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真爱》第一章 “听妈妈说你要干个体?”爸爸调任外地,这次是休假回来。 “嗯,我想试试舞台服装设计,我喜欢有创意的工作。”我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个人干事情会碰到很多的难处,爸爸可以侧面帮你,但是不能替代你,更不能利用职权来扶持你,你懂吗?”我懂爸爸的意思,我不会靠在爸爸这棵大树下乘凉的。 “我知道。”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是其中的含义却相当沉重。 就这样,我开办了一个服装设计室,是用爸爸给我的两万元钱起家的,爸爸的实质性帮助仅此而已,当然精神上的支持除外,我们严格遵守了当初的约定,一切靠自己。 虽然我这间设计室小得可怜,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能设计服装,又能制作服装。 设计室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叫雪儿设计室。 最初的欣喜过去了,接下来碰到的事情正如一般创业者所遇到的一样,客户的来源问题。与其这样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找上门去。我可不愿意坐以待毙。 于是我去了一家大都会,这是一个外国人开设的文化场所,之所以称为文化场所,而不是娱乐场所,是因为它只上演两国之间的经典剧目,而非愉悦观众眼球的庸俗歌舞。我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张票很贵,是爸爸送给我的,我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很好的视野。 当音乐飘扬起来的时候,我整个身心都随之荡漾起来,我在如醉如痴地欣赏着歌舞表演,然而,我心里明白,除了欣赏歌舞,我的另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以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舞台上多姿多彩的服装。 这台歌舞晚会是中美文化交流的典范,它选取了两国不同风格和风情的舞蹈来体现东西方文化底蕴及内涵的不同,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美国舞蹈热情奔放,自由洒脱,幽默诙谐,往往歌舞并存,形式不一,充分表现出了美国人民自由的风貌和不受约束的性格。印象颇深的是踢踏舞,整体划一,节奏分明,感染力超强。 我国的舞蹈则重在意境的渲染,就像中国画一样,神似多于形似,要慢慢回味方才能体会出其味道来。那天表演的是中国舞剧选段《红楼梦》的“黛玉葬花”以及《梁祝》的“化蝶”。音乐和表演都堪称一绝,很好地展现了中国式的魅力。 我的注意力不在剧情上,而在服装上。我找出了一些我认为不甚完美的地方,并在心里一一做了假设。 晚会后,有一个庆祝首演的活动,是自助餐式的茶话会。这个庆祝活动也是中西合璧的。各级领导讲话是中式的,会后招待茶点则是西式的。我游荡于取餐的人们中间,我对于食物不感兴趣,我在设想着如果我是舞美设计的话,我将会怎样怎样。 这时,一段对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陈先生,您对今天的演出怎么看?还满意吗?” 我竖起耳朵倾听着。 “舞蹈的编排还是不错的,只是服装的设计上稍显弱了点。”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位被称为陈先生的人发出的。 我也有同感,不免把耳朵竖得更长了。 “那您看要不要把服装重新搞一下,毕竟人饰衣服马饰鞍嘛。”此人继续问道。 “嗯,”一小阵沉默,似乎那位陈先生在思考着问题,隔了几秒钟,他又说话了,“我看有这个必要,行头扮相代表了成功的一半,应该下下功夫。” “那资金?”这个说话的人应该是舞蹈团的负责人,而那个陈先生则应该是大都会的投资方。我知道如果重新来做的话,势必要花上好几万,虽然我还尚无经验可谈,但是凭着我对服装的敏感度,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资金的事不必担心,你只管想办法把服装搞上去,要快,效率就是效益。”陈先生抛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另一拨人群中去了。 我杯子里的橙汁喝完了,欲去再倒一杯来喝,我信步往食品区走去。 我在思索着刚才的对话,看来那位陈先生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认为这台中国舞剧的服装太正统化,简直就是各类兄弟剧种的翻版,谈不上再创造,又何来创意,何来独具一格呢? 我的脑子里在想着事,对于现实中的事情反应就迟钝了些。当我拿着杯子伸手去接饮料的时候,没有看到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在那里做着同样的事情了,我的到来把人家杯子里的橙汁都碰撒了。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赶紧道歉。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难道是他?我不禁抬起头来审视了一下面前这位人士。 他虽然被称为先生,但是人一点也不老,甚至可说是年轻的。他风度翩翩,颇具儒雅风格,高高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也跟企业家挂不上钩。在我的印象当中,企业家应该是红光满面,精明干练的,而面前这位说他是教书先生倒更合适些。 见我只拿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他倒先不安了,反倒关心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猛然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对不起,我没事。” 我在心里做着思想斗争,要不要把我对舞剧服装的见解跟他说一说?我“哦哦”地磨蹭了半天,欲言又止,欲罢又不甘,那副窘样一定很可笑。 陈先生真是一位善心人,他不忍心看到一个小姑娘如此地不知所措,他来给我解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然后不等我答复,又补充道,“这边来。” 我跟随他来到隔壁的一间雅间里,他用手一指座位示意我,“请坐,慢慢说。” 我大胆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鼓励的成分。于是我不再害怕,我的话就如同滔滔江水般奔泻了出来。 正文 第二章 《真爱》第二章文:晓虹 “我认为红剧的服装应该在装饰上做文章,毕竟这是类似宫廷的剧目,应该尽显华贵之美。服装的面料也要格外讲究一下,否则效果出不来。”我稍事停顿,又继续说道,“梁剧的服装则应该突出其飘逸浪漫的色彩,因为梁祝的故事本身就是一段源远流长的佳话,在人们心目中已经被神化了,所以其服装可以更加随意自由,而不必拘泥于某一个形式。”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显然他对我的话感兴趣了。 “我是服装学院的,刚毕业。”我如实答道。 “有没有兴趣改制一下这两个舞剧的服装?”他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很愿意,但是恐怕我经验不足。”我实话实说。 “没关系,我看重的是你的创意理念,而不是你的服装经验。”他坚定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那我试一下吧。”东方式的谦虚从来不把话说满,总是留有余地。 “好,你明天就来上班。这次改制任务就当是试用期考核,成功的话,你就转为正式员工。你意下如何?”他明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却还要问我的意见,不过我还是感到很荣幸。 “我想我应该告诉您……”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他一挥手打断了我,“你要自信,你的想法很好,只管去做就是了。” 我本来想把我自己办服装设计室的事告诉他,但是却没有说话的机会。转念一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干了再说,于是我使劲地点了一下头。 我望着陈先生的背影,心想这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呢?先不论他的社会背景,单就他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果断干练,就足以让我赞叹不已了。 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在伯乐面前,千里马岂有不抬腿的道理?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出名堂来,也不枉他这么看重我一回。 此时,在这位陈先生的脑子里也在想着同样一件事。他久经商场,见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凭着多年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他练就了一副独到的锐利目光。这个小姑娘别看年龄不大,见解却很独特,而且很有道理。 凭他的直觉,她一定会有不俗的表现。因为他发现在她的身上有着极为可贵的品质,这个品质往往会被流逝的岁月磨损得面目全非而荡然无存,这个品质就是纯,纯而不俗,纯而不蠢,纯得有品味。 走出大都会后,我一头扎进了电脑里,将所有有关《红楼梦》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资料都看遍,不管是文字的还是图画的,一律不放过。 红剧的片段是“黛玉葬花”。黛玉将花喻己,借物抒情,惜花,怜花,葬花,表达出了一种虽自爱但却无奈的伤感情怀。“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是黛玉的心情写照。那么这个舞剧的服装就应该以冷色为基本主调,且以垂感及飘逸感俱佳的天丝做为主打面料,从而勾画出黛玉清雅高洁的人物基调。 梁剧的片段是“化蝶”。梁祝的爱情故事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很小的孩子看见两个蝴蝶一起飞就知道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变的,且不去扑捉它们,因为梁祝生不能在一起,死了化成蝴蝶了,怎么忍心再将它们拆散呢?此剧采用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为背景音乐,在长笛和小提琴营造出来的柔美的华彩主旋律下,观众仿佛看到了化为蝴蝶的梁、祝在鲜花丛中翩翩起舞,诉说着他们忠贞不渝的爱情,把观众引向了神话般的境界。 要想表现出“霓裳花羽翼”般的艺术效果,一定要选择轻盈飘逸的轻纱面料才行,“绮罗纤线见肌肤”,如此才能够把神话般的境界烘托得淋漓尽致。 陈总交代的很清楚,是改制,并非重新设计。为了尊重原设计者,也为了节约成本,我想我不宜做很大的改动,在原有基础上稍加修改,力求提高舞美效果,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我连夜将两剧主人公的服装描绘了出来,并且把我的设想也标注了上去。 红剧的改动稍微大一些,主要是面料上的改变,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大胆地进行了放和开,以配合舞蹈动作的最大化体现。梁剧的改动不大,主要在原服装的基础上增加一层薄纱装饰,既加强了飘逸感,又形象地模仿了蝴蝶的形态,从而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当我画完最后一笔,搁笔书案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居然用了一夜的功。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会特别关注某一件事情,而不自觉地忽略其它的事情。 在我一门心思地创作时,爸爸妈妈都来看望过我,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直到天色大亮,我从深思状态清醒过来时,我才感到疲劳。 一旦精神放松了,瞌睡虫也跟来了。我感到头有点发昏,这是睡眠不足的表现。我到处找咖啡,我需要提神,一会儿还要去大都会呢。 在餐桌上,爸妈已经在等我了。 “雪儿,这么用功啊?是不是接了什么活了?注意身体啊。”妈妈关心地问道。 “哦,不是,是昨晚大都会的舞剧服装需要改一改,忘了跟您们说了。”我充满了歉意,我知道妈妈一定多次想劝我休息,而一定是爸爸多次拦住了妈妈,否则我不会有那么安静的夜晚去搞创作的。 “是不是小陈让你做的?”爸爸单刀直入。 “小陈?”难道爸爸指的就是陈先生?难道爸爸认识他? 我狐疑的态度让爸爸意识到了解释的必要,“哦,就是大都会的董事长,他这人做事一向不守常规,启用像你这样的新人,只有他才会做到。” 看来他们的确是好朋友,不然的话,不会了解得如此详尽。不过我可不想戴着爸爸这顶高帽子去工作,我要真正属于我自己的空间,而不是一个虚幻的环境。 “爸爸,您能不能不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啊?因为我不想要别人特殊对待我。”我最怕这种不自然的环境,我宁可被忽视,也不愿意被别人像玩偶一样地奉承着。 “这点我会的,自己的路自己走,爸爸赞成你。”爸爸赞许的目光给了我莫大的鼓舞。 “不过,雪儿啊,身体也是要紧的啊,不能总这么熬夜啊。”妈妈的关心让我心痛,我知道我一夜没睡,妈妈也一定是一夜未合眼,我怎么忍心让妈妈为我熬夜呢。 四年前,妈妈因为为我送伞,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伤了颈椎,从此瘫痪,坐了轮椅。我发誓我要一辈子照顾妈妈,不让妈妈再为我操心,我要为妈妈撑起一片天。 “就是啊,瞧你妈昨夜那个急呀,要不是我硬拦着,她早就勒令你上床睡觉去了。”爸爸的话把我从沉思中带到了现实。 “好,我尽量。”说完我亲吻了妈妈,喝完最后一点奶,跟爸爸招了招手,就冲出了家门。 我带着连夜赶出来的设计图,按时去了大都会,按照约定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 正文 第三章 《真爱》第三章 随着一声“请进”,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四十岁上下,虽然有点发福,但是仍然风韵犹存。我本能地打了个招呼“您好,请问杨总经理在吗?” 她并不说话,只是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一侧身,让开一条路,于是我看到了办公桌后面的杨总经理。我忽然记起刚才那声“请进”是一位男士发出的声音,应该就是他了,怪不得那位女士秘而不答呢?她一定以为我在明知故问吧。 “您好,杨总经理,是陈先生约我来的。”我自我介绍道。 “请坐。”他指着办公桌前面的一把椅子说道。 我意识到这个座位应该是刚才开门的那位女士坐的,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很是抱歉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那位女士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并不走开,而是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打量着我,我被看得很不舒服。 我坐在椅子上,一时竟忘记了我来这里的目的,看着杨总经理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总经理一定运足了耐心,不愠不怒,安静地等着我找回自己的感觉。 我低下头,仔细地回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当我看到手里握着的效果图时,我猛然醒悟了。我恭敬地将设计图递到了杨总经理的手里,“这是我的一点想法,您看看。” 杨总经理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卷成卷的图纸,这时那位女士也凑过脸去一同观看起来。从他俩的眼神当中可以看出,他们绝没有想到一夜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完美的效果图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这是你昨天看完演出后画的?”杨总经理问道。 “是的。”我的回答很简单。 “很不错。”杨总经理也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然后,他转向中年女士,“你看怎么样?” “想法不错,可以试试。”原来这位女士也是个负责人呀。 杨总经理站起身来,将图纸递还到我的手里,指着那位女士正式给我介绍道,“这位是艺术总监高女士,以后你们多多沟通。”然后他又转向了我,“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白如雪。” “好,白小姐,你们先去现场,我随后就到。”杨总经理的办事风格也不逊色。 至此,我彻底放松了心情,跟着高女士走出了办公室。 杨总经理的嘴边浮出了一抹微笑,“陈董的眼光不错,是块料子。” 走出了杨总经理办公室,高女士边走边询问了我许多问题,诸如毕业院校啦,家住哪里啦,多大了啦,等等,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了。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舞台现场。再往后走,就是服装间了。 当我近距离地研究这些服装时,发现人是存在着视觉误差的,远效果很好的近看不一定会怎么样,相反近效果很好的远效果却不一定也好,凭的就是一种感觉,我发现我需要磨练的地方太多了。 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拿在手里的料子原本是很好看的淡淡的藕荷色,那色泽是那么的柔和雅致,让你一下子就会觉得这是黛玉的专利色,非她莫属。但是当把它放在舞台上,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时,你会感到这料子像褪了色一样的失去了原有的风采。换句话说,舞台服装的颜色比实际的要重一些,只有这样,在经过聚光灯照射后,才能够呈现出你原来想让它拥有的颜色。这样说来,我设计图上的颜色都淡了。 “小白,你做过预算吗?”高总监这是在提醒我,她想得很周到。 “红剧的服装要重新做,梁剧的不用,只在外面加一层轻纱即可。这样算下来,费用多在红剧上。伴舞15人,加上黛玉,共16人,按每人800元算,一共是12800元。梁剧伴舞22人,加上梁祝,总共人数为24人,每人外加的轻纱折合100元一件,一共是2400元。两项加起来15200元左右。”我一口气说完。 “不愧是大学生,做事有条不紊。”看来高总监不仅认可我的设计,而且也认可我的预算。 “什么时候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很想马上开始工作。 “看你急的,还要经过陈董首肯才行。”提到陈董,我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这是位什么样的人物呢?我很想了解一下。 “陈董是哪儿人?”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内地人,要么是港台同胞,要么是外籍华人,总之不像是大陆人。 “他是香港人,来内地发展的。”高总监又补充说道,“他是个好老板,慢慢你就知道了。” 好老板?这点我还无从知晓,但是他却是个很特别的老版,从他招聘我的方式来看,他为人处世不拘一格,是个与众不同而又务实的人。 “他什么时候来呢?”在内心深处,我本能地很想见到他呢。 “他回香港了,大概一两天就回来吧。”高总监看我有点失望,笑着安慰我道,“这次演出恐怕就这样了,要改也得等下次再说。别着急,你再观摩观摩,看还有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我很感谢高总监的关照,看她的年纪,我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好?是叫阿姨呢?还是叫大姐?我正寻思着,她倒先开口了,“你有小名吗?叫小名亲切一些。” “有,就叫我雪儿吧。”我高兴地说道。 “雪儿,这名字又好听,又好叫。以后就叫你雪儿了。”我“哎”地一声答应得很清脆。 “那我就叫您高姐吧。”我乖巧地将对方说小一点,毕竟女人都希望年轻。 “好,雪儿,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高总监爽快地答道。 我真开心,没想到面试竟是如此的容易,所有人对我都这么的友好,我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怎么样?小白,感觉如何?”杨总经理迈着方步款款走到了后台。这时我才发觉原来他真的很胖,以至于走起路来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工作环境。”下一句我没好意思说出口,就是:要是我自己的就好了。我做梦都想有一家自己的服装公司呢。 “好,下午陈董就回来了,具体实施方案他一拍板就开始运作。”杨总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给我吃定心丸似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想到处走走,行吗?”言外之意就是您忙您的去吧,不打扰您了。 “当然,当然,随意,随意。”杨总一副官腔样,打着哈哈。 我信步往舞台上走去。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杨总斜歪着脑袋,眼睛盯着雪儿背影的方向,冲着高总监发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从陈董的关注度来看,好像不一般。”高总监随声附和道。 “不过她倒还有两把刷子。”杨总边说边微微点着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好好伺候着再说吧。”高总监的话要是让我听到,我会头也不回地走开的。 正文 第四章 《真爱》第四章 演员们陆续来了,紧张的排练就要开始了。 我就像看西洋镜一样地看着这些外国人,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外国人,在我还是头一次。我惊奇于他们的金发碧眼,更惊奇于他们的活力四射。相比之下,我感到他们的状态是立体的,而我们的状态则是平面的。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说不出是什么理由。 我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些忙碌的人群,自己则进入了遐想的状态。 这是两个多么不同的民族啊。一个好动,一个好静;一个喜浓,一个喜淡;一个豪放,一个内敛……就连他们所穿的服装也是一个光彩耀眼,一个淡雅别致。各具特色,各有各的美。 排练开始了,偌大的剧场,观众只有少数几个人,我也在其中。 我又观看了一遍节目,这回是以设计师的眼光来审视的,我感到格外的兴奋。 排练完,已经是中午了,大都会给每个人准备了盒饭,吃完以后,下午还要回回炉。别看舞台上威风凛凛的,舞台下可是要花足了气力,用足了功的。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我的胃不好,一份盒饭我吃不了,索性不要了,免得浪费。我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大都会的大门口,想出去买点小吃,不承想被门卫拦住了。我试图跟门卫讲清楚,我出去是为了填饱肚子,因为我很饿,希望他同情我。然而,不论我怎么争取,他都无动于衷,不予通融。 原来大都会规定,非演出时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除非持有工作证。我是刚来的,还没有办理工作证呢。早上进来的时候,一定不是这位门卫值班,没有人拦着我,这位原则性也太强了。这让我感到十分的难堪,好像在要饭一样。 当我正在据理力争,跟门卫交涉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了大门口。门卫抛下我,赶紧跑去开车门,从车里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陈董。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或者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与陈总只不过一面之交,我连他是谁都说不清楚呢,但是我却在自觉不自觉地惦记着他,想到这里,我脸都红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不对,如果对方也是这样感觉的话,那才叫一见钟情呢。如果只是我单方面的,只能说是一见倾心,说得再惨点,叫单相思。 缘分这个东西真正是不可捉摸的,你拼命去找它,它不来,而在你不经意间,它却猛然站在了你的面前,动作之迅速,足以让你不知所措。 我与从车中出来的陈总打了一个照面,在双方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我感到一股暖流就像电流一样传遍了全身,如果是电影的话,也许会来一声霹雳什么的,反正在我的心里是一个极大的触动。不知道他是怎样的? 此时陈董心里的感受相比雪儿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见到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起,他就被她身上的一种气质所吸引着,虽然跟雪儿才相识,但是却像是老朋友一样地没有陌生感。 他是个果敢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如此,在感情方面也不例外,他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将丘比特的爱情之箭射到雪儿的面前的。 如果两心相倾、两情相悦的话,那么这种异性之间的吸引力比地球引力还来得执着,且更加猛烈。在短暂分别了一天之后,再次见面之时,爱情的火花终于被点燃了。我们四目相对,你瞳仁里有我,我瞳仁里有你,相视一笑。 “还没吃午饭?走。”他大胆地牵起我的手,回到车旁,“我自己开车,你先进去吧。”他吩咐司机道。 上了他的车后,我们大笑起来,这是何等的畅快,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直笑到眼泪都迸出来了。 爱情之树就这样栽下了,只等着日后的辛勤浇灌,开出美丽幸福的花朵来。 然而,此时的我们哪里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 命运之神手握无上的权柄,他可以叫你福杯满溢,也可以叫你磨难重重。无论是哪一种境遇,都是命运之神的恩赐,他必有他的用意,只是我们一开始并不能理解罢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笑,我想陈董也会是这种感觉,简直莫名其妙,毫无道理。然而笑过之后,我们彻底放松了,竟像老朋友一样地攀谈起来。 “奇怪,跟你在一起没有陌生感,就像老朋友一样。”陈董含着笑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是我的心里话。 “你叫什么名字?”陈董话锋一转。 “老朋友有问这话的吗?老朋友怎么连名字都不知道?”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哈哈,老朋友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名字?”陈董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朋友是一种感觉,是一种承诺。” 我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是一种默契,是一种信任。” “我叫陈君然。”他自报家门。 “我叫白如雪。”我又加了一句,“小名雪儿。” “如雪?雪儿?很可爱的名字。”陈董轻摇了一下头,很欣赏的样子。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为了叫着方便而已。”我想他是爱屋及乌了吧。 “那你给我起个代号吧。”他好像很真诚,并不是闹着玩的。 “好,那就叫你君然吧。”我建议道。 “哈哈,这个名字我妈妈叫了我三十多年了。”他笑着说道。 “总不能叫然然吧?”我打趣地说。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考虑,不过只限在我们俩之间。”他分出一只手来拍了一下我的手,我的手本能地缩了一下。 很奇怪,我跟面前这个人总共见面还没超过20分钟,但是却给人感觉像是认识了20年一样,丝毫没有隔阂感和陌生感。 我的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人也进入了一种安静的状态,好久没有再说话。 车停了,我才醒过闷来,茫然地看着陈董,不,应该改叫君然了。我竟然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跟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在一起。 正文 第五章 《真爱》第五章 “你真是个小精灵,你陷入沉思的样子很可爱。”君然的嘴角浮出一丝赞赏的微笑。我看着他,他的嘴唇棱角分明、线条清晰,给人一种坚定自信的感觉。看来相貌跟性格还是有一些关联性的。 见我仍然不说话,他伸出一只手托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稍稍向上抬起,以便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些,然后他直视着我的眼睛问道,“雪儿,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面前这双满含着脉脉温情的大眼睛,思维顿时被拽回到了现实当中,我迅速回忆起我们驾车出来的目的,是去吃午饭,于是我顺着这个思路说下去,“我在想吃什么。” “哈哈,我看你是饿晕了,走。”他放开我,自己先走下车来,到对面帮我打开车门,拉着我的手把我从车里请了出来。我想,这应该是一种本能的礼貌,而不会是真的在防止我晕倒吧? 我顺从地被他拉出了,跟着他走向了一家西餐厅。 对于西餐而言,与其说是对食物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对餐具存在着好奇心。我边走边盘算着是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拿刀? “对不起,没征求你的意见,看你想心事想得那么入迷,我就自作主张吃西餐来了,我想女孩子都喜欢吃沙拉的。”君然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我很喜欢吃西餐。”我随口应和道,心想,应该说是很喜欢用刀叉哦。 我们的位置是靠窗这边最往里的座位,简单说就是墙犄角。采光不太好,但是很安静。 落座以后,我注意到后面墙上挂着一幅梵高的《向日葵》,我饶有兴味地欣赏起来。 说实话,这幅画临摹得不错,十五朵向日葵各具风姿,色泽艳丽,美奂绝伦。向日葵橙黄色的色调体系与西餐厅温暖的环境基调浑然一体,相得益彰。我不禁对西餐厅主人的品味暗暗赞赏起来。 吃西餐我是被动的,点菜我仍然是被动的。君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将菜点好了,而我居然又是毫不知情。 “对不起,雪儿,我又一次自作主张,替你点了菜。”君然抱歉地解释道,“我看你陷入了沉思,不忍打扰你,况且中午时间不多,所以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他停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沉思的样子很好看。” “没关系,我吃什么都行的。”说完了,我就发觉我说错话了,我应该说“我什么都爱吃”才好,这样才不会辜负了请客人的美意啊。 “不挑食,好养活。”君然在打趣我。 我微微一笑,心想:接下来你还会发现我更好养活呢,我的饭量很少,能省不少粮食呢,我暗自好笑着。 “奇人必有奇事,梵高精神错乱却成就了他的绘画艺术,只可惜死的太早。”我惋惜地说道。 “他生前只卖出去过一幅油画,可是在他死后,他的画却价值连城。”君然也不无感慨地接着说着。 “临摹画得再好,也只能做到形似,神似恐怕永远也做不到。”我刚说完这句话,第一道菜上来了。 这是一盘晶莹剔透的黑晶晶的颗粒状的豆豆食物,看着甚是可爱。君然示意我先尝尝,我拿起勺子舀了一颗小豆豆,送到嘴里,咸咸的,异常鲜美,我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是西餐的第一道菜,叫开胃菜。这是鱼子酱,由鲟鱼子腌制而成。味道鲜美,怎么样?喜欢吗?”君然详尽地为我做了解释,同时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看来他胃口很好。 “很好吃,我很爱吃。”我的确很爱吃,但是也只是吃了一点点,因为我要给接下来的美味预留足够的仓库呢。 第二道菜紧接着上来了,不用介绍,一看就知道是汤。我很纳闷,中西方真是不同啊,我们中国总是最后上汤,而西餐则是一开始就喝汤。不过先喝汤倒是对胃有好处的。 这道汤不用解说,就能看明白,因为一切都摆在那里了,是蘑菇奶油汤。品尝之后,我送给它八个字,“汤味醇厚,奶香浓郁。” “好一个醇厚、浓郁。”“啪”的一声,君然竟然忘情地拍案叫绝,把隔壁餐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君然连连道歉,然后侧过脸来冲着我悄声说道,“这两个词形容你很恰当。” “我?”我惊讶于他的理解力,再怎么说,我也应该是清香、淡雅什么的,跟什么厚啦浓啦不沾边。“何以见得?”我反问道。 “你朴实的风格难道称不上醇厚吗?你感情丰富,难道不能称之为浓郁吗?”君然的一席话,直说得我的脸都发热了。当面被人夸奖,我还很不习惯,也许这是西方人的行为方式。 正说着,第三道菜上来了,是两个大贝壳。贝类的菜肴我一直很向往,但是我没有消受的福气。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吃,我海鲜过敏。”为了不拂君然的好意,我特意加强了语气说道,“这四个你都吃了,贝壳给我,我喜欢搜集贝壳。” 第四道是主菜,君然点的是具有代表性的牛排。一大块牛排散发着特殊的香味,还有一个荷包蛋在旁边做陪衬。我看着这一大片牛肉直犯愁,这大大超出了我的战斗力。 “怎么,不合胃口?”君然看我迟迟不动手,关心地问道。 “不是。”我连忙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雪儿,你吃的太少了,这样不行,会营养不良的。” “我的胃不好,我的胃很小,我真的吃不了这么多,不要勉为其难好不好?”我想用连珠炮式的攻势将他的话堵回去。 他摇摇头,“哎,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任性就是你们的天性。” 我胜利了。 说实话,这片牛排还是很好吃的,它的香味很特别,是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一种滋味。我忍不住问道,“这个牛排是怎样做的?有种很特别的香味呢。” “好吃吗?好吃就多吃一点。”君然想方设法想劝我多吃。 我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见我不言语,他也不再劝说了,继续介绍道,“先将牛排煎至六成熟,然后将牛肉汁、红酒、薰衣草加热浓缩成汁,再加入鹅肝酱淋在牛排上。这个很特别的香味应该是薰衣草的香味。” 我暗暗叫绝,这道烤肉是真正的美味,口里的余香绕梁三日,久久不散,令人回味无穷。 下一道才也就是第五道菜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蔬菜沙拉。这道菜五颜六色,色彩斑斓,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食欲倍增。这道菜里有紫甘蓝、胡萝卜、青椒、土豆、洋葱,还有火腿肠。拌上沙拉酱,酸甜酸甜的,别提多好吃了。那一盘子菜基本上都是我吃了,好像男生们对于蔬菜都不太感兴趣,所以我也就吃得心安理得了。 这时侍者端上来一小杯冰淇淋。虽然已不是夏天了,但是在饭后,尤其是在食用了肉食之后,吃上一小杯清凉可口的冰淇淋,倒也称得上是一种享受了。 正文 第六章 《真爱》第六章 最后一个节目是咖啡,这是西方人的惯例。 中国人喜欢喝茶,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沏上一杯香气馥郁的乌龙铁观音,在舒适的躺椅上遥望落日的余晖,那份轻松,那份自在,那份惬意,那不是在喝茶,那是一种情调,那是在品味人生。 我端详着面前这杯咖啡,精致的杯子,小巧玲珑的勺子,摆放在那里,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加糖还是加奶油?”君然笑嘻嘻地看着我问道。 “你笑什么?”我答非所问。 “哈哈,你是不是第一次喝咖啡?”君然的洞察力不错。 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我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第一次喝咖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什么都没加就喝了,结果真正是苦咖啡,苦不堪言,记忆犹新,那年我才8岁。”我惊奇地发现,君然的笑很好看,有一种近乎女人般的温柔味道。 “哦,还有这个典故?”我取笑道,“那我今天要步你的后尘,我也什么都不加,要的就是这个苦味。”我蛮有大义凛然的风度。 “好。”君然一声断喝,“好朋友同甘共苦,今天我舍命陪君子,陪你苦一回。” 说完,我们俩像干老白干一样地一饮而尽,两个杯子都见了底,还豪爽地相互把杯子给对方亮了亮,有句酒桌上的行话正好形容得很贴切,叫“感情深,一口闷。” 干完以后,我们相视而笑,尽管嘴里苦味正浓,但是我们还是笑脸相对。旁边的顾客一定认为我们俩是一对神经病,放着甜味不去吃,非要吃苦味,还拿咖啡当酒耍,我分明感到一位中年妇女嘟囔了一句,“自找苦吃。” 没想到这句无意的话,正好成了我们以后生活的真实写照。我们的结合超出了一般人的理解范围,就像现在这杯苦咖啡一样,在旁人看来是自找苦吃,而在我们则是乐在其中。套用曹公一句话,“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这顿西餐费时不多,前后半个小时解决战斗。 席间,君然只字未提服装修改之事,难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雪儿感到很茫然,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芳心倾许,无时不牵挂于面前这个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不成吗?她不知道君然的心里是不是也有如此强烈的感受?她想知道,但是这种事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问得出口呢?她只有静静地观察,静静地等待,等待命运之神对自己的安排。 此时在君然的心里,同样翻腾着惊涛骇浪。他是一个幸运儿,他年纪轻轻就得到了人们所热望的一切,金钱、地位、名望等等,都如同囊中之物,尽收眼底。唯独幸福,他是得而复失,每每想起,仍然会黯然神伤。 雪儿的出现,就像是一道绚丽的彩虹,照亮了君然那阴翳的心底。 在君然眼里,雪儿就是一个宝,一个不可多得,不可复制的宝。他要抓住这个宝,一生一世宝贝她。 这大概就是缘分的魅力吧?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无需任何理由。 上了车,君然才切入正题,说道,“设计图纸我看过了,很有创意,大胆去做,需要怎样配合尽管说。” 我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上午我才把图纸给杨总看,而君然应该还在香港,难道他会分身术不成? 我的疑惑都写在脸上,君然一看便知,笑着数落我道,“傻丫头,传给我啦。”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掌控啊。”我一半认真一半打趣地说道。 整个下午我仍然在后台熟悉剧务工作,包括服装的管理和调配,对剧目的理解,以及跟演员们沟通等等事情。这组节目在元旦时还要再演出一次,届时会换上我所设计修改的服装,我感到压力很大。 在实际的接触当中,我不断地修正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对设计图进行了一些修改和调整,尽最大可能来体现出剧目的精神,展示出剧目的精华。我将全副心思都用于再创作上,并从中体会到了创造性工作所带来的快乐。 人一开心,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晚上,演出就要开始了。 一下午都没见君然的面,此时他出现了,坐在了第三排正中的嘉宾位置上。 明天是最后一场演出,照例所有领导都要列席参加,也许还要讲话什么的。君然今天提前入场,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舞剧再观赏一遍,一定有他特殊的用意。是的,他要在心里想象一下雪儿的设计方案,而且要自己独自默默地思考,不想有别人在身边打扰。 我在后台的一个瞭望台上向下俯视着剧场,从人头攒动的乌压压的人群当中,一眼就认出了君然的身影。 一盏硕大的十分气派的吊灯悬挂在舞台的上空,这个吊灯除了起装饰之用外,更为有用的用途应该还是照明。上面的灯泡是电子控制的,可以随意令其明暗,烘托效果胜过聚光灯。 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感到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在哪见到过,但越是仔细想就越是想不起来,一丝不安一掠而过。 演出开始了,我在脑海里想象着演员们穿着我设计的服装舞着、跳着,尽量设想由此而营造出来的舞台效果。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跟我做着同样的事情,那就是君然。想到这里,我会心地笑了。 演出结束后,当一切服装饰物都收拾停当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雪儿,你才来,就赶上加班,不好意思。”高总监很客气地对我说道。 “没关系的,我也应该锻炼一下。”我说的是真心话。 “快回去休息吧。”高总监关心地说,“哦,对了,大都会有班车,可以坐班车就近下车的。” “好的,您先走,我马上来。”我要把设计稿整理一下带回家。 “快点啊,十点一刻开车。”高总监提醒道。 “嗯,拜。”我开始收拾。 “雪儿,辛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你?你还没走?”我已经收拾停当,怀里抱着一堆图纸。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夜宵?”他建议道。 “不,”我坚决地说道,“我要回家陪妈妈。” 妈妈自摔伤以后,一年比一年脆弱,越来越依赖我的陪伴。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这个小棉袄把妈妈保护得还不错。 人最怕的是什么?是孤独。当现实不得不让你选择孤独的时候,你必须同时选择忍耐。可怜的妈妈! “你妈妈她?”君然不解地问道。 “她瘫痪四年了。”我的话很平静,毕竟这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早以接受了这个现实。 “那好,我送你。”君然心想,这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的生活背景到底是怎样的?尽管他很想知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太晚了。 君然不禁重新审视起雪儿来,这个女孩子就像是一本刚刚开启的书,摆放在你的面前,等待着你去阅读。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香,令人陶醉。哦,雪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啊? 在跟高姐打过招呼后,我上了君然的车。 高姐看着雪儿和君然的背影,呆呆地自语道,“这也太快了吧?”她只说对了一半,我们不仅相恋快,结婚也快。然而谁也想象不到我们是以怎样的方式结婚的,这都是后话。 “可否送我到西餐厅去一趟,我想买一份沙拉。”我向君然提出要求,随后又解释道,“我想给妈妈买一份,让她尝一尝。” “好,你真是个乖女儿。”君然喜欢传统古典的女人。 正文 第七章 《真爱》第七章 妈妈一直没有睡,在等我。爸爸最近开会,封闭式的,几天都不能回家。郝阿姨已经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简单洗漱以后,我钻进了妈妈的被窝。搂着妈妈的脖子,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感觉,这是初恋的感觉,我在品尝,但并不自知。 “雪儿,很顺利?看你高兴的。”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发,欣慰地问道。 “妈妈,我喜欢一个人。”在妈妈面前,我永远没有秘密。 “哦,我的雪儿有心上人了?是谁呀?”女儿大了,是该放飞的时候了。一想到这里,雅芬的心里猛然有一种酸楚楚的感觉,她舍不得啊。 “是我们的老总。”老总这个词汇是我跟公司里的人学的,大家都这么叫他。可是现在我这样说,却给妈妈造成了误会。 “雪儿,”妈妈扳过我的脸,直视我的眼睛,“他有多大?他有没有家室?他是否也喜欢你?他喜欢你什么?这些你都要搞清楚,切不能一时性起,贻误自己啊。” 经妈妈这一提醒,我发现有许多事情我还真的不清楚,最重要的就是他有没有家室这一点,如果有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第三者了?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如果在电影里,又得是一声霹雳了。 然而,本能告诉我,他不会欺骗我的,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感觉得到,她是真诚的。 “妈妈,”我撒娇地说道,“只是一点点喜欢啦,离爱还差得远呢。”其实我心里明白,这份感情绝不仅仅只是喜欢这么简单。 这一夜我失眠了。 我本不想搅扰妈妈的睡眠,但是我实在躺不住了。我感到窒息般的难耐,我轻轻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向房门走去。 “雪儿,你怎么了?”自从妈妈摔伤以来,她不仅觉少,而且觉也轻。 “哦,我,我刚想起来有个设计图要改一下。”我迅速编了个理由。 此时正值深秋季节,天气逐渐转凉,暖气还没有来,屋子里回荡着一股股寒气。 “几点了?后半夜了吧?冷吧?当心着凉。”妈妈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还没等我的话出口,一个喷嚏先出了口,“阿嚏。”我顿时感到一股凉气直逼后脊梁。 “快进被窝暖暖身子。”妈妈催促道,没再理会设计图的事,我想她早已猜出那是一个托辞而已。 我重又钻进了妈妈的被窝,妈妈是我永远的避风港湾。 “雪儿,不管怎么说,我们做人,就要守人的本分,损人利己的事情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懂妈妈的意思吗?”妈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妈妈。”我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发现君然有家室的话,我一定离开他走得远远的。 天将大亮的时候,妈妈睡着了。而我则是彻彻底底地一夜无眠。 然而奇怪的是,我虽然一夜未睡,但是并不觉得疲倦。当清晨凉爽的空气弥漫在四周的时候,我清醒得犹如一只警醒的兔子。 在我的心里始终萦绕着一件事,君然到底有没有家室?我知道我只能侧面去观察,去了解,去体会,没有别的办法。 我草草喝了点豆浆,没有吃其它的东西,因为实在没有胃口。也许是因为沮丧的心情影响了胃液的分泌,没有食欲吧? “郝阿姨,我妈妈夜里没有睡好,现在睡着了,先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吧。”临走我嘱咐郝阿姨道。 “哎,知道啦,你就放心上班去吧。”郝阿姨爽快地答应着。有郝阿姨照顾妈妈,替我分担了不少生活的重担,我很感激她。 “对了,今晚公司有庆祝活动,我可能晚一些回来,忘了跟我妈说了,您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今晚是最后一天演出,大都会要宴请所有的演职人员,我作为准公司员工,也是要参加的。 “嗯,知道啦。”郝阿姨应承着。 在我准备走出家门的时候,郝阿姨突然大声地叫住我,“哎,等等。”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只见郝阿姨迅速跑到厨房,不一会儿就旋风般地返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雪儿,你看你的脸色,这么惨白,可怜见的,”她把纸包塞到我的手里,还热着呐,“这是阿姨蒸的枣糕,才蒸好,你饿的时候垫一垫。”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以前都是妈妈为我做枣糕,现在妈妈不能做了,郝阿姨取而代之,我的心里不免升起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 “郝阿姨,谢谢您!”说完这句话,我转身含泪走出了大门。 郝阿姨目送着雪儿的身影,轻轻地摇摇头,叹口气道,“可怜的孩子。” 被人惦记,被人爱,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一种感受。 深秋的清晨是寒冷的,北风无情地刮在脸上、身上,使人顿起一种被世界所抛弃的感觉,似乎这世界已不再有温暖,不再有温馨。 一到现场,我就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整理工作。我要协助剧务将服装一套一套地分门别类地挂好在衣架上,并且还要检查每一件服装是否出现问题,然后还要将各种饰物整理好并摆放在规定的地方,以方便演员们拿取。这些工作是繁琐而艰辛的,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足够的耐心。 今天是大都会最后一天演出,各种道具都要收拾停当,该编号的编号,该归类的归类,在演出完毕后,直接装箱,搬到地下室。明天这个剧场要给一个魔术团使用,这个魔术团体是从美国远道而来的,这是君然成功外交的杰作。在大都会演出的间歇,这个剧场从来都没有闲置过,这给大都会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据说魔术团今天下午有部分道具会抵达到京,由于魔术团在京时间有限,为了不影响明天的演出,这批道具要尽可能地到位,也就是说下午直接安置在剧场后台,这样的话,后台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我哪里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今天下午对我来说,将是一个严峻的分水岭,我的生活将因此发生巨大的变化。 正文 第八章 《真爱》第八章 俗话说,一夜不睡,十夜不醒。可见熬通宵的危害有多大?在繁忙的工作开始后不久,我就感到体力不支了,气温并不高,但是我却直冒冷汗,头晕晕的,蒙蒙的,不清爽。我把头发散下来,用橡皮筋重新扎成了马尾辫,故意扎得紧紧的,好让头皮紧张起来,来带动脑细胞别偷懒。 但是瞌睡虫是不听使唤的,你越是驱赶它,它越是明目张胆地来,以至于最后我竟哈欠连篇,连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制止自己这种不适宜的行为,上班时间怎么能打瞌睡呢?我想到了冷水,对,用冷水洗脸,必定能让自己清醒起来。说做就做,我来到了洗手间。 我用手捧了水管里的冷水浇在脸上,在冷水的刺激下,精神了许多,我一抬头,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坐在马桶上看着我,他的厕所门没关。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走错了卫生间,我竟然糊涂到走进了男厕所,我羞愧难当,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就欲往外跑。 “姐姐,”小男孩说话了,“你有卫生纸吗?” 我转过头,看到这个小男孩一脸的可怜样,他大便完了却发现没有卫生纸,多么糟糕的事情。 我笑了,安慰他说,“你等一下,姐姐马上就给你拿来。” 我冲了出去,想去隔壁女厕所取卫生纸,我抬眼看了门上的标记,哇,这就是女厕所,原来是小男孩走错了。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从卫生间出来后,他一直跟着我,他的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总是盯着我看,我想他这样依恋我,大概是因为我“救”了他的缘故吧?所谓感恩心态,应该是人类最初的情感模式,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就是这么简单。 我忽然想起我还有好吃的呢,这个孩子这样喜欢我,我也要表示一下啊,于是我把郝阿姨给我准备的枣糕拿来给他吃。也许因为刚刚大过便的原因,他肯定很饿了,一大块枣糕居然全都被他干掉了,我十分惊奇于男生的食欲和食量,无论对方是什么年龄,好像都是那么能吃,令我惊羡不已。 “小弟弟,你是谁家的小孩啊?你家大人呢?”我很奇怪在舞台重地,怎么会有这么个小孩子来回溜达而没有人认领他。 “是我爸爸让我来这里玩的。”小男孩天真地说道。 “你爸爸?你爸爸是谁呀?他不怕你跑丢吗?”我逗着他玩,“一会儿可有大灰狼来啊。” “是真的吗?我不怕大灰狼,我可不是小红帽。”小男孩认真地说。 “哈哈,”我笑了,“下午有魔术团来,他们什么都会变的。”我煞有介事地说道。 “真的?那我就坐在这里等,我最喜欢魔术了。”孩子最可爱的是什么,就是纯真。在这点上,成人往往望尘莫及。 “不吃午饭了?肚肚不饿了?”我知道小孩子活动量大,最容易感到饥饿了。 “不饿。”小男孩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心想,你现在当然不饿了,你刚吃了那么大一块枣糕,饿才怪呢?可是到了中午你不饿才怪呢? 我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因为即便是小孩子,也会有自尊心,如果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同样也会让他难堪的。 “你呀。”我爱怜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本想说“不饿才怪”。但是转念一想,应该给他留些想象的余地,即使饿的问题很快就会来到,也不要戳穿他的誓言吧,所以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我在想着该如何安排他,既不让他感到寂寞,也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正在这时,小男孩一声清脆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维,随着一声呼唤“爸爸”,他从我的身边跑开了。 我回头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的爸爸原来就是君然!换句话说,君然果然是有家室的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转身就走,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雪儿,”君然大踏步追上来,一把扳过我的肩膀,“你误会了。” 我被迫面对他的脸,这仍然是一张无比真诚的脸,我看不出有任何的诡诈在里面。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隐瞒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结过婚,有过孩子,但他居然还在追求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我的心理状况全都写在了脸上,我那责备的眼神一定像一把刀子,插在了他的心脏上。 他那难过的神情令人心碎,一个无比悲伤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是结过婚,但孩子的妈妈已经去世了。” 分明有一颗硕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看来他对她的感情极深,不然的话,这滴眼泪就没有什么价值了,看得出,他在思念他故去的爱人。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替他抹去泪珠,并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仔细端详着他。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灵魂是如此的高贵,我想他的爱人是幸福的,因为她曾经拥有过真正的爱,而给予她真爱的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人,现在他要把他的真爱再送到我的手里,这份幸福我拒绝不了。 我们总这么站着相互望着,令人很难为情,于是我回转身去找小男孩,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我们这么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梦辰。”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这个名字真好听,梦中的星辰,多有诗意。”我捧着孩子的小脸,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他失去的是世界上最最珍贵的母爱。 我忍不住搂紧小梦辰,在他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女性本能的母爱被焕发了出来。 “姐姐,你好像我妈妈。”小梦辰的话音刚落,我的心脏不由得忽地一沉,我本能地抬头向君然望去。 我不知道小梦辰说此话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妈妈?还是我刚才的举动有妈妈的味道? 雪儿迷惑的神情令君然心疼不已,他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你不仅长得像,连神态举止都像。” 我愕然了,我明白了为什么君然自从一见到我起,就那么看重我的原因了,原来我是他最爱的延续。 正文 第九章 《真爱》第九章 我抬头凝望着他,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就是我的归宿吗?我将与他携手走完人生之路吗?还有我手臂里的小梦辰,我会给他带来世界上最为珍贵的母爱吗? 君然仰头向天,好像在凝视着空中的一样什么东西,此时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那个空中的精灵,旁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他的嘴角在轻轻蠕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一瞬间的情景,在我的记忆当中定了格,成为了我脑海中永久的一幅肖像画,我将其永远地珍藏于自己的内心深处,无比珍惜,因为它是唯一的。 “辰辰肚肚饿了。”小梦辰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君然的沉思,也打断了我的遐想。 我回过神来,伸手想把小梦辰抱起来,但是居然没有成功。也许是因为我早晨没吃早饭?也许是因为我体质太差?也许是因为我蹲的时间太长?总之我竟然连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抱不起来,我很不好意思。 君然走过来,将一双大手插在小梦辰的腋下,一把将他托起。他一手抱着辰辰,一手拉着我,“走喽,吃饭去喽,辰辰想吃什么呢?” 看着他那样高兴,我由衷地笑了。此时,我有种家的感觉。人生如梦,如影似幻,只几天功夫,我竟然连老公带孩子一下子都拥有了,实在不可思议。 然而,这种欢愉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得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又飘然而去了。 我们并不知道此时正有种巨大的危险在悄悄地逼近我们,这个危险所造成的可怕后果,将会影响我们每一个人的一生。如果能够未卜先知、预知未来的话,那我们宁可在餐厅里或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待上一下午,也绝不会再回到舞台上去。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时光也不可能倒流。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这也是我的命运。 这顿午餐对我们这个“家”来讲,可以形容为“最后的午餐”。因为在这之后的年月里,这种全家式的快乐聚餐对于我们家来讲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这个变故就是从今天下午开始的,它对于我们三个人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将是致命的打击。这个变故来得如此突然,我们完全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应付,它所带给我们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为了减缓这个悲剧性时刻的到来,在此我先把我们“家”这次快乐的聚餐来尽情地描绘一下吧,因为在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了。 小梦辰的建议是吃麦当劳,大凡孩子都是这样的吧。西式快餐店里环境整洁、优雅,就是不吃饭仅坐一坐都是一种很不错的享受。 由于家庭的原因,我很少有大块时间与同学们出去逛街什么的,放着一位老母亲在家里翘首企盼,而自己则出去悠闲地大玩特玩,我于心不忍。所以,麦当劳对于我而言,光顾的机会很少。 “我要巨无霸。”小梦辰兴奋地首先报名。小不点人小肚子可不小,食欲好得惊人。 “我要一个苹果派。”我很喜欢这种食品,外焦里嫩,内含苹果酱,而且还是热的。 “姐姐也吃巨无霸吧。”小梦辰央求道,“爸爸也吃巨无霸,我们都是巨无霸。”哎,真没办法,还没吃呢,我们自己倒先都成了巨型汉堡了,我和君然相视大笑起来。 此时君然的心情用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这四个字就是:心花怒放。 自从爱妻离开他和孩子,他还不曾这么放开怀大笑过呢,这笑是从心灵深处发出来的。他感谢上苍把这么好的一位女孩送到了他的面前,使得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燃烧的爱情之火,重又被点燃并熊熊燃烧起来。更为可贵的是,宝贝儿子与雪儿一见如故,丝毫没有隔阂感。而且看得出,雪儿愿意接受君然父子。这一切的一切怎么能不让他乐开怀呢? 可怜的君然,你再多笑几声吧,因为过一会儿,当苦难压向你的时候,这笑声于你将是多么的珍贵并且难得啊。你的生活是多么的无奈,你曾经拥有过红颜知己,但是她却飘然而逝;而当你欲再度获得人间至爱的时候,命运却把你推向深渊。 “好,我们都吃巨无霸。”细心的君然知道我的食量,转头小声安慰我道,“吃不了,给我。”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脸上的笑容,做父母的什么都愿意做。这就是爱,是无条件的爱,是永恒的爱。 于是我们桌上的食品堆成了小山,什么都是三份的,三份巨无霸,三份水果派,三份奶昔,三份薯条。 巨无霸我只咬了一口,君然几乎吃了两个,我想他一定撑坏了。小梦辰一点也不逊色,当硕大的巨无霸进了他的小肚肚以后,他还有胃口把属于他的那一份份小吃都干光了。 最后,我们三个人腆着肚子走出了麦当劳。 今天是团里最后一天演出,在演出结束时,做为董事长的君然要致贺词,然后公司宴请大家,犒劳大家的辛勤劳动,庆祝演出的顺利成功。 君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下午他还要接待一个来自美国的魔术团。这次的魔术演出是一位美国朋友介绍的,君然很重视这种中美之间的文化交流活动,他给予这些远道而来的外国朋友以极大的帮助和支持。 由于魔术团的日程安排很紧,明天就正式演出,三天后,还要飞到上海。今天下午先行将一些比较笨重的魔术用具和器具空运来京,做一些先期的准备工作。明天上午演职员们各就各位,走台、彩排,晚上就开始演出。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简直令我瞠目结舌,不得不让我钦佩他们的工作效率。 由于后台被一些诸如箱子啦、镜子啦、玻璃啦占据了很多地方,使得大家走起路来常常得扭着身子躲开这些障碍物。一时间,后台像是开始了一场特殊的舞蹈节目,忙碌的人们扭动着腰肢,穿梭于无数障碍物之中,倒也平添了几分乐趣。 让人倍感欣慰的是,没有人抱怨。大概大家都是同行,相互体谅吧。 正文 第十章 《真爱》第十章 小梦辰照例跟着我,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嘴里“姐姐姐姐的,叫得好勤。”我心想,到时候改叫妈妈不知道容易不容易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脸直发热,毕竟结婚这件事似乎离我还很遥远。 “小白,”是剧务助理在叫我,“过来一下。” “马上。”我回过头嘱咐小梦辰道,“辰辰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等姐姐回来好不好?” “好。”小梦辰拖长了声音答应着。 我迅速跑到化妆室,看到本来就十分拥挤的化妆室内,由于又摆了一些别的东西,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雪儿,你跟葛助理把这面玻璃搬走,放在这里太碍事。”高总监吩咐道,“找支笔在上面划几道,免得看不清,撞上。” 高总监想得很周到,这面玻璃实在是太逼真了,一点都不走形,由于四面没有框,所以放在那里跟没有一样,不知道的人很容易“碰一鼻子灰”,这是魔术团的特殊需要。 我们俩人合作把这面玻璃搬到了舞台上,葛助理说,“小白,你去找支笔来,在上面随便写几个字。”说完她就忙别的去了。 我看看小梦辰,他正在地上玩石子呢,很专注的样子,根本没有发现我就在身边,我放心地找笔去了。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有些事你不能倒着想,否则的话,你会被悔恨的海洋所淹没的。 如果我晚走一会儿,如果我拉着小梦辰一起走,如果我们把这块玻璃放在另外一个地方,如果……可是没有如果,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么的惨烈,我都不忍心诉说了。 这件惨剧直接伤害的是两个我最为亲爱的人,我未来的丈夫和我未来的孩子。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命中注定的,我只知道我必须承受,承受由此而带来的一切苦痛,我要替我所爱的人分担忧愁。 “咚,咚,咚。”高总监敲响了陈董办公室的门。 “请进。”君然头也没抬,仍然在忙活着手里的事情,他在起草贺词呐。 高总监推门进来,传话道,“陈董,魔术团团长想要见您。” “哦,见我?”君然心想,一定又是老一套感谢的话,虽有意推却,但总觉不妥,所以说道,“快请进。” “Mr.陈,百忙之中耽误你一点的时间,”一位高个子男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办公室,没有东方式的寒暄,一个简单的“握手”礼节成了一个友好交往的开端,“那个吊灯可不可以改变一下?” 这是位有着标准的西方形象的小伙子,金发碧眼,高头宽肩,站在你身旁,会让你有一种被某种势力所侵入的感觉,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君然这个颇具东方传统色彩的玉树临风式的儒雅风格形成一个极其有趣的对比,东西方的文化在他们俩身上尽显其独特的风采,一个自由奔放,一个睿智沉稳。 “Yes,please.”很奇怪,这两位先生都尽量在用对方的语言进行交流。与人方便是谦谦君子的风范。 “我想装一些彩色灯泡在上面,Ok?”西方小伙子将双臂撑在办公桌上,两只蓝莹莹的大眼睛直视着君然,“这样我的效果好一些,不知道你的效果受不受影响?” 君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一定是想营造一种特殊的艺术效果。在考虑自己利益的同时,还能照顾到对方,君然在心里已经给他打了很高的分数,尽管这次是他们第一次合作。“Noproblem,我的节目只在跳贵国舞蹈的时候才会开启这个吊灯,多一些色彩效果会更好.”君然爽快地说道。 “Thankyouverymuch!”又是一次有力的握手,紧紧的。如果没有出现那个意想不到的变故的话,他们将会成为一对出色的商业合作伙伴,不过,他们仍然成为了终身的好朋友。 他的名字叫RonaldWilsonMike,他最大的兴趣就是魔术,在这一行当里他做得很不错,既能自己表演,又拥有自己的魔术团。能够做自己喜欢而又擅长的事情是一种幸福。在这点上,Mike是幸福的。 君然望着Mike远去的背影,赞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轻轻地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生活。” 是啊,如果能够将事业和兴趣融为一体的话,那将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就是这么简单。 贺词起草好了,君然将信纸折叠起来,放进衣袋,站起身来。他要去实地照看一下,这是他的工作习惯,凡事尽量追求最好,从不懈怠。 这栋楼是西式的建筑风格,那个吊灯在建楼时就安置在那里。想必当初应该是一位西方建筑设计师的杰作,气势雄浑、高雅大气、富丽堂皇。 记得我在后台阁楼上观看演出的时候,曾经对这顶吊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是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且当时我的心里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我记得很清楚,现在看来那大概就是第六感觉吧,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当君然走上舞台,抬头查看吊灯灯泡的安装情况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哐当”一声,吊灯猛地向下一沉。 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也许是因为操作不当?再或许是命运使然?总之这个吊灯发生了严重的倾斜,摇摇欲坠,千金系于一发。 “Becareful!”在空中操作的美国人大声疾呼着。 我手里拿着画笔,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极为可怕的是,吊灯的正下方,小梦辰正蹲在那里玩呢,他玩得如此专心,一点都没有感到危险已然离自己这么的近。 “辰辰,快跑啊。”我使出所有力气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君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也似地直冲过去,他要去完成保护孩子的任务,他要去完成拯救孩子的使命。 世上的事情令人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那面玻璃摆放在那里前后不超过10分钟的时间。然而,就是这短暂的10分钟的停留,竟让君然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君然将终生与黑暗为伍,与光明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