的笑容。
“嗯。”林薰音应声着。
他记着她的话,也记着她的笑容,那是在他心中,一生都泯灭不了的笑容。
出了校门,朱晓夏放开了一直紧拽着的手腕。
手腕上的热量骤然消失,林薰音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她刚才的飞扬神采是他忘不了的,而这手腕上的触感,也是忘不了的。
“你家住哪里?”朱晓夏看着还在独自发呆的林薰音,开口问道。
“啊!”他回过神来,“住在三浦道那边。”
“离我家好近!”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了笑道,“那我们一起回家吧。”正好能够有个伴。
“嗯。”他点了一下头,第一次为自己居住的位置而感到高兴。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以后他每天都可以和她一起回家?
她在前面走着,而他则在后面跟着。她的背影,即使仅仅只是背影,都会让他有一种迷炫的感觉。
她如同不知疲倦的战士,总是勇往直前,他却只是停驻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吗?
“晓夏!”在穿十字路口的斑马线的时候,林薰音喊住了走在前头的人。
“怎么了?”朱晓夏回转过身,有些奇怪道。
“过马路要小心。”他用着很认真的表情说道。
她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哪,还过马路小心。”自从她15岁之后,就没人在对她说这话了,而他,却偏偏还是用着那样严肃的表情来说这话。
“可是……过马路真的要小心。”他急急地道,语气中有着一丝黯淡,“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死于车祸中。”那染红了的斑马线,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依然会时不时地闪过他的眼前。
血,是那样的多,漫天遍野,映红了他整个视线,多到让他避无可避。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笑意从她的脸上敛去,朱晓夏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要紧。”林薰音摆了摆手,“只要你以后穿马路的时候,注意四周就可以了。”他只是不希望她会出任何的意外。
“放心,我会的。”她说着,在看了看四周的车辆情况后穿过了斑马线,以证明自己有在听他刚才说的话。
她一直以为他只会唯唯诺诺地接受,从来没想到他也会有严肃和认真的一面。
“对了,你家住在哪里?”过了十字路口,林薰音问着朱晓夏。
“三浦道旁边不是有一排老房子吗,我就住那里!”她道。
“可是那里不是……”他语音一窒,似乎在想着该用词遣句。
“那里又破又旧是吧!”朱晓夏顺溜地接口道,“那一排的房子啊,有好些年的历史了,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那里。不过最近听我老妈说,政府似乎有开发那片地的打算,所以几年之内应该就会拆迁吧。”好在家离学校还是挺近的,这是惟一值得安慰的一点。
“那如果拆迁了之后,你想住什么样的房子呢?”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住什么样的房子,这得问我老爸老妈啊。”以她现在只是米虫的地位,是不能对房子提出任何意见的。
“如果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自己的啊……”下巴抬了抬,她的眼望向了天空,“如果以后,我能赚好多钱,能够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一定要把房子买在市中心,因为我喜欢便利的交通,房间不一定要多,但是一定要大,在主卧室里,要放一张很大很大的床,旁边还要有沙发,懒人椅,还要放很多很多的软枕,怀枕,抱枕……”总之,让她随时随地能入睡就成。
“你很喜欢枕头吗?”他听着她报出一大串枕头的名字,有些发晕。
“对啊。”她承认道,“制造枕头的人,在我眼里,简直是最伟大的。我最喜欢的就是FEEL公司的枕头了,在网上收集了好多资料,据说他们的新产品,躺上去完全契合人头部的弧线。”她两眼放光地说着,其热切程度,丝毫不亚于追星族看见明星时候的热情。
“FEEL公司?”林薰音喃喃着,那是法国一家历史悠久的寝具公司吧,这个名字他曾听父亲提起过。
“不过,他们家的东西卖得太贵,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买得起的。”光是最便宜的枕头,折合成人民币都要几千元。
“是吗?”对于金钱的多寡,他并不是那么敏感。他每个月只会从银行卡里拿出钱,缴了房租,水电费后,便只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他没什么娱乐,也没什么特别爱好。除了做完学校布置的作业外,就只是偶尔看看电视,听些慢节奏的音乐。
“FEEL的东西买不起,不过普通的东西还是买得起的!”朱晓夏耸耸肩,随后有些兴奋地道,“我前些日子在超市看中一只怀枕,摸上去感觉很好,而且只要180块钱,我现在已经存了100块,再存两个礼拜,应该就够买了。”那只怀枕,她可是哈了好久的。
“你想买怀枕?”
“对啊。”不然她干吗那么努力地省钱,平时连只棒冰都舍不得吃,“还好你这段时间每天都请我吃便当,不然我的钱还没存得那么快呢。”对于他的“顶力相助”,她可是牢记在心的。
“那……如果我给你买那个枕头呢?”他不希望她辛苦存钱存得那么辛苦。
“你买,你哪来的钱啊?”朱晓夏奇怪地道。她可还记得他当初就是因为没钱,差点被勒索他的人打一顿。
“我……我有钱的。”他急切地说道。他当模特拍照的钱,一直都是由经纪人宇枫直接把钱打进卡里,只是他从来没去那张卡里取过钱,究竟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是那只枕头,一定买得起。
“哦,你是说你打工赚的钱吧。”她想起他曾经说过他在亚帝打工的事,“虽然180不是一个大数目,但是对我们学生来说,也不算少啊,我可不想你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用在给我买怀枕上。”既然他会打工,那么必然是代表他自己也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不然依照他们这个年纪,都是该玩得疯狂且彻底的。
可是他却好想给她买东西的啊!林薰音敛了敛眸子。那份心情,她可明白?
“我……”唇,轻轻地挪动了一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那带着些许英气的眉微微扬起。
“没什么。”他还不敢把他的那份心情告诉她,因为害怕她的拒绝。
因为他不知道在被她拒绝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卖杂志,宫真封面的《宠物之家》杂志,一本100元,预购从速啊!”叫卖的声音在课间时分嘹亮地响起在教室内,原本只是8.9元的杂志,因为几天的脱销,而攀升到了100元。
“有没有搞错啊,那么贵!“
“就是,你吸血啊!“
“靠,这价格都能买一本写真集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整个教室顿时炸开了锅。
“不要可以不买啊!”卖杂志的女生撇撇最,丝毫不在意那一片冷嘲热讽,“要知道这杂志上的封面可是宫真难得一见的表情,绝对有收藏价值。”好在她机灵,看到了此杂志的发展潜力,早N天前,就买了一打回家。
此女话一出,教室又是一片议论纷纷的声音。
看来宫真还真的是很红呢!朱晓夏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班级里一群女生和卖杂志的女生讨价还价,不无感叹地想着。“在想什么呢?”
纤纤玉指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用回头,朱晓夏也知道是谁。
“在想你怎么不冲上去买。”望了方依然一眼,她说道,平时看依然不是挺迷宫真的吗。
“我还用抢?”方依然耸耸鼻子,“早就已经买了。”在她那伟大的社长大人买好后,她就紧随其后地去书摊买了那本杂志,“对了,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老实交代?”说着,她一脸贼笑地看着她。
“交代?交代什么?”朱晓夏奇怪地瞥了眼方依然。
“当然是交代你和林薰音的事了。”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奇怪,之前依然连同费兰双那女人不是已经问过她了吗?
“你和他……”方依然神秘兮兮地凑过脑袋,小声道,“是不是在交往啊?”
“交往?”手肘一滑,她整个脑袋撞上了课桌,“有没有搞错啊,谁说我和他在交往?”谎言,天大的谎言啊!
“大家都在那么说啊。”方依然耸耸肩,“虽然我想不通你怎么会看上一个懦弱,胆子小,又怕事的男生,不过有目击者说,你为了林薰音,不惜和隔壁班的女生大吵了一架,而且还公开说,凡是林薰音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她不相信。
咕噜!
喉咙间的口水不觉咽了一下,朱晓夏眉头皱了皱,她……好像真的说过这话,不过——
“就算我为他和别人吵架,也不代表我和他在交往啊。”她只是看不惯他白白地被人欺负而已。
“真的?”方依然怀疑地上下扫射。
“绝对不是假的。”她挺了挺胸,说得肯定至极。交往——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和薰音交往起来会是什么样。
像是看够了似的,方依然思量着说道:“若是你对林薰音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话,最好及早对他说明。”
嗄?“为什么?”朱晓夏不明所以地问道。
“……”白眼加上卫生眼,方依然头大地看着自己的死党,“当然是因为林薰音喜欢你啊,如果你不明说的话,以他这种个性,很可能会一直傻傻地喜欢下去。”
“他喜欢我?!”下巴掉地,这怎么可能!
“你白痴啊!如果他这样还不叫喜欢你的话,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做暗恋!有哪个男生会闲来无事每天给你送便当啊,他又不是你老妈子,犯得着这样吗?”方依然吼道,好友感情神经的迟钝,实在让她头大。
“是这样吗?可是我和他是朋友啊。”朱晓夏搔了搔头皮。虽然依然这么说,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你把他当朋友,他不一定把你当朋友啊。”虽然难得有男生那么明显地喜欢着晓夏,但是说心里话,方依然并不觉得林薰音适合晓夏。
晓夏的个性太张扬,太自由,如同光,如同风;而林薰音,仅仅是要追上这阵光,追上这阵风,恐怕就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吧。
“总之,个人建议,有些事情最好趁早说明白。”拍了拍她的肩膀,方依然好心道。
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朱晓夏胡乱地拨了拨短发,说明——她要说明什么啊!
风,悠悠。
少年和少女走在那柏油马路上。
“薰音,你在亚帝打工的时候,有碰到过宫真没?”朱晓夏突兀地开口问道。宫真是亚帝旗下的模特儿,同在一个公司,也许会碰过面。
“哎?”林薰音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起宫真的事,“你……你想见他?”他讷讷地问道。
“才不是。”她摆摆手,随手指了指路边的小书摊,“你知道吗,我们班今天有在卖封面是宫真那期的《宠物之家》,价格居然攀上了100元。”姑且不论这价格能不能卖出去,光是这价格,就足够证明宫真红到发紫的程度了。
“宠物之家?”
“对啊,就是那张他和猫一起拍的封面嘛。”她想了想说道,“现在估计书摊报亭里已经没得卖了吧。”
“你想要那本杂志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别说你又有!”
“对,我有!”他赶紧点头,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给!”腼腆的笑容,带着丝丝的羞涩与喜悦。
虽然对这本杂志兴趣不大,但是在他这样期待的目光下,朱晓夏还是接过了杂志。“你怎么老是有宫真的东西啊?”上次的写真集也是。
“那是因为……”牙齿咬了一下嘴唇,他犹豫着。该说吗?该告诉她他就是宫真吗?但是他记得她说过,她不喜欢宫真,那样的话,她会连带着讨厌林薰音吗?
“喂,你没事吧!”她用手肘撞了撞他。他的下唇,几乎被他咬出了血。
“没……没事。”他晃了晃脑袋,“晓夏,你觉得……呃,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吗?”
“当然了。”她瞅了他一眼,“虽然有话说‘江山易移,本性难改’,可是我觉得只要努力,还是能够改的。性格和命运一样,都是可以由自己的努力来改变。”
命运?
“你想要改变命运?”
“哈!”她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我不是要改变命运,只是不想受命运的摆布而已。”她说着,双手交叠,伸了个懒腰,“我不希望能够活到100岁,我只想自己的人生能够由自己来掌握。”
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来掌握吗……林薰音怔怔地看着眼前那浑身散发着朝气的人儿。为什么她每次说出口的话,总是会带给他一阵又一阵的冲击力呢?
仿佛他和她在同一条跑道上,她已经跑得好远好远,而他却还在起点处遥遥望着她。
那种感觉,太慌,太乱!就好像他……永远都追不上一般。
可是他想要追上她啊!他想要和她并肩而跑,他想要去抓住她那份光芒。
“晓夏……”
“对了,和你说个有趣的事!”像想到什么似的,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你知道吗?学校里居然有传言说我们两个在交往。”
交往,真亏那些人想得出这词。
“是……是吗?”心跳加快了一些些,林薰音喃喃着。其实他早就听说了,只是没对她说而已。即使传言是不真实的,但是这个传言,却依然让他高兴。
“而且啊,还有人对我说,你喜欢我。”朱晓夏说着,虽然表情是大咧咧的,但是还是小小地注意了一下对方的表情。
怪只能怪依然说得像是真的一样,害得她的心里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安”。
啊?!呼吸一窒。
他——喜欢她?
林薰音的脚步停了下来。垂着头,刘海后的双眸盯着自己的脚,红晕,则不断地在白色的面颊上扩张着,一直红到了耳根。
反应,用不着那么夸张吧!朱晓夏愣了愣,随即安慰似的拍了拍林薰音的肩膀,“你放心,我没把这事儿当真,我们是哥们嘛。”差点忘了,薰音是一个多么害羞的人。
哥们?可是他希望的明明不是这两个字的。他的头依旧垂着,而手心则不住地拧着校服的衣摆,“如果……如果是真的呢?”很小声地,他问着。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以致她没有听清楚。
“我是说,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你呢?”蓦地抬起头,他的视线直直地望着她!如果人真的可以由自己来掌握命运的话,那么他也希望,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掌握。
哎?脚底一滑,她差点跌在了水泥地上,“你……你喜欢我?”饶是朱晓夏平时胆子再大,但是这种男生表白的事儿,却还是第一次碰上。
长那么大,他是第一个当着她的面说喜欢她的男生。
“是!”他的一声回答,声音好大,引得同走这条路回家的学生们,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她的眉头习惯性地皱了皱,“那这种喜欢,是哥们间的喜欢吗?”
“不是,不是那种喜欢。”他的头猛烈地摇了摇,“只是男对女的喜欢,恋人一样的喜欢。”把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这是他对她剖开自己的心意。
可是她对他一点都没有恋人的感觉啊!从认识到现在,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男生而已。朱晓夏犯难地看着林薰音,“那是因为我是学校里第一个对你好的人,所以你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毕竟,一个受惯了欺负的人,突然有人仗义相助,便会直觉地把那人当成救命稻草一样。
“不是这样的。”他只有对着她才会有感觉。会想看到她开心地笑,安详地睡,快乐地跑……她的一切,他都不想错过。这样的感情,是只有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感情。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原来也会跳动得如此热烈。原来他也会强烈地想要得到某样东西。
“晓夏,你呢,你喜欢我吗?”他问道,望向了她的眼,想要得到一个回答。
“我……”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唇,面对着他这样的表情,她有些无措。老天,早知道她就不和他说这事了。害得她现在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想要和薰音说清楚,但是却又不想他受到伤害。
他的眼,还在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深深地吸了口气,朱晓夏缓缓地道:“我也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朋友嘛。”
只是她对他的喜欢,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正文 第六章
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眼睛好涩,想要哭,但是为什么却掉不出眼泪!柏油的马路,是那样的漫长,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
心痛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原来就是把一整颗的心完完全全地拧了起来!
林薰音跑着,跑着……他只记得,在听到了晓夏给他的回答后,他的头脑一片空白,随后便这样一路狂奔着。
他对晓夏的感觉,是恋爱的感觉;可是晓夏对他的感觉,却仅仅只是朋友的感觉……他,不想只是和她做朋友啊!
环行的大厦出现在他的面前,顾不得周遭人的目光,他奔进去,没有走进电梯,而是直接爬楼梯,上了9楼。
嗵!嗵!嗵!
手握成拳,他激烈地拍打着黄色的木门。
“宫真?!”门打开了,经纪人宇枫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外,一脸哭丧表情的人,“你怎么了?”赶紧把他拉进了办公室里,他问道。
“是不是没有人会喜欢我?是不是没有人会……爱我?”声音带着哽咽,林薰音的表情有着呆滞。
“在说什么傻话呢,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抢着买你的写真集!”卸下了对方身上背着的书包,宇枫把林薰音拉到沙发椅边,按着他坐下。随即又走到饮水机旁,冲泡起了清茶。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见过宫真露出这样表情,仿佛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不,不是宫真,只是林薰音。”他的脑袋激烈地晃动着。真实的他,原来想要得到爱都是件奢侈的事。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宇枫赶紧安抚道,把一杯温茶递到了他的手中,“来,喝杯茶,顺口气。”
手,摸着温暖的杯身,茶的清香,像是在一点一点地平缓着杂乱的思绪,“宇枫,你觉得林薰音是不是一个很不讨人喜欢的人?”小口地啜了一下清茶,他盯着他问道。
“不会啊。”宇枫微笑道,“虽然你比较容易胆小害羞,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要真讨厌的话,我也不会拉你来当模特了。”看来今天宫真受到的打击不小,平时他是绝对不会问这样的话的。
“是吗?”他啜嗫着。晓夏明明说过,比起没有表情的宫真,她更喜欢有表情的林薰音。可是……她的喜欢,却是朋友般的喜欢。
“那么,我……我不能给人恋爱的感觉吗?”
“恋爱?”双眼猛然睁大,宇枫诧异道,“你恋爱了?!”所以之前才会有所改变,甚至去拍一向不愿意拍的照片。
只有恋爱的人,才会有所改变,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而改变。
没有理会宇枫的诧异,林薰音自言自语道:“我喜欢晓夏,好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只要她一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晓夏只是把我当做朋友呢?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啊!”而是比朋友更亲密的恋人。
低啜的声音,压得好低好低,十指紧握着杯身,把茶杯越捏越紧。
“宫真,你别这……”
喀喇!
玻璃破裂的声音,清澈地响起。
两只手,从手心到手指都沾满了玻璃的碎片,血,一丝丝地顺着手指滴落到了地上。
宇枫惊呆了,愣了好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地抓起林薰音的手检查着伤势,“怎么会这样?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老天!宫真竟然能把一只玻璃茶杯给捏碎了,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捏碎一只玻璃杯,需要多少的力气呢?那刘海后的眸子,竟然是弥漫着如此之厚的一层水雾。
“我好痛,宇枫。”林薰音喃喃着,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双手。好痛,真的好痛,可是痛的是手呢,还是自己的心?
杂志上的少年带着安详宁静的表情,似睡似醒。
而那个对她说喜欢的少年,则用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从她的身旁跑开。
回到了家中,朱晓夏放下了背着的书包,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杂志。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任何话,但是薰音离开时的表情却是她忘不了。
既然她对他没有心动的感觉,那么就应该要说明白。可是……说明白真的好吗?
双手不自觉地交握着,朱晓夏难得地叹着气。虽然满脑子乱糟糟的,但是却又有些庆幸。还好……当时薰音没有哭出来。
若是他哭了的话,那么她会怎么样?只要一想到他那双清澈的眸子淌下那一滴滴的眼泪,她就有种无措感。
“姐姐,你打算要养宠物吗?”才读小学的弟弟朱明风一蹦一跳地来到朱晓夏的身旁,探着脑袋望着姐姐手中拿着的杂志。
“没有。”朱晓夏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买《宠物之家》?”朱明风好奇道,两只眼睛盯着杂志上的白猫道,“哇,好可爱的猫咪。”
可爱的猫咪?她怔怔然,目光瞥向了杂志封面中,窝在少年双腿间打盹的白猫。
的确是很可爱,但是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视线却一直只集中在杂志封面的少年身上。她只注意着封面上的宫真吗?为什么?
因为……宫真的下颌,还有他的嘴唇,好像……薰音。
那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丝腼腆的唇,她在薰音的脸上也曾看到过……
“姐姐也喜欢白猫吗?”朱明风望着朱晓夏出神的眼睛道。
“啊?”她回过神来,呆了呆,“我……不知道。”
薰音他现在如何呢?那样脆弱的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长长地吁了口气,朱晓夏站起身子,伸了一个好大的懒腰。
原来爱情,是一件好烦人的事情啊。
“荒唐!”一本写真集重重地摔在了茶色的玻璃几上,林然风怒目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在中国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了?”简晴一愣,随即拿起了写真集翻看起来,“这……这是……”越往下翻,眼睛瞪得越大,“这是小薰!”可能吗?自己那个柔弱的孩子,可能是写真集上那个冷漠冰寒的模特?
即使是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孩子,简晴一时之间,也不太敢确定。
“哼,当然是他了!”林然风鼻子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他在中国的朋友把这本写真集寄给他,说什么写真集上的模特和他的儿子有几分相似,他还不知道小薰在中国当模特的事。
“可是小薰他……”
“我让他去中国是读书去的,而不是让他搞这些东西。”他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拿到这本写真集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他印象中的孩子。
“也许小薰是想改变自己,所以才会拍这些照片。”简晴努力地为儿子辩解道。
“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用得着这样吗?”他瞪了她一眼,“净弄这些没用的玩意,真是不长进!”
似乎无论儿子如何做,丈夫总是会看不顺眼。简晴有些悲哀地望了丈夫一眼,“你究竟想要小薰怎样,你才满意?”
“什么意思?”
“说他性格软弱的是你,说他不配当你林然风儿子的是你,但是如今,他总算肯有些改变,总算肯踏出他以前狭窄的圈子,说他荒唐的还是你。你根本就是在挑刺,你根本就无法好好地接受小薰。”
明明是父子,可是丈夫却容不下儿子。
林然风顿了顿,“那是因为……”
“因为秋洁是为了小薰才会死的,对吧!”一个禁忌的名字从简晴的口中吐出。
“住口!”一声呵斥,他把矮几上的茶杯扫落到了地上。
哐啷!
碎裂的声音,响起在两个人的中间。
晶莹的碎片,碎得彻底,碎得清晰。
破镜难再圆。碎了就是碎了,再怎么拼凑,都不会完整了。
耳边,依稀响起了当年结婚的时候,她所立的誓言——“我,简晴,无论生死疾病,无论贫困富有,都将一生爱着林然风,不离不弃。”
当时的她,又是以着怎样的心情说着这些话的呢?
“那么……你希望小薰怎么样?”她的眼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尽快让他回美国。”
他在躲她!而且是很明显地躲着她!
便当盒,每天早上都会在她来教室前放在她的课桌上,可是送便当的人,却见不着。
两只眼睛几乎快要射穿眼前的便当盒,朱晓夏有种想要砸碎的冲动。
“哇,晓夏,又是便当盒啊!”方依然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又是便当盒。”她没好气地回道。比起这便当,她更想看到的是那个时不时会羞涩的男生。
“对了,林薰音呢,怎么好几天都没见着他的人?”方依然摸摸下巴道。奇怪,真的是很奇怪,以林薰音平时爱粘着晓夏的个性,居然会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着实让人觉得诧异。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好几天都见不着他的人!”贝齿紧合,她面色不佳道。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就这样躲着她吗?若是平常,躲就躲了。可是因为他是薰音,那个好听她话的薰音,而她……无法忍受他的躲避!“都是你啊,都是你!”抓狂地扯着身旁方依然的领口,朱晓夏一个劲地摇晃着对方。
“我?关我什么事?”被摇得头晕目眩,方依然努力地为自己伸冤。
“要不是你说什么他喜欢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去问他这么白痴的事情。”见鬼,为什么薰音要在意她拒绝了这事呢?更见鬼的是,为什么她要那么在意林薰音啊!
“你是说?你去问了林薰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依然总算挣脱开了朱晓夏的魔爪。
“对啊,问了!”她甚少会后悔某件事,但是昨天的事,却让她感到后悔。
“然后呢?林薰音怎么说?”方依然显然对此时兴致勃勃。
“你以为呢?”她扯着对方的脸皮,超级不爽地道。
“痛,痛啦!”方依然护住脸皮,赶紧往后退开几步。死党处于随时发狂的状态,她还是保住小命来得要紧,“该不会是林薰音承认了,而你拒绝了他吧。”她猜测道。
朱晓夏一脸的沉寂,让方依然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既然你对他没意思,那你郁闷个什么啊!”真是搞不懂晓夏是怎么想的。
“总之……总之你不懂啦!”朱晓夏摆摆手。
因为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铃!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在老师走出教室后,少年慢慢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便当盒。依旧精致美味的便当,只是由原来的两个人吃,又回到了一个人吃的境地而已。
拿起筷子,他缓缓地准备夹起炸虾……
“林薰音!”平地一声雷似的吼声在教室的门口响起,手中的筷子一抖,他震惊地抬起头,望着那声音的来源处。
“晓……晓夏!?”是她吗?是她吧!那张熟悉的脸庞依然神采飞扬,只是满脸的怒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朱晓夏没好气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我有话要问你。”
“便当我有做啊,每天都放在你的课桌上的。”他原地不动,支支吾吾地道。
“不是便当!”她气竭。他的脑子里只有便当而已吗?
“那……那……”
周围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他无措地站着。他不想单独一个人面对着她,因为那会让他不知道该用何种的表情。
可是她还是拉着他,朝着教室外走去。
她跑着,他则踉跄地跟着她的脚步跑着。终于,跑到了操场旁的角落,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转过身子,一双杏眸瞪着他,“你躲着我干吗啊!”
“我……我没有。”头不自觉地垂下,他小声地否认道。
“你有!如果没躲我的话,你干吗不是像以前那样,每天拿着便当来我教室找我一起吃午饭啊!”她又不是白痴,他躲避得如此明显,她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出。
“那是因为……”
“还是说你根本不想和我做朋友?”
“不是的。”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一样,他急急道。只是他……不甘只是朋友而已。
现在的他,害怕看到她那张染着鲜明色彩的脸庞,更害怕接触到她那阳光般的气息,因为那样只会更深刻地提醒着他自己被拒绝的事实。
原本心中的怒气,在看着他那副怯怯的样子后消失无踪。朱晓夏叹了一口气,注意到了他的两只手都裹着厚厚的纱布,“你的手怎么了?”因为刚才一直是抓着他的手腕,所以没有注意到。
“只是不小心被玻璃割到而已,没什么大碍的。”林薰音的身子缩了缩,想把双手掩到背后。
像是知晓了他的心思,她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到眼前,“痛吗?”那一层层的白纱,看得她好刺眼。
“已经不痛了。”他啜嗫着说道。
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却有一种痛的感觉,从他身上传来的疼痛感觉。视线,从他的手上游移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头微微垂着,过长的刘海遮盖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微尖的下颌,和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真的好像……宫真?!
两个字,如同闪电般地划过朱晓夏的脑海。
宫真?为什么她看着他,会联想到宫真那个模特呢?
他和宫真,明明是那么的不同,不同到根本该是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可是……薰音的身形,还有他的脸型,真的很像宫真。
脑海中,有着一丝丝她抓不住且不确定的感觉。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她的脑中形成着……
蓦地,她的手捧住了他的脸,拨开了他的刘海细细地看着他的脸。
“啊!”林薰音显然吃了一惊,整个人更加不知所措。那白皙的面颊上染着红霞。
那双被刘海遮住的眸子,还有光洁饱满的额头呈现在了她的眼前。挺直的鼻梁,几尽完美的轮廓线,还有双唇的唇线……第一次,她很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一寸一寸地,仔仔细细地看着。
“晓……晓夏……”他不自觉地张口讷讷道。她在看什么呢?在她的目光之下,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那目光能够射穿他,看清楚他所有的一切。
缓缓地,她的唇轻轻开启:“你是宫真?”她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诧异的话。
一片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彼此的呼吸碰撞在一起。他的脸色,由白转红,然后再由红转为苍白。
苍白得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发现了!发现了这个秘密,这个他不想告诉她的秘密。那么她会如何来看待他呢?
“你是宫真。”放下了捧着他脸的双手,朱晓夏再一次地出声道。只不过这次却是肯定的语气。尽管薰音脸上的表情和宫真是那么的不同,尽管两个人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有那么多的差异,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与宫真是同一人。
林薰音的身子不禁颤了颤,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我是。”他承认道。她可知道,这个承认对于他来说,需要多少的勇气。
明明是自己确定了的事,可是从他口中得到了确实的回答,还是让她呆了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宫真?”还记得两人在谈论着宫真的情景,现在看来,她就像个白痴一样,对着本人,高谈阔论着另一个他。
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抿唇瞪着他。
“那是因为……”心空空的,他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若是她就因为这个,而从此不再理会他了,那他该怎么办?
好怕,好怕!那股漆黑的感觉仿佛又要围绕住他,连挣扎都不允许他挣扎。
“因为什么?”她的语气,有着一丝丝的溷浊。
“因为你说过你不喜欢宫真,所以我……”所以他无法开口,无法去告诉她,她不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另一个他。
不想她把视线移开,只希望在她的眼中,所望见的只有他一个。
“……”所有的怒气似乎一下子都褪去了。朱晓夏无言地看着林薰音。因为他的一句话,那种被欺骗的感觉消失了。
“只是因为这样?”她问着。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在意着她的一句无心评论,所以……原来她的话,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那么晓夏你现在讨厌我吗?”他抬起头,睁着一双泛着雾气的眸子。
“我……”一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看上去是如此的楚楚可怜,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呵护,“算了,我只是气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并没有讨厌你。”搔了搔一头的短发,朱晓夏叹了口气直言道。
他的脸,因为她的话而绽放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太好了,她没有讨厌他,也就是说,他能够继续待在她的身边。
“以后不要再那么不小心了。”她瞥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难得鸡婆地叮咛道,“今天放学后你在教室等我,我来帮你拿书包吧。”反正两家住得那么近,送他回家也无妨。
“嗯。”他点了点头。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又回到了起点。
他不曾向她表白过,而她……也不曾拒绝过。
这样真的好吗?把一切的情感,都再次地埋到了冰中,只为了能够继续守在她的身旁。
彷徨的感觉,夹杂着无力。
沉寂的房间中,刺耳的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
“小薰!”熟悉的声音,那是亲人的声音。
“母亲。”林薰音淡淡地应着,“这么晚了,有事吗?”
“你现在在中国过得好吗?若是不好的话,那……”简晴欲言又止。儿子太过敏感,任何言词都可能在不经意间对他造成一种伤害。
“母亲你想要说什么?”他问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使他觉得不安。
简晴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在安稳自己的情绪,“你想回美国吗?”几个月前,她多希望丈夫可以让儿子回家,但是现在,在看了写真集上那个不一样的儿子,她不再那么确定了。
回美国真的好吗?小薰好不容易踏出了第一步,可是却要在他的第二步上扼杀了他的这方面发展。在她的心中,不希望儿子再缩回到原来的壳中。
“回美国?!”手一紧,那纱布下的伤口在微微刺痛着,“为什么,现在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林薰音急急道。
“因为你父亲希望你早点回来。”她说出了答案。
“可是我……”
“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如果你不听他话回来的话,我怕你父亲会……”剩下的话简晴没有说完,但是她明白儿子会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丈夫是个强势的男人,从来都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意思。即使是家人也一样,血缘关系,不过是住在一起的一个理由而已。
手紧握着话筒,林薰音抿了抿那薄薄的唇瓣,“我——会回去的。”
“小薰!”
“母亲,你放心,我会回美国的。”因为他也需要一个时间来沉淀自己,沉淀自己那份浓烈得几乎无法呼吸的情感。
正文 第七章
手中拿着一只FEEL的枕头,在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林薰音在问了好多人之后,才找到了文学社的社团办公室。
静悄悄的室内,没有任何的人声,有的只是他推开门而产生的之嘎声。
四四方方的房间,有着一个显眼的书柜和一张黄色原木的桌子。桌子上,零散地摊着许多海报,写真集,而他的那本写真集,也赫然摊在桌上。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零食和两个喝了一半的果珍杯。显然,像是有人刚刚有事,所以离开一下。
几张椅子摆在桌边,而在桌子的旁边是一张懒人椅,两只纤长的手抱着一只大大的软枕,那熟悉的脸孔睡得安详且惬意。
她……睡着了吗?
林薰音走到了懒人椅旁,半蹲下身子,望着熟睡的人儿,“晓夏,我要走了。”手指捏着FEEL的枕头,他说着。
回应着他的,则是那阵平缓的呼吸声。
“家里来了电话,要我回美国,虽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一下。”他继续道,分不清是说给她听,还是自言自语。
手指拨了一下朱晓夏额头垂落的额发,他叮嘱似的说道:“记得,过马路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啊。我说过的,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就是死于交通意外的。其实,她是为了救我才会死的。她很美,很温柔,可是却是我父亲的情妇。你知道情妇的定义吗?那在我原来的理解中,应该是坏女人才会这样。可是,她却用着她的生命救了我。那时候我还很小,才过完了6岁的生日。本来应该被车撞死的人是我才对。”只是,从那之后,他便不知道父亲的笑容该是什么样子。
他说着,眼眶有着一阵濡湿。
是为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是为了那个温柔的女人呢?
救了他的命,破坏了他那个温馨的家的幸福,却又是父亲毕生至爱的女人。
“晓夏,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他静静地说着,像在陈述着一件事般地说着,“可是原来喜欢是不对等的,即使我再怎么喜欢你,你也不会如恋人般地喜欢我。”
朋友,只是朋友对他而言是不够的。
把手中的枕头轻轻地搁在了她的身边,他缓缓地俯下身子,漂亮的脸庞凑近着那张熟睡的容颜,“我一定会回来的,真的,会再回来找你的。”他认真地说着,说着他的承诺与保证。
“如果命运和性格真的可以由人自己来改变,那么我希望你将来,会喜欢上我,更甚至爱上我。”如果她是光,那么他拼了命,也想要把光抓在手中。
望着那双半开启的唇,他的唇缓缓地压了上去。郑重而神圣地印上了他的吻——他的初吻。
他的第一次恋爱,是给了她;他的第一次热情,也是给了她;而他的第一个吻,更是给了她。
只给了她,一个叫做朱晓夏的少女。
少年站起身子,轻轻地关上了那一扇薄薄的木门,寂静的房间之中,原本躺在懒人椅上的少女却缓缓地睁开双眸。
贝齿不觉地咬着下唇瓣,一双眸子不自觉地望向了自己有些湿润的左手手背。
她知道,那是他未干的眼泪……
青涩的少年时代,就这样淡淡地过去了,迎接而来的,则又是另一番的情景……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抓着,一路搭乘着电梯直上林集团37楼。细白且修长的手指,很轻松地包裹住了她整个手腕,在她的印象中,薰音的手有那么大吗?
还有当年,她可以轻易地看清他的表情,而现在,她却必须把头仰起60度,才能看清楚他的面庞。8年多的时间,岁月对他是眷顾的,他看上去依旧如十八九岁的少年般,只是更加高大挺拔了。
“薰音,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电梯内,朱晓夏不自在地扭动了下手腕开口道。多年不见,他给她所带的冲击力太大了。
“不要,我怕我一放手,你就会消失。”手不由得握得更紧了,林薰音认真地说道。他怕,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怕眼前的她只是他所幻想出来的虚像。
“不会啦,我又不是什么超人,哪那么容易消失。”
“不要。”他对这一点很坚持。
好吧,要握就握着吧,就当成是她对多年不见的朋友义务性的回馈好了,虽然,她还真的不习惯手这么给人握着。
“对了,他是你朋友吗?”朱晓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叶真容。因为那人的表情,十足的呆滞状,两只眼睛几乎快要瞪出眼眶,仿佛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嗯。”目光已然是盯着朱晓夏,林薰音点点头。
喀!
电梯停在了37的数字上,银灰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哎,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步出电梯,朱晓夏边跟着林薰音的脚步边问道。因为他们的走入,原本正在低头办公的人已经纷纷把头抬起,然后,下一秒,他们全都露出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有什么值得那么惊讶的?
“去我的办公室,我有好多话想要对晓夏说呢。”脚步已走到办公室的门口,他推开了深红色的木门。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与她两个人而已。他紧握着她的手,贪婪地望着她的脸,而她,则睁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四分之一的墙面是落地窗,可以一眼望到窗外的城市百态。在房间的最前方,是黑色的办公桌,和真皮沙发椅。办公桌的旁边,是一排酒柜。在她的左侧的墙壁上,悬挂着达芬奇《蒙那丽莎的微笑》的复制画,而右侧,则是米色的三人沙发和一个矮矮的玻璃茶几。
整体来说,整间办公室看起来颇为素雅宁静。
“这是你的……”
挪了挪唇,朱晓夏才想开口,却被对方蓦地拥入怀中。
“晓夏,总算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你。”他的脸埋在她的发中喃喃着。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拥有这份触感,而如今……
她——总算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她的身上,依然还有着这份浓浓的阳光味道。
朱晓夏一愣,“你找过我?”
“嗯,我回美国后过了一年,又回到中国,我去学校找你的住址资料,但是你却搬家了;我去你填报志愿的学校,你明明被录取了,但是却没有去就读。你知道吗?当学校开学的时候,我发现你并没有在那些新生中,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会有找不到她的一天,会有永远无法再看到她的一天。早知道会如此,他当初便不该走得那么突然,起码要把联络方式告诉她,这样,或许可以期盼她会主动联络她,而非是足足耗费了8年的时光。
他喃喃的声音,使得她怔了怔,“我没有去报考上的学校,是因为我临时被一个人拖去和她读一个学校。”而那个人,正是费兰双。再加上她搬家之后,联络方式只和以前几个老朋友说过。偏偏那时候薰音根本就不是太熟悉她周围的朋友。也难怪他会找不到她。
“那个人……是男人?”好半晌,他的声音幽幽地问道。
“女的啊。”她答得顺口。
“那么——”抱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他问道:“晓夏你……结婚了吗?”没有她,他不会幸福;那么没有了他,她可会幸福?
浑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她“扑哧”一笑,“拜托,我的样子像是结婚的样子吗?”估计男人要娶她,也得付出一定的勇气。
这么说……是没结婚了。她的回答,使得他松了口气,“有喜欢的人吗?”他继续问道。
“还没。”她摇了摇头,“那个薰音,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这样被抱着,委实奇怪了点。若是别的男人的话,只怕她早就一个拳头挥上去了。不过因为他是薰音,所以……她可以忍受。
他抬起头,但是手却依然没有松开。
“那么我呢,晓夏你喜欢我吗?”性感的薄唇轻轻开启,他问得严肃且认真。
哎?这……是阔别已久的朋友会问的问题吗?
“我……”朱晓夏舔了舔唇,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虽然她对于美男向来有着免疫力,但是……但是……他那带着一丝稚气的面庞,如小鹿斑比的眼神,还有那长长的卷翘睫毛,实在是——让人不忍心说不如他意的话。
“喜欢吗?”他的脸更凑近了她几分,显然是要得到一个答案。
咕噜!喉咙间猛然地咽了咽口水,她扬起了眉,“喜欢,因为薰音你是我朋友。”
她如八年前一般,给了他同样的回答。
朋友,他对她而言,仅仅只是朋友吗?一个曾经受过她保护的朋友?
漆黑如夜的眸子轻轻地敛下,林薰音松开了环抱着对方的双手。
当年,他对她说出了喜欢二字,而她的回答是:“我也喜欢你啊,因为你是朋友嘛。”
现在,他再一次问她,她却依然还是一样的回答。
若是用普通的方式来追求晓夏的话,那么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属于他。朋友吗?如果她是把他看作朋友,那么他便要成为一个她最不可缺少的朋友。
让她……无法离开他。
他该不会生气了吧。朱晓夏看着径自低着头的林薰音。她的心里,其实也隐隐明白他是喜欢她的,毕竟当初在17岁的年纪,他曾经向她表白过。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过了八年,他还会问她同样的问题。
薰音是特别的,因为他是曾经惟一一个能够近她身的男生。即使在年少最轻狂的那段时间,她再如何讨厌别的男生,却不会去讨厌他。没有道理,没有原因,她甚至觉得自己理所当然地该去保护他,省得他被别人欺负了还不吭声。
“薰音,你……”
“我也喜欢晓夏,最喜欢了,因为晓夏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呢。”纯真无邪的脸庞微微扬起,柔和的笑意漾起在那玫瑰色的唇角边。
好——可爱!
朱晓夏直觉血气上扬。虽然……在男色方面她一向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受影响啊。尤其是面对着这种能够十足激发起母性本能的表情。
这……是一个26岁的男人该做出的表情吗?他说出口的话,还有他的那张脸,怎么看都只能让人误以为他只有十八九岁。
“咳,咳,那是我的……呃,荣幸。”干笑几声,她搔了搔头,往后退开了几步。如此强大的美色冲击力,还是离远几步比较好。
不过,刚才薰音的话,却也让她松了口气。他——也把她当作朋友,这让她安心。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伤害到他的感情。
“对了,你这里有水吗?我口好渴。”朱晓夏问道。刚才的一番对话,让她觉得口干舌燥。
“有啊。”他点点头,转过身子,从酒柜中拿出茶包和白砂糖。片刻之后,一杯红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茶的香气,飘散在室内。她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你还记得我喜欢喝加了砂糖的红茶啊!”她惊讶道。手中的这杯茶,苦中带甜,糖的分量,加得不多不少。
“凡是晓夏的一切我都记得。”他答得自然,“好喝吗?”
“嗯,好喝。”不愧是朋友啊,比起费兰双那死女人要好得多了。那女人,除了让她去抢一堆的破签名海报之外,根本就没有给她泡过一杯红茶……哎?签名海报?!
托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顿,朱晓夏霍然站起身子,“天哪,我怎么忘了这事啊!”这下子,不死也要成炮灰了。
“什么事?”林薰音一怔,对于对方的激动表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签名海报啊,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事的。”她说着,急急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房间的门口走去。
“你去哪?”细长的五指抓住了她的手指,他问道。他才刚遇到她,不要她那么快地离开他的视线。
“下楼去啊。”她回答道,随即喃喃自语,“还不知道楼下的签名会有没有结束。”若是那些明星都走人的话,那她就死定了。
原来是这回事。原来她只是想要签名海报而已,难怪她之前会挤在人群之中。
浅浅一笑,林薰音开口道:“不用下楼了,我让人拿上来好了。”
“哎?”
“因为我是林集团的总经理。”
薰音是林集团的总经理?!有点难以想象,难怪这个办公室大得吓人,想来也只有经理级别的人才有可能拥有如此“良好”的办公地点吧。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真的把楼下正在限量发行的海报命人拿了上来,每款海报都有着龙飞凤舞的签名,整整21张,一张没缺。
“哇,真的是越佳的签名海报耶。”拿起其中的一张海报,朱晓夏啧啧赞叹。曾几何时,她也学会了费兰双的那种三八口气了?
越佳,是费兰双最最狂热崇拜的男星之一。凡是和这两字挂勾的东西必然收集。只可惜在三年前,越佳便在结婚的同时,宣布退出娱乐圈。想当初,这一消息还让兰双郁闷了很久。
林薰音站着,静静地看着朱晓夏兴奋的表情,虽然喜欢看着她的笑颜,却又不愿意她的笑颜是为了别的男人所展开。
抿了抿唇,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幽暗,“晓夏你喜欢越佳吗?”
“越佳啊。”她的目光还盯在海报上,那是一张漂亮中带着男性化的面庞,“还好吧,不过他以前演的电视剧我倒是常看。”虽然开始的时候都是费兰双和方依然硬让她看。不过,看到后面,她倒也渐渐地喜欢看了。毕竟越佳靠的不光是那张脸蛋,还有他的演技。
她的回答让他的心猛然一缩。在他的印象中,晓夏该是从来不会对偶像有所崇拜才对,“所以你才拼命地想要收集这些签名海报?”他的口气中,蕴涵着不易察觉的嫉妒。
“不是啊!”她连连摆手,“是因为我朋友喜欢,我才会跑来这里收集签名海报。”真是汗颜,想她如此年纪,还要和一帮小她一大截的女孩抢海报,说出去都丢人啊。还好今天碰到的是薰音,而不是其他的老同学。
“真的?”他怀疑地问道。
“真的。”她点点头,随即转移着话题,“不过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好大一跳,感觉你变了好多。”
“我变了?”他的眉微微挑起。
“是啊。你以前的刘海很长,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而且你的个子也没现在这么高,看上去很纤瘦。”但是现在,不但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得更加亮眼。仿佛原来的那层犹如小兔般的羞涩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与圆滑。
人总是会长大的。有了改变并不奇怪,惟一没有变的,或许是他对她的态度吧,让她仿若回到了那高中时代。
“的确是变了很多。”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帘,他的改变,是因为她呵,“那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林薰音问着。他想要了解那空白的8年里的她。
“我啊。”她搔了搔那一头短发,“还好吧,高中毕业了,就被兰双拉去和她读同一所大学,不过我选的是服装设计专业,所以大学毕业后,就找了家服装公司,当设计员了。”日子过得还算悠哉,只除了费兰双三不五时打电话来骚扰她之外。
“是吗?”他的眼望着她的脸,其实,他只是希望她的脸上能够出现一丝失落,一丝因为没有他的陪伴,而出现的失落,“那你……”
“阿嚏!”一个喷嚏声,猛然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感冒了?”他的眉不由得皱了一下。
“嗯,大概是昨天晚上被子没盖好,着了凉。”她抽了抽鼻子答道。
“那吃药了没?”
“还没。”因为早上的一个电话,所以她压根忘了吃药。
“你——”漂亮的面庞转瞬变得严肃,他深深吸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子,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找出了感冒药,“吃。”他把药和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哦。”她应了声,倒也乖乖地从他的手中接过了药和着水吞下喉咙,他是在生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面色变得如此严肃。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她的耳边,听到了他近乎于叹息的声音。
“我只是……”她抬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在看见他深沉的眼光之后噤住了口。
这样的目光,竟然让她会有着一丝……不知所措。
她……究竟怎么了?!
静静的办公室,在送走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后,林薰音轻晃着盛着红酒的酒杯,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轻笑转为了大笑,带着一丝哽咽声音的大笑。
总算——总算找到她了!
咯!
办公室的门被一双手推开,叶真容走了进来,“好了,你该对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从头到尾,他只觉得像在看着一出闹剧。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一个变得根本不像是他所认识的林薰音,搞得他莫名其妙,直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毕竟,和薰音认识那么多年,他从来没看过他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如此在乎的表情。
“如果我说,她是我找了整整8年的人,你信吗?”停止了那份笑声,林薰音看着叶真容道。
“你找了……8年的女人?”他愣愣道。那么长的时间,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女人?“原来,你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啊。”害得他一直以为好友有什么隐疾。
“我要的女人,只有晓夏而已。”垂头望着红色的酒液,他执着地说着。自始至终,他所要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晓夏?那个女人叫晓夏?”
“对,朱晓夏,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他颔首。
震惊!除了震惊,叶真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形容词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天啊!没想到那个冷情的薰音,居然会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谁来砍他一刀啊!“你真的……那么爱那个女人?”站在薰音的身旁,那个女人似乎……平凡了点。她的长相,顶多只能算是中上而已,绝对沾不上绝色美女的边。
“爱,很爱,我想娶的人只有她而已。”他喃喃地说着,一口饮下了杯内的红酒。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么现在遇上了,应该很快就会结婚吧。”
“结婚?”他嗤笑一声,“我很想,可是晓夏不会愿意。”
嗄?
“她不愿意?”两只眼睛几乎瞪出眼眶,叶真容不敢置信道。如果比知道薰音有了爱人让他震惊的事,那么莫过于这件事了。
“你知道吗?我向她表白了两次,可是两次都被她拒绝了。”他的身子,重重的靠在了皮质的椅子上,第一次的告白,是8年前,第二次的告白,则是刚才。
因为……在她的眼中,他仅仅只是她的朋友而已。
“那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吗?”叶真容好奇道。这年头居然有女人拒绝薰音,实在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不!”他的眼中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如果这是命运对我开的玩笑的话,那么我会让自己改写命运!”
而这个道理,是她教会他的!
“你说什么?你碰上了林薰音?”TW服装公司的设计部里,方依然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是啊,就是我们学校里的那个林薰音啊,很容易害羞的那个。”朱晓夏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下颌,“不过我感觉他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胆小害羞,想想人都是会长大的,就算变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你说那个曾经喜欢你的林薰音啊。”方依然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调笑地看着死党,“怎么样,久别重逢后有什么感人的情景发生啊。”
“发生你个头啦!”朱晓夏翻白眼捶了对方一拳。
“哇,有人要谋杀啊!”方依然大声嚷嚷着。设计室里的人不多,总共就10来个人,她怎么一喊,所有的人目光都朝这边望来。
“很好,你要谋杀是吗?那我就来好好地谋杀你!”露出“狰狞”的笑声,朱晓夏整个人朝着方依然扑去。
“好了,好了,我投降!”她赶紧举白旗道。体力不如人,还是乖乖投降的好,“对了,你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林集团啊,就是昨天帮兰双拿那些签名海报的时候遇上的。”
“林集团?!”方依然一愣,嘴角抽搐了一下,“别说他就是林集团的总经理。”
“哎,你怎么知道呢?”朱晓夏诧异道。莫非依然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是吧,真的是林集团的那个林薰音?”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方依然抱着头喊道。这……这……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喂喂喂!”朱晓夏头大地看着死党的惊讶表现力,“薰音不过是当了林集团的总经理,你用不着表现得那么夸张吧。”“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你知道外界是怎么评价林集团的总经理的吗?”总算停止了抱头的动作,方依然提问道。
朱晓夏摇摇头,她从来不看财经版。当然不会知道外界对薰音会有什么评价了。
“冷漠无情,有事没事最好不要惹到他,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记得两年前有个公司的总裁因为在一次宴会上得罪了他,结果被他整得整个公司都垮台了!所以那次之后,商场上的人,很少有敢惹他的。”方依然开始着她的八卦时间。
“你说的……是薰音?”朱晓夏咋咋舌,怀疑道。
“你也不相信吧,我当初也不相信。”方依然弹了弹手指,“我一直还以为是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呢,所以就没和你说这事。”毕竟,林集团的总经理和她所知道的林薰音,差别太大了,而报纸杂志上,又一向没有刊登过林薰音的照片。她自然不会想到是同一人了。
“可是……”朱晓夏沉默了。薰音的变化,如此之大吗?但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在她面前的薰音,依旧还是以前的那个薰音呢?
那个会用目光深深注视着她,带着一丝丝羞涩笑意的少年……
正文 第八章
“朱晓夏,老总找你!”一位同事上前通知道,打断了某女的沉思发呆。
“找我?什么事?”朱晓夏微微一愣。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问你模特的事。”方依然接口道,随即推了推死党,“好了,进去吧!”可以预见,一场口水大战即将开始。
“……”吁了一口气,朱晓夏耸耸肩,朝着总裁室走去。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在听到一声“进来”时,她推门而入。
“李总。你找我来有事?”随手挑了张椅子坐下,她问道。
“对,有事!”恶狠狠地瞪了朱某人一眼,李总点头道,“听说你又赶跑了一个模特?”
哎?她有吗?朱晓夏摆出一脸含恨受怨的表情,“我没啊!”
“还说没!”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李总再瞪了一眼,“模特经纪公司都打电话来了,说你太挑剔,没模特受得了。”真是的,不过就一件衣服而已,前后都换了不下十个模特,连身为总裁的他,都觉得头痛无比。
“那是因为那些模特都不能穿出我设计的那件衣服的特色。”她振振有词。所以真的不能怪她啊!
“你还说!为什么别的设计师都没像你这么挑剔啊!”李总猛灌了一口茶道。
拜托!她敬业点都不好吗?“我其他服装的模特都没问题啊,只是这一件衣服的模特有点问题而已。”她据理力争。
李总叹了一口气,关于模特这个问题,他已经和她争论过好几次了,“说吧,你想找什么类型的模特,我看看别的经纪公司有没有适合的模特。”马上就要开公司下个季度的时装发表会了,模特的事总不能一直耽搁着。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啊,只要有着干净清爽的气质而已,当然了,还要有着一种矛盾的冷酷气息,对了,再加上一点点的纯真。”歪着脑袋,朱晓夏认真地说道,末了,还再加上一句,“我的要求真的不高啊!”
“……”
一片沉默,随之而来的则是咆哮的吼声外加文件夹圆珠笔一起扔向了某女。
“你这还叫要求不高啊,这种模特儿有几个啊,你倒是给我找个来!”他就知道,不能太纵然这个女人!
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一个身为总裁该有的行为吗?“李总,小心你的假发,别掉了!”她好意提醒道。
砰!
回答她的,是一本厚重的服装杂志朝着她砸来!
“你自己去给我找模特,如果发表会前找不到合适的模特,你这件衣服就别上台了!”
有这样的属下,他没有被气死,实在是万幸!
她不是挑剔,她只是比较精益求精而已。不过现在她的老总不欣赏她的敬业精神而已。
背着单肩皮包,朱晓夏走出办公大楼。自己找合适的模特,看来这任务还挺艰巨的。
这次的时装发表会,她有10件服装要上台,9件都找好了模特,但是还有一件,却迟迟没有适合的人选。
那是一件浅紫色的时装,简洁的设计,不对称的剪裁,是她大学的毕业设计作品,后来又经过了她的修改而成。
她要找的,是一个能够穿出时装味道的模特。可是适合这件衣服的男人,却好难找。
紫色,本就是个冷僻的颜色,更何况衣服还是以着不对称的形式。
长叹一气,她拨了拨留了10年的短发。
虽然偶尔也想过留长发,但是每每头发长到肩膀处,她就受不了地去理发店剪短。
一辆银色的法拉利很骚包地停在办公大楼的前面,颀长的身子斜斜地靠在车身旁,一副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引得周围的注目。
这个身影……很像是……
“晓夏!”欢悦的喊声,由远及近,那颀长的身影一路奔到她的面前。
“薰音?”朱晓夏不觉诧异道。他来这里干吗?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你该不会特意来这里等我吧?”她问道。
“是啊,还好你昨天有把上班的地点告诉我。”林薰音摘下墨镜,点了点头回道。
朱晓夏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漂亮的脸孔,精致的五官,那微微扬起的笑意,还有那种纯真的感觉……他真的是依然口中形容的林集团的总经理吗?
冷漠无情,这样的词怎么会用在他的身上?
“怎么了,晓夏?”注意到了她那不同寻常的目光,他上前一步问道。
“薰音,你……”抿了抿唇,朱晓夏深吸了一口气,“你有因为别人一句话得罪你,而把对方的公司整垮吗?”到现在,她都难以相信依然对她说的话是真的。
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那扬起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敛了下去,“你也知道这事?”
“这么说是真的了?”心中有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那个曾经羞涩、胆小又懦弱的薰音,那个总是需要她保护的男生,竟然会……
“是真的。”他颔首,“应该是两年前的事吧,不过是家小公司,没什么大不了的。”
轻松的语气,像在谈论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朱晓夏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变了。
不只是外表的变化,更有着内在的变化。没有了胆怯,没有了懦弱。
惟一不变的,或许只是他对着她的态度,对着她的笑颜。
可是,他还是薰音吗?还是那个她该保护着的薰音吗?那个曾把眼泪滴落到她左手手背的薰音?
“你没事吧!”她的过度出神,使得他有些不安。他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吗?还是做错了什么事?
“我——不喜欢你这样!”她的唇,缓缓地吐着话,“即使是小公司,也是别人一手拼搏得来的,也许你整垮那家公司,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对别人来说,却可能是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心有些微微的刺痛。时间原来真的可以在人的身上改变得如此巨大吗?
她好希望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林薰音,即使懦弱,即使胆小,但是却不会冷漠无情。
薄薄的双唇抿了抿,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而她,则定定地回视着他。彼此的视线,在空中交会着。终于,他垂下了头,片刻之后,又再把头抬起。
“如果晓夏不喜欢的话,那么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腼腆如斯的纯真笑容,荡漾在他的脸上。只要她的一句话,他就可以改。
朱晓夏有些目眩地望着林薰音脸上的笑容,8年的时间,是否真的隔了太久了。
手被他牵着,她坐上了他的车。
“这是你的车?”明知道是多此一问,可是朱晓夏还是问了。想想以他的身份,要买一辆法拉利不是根本不是问题。
“嗯。”林薰音应声回道,发动了车子,“想去哪里吃饭?”
“你来我公司,是特意接我吃饭的?”她的眼打量着他,昨天才久别重逢,今天就跑来了她公司,他这样……是不是太“积极”了点。
“因为我想能多些时间看到你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吗?”她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的态度,让她觉得不像是在对待老同学,而更像是在对待——恋人?!
老天!她想到哪里去了?
忍住把头撞向挡风玻璃的冲动,朱晓夏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镇定,镇定,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都8年了,时间是一种距离。
就算当年他真的喜欢她,现在也该磨得没了。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仅仅是朋友而已。
“想到去哪里吃饭了吗?”他的声音又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大朗牛肉面馆。”她随口报出了一个面馆的名字。
“你想吃牛肉面?”他有些诧异地瞅了瞅她。
“你不喜欢?”她回看了他一眼。
“没有。”林薰音浅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喜欢的,我就喜欢。”只要有她,他便无限满足。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朱晓夏指定的面馆。
两碗牛肉面上桌。她埋头大口地吃着,而他,则几乎没动碗筷,只是一个劲地看着她。
“喂,你看够了没啊。”终于,受不了这样人盯人的视线,朱晓夏咽下口中的面,抬头对着死命看着她的人道。一身西装,他坐进面馆吃面,多少还是怪异了点。他的穿着,怎么着都该是坐在高级酒店里用餐。
“那是因为我好久没有见晓夏了啊。”他说着,那眼神,像是想把她望透。
“可是昨天我们不是才见过吗?”而且还聊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他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还不够。”远远不够,只有那么一点的时间,怎么能弥补8年的空白,8年他对于她的思念!
心,猛然一跳,她在他的目光下,竟然觉得有些异样,像是少了些东西,又像是多了些东西,“对了,你是林集团的经理,那么你有认识的模特经纪公司吗?”不自在地咬了一下唇,她转移着话题。
“有。”他微点了一下头,不再坚持着原先的话题,“你找模特经纪公司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不是对你说过我在服装公司做设计员吗,我们公司再过一个月,要举办下季度的时装发表会,我有10套服装要登台,其中有一套衣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模特,所以我们老总让我自己去找模特来试衣。”她解释道。
“原来只是找模特啊,那很简单,回头我给真容打个电话,他会办好的。”
“真容?”
“是我得力的属下,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从他的口中说出,多少让朱晓夏有些感慨,以前的他,只有她一个朋友,而现在,8年的时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
“就是昨天那个站在你旁边,用很夸张的表情看着我们的那个人?”她回忆着昨天在他公司的情景。
“对,就是他。”林薰音弹弹手指道。“模特的事情你很急吗?”
“很急啊。”她耸耸肩膀,“所以最好越快越好。”
她是说过越快越好,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快的定义,和他快的定义,居然是如此的不一样。
只是一天,更甚至具体点说,只是过了十几个小时,他便拉着她,来到了21世纪模特公司。全市最大的一家模特公司。按照正常来说,以她所呆的那家中型服装企业,根本攀不上这家的模特,但是现在她却来到了这里。
唉,看着那些美貌年轻的模特,朱晓夏忍不住地揉了一下额角,要是李总知道她来这里找模特,不知道会不会一蹦三丈高,蹦得连他那宝贝假发都掉了。
“怎么样,有满意的吗?”林薰音在旁边问道。
“啊,我……再看看。”朱晓夏回道。
而一旁,方依然则羡慕地说道:“晓夏,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来这里挑模特。”因为知道晓夏要来这里,所以她很聪明地掺上一脚,顺便也见到了林薰音。
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出还有一丝当年的影子,自信、高傲,对着别人总是冷着一张脸,惟有对着晓夏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底的这份爱恋。只有她这个神经比麻绳还粗的死党,才会没感觉。
“我自己也没想到啊。”朱晓夏老实道。看来薰音的关系面果然不是一般的广。
“不过看了那么久,你总该挑出一个了吧。”方依然指了指新上来的一排模特。前后都看了快50个模特了,晓夏居然还没个决定。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挑出模特吗?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在这些模特中找到我想要的感觉。”虽然都是一级专业的模特,可是感觉不对,就是不对。
“还是不行吗?”一个高个,30来岁的男人走上前问道。
“你是……”
“宇枫,也算是这里的老板。”宇枫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哇,原来是宇总啊。”没等朱晓夏回话,方依然已经热情地上前招呼着,彼此来时联络起感情,“我一直很欣赏你们这家的模特,以后有机会大家合作合作啊!”
真是的,也许依然更适合去搞公关。朱晓夏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看着两人的寒暄。
“我是朱晓夏,薰音以前的老同学。”朱晓夏站起身做着自我介绍。
“朱……晓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宇枫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再把目光望向了林薰音。
“怎么了?”对方有些愣住的表情,使人觉得有些奇怪。她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宇枫笑笑,收起了惊讶,“那么你想要找的模特的,是要什么类型的?”这样一批批地看下去,也不是办法。
“唔……”朱晓夏手指托着下巴,“需要有着干净清爽的气质,冷酷的味道,还有纯真却近乎冷漠的表情。”只有这样的模特,才能穿出她在服装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天啊,晓夏!”方依然拍了拍额头,“你的要求也太夸张了吧。”莫怪乎老总让她自己来找模特。
“这种模特,的确比较难找。”宇枫略微沉吟道。纯真和冷漠,本来就很难协调,而且还要清爽冷酷。这样的模特,本身就该是个矛盾综合体。
“是吗?”朱晓夏略微失望地喃喃着。莫非她的那件衣服,真的没有登台的机会?可是她又不想仅仅只是为了登台,而让不适合的模特穿上。
“我的公司没有这类型的模特,但是我可以帮你去别的大型模特经纪公司找找看。”宇枫想了想道,“不过找到的机会性实在很小。”
“也只能这样了,那就麻烦你……”
“如果是我呢?”突兀的声音,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林薰音站在一旁,看着朱晓夏问道。
“你?”不光是朱晓夏,连带着宇枫和方依然也是一愣。
“没错。”他颔首。不想见到她失望的表情,如果他可以的话,那么他不介意为了她而踏上那T型台。
“可是……我要找的是模特啊。”她呆呆地望着他,讷讷道。
“我知道,我以前不也当过模特吗?”对于灯光,他有着天生的习惯。
是啊,他曾经是宫真!朱晓夏抿了抿唇。但是当初的宫真是平面模特,而非是走T型台的模特。他……能够做到吗?更何况,他能够穿出她服装所要体现的感觉吗?
“薰音,你真的想试试看?”宇枫颇感兴趣地挑挑眉,看着他认识了好多年的人。从少年到青年,他一路看着他走过来。“既然说了,自然便是要试了。”林薰音没什么表情地回道。
“可是T型台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他提醒道。
林薰音敛了敛眸子,“看多了,自然也会了。”说着,他转头问着还在思考的朱晓夏,“晓夏,那件衣服你有带来吗?”
“有,她有带!”方依然抢先一步道,随即手快地把衣服递给了林薰音。天!林薰音以前当过模特吗?她怎么不知道啊!他接过服装,转身朝着试衣间走去。
宇枫怔怔地望着林薰音的背影——“看多了,自然也会了。”
这样的话,只有天才,只有天生适合站在灯光下的人才能说得出口。
而薰音,你——是吗?
“晓夏,林薰音以前是模特吗?”两手猛地拽住了死党的肩膀,方依然一脸不问出答案不死心的表情道。
“对啊,你不知道吗?”朱晓夏皱了皱眉道。
废话!“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是天眼通。
“他是——”
“是宫真。”一旁的宇枫接口道。
“你也知道?”朱晓夏诧异地看着宇枫。
“对了,忘了说,我曾经是薰音,也就是宫真的经纪人。”宇枫笑笑说道。
宫真?林薰音竟然就是那时候她和费兰双迷得要死的宫真?方依然一脸的白痴状,还处于受惊过度的状态。
撇头看了看依然没回过神来的死党,朱晓夏再次看着宇枫,“原来你和他也认识那么久了啊。”甚至比她和薰音认识的时间更长。
“是很久了。”宇枫点点头,“我几乎可以说是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爬上了现在的这个位置。”
“他……变了好多。”她不觉抿着唇道。
“人总是会变的,没有人会永远保持不变。”只是这份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只有人自己知道了。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她赞同道。就像她自己,也从学生时代的天不怕地不怕,变得知道所谓的人情世故了。
“可是有一样东西,薰音没有变。”宇枫看着朱晓夏,缓缓道。
“哎?”她一愣。
“就是他对你的感情。”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他慢慢地说着,“记得有一次,他在傍晚的时候用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跑到我的办公室,拼命地对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心口一缩,朱晓夏的手指颤了颤。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姓什么,只知道薰音喊她晓夏,不过当时的薰音显然并没有得到这个女孩同等的喜欢,所以他很用力地想要把自己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一直发泄到他用双手,把一只玻璃茶杯给捏得碎裂。”也是从那之后,他明白了,原来那个在他眼中羞涩胆小的男孩,也有着如此灼热强烈的一面。
是那天的傍晚吗?他从她身旁跑开的傍晚?他的手是因为那样才会受伤的?!
“我……”挪了挪唇,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晓夏就是你吧。”宇枫拍了拍朱晓夏的肩膀,“那么多年了,对于你的执着,薰音一直没变。”有些人,一旦认定了,那么便不会轻易的改变。
“他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吗?”她难得地说话有着支吾。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宇枫反问道。
朱晓夏才想开口,周围响起了一片的惊叹声,隐没了她为出口的话。
“啊……好棒,真的是宫真啊!”方依然脸上满是惊艳和兴奋的表情。
没想到事隔那么多年,还能再次亲眼看到宫真,而且还是看现场耶!
顺着目光,朱晓夏望向了那围成了一圈的模特。即使是远远的,即使薰音的周围还站着好几个模特,但是她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本垂落在额前的刘海,已经用摩丝发胶全部固定往后梳。
颀长的身子包裹这浅紫色的衣服,与深紫色的长裤搭配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甚至连一些基本的修改都不必,仿佛那套衣服,是为他订做的一般。
白皙的肤色衬着紫色,越发显得剔透,立体的五官,如同水晶般精致,漆黑的眼睛,被那浓密的睫毛轻轻的遮掩着,纯真的笑容漾起在他的脸上,透着那让人舒心的干净和清爽。
紫色,竟然是这般地适合他。
“晓夏。”林薰音走到了朱晓夏的面前,“我这样可以吗?”他展开双臂,让她能够看清楚。
“可……可以。”她直觉地点点头,“只要再把腰线收一收,应该就没什么大碍。”纯真,纯真得宛若天使。
“你真打算上T型台?”宇枫双手环胸地问道。
“为什么不。”林薰音淡淡道。
“那好,你就在这里走几步如何,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承认,你还是个模特。”宇枫指了指旁边的临时T型台道。
他只想知道,现在的宫真,是否还如同当年一样,适合站在聚光灯下。
“我会让你亲口承认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林薰音转身朝着T型台的方向走去。
薰音……穿着她设计的衣服来表演吗?朱晓夏望着那已经踩上T型台的身影,“薰音适合紫色,可是,他穿这件衣服的气质还是不对。”她喃喃着道。
只有纯真的一面,而缺少了漠然的感觉。他穿这件衣服,展现的只有白与紫的交错,而没有黑与紫的融合。
“真的是这样吗?”宇枫看好戏似的朝着T型台努了努嘴。
“什么意思?”她不解。
“之所以与你所要求的气质不合,是因为在你的面前,他只会露出纯真的一面,而你要求的黑暗面,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体现出来。”
是——这样吗?朱晓夏将信将疑地看向了那台上已经走动的人,仅仅只是一瞬间,目光便不再舍得移开。台上的人,宛若是纯洁的天使,却背负着那巨大的黑色翅膀。漂亮的脸庞展露出让人惊叹的纯真笑颜,但是眸子里的冷然却让人有种脊柱发凉的感觉。
这是……她的这套服装所追求的感觉呵……
呼吸,竟然不自觉地屏住,她呆呆地看着那聚集了现场所有人目光的男人,然后耳边,传来了宇枫的声音:“天才果然是天才。”
看来,一个月后的季度时装发表会,有所期待了。
正文 第九章
适合她的那件衣服的模特竟然是薰音,这点着实出乎朱晓夏的意料。
不过,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薰音居然真的打算在公司下季度的时装发表会上登台。天啊,地啊,这要是让那些所谓的新闻媒体知道了,还不成为爆炸性的新闻。
头有些发涨,虽然模特找到了,不过也实在让她够为难的了,“你真的想好了,要上台?”坐在法拉利上,朱晓夏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嗯。”林薰音回道,双手握着方向盘,而目光则看着路面状况。
“但是你不是林集团的总经理吗?”她继续道,“平时应该会很忙,根本就没时间参加彩排啊。”
“既然我说了当你的模特,就一定会抽出时间的。”他没什么疑虑地说道。
她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照理说模特找到了,她该高兴的,但是……“你不是已经很久没当模特了吗?为什么你要当我的模特?”
“因为你是晓夏啊。”是他最爱的晓夏,只要是为了她,干什么他都会愿意。
只是因为她是……晓夏吗?
朱晓夏怔怔着。就只是这个如此简单的原因吗?因为她是在那个青涩的时代,曾经保护着他的人?
她的眼,望着他那轮廓明显的侧面,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还有那有着温柔笑意的嘴角。脑海中,又闪过宇枫所说的话。
“对于你的执着,薰音一直都没有变。”
他,对她的感情,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吗?
手指碰触着自己的嘴唇,她蓦地觉得双唇开始有些发热。那个吻,那个曾经印在她唇上的吻,似乎又变得鲜明起来。
在那个宁静的下午,他把吻印在了她的唇上。当时,她明明是清醒着的,但是,在他开始走进来,对着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她却硬是没办法把双眼睁开。
然后,她选择了装睡,选择了接受他的吻。也许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她不希望看到他哭泣的面庞,不想要看到他的眼泪,所以才会装睡吧。
“你怎么了?”她的沉默,使得他开口问道。
“没什么。”朱晓夏赶紧摇了摇头,放下了抚着唇的手指。
车子在平坦的道路上开着。她的视线,转到了窗外,看着那一排排倒退的树。
朱晓夏,你究竟怎么了?!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洒脱的自己啊!即使在心里把自己的扭捏骂个半死,但是她却还是无法把视线移向那张漂亮的脸庞。
想自己一贯的个性,总是有什么话就说,可这会儿,却是有口不知道如何开。
嘎吱!
刹车的声音,响起在了寂静的夜里。
“到你家了。”耳边,传来的是那清亮舒爽的声音。
“啊?到了吗?”朱晓夏晃若如梦初醒般地眨眨眼,看着窗外那熟悉的景致——好像真的是到了她家了。
猛然拉开车门,她想要往车外钻,却被一只大手拉回了身子。他的上半身向着她靠来,靠得好近,他的整个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胸前。温润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她甚至可以看清楚她的身影倒印在他的眼眸中。
“你……你干吗?”没有气势如虹地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她愣了半天,总算从嘴巴里挤出了一句。
“你的安全带还没有解开,这样没办法下车的。”林薰音说着,灵活的手指按着安全带的按钮开关。这是他为自己找的机会,一个可以更加靠近她的机会。
可以闻着她淡淡清雅的体香,可以细细打量着她那微带不安的神情,甚至还可以看见那少见的红晕。
她脸上的那抹红晕,是因为他吗?
心情止不住地欢悦。他有些不舍地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身子。
朱晓夏不由得吁了一口气,只是因为……安全带?
“那……那我下车了。”她说着,拿起皮包,几乎是冲着跑下车。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跑动着的身影。不要急,不要急!林薰音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可是……一丝苦笑溢出了嘴角。
垂下双眸,他望着那微微颤抖着的双手,“究竟要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地拥抱呢?”原来他的耐心,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啊!
“薰音!”才打开公寓的门,林薰音便看见了自个儿的姐姐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葡萄,一手把玩着电视机的遥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林薰音皱皱眉道。每次只要这个女人以来,便没什么好事。
“我来这里,当然是因为我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了。”林菲菲格格一笑,把葡萄抛进了口中,“你今天带了一个女人去了宇枫的模特经纪公司,对不对!”她说着她最新打探来的消息。
“是又如何。”他不理会她的笑声,直直地走到沙发旁坐下,随手拿起了一个怀枕放在膝盖上。这已经快要成为了一个习惯,习惯把“她”最喜欢的枕头放在自己的怀里。
“你对那个女人有意思?”林菲菲猜测道。毕竟薰音平时决少会接近女人,更何况还是和一个女人整整相处了一天。
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他只是轻轻地抚摸这枕头,没有说话。
“你喜欢那个女人?”林菲菲进一步地做着猜测。
修长的手指,像在碰触着情人面颊般的小心的轻触着枕头,他还是没有回话。
“总不会是你爱上了那个女人吧。”
唇,抿了抿。林薰音终于抬起了头。
“你……你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林菲菲有些迟疑地再次问道。
“姐,你真的想知道吗?”他平静地看着自己姐姐满脸的讶异,淡淡地问道。
“我——”即使不问,她也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她的弟弟,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则是……“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啦。”缓缓地站起了有些僵直的身子,林菲菲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遥控,朝着屋外走去。
“对了!”手轻触着门把,她回转过头,再一次地深深望着自己的弟弟一眼,“今天妈来了电话,说,她决定和父亲离婚了。”
离婚?漆黑的眸子划过一丝了然的光芒。父母的婚姻,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啊!”一声狂暴的吼声,在上午9点,从小区的公寓中传出。
某女穿着一身睡衣,一脸的发狂样。
“喂,我拜托你,一大早一个电话把我叫来你家,该不会只是让我看你像人猿泰山一样地怒吼吧。”方依然一副头痛欲裂状地看向发狂的女主角。
人猿泰山?!她起码要美上几倍吧,白了死党一眼,朱晓夏反手指着自己,“你知道吗?我居然会对着薰音脸红。”
脸红,天啊,想到这个词,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都已经十多年没脸红过了。就算说谎,她也只会心跳加快,而不会脸红。在以前,她还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脸皮是不是超级厚。
可是昨天,她竟然会对着薰音脸红!
“恭喜恭喜,你总算有身为女人的自觉了。”方依然一怔,随即笑嘻嘻地道。
“你……你还笑?!”她怒目瞪着她。
“不笑难道哭啊。”方依然回得自然,“林薰音呢,乐得飞上天了吧,难得他喜欢的人终于对他也有点感觉了。”
“你、你知道他还喜欢着我?”两眼瞪得如牛眼般大,朱晓夏直愣愣地看着死党。
呼气,吸气!强忍住把东西砸上这个迟钝女人脑门的冲动,方依然努力地镇定着自己的情绪,“你是白痴吗?只要眼睛没瞎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林薰音还喜欢着你啊。”要是不喜欢的话,堂堂一个总经理,怎么可能会去走T型台。
是吗?所有的人都看出了他对她的感情?!朱晓夏不由得沉默了。宇枫看出来了,依然看出来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不停地对自己说,两人只是朋友。
“等等,你刚才说我终于对他有点感觉了,是什么意思?”眼光一扫,她抓着依然问道。
“就是说你有可能有点开始喜欢林薰音了。”
“我喜欢他?!”声音顿时高了8度,很难想象,这样的音量,会是从晓夏的嘴里发出。
“不然你干吗会对着他脸红了?”方依然不耐烦地掏掏耳朵,这种简单的问题就不必再要她来回答了吧。
“这……这是正常的反应啊!一个男人突然靠我那么近,我又不是木头,当然会脸红。”朱晓夏据理力争。
“哦?”方依然挑挑眉,“那你以前修改衣服,和男模特靠近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脸红过啊。”
“那是……”
“得了!”方依然打断了晓夏的话,“承认喜欢林薰音对你来说很难吗?都拖了8年了,我看他对你也真够痴情的。”就算晓夏嫁给他,相信也不会受什么委屈。毕竟在她看来,只要晓夏一句话,就算叫林薰音去采天上的星星,那个情痴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承认?朱晓夏整个人无力地朝着床上一趴。她根本就没想过她和薰音会有成为恋人的可能啊。在她那固定的观念中,薰音就是朋友。
是一个很需要她的朋友!
“喂,死了没啊!”一只脚丫子踹上了朱晓夏的臀部。
“死了!”她没好气地嚷着,把整个脑袋埋在了一只米色的枕头上。浅浅的色调,枕头看上去有些陈旧,但是却还是极其柔软,在枕头的夹缝中,有着小小的“FEEL”标志。那是他当年送给她的枕头。
朱晓夏学着鸵鸟状地拼命地埋着自己的脑袋。
以后,她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薰音呢?
不管怎么样,时装发表会的日子越来越接近,彩排也随之展开。
就算朱晓夏想避开林薰音,也没那个机会。在最初的彩排,模特只要穿着自己的衣服,在T型台上练习走动以及排序就可以了。
也因此,林薰音的身上,只是穿着平时惯穿的白色衬衫和米色长裤。
“晓夏,刚才我走得怎么样?”一圈排练好,他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她的面前,略带兴奋地等待着她的评价。
“还不错啦。”朱晓夏撇撇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的确在某方面是个天才。他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专业的模特训练,居然只是看看,便会走台步。
只有在细微的地方,需要再稍微纠正一下而已。
他没有朝模特界发展,还真的是可惜了。
“你真的觉得好?”他的表情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而周围,则是止不住的一阵惊叹声。至于薰音的好友叶真容,则早已是一副下巴掉地的震惊状。
世界末日啊!薰音……那个他认识的冷酷无情的薰音,怎么可能露出这种乖宝宝的表情啊,谁来告诉他其实是他眼花了啊!
朱晓夏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叶真容夸张的表情,这种表情,在这一个礼拜里,她已经看了N次了。在他们眼里,薰音这个样子,真的是那么不可思议吗?
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林薰音,朱晓夏开口道:“喝点水,等会还要继续彩排呢。”
“好。”他顺从地接过水喝着。然后在听到从新开始的号令后,把手中未喝完的瓶子递还给她,“晓夏,你要看着我!”
他上台,只是为了能够得到她所有的注视。
“好。”她点点头,看着他转过身的背影,随即有把手朝着叶真容的面前一挥,“清醒点,你这样,哪点像是林集团的骨干啊!”活脱脱一个刚从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
“我——”
“哇,薰音该不会就是因为你,才上T型台的吧。”娇俏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人跳站到了朱晓夏的面前。
“林姐!”叶真容出声喊道。
“林姐?”朱晓夏诧异地眨眨眼。
“呵呵!”女人一笑,伸出右手友好道,“我是薰音的姐姐菲菲,林菲菲。”
“哦,我是朱晓夏。”她愣愣地伸出右手与之交握,“你好年……”
“是年轻吧,或者说看上去不像是薰音的姐姐,而该是妹妹,对不对。”林菲菲自动接口道。
“……”这其实应该也算是脸皮厚的一种吧。朱晓夏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地扯了个笑容,“是啊。”虽然,林菲菲真的是很年轻,就外表来说,看上去顶多像是20刚出头。
在朱晓夏打量这对方的时候,林菲菲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算不上漂亮,但是却有着鲜明的活力。这就是薰音喜欢的女人吗?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薰音的心中有个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
而现在,她知道这个影子的正主儿是谁了。“可以和你谈谈吗?”
“谈?”朱晓夏挑了一下眉,她们才第一次见面啊,有什么需要谈的吗?
“对,谈谈。”林菲菲点点头,随即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叶真容,“叶小弟,你没事干吗?一定要站在我们两个女人的旁边!”
“我——”叶真容满脸委屈。他何其无辜啊,他本来就站在这里好不好!是她自己后来粘到这里来的。
“嗯?”美人眨动着一双美眸,眸子似瞪非瞪。赶人的意味十分明显。
叶真容摸摸鼻子,识趣地走开。若是他还不识抬举地站在原地,只怕等会林姐不是瞪了,而是直接拿着扫把赶人。
闲杂的人终于没了,朱晓夏再次看着林菲菲。这一次,她真的可以感觉出对方有话要和她说。
“你喜不喜欢薰音?”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
“嗄?”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对,应该说你爱不爱薰音!”林菲菲纠正自己前一次的问话,
“……”朱晓夏怔怔地看着对方,这种话,是不是太直接了啊!“我想我——”
“什么?”两只眼睛闪闪发光,林菲菲在等待着答案。
“和薰音,彼此之间只是朋友,好朋友。”深深地吁了口气,朱晓夏再一次地用着老借口说道。虽然在心底,她明白,她对薰音是有着喜欢的。
可是,那份喜欢,真的是有那么深,深到是恋人间的喜欢吗?对于爱情,她很淡然。或许是太淡然了些吧,在她的眼中,爱情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学生的时代,她只会呼朋引伴,出了社会,她又把全副的经历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会“爱情”这个词。
“朋友?只是朋友?!”林菲菲显然对这个答案有着浓浓的失望,“你真的只把薰音当作是你的一个朋友而已?”
牙齿相互抵触了,朱晓夏知道,只要她再回答一个“是”字。那么绝对可以打发了眼前的女人,可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怎么也无法从嘴里挤出。
看出了朱晓夏的犹豫,林菲菲的失望总算淡了一些,“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薰音的,但是我知道对于薰音来说,他是没有办法失去你的。”尤其是好不容易再次寻找到的人,若是二度失去的话,那么她不敢想象,她的弟弟会变成什么样子。
朱晓夏的手指不由得掐住了手心,好像周围所有的人,都在对她说着,她对于薰音的重要性。
“你知道薰音现在住的地方吗?”林菲菲突兀地说道。
朱晓夏摇摇头,不明白对方说这话的意思。
“他住在华门世家的公寓楼。”
朱晓夏的眼中流露出了诧异,“那里不是……”
“那里是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楼,他买了其中的一间公寓。”
“我还以为薰音会住在别墅区之类的地方。”朱晓夏喃喃着,以她对薰音的了解,她以为他更喜欢居住的地方是那些周围环境比较安静宁逸的地方。
“那是因为薰音的口中,偶尔会自言自语一段话,‘一定要把房子买在市中心,房间不一定要多,但是一定要大,在主卧室里,要放一张很大很大的床,旁边还要有沙发,懒人椅,还要放很多很多的软枕,怀枕,抱枕……’你——知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吗?”林菲菲抬眼盯着面前的人。
好熟悉的一段话,熟悉得根本就是她当年的一个梦想!
她……当然知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鼻子有些发酸,朱晓夏紧紧地抿着唇。那是她当年对他所说过的关于房子的愿望。
“那个房间……有很多的枕头吗?”声音不觉有些哽咽,她问道。她没有实现的愿望,薰音却一直在代替着她实现着。她无心的一句话,他都可以奉若圣旨般地去执行着。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对他是何等的重要而已。
“对,有很多枕头。”林菲菲点点头,“每个都是FEEL的枕头,放满了房间的角落。薰音是一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可是动了,却也不会轻易地再改变。”
目光有些虚无飘渺,林菲菲像是在回忆着道:“你知道我父母的婚姻吗?他们是因为两家的利益关系,所以结了婚。那是很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当时凡是所有认识这两家的人,都无不羡慕。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父亲在结婚前,曾经谈过一次恋爱,那一次的恋爱,已经用光了父亲所有的感情。本来,我父亲该和他的初恋情人过着美好的生活,可是却因为那个女人去了国外,逃避那段感情而不了了之。然后,我母亲出现了,她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那种典型的在婚后慢慢培养感情的人。因为嫁给了我的父亲,所以她全心全力地去爱着我的父亲。可是,这样的婚姻,你说会美满吗?”她带着苦笑看着朱晓夏。这是她的家世,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薰音所爱的女人,她绝不会说出来。
因为她希望对方可以更加了解薰音,所以她说了,像挖伤口一样地把这段家事挖出来。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朱晓夏不禁问道。平时,她根本就不是那么鸡婆的人,喜欢去打听别人家的八卦,可是这一次,因为是有关薰音,所以她才会想要知道。
“后来,我父亲无意中和那个女人重逢了,当时,那女人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于是我父亲便利用了钱,强迫那女人成为了他的情妇。”宛若三流小说的情节,却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的家里。
情妇?!两个字,像是破浪一样,划开了脑中的记忆,“那个女人,就是救了薰音的人吗?”她问道。
“你也知道?”林菲菲震惊地挑挑眉。
“我只知道一些些,在无意中听薰音说起,他被人救了,可是那人却被车撞死了。”那是在她装睡的时候,薰音所说的。她不知道,若是她醒着,薰音还会不会告诉她这事。
“是啊。”林菲菲点点头,“那个女人,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好,好到所有的人,都不会去苛责她成为了父亲的情妇。我想,那女人应该也是爱着我父亲吧,可是因为父亲当时已经有了家庭,所以她只能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直到薰音6岁那年,母亲带着薰音和我去找那女人谈判,希望她能够离开父亲,结果薰音坐不住,跑开四处玩耍,而那女人……”她苦笑一声,“后面的你都知道了,薰音跑到了马路边,刚好司机当时是酒后驾车,那女人把薰音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跑开。”
“她就这样死了吗?”这样的感情,真正做错的是谁呢?
“不,”林菲菲摇了摇头,“那女人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刚好迎来了赶到医院的父亲,那女人握住父亲的手,让他在自己的面前立了一个誓言。”
“誓言?”
“此生,不得对我母亲提起离婚二字。”缓缓地,林菲菲说道。
朱晓夏的心不由得一窒。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让自己所爱的人立下那种誓言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那你父亲立誓了吗?”
“立了。”从那一天开始,父亲就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誓言。一个家庭,表面上看似完美,实则已经破裂。那女人原该是好意吧,不希望他们一家就此四分五裂,可是她却不知道,勉强维系的婚姻,才是更让人痛苦的。不过好在过了那么多年,母亲终于看开了,既然父亲不会主动提出离婚,那么就由母亲自己来提。
明明不会幸福的两人,没有必要再死命地纠缠在一起。
“所以父亲自那以后,就很讨厌薰音。”林菲菲继续道,“久而久之,薰音和父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但是薰音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所以,他也越来越像父亲了,不只是外表,连内在……也越来越像了。”像父亲那样冷漠无情,不择手段。
只是……可以改变父亲的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可以改变薰音的女人却还活着。
“薰音他……很像你父亲吗?”朱晓夏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在问。
“很像。”林菲菲有些无奈地笑着,“所以,如果你有一些些对薰音的爱意的话,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爱他,因为我不希望在薰音的脸上,看到父亲那样的表情了。”
因为那样的表情,看多了,真的会让人觉得——难受。
正文 第十章
站在台上的人,耀眼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而站在台下的人,则只能出神地望着那漂亮的脸庞和挺拔的身材。
模特一个接一个地在台上走着,而朱晓夏的眼中,却只是望着一个人而已。
自然地走动,抬臂,转身,仰头,流畅的动作,几乎难以找出瑕疵。
薰音……原来像他的父亲吗?
快节奏的音乐被按了暂停,指挥排练的打了个休息的手势。
“晓夏!”同前次一样,才结束,林薰音便奔到了朱晓夏的面前。
“累吗?”她自然地递上了一块毛巾,虽然室内有着冷气,可是刚才的排练,还是让他出了些汗。
“还好。”他接过毛巾,却没有去擦拭额头上的小滴汗珠,“我姐刚才和你说了些什么?”他急急地问道。深怕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知道了?”
“嗯,真容对我说了。”他点头,手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什么,只是闲聊而已。”她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握住,她可以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紧张,“薰音,痛。”皱了皱眉,她不由得出声道。
“啊!”他猛然松手,看着那被他掐出的淡淡淤红,“晓夏,要不要紧?”
“不要紧。”她咧着嘴巴,甩了甩手,这点淤红,比起她以前打架那会的,要少得多了,“别摆出这样的脸啦。”她瞅着他满脸的担忧道,“只是一点淤红而已,一会儿就会消退的。”
“可是……”他还有着犹豫与不安。
朱晓夏耸耸肩,手指攀上了对方那光洁无暇的面庞,“薰音,我有对你说过你很漂亮吗?”
“没……没有。”他因为她的动作,而浑身一震。这种碰触,那是她以前所不曾对他做过的动作。心,在颤动着,像是期待,像是等待,也像是迎接。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好漂亮,在我的眼中,你真的好漂亮。”漂亮得独一无二,因为只有他,是她的那个薰音。
手指缓缓地沿着他的面颊,划过了他的眼,他的眉,还有他的额,“那么薰音,你讨厌你父亲吗?”她继续问着。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林薰音敛下眸子,“很讨厌呢。”因为这个父亲,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所谓的父爱。
“可是即使是他,也有他的苦处。”一个男人,却毁了两个女人的幸福,是怨天,还是该怨自己?!
“姐对你说了?”猛地抬眸,他诧异道。
她放下手,抬头直直地望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心,有种疼痛的感觉,是在痛惜谁呢?模糊的感情,遥远的记忆。她真的只把薰音当作朋友吗?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吧,只是感情来得不如他猛烈,不如他狂热。
可是她的这份喜欢,却是一点一滴地酝酿在心中,从最初的素不相识,到后来的保护,再到现在的重逢。有些东西,是无论怎么掩盖,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泯灭的。
她会脸红的对象,那么多年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她轻轻地问道。
“晓夏?”他面色一变,“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那极其严肃的表情,看得她有些怯意。也许,她根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出,他有多么的紧张和在乎。
“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他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真的。”她保证道。
“太好了!”猛地吁了一口气,林薰音半弯下腰,把朱晓夏紧紧地搂在怀里,“只要你不离开我,那么怎么样都好。”有些破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祈求。
“我……”她抿了抿唇,却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背脊。
“我不会离开的。”她的唇说着无声的话,“薰音,你知道吗,我其实也好想抱着你,只是抱着……”
心中,有着一个肯定的声音告诉自己,她不想薰音走上他父亲的那条道路。
她宁可他只是像他自己而已,只是像——林薰音!
抱着有些老旧的FEEL软枕,朱晓夏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很不对劲啊,她的整颗心都开始不对劲了。
“小姐,你走够了没啊!”方依然有些头痛地晃了晃脑。眼前的女人,已经整整来回走了一个小时有余,看得她眼都花了。
“依然,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喜欢上薰音了!”求救似的,她望着死党。
“只是有点?”方依然挑挑眉。
“好吧。”朱晓夏叹了口气,坦白道,“不只是有点。”好像已经比较多了。
“恭喜恭喜!”方依然两手抱拳,“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晓夏终于脑经开窍了,看来这段爱情长跑有翻身的机会了。“……”喝喜酒,会不会说得太早了点!“去死!”一脚踹上对方的小腿肚,朱晓夏翻着白眼道。
“痛痛痛啊!”方依然痛呼道,弯下身子揉着被踹的地方,“真是的,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有什么好烦的啊,若是你开口要结婚,他还能不答应?”只怕会乐得当场昏倒。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他说啊!”朱晓夏一脸的发狂。恋爱的经验等于零,也造就了她现在的慌乱。
“直接说不就得了。”方依然说得轻松无比。
“直接说?”
“对啊,就说你终于发现自己喜欢他,爱上了他,愿意和他交往。”这种简单的事情还要人教的女人,估计这年头也不多。
“就这么简单?”朱晓夏怀疑地瞅了瞅死党。
“就这么简单。”方依然双手一摊,耸耸肩膀。
“依然。”瞅了对方半天,朱晓夏慢慢地开口道,“我记得,你好像也没谈过恋爱吧。”她是白痴啊,居然在问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问该怎么办!
“喂,你歧视啊!”方依然哇哇大叫,“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该怎么做啊!”小说电影中的爱情故事,她简直可以倒背如流。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朱晓夏摆摆手,把方依然刚才的提议直接喀喳了。
一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所提的建议,需要打个折扣。
“你……你……你……”方依然甩了个卫生眼,“对了,费老大就快回来了,你说她要是知道林薰音是宫真的事,会怎么样?”猛然想到了这点,她一手搭着晓夏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着。
“这……”朱晓夏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费三八花痴的表情。以那女人当年追宫真的热情度来看,若事知道薰音就是宫真的话,那么……
身子一抖,她不由得打了寒颤,“她什么时候回来?”朱晓夏一把抓着方依然的领口问道。
“一个礼拜后。”某女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一个礼拜后的情景,她期待啊!
天啊!只有……一个礼拜的宁静了吗?
“啊!”30秒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小区的大楼中传出。
那种声音,只要听过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那代表着……郁闷!
不过,不管费兰双是何时回来,现在最让朱晓夏烦恼的,还是该如何对林薰音说出自己心意的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她对薰音说上一句——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打算当你女朋友,甚至未来还会当你的老婆。
只要这样说了,相信薰音会明白她的心意。
可问题是,她究竟要用什么方式来说呢?
直接说明——这是依然给的建议。有鉴于她的这个死党本身没有丝毫的恋爱经验,所以这个方法,被她很干脆地喀喳了。
写情书嘛——不是她说,她还真没见过别人的情书长啥样,连个借鉴的材料都没有,所以这个方法也被她喀喳了。
那么就只剩下迂回作战法了。唔,也许这个还比较适合她。
心意既定,朱晓夏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一路奔到了林集团的大楼中。
“朱小姐。”秘书小姐见着了来人,赶紧起身迎接。上次曾经看到过总经理拉着此人进了办公室,而事后总经理更是吩咐下来,若是看到了此人,一定要热情招待。
“薰音……呃,你们总经理呢?”朱晓夏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问道。
“总经理啊,还在会议室开会。”秘书小姐礼貌性地笑着回答道。
“还在开会?”朱晓夏咋咋舌,“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吧。”换成别的公司,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这……”秘书小姐的笑容僵了僵,总经理开的会,没说结束谁敢先闪人啊,就算饿肚子也得顶着啊!“可能会议快要结束了吧。”看看时间,会议起码已经开了三个小时了。
“是吗?那我先进他办公室等吧。”朱晓夏说着,走进了一旁的总经理办公司。
空旷的房间,这是她第二次走进他的办公室。
走到了办公桌前,她坐上了他平时坐着的黑色皮椅上。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金笔把玩着。薰音平时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用着这支笔办公的吗?
心中,不由得扬起着一阵喜悦,仿佛坐着他的椅子,拿着他的笔,就有一种开心。
天啊,朱晓夏,你犯花痴啊!她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把身子靠上了椅背。挂钟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12点50分了。
左手的拇指和中指灵活地转动着金笔,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心里想着等会见面该说的话。
咯!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六七个人一起涌进了办公室。
几个部门经理,在看到了某女嚣张的坐姿后,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个女人不想活了吗?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坐总经理的位置上。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女人的手上还把玩着总经理的爱笔。几个部门经理志同道合地后退一步,等着听炮轰的声音。
不过,听到的却是——“晓夏!”走在最前头的林薰音在看到了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人后,不由得诧异出声道。
嗄?眼睛瞪得贼大,众经理不敢置信地看着非但没发火,还几乎可以说是“高兴”的总经理。他们……没眼花吧!
“你们还有事要谈?”朱晓夏看着林薰音,还有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放下手中把玩的金笔问道。
“没有,只是点小事,什么时候谈都无所谓。”林薰音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属下离开。
哎?小事?要谈的不是小事吧,明明是一笔几千万的计划书啊!一帮部门经理,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好了,都走吧!”叶真容拍了拍手中的文件夹,把一帮经理拉出了办公室。还好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薰音对晓夏的态度,不会像这帮人一样露出白痴状。
合上了办公室的门,房间内终于恢复了些平静。
“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朱晓夏站起身子,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林薰音的面前。
“话?”浓黑的睫毛眨动了一下,他望着她,“你想说什么?”她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些些的紧张,使得他不得不担心她等会会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呃……”她舔了舔唇。迂回作战法啊,迂回作战法!朱晓夏不断在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嘴角勉强地扯出一丝微笑。心跳在渐渐地加快着,而脸,则开始有些发烫!见鬼,这个时候还害羞个P啊!
“嗯?”他的眼神在催促着她的下文。
“今天天气真好啊!”话一出口,朱晓夏随即有想撞墙壁的冲动。拜托!她要说的不是这句话啊。白痴都知道今天阳光明媚,没刮风也没下雨。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是不错。”
“那……那……”她小小地支吾了一下,“你吃饭了没啊?”晕!这是什么问题啊,是人都知道他刚才在开会,还没吃过午饭啊!
双手抱住脑袋,朱晓夏苦着一张脸蹲下了身子。再这样下去,不要说什么迂回作战法了,她自己就先受不了自己。
“你怎么了?”林薰音俯下身子,有些担心把脑袋抱成一团的朱晓夏。
好吧,说吧,把她刚才脑子里想好的话说出来!猛地吸了口气,朱晓夏仰头看着正凑上前的对方,“薰音,我不想和你再做朋友了。”一鼓作气,她说道。
“晓……晓夏……”
他怔怔地看着她,脑子里霎时变得一片空白。不想再和他做朋友……那么她的意思是,从此以后,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瓜葛吗?
难受!胸口好难受,难受得他几乎不能呼吸,仿佛所有的气管都哽住了。
她……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的话呢?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再次失去她,他会变成什么样吗?那将是永远的黑暗,永远的孤寂。
“我……”他右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几乎把胸前的衣服给扯破,“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清丽的声音,泛着无比坚强的决心。
是的,他不会接受她这样的决定,他以为他可以安分地先从朋友做起,直到让她爱上他为止。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可是,她却即将连他这最小的希望都要磨灭。
“晓夏,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他猛地把她抱入怀中。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他激动地叫喊着。她明明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的啊,为什么又要说这样的话呢?
“薰音,你误会了。”肺部的空气几乎被全部挤出,朱晓夏皱了皱眉,却无法摆脱开那拥着自己的双手。抱得太紧,像是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一般,“我的意思是说……”
“晓夏,我……好爱你。”压根听不进她的话,他只是一个劲地喃喃着,“是太爱了,爱得深到我根本没办法自拔。明明知道要你爱上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我还是爱你,爱着你。”鼻子好酸,而眼睛……好涩。
“薰音……”朱晓夏愣愣着,这就是他对她的感情吗?虽然明明早就知道,但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如此明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着一种深深的震撼。
“你知道吗?你好像阳光,我惟一的阳光,所以我那么拼命地追逐,用尽所有的力气来追逐,可是……我真的永远都追不上吗?”他还在继续喃喃着。
不是的,不是的!她在心中拼命地喊着。若她真的是光的话,他惟一的光,那么他现在已经追到了,已经不会再失去了,“我……”唇挪了挪,却只是吐出一个字。
“即使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即使你永远都需要我去追逐,但是——不要连朋友的资格都不给我。”那清亮的声音此刻已变得沙哑黯淡。
她的意思不是这样的啊!她本来的意思明明只是想要暗示他……
“所以晓夏——”缓缓地,他抬起头,望着那张眷恋的容颜,“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讨厌我,好吗?”眼眶好热,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一滴,两滴……晶莹且透明。
那是他的眼泪呵!
瞳孔不断放大着,朱晓夏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一滴滴滴落到她脸颊上的泪珠。
薰音他……他哭了?!
从来,她都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眼泪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他的眼泪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那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要他可以停止眼泪的落下,她甚至可以去倾尽一切。
“你——不要哭啊!”好半晌,她才伸出手,轻轻地碰触着他的面颊,碰触着他的眼泪。温温的泪水,却像要烫伤她的手指一般,让她刺痛着,“我没有讨厌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她说着,“会说不再当朋友,只是因为我希望,我们可以是恋人。”
奇异地,此刻的心,竟然是出奇地平静。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的泪水,她的心,只想要拼命止住他的泪。
她不想要看见他的眼泪啊!她只想要他对着她笑,羞涩的笑,纯真的笑,浅浅的笑……原来,他给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多呵!
“你不讨厌我吗?”身子微微颤动着,林薰音怔住了。恋人?!他们可以成为恋人吗?他的晓夏,终于肯要接受他吗?“不讨厌,而且很喜欢。”只是这一次的喜欢,不再是朋友间的那种喜欢了。
在不知不觉中,那份感觉起着变化,喜欢他,爱上他,也许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如此了,早在她没有反抗地接受着他第一个吻的时候。
“薰音,我爱你。”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她带着一丝浅笑地说着。
爱情,是到了该起飞的时候了。
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之后,便是顺利地交往了。
不过,与其说是交往,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惟一不同的,大概是彼此会做些亲密的动作,顺便在介绍的时候,添上了男朋友、女朋友的头衔。
一个礼拜的交往,万事顺利,而惟一不顺利的,或许就是——
“上帝,真的是宫真啊!”流着口水的声音,配合一副花痴的表情,使得朱晓夏无奈地把白眼甩上了天花板。
她就知道,薰音是宫真的事情一旦被费兰双这个三八知道,便会这样。
“晓夏,你未来老公真的是宫真耶!”拽着朱晓夏的手腕猛摇,费兰双激动道。一下飞机,听到依然说了这事,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林薰音所住的公寓来证实。如今看来,她果然没白来!
“我知道啊!”无奈地点点头,朱晓夏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费某人的老公钟凯德,有这样的老婆,她对他投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那个晓夏,我可以摸摸他吗?”双手蠢蠢欲动,费兰双语出惊人道。
“当然是……”
“不可以!”已经有人先一步地说道。钟凯德跨步上前,一把拉住自个儿的老婆,“你真要摸别的男人?”
“唉,只是摸摸而已嘛。”费兰双撇撇嘴,不满老公的阻拦。机会难得啊,好歹也是圆了她年少时代的追星梦嘛。
“你只要摸我就够了!”钟凯德没好气地说道,带着一丝霸道与独占。
“可是你天天都能摸啊,宫真就不一样了。”费兰双摆出了她的理由。
“哦?”钟凯德微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已经摸腻了?”邪媚的表情,有着媚惑的味道。
美男计啊!费兰双鼓了鼓腮帮子。他……他……他太卑鄙了吧,明知道她对他的美色没辙,居然出这一招,“你……你……你狠!”双唇颤动了半天,她总算吐出了两个字。
看来今天摸是铁定摸不成了,既然如此,那么不如……眼珠子一转,费兰双热情地拉起了朱晓夏的手,“晓夏啊,你什么时候生孩子?”
啪啦!某女脚底打滑,差点跌倒在大理石地板上,“生孩子?!”有没有搞错,她都还没结婚哪!
“哎,不用喊得那么响,你轻轻地说,我也能听得见啊。”费兰双掏掏耳朵道。
问题不在这里吧!朱晓夏头大地看着对方,“你干吗没事问生孩子的事情啊?”
“当然是准备给我们的下一代结娃娃亲了。”她说得一脸向往。至少能让宫真成为她的亲家,这也不错。
“好主意!”
方依然一脸的赞同,而钟凯德则皱皱眉头。至于林薰音,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这厢的情景,只是埋头看着行程表。
头——好像更痛了!朱晓夏揉着额角,为什么她的恋爱,总有人要来掺一脚呢?!
尾 声
X公司时装发布会 开场前1小时
紧张的气氛,快节奏的感觉。
一场时装发布会即将召开。
“晓夏,你的模特到底找得怎么样了?”临开场前1个小时,李总总算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问着在清点饰物的朱晓夏。
这时候问这个是不是晚了点啊!“早就找好了,而且等会会穿着我那套紫色系的时装上台。”朱晓夏抬起手,招了招不远处的人,“薰音,过来这里。”
颀长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林薰音站定在了朱晓夏的身旁。
“薰音,这是我公司的总裁,李总。”朱晓夏开始介绍道,“还有,李总,这是我这件衣服的模特,林薰音。”
“林薰音?好像和林集团的总经理同名啊。”李总挑了挑眉道。对于那位总经理,他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是同名,他就是林集团的那个总经理啊。”朱晓夏纠正道。
嗄?挑了一半的眉顿住,李总不敢置信地指着林薰音,“他是林集团的总经理?”那为什么会成为他公司服装发表会的一个模特?
“对啊。”她无辜地点点头,放出更具爆炸性的消息,“同时也是我男朋友。”更是未来的亲亲老公。
嗄?嗄?嗄?
李总顿时被此消息炸得面目全非,“他是你男朋友?”苍天无眼啊!此配对显然有失公平之举。
“喂喂喂,李总,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朱晓夏抗议道。
“……”李总无力地摆摆手,发不出半个音。此时,他还处于震惊状态中。
耸耸肩,朱晓夏转头对着林薰音,“等会就上台了,不怯场吗?”
“不会。”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只要你一直看着我,我就不会。”
“我当然会看着你啦。”朱晓夏笑语道,“可是以后一辈子的时间,你对着我不倦吗?”
“不倦,有你陪伴,我就觉得很幸福。”他的唇,轻轻地点上了她的唇。
他所想拥有的,只是一份简单的幸福,只是一种执着的爱恋。
而这——只是一个叫做林薰音的男人,和一个朱晓夏的女人的故事而已。
仅仅……如此而已……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