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解释   这一段时间,很多时候都在想,小说写到这里,是应该收尾了。可是,太多的时候,自己都只能对着电脑屏幕静静的发呆,音乐如水般弥漫,头脑中却似乎无所思无所想。有时,想想,当初写这部小说的激情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是爱好没了?不对,还是动力消失了,似乎也不大对,自己这么做,本来就是一种想要诉说的欲望,一种想要表达的欲望才促使自己写出来。   人有时候,坚持是痛苦的,也是足以寂寞的,特别是有时候自己觉得这种坚持没有丝毫坚持的意义所在,这种时候才更加让人难受。但是不管如何,今天,我总算做到了这一步,尽管坚持的过程如此让人难以忍受,我还是把应该怎样的结尾完成了。   絮絮叨叨说这些,只是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也是对关怀这部小说的读者的一个解释,之所以断更,不是我这个人懒惰,而是情绪的影响,没有好的文字出来,更加不好意思面对。 作品前言 第一章 回家 (1)   90年代初期,一辆从南江县城开往龙墩镇的班车,简易石子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颠得车身犹如风浪中的小船一样,车屁股后是班车带动的漫天灰尘。坐在车靠前些的梁安邦和大多的旅客一样不那么好受,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扶手,一双眼睛却贪婪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晃而过,眨眼间就是四年,四年的大学生涯,让他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带着满腔激情的即将走上工作岗位,想要施展一番抱负的有志青年,人变了,可家乡的一切并未改变多少。触目所及的路,还是这条路;碧绿的田野,还是那老样子,种着多年未变的庄稼;山岭还是那山岭,稀稀疏疏还是那些自生自长的杉树枞树;水库还是那座水库,清凌凌的水面泛着微光,仍只有自由自在的野生小鱼。   资源,这一切都是资源,为什么要让他们这样白白地浪费,不加以利用,想到自己当初舍弃名牌大学不去,挑选了本省的农学院不就是想改变家乡这一切吗?农民,天地间最苦最朴实的人,龙墩镇,最清贫的家乡,我来了,我来了!我要从今天开始,改变这一切,我要尽我所能,为这一方土地奉献自己的所知所识!   七月的天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梁安邦穿着一件崭新的的确良T恤衫,明显跟车里的人绝然不同,不是面朝黄土讨生活的,只是热天同样让他一身臭汗,湿透的T恤衫粘在背上很不好受。   南江到龙墩镇的班车跟全国所有的客运车一样,都是超乎异常的超载,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超载这个概念,搞运输的只知道车上装的旅客越多越赚钱,恨不得车上连个插钉子的地方都没留,坐车的人也只是希望这车能够把自己拉到自己想要去的目的地,等车挤车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在考虑范围内。   虽是七月天气,热的要命,班车上照样挤得人转不过身来。梁安邦是在县城首发地上的车,有个座位,后上车,或是上车晚点的都是挤在班车走道里,手抓住车顶上放东西的铁架子保持平衡。车刚出县城,一个颠簸,站在座位外边的两个年青女子被车子给颠了过来,挤在他身上,一个女子红着脸说:“对不起。”他笑笑说:“没事。”又转头看向车外。   这时耳朵里传来两个女子悄声的对话,一个说:“侬咋的在那种绿票子上面写上自家的名字?啥意思么?”另一个悄声嬉笑:“好玩吧,俺得做纪念,这是俺头回自己赚的钱,以后看着这钱心里有个念想。”一个说:“还念想呢?俺看侬是大了想别的啥吧?”后面的话更加轻了,他看向两个女子,都是一般的姿色,但因为年轻显得朝气蓬勃,很惹人眼目。   见他看过来,两个人停止了嬉笑,静静的紧抓铁架子不说话。车到大石乡,从外面进来几个人,一个年老的对售票员说好话:“姑娘,侬做做好事,俺等车,钱被扒手给偷去了,身上没一分钱,不是俺不想买车票。”   售票员不耐烦的说:“俺说侬别想着倚老卖老,想搏人同情,没钱买票就自觉点下车哦。要是大伙都像侬这样不买票坐车,俺这车咋开?”   有人劝售票员:“小姑娘,人家老人家也是遭了偷,又不是有意赖着不买票,就可怜可怜老人家一次,大伙不会跟样的,侬放心。”   售票员不高兴的对那人说:“是俺不想可怜老人么?俺开车的也要吃饭,一次这样下次又碰上这样的事,侬们叫俺这车咋开下去?侬们坐车的人见得少,俺开车可是天天不少见这种事,小偷多,侬就应该小心点才是。不能怪俺不讲人情。”   众人听售票员姑娘这句入情入理的话,都感到没有理由为老人家说话,这时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梁安邦明白了这老人是遇到啥事,就站起来说:“老人家,你到我这里来坐,这车钱我帮你付。”   说着,掏出十元的票子递给售票员,老人家一见,有人让座位还帮忙付车钱,连连感激的说:“俺碰上好人了,碰上好人,小伙子侬是大好人,今后会有好报的。”他微微一笑说:“老人家,没啥,出门在外,能帮忙就帮忙么。”自己站起来跟两个女子一样紧抓住铁架子。   车开动了,忽然,站他身边的一个女子惊叫:“天哪,俺的钱包呢?钱包不见了?”另一个女子忙问:“侬放别处没有?是不是记错了?”年轻女子摇摇头肯定的说:“俺上车给钱买票都是从这口袋里掏的钱,钱包放在这,不会弄错的。”   大伙听说年轻女子丢了钱,都自主的让开地方帮忙她寻找,但是围着女子找了一大圈也是不见有个钱包的影子。有人说:“会不会是被小偷给扒去了?”   这一说,大伙都警觉起来,怀疑的四周看看。年轻女子使劲回忆说:“俺一直都是站在这儿的,这车颠来倒去的,谁知道有人偷钱。”   这时,他冷静下来,说:“姑娘,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周围站的人有没有半途下车的?”这一提醒,盲目中的女子也回过神来,向四周前后看看,有点拿不定主意的说:“好像没人下去过。”   他再次提醒说:“你再仔细瞧清楚,如果是这样,你的钱包就会找回来。”听他这么说,年轻女子真的精神来了,认真的向周围车上的人打量,又跟同来的那个女子咬耳朵,这时,又有人要下车,他赶紧说:“姑娘,你确定了没有?确定了就这时让大伙都配合一下,查查自己的钱包是不是多了一个?”又对售票员说,“姑娘,请你暂时不要让人下车,好不好?”   司机在前头听说要配合检查钱包,也把车速减下来说:“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互相帮帮忙,配合一下,看看自己的钱包有没有被人多塞给侬一个?”   要下车的是个老人,笑着对他说:“小伙子,难不成侬还怀疑俺老头子是个扒人钱包的小偷?俺可以下车吧?”   他温和的说:“老人家,没人会怀疑你是偷钱包的那个人,但是你刚才也听见了,这位姑娘说,站她周围的人暂时还没下车,这就只能说车上一定有人偷了钱包,至于是谁,还不知道,所以要大家配合,主动看看自己的口袋,是不是有别人的钱包,老人家,相信你也很痛恨小偷的行为,请你下车前给咱年轻人做个表率,跟前没有人家姑娘的一分钱,也使得大家心服口服。”   老人呵呵笑了,说:“小伙子,侬话说得好听,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俺老头子嘞,那好,俺就跟侬说的那样,给大家做个表率,大家都看着,俺老汉可一样样给侬们都掏出来瞧瞧,没的叫人家误会。”说着把自己的口袋一个个翻转了个,空着双手走下车,在车门前还笑眯眯的说:“小伙子,真希望侬能够破这个案子噢。”   他同样笑眯眯的说:“老人家,侬就放一百个心思吧,我会把这个小偷找出来的。”转身对车上的人说:“各位,刚才的老人家给咱们做了表率,都看见不是老人家,这里我先给大家看一下自己。”说着,把T恤衬衫口袋翻转,又把裤袋的钱掏出来,说:“大伙为了避避这个嫌疑,请跟我一样做,都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有人带了头,又是为了避嫌疑,几乎没人不配合把自己的口袋翻出来给所有人看。他跟年轻女子从车前头看到后头,倒数第二排,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衣着跟他差不多,很光鲜,不像是车上大多数作田地的人。青年男子看向车窗外,对他平静的请配合的叫声好像没听见似地,理也不理的。   他又一次的不紧不慢的说:“这位兄弟,请配合一下,把你的钱包口袋都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这时,车里很安静了,大概见他走到这里,没再走过去,感到好奇,以为小偷抓住了,青年男子不能不扭转头不耐烦的骂道:“妈的,侬以为侬是谁啊?是警察还是俺爷老子,凭啥叫俺拿就拿给侬看,凭啥啊?”   经过大学四年校里校外的社会历练的他呵呵一笑,面不改色的说:“不敢凭啥,我呢,只是路见不平,想为这个姑娘找回钱包而已,刚才大伙都不想自己有嫌疑,主动把自己的口袋钱包拿了出来给人看了,都没有发现姑娘的钱包,所以只有一个个的来,轮到你了,真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但是大家都在车上,姑娘又说了,小偷还没下车,为了证明你没拿人家姑娘的钱包,我想还是配合一下的好,大家说是不是这样的?”   不等年轻男子说话,车上的人都叫道“就是这样的,就是,不就拿个钱包出来翻个口袋看看么?有啥要紧?”有人干脆劝年轻男子“小伙子,侬也是年轻人,哪能叫人家凭空怀疑侬呢?就给人家看看么。不好没事了。”   年轻男子满脸的不乐意说:“俺不想被人这样呼来喝去,不行啊?俺坐车还碍着谁了。啊?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凭啥要俺配合?”   售票员的嘴巴更伶俐说:“这位大哥,俺看侬也不是待在家里不出来的主,一个走四方的人,都知道出门在外靠朋友,侬就当是帮忙,侬看人家姑娘家家的,钱包的钱说没就没了,搁哪个身上不心疼哪?大哥,侬就看在人家姑娘家的份上帮帮忙,大姑娘,侬说侬是不是要感谢这位大哥帮忙啊?”年轻女子连忙点头说:“嗯,大哥,侬就请帮帮俺的忙。”   年轻男子没法,不耐烦的一个个口袋里掏出来。这回,他看得更仔细,没钱包,连口袋里几百块钱也没一分相似年轻女子的,其中的几张绿票子他特意拿过来一张张细看了一遍,边上有人笑话他:“小伙子,侬难不成还能够辨出这钱是哪一个的?这样细看。”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作品前言 网络成就梦想   我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喜欢看书,也喜欢写写东西。从读书时候开始,语文老师对我的写作表示了鼓励,我就爱上了它。记得第一篇的短篇小说是读初二时候写的,完全是自己有种想要写的欲望,跟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半点关系。   毕业十几年,我一直坚持写作,大多是小说。我个人觉得,小说就是另外一个心灵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我可以自由的挥洒自己的心灵,而没有现实的半点拘束,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事情!   不过,爱好不一定就代表成功。十几年来,我经历的退稿是远远多于发表,或者说,真正发表的稿子在刊物上面没有一篇,但是,我依然执着,依然忘我,因为除了写作跟看书,放假之余,我没有别的能够让我真正的感到生活的充实。   今年,有感于一些官场小说的揭露腐败问题较多,我就有感而发,对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物有了一种想要诉说的欲望,一发而不可收拾。从三月份开始,我构思这篇小说,一直到今天。一路走来,我要感谢,是网络成就了我的梦想!   如果没有网络,我想我根本不可能写出这么一篇长篇小说,之前,我也写过几篇长篇,但是,担心丢失底稿,就舍不得寄走,只有自我欣赏。所以说,是有了网络,才有了我挥发想象的天地,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也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时,我也要告诉每一个心中有梦想的人:如果,你心中有梦想的话,就付诸行动,不要犹豫,到网络上面来,这里,有你的舞台!   最后,套用一句台词:梦想有多大,舞台就会有多高! 作品前言 第一章 回家 (2)   轮到最后一排,只有两人没有看,一个是穿着普通的中年汉子,中年人见只有他俩,不等他说话就把自己的口袋给掏了出来,钱没几块零钱不要看就知道不是这个人。剩下就只有边上的小青年了。小青年咋看咋不像是,年轻女子也记不清这人到自己身边过没有,但看衣着,崭新新的衣服,人长得白净净的,浑身阳光,正打量着车外。   小青年听他说配合的话,没多大意见说:“好,侬俩看清楚了。”说着,一个一个口袋里掏出来,钱包没有,钱倒是一大叠的,不知道有几百块。   这时候,车上的人都有点沉不住气,有的出口埋怨他“充当啥聪明,搞的大伙都不事在。”倒是刚才不想配合的年轻男子只顾看着窗外没说闲话。   他心里虽有些打鼓,怎么也不相信,刚才年轻女子说到没人下车,那偷钱的人到哪里去了?还是把钱转移了?心里打鼓,脸上却很镇定,几年的社会生活不是白混过来的,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手里的钱?”   他记住了年轻女子说的那张绿票子上面些的人家姑娘名字,便想一张张钱看一下,而且小青年手里的绿票子看样子有很多张数,不自己一张张看看不出来。这一下,不慌不忙翻转口袋给他看的小青年神色微微有一丝慌乱,仅只有一闪,但没有逃过他紧盯着的眼睛,这个人心里有鬼!他心中暗自下了断定,越发要求小青年把钱给看一下。   小青年眼睛露出不解的样子说:“钱不都给侬看了吗?就那么多,都在这呢。”他依然要求说:“就是你手里的钱,我想一张张看一下。前面的人也都是这样的。请理解,我不是故意跟你一个人这样做。”   这阵见他还是这样镇定,丝毫没有因眼看要出洋相,感到狼狈,车上的人都开始把头转向了这边,等着看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一场好戏。小青年迷惑的说:“钱不就是在这吗?难道侬还看不清?俺手里又没侬说的钱包,还要看啥?这钱全天下还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依然平静的笑着说:“嗯,你也许说对了,对有些人来说,这钱都是一样的没啥分别,可我却能够从里面看出不同的地方来,请给我看看,如何?”   这话说的一直跟着他查看钱包的年轻女子都搞糊涂了,显然一时紧张连自己刚刚说的悄悄话给忘记了。车上的人也都在看把戏似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劝那个小青年配合,小青年也不知道他会做啥,但自忖着这世界上不会有那种火眼金睛的人存在,便小心翼翼的说:“俺给侬看钱,可以,但是,有一点要事先说明,假如不是俺做的事,侬这样做,是不是要给俺一个说法。别以为俺在后面就没看见,侬俩查看其他人的钱都是人家拿在手里头瞧瞧就过了。”   嗨,这小青年敢情也是走江湖的,门道精着呢,一副不肯吃亏的样。傍边的年轻女子轻轻在他耳朵跟担心的说:“俺看就算了,这人不像是拿俺钱包的,侬就别跟人家说下去了。”   这话虽轻声,还是被小青年听见了,小青年呵呵一笑说:“这时候,不看也可以,反正俺没做亏心事,不怕旁人说啥。”   说着就要把钱收回去,他叫一声“慢”,同时上前半步说:“是她说算了,我并没有说话,我还打定主意,想看看你的钱,特别是那些张绿票子的。”   他这句话说得肯定也大声,估计车上的人都听见了,有人就叫:“小伙子,你就给他看看,好让他死心,有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哪。”小伙子迟疑了一会,才说:“俺说了,看可以,但是,你打算看完之后,咋样赔偿俺的精神损失呢?侬这是摆明了要跟俺过不去么。”   车上也跟着有人起哄说:“这小伙子的话说的有道理,只许侬查看人家的钱,就不许人家找侬赔偿,是得公平公平。”   看样子,刚才的查看着实使一些人肚子里不舒服,虽说很配合,却有点伤了一些人的心理,可这是没法子的法子。这阵,他更加笃定,这钱定在这一叠钱中间,依旧笑丝丝的说:“要我赔偿么?那很好说,我看过之后,要没事的话,我口袋里的钱就当作是对你的精神赔偿,咋样?”   刚才查看,他把钱都掏了出来,大伙看见应该是不少,有人对他这种赌博的特别感到兴趣盎然,都在伸长脖子看向这边,看小青年咋样做,敢不敢拿给他看。他很笃定,小青年显得有些慌张,可是现在是不可能说不同意的,那样的话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承认是自己偷的钱包。   小青年说了句:“侬自己说的,要赔偿俺精神损失的哦。”一边把钱拿了过来,他接过时不经意发觉这钱下面的手指头有点发抖,暗暗哼了声:今儿个,碰上我是叫你倒八辈子霉。等他把谜底揭穿时,看把戏的人都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么回事哦”,一张绿票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三个字“洪有兰”,叫洪有兰的年轻女子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同时心里又是高兴无比,想不到自己无心的举动,却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对他是咋么知道这钱上面的字,一时间也没心思去弄清干了。   大伙见真是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小青年全都感到气愤,一致要求送到派出所去关号子,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就得让公安来教训。他这时却不赞同,说:“各位,请听我说一句,这位小兄弟,年纪看样子比我还年轻,干么非要送人家进派出所?事情已经清楚了,人家也退了钱,就看我的面子上,不要再计较这个小兄弟,我相信人家也不是生下来就愿意干这事,说不定有其中的原因,给人家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这会,他说这话,没人反对,人是他给查出来的,说这话有权利,洪有兰低声也说:“俺的钱没少,就不用送人家去派出所了。”   当事人不追究,其他人就不再说这事,他坐在车后面,问了小青年的名字,悄声问杨将军能告诉我原因吗?为啥做这种事?也告诉自己叫梁安邦,是龙墩镇人,刚大学毕业回家,分在镇政府工作。   杨将军见他毫不隐瞒的告诉自己的这些情况,根本没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会报复他,内心有些感动,这是对人的信任,自己长这么大又有几个人信任过自己呢?杨将军没有说原因,只说侬以后会知道的,俺再不会做这事,侬相信俺。他连忙也是轻声说:“我相信,你说不会肯定就不会,我从你眼睛里看出了你的真诚!”   车到阳明乡,杨将军下了车,对他使劲的挥挥手,转身走了。转身时,他似乎看见杨将军眼角有泪水闪动,或许是自己眼睛被太阳照着有点眼花了。这件事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人生过程当中的一个小插曲,殊不知对杨将军这个人却是影响了整个人生的走向,正是他这种无意中流露出的信任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也同时给了一个若干年后挽救他自己生命的一次机会。 作品前言 第一章 回家 (3)   好不容易车到镇上,停在镇政府的门口,刚一停稳,车上的人就蜂拥着往下挤,洪有兰临下车,再一次感激的对他说:“谢谢侬。“梁安邦摆摆手说:“你已经谢过了,不用再谢。”   等人走松了才不慌不忙拿起背包下车。刚踏出车门,早在镇政府大门口等候的二哥看见他叫道:“细佬,在这在这。”   几天前他要回家,给大队里打了个电话,请大队的人给家里人说一声自己今天到家。家里到镇上有三四里路,走回去还要拿东西够呛,梁安邦一看二哥比几年前老多了,不到四十岁的人竟然有了皱纹,同样汗流满面,在车门口一把接过他手中的包,问就只有这些?梁安邦笑笑说其他的都留在学校,支援那些比我更困难的学弟。   二哥看了看几年没见面的老细,比去上学要沉稳得多也成熟得多,真正是潇洒英俊的好儿郎,嘴动了动说:“好,咱回屋,咱爸咱妈可等急了,早几天知道侬要回来就不住念叨老细哪时哪时到,要俺不要到时忘记了来接侬。”   嘴说着,眼里却依稀闪动着动情的泪光,是啊!谁叫几年未见,血浓于水的亲情,搁谁身上不想念呢?梁安邦眼圈也有点发红,哽咽地问了句:“咱爸咱妈身体还好吧?”等二哥点点头说好着呢,记起今天最重要的事,对二哥说你在这里等会我,我得到政府报到去,去去就来。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向院内走去。   龙墩镇政府并没有多大变化,仍然是一栋老旧的三层混凝土建筑在大院南边上,正对大门的是一排瓦房,紧靠北边上的是更久的一栋两层预制块楼房,这一栋基本是镇政府工作人员的宿舍,办公机构都在三层楼上。梁安邦向三层办公楼走去,刚到楼脚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叫住了他:“咦,侬不是安邦吗?”   熟悉的声音,依然熟悉的面孔,这不是教他初二初三的班主任洪老师么,她怎么到镇政府来了?按捺住内心的疑问,他用恭敬的语气回答:“洪老师,是我,我安邦啊!”   “真的是侬,安邦,侬到这儿有么事哦?”   “洪老师,我今年毕业啊,分到这儿的。”   “哦,这样啊,侬这不是来报到的,真快啊,一晃侬就大学毕业了,"   洪友灵好像一时陷入了回忆,带点感叹道"怎么,真的打算报效家乡了?”   这话是有缘故的,作为她的得意弟子,洪老师是很关注他。当年梁安邦的分数高于重点大学,但他没有去重点大学而是上了省农学院,虽是大学却只是一般的大学,省内都招不到多少生的,而梁安邦愿意报考农学院是他从小看见农民的辛苦,想以自己的学识来回报家乡的父老,能尽一己之力帮助一年忙到头却总没过过舒心日子的父老乡亲走上一条致富之路,正如他的高考作文里所写:我的家乡我的父老,在文中他详述了农民的艰苦,历朝历代苦的不都是老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作文里充满感情地写了家乡父老的生活之苦,然后他提出自己的理想,要尽毕生之力为生活在底层的农民奉献自己的才智,奉献自己为他们服务,最好的选择就是报考农学院学一身本领回家乡。高考语文150分的卷面他自然是高分,140分只少一分,而在超线志向不改,连一向得意他的班主任也只得长叹一声随他,说你以后可不要怪老师没有提醒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由此在当时的南江一中也出了名,没见过这样傻帽的高材生,这可是应届生,梁安邦在校内考分数一数二却不去上重点名牌大学,偏偏选个毫无名气的农学院而且是个没几个学生愿意读的那种大学。梁安邦倒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多大不对,四年的学习反倒是觉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听老师的话里有感叹之意,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我自己提出要回家乡的,我当初选的专业就跟家乡有关。”   “也好,在自己家乡好办事,对了,侬是上楼去找人吧,报到的东西带来了么,跟俺上去,俺带侬去书记,马书记也是俺乡的,湖东马家村,好和气的一个人。”   “老师,你------”梁安邦疑惑地说。   “呵呵,侬还不知道,俺在侬初三毕业后就转到乡里来了,一直到现在。”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老师,以前你带我,今天又能向老师你请教,我真高兴。”说着,梁安邦的脸因为激动都有些涨红,真是意外,初三那年要不是洪老师力主要他报考高中那有今天的他,也许他正在哪个城市的角落里打工,更谈不上一腔的抱负,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到大学报到后给老师写的信除了高中三年的班主任莫老师就是初三的洪老师,可惜洪老师一直没回信,原来如此。   “说不上请教,现在俺俩是同事,有问题互相商量。”洪友灵一边说,一边带他走上二楼,“老师永远是我的老师,你永远是我心中的一位恩师。”梁安邦带着点低沉的语气说。洪友灵显然很高兴他的这种态度,笑笑指着二楼靠楼道的一间说就这里,门上挂着书记办公室,门开着,但洪友灵仍然用指头轻轻敲了敲门,问:“马书记在么?”   房里响起中气十足的男中音:“请进。”   洪友灵推开门,带着笑意说:“马书记,今天俺可给侬带了一个正宗大学生来。”回身一指梁安邦,“俺初中的得意弟子,梁安邦。”   不等梁安邦说话,在办公桌后的马书记说:“哦,洪书记说的是小梁啊,俺晓得,县里说过,今年分来的农学院大学生,是吧?”   梁安邦从衬衫口袋里拿出当时流行的蝴蝶泉烟抽出一根,张给马书记说“嗯,我是农学院的梁安邦。”   马书记接过香烟放在鼻子跟前嗅了嗅说“小梁,侬还抽烟啊?”   梁安邦说“我不会抽烟,这是买了放跟前,张给别人抽的。”   马书记“哦”了声说:“俺说呢像侬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又学会抽烟呢。”梁安邦又张给洪老师,她摇手说不会,他放回烟,才从袋子里拿出介绍信,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去说:“马书记,这是我的介绍信。”   马书记接过随意的看了看说:“嗯,放我这儿,算是报到了,明天侬就到党政办去上班。”   “党政办?”梁安邦有点疑惑的重复一句。他不知道党政办是干啥的,自然不明白这是马书记的对他的重视,报到的大学生能够直接分到党政办,只能说明这个人肯定得到镇里一把手的首肯,马书记这样的安排连傍边的洪友灵也是略微有些意外,又带着高兴。   “哦,侬不知道,要不俺叫秋主任过来带侬去一下。”   马书记说着要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洪友灵说:“要不,俺顺路带他过去,免得麻烦秋主任过来又过去。”   “也好,侬是他的老师,带学生去认识认识更好。”马书记满面笑容的说。梁安邦告辞了马书记跟着洪老师来到二楼靠东边的一间办公室,上面挂着“龙墩镇党政办公室”,这里也像马书记那里那样前后用墙隔开,只是前面的一间显得比马书记那里宽敞得多,几张办公桌靠拢摆在中间,也许快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后生坐在靠内里角落的办公桌边,埋头看着报纸,洪友灵叫了句“小王,秋主任在么”叫小王的小伙子一抬头见是洪书记忙站起来说:“洪,洪书记,秋主任在呢。”   同时后面的小间里响起温和的男中音:“是洪书记啊,俺在里面。”话音未落一个身材不高带点胖的三四十岁的男人出现在套间未关上的门跟,洪友灵不忘向小王介绍他,才接过秋主任的话:“秋主任,这是新分来的大学生,梁安邦,梁家坳的。”   梁安邦笑笑跟小王打过招呼忙在后面说“你好,秋主任。”说着张了跟烟过去,接着给小王也丢了跟,秋主任接过烟看了看是蝴蝶泉放在鼻子跟嗅了嗅说“到底是牌子烟,味道是纯正.”   这才伸手对洪友灵说洪书记请里面坐。洪友灵说:“也没别的事,本来马书记要叫侬上楼去带小梁下来,俺呢顺路就带他来见侬了,以后小梁就是侬手下的兵,还望侬多指教指教。”   梁安邦对他笑笑一脸谦虚,秋主任看看洪书记又看看他说:“洪书记说笑了,就是侬不说俺也会的,小梁可是俺乡第一个大学毕业生,人才啊。”   洪友灵很满意秋主任的回答满含笑意的说:“要说人才,倒真的是人才,当年小梁可是俺最看好的学生。”梁安邦忙谦虚的说:“那是老师过誉了,今后还要老师和秋主任多多指教,我刚刚参加工作什么都不懂”。   秋主任做了个“哦”什么都明白的表情说:“原来小梁是洪书记的高足,那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嘛,这样吧,小梁还是刚到吧,今天报到了,明天侬就八点到这里来上班,暂时不用带什么东西,等俺明天安排好了侬再说。”梁安邦谢过了秋主任的安排,和洪老师一同下楼,在大院门口告别。   在门口不远处等候的二哥见他出来,赶着自行车问他没事吧?他回了个万事大吉的手势说明天正式上班。两人把东西放在自行车后架上,边赶着边说着话走回家。从二哥的话里他知道了这两年家里的变化,在他大三的上半年,他写信给家里,建议家里承包村里的水塘搞养殖,在技术方面他可以全力支持不用担心,有他的技术担保,二哥二嫂决定承包村里最大的一口水塘。   这在乡下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没人知道这样干是不是赚钱还是得了失心疯,自然更没那个人会清楚这水面的价值,十多亩的水塘竟然只花了四五十块的承包费,虽说四五十块钱不多,可对当时的农村来说可说是一笔不算小的数字。   一个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不过才七八十块,而农民家里一年收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满打满算也不过积个两百三百四百的,可说二哥这样做是做了一个有胆量的决定,签了三年的合同分一年一年的付清,这对村里来说是捡到的钱,谁想得到几千年在自家门口的一口水塘还能赚钱?   这不,去年养殖见了效益,让二哥狠赚了一笔。当然,在外人面前不会说到底多少,但他可以估算得出来,二哥也跟他交底说将近赚了一万多还是纯的,一下子就把欠的帐还清了。说这话二哥的两弯眉毛都高兴得动起来,一抖一抖的,照这样看今年明年的收入不会少于去年,日子越来越好过啊。看着二哥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心里也由衷的高兴,这至少说明他当初的决定没错,他用他的学识帮助了家里人,将来还会帮助更多的人走上致富的道路,要是没有他的求学哪里会有二哥的今天?   要知道他不光是技术支持,刚开始二哥缺少资金进鱼苗,是他托了教他的高教授出面在农学院的育苗基地赊欠了部分帐,而后暑假里,他在鱼苗基地打了一暑假工,还了部分帐,到年底二哥卖了鱼寄了钱还清帐。第二年进鱼苗不需要他出面同样顺利,二哥有本钱不需赊账。     正文 第二章 上班(—1—)   乡间小路坎坷不平,弯弯曲曲一如既往,没有改变依然那么熟悉,远远看见来龙山,却只见光秃秃的山头没一根杉树。一问才知道前几年,来龙山由集体归于各个村,一分下村就被各家各户一两天之间砍了个精光,接着种上了庄稼,但由于是荒山土质不行没多少收成,广种薄收有的种有的就荒在那,就是现在看到的乱草蓬蓬。   梁安邦内心不由感叹,上中学时,自己一个人走过这座山林一眼望不到头,心头总不由感到害怕,碧幽幽的树林显得是那么阴郁,慌慌的不自觉加快脚步,而今光秃秃的毫无遮拦,只觉满目荒凉,头上只感到更热了。   爬过山头,一眼望去,白花花的阳光下,上梁坳隐约可见,葱茏的树荫下是熟悉的黄土巴屋,四年来日思夜想的老家终于看见了,他心中有一份激动,更有一份难以明说的怯退之意,谁言乡梦不可期,一旦近乡情更怯啊!   二哥看他的样子,问他是不是想家了。他有点哽咽的点点头嗯了一声,是啊!当年也是沿着这条小路,不年轻的父亲挑着被褥送他去搭车,一晃四年过去,年迈的爷娘不知变得怎么样了,还是那样的健么?   老爷是不是还喜欢一到天热就赤着脚来去如风,老娘是不是还是那样喜欢唠唠叨叨,在家时有时还觉得老娘唠叨得烦几年没在耳根唠叨还真是念想得亲切,他俩老人是不是跟二哥说的一个劲的在家等他回家呢?想到这,他不由催促二哥走快点,二哥笑笑说马上就到家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口里这样说脚下却也紧跟着他加快了步伐。   热辣辣的太阳直直的射下来,正当昼上,路上几乎没人来往,走进村,屋道里才碰到村里人,梁安邦热情的打招呼,逢人张烟,那是发自内心的亲切,才到家门口,老远就看见老爷老娘站在门口的嗮场上向他招手,嘴唇蠕动,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在喊细爹来了。梁安邦看见几乎小跑着过来,跑到爷娘跟前一个立定站住,哽咽着叫了声:“爷,娘”,眼泪不由自主的在眼眶里打转,使劲忍住没落下来。   几年没见老爷老娘都有点老了,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增了好多,再看老娘已经泪花闪闪流了一脸,看不够似的看着他,伸出双手抚摸这他的手抽抽噎噎个不停:“细崽啊,侬可回来了。”老爷要镇定一点,默默的看了一会才说,“老婆子,哭啥哭,细崽回来了,侬该高兴才是,好了这毒太阳底下站么站,进屋里说进屋去。”老娘一听忙点头:“是啊是啊,细崽,这会儿太阳毒,俺们进屋说进屋说。”   门口是一众亲人,两姐姐姐夫听说他今天要来一老早就来了,加上外甥侄子侄女一屋的人,待一众小辈的弄清楚他才有时间坐下歇息,喝了口三姐递来的清茶,把从包里拿出的糖果分给了几个小孩,哄走开了一群小鬼,才慢慢的回答姐姐嫂子的问话,说他已经分到了镇政府,刚才去报到了,明天正式上班。   老爷听他说回了家乡,问他:“不是去年都写信来说高教授要侬留校么,咋的变卦了?”   “啥变卦,我自己要求回家乡的,你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去上农学院就打定主意毕业回家乡服务。”他笑笑跟老爷解释。   “在省里不更好么?”三姐夫疑惑的问。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他微微笑道,“是我自己想回来报效家乡,再者你想,我学的不正是农业上养的种的啥,回来正好有用武之地。留校就纸上谈兵没意思。”   二哥呼应他的说法:“回来也不错,侬看老细学的东西在家更有用,他还没毕业就给家里赚了钱,现在来了更不用说。”   老爷没了说辞,三姐叫吃饭了吃饭了,娃娃们都喊饿了。一家人围着老八仙桌坐下,喝着他从省城带来的章贡醇酒,这是省城很有名的酒,乡下一般很少有,六七块一瓶不便宜,三姐夫喝了一口咋了咋嘴唇:“硬是要得,到底是省里的酒,喝得过瘾。”   三姐看了一眼三姐夫说:“么是省里的酒,六七块呢,一瓶就抵得上侬做一天的工。老细,侬咋舍得买这么贵的酒啊?”三姐夫在家做石匠,有手艺带带徒弟生活并不是那么艰难,但也要掐着日子过,四姐夫点点头说:“是不错,在俺家里还真买不到这么好的酒。”   四姐夫是临乡湖烟镇人,他那里八十年代搞珍珠养殖,很是赚了钱,四姐夫前几年也跟人包了几个潭,发了,家里造了洋房,多的钱又接着投在几个潭的珍珠上,一时手头并不宽裕。   梁安邦解释道:“今天不是一家人高高兴在一起么,我就顺便带回家给大家凑凑兴,平时哪舍得哦,当然啦现在也不比以前,日子越来越好过不需掐着指头过。”   四姐夫感叹说:“是啊是啊,想想以前一分钱都要扳开做两分用哪料得到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现在细佬又读出来了,日子只会更好过。”   一顿饭吃得一家人开开心心,喝完了一瓶章贡又喝了一瓶南江产的南江特曲,一块二毛钱一瓶,高度酒,梁安邦只喝了一小杯就吃不消,吃了碗饭,聊了会天,精神劲儿不觉露出倦色,劳累了老半天又喝了酒,睡意泛上来止不住打了个哈欠,老爷老娘便让他去休息,房间是临时腾出了老大住的,老大梁兴邦一家四口都跟着老大到南方新兴城市-----厦门去了,一年到头也很少回来,躺在光滑凉爽的竹席上,不一会他就露出了鼾声,进入甜蜜的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太阳还是毒辣毒辣,哥哥姐姐还在厅里闲聊,见他醒来打了声招呼,他伸伸腰舒服的吁了口气说:“真舒服这是我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坐下问,“四姐夫他那里都在养珍珠么,不养鱼?”   四姐夫说:“也有养的不过是和珍珠混养,那鱼不好吃,大都不养,鱼哪比得上珍珠啊,养一潭珍珠可抵得上十个潭的鱼,这帐是傻子都会算。”   “养珍珠会有这么大的利润?”他疑惑的自言自语。   “那不是,做姐夫的还会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利润越大风险同样越大,可从你的说法中看不出风险的正比性。那倒不是,要是养得不好或者碰上珍珠价格下跌,也没多大利润了。哦,养珍珠还是这几年兴起,我还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那时有空我要到你那里去看看。”   四姐夫高兴的说:“好啊,侬去看看正好给俺提提意见看还有啥要改进的地方。”   几个人聊了聊这几年的变化,四姐夫担心的问国家的政策还会不会有变化,要是又象文化大革命时一样,赚了钱可不是好事啊。他微微一笑:“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国家只会向前走绝不会倒退,否则的话你说你会答应吗?俺当然不会答应,可俺答不答应有啥用,国家不认俺这个。就是这么个理,你不答应他不答应,老百姓都不答应,这个国家还怎么走下去,所以说除非国家有动乱,否则绝不会改变政策。”   太阳偏西,热气稍退,姐姐告辞回家,他送了姐姐姐夫走之后,对二哥说:“去渔场看看。”   渔场在村子的下方,开始二哥承包的是村里的池塘,包了一年赚了钱后,接着和大队梁书记的儿子梁宗华一道承包了大队的水库----集洞水库。   和村里的池塘紧紧相连,水面大概三四百亩,集洞坝外面是红星水库,红星坝外就是浩瀚无边的太湖,大水还未涨起,集洞水库的水在坝腰处徘徊,池塘里的水面差不多持平,一眼望去,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微微小南风拂来,拂去了盛夏的暑气,空气中弥漫清爽的怡人气息,眼前的一切让他涌起了一种成就感,可以说这一切是他的杰作。   他问二哥明年还有啥打算?二哥看看他:“侬说呢,细佬?”他笑着望向远处慢慢道:“你不应该是满足眼前的利益,这一切仅仅只是个起步。”   “起步?侬还有啥更大的打算,细佬,赚了这么多,俺跟侬嫂子已经非常满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能不知足啊。”   “那要看是啥情况,如今你已经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你应该有更大的计划。”   二哥摇摇头:“这,没想过,目前只想养好这一库鱼,等年下再说吧。”他也不再就这个问题讨论,脱了鞋子赤脚下水,感受清凉的河水的沁人心脾,多么清澈的湖水多么令人陶醉的湖水!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外面乘凉,隔壁的梁根叔捏着根烟杆走过来,看见他打招呼说老细,来了。他站起来张根烟给他回道:“今年毕业,这不分到了镇政府上班。”   “到底老细有出息,俺从小就看出侬不一般,以后侬在乡政府就是领导了,侬老爷老娘享福了。”   他笑笑:“刚分下来,哪说得上领导,做事的,跟你老叔一样都是干活的命。”   “那可没得比,老细侬是说好听的跟老叔,老叔人老这一点还是分得清的。”   老娘在屋里给他收拾明天上班用的物品,夜色渐浓,暑气消退,不知名的虫儿在不远的地方吱吱鸣叫,夜分外宁静,一碧如洗的天幕下,星星似乎分外的明亮闪动在那里眨呀眨呀,唯有一轮深沉如水的圆月静静的孤独悬挂------   清早,他在老娘做早饭的声响中起来,他第一天上班不想迟到,有心赶早,却不知老娘比他起得更早,早早起来为他做好早饭,在老娘的心目中,他还是那个赶早上学的儿子,做娘的不能让儿子饿着肚子上学。   感受着这默默的亲情,他看了看四周,家里还是他去上大学时候的样子,一栋土砖砌成的五树瓦屋,中间为厅,两边两间房从中隔开做了四间房,分别是他兄弟死人的住房,老爷老娘只有住到做饭的柴房,柴房前面是柴灶,后面放了张老式床,床上挂了顶厚厚的棉纱蚊帐,隔灰尘也做遮挡一举三得。   吃过早饭,他不要二哥再送,自己骑着自行车载了被褥去镇上,一路清风伴送,阵阵原野清香扑鼻,久违的田野小径不时传出他扭动自行车的铃声。   到达镇政府时,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他在大院传达室宋大爷那里边等,和宋大爷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等到上班的时间差不多,陆陆续续有上班的人来了,他看见秋主任赶紧出来打招呼,跟着他同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昨天见的小王在打扫卫生,他主动上前帮小王搞卫生,等整个办公室窗明几净,不一会,有办公室的同事进来,他在和小王搞卫生的时候已经弄清办公室带他共有四个人,年纪大的叫杨及第,比他俩稍长的是黄进和,他俩都回家住,只小王一个人住在镇宿舍,怪不得早上就他一个人打扫卫生。   见有人来,小王忙着给他介绍,和两个同事见了面,秋主任也在马书记那里转了过来,对他说小梁,侬跟俺去宿舍看看,一边走一边交代办公室的工作,党政办要说没事又有事,算不到那时要侬去办,侬刚来要能做得稳办公室静的下心来,他连连点头受教。   宿舍在三层大楼的后面,穿过大院的空地,跟大楼同样坐北朝南一字排开,不过只是两层的老式预制板楼房,二层顶是瓦盖的,旁边是三间房瓦房,是镇政府就餐的食堂,横着正对大院大门,供应一日三餐,伙食还可以。   他的宿舍安排在一楼的靠食堂的第二间,右手间是小王住,秋主任说只是马书记吩咐的,他心里奇怪马书记连这些事也记在心上,口里却接着连说多谢马书记多谢秋主任,以后还望秋主任多指教,秋主任随口说好说,以后俺俩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第一间带拐角的秋主任没说他自然不会问,住久了自然知道,接了钥匙,房间并不是很肮脏,地面有前任搬走丢的废纸,墙上还粘贴着报纸,发黄的报纸显示时间的久远,床是普通的公家常用的架子床,一副床板,一张旧的办公桌,一把漆了红漆的椅子,家什倒齐全只是灰多,要大打扫,从传达室里把东西搬过来,他又到财务处去领公家发的生活用品,吃饭的碗扫地的扫把,他总不能从家里带来。   走进财务处,意外的看见熟人,会计竟然是村子上的梁国华,按排行叫叔,梁国华正在低头在那忙,旁边一个人在看,显然在做事,听见他进来,梁国华也很惊讶:“侬不是梁----安邦么?”   他高兴的叫了声:“叔,你是在财务处啊?”   旁边的中年人笑着看他俩说话,见梁国华给他介绍说这是黄镇长,他心里疑惑昨天洪老师不是说洪镇长到县里去了,镇长应该姓洪啊,马上醒悟可能这是位副的,他刚要说话,黄镇长笑容满面的说:“俺晓得,侬就是昨天新分来的大学生梁安邦,对吧,侬可是咱龙墩镇正儿八经的一位大学生啊,老梁,还是侬屋落上的?看不出侬那梁家坳还真出人才啊。”   他不好答这话,笑笑,梁国华这才问找自己有么事一听是来领公家用品,走到一边角落里的立柜从众多的抽屉内拿了一副碗筷给他,黄镇长就这空儿抽着他张的烟,吞云吐雾又似乎在暗暗打量他,他见黄镇长没有跟自己讲话的意思也就不做声装作打量四周看看这看看那。   整理完宿舍,回到办公室,小王把领来的办公用品给他,指了指靠近里间的办公桌说:“这是侬的。”   黄进和开玩笑问他今天可是他第一天上班,人生无数码头的第一站,该做何等表示啊。   他自然是入乡随俗问他们该当如何说他刚踏进社会门栏不熟,该当如何,直说,他悉听尊便。杨及第说:“怎么叫悉听尊便,得看小老弟的诚意,侬咋表示俺们咋接受,各位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这话没人不赞同,他想了想:“要不中饭俺在食堂随便意思意思一下?”   这话一出大大出乎三位的意料,三位原意不过只想他出包把烟就可以,没想到他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出手竟然如此大方,愣了一下黄进和马上第一个附和:“好好,兄弟侬是俺见过的最不小气的一位,俺服。”   听了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大方了,但话已经说出无可收回,几个人一合计不在食堂吃的好,中午到供销社食堂去,一路喝点小酒,商量定了。   杨及第和他进里面请秋主任一道去,秋主任笑指着杨及第:“又是侬几个合伙宰小梁新来的。”杨及第笑嘻嘻对秋主任说:“主任是领导,可不能太官僚,明明是小梁自己大方好心好意请办公室同事乐呵乐呵的,可不关俺的事。”   他忙接过这话:“是啊,俺诚心诚意请各位同事,还望秋主任一道去。”   “就是嘛,领导也要与民同乐么,一起乐呵乐呵。”   秋主任默默了一会说:“这阵俺还真不能一口答应侬,这样吧,侬几个定好,到时没其他事俺肯定去,咋样?”   领导话说到这份上,当然没话说。定好了,到饭时,老杨和黄进和先去点菜,小王后跟去,他最后去免得人家看见不好,到了供销社食堂的小包间,不一会,秋主任人也到了。   中饭在供销社食堂小吃了一顿,好在老杨看他是私人掏腰包,点的几个菜都不大贵,酒也只喝了一瓶三块的南江醇,算算不过花了二三十块。   回到宿舍,喝了点酒午休了一会,醒来整个大院一片寂静,还不到两点,没人来上班,偶尔听见一声两声知了不倦的鸣叫,这时候是乡下人鼾昼觉的时间,大热的天很少有人走动,他用冷水洗了把面,打开门,在走廊下,环视冷落的大院。   镇政府跟他去读书时并未有多大变化,要说有就只有靠马路边院门右手也就是他住的宿舍这边建了栋小两层的混凝土建筑,一层做店面却好像没人租卷砸门关着,镇里暂时做办公室用,挂了块计生办的牌子,院门左手仍是红砖建筑的小两层预制块建筑,下面两间挂了农技站的招牌,农技站的人卖农药化肥种子,另两间是供销社第二门市部,空荡荡的大院嗮得白花花的。、相比他在省城所看到的一切,这里是多么的陈旧落后,交通不便信息不通,整日里除了从收音机里接受点外面的信息就是道听途说,在镇政府还好有报纸看看知道点外面世界,虽然这报纸有可能是邮政所隔了十天半月才送过来的,但有总聊胜于无。   该怎么做呢?做事总要一步一步来,他耳边仿佛响起了离校时教他动物学的高教授对他说的:安邦,这条路是你自己要选的,老师支持你,但农村不比城市,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更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做事情么,是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当然你有困难尽管来学校找我,老师我这里是你的后方。   大四上半年高教授就给他说好了留校任教的资格,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老师一说,自己上农学院的目的,对他一心报效家乡的想法高教授自然支持哪个做老师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学生懂得报恩,而且他说的时候是有很强的目的性并不是盲目的,回家乡是学以致用不是浪费人才,为此他特意个给他联系了实习单位,为他一个人,竟是远在几百里外的泰兴县。   泰兴县是当时第一个大搞养殖的县城,泰兴白毛乌骨鸡享誉省内外,高教授有一个客户叫安兴国的请他帮忙搞了个规模不小的养猪场,进行立体养殖,这在高教授看来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养猪鸡鱼结合,能够充分利用饲料创造最大的效益,让他到那里实习,既可以运用学过的理论知识又能实地见识养殖的*作,为他今后自己动手打好基础,至于以后他会不会用得上这种关系那是他回去后需不需要的事,可谓用心良苦。   目前来看,吃苦是必不可少的,要紧的是只怕要亲眼到各村看看,做到心中有数。   下午上班,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洪友灵路过,副书记办公室在二楼东边头跟带拐弯的一间,看见他叫他去她的办公室坐坐,他跟到她办公室,主动给她茶杯里倒了茶坐下,洪友灵问他刚来有么不习惯?   他说习惯倒没没啥不习惯,自己也是本乡人,问题是自己想把大学学的养殖知识用在本乡,只是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搞养殖?”洪友灵不大相信的问,“又似自言自语说那可不是说说就行的,可要投大本钱的,侬有把握?”   末了一句是问他的,他一愣摇摇头:“把握?这事不能说绝对有,要看水源水质情况,有很多因素。”   他知道全乡有很多水面,按理太湖的水资源养鱼应该不成问题,但也要经过检验才知道合不合适,成不成功则要看整个养鱼过程进行得怎么样。   “哦,”洪友灵明白似地说,“这样啊,风险还是蛮大的。”他点点头,“肯定有风险,做事哪能不带半点风险呢,但也要尝试才知道啊。”   洪友灵看看他:“侬自己都没把握,想要人投钱进去,难啊。”   “要说完全没把握倒不是,”他说,“俺家里就养了鱼,赚了点钱。”   “集洞?”洪友灵好像在搜索有没有这种印象。他把大三叫家里养鱼的事情说了一下,赚了多少钱他没说只说成功了,要说经验应该有自己上半年在渔场实习几个月有过实际*作。   听他这么说,洪友灵不由笑了说:“安邦看来侬是有备而来啊,一心要报效家乡了。”   他笑笑没说话,洪友灵又似开玩笑说:“侬大队里不是有座水库么,干脆放在侬自己村里养,不好啊。”   他说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村里的水库面积小已被他二哥承包了,而红星水库是和湖沿镇共用的,管理有点麻烦弄不好搞砸了,这-----他没再说下去,相信老师会听得懂,洪友灵对他一口不保留的说了出来很是高兴:“安邦,侬还是老样,说话不瞒老师哦。”   他真诚的说:“侬是老师么。”洪又灵说:“这样吧,俺不能做主,不如俺就着机会跟马书记说说这事,马书记是湖东人,湖东也有座大水库就是东湖水库,侬知道吧。”他摇摇头:“俺不知道,只知道俺乡里水面很广,具体哪里有水库大清楚了。”  正文 第三章 上班(—2—)   第二天,吃过早饭,秋主任吩咐他:“侬今天跟马书记到湖东大队去。”说这话时,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嫉妒,但马上被他自己热情的语气掩饰过去交代他说马书记是湖东大队的,遵的点就是自己大队,今天马书记下乡就只带了侬一个。   他高度集中的听着秋主任说,见秋主任不再说下去,应了声“嗯。”他不清楚下乡的意义,本来象他这样一个新分来的,不可能第二天就带他下乡,按照规矩,下乡有个先来后到,办公室里四个同事,要去也是老人老杨他们,他这个新人只能是坐在办公室里守守办公室,练习坐功。   秋主任等他一走出去,脸上热情的神情立马换了副沉思,心里也在琢磨自听到马书记亲口跟自己说要带梁安邦下乡,不带别人,这是不是马书记跟这个新来的小梁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关系,还是看到这个小梁是个大学生人家有才华咋的,才华不对啊。   人家根本就没时间展示出来过,那-----他心中一激灵,脑子里显现昨天洪友灵亲自带他来报到,按说一个新来的人轮不到她一个副书记带来,虽然洪书记说是师生,也不必那样,这么一想秋主任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后在工作上生活上得对小梁另眼相看点,不能犯了低级错误。   在他坐着马书记的专车,镇里唯一的一辆吉普,还是老掉牙的,开起来吭哧吭哧的象累坏了的老黄牛,跟马书记下乡到湖东大队去。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也私下议论开了。   黄进和慢悠悠的喝着白瓷杯里的碧绿的茶水,像是漫不经心跟老杨又似跟小王说:“看来这个新来的小梁不简单啊,一上班就跟着老一下乡------”意味深长的没有把话再说下去。   黄进华是前年从省农专毕业,跟镇里的黄副镇长一个村的,在镇里论实打实的真文凭他是不带半分水分的正经科班出身,梁安邦没分来他是镇里文凭最高的,跟那些镇长书记土八路出身不是一个档次,跟领导下乡的次数相对老杨和小王要多得多,可要说马书记带他下去次数扳扳手指头都可以数得清。   老杨是集体工,从下面的村支书调上来的,四十多快五十的人,镇里除了洪镇长马书记几个人比他年纪大,可说他是老资格,可他集体工的身份摆在那,要想转正成为正式的国家干部还要努力奋斗,为人做事就不得不让他小心翼翼,对黄进华的话他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味,可他并不想接黄进华的话说,只把手中的报纸轻轻一抖慢条斯理的说了半句:“也许这小梁对了老一的胃口------”话也只说到一半。   小王看看他俩,想了想说梁安邦报到那天可是洪书记亲自带来的。说着又低下头去练习他的字,小王不同黄进华考到了学堂,他是靠着老子还在镇轧花厂当厂长时弄了个职工编进了镇政府,连写个材料都难以写得令人满意。   黄进华一听他这话,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好像要从小王那张稚嫩略带老练的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带点疑惑的似是自言自语:“侬这话是啥意思,啊?洪书记亲自带过来?”   镇里的洪书记是谁都知道,领导姓洪的除了镇长便是洪友灵,主管人事组织的副书记,镇里实实在在的三把手,只是洪书记是个女的,相对说对权力的欲望不那么强烈,和马书记原先又在镇中学同过事,马书记是中学校长调过来干到书记的,一三把手关系良好,洪镇长年纪大了这一两年要退休,跟还有好几年干的马书记没了争权斗力的念头,这三把手的权力不想争夺也跑不了她的。   黄进华听到说是洪书记带来的,就不得不考量考量一番,人家虽是新来的看样子不是好欺负的种。老杨显然也被小王的话触动,停下看报纸的动作问:“侬咋知道的?”   小王“嗨”的一声:“这不,俺没老小,不需要跟侬俩一样赶着回家,梁安邦报到时俺正好在办公室没走。”   这消息千真万确,没得丝毫怀疑了,老杨瞅了黄进华一眼轻飘飘的说:“看来,这个小梁确实不简单了------,”“了”字有意的拖长没说完。   黄进华看了看他撇了撇嘴,没搭腔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盖上茶杯,拿起报夹上的另一份报纸看了起来。   跟着马书记到湖东大队去的梁安邦并不知道办公室里对他的讨论,车上马书记上车时问了他几句大学读书的事情,特别是他主动要求回到家乡的事问得比较详细,得知他的想法似是不无惋惜:“小梁啊,省城大学的单位多好啊,那是多少人想进也进不去的地方。”   他听了礼貌性的笑笑对书记的话他还没傻到去辩驳只轻轻道:“俺学院的高教授也这样说过,但老师最后还是支持俺的决定。”   马书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半闭着眼养神,他也自觉的不做声眼睛看着车外,尽量开得平稳的吉普还是止不住颠来箥去,车速不快,两旁的山林一根根向后退,穿过三个村子,经过一口池塘,最后吉普车通过一条长长的不大高的堤坝,堤坝南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   这大概就是东湖水库,北方上是连通的长方形的水塘,向东开进一座大村庄里,继续开了一会,在一排房子前停下,他一等吉普停稳就打开车门,来到后座帮马书记拉开车门。   这时,房子前面站着等候的几个人小步赶紧走过来,迎着从车上下来的马书记亲热的招呼:“马书记,来了。”   为头的是一个看样子六十多岁的人,古铜色的皮肤,矫健的步伐,加上一对大眼睛精光直射,使人怎么也联想不到这会是一个老人,马书记很热情的和来人握手,用力地摇着对方的手:“老夏,早跟侬说了用不着这样等俺嘛。”   老夏,湖东大队的村支书,一个当了十来年的老资格的村支书,这是他后来了解到的,也用力的摇着马书记的手口里说:“也不是一竟(方言,有意的意思)在这等侬,大家在屋里听到吉普车声就出来了。”   马书记握过后,和其他人只是随意的握了握,领先向屋里走,一边回答夏支书的问话一边介绍身后的梁安邦:“这是镇里刚分来的大学生,叫小梁。”   夏支书热情的说欢迎欢迎,一边张了跟烟给他,他摇摇手:“多谢夏书记,俺不抽烟。”   夏支书笑了笑:“到底是刚下来的学生娃,还没学会抽烟。”   马书记今天到湖东大队来,主要是检查检查东湖大坝的情况,眼看要到讯意,大坝的安全情况不能忽视。   每年到这个时候,龙墩镇都要进行全镇水库大坝加固整修,等到太湖的水涨起来,大坝才能保一方平安,因此,镇里对每座大坝的坚固程度就要在大水来之前做到心中有数,镇领导下乡跑各村时,检查大坝的情况必不可少。   整个龙墩镇,一共一十二个大队,有水库的就有十个,典型的湖泊之乡,而算得上是水库的并不是他大队里那座集洞水库,集洞水库只是叫水库,面积才只500来亩,无非比村里的池塘大些,叫得上水库的其他大队的都有上千几千亩的水面,都是拦住的太湖伸出来的湖叉,大都在六七十年代全国上下大搞农田水利时修筑的。   东湖水库面积大,养育这整个湖东大队十来个村子六七千人口,东湖大坝的完好情况镇里年年自然得重视,自从七十年代修建起来只在83年的百年难遇的大水下冲倒过,不像他大队的红星水库由于是和湖沿镇共用的,年年长大水只要稍微大些,水库大坝那段归于湖沿镇修筑的三分之一总有哪一处被大水冲倒,几乎年年作坝年年发大水,倒是不高的集洞水库建起来的年代比红星大坝早,冲倒却好像没有过,大水一来,连坝一并淹没,83年水深时坝面可没过一个大人的头顶。   到湖东大队时不过九点多钟,马书记在大队部与夏支书他们谈了会工作,说了说村里的情况,他在傍边把要点记录下来,马书记看看时间还早对夏支书道:“到大坝上去看看。”   一行人朝大坝走去,横穿过村子,走过一处高坡地,东西向的大坝呈现在眼前,高高的大坝不是刚才看见的堤坝所能比,这时的大水虽还没有狠涨,也掩过了坝脚,人站在坝顶,往下看不禁有点头晕晕的感觉,水库的蓄水似乎比太湖的水位还要高点。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对马书记说声俺下去看看,说着拿了挎包里的玻璃瓶沿斜坡向坝脚走去,马书记“嗯”了声,其他人就好奇了,问马书记他要干么。   马书记笑笑没直接回答:“等会儿侬们不就晓得了。”等了会又指着梁安邦的背影:“这个小梁可不简单,省农学院的高材生,放着省城大学的单位不要,自愿回家乡。”   夏支书听马书记如此赞扬他,不由意外的再次打量了正往坝脚走的梁安邦,一个村干部不解的嘀咕:“这个小梁不是有毛病么。”   马书记和夏支书几乎同时扭转头看向那个村干部,两个人虽口里没说啥,可村干部还是从两人的眼光里看到了不高兴,脸刷的红了,不敢再说话。   马书记脑子里此时不适时宜的响起了昨天跟县委办于副主任通的电话,电话里说起了梁安邦,于副主任听说梁安邦分到了龙墩镇不禁说了句“这小子果然这样做了。”   马书记自然追问“果然”的意思,于副主任把那时自己还在一中清楚的情况说了一遍,当时还认为是这小子的一篇高考作文而已,没成想真的说到做到,“好小子!”   这个好小子,让马书记的内心颤动了一下,要知道,于副主任可不轻易赞扬人,从一中调过来不过四年时间,他由一个普普通通的秘书成为今天的享受正科级待遇的副主任,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到的,更重要的是于副主任是专门负责给县里一把手刘书记写材料的,于副主任能从一中的教导主任转行到县委办做秘书就是因为得到了时为县委刘副书记的赏识才把他给要过去的。   马书记心想不知道这个小梁晓不晓得有个欣赏他的老师,而且是位对他会有莫大帮助的老师会有何种感想,忽然记起报到的那天洪友灵说梁安邦是他的学生,呵呵,还真是回家乡好啊,到处有师生关系。   曾经作为老师的马书记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厉害,何况还是对学生蛮欣赏的老师,就看这小子有没有真本事,要有真本事想不飞黄腾达都不行,马书记静静的看着他走下坝脚,用玻璃瓶装满一瓶样本水样,盖紧瓶盖返回来,脑子里转了一连几个念头,傍边的人看马书记不做声,也就跟着他一样看梁安邦装水,自然不知道马书记心中所想,更弄不明白这个小梁在干啥,只是马书记不做声自不好再说啥。   等他上得坝顶,马书记才问他觉得东湖的水资源咋样。他点点头:“初步看,这里的水资源不错,但到底怎样,适不适合养鱼,要养哪一种鱼,俺得带样本回去化验才清楚。”这时傍边的人总算有人反应过来,敢情要在这水库里养鱼,可谁养,咋养。   夏支书迷惑的问马书记:“镇里打算在这养鱼?”   马书记笑笑摇头:“镇里?俺可没说过,是小梁想。”   听了书记这话,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充满疑惑的眼光在问:“就他?”他看出来几双眼光里的不可思议,也没做多解释,不是一时的事,慢慢有时间来说清。   马书记也有意不再说这事,对夏支书几个说沿着坝走一走,看看还有什么情况,汛期就要到了,得做好防范措施。   等从大坝上回来,已近中午,回来的路上,夏支书还是忍不住又问他养鱼的事情,到底是咋回事,让人心里挠痒痒的难受。以夏支书丰富的人生阅历隐隐感到这是湖东大队的一个机遇,但说不清是哪回事。   他一边走一边有条有理的说了他的想法,仅仅只是想法,要付诸实施不是那么容易,首先是钱,资金,没资金投入一切都是空话。   夏支书不大相信的一再问:“侬是说俺这片水能赚钱?”待他肯定的语气回答,不容置疑,才像是恍然大悟说,“老人家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水还真是宝啊,以前咋就不知道呢。”   马记在一边提醒转过弯来的夏支书:“老夏,醒悟得蛮快啊,只是不晓得侬这里行不行啊。”   “行不行还不是靠老书记的一句话。”老夏毫不掩饰的打着哈哈。   马书记摇摇头:“这回侬可搞错了,行不行得小梁说了算,他懂技术啊,不懂行的人瞎指挥那可是要不得的。”   吃中饭时,村干部对他分外的热情,比来时明显多了分尊重,人家可说是十足的大学生,真金实银。   临走,夏支书给三个人一人塞了一条蝴蝶泉,用黑油纸袋包着,说是梁秘书头一次跟着马书记到湖东来,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言下之意是他要是跟别人来是没有这种好的待遇,他不想得,说自己不会抽烟。   马书记轻描谈写的说小梁,侬不抽烟,也可以张给人抽,拿着吧。那意思好像说跟自己同来得这种待遇是应该的而且似乎也只有跟自己同来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司机小付倒是见惯不惯的接过顺手放进车后箱里,毫不推辞。  正文 第四章 上班(—3—)   一连几天,他跟着马书记几乎跑遍了整个龙墩镇,全乡一十二个大队跑了有水库的十个大队,对全乡的水面情况基本有了大致的了解,对发展全乡的渔业充满了信心。   可是万事开头难,要想打开局面却不是那么容易,有谁能认识到这里面蕴藏的价值,又有谁具有目光敢投资进来?   二哥要不是他节衣缩食把课外打工省下的钱寄了100块并且保证技术和购买鱼苗的钱他可以出面赊欠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开头投入的钱少真要亏了也不过是几个月赚的钱打算那几个月白做了,而今不同,要投入一下就是几万,几万块钱对乡下人来说差不多是个说出来都要吓人一跳的数目。   他没有眉目,好在更没有人催,马书记在带他跑完全乡的水库后,只跟他说把这几天跑的情况写个总结,就是马书记不说他也想写的,不管能不能实行心中的想法总得要让人知道。   其实如果有一定的魄力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里面的钱途,问题是他自己只有嘴上说说的前景暂时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事实让人信服,再说得好听,他一个嘴上没毛的年青小伙子也很难让人一时间把宝押在他身上,确实是押宝,几万不是赌还是啥呢对乡下人来说。   这期间对他也是一种训练,进入社会的适应训练,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都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得,不是自己劳动所得来的东西拿得不安心,可这几天所看见的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彻底颠覆了这种理念,不但可以得,而且得得理所应得,反而是不得才是不合情理。   第二天从南湖大队回来,下车他主动帮马书记拿着公文包上去,说是要上楼到办公室去顺路,同时很巧妙的把自己那条烟用包挡着,出办公室时那条烟一道留在了书记办公室,用这种方法他摆脱了这不和他理念的做法,马书记有次含蓄的对他说小梁侬的烟忘了拿。他才说自己不会抽烟,放在他那,是浪费,不如请马书记消灭。这样做他可是从湖东大队回来的晚上苦苦思索了半夜才想到的法子,当时也想到了这会不会是被马书记认为自己拍他的马屁,但自己确实不想得这份非劳动所得,反正公道自在人心,本就是因马书记所得,依旧归马书记得去也说得过去,这样,几天来得的烟转手仍然回到了马书记手里,他仅仅得了那一条,总不能另外找借口上马书记办公室,至于马书记家更不好进,马书记的老婆在粮站上班,一家人就在粮站住,粮站虽跟镇政府不远,可要巴巴的送条烟过去,那就真的是拍马屁。   没两天,他把几天下乡的总结写了出来,拟了个题目叫农村发展的因地制宜性,他认为本乡的水资源丰富,是太湖同一水质的水资源,镇里要大力发展养殖,利用丰富的水资源做文章。   从水库养鱼开始逐步发展立体养殖,旅游开发,本乡工业基础落后,交通不具备优势对外招商引资没有吸引性,光靠农业收入不足以致富,这几年外出打工仅仅是缓解农村富余劳动力浪费的情况,且是目前政府自身无力引导农民致富民间自发自主寻找致富的路子。   立足本乡的实际情况,他提出做水资源文章,以点带面带动全镇老百姓致富,这方面临乡湖沿镇就是例子,这几年湖烟镇搞珍珠养殖经济大步发展远非龙墩镇可比。   他通过四姐夫了解到湖烟镇的珍珠养殖是由民间自发搞起来的,最开始是周大新一个人在自己村里的小水塘养,跟二哥承包水塘养鱼一样,规模不大,慢慢的很多人看到养殖珍珠能发财,有钱赚谁不干,养珍珠的人自然多了起来,当然其中镇政府起的助力不可忽视。   首先是政策允许老百姓自己搞,再次贷款优先方面做得非常好,政府出面要信用社营业所给与贷款方便,这对于刚刚起步的养殖事业至关重要,刚起步的都是资金缺乏,手里头没钱啥都不好做,再好的想法也只能待产腹中。   今天本乡的情况就好比当年周大新养珍珠,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就好办了,大家看到人家赚了钱还怕不跟上,正所谓家有梧桐树不愁没凤凰,到那时镇里的一无所值的水面真正是聚宝盆带动全镇的发展。   马书记看了他的总结还真认认真真的放在了心上,没几天把他叫了去仔细的问个清楚,看来马书记也想把龙墩镇搞上去,这也很自然,马书记不过四十多岁还有进步的空间,再说为官一任谁都想干点成绩出来,有人送你万民伞总比不送好。   事实上他的想法很是切合龙墩镇的实际,不然一马书记多年在基层的经验还会把他一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伙子写得东西放在心上,再说了解他的一些过去知道他写的这东西不是他一时的冲动看样子人家四年的大学并不是虚度确实学了点东西回来。   跟洪书记谈的一样他对马书记所问的也不敢下保证,养鱼要上年的时间这期间发生的变故太多谁也保证不了一年后成功只能说他对技术方面除了他还有农学院的养殖基地会给他帮助应该没问题,至于他个人的经验又把在渔场实习半年的事提了一下还是有点,现在的问题是谁能做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有一个带头的人万事就好办了。   马书记对他的回答基本上跟洪书记的反应一样,是啊,在农村一下子拿出几万谁有这个胆量,何况是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万一亏了死的心都会有了,马书记没再就这事跟他多说,镇里的防汛工作紧跟着而来。   他作为镇里的书记要负责全镇的防汛安全,整天就只见他带着人往下面跑,自己的蹲点湖东大队叫了他代替临时在那里二十四小时跟踪汛情随时汇报。他这一段时间基本就吃住在夏支书的家里。   夏支书家的房子跟他家的差不多,只是他家是土砖建的,夏支书家是青砖瓦房,窗子用了这几年流行的玻璃,洋气多了,房间里也亮堂多了,不像土砖建的房子没办法用玻璃,仅仅是用块土砖竖起来留个小孔透光,家里面也倒了水泥地面,水泥建筑还只这两年在乡下兴起,看样子夏支书对接受新鲜事物跟一般的乡下人不一样,毕竟是当书记的人眼光还是能紧跟得上时代发展。   夏支书的家不在他前次跟马书记去的村子上,大队部所在的村子叫下王家边,路过的另一个大村子是上王家边,小王就是下王家边的,两个村子占了湖东大队的一小半,两千多人。   奇怪的是解放后支书没在这两个大村子里产生过,倒是在象夏家这样的小村子换来换去的,到了夏支书手里支书稳定了很长时间,老支书当了十多年了,在全乡的支书里资格算是最老的,对这样的老支书镇里的领导都很尊敬,怪不得马书记对他跟一般的大队干部不一样,那是格外的亲热。   夏家在下王家边上边,隔在上下王家边中间,说是中间其实相隔很远,到上王家边沿大路过湖堤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下王家边走大路比小路要弯上老一段路,小路从村子间的水稻田的田埂上爬过一块坡地就可以。   他在湖东的主要任务就是观测每天东湖大坝的水情,一有危险立即报告给镇里,一般来说,大水还未有成灾的苗头,远未对大坝构成威胁,能每天守在湖东就算不错了。   可他是刚走上工作岗位的热血青年,对工作那是百分百的认真,而且通过自己的实地观测也好对太湖的水情做到心中有数,要想养殖,防范自然灾害是重要的一环,不然大水一来自己却毫无措施那不是一年的辛苦白费了。   马书记现在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他自是要全力以赴,每天清早要到大坝上去看看,记录今天的水位,以大坝为参照物。   在大坝上走了一转他再回夏支书的家里吃早饭,吃过早饭去大队部,中午在大队部坐坐,临到中饭是到大坝转转看看记录中午水位,吃过中饭有空一道大队部坐,傍晚再次转到大坝看看,记录水位,一天三次,每次变化一清二楚,大水每天水位涨多少落多少一目了然。   这是他在湖东每天要做的事,开始两天大队的干部大都跟着他这样每天跑,可大队的干部大都是有家有业的人,田地的事正忙,不可能每天那么多的人跟着他跑。   这也不现实,大队的干部基本上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农活全靠这根顶梁柱干,何况很多人对他天天这样做不以为然,他就跟夏支书提出大队部不需要每天安排几个干部跟他,可以采取轮流的方式,大队上十个干部每天跟一天,十天才轮到一次。   这样两不耽误,水情可以观测,大队干部的地里庄稼活可以及时干好,他自己也是农村里出来虽说老细极少下地里干活但对田地里的事并不陌生,这时地里的棉花要打药剪枝除草是个费功夫的活田里的水稻要及时打药跟着车水,农户里活计可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事情做,就连冬闲也有事情去做,比如国家一般会安排这时候修坝修水渠修路等,这些工不安排在农闲时出哪还有时间,这就叫合理安排不误农时。   对他这样安排,夏支书自然举双手赞成,说实在的这安排夏支书可不敢提出来,他虽然年轻到底是代表马书记在湖东蹲点,没事倒好说话一有事这干系可脱不了,到时官话打下来,是自个小家里的农活重要还是国家的利益要紧,这种时候全镇干部都在一线防汛,防汛工作高于一切,谁也不敢大意。   可他认为不必如此大张旗鼓,防汛不是一天两天,大队干部除了国家还有小家,在不耽误防汛工作的情况下也要照顾小家庭,这是人之常情,其他的干部不再说不以为然的话,排定了跟着他跑的顺序,轮到跟他的人每天清早就到大队部报到,整天跟他。   另派个人跟他一者怕有事他不熟悉地方给耽误二者有事也好有个跑腿的传个话叫个人什么的总得有个人干,为了稳妥起见,夏书记另外安排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做联络员跟着他,每天有三个人在大坝上,应该说就是有事也可及时应付。   这样他每天在大队部·大坝·夏支书家三点一线跑,夏支书王大队长有空就跟着跑跑,到大队部坐坐。   这天傍晚,他跟夏支书在大坝上转了一圈,回到大队部坐了会一道回家,夏日的夕阳,慢慢褪去了它的火气,灿烂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落在人间的却是它那幅鲜丽多姿的华景,半江瑟瑟半江红,一道残阳铺水中,古人的诗句固不欺后人,站在大坝上更是真切的感受到这句诗句的美妙。   回家的路上,身影横斜,拉得老长老长,红霞映照下田地生机盎然,穿行其间的他宛然画中,久违的图画感受是那样的亲切,不由的用力吸吸混合着泥土庄稼的清香感叹的说:“真美啊!”   走在后面的夏支书看着他陶醉的模样似乎也很享受呵呵笑起来:“小梁,侬也觉得俺农村很好吧。”   他很肯定点点头“夏书记,侬不知道啊,俺家就是集洞大队的,俺可是实实在在的农家娃。”   夏支书哦的一声:“小梁,听说侬是自己要求回乡下的,是不是觉得乡下比城里好啊。”   他很认真地回答“好不好,俺真没考虑过,当初上大学时就想着学点东西回报家乡,所以一毕业就回来了,其他的还真没多想。”   “这样----不觉得可惜?人家上大学都是想着法儿跳出农家门,侬倒好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可惜么,俺倒不觉得,只觉得这广阔的农村真是俺施展拳脚的天地。”   夏支书赞许的点点头:“要是大学生都能象侬这样想就好嘞,农村多广阔,就要侬们读书的人来改造。”   他也赞同的点点头:“嗯,不过不是改造,是开发、发展。”  正文 第五章 初见夏兰芝   走进院门,院里一个陌生的人带着夏支书三岁的小孙女玩,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这一霎那,仿佛一道电流刷的一声通过他的全身,全身僵住立在那里,这不是他大学四年日思夜想的偶像-----双栖影视明星流加灵么?   那脸型那一头乌发披肩那一双丹凤眼眼睛里流露出的清澈迷人,不是她还有谁?他想呼喊想亲切的跟她说句话想走近她,可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双脚停在那,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就像一下被人点了穴定在那里。   这时跟着走在后面的夏支书没注意他突然一下停在那,一个没刹住脚,差点碰在他身上:“嗨,小梁,侬咋了?不好好走路干么停下了。”   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小女儿夏兰芝回来了在家带小孙女,不由奇怪,绕一边看看他用手在眼前晃了晃,不见他反应,叫了句“小梁”声音不低,又是如此贴近,好似一声炸雷把他吓了一跳,他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应了声“哎”,转头看见是夏支书不禁埋怨:“夏书记,侬干么这么大声啊,吓死人了。”   夏支书*笑着说:“好家伙,侬还晓得声音大啊,俺还认为侬失了魂呢。”他一听“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脸上不由腾的红了,是自己失态了,口里嗫嚅着说“俺----俺----”“俺”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夏支书看他的模样,再看看四周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暗暗得意,自己的女儿能让一个大学生看上眼是好事,说明细女长得好看有人喜欢了,脸上一本正经的介绍:“小梁,侬看,俺老糊涂了吧,都忘了向侬说,这是俺的细闺女兰芝,兰芝,这是镇里下来的干部小梁,梁安邦。”   这会儿,他恢复过来,神态自然了些,听夏支书给他介绍,很自然的伸出手,大大方方的说:“你好。”   夏兰芝迟疑的看看他又看看夏支书,不敢伸出手来握,夏支书一边说:“小梁,俺闺女还是读高中,一个学生娃子,不懂得礼貌,莫怪莫怪哦。”   他笑笑缩回手:“不是,侬看,夏书记,俺不是一时间忘了,俺农村里不作兴握手么。怪俺怪俺。”挠挠头对夏支书说,“对了,夏书记,在侬家里都住了几天,还不知道兰芝有几个兄弟姐妹。”   夏支书笑笑,对他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小伙子头脑蛮灵活的,转得够快的,说声:“侬要问家里的情况,跟兰芝聊,侬们都是年轻人,有得是话说,不跟俺老头子同话说不到一处。”   边说边走开了,到院里北边上的柴房里去摆弄油榨。相对农村作田的人,夏支书可说的上是半工半农,田地里忙时做农活,农闲时给村里人榨榨油赚点外快,完全不像农村作田的除了田地里的收入没别的,经济方面应该是比较宽裕的,不然也不可能盖得起青砖瓦房,这在农村里住房条件算是上等。   他看见院里只有他俩个人,自己不说话,夏兰芝可能更不会先开口,便没话找话问她今年读高几了,怪不得来几天了都没看见过她。夏兰芝回答读高二了,说完又轻声说我认识你。他不大相信的看着正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的她,不由说话有点不连贯地说:“你----认识我?”说着指向自己,夏兰芝点点头,细如蚊吟:“嗯哪。”   “那,你我见过面?”   “没有啊,今天是第一次见。”   他被搞糊涂了,见他这样料到他也想不到是怎么一回事,夏兰芝笑着说:“你不知道吧,有关你的事,我在上初中时就听说了,我初中的班主任总说你是三分心一分看课外书一分玩只用了一分心读书,是不是这样啊?”   他不禁一嗮,原来如此:“这样啊,怪不得你说认识我,你班主任谁啊?应该我认识。”   夏兰芝一说,他脑子里就有了印象说你说的是巴老师啊,我知道知道,两人围着初中生活聊了起来,论年纪他比夏兰芝起码大了一只手不止,人家还在上高二,他已经大学毕业,刚刚相隔五年,可这并不影响他俩在一起聊天,何况他是有心跟夏兰芝说话,虽然清楚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偶像而是另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小女孩,可他依然和夏兰芝聊的很投入,好像两人是相识相知多年的朋友,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吃过晚饭,看完中央新闻,他跟往常一样在水井边用井水冲了澡,换好衣服因在别人家里虽是大热天,他依然穿得整整齐齐短袖衬衫长裤晚上没有穿袜子,拖了双夏支书家里的收工做的凉鞋,没有跟往常一样坐在房里电灯下看书而是和夏支书一家人在一起看电视。   边闲聊,从田地里的庄稼农活说到自己的一些读书的事,从镇里的工作聊到夏支书的年轻时当兵的事,这一晚比他几天来对这家人的了解都要多,以前他只是抱着住住就走的心态丝毫没有想去了解这家人的意图,现在不同了他想增加了解多加接触说不定以后还要打交道多了解夏支书也让夏支书多了解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   第二天,夏兰芝清早上学去了,高中只有一星期半天时间假,回家换换衣服第二天得赶回去,当年他读高中的时候在县城可是一个学期才回去一次,半天时间他要帮学校干活赚点零花钱。   从大坝上回来看见夏支书又在赶榨油,知道是等油吃的人家催了,他得抽空赶点油出来让人家拿回去,便主动挽起袖子帮夏支书在一边打打下手,两个人自是比一个人干活效率高,要榨一天才榨出来的油今天上午就有了。   上午他是比往常推迟了一会才去,傍晚回来他就帮忙收受嗮在院子里的东西,到后来还帮夏支书家里喂猪食,这可不轻快,夏支书有个油榨不愁猪吃的,菜籽饼是良好的猪饲料,猪栏里养了四头猪一年光是卖猪的收入都不是小数目,如此一来他和这一家人的关系自也好得很,虽口里还是叫着小梁,可语气里透着股亲热劲不是刚来时候的那股客气。   防汛工作随着红星大坝的决口结束,七月下旬,上午,他在大队部和几个人坐,大坝没事太湖的水位依然在大坝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电话铃响了,是马书记询问大坝的情况同时通告红星大坝决口的情况,要大队加强大坝的巡视,一旦有情况要及时处理并同时向上报告。   听到红星大坝决口的消息,他心中不由一沉,不知二哥按照他说的要防备大坝可能决口的情况,预先买好渔网以备不时之需,大坝真决口了,就用渔网打树桩网住鱼不至于外逃。   打电话到集洞大队,不熟悉也说不清情况,心里有点神不守舍,夏支书听他说了原因,想了想劝他:“这事真要发生了侬现在去也没用处,目前是防汛关键时刻侬是蹲这点的要是这个时候走开可要犯错误,不如这样,下午俺派个年轻人到侬家里去问问。”   他很是感激,这时候要他没事一样的坐这儿,心里说什么也静不下来,自己这几天确实不能离开,除非马书记下令防汛工作结束他才可以回去。   夏支书派个人去帮他探听情况,其实也存有一点私心,只是目前这私心对谁也说不出口。一二十天来,梁安邦的表现可说令家里的每个人满意,特别是见小梁对女儿的态度,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想知道知道梁安邦家里的情况。   之后没两天马书记打电话叫他回去,大半月不见,办公室的人除了小王留守办公室,老杨黄进和都显得变黑了些,十几天的太阳嗮下来不变黑也不大可能。   只是黄进和跟着黄副镇长蹲集洞,全镇就红星大坝决口,再怎么说面子上总觉得过不去,虽然县里并没有就此事说话,凡是镇里工作一两年的人也都知道,全镇的大坝要倒的首先肯定是红星大坝绝不可能会是第二座大坝。   马书记在全镇的防汛工作总结大会上也说红星大坝是全镇十座大坝的一根软肋碰之即倒,下半年得想个法子把这根软肋变成一块硬骨头。   闲来没事,在看报纸的时间里,他把交给马书记的那篇总结加以润色修改,题目能叫《农村发展的因地制宜性》,可内容大有改变,不再仅仅是局限于龙墩镇这么一个小地方,而是着眼于整个湖西省。   湖西省是个农业大省历来农业产值第一,就像南江是农业大县一样,湖西有山有水有山林丘陵也有平原大川,南北地形不一,总的来说还是农业占大头,如果农业发展起来了,正如他在文中所说那肯定是一条光明大道,同时也要看到,湖西省各地情况不同,要发展得根据各地的特点制定相应的政策,里面龙墩镇的情况只是作为一个例子进行说明。   龙墩镇全镇水面积多,超过田地面积据统计水面积有六万多亩,想想看要是这六万多亩都利用起来,发挥出它应有的效益不是创造了另一个龙墩镇,老百姓的收入翻倍的增加了。   在文中他还举例了沿海经济的发展,国家制定优先东部地区先发展起来,不就是因为东部地区的沿海侨胞多么,例如南方的小镇深州为什么一夜之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因为深州的地理位置优越性,紧邻国际大都市香港,作为香港和祖国大陆之间的跳板,深州能不发展起来么。   文章写完他拿给马书记看,马书记在进乡里前是名人民教师,文采不菲,拿给马书记看也是间接说明自己发展养殖的决心没有改变,而且他自信经过自己反复修改认真查找资料写出来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马书记接过他的文章,一看仍是上次的题目,笑着说:“好侬个小梁,贼心不改啊,成天惦记着呢。”   他习惯性的挠挠头,这阵儿他感到不好意思时不自觉去挠头:“哪能呢,马书记,俺不是觉得这些话闷在肚子里难受,写出来想让马书记侬更正更正。”   马书记看看文章赞一声:“好啊,更正没问题,可俺看,这篇文章写出来不像是光给俺看的呀。”   他不由得露出佩服的神情:“马书记,侬一眼就看出来了?俺是想等侬改好了,就把稿子寄给俺大学里的老师,请他帮俺投给《湖西日报》社,其中有些资料在乡下没地方找,得请老师在校图书馆找找。”   说到这里,不由悄悄看看马书记的反应,马书记理解似地“哦”了声说:“这是好主意,这么着,稿子放俺这里,俺给看看,过几天侬再抄工整寄出去。”   说是过几天,马书记第二天就把稿子交给他让他抄好寄出去。电话里,他跟高教授说了稿子的事,请老师看看,能发表当然更好。   没事的时候,政府工作还是很悠闲的。上班看看报纸喝喝茶聊聊天,一晃时间就过去了。跟平日里一样,上班了,他吃过早饭就到办公室去报到,和小王两个人一起把办公室的卫生打扫。   老样子,等到卫生差不多打扫完毕,老杨、黄进和在家里骑着自行车也来了办公室。不一会,门卫宋大爷把今天有的报纸信件给各个办公室分头送过来。   送报纸时,宋大爷看见他在办公室就说:“小梁秘书,今天有侬的一封信。”   他感到意外,难道是自己大学的同学知道自己分到这里写了信过来,接过一看,是男人写的字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宋大爷”,拆开一看,却见一张信纸上面开头写的竟然是:尊敬的梁安邦恩人,这几个字,不由吓了一下,“哟”的一声,谁会这么写?自己到底帮过谁的忙了?   坐同一边的老杨听他哟的一声,觉得奇怪,凑过来一看,瞄见是这几个字,也感到意外,说:“小梁,做了大好事,咋的大伙都不知情呢?说说是啥事。”   他拿着信纸,也是有点茫然的说:“|俺也不大清楚。”黄进和说:“看看不就知道了。好事情大伙都知道没啥不好。”说着,伸手从他手上给夺了过去,展开一念:尊敬的梁安邦恩人:您好!   念了这里,黄进和意外的看着他说:“不是一般的好事哇,不然人家咋会称呼侬为恩人,啥时候干的呀?咋没半点动静呢。”又说,“这写信的人也是没点文墨,既然叫恩人,咋的又直呼恩人的名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说完又接着往下念:我写这封信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我打生下来就没了娘,我父亲就把我送给我姑妈家养活,我是在我姑妈家长大的。我是阳明乡人,今年十九岁了,家里穷,姑妈家里生活也不好,但姑妈对我总是百般疼爱,不管我做对还是做错,都不肯说我半句打我半下,总要为我说好话。   我做这些事,姑妈她不知道,我对姑妈说是在县城打工赚钱,但就是这样我也不想总算是姑妈家里。从小姑妈家团近的人就说我是个孤儿,骂我是个没人教的野崽子,搞得我总和那些人打架,一打架就要惹得姑妈给人赔笑脸说好话。   从小到大,我就是个有人生没人教的人,姑妈只会疼我不会说我,别人要说我我也不会服气。十五岁那年,我没读完初中就跑出姑妈家,一个人到县城混去了。   在县城我遇到一个叫马爷的人,跟着马爷做他的小弟,也跟着马爷在县城跟人打架收钱讹人骗钱,县城的人都叫我们是街头小混混。这样混了几年,钱没积攥下一分,今年姑妈生病我都没有钱拿,我心里很难过,就跟着一个老千学了这一手,趁人多偷人家的钱包比在街头给马爷卖命还赚钱,这是我第三回得手。   上一回是偷了一个老人家的,那个老人家带了好多钱上街,我见着了就去偷了来,后来我心里觉得偷老人家的钱不好,要遭天谴,就不再偷老人家只偷年青人的。   我本来以为你定会跟车上的人一样把我送派出所去,这样的话,等我从派出所出来我就会叫一帮兄弟找你算账报复你,没想到,你却说我是有原因的,相信我不是一个从小就这样的人。   这句话让我很感动,我当时真的很感激你,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说过好话,除了我姑妈,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说过,你一个生人都能够对我这样,还说相信我能够做到,我真的是感激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念到这里,黄进和不耐烦了,说:“这是谁写的呀?乱七八糟的,没半分头绪,扯不清干,不念了。”   把信纸丢还给他,这时,他心里隐隐知道写信的人是谁,回家车上发生的那一幕已经差不多要在脑子里抹去,要不是这封信,自己心里肯定不会记起这事,谁会记住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只是自己好像当时也没说啥呀?   老杨看中一把接过说:“俺来看看,人家信上说了是个没读完初中的人么,哪能写得那样清楚,都念了一半,好歹也得弄个清楚是咋回事,谁写的信。”   说着接着往下念:我会做到的,我决定不再这样混下去,再也不做那样事,我要到外面去了,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能再在县里待,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   我走了,恩人,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坐上车走了,望你保重,我祝你好人一生平安!等我混得好过时,我会回来报答你,我要像我的名字一样做个真正有将军样子的大人物。   一个改过的人:杨将军某年某月某日   老杨念完,说:“嗨,还将军呢?名字真够威风的哦。说说,小梁,侬到底给这个姓杨的年青人做了啥事,看样子人家是个小偷,不会是侬把人家给抓住了,又放了人家,人家受感动改过,才写信感谢侬的吧?”   他笑笑说:“老杨,侬想象力真丰富,事实还真的跟侬想的一样,只是俺确实没做啥,觉得吧,人家年纪轻轻的人,如果送派出所去,不是害一个年青人没改过的机会吗?就不主张送人家去派出所,就这么回事。”   小王不满足,说:“梁哥,侬肯定还隐瞒了些啥,不然人家小青年会那样的叫侬,恩人,侬听听,这是一般的感激能够叫得出来的吗?是大恩,侬还说了些啥,叫人家小青年给感动的?”   黄进和一边拿着张报纸在看,听小王这样说,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不屑的说:“小王,侬要说年纪也不是小孩子了,咋问的事情跟个小屁孩差不多,啥大恩,还不是一个失足小青年的想法,给滴水,人家就会觉得是汪洋大海了。”   他也笑着说:“确实没啥事,要不是这封信,这事俺都差不多给忘记了。算了,这事就不说它了。”   收起信纸,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个杨将军,怪不得人家车上不说,原来人家心里牢记着这事,不知道这个杨将军今后会不会闯出一片天地来。   这事就藏在心里不再去想,小小心思里却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寄到省城高教授跟前的文稿,不知道结果咋样了,也没个音讯,却无处去打听只能暗暗惦记着。   稿子在他差不多要绝望的时候,九月底,马书记从县里开会回来,打电话把他叫上楼,说有事找他。   看秋主任也不明白的样子,他更是感到云里雾里,跟着秋主任到了马书记的办公室,一进去,就听见马书记带着高兴的语气对他说:“好侬个小梁,啊,办的好事。”   秋主任愕然对不知所措的梁安邦说:“侬-----小梁,说说,到底干了啥事?”   这时马书记扔过来一张《湖西日报》:“看看,前段时间侬不是说写了篇文章么,这不就发表了。”   秋主任一把接过来。B12版的农村专栏里面赫然有马书记的大名和他梁安邦两个人合写的文章《农村发展的因地制宜性》,只是内容比他寄过去的稿子精简许多,毕竟是发表在省报上的文章,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地方给你,能够登上去估计都是老师高教授尽力而为之。   秋主任不禁惊呼:“啊,马书记是侬的文章呢,还有小梁,哟,不得了,上了省报,这是省报啊!”   马书记微微一笑,用亲切的语气说:“要说文章,可不是俺写的,全是小梁的功劳。”   他一听赶紧摇着双手:“马书记,文章可不是俺的功劳,稿子可是经过了侬的修改,再说,要不是侬带着俺下乡跑,俺哪能有灵感写出初稿,俺是在侬的带领下才有的。”   秋主任附和道:“那是,没有马书记的领导,侬个小梁刚出校门的年轻小伙子,那有这样好的成绩。”   马书记微微一笑:“好了,功劳不功劳俺就不再多说了,以后啊,小梁侬就要多注意关于养殖方面的情况,当然了,要是龙墩镇能按照侬文章里说走下去就好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实现他所说的,按道理说,这世上哪会有钱不去赚的人,眼看着钱摆在面前就是不想法子去拿,除非傻子弱智,可现实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哪个大队有找他说养殖的事。   文章已经随着报纸出现在大家面前,乡下大队都订了报纸,特别是像《湖西日报》这样的党报地方大报,党政机关都是必须要求订阅,前面说了,在乡下虽有报纸但总要比城里慢上半拍,往往是报纸上的新闻不成新闻的时候,邮政所送报纸的人才会把报纸送到各个大队,应该说,一十二个大队不可能没有一个大队注意到那篇文章,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也无从去闹明白,有空的时候倒是多花点时间到二哥的渔场看看,观察观察养鱼的情况,只是在镇里上班即使没事,不到周末放假的时候,也不能随意走开,好比开店的老板,谁也不知道哪时有事哪时没事,事情来了你得抓紧去做你不在那是旷工要挨批评的。  正文 第六章 收获季节   金秋十月,正是一年一度收获的时期,到镇里上班后,他虽说是回了家,但能帮老爷老娘做多少事很难说,镇里有事便没有放假一说,就是放假也只星期天一天。   一个礼拜回家一次老爷老娘还舍不得细崽去做,他确实从小到大很少务农活,家里的老细做事肯定是要少做许多,反而尽是拣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啊鱼啊的买来吃,要给老细补充营养。   家里收割田里的稻子地里的棉花都是二哥帮助做做,二哥分开过分得的田地不多,搞养殖赚了钱,地只作了菜园田种了斗把稻子,田地里的活不多农忙时就帮老爷老娘赶赶。   这天,他跟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面前放了一杯茶,老杨不在说是帮家里去镇轧花厂卖棉花去了,这阵镇里领导都忙有忙自己家的棉花找熟人也有帮亲戚说情递条子的。   乡下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大头的收入靠地里的卖点棉花,棉花是农民一年中重要的收入,也是镇里要确保的政治任务要保证每年的棉花收购量。   这不前几天他就跟着马书记去了一趟轧花厂检查厂里的机器维修情况收棉站的准备工作做好没有,这十月份的大半月就忙在收棉花的工作上,各蹲点的领导要下到各自的点上组织老百姓到轧花厂卖棉花,之前镇里开了棉花收购工作会,确定了各村到轧花厂卖棉花的日期,十二个大队轮流收购就不会乱套。   黄进和是临镇湖烟镇人,因湖烟镇没设立轧花厂,棉花收购也定在这里,昨天轮到他村里,一上午不见人影,今天一上班就问他:“小梁,收棉站有没有熟人,眼看要收棉花了,有熟人跟没熟人可差多了。”   小王也说:“是啊,年年收购棉花供销社那一帮人可神气了,不提前几天找好关系还推三阻四的。侬刚来有没熟人啊,要不让黄哥帮帮忙,黄哥来镇里几年了,比俺俩认识人可要多多了。”   黄进和也很热切:“是啊,小梁,要说大事情黄哥可帮不了这点小事情还是有点关系的。”   他笑笑:“这-----好像俺家里还没跟俺说过这事,不需要找人吧。”   小王对这熟悉:“这侬可不清楚了,有熟人,侬就是瞎子渣样的棉花也能卖到一级花的价钱,不然呢,侬再好的棉花也难卖到一级花的价钱,侬想想,隔一级得隔多少钱哪。”   黄进和笑了笑:“小王这话说得有道理,再说了俺都是镇政府里上班,近水楼台都不能得月,岂不让人说笑话了。”   他张了跟烟给两人笑着道谢:“那多谢黄哥两位了,到时可能真得麻烦。”   黄进和摆摆手:“说不上麻烦,侬俺同事到时再看吧。”   话没说完,二哥找到他,说是家里有事。他跟两人打了招呼,带了二哥到自己房里问二哥家里有啥事。   二哥才说是卖棉花的事,说往年侬读书咱镇里没人也就不找,现如今有侬在镇里工作,出面棉花总能卖个好价钱。他不大情愿劝二哥:“咱家里不是棉花不多啊,为这点点棉花就让俺去找人?”   二哥搓搓手有点尴尬,道了缘由:“也不光是咱家里的棉花,还有侬嫂子家的,侬嫂子家的棉花不少呐。”   为自己家里那点棉花说实在他是真不愿意找人,找个熟人又能多卖几个钱,他不想为那几个钱找关系,倒不是看不起那些小钱,而是觉得没必要就像前阵子他跟马书记跑乡下得的那些大队孝敬烟,他不想得那份不是他该得的那份一样。   何况有那么多的老百姓没熟人不也要卖棉花么,花好花歹自有公道,可二嫂家的棉花想让他找关系卖个好价钱,怎么说都说得过去,老百姓都想自己的东西多值点钱无可厚非。   二哥看他为难的样子说:“要不俺让侬嫂子算了,也不隔好多的钱,省得侬为难。”   他想起几年来,二哥二嫂在家没少跟家里减轻负担,二嫂对父母不说十分孝敬至少大场面还说得过去,二哥丢下功夫帮老爷老娘赶农活二嫂不但不说闲话有时还帮忙做,应该说在农村能做到这些的媳妇是不错的,而自己虽然在家可实际能帮得上父母忙的时候很少甚至能在父母跟前的机会都不多,哪有二哥二嫂方便呢,便说:“也不是好为难的事,俺有个同学在收棉站上做事,俺找他去说说。”   二哥奇怪的问:“侬哪有同学在收棉站?”   他说:“初中的同学,前些天跟马书记到轧花厂遇见的才知道在那上班。”二哥点点头道:“那应该没问题,收棉花可不就是他们说了算。”   等到差不多下班的时间,他骑着家里五哥结婚买的自行车(五哥夫妻在外打工,自行车放在家里没人骑)赶到位于镇西头大概半里路的轧花厂,收棉站临时设立在轧花厂的大院里。   在大院门口临时性棉花收购结账办公室里,他看见了同学华兴湖,湖西大队的,读书是混日子,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老爷子*他读的,自个可没想读书,怎么着不是那块料。   华西湖初中毕业在外混了几年,在前年赶上机会进了轧花厂做一名普通工人,当然这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是因为华西湖的老爸是湖西大队的支书,华支书他在下乡时见过一面,一看就是位精明的中年人。   在办公室里跟一位一时没事坐在那里的青年女人聊天的华西湖见是他“嗨”打了声招呼:“梁安邦,这儿。”   傍边还有为中年妇女在清帐,要下班了看样子是等清完帐才走,跟两位笑笑打了招呼:“忙了吧,这几天,西湖。”   “这几天肯定得忙了,侬要是再迟来一步,俺可就走开了,说吧,大学生,找俺有啥事。”   他笑笑:“说啥呢,西湖,咱俩可是老同学,什么大学生不大学生的,事么肯定是有事找侬。”   说着张了跟烟,那是跟马书记检查轧花厂工作时厂长拿的包红梅,5块钱一包,在乡下可是最好的烟,轧花厂有钱的单位油水足不比大队里。   华西湖接过烟放在鼻子跟一嗅感叹道:“嗬,好家伙,红梅呐,老同学有钱了,买这烟抽?”   “俺哪会抽烟,这不是拿来装装门面么,再说就是抽俺也买不起这烟不是。”   华西湖意味深长看着他:“这倒是实话,说说侬找俺啥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这个,要不俺俩去外面说说。”   傍边的年青女子笑道:“梁秘书,侬信不信俺都知道侬找华西湖为啥事了,这有啥不好说的,华西湖侬也真是的,侬老同学这时候找侬侬说还有啥事。”   他嘿嘿笑了笑,说:“这,倒是真的哦,老同学侬说,好不好帮忙啊。”   华西湖呵呵笑起来:“侬老同学的忙还有啥说的,肯定得帮啊,侬看俺们的利烟利小姐都发话了敢不帮么。”   他冲着叫利烟的年青女子呵呵一笑:“那说定了,到时候找侬。”   华西湖点点头答应:“没问题,真要看不到俺,侬就找利烟。”   利烟也点点头对他说:“俺是在这里结账,不会走开的。”   卖完了棉花,当天傍晚,他约了华西湖和利烟一道吃晚饭,说是感谢他俩帮忙,同时也是老同学多年才相见在一起聚聚,地点定在供销社食堂。   吃饭时才知道利烟是在供销社上班,这次在收棉站是暂时借过去帮忙,忙完了又回来,正是回到了她的地盘上怪不得她说自己是地主这顿饭她请。他自然不同意说这顿饭他是诚心诚意,反正下次有的是机会,以后再请还原不迟。   华西湖心里高兴忙道:“正是正是,有的是机会,这次是老同学相聚,下次俺来为老同学接风,咱们再聚,侬俩说好不好?”   他自是赞同,旁观者清隐约中看出了华西湖对利烟的追求,乐得成人之美,利烟似乎不知情满口答应。   自后,两个人来往得多,与利烟只是有华西湖的时候一起玩玩,相互请请客,耍耍三个人都会打的2大牌,极少两个人单独一起,平时买东西都是在大院傍边的供销社第二门市部。   镇里棉花收购工作结束不久,一天吃过中饭,他在宿舍里看书,夏支书和王大队长两个人走进来叫道:“小梁,好悠闲哪,这么多时了也不到湖东去看看,怕是忘了湖东吧。”   他忙让坐,倒茶,两人让他不要忙说自个有茶杯,要茶喝自个会倒,问他这段时间在干么。   他说能干啥呢,看看书跟着领导跑跑村里。夏支书问他:“小梁,记不记得在湖东说过的话?”   他问啥话?王大队长说就是水库养鱼的事啊。“那怎不记得,日夜惦记着呢,可侬们硬是不热心,有啥法子哟。”   夏支书眉毛笑得弯起来:“小梁,侬可不能怪俺们,不是俺们不热心,实在是那----那不是个小数目么。”   他理解的笑笑:“俺也知道,侬们不容易,当初俺哥哥要不是俺坚决让他养,也不敢呐。”   夏支书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俺就说了,小梁,不是那种毛头小伙子,他可是有主见的大学生,要知识有知识有经验有经验。”   这话是对王大队长说的,王大队长点头表示赞同,夏支书才说:“小梁,这事呢,俺大队里几个人商量过,大伙呢,都觉摸着想搞搞养殖,但侬知道俺们不懂技术,侬得一定参加哟。”   他一听夏支书说搞养殖,想也不想应道:“那没问题,只要俺做得到的事绝无推辞之说。”   两个人听他这么说心满意足的走了,走时说等他俩的好消息。夏支书是个精明的书记,早就从梁安邦的话语里听出了养鱼的前途,只是苦于没有资金没有技术,现在卖完了棉花,人人家里多多少少有点钱,要集资比较容易一点,今天和王大队长来就是套他的话看他是不是诚心诚意想帮湖东搞养殖。   当然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含糊,就是要梁安邦到时也绑在一起,湖东大队养鱼也要有他的一份,不怕他不尽心,也不怕大队的人对养殖不放心。   没过两天,夏支书和王大队长同来,仍是就到大中午的时间,这段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午休,走动的人少,两个人把他俩在大队部开会的情况说了说,对大队搞养殖都没意见,只是集资要大家都斗钱,有点担心,大家的意见是侬小梁,必须得参加,至于侬出多出少随侬自己。   原来如此,要自己参加竟是要自己也出钱去搞养殖,他想了想:“集资可以啊,那侬大队到底是怎么议的,把合同给俺看一看。”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解道:“还有啥合同,嘴里说说就可以了。”   他有点好笑:“两位,侬当是自家里的一块两块钱呐,俺可告诉侬,到时那可是几十万的侬数一时也数不清的钱,不先立好合同侬到时怎么分得清帐。”   两个人不大相信的看着他,好像说你不是哄他俩高兴乱说的吧,不就一座没啥用的水库还有那么大的好处,他见俩人的神情知道这心里头两个人不相信,也不说话让他俩慢慢消化,还是夏支书先醒悟过来:“小梁,侬说的可都是真的?真的有那么多?”   他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肯定,夏支书和王大队长相互看看,才说:“那好,回去俺俩再立个合同,关于集资的事,这几天侬去凑凑钱,说好了,不管侬出多少,大队都算双倍的钱分红。”   他一愣马上回绝:“这是啥意思?俺帮侬大队搞养殖可不是为了赚钱。”   夏支书笑着解释:“不是这意思,主要是大家觉得搞养殖完全是依靠侬的技术,没侬教俺们咋知道养,多一份呢就是为了感谢感谢的意思。”   王大队长也赶紧点头:“是啊是啊,就这意思,侬小梁要不参加哪个敢放心出钱呐。”   他有些不高兴:“俺说了会尽心尽力帮助侬们搞养殖,就一定会,不需要侬们的感谢,多的那一份说不要就不要了。”   夏支书坚决不同意:“小梁,这个侬可能还没有听清俺俩的意思,怎么说呢,侬要不接受吧,这-----这个大家心里都不大放得下心啊。”   说着恳切的望着他,王大队长也恳切地说:“小梁,是啊,这事吧,数目这样大,侬不带头谁敢放心掏钱啊,不是俺们不放心,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一份只有侬得了大伙的心里才会安稳。”   这句话说得非常清楚,多拿一份给他并不是有多么看得起他,而是湖东的老百姓对他这个人还不放心,但又想搞养殖只得用这种法子把捆绑在一起,他弄清了这点也就不再多说。   三个人说好各自凑钱,等数目出来再说下一步。这两天,他回家把这事跟家里人说了一下说要借钱。   二哥见他是参与湖东水库养鱼,倒没说二话,对他的技术是很相信的,听他要借1000块钱,只说:“这本就是侬该得的,别说借不借的,侬拿去用就是。”   他不同意:“来归来去归去,亲兄弟明算账,说借就是借,何况俺也是借来做投资。”   二哥笑着依他:“好好,等侬明年赚了钱再说。”   跟二哥借了1000块,他想想,少了点,体现不了决心,又跟镇里说了借钱的事,镇里借钱上500块就要镇长或书记签字,他找了马书记签字,马书记听说是湖东养鱼的事,没说二话,只叫他:“侬得慎重,1000块不是个小数目。”   确实,1000块钱可是他五个多月的工资,不吃不喝才能攥起这笔钱,但他丝毫不觉得投1000块钱进去是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只要能借到,一定能够赚到更多的钱。   他是这样想,可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想,当夏支书和王大队长拿着整个大队的集资给他看,他不禁有点失望,才刚刚三万点钱还差些,这么点钱连开头的投入都不够有啥用。   他见夏支书都只有3000块,忍不住开夏支书的玩笑:“夏书记侬还留了一手吧,咋只这么多?”   集资表上夏支书是最多的,夏支书苦笑:“小老弟侬认为俺老头子有钱呐,俺可是咬了咬牙出这一大笔钱,到了侬这儿倒好,竟嫌少了。”   他也苦笑:“不是俺嫌少,俺给侬俩算算账啊。”他拿起笔,以湖东水库6000亩的水面积计算,须投放50-60万尾鱼,以最低价的草鱼价钱算也得近华30000块钱,他说:“这还不包括要买的鱼饲料和其他较贵的鱼类,侬俩说这么多的钱够用么。”   两个人彻底傻了眼,愣了会神,王大队长着急地说:“那咋办?这可是掏了大家的家底的钱,再要凑可不容易。”   “不会吧,俺可不相信湖东那么大的大队凑起来只这么多?”   夏支书想想:“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存在打退堂鼓的说法。这样,梁老弟,侬是单位上的,按理说侬比俺农村的人好借钱,侬呢再想想法子也还凑点,俺俩回去再动员动员,争取还集点资。”   他哭丧着脸叫苦:“夏书记,俺的夏老哥,侬说得轻巧,侬当俺是攥了钱来投资啊,就这2000块俺可都是跟单位和私人借的,俺自个可是连这两年吃饭的钱投进这里面了,还要俺出,那只好到银行去贷款嘞。”   夏支书一听眼光一亮连说:“好啊,到底是大学生,脑子就是转得快,侬是单位上的人,完全可以找银行贷款,不比俺没饭碗人家不相信贷不到款。”   他眼睛直盯着夏支书不禁埋怨:“侬还真想得出?贷款,谁愿意贷?”   夏支书见招拆招:“这好办哪,信用社的梁主任不是侬村庄上的么?屋里人贷点款按说没问题。”   他没说话,贷款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刚参加工作已经借了上年的工资去投入,再要贷款那就得每个月还利息,要是真亏了那何时能爬出头?   可要不再出点看样子,好不容易兴起的事情又怕是要弄黄,他缓缓的说这事他再考虑考虑,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一定会尽力再凑点钱,又说反正时间不急可以多花点时间去凑钱。   两个人也知道贷款不是一时一刻说办就可以办的事,等他俩走后,他想到镇里梁会计当了多年的会计,对贷款方面肯定很熟悉,听听他专业人士的意见总没错。   梁国华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土改时出来做事,当过教师银行主任最后转到镇里当会计,据说是资格镇里最老的会计,其他单位的会计很多地方都要向他请教,听了梁安邦说想贷款的事,梁国华先问他干什么。   前两天跟镇里借钱是经过他的手知道他借了那么多钱现在又要贷款肯定是做什么用,日常用钱无需要这么多。   他没说是养鱼只说帮别人问问,梁国华“哦”了一声,细细解释给他听:“如果不是做生意贷款肯定是发不来,按现行最低利息贷款10000块每个月得利息七八十块,而贷款时按照银行的内部规则至少得给银行两个百分点的回扣,就是这样侬还不一定能够贷得到款。”   他问有没有更低些的利息。   梁国华感慨道:“更低的利息除了国家贴息贷款,哪能临得到侬呢,还没拨下来早就被人盯上了,再说这时候也不是贷款的时候,一般银行下半年是回收贷款的时间,进行一年存贷款的结算,哪还有时间给侬贷款,要想贷款得过了结算年度,也就是今年的十二月分到明年一月份才可以开始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