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糖 郎来了(索还贞)

    

    晌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白家村,白家村最老的老银杏树下,围坐着几个女人,最大的女人七十岁,最小的女人十三岁。

    “白老四和他儿媳妇爬灰了。”大娘李特意压低了声音说。

    “一大把年纪了,他那活儿还行吗?”龅牙张明显不信。

    “行不行,你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赵大娘嘿嘿直乐道。

    “来车了,来车了。”麻姑腾的一下站起来,直着喉咙叫道。

    几个女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望去,白家村的土路上,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卷着尘土从女人们的眼前疾驰而过。

    一群打着赤膊、皮肤黝黑的小孩跟在轿车后面狂奔着。

    “肯定是去赵大夫家的,小荷快去。”五十岁的麻姑一甩乌油油的大辫子,冲着十三岁的白小荷大声嚷嚷道。

    白小荷哧溜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甩开了膀子,赤着脚朝前狂奔去。

    赵大夫是白家村的赤脚大夫,赵大夫不是本村人,好像是来自大城市,当年下乡到白家村,后来就一直住了下来。

    白小荷铆足了劲狂奔,很快就追赶上那群怂娃子,并且把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那辆小黑车在赵大夫家的小院前停了下来,一个男人疾步下车,跑到后面,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很白很白的中年女人走下车,接着是一个很高很白的年轻小伙子走下车。

    “雅琳,修言,你们来了。”五十几岁的赵大夫迎出来,慈祥地笑道。

    “姨婆婆。”顾修言看着赵大夫叫道。

    白小荷擦擦脸上的汗,仰着头望着他们,他们说的不是方言,而是普通话,赵大夫说的也是普通话。

    男人打开后备箱,弯腰从里面搬出行李,白小荷“咻”的一下冲上去,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上的包,然后低头,倒腾着她的两条小短腿,飞快的冲进赵大夫的院子里。

    男人愣住了,木雅琳愣住了,顾修言也愣住了,只有赵大夫一脸习以为常的淡定。

    七八个孩子乌啦一下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抢光了后备箱里的行李,然后两两一组吃力的抬着行李,送进了赵大夫的堂屋里。

    搬完了行李,这些孩子一个一个地低着头杵在小院里,白小荷站在他们的最前面,赵大夫走进堂屋,抓了一把出来,“小荷,分给他们吃。”

    赵大夫话音未落,白小荷已经高高的举起了她那两只脏兮兮的爪子。

    那些孩子一下将白小荷围在中间,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小荷,生怕她私藏起一块。

    “排队,排队。”白小荷一口乡音地叫道。

    孩子们自动排成了两队,白小荷凝视着手里的,这些纸很漂亮,这些就连镇上也没得卖,这是来自大城市的!

    白小荷一人分了一块,最后她手里也只剩下一块了,得了,那些孩子“轰”的一下飞奔出院子,散了。

    白小荷出神地盯着手里的,双手小心地捧着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甜丝丝的味道,她咕哝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将那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兜里。

    “你叫什么名字?”头顶上方响起普通话的声音。

    白小荷仰头望去,很高很白的小伙子站在她面前,“白小荷。”她用方言说道。

    “听不懂,你会说普通话吗?”顾修言双手插在裤兜里,歪着脑袋望着她。

    白小荷张了张嘴,她今年读初一,她还学了英语呢,只是她没学普通话,老师上课都是用方言讲,她懂很多,她知道外国人的名字在前面,姓在后面,所以她心里称李大娘是大娘李,还有龅牙张,赵大娘。

    白小荷两颗小虎牙死命的咬着下唇,憋了半天,她也没憋出一个响屁来。

    她蹲下来,用手指在泥地上写了三个大字:白小荷,又怕这个小伙子小瞧了她,她用手擦去那个“白”字,把“白”字写到了小荷的后面,小荷白!

    “白小荷,小荷白?”顾修言低头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什么意思?”他看着蹲在地上的白小荷问。

    “马也南么一依小胡白。”白小荷抬起头,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自我介绍道,她没说过普遍话,可是她会说英语啊。

    “呃?”顾修言没听明白。

    “马也南么一依小胡白。”白小荷特意放慢了语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

    “不懂。”顾修言摇摇头。

    白小荷斜瞥他一眼,又是一个不懂英语的,她们白家村会说英语的人挑不出五个,她白小荷就是属于那五人之列。

    白小荷用手指在地上写道:my name is小荷白。

    顾修言嘴角抽了抽,然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白白的脸也变得通红通红的。

    白小荷伸手抹去了地上的字,她知道他这是自卑,她们村里的二傻子一自卑就会放声大笑。

    堂屋里的木雅琳快步走了出来,她一脸欣喜地看着儿子,看来带他出来散心是带对了。

    “窝此舀南么?”白小荷拍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操着流利的英语,仰头问道,刚问完,她就有些后悔了,他不懂英语,和他讲英语,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顾修言,修言顾。”顾修言好不容易才忍住笑,他戏谑的说道。

    看来他还是有点英语底子的,白小荷点点头。

    “小朋友,给你果冻吃。”木雅琳抓了一把果冻递到白小荷的面前。

    白小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雅琳手里的果冻,这又是什么吃食?她从来没见过。

    这次她倒没有伸手去接,相反还后退了一步。

    “拿去吃吧,修言不爱吃零食。”木雅琳柔柔的声音说。

    白小荷再次后退了一步,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新奇玩意。

    “小荷,回家了。”麻姑站在院子外面,“嗷”的一声叫道。

    麻姑是白小荷的奶奶,白小荷最后再看了一眼果冻,虎牙一咬,扭身就跑。

    木雅琳捧着果冻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她没帮你干活,所以她是不会要你的东西的。”赵大夫习以为常的说。

    难怪刚才那些孩子要抢着拿行李,木雅琳顿时明白了。

    “得了什么好东西?”麻姑扛着铁锹问。

    “!”白小荷从兜里掏出,举到麻姑的面前,炫耀道。

    “快吃了,太阳一晒就化了。”麻姑大着嗓门说,麻姑的声音很大,她平时说话就像是和人吵架似的。

    “奶奶吃。”白小荷举着说。

    “我不爱吃甜的,牙疼。”麻姑大声说。

    “太大了,我一个人吃不了。”白小荷摸着块,使劲的吞咽着口水说。

    “吃了。”麻姑眼珠子一瞪,喝道。

    “一人一半。”白小荷剥了衣,“奶奶你先咬。”她将块送到麻姑的嘴边。

    “我不吃。”麻姑一扭头,白小荷的手一滑,那块便掉进了泥土里。

    “败家玩意儿,这个家早晚要让你败光了。”麻姑大声地吼起来。

    白小荷呆呆地站着,看着地上的块,眼泪一下滑下来了。

    “滚回去看门,养条狗都比养你好。”麻姑一脚踹在了白小荷的臀上,白小荷“哇”的一声哭着跑家去了。

    麻姑扛着铁锹,迈开大步,大步流星的朝自家田里走去。

    ……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麻姑拎了一篮子的野菜,“赵大夫,赵大夫。”她站在赵大夫的小院子外面大叫道。

    “她出诊去了。”木雅琳从堂屋里走出来。

    麻姑篮子一翻,将一篮子野菜倒在了小院子的墙角边。

    “这是野菜吧?正好晚上可以包野菜馄饨。”木雅琳走到野菜前面,柔柔的声音说。

    “您要不进来坐一会儿,我姑姑马上就回来了。”木雅琳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黝黑的村妇说。

    麻姑站着不动,也不进院子。

    顾修言从堂屋走出来,他手上拎了一大袋果冻,“给。”他走到麻姑面前,将大袋子递过去。

    “不要这个,要。”麻姑比划着说。

    他们自然是听不懂麻姑的乡音,顾修言转身走进堂屋,拿了一个瓶子出来,瓶子里全是。

    麻姑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瓶子,再看了一眼地上的野菜,“三个,要三个。”她举起三根手指说。

    “都拿去吧,我们不爱吃。”木雅琳柔声笑道。

    “三个,三个。”麻姑不肯去接瓶子,执意地举着三根手指头。

    顾修言只得缩回手,拧开盖子,掏出三块,麻姑早就伸出双手在那里等了。

    得了三块,麻姑扭头就走。

    “这些村民还真有意思。”木雅琳摇摇头笑着说。

     正文 第二章  自卑了

    白家村最勤劳的公鸡打了第一声鸣,天还是黑咕隆冬的,“牲畜,早晚要吃了你。”李大娘对着窗外的公鸡恨恨地说。

    “走了,晚上我摸黑来。”白老四说。

    李大娘捏着嗓子,撒了一下娇,白老四再捏了她两把,李大娘吃吃地笑起来,白老四颠颠地离开了李大娘的家。

    那只公鸡直着脖子对着东方叫了几分钟,然后跳下草堆,回鸡窝补觉去了。这一年,这只公鸡一直有失眠的毛病,可惜在白家村,猪才是金贵的,其次是会下蛋的母鸡,最不值钱的就是公鸡,没人会在乎一只公鸡的失眠问题。

    ……

    听到鸡打鸣,麻姑哧溜一下跳下床,划根火柴点燃了柴油灯,一间很小的土屋,床和锅灶仅有三步之遥,白家村已经通电了,虽然电流不太稳,经常会跳闸,但是麻姑家却还是没通上电的。

    睡在床里面的白小荷睁开了眼睛,手伸进兜里摸了一下,那三块糖还在。

    “早着呢,睡觉,现在放假,一上学堂你就偷不了懒了。”麻姑一边生火做早饭,一边大声嚷嚷道。

    “奶奶,我和你一起去镇上。”白小荷一手托着下巴,商量道。

    麻姑每天一早都会去镇上卖菜,有时候卖老玉米,有时候卖毛豆,有时候卖小白菜,有时候是韭菜……赚来的钱给白小荷交学费。

    “想去镇上耍?”白小荷一厥臀,麻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嗯啊。”白小荷点头,她知道今天麻姑要卖毛豆,剥了壳的毛豆能卖上好价钱,麻姑的手指甲都抽吧了,一剥什么东西,她的手就刺疼刺疼的。

    喝了一肚子的棒子面粥,麻姑挑着担子,白小荷紧跟在后面,天还是黑黑的,白家村的人都没起呢。

    从白家村到镇上,要走一个小时左右的路,早市口,来了好些卖菜的人。

    麻姑走到一个空地上,放下担子,从篮子里面拿出两个小板凳,白小荷一下子坐在了小板凳上,抓起篮子里面的毛豆就剥。

    “玩去,不要你弄,败家玩意,这个还没剥你就不要了?”麻姑捡起地上一个瘪瘪的毛豆,眼珠子一瞪,嗷着嗓子骂道。

    白小荷低着头,不吭声,手也没停下来,麻姑是白家村出名的泼辣货,早年死了男人,她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拉扯大,人说妇人门前是非多,却从没有男人敢打麻姑的主意。

    麻姑的儿子很出息,在镇里开了一个包子铺,还娶了一个镇上的姑娘,十三年前,麻姑的儿子儿媳生不出娃,麻姑在下地时,捡到了一个女婴,就抱回了家。

    六年前,麻姑的儿媳妇怀孕了,儿子儿媳再不能容下这个捡来的赔钱货,天天干架,要把女娃送人。

    麻姑死也不肯,自那以后,麻姑就和儿子儿媳决裂了,一个人带着白小荷,砌了一个小土屋,祖孙两个一起过日子,白小荷就是那个捡来的娃。

    天渐渐发亮了,镇里的人纷纷出来逛早市,买菜,这里的菜要比菜市场里卖的菜,便宜很多很多。

    麻姑篮子里的毛豆和毛豆米很快就卖光了。

    “回家去。”麻姑挑起空担子,迈腿就走。

    “奶奶,给你一个糖。”白小荷从兜里摸出一块糖。

    “吃了,你再把糖弄掉了,我抽你啊。”麻姑眼珠子一瞪,喝道。

    “糖,我要糖。”一个白胖白胖像发面饼似的男孩从一旁的包子铺里,跑了出来。

    白小宝眼尖,一眼就瞅见了麻姑和白小荷,本想扭过头装看不见,却被白小荷手上的糖块吸了过来。

    “让你娘老子买去。”麻姑一脚踹在了白小宝的臀部上,白小宝一下子摔坐在地上,对这个亲孙子,麻姑下脚也是毫不留情。

    白小宝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他坐在地上,哇哇的哭起来。

    “乡下女人,不害羞。”白小宝的娘跑出来,叉着腰冲着麻姑大骂道。

    白小宝的爹缩在后面,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和不害羞的女人生出来的混蛋一起,你就要脸了?”麻姑这次没怒,反而不急不缓地笑道。

    “不害羞,你不害羞。”白小宝的娘一步也不敢向前,只是杵在原地大叫,麻姑身体结实得像头牛,和她打架,绝对讨不了好。

    “奶奶,走吧。”白小荷情绪有些低落,白小宝出世之前,爸妈也是很疼她的。

    “买一个包子。”麻姑大大方方地走到隔壁的包子铺,这家包子铺和白小宝家的包子铺是竞争对手。

    麻姑付了钱,将那肉包子塞到了白小荷的手上,“家去。”她大嚷一声,拔腿就走。

    包子热乎乎的,闻得一阵肉香,白小荷一蹦一跳地跟在麻姑后面,心情一下就好了。

    “吃了。”麻姑催促道。

    “太大了,吃不了,奶奶一人一半啊。”白小荷说着话,喉咙眼里不断的往外冒口水。

    “作死呢,快吃了。”麻姑一抬手,作势要抽白小荷。

    白小荷脖子一缩,笑着躲开了。

    她低头在包子上咬了很小很小的一口,实在是太好吃了,这味道都绝了。

    “奶奶,你也咬一口。”白小荷举起包子,送到麻姑的嘴边。

    麻姑低头咬了很小的一块皮,“呸,难吃!”她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

    白小荷盯着麻姑的脸看了几分钟,看她不像是装的,脸色都绿了,“不难吃啊。”她小声嘀咕着,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包子。

    一直走到白家村,她手里的包子还剩一大半。

    ……

    田埂上,顾修言举着相机东拍一下,西拍一下,白家村有山有水,空气清新,景色很美。

    看到那个顶着一头短发,圆圆脸蛋,黑黑眼睛,一双小短腿不停地倒腾着白小荷,顾修言按下快门,给她抓拍了一张。

    老远,白小荷就看见顾修言了,大夏天的,他穿了一条长裤,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一双她见都没见过的鞋子,他很白,比白小荷还要白,白家村的男人都是只穿一条大裤衩,光着膀子,四处晃悠。

    “白小荷。”顾修言招手叫道。

    白小荷低头赶路,装听不见,她不会说普通话,他又不懂英语,她和他很难沟通!

    “人叫你呢,耍去。”麻姑眼珠子一瞪,喝道。

    白小荷一缩脖子,双手捧着包子,灰溜溜地朝顾修言走了去。

    “给你照张相。”顾修言举着相机说。

    白小荷对着相机,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沾着菜叶子。

    “你做我的向导,好吗?”顾修言笑着问。

    白小荷咬了一小口包子,不吭声,“这是付你的酬劳。”顾修言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糖。

    白小荷眼睛一亮,赶紧点头。

    “说话。”顾修言眯起眼睛说道。

    “爷丝儿。”白小荷用英语说道。

    顾修言笑喷了,白小荷知道他又,和二傻子一个样子,二傻子一听不懂人的话,就大笑,以此来掩盖他的傻气。

     正文 第三章  猪

    顾修言站在白家村唯一的小山坡上,举目远眺,白家村的景色尽收眼底。

    白小荷蹲在顾修言旁边,掏出兜里的糖,一颗一颗细数着,整整十九颗糖果,这次真正的是发了,她笑眯了眼。

    “小荷,那是什么?”顾修言手指向村里的土路,奇怪地问。

    白小荷赶紧把糖果揣进兜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喂爱儿,喂爱儿?”她用英语问道。

    “那儿。”顾修言手指向一处说。

    白小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欧,一铁一衣额屁革。”她用英语回答道。

    顾修言茫然地望着她,“是,是一只。”白小荷用方言说道。

    顾修言还是没听懂,他看了看白小荷,再看了看远处那头黑黑的庞然大物,“像是,又太大了,犀牛?”他自言自语地猜测道。

    “是,是一头种!交配的季节到了,我们白家村,赵家村,乔家村,林家村,四个村只有一头种,所有的母都要和它交配,交配一次要给一块钱。”白小荷用方言劈里啪啦地讲解道。

    顾修言听得一头雾水,一个字也没听懂。

    “你想看吗?我带你去看。”白小荷说完拨腿就朝山坡下冲去。

    顾修言几大步就追上她了,她的两条小短腿要倒腾好几步,才能抵上他跨出的一步。

    很大很大的全黑种慢悠悠的走着,它的主人是一个竹竿一样高廋的中年男人,男人手里拿着一根很细很细的竹子,三不五时的在种的肥臀上轻拍一下,力道很轻,男人自然是舍不得打的,这头种是顶级的金贵。

    离近了看,顾修言发现,这真的是一头,他急忙举起相机猛拍起来,白小荷跟在他的后面,直直的瞅着他的鞋子,她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两颗虎牙紧紧地咬住下嘴唇。

    李大娘家的小院里,几个庄稼汉将李大娘家的那头母从圈里拖了出来,母挣扎着,发出嘹亮的吼声,黑种度着方步,以王者的架势走进了小院里,它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母一下安静了,低垂着头,脸有些红了。

    “上去。”种的主人用细竹轻抽着它的身体,催它与李大娘的母交配。

    种如泰山般站着,一动不动,它已经厌倦了这种后宫三千的糜烂生活,它最近恋上了一头漂亮的小母,它决定要为心上守身如玉。

    种的主人有些害怕了,这些天,这头种突然叛逆了,不愿与母们交配了,这不是要断了他的财路吗?!

    “上去,畜生。”种的主人狠下心骂道。

    种抬起漆黑的眼,冷傲的瞥了主人一眼。

    “给它打一针?”一个男人建议道,他手里有大把的催情针,专门用来对付性冷淡的。

    种的主人无奈地点了点头,打完了针,种用后插入的体位压上了母,爱妃,不是我控制不住,而是他们给我下药,爱妃,你一定要相信我……种闭上眼睛,痛苦的自付道。

    顾修言看呆了,连快门都忘了按,只是举着相机,怔怔地望着。

    “这是照相机吧?给我拍一张吧。”李大娘蹭到了顾修言的身旁,伸手轻扯一下他的衣袖,脸一红,细声细语地说。

    这个小伙子真好看,细皮嫩肉的,比电视上的贾宝玉,还有唐僧都好看,李大娘很喜欢贾宝玉,也很喜欢唐僧,可惜白家村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难看。

    顾修言看了李大娘一眼,然后又望向白小荷,他听不懂这个女人的话。

    “小荷,你不是女秀才嘛,快给我翻一下。”李大娘着急催促道。

    白小荷不吱声,李大娘很花心,白家村的男人几乎都被她糟蹋光了,现在她又想把魔爪伸向顾修言。

    “沟,沟。”白小荷手摸一下兜里的糖,她既然拿了他的酬劳,就有责任有义务保护他,不让李大娘糟蹋他,于是她用英语催促顾修言离开。

    顾修言听话地转身离开了,“呸!”李大娘一口痰狠狠地吐在了地上,她不敢骂白小荷,都知道麻姑是个厉害的角色,谁欺负白小荷,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顾修言站在小河边,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任由微风吹拂着他的脸。

    白小荷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顾修言的鞋子,说还是不说呢?

    他左脚踩到了种的粪便,右脚踩到了鸡屎,白小荷想要提醒他的,只是当她还在酝酿“屎”这个英语单词时,他已经踩上去了。

    “谢了小荷,我玩得很开心。”顾修言睁开眼睛,看着白小荷,笑着说。

    他这样说,白小荷越发的愧疚了,她低着头,从兜里默默地掏出糖,再数了数,还是十九颗糖,她自己本来有三颗,他刚给了她十六颗,白小荷把四颗糖塞进兜里,然后一咬牙,将剩下的十五颗糖递到他面前。

    “给你的。”顾修言笑着说。

    白小荷固执地举着手,顾修言只好把糖接了过去。

    “对不起,让你踩到了不该踩的东西。”白小荷低头道歉道。

    顾修言自然是听不懂的,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可以尝试说普通话。”

    “说,说不好。”白小荷用蹩脚的普通话,结巴地说。

    “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我能听懂你说什么了。”顾修言鼓励道。

    “你,你要想学,英,英语,我可以教你。”白小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普通话。

    “好,我教你普通话。”顾修言爽快地应道。

    “汪。”说教就教,白小荷当即举起一根手指,嘴里发出纯正的英国伦敦音,顾修言呆望着他。

    “兔。”白小荷举起二根手指。

    “似——”白小荷举起第三根手指,她突然地怔住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手摸摸自己的衣兜,再摸摸两个短裤兜,小脸白了,“包子呢,我的肉包子呢?”她记得还剩半个肉包子。

    她“哇”的一声哭起来,转身撒开腿就跑,“包子呢,我的包子呢……”她边哭边喊。

    顾修言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得跟在她后面跑。

    白小荷跑得飞快,左脚绊倒了右脚,重重地摔趴在地,两只手上臭烘烘的,一看是种排出的粪便,“奶奶,奶奶——”白小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顾修言下意识的举起相机,抓拍下这一珍贵的画面。

    “败家玩意儿。”麻姑虎虎生风地跑过来,一只手抓着白小荷的衣领将她拎了起来。

    “滚家去。”麻姑一脚踹在了白小荷的臀部上,吼道。

    白小荷仰头大哭着,泪眼朦胧中,她看见顾修言笑得前仰后翻的,这次不是自卑的笑,这是一种幸灾乐祸的嘲笑,白小荷很笃定。

    “你,你脚上也有。”白小荷当即伸手,指着顾修言的鞋子,用纯正的普通话说。

    顾修言急忙低头,抬脚,他的脸黑了。

    白小荷嘴一咧笑了,笑容还没完全展开,臀部上再次挨了麻姑的一记飞踢,她“哇”的一声,哭着回家了。

     正文 第四章  看光光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麻姑照例去镇上卖菜了,今天卖的是嫩玉米棒子。

    白小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只手伸进兜里摸着,反复地摸着,四块糖,还是四块糖,一块也没少。

    她想象着糖果在嘴里慢慢的融化,鲜甜鲜甜的甜味一丝一丝地侵入肚子里,“咕咚”一声吞下一大口口水,她知道顾修言那里还有很多很多的糖,暑假还有六十天,要是他每天给她一块糖,那到开学时,她就有六十四块糖,多出来的四块是她现在兜里的,要是他每天给她两块糖,她就会有一百二十四块糖,要是他每天给她三块糖……白小荷心口一阵激动,她不敢往下想了。

    天怎么还没亮?白小荷翻了个身,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一大早司机开车载着木雅琳和赵大夫去了镇上,买了烧饼,包子,还有一些特产回来。

    白小荷拿着英语课本走进了赵大夫的小院里,小院里花香四溢:一串红、芍药、栀子花、木槿,还有许多花草白小荷都叫不上名字来。

    别人家的院子里只会种韭菜,小白菜,养鸡养鸭,满院尽是鸡鸭屎,一个不小心就会踩到雷。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堂屋的门紧闭着,“顾修言?修言顾?”白小荷探头探脑,轻声地叫道,现在还不到五点半,按理说,赵大夫他们应该在家的啊。

    “顾修言,我来教你英语了,你在家吗?”白小荷举着英语课本对着堂屋叫道。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白小荷走到堂屋的左边位置,这里有扇窗户,窗户有点高,她放下英语课本,踮起脚,撑长了脖子,还是够不到窗户。

    她用力往上一跳,蹦起的高度总算能看见窗户里面的东西了,只是很快又落地了,看不真切。

    白小荷用力搓了搓双手,虎牙一咬,提气往上一蹦,双手一下抓紧了窗户上的木条,她整个人一下挂在了墙上,双脚腾空了。

    房间里面很干净,一张床,一台落地电风扇,一个衣柜,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顾修言,顾修言。”白小荷眼睛一亮,赶紧叫道。

    顾修言身上盖了一条深蓝色的毛巾毯,那台电风扇正对着床呼呼地吹着,白小荷有些看不懂了,他到底是冷呢?还是热呢?

    如果冷,为什么要开电风扇?

    如果热,为什么要盖被子?这是前后矛盾的关系啊。

    隔着窗户叫他不醒,白小荷松了手,贴着墙滑到了地上,弯腰捡起地上的英语课本,径自朝堂屋走去,堂而皇之地推开了闭着的门,她要教他英文,英语老师说了,早晨起来朗读课本,能够练习口语。

    “顾修言,顾修言?”白小荷走进房间,走到床边,弯腰叫道。

    顾修言微微蹙眉,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白小荷咬了咬唇,糖果的迷惑力实在太大了,她只有教他英语,她才能得到糖果,这个执念已经在白小荷的脑袋里萦绕一个晚上了。

    “起床!”她说着,同时伸出手一把掀开他身上盖着的毛巾毯。

    身上一凉,顾修言睁开了眼睛,茫然地望着白小荷。

    白小荷呆住了,他竟然没穿衣服,全身像泥鳅一样光溜溜的,身上连一块布条都没有。

    他的身体和他的脸一样白,身上没有肥肉,两腿之间还有根像铁棍一样的东西向上杵着,这样的东西,白小荷从没见过,她的视线直直地定格在那里。

    “喂,你够了没有?”顾修言冷冷的声音响起。

    白小荷回过神来,她放下手里的毛巾毯,“我教你英语。”她扬了扬手里的英语课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顾修言微皱眉头,他昨天就那么随口一说,她竟然当真事了,他睡觉时从来没有人敢打扰他,谁都知道他的下床气很大,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村姑,圆圆的脸,圆圆的身体,圆圆的小短腿,她的皮肤倒不算黑,只是脸上一左一右好大两陀村姑红,鼻子上还有细细的雀斑,眉心还有一个快发脓的青春美丽疙瘩痘,“出去!”顾修言冷声道。

    “嗯啊,我在门口等你。”白小荷拿着课本走出了房间,她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怒气,她也不觉得看光了他的身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心中所想所念的只有糖果!

    小黑车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木雅琳一进院子就看到了蹲在墙角里,在地上画着圈圈的白小荷。

    “小荷,快进屋吧。”木雅琳柔声招呼道。

    白小荷摇摇头,手指继续在泥地上涂鸦着,她手上灰蒙蒙的,指甲里全是泥土。

    赵大夫拎着吃食走进堂屋,把烧饼,包子,芝麻糕点什么的,都拿出来摆在了四方桌上。

    “小荷,拿去吃吧。”木雅琳从堂屋走出来,手上拎着一个方便袋,里面有烧饼有包子有芝麻糕点,品种很多。

    “我吃了。”白小荷用不太准的普通话说道,她肚皮现在还鼓鼓的呢,里面全是棒子面粥。

    “拿着吧,饿了再吃。”木雅琳柔声说。

    白小荷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用力在地上画着圈圈。

    木雅琳无奈的笑笑,拎着袋子,转身走回堂屋了。

    白小荷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她真漂亮,声音也好听,要是她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该多好,白小荷伸手揉搓一下鼻子,拼命地咽着口水,低头继续在地上乱画,刚才她闻见烧饼上的芝麻香味了,烧饼很贵,比包子还要贵,长这么大她就吃过一回烧饼,很久以前了,那时白小宝还没出生。

    顾修言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牙刷走进院子里,站在花圃旁开始刷牙,白家村还没通上自来水。

    白小荷哧溜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捧着英语课本站到他旁边。

    “歌得毛宁。”

    “歌得毛宁。”

    “哈吾阿游?”

    “放啊因。”

    “三客游。”

    ……

    她照着课本,大声地朗读着英文,这样做可以练习他的听力。

    牙膏的白沫从顾修言的嘴里喷了出来,他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自卑,白小荷停止朗读,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堂屋里的木雅琳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儿子这两天的笑容加起来要抵上一年的了。

    “赵大夫,赵大夫——”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红的年轻小伙子,光着膀子,穿一条大裤衩,赤脚站在小院门口直着喉咙喊道。

    来人正是龅牙张的儿子,白二牛,人送外号“二傻子”,白二牛精壮结实的小伙子,模样儿在白家村算是顶俊顶俏的了,可惜,小时候发高烧,脑子有点烧坏了。

    龅牙张生了一个儿子,五岁时掉茅坑里淹死了,龅牙张哭得死去活来,大概是老天爷可怜她,一个月后一个粉嫩粉嫩的男婴被人偷摸送到了龅牙张的屋门口。

    “二牛来了啊!”赵大夫从堂屋里飞跑出来,赵大夫性子凉薄,是个极其各色的人,可是对二傻子,赵大夫却是非常的上心,白家村坊间流传着一个谣言,都说二傻子其实是赵大夫的私生子,赵大夫是个美人胚子,二傻子眉眼看起来有点像赵大夫。

    “手坏了。”二傻子举起自己的左手,刚才在田地干活,镰刀不小心抡到左手上了,皮开肉绽的。

    “快进屋。”赵大夫紧拉着二傻子走进堂屋,拿出药箱给他包扎伤口。

     正文 第五章  二傻子

    顾修言和木雅琳坐在四方桌旁的长条凳子上用着早餐,白小荷坐在堂屋的门槛上,直盯着的手看。

    药水抹到了的手背上,他疼得直呲牙,“二牛,你猜我手里有几块糖?”白小荷左手握成拳,让他猜,主要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猜中了,糖给我不?”认真地问。

    “给!”白小荷一口应承道。

    眯起一只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瞅着白小荷的拳头,“一百个!”他略带兴奋地说,他只想着要是能猜中一百个,他就能得到一百个糖了。

    “我一个拳头能握一百个糖吗?”白小荷蹙眉反问道。

    伸手抓了抓头发,咧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是他用来缓解尴尬的方式。

    “重猜!”白小荷催道。

    “一个。”举起一根手指,明显情绪低落的说。

    “恭喜你,答对了!”白小荷松开拳头,把那颗糖递给。

    笑眯眯地接了过去,把糖放嘴里,用牙一咬,咬开了糖纸,糖块就含在他的嘴里了。

    “再猜,再猜!”迫不及待地催道。

    “不猜了!”白小荷不再搭理他,糖是她最稀罕,最宝贝的东西,除了麻姑以外,唯一能吃到她糖果的人只有了。

    她是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娃,也是,在白小荷心里,她对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之心。

    赵大夫用纱布仔仔细细地包裹住的手,裹了一层又一层,包得很厚,纱布是稀缺品,也只有对她才会如此。

    “几个钱?”包扎完,偏着头问赵大夫。

    “不要钱,这些带回去吃!”赵大夫用塑料袋装了很多的吃食,递给。

    双手接过袋子,迈开大步,笑眯眯的走了,傻子隔三差五就会受伤,不是手,就是脚,这其实是耍的小心机,只要他一受伤,就能过来找赵大夫,只要一来,赵大夫就会给他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吃完早饭,顾修言出了小院,白小荷小跑着紧跟在他的后面。

    她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顾修言看起来恹恹的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他已经待腻了。

    顾修言蹲在河堤上,对着河水直发愣。

    白小荷说累了,就暂时停了下来,从兜里摸出糖果,细数起来,三块糖,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给我一块糖。”顾修言伸出一只手来。

    白小荷一下把三块糖塞进兜里,然后用手死死地捂住兜,一脸防备地盯着顾修言。

    “不给我?”顾修言本来只想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然就真的不给了。

    “不给!”白小荷回答得很干脆。

    “不给我抢了?”顾修言眯起眼睛威胁道。

    白小荷哧溜一下站起来,拔腿就跑,两条小短腿都快打到臀部了。

    耳根总算是清净了,顾修言站起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幽静。

    “在干嘛呢?”清脆如银铃般的,很标准的普通话在顾修言的身后响起。

    顾修言转过身去,眼睛一亮,在白家村可算是见到一美女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女孩,洁白清纯的小脸,披散的乌黑长发垂于肩上,她穿了一件纯奶白色的束腰连衣裙。

    “听我外婆说,白家村来了一个顶漂亮的小伙子,看来那漂亮小伙就是你罗?”高洁露出一个很是俏皮的微笑,高洁的外婆是赵大娘,高洁住在县城里,今年刚考上大学。

    “顾修言。”顾修言耸耸肩,说道。

    “高洁。”高洁学着他的样子,也耸耸肩。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一起在河堤上坐了下来,闲聊着天,顾修言大四快毕业了,今年二十一岁。

    “你是北大的?”高洁一脸崇拜地看着顾修言。

    顾修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捡起一个小瓦片抛入河中。

    爷爷想押他去部队,爸爸想让他从政,外公想让他经商,这三个人都打成一锅粥了,真他妈烦!

    白小荷站在远处,躲在树后面,探头探脑地望着,还好他没追过来抢她的糖,刚才可真是吓死她了。

    顾修言视线有意无意地瞟过去,那个小脑袋“嗖”一下缩了回去藏在树后面,顾头不顾腚的白痴,她那半个臀部全露在树外面了。

    又一辆小车从后面土路上驶过,糖来了!白小荷转身就跑,照例一群孩子跟在车后面追,白小荷将他们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小车并没有在赵大夫的小院前停下来,看来是去其他村的,那些孩子一下失望的停住了脚步。

    白小荷再追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追了。

    小车在田埂上停了下来,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女人走下车,玉米地里正撅着臀部,掰着玉米棒子。

    女人走过去,扬起手刚要去抓的脖颈,“不要!”一个声音响起,刚要回头,脖子上一阵闷疼,他一下晕了过去。

    赵大夫脸色苍白的走进玉米地里,“求你,不要再来了。”她双手合十弱声说道。

    “留着他是个祸害!”戴着墨镜的女人冷眼扫着地上的。

    “我已经做错一件事了,不想再错了,这些年我留在白家村,就是想赎罪,我对不起他。”赵大夫弯腰蹲下来,伸手轻拭去额上的汗珠。

    “我们要结婚了。”戴着墨镜的女人淡声道。

    “他,他还好吗……身体好些了吗……他刚出生就差点活不下来……医疗太差了……我不想让他死……所以我才把他们调了包……没想到……却害了这孩子……”赵大夫颤着嘴角,泪水一下滑落下来。

    戴墨镜的女人掏出纸巾,扔了过去,“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老爷太太很喜欢他,可能会让他做继承人,大小姐也想争这个位置,她暂时还没起疑。”戴墨镜的女人淡声说。

    “我只求他能平安,能好好活着就好,不要争什么,也不要抢什么。”赵大夫拭去脸上的泪水。

    “妇人之见!你大概还不知道对方的背景吧?要是老爷太太知道他们最宝贝的儿子,竟是一个冒牌货,你以为,他还能活吗?”戴墨镜的女人冷声问。

    赵大夫不说话了,只是低头抹泪,“这是他现在的样子。”戴墨镜的女人递过去一张照片。

    赵大夫紧紧盯着照片,又是笑又是哭。

    戴墨镜的女人一把抽走了赵大夫手上的照片,“能把照片给我吗?”赵大夫哀声恳求道。

    “不行,我不能留下任何隐患。”戴墨镜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皓宇,他们叫他皓宇是吗?”她喃声问。

    “这个名字你最好忘掉,他现在不知道你的存在,以后也不会知道。”戴墨镜的女人冷声警告道。

    那辆小黑车很快的就驶离了白家村,一群孩子又赤膊跟在车后面追了一段距离。

    吃中饭的时间到了,白小荷捧着一大海碗面糊糊,跑进了赵大夫的院子里,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呼呼”的吃着面糊糊。

    顾修言,木雅琳,赵大夫三个人围坐着桌子,用着午餐。

    四方桌上摆着清炒小白菜,韭菜炒鸡蛋,红烧小公鸡,冷盘牛肉,还有一碗紫菜蛋汤。

    木雅琳招呼白小荷过去和他们一起吃,白小荷坐在门槛上不动,她也只能由她去了。

    吃完午饭,顾修言回房间睡午觉去了,白小荷跟着他走进房间,她背靠着床,盘腿坐在地上,电风扇的风可真凉快啊,白小荷惬意的闭上眼睛。

    “白小荷,你能不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吗?”躺在床上的顾修言歪着脑袋问,她已经给他造成困扰了,他连去个茅房,她都跟着。

    “我要教你英语呢。”白小荷举了举手里的英语课本。

    顾修言一把夺过去,用流利的口语读着课本。

    白小荷竖起耳朵,认真听着,“明白了吧?我不用你教!”顾修言将英语课本甩给她。

    “你的口语发音很不准!”白小荷认真的说,他读了半天,她能听懂的单词没几个。

    “无知真可怕!”顾修言叹口气说道。

    “我读给你听,你仔细听我的发音……”白小荷翻看课本,刚要开读。

    “烦死了,滚!”顾修言脸黑了,他要睡午觉,她像只苍蝇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嗡的,让他火很大。

    白小荷呆望着他的脸,然后一手拿起地上的大海碗,一手拿着英语课本,低着头,很是落寞的走了。

     正文 第六章  看电影

    太阳还没落山,白家村的人全都雀跃了,下地的人早早回了家,早早地吃饱了肚子,今天晚上七点整,隔壁村的隔壁村要放露天电影,那户人家的老人过八十大寿,孝顺的儿女们为老人包了一场露天电影,这可是了不得的事,一般的人家,可没有这样的大手笔!

    五点刚到,白家村的土路上就出现了壮观的一幕:头顶小板凳的怂娃,俩俩抬着长条凳的妇女,单肩扛着椅子的男人,还有甩开了膀子什么也没拿的愣头青,浩浩大大的队伍出发了,前去观影的不只是白家村的村民,还有周围其他村的村民。

    麻姑不爱,她也看不懂,白小荷自带了一个小板凳颠了。

    “顾修言,顾修言?”她在赵大夫的院子外面叫道。

    “小荷,修言玩去了,好像今晚有露天电影放。”木雅琳从堂屋走出来,柔声说道。

    “嗯啊。”白小荷乐呵呵地点点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修言刚出门,小荷你帮着照顾一下修言,别让他闯祸。”木雅琳说着将一把糖递到了白小荷的面前。

    “嗯啊。”白小荷点头应承道,她只从木雅琳的手里拿了一块糖,然后嘴一咧,笑着跑了。

    白小荷抱着小板凳,跑得飞快,远远地,就看见了走在人群中的顾修言和高洁,他们两个穿的都是白色的衣服,两人都空着手,没拿凳子。

    “顾修言,你怎么不拿凳子呢,两场电影啊,没有凳子就要干站着的。”白小荷跑到顾修言的前面,双手举高自带的小板凳,急急地提醒道。

    顾修言看了白小荷一眼,中午才赶她走了,她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似的。

    “小荷,我们就去看看热闹,那电影我们肯定是看过了的。”高洁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白小荷点点头,将小板凳夹在胳肢窝下,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着,她太兴奋了,她喜欢。

    走了近一个钟头,总算到了,电影幕布架在麦田里,田地的麦子早已收割完了,观影的足有三百来人。

    前排的位置早就被人占领了,白小荷举着小板凳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跑一气,找不到观影的好位置,她带的又是小板凳,一坐下去,就只能看前面人的后脑勺了。

    顾修言和高洁两人站在麦田的田埂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着高洁,高洁仰着头,兴奋的说着什么,两人不时低笑出来。

    “白小荷!”坐在前面几排的二傻子站起来,大声地喊道。

    白小荷眼睛一亮,二傻子一人坐了一条长长的高板凳,那凳子上足可以坐四个人。

    “顾修言,过来,这里有凳子坐!”白小荷朝远处的田埂大声嚷道。

    顾修言和高洁慢慢地走了过来,“二牛,我们和你一起坐啊。”白小荷看着二傻子说。

    “你给我糖不?”二傻子歪着脑袋问。

    白小荷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他,他笑眯眯地接过糖,用牙一咬撕开了糖纸。

    白小荷紧挨着二傻子坐在了长凳的一边,“顾修言,高洁,你们两个坐啊!”白小荷拍着一旁的空位招呼道。

    高洁站着不动,白家村的人都不太爱搭理二傻子,二傻子毕竟是个傻子,他要是突然发疯把你打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尽管二傻子也从来没打过人。

    顾修言先挨着白小荷坐了下来,高洁方才磨蹭着坐在了顾修言的旁边。

    “你小凳子给我搁脚不?”二傻子歪着脑袋盯着白小荷手里的小板凳。

    “给你。”白小荷将小板凳递出去,二傻子乐呵呵的接过凳子,弯腰放在了地上,一双赤脚一下踩在了小凳子上。

    第一部电影是李小龙的《猛龙过江》,村民们仰着头,看得津津有味的。

    白小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影幕布,“你给我糖不?”二傻子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白小荷眼睛盯着电影,手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给他,她兜里就剩两块糖了。

    “给我一块糖。”旁边的顾修言伸出一只手来,讨糖。

    白小荷摇摇头,手死死地捂住兜。

    顾修言讪讪地缩回了手,“小荷你是不是想嫁给二牛做媳妇啊?”坐在前面的李大娘转过头来开玩笑道。

    “我不要,她太丑了。”二傻子第一个不乐意了,他瞟了白小荷一眼,满脸的不高兴。

    高洁扑哧一声笑出来,白小荷聚精会神地,没空去理睬他们。

    “二牛,高洁做你媳妇好不好?”李大娘手指向高洁问。

    二傻子身体前倾,扭过脸来,看了高洁一眼,“不要,她也丑!”他一口否决了。

    高洁不在意的笑笑,她才不会在乎一个傻子的审美观。

    李大娘转过身去,继续,不搭理二傻子了。

    “我做梦见过一个顶漂亮的女人,一身黑衣服,脸上戴着两个黑玻璃,顶顶漂亮的。”二傻子凑到白小荷的耳边,和她说着自己的小秘密。

    “嗯啊。”白小荷点头,敷衍道。

    “你给我糖不?”二傻子问道。

    “没了。”白小荷捂紧了兜。

    “你兜里还有两块,我看见了。”二傻子举起两根手指说。

    “都给你了,我吃什么?”白小荷斜瞥他一眼。

    二傻子不吭声,瞪大了眼睛。

    十分钟以后,二傻子估摸着白小荷已经把这事忘了,他又问道:“你给我糖不?”

    白小荷摇摇头,不说话,二傻子决定再等等,等等再问她讨糖吃。

    第一部电影快结束了,二傻子再次问:“你给我糖不?”

    “不给,今天都不给了!”白小荷一口回绝了。

    二傻子不说话了,他估计可能是等的时间不够长。

    高洁走到一旁,从卖零食的那里,买了一大包瓜子过来。

    她撕开了纸袋,顾修言伸手过去抓了一把瓜子,他们两个人嗑起瓜子来。

    二傻子探过头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嘴。

    这次他倒没开口要,二傻子只跟白小荷要东西吃,他知道白小荷脑子笨,比较好骗,赵大夫也好骗。

    “他们在吃瓜子。”二傻子凑到白小荷耳边,小声地说。

    白小荷点点头,不说话,“他们不给你吃。”二傻子又小声地说。

    白小荷点点头,不吭声,“他们不给你瓜子吃噢。”二傻子在白小荷耳边小声地嘀咕道,他边说边咽着口水。

    他想骗白小荷去跟他们讨瓜子,然后他就管白小荷要瓜子,他知道白小荷的脑袋转不过歪来,她很笨。

    “都给你吧。”白小荷从兜里摸出最后的两块糖递给了二傻子,二傻子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他眼巴巴地盯着别人吃东西,她心里会不舒服。

    二傻子乐呵呵地接过了糖,他剥了糖衣,故意将糖块含得噼啪响,你们有瓜子,我有糖!他扬起下巴,挑衅似的盯着那两个人。

    第二部电影是《猴拳》,精彩得很,白小荷嘴角一直向上咧着。

    高洁又去买了两瓶桔子汽水,一瓶给了顾修言,一瓶她自己喝。

    顾修言喝了几口,就手捂肚子了,“肚子疼,有厕所吗?”他凑到白小荷耳边问。

    高洁自然是听见了他的话,也只能故意装听不见了,毕竟这种事有点尴尬。

    “大便小便?”白小荷盯着电影问。

    “拉稀。”顾修言一脸痛苦地说,这汽水有问题。

    “走吧。”白小荷站了起来,顾修言将手里的汽水放在了地上,手捂住肚子站了起来。

    二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瓶橘子汽水,坐在最边边上的高洁突然站了起来,长凳一下失去平衡,二傻子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高洁快步跑到一旁了,她可不敢和这个傻子单独坐在一起。

     正文 第七章  戒指

    一个很大很大的露天茅坑出现在顾修言的面前,茅坑圆形的像是一张大圆桌,里面满满的全是粪便。

    “就这里了。”白小荷指了指茅坑。

    “厕所没有吗?”顾修言半弯着腰,弱声问。

    “没有,这就是了。”白小荷答道。

    只有赵大夫家里有那种隐蔽的蹲坑厕所,其他人家都是这样的露天大茅坑。

    “掉进去,怎么办?”顾修言弱声问。

    白小荷目测了一下顾修言的身高,在看了一下眼前的茅坑,“不用担心,这个高度大概只能到你的肩,淹不死人。”她认真地说。

    顾修言额头直冒冷汗,肚子也咕咕的响,“你转过身去。”他说。

    白小荷转身刚要走,“别动,就站在那里。”他急忙说道。

    白小荷只得站住了,身后很快响起了很夸张的声音,她一脸的淡然,她拉肚子时,也是这种动静。

    “有纸吗?”半晌后,顾修言问。

    “没有。”白小荷背着身说。

    “怎么办?”顾修言弱弱的声音响起。

    白小荷弯腰扯下几把大的菜叶子,“用这个擦。”她背对着他,后退几步,把手上的叶子从身后递过去。

    顾修言默默地接了过去,完事了默默地站了起来。

    “走吧,快看电影去。”白小荷催促道。

    “回去。”顾修言低着头,脚蹭着地面,该死的,他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

    “你认得路吗?”白小荷问,来时七拐八绕的,估摸着他不认路。

    顾修言摇摇头,“那我去拿小板凳,叫上高洁一起走。”白小荷只能如此了,她答应了他妈妈,要好好照顾他的。

    “现在就回!”顾修言惨白着脸说,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臭臭的,他要赶紧洗个澡。

    白小荷咬了咬小虎牙,那个二傻子应该会帮她把小板凳带回来吧?!

    “走吧。”白小荷抬腿就走。

    回去的路上,顾修言又拉了几次,他的肠胃向来娇贵。

    白小荷将顾修言送回了赵大夫的小院子,看见儿子惨白惨白的脸,木雅琳吓坏了,赵大夫赶紧给他吃了止泻药。

    白小荷回到家,摸黑爬上床,躺到麻姑身旁,倒下睡了。

    手摸了一下兜,空空的,一块糖也没了。

    ……

    第二天天没亮,白小荷就和麻姑一起去镇上卖菜了,今天卖的是毛豆。

    二傻子果然没把白小荷的小板凳捎带回来,在去小镇的路上,麻姑骂了白小荷一路。

    卖完菜,麻姑挑着空担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白小荷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

    远处田埂上,顾修言举着相机,高洁穿了一件白底蓝花荷叶边吊带长裙,她摆出帅气又可爱的姿势让顾修言拍照。

    “小荷,过来!”高洁招手叫道。

    白小荷噔噔噔地跑过去了,“我们一起照张相。”高洁搂住了白小荷的肩,她比白小荷高出一个头,白小荷还没发育完呢。

    白小荷对着相机咧嘴微笑,今天牙齿上没沾菜叶子。

    “小荷,给我和高洁拍一张。”顾修言教白小荷怎么用相机。

    白小荷两只手接过相机时,手有些发颤,她可是第一次碰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高洁略显拘谨,顾修言伸手大方地搂住她的肩膀,白小荷猫着腰,按下相机的快门

    顾修言和高洁走在前面,边走边欢快的聊着天,白小荷跟在后面,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相机,随时准备为他们拍照。

    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一群孩子跟在后面,闹着喊着:棒冰棒冰吃了送命,冰棒冰棒吃了火葬。

    “那是什么?”高修言好奇地问。

    “是卖冷饮的,我请你吃冰棍!”高洁笑着说,她拦下卖冰棍的人,那人停了自行车,打开后面白色的小木箱,里面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掀开棉被,下面码放着冰冰凉凉的冰棍。

    高洁买了两支冰棍,一支给了顾修言,一支自己吃。

    顾修言看着手里的冰棍不敢下嘴,他吃不了外面的东西,昨晚的严重腹泻,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小荷,给你冰棍。”顾修言将手里的冰棍递给了白小荷,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相机。

    高洁有些不高兴了,低头小口咬着冰棍。

    白小荷知道顾修言昨晚刚拉了肚子,现在肯定是不能再吃生冷的东西了,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冰棍,抿了抿唇。

    “你冰棍给我吃不?”旁边的玉米地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二傻子直瞅着白小荷手上的冰棍。

    “拿去吧。”白小荷将冰棍递过去。

    二傻子拿着冰棍又钻回到玉米地里去了。

    “小荷,二傻子好像很喜欢你呢。”高洁看着白小荷促狭地说。

    “嗯啊,我也很喜欢他。”白小荷点头说道,她知道二傻子基本不和其他人说话。

    “你初中一毕业,你们是不是就要结婚了?”高洁眨眨眼睛问。

    “不晓得。”白小荷老实答道,她成绩一直是中下游,她不一定能考上高中,即便是能考上高中,她也交不起学费,和她一般大的女娃,基本全都订了亲了。

    “你不想上大学吗?”顾修言低头看着白小荷问。

    “不晓得。”白小荷伸手抓抓头发,她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

    “乡下的女孩都这样,淳朴,简单。”高洁笑着说。

    三个人一起走回到赵大夫的小院里,赵大夫和木雅琳又一起去镇上了。

    顾修言和高洁坐在堂屋里聊天,白小荷在两个房间里跑来跑去,赵大夫家的房子真漂亮,房间也漂亮。

    吃中饭的时间到了,白小荷颠颠地跑回家去了,破旧的小土屋里,白小荷和麻姑围坐在锅台旁,吃着糊糊面条。

    “小荷在家吗?”柔柔的声音响起。

    木雅琳和赵大夫一起走进了小土屋里,白小荷赶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小荷,雅琳的结婚放在房间里,突然不见了,你上午看见了吗?”赵大夫直接用方言问道。

    “没有。”白小荷摇头。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不翼而飞呢。”赵大夫皱眉自言自语道。

    木雅琳露出一个苦笑,那是她最最珍贵的,是顾修言的奶奶传给她的。

    “败家玩意,你是不是偷人东西了?”麻姑一下火了,一巴掌朝白小荷的脸上打去,她从来只踢白小荷的臀部,不舍得打她其他地方,现在也是气急了,赵大夫声望很高,她从来不会随便冤枉人,她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这事肯定就和白小荷是脱不了关系了。

    “我没偷东西!”白小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让你偷,让你偷!”麻姑操起一根烧火棍,劈头盖脸的朝白小荷打了过来。

    木雅琳和赵大夫想拦都拦不住,麻姑的牛脾气一上来,谁劝也没用。

    白小荷抱着脑袋逃出了屋,麻姑紧跟在后面追着,追上去就朝她身上抽,毫不留情。

    后背火一样的刺痛,白小荷都顾不上哭了,逃命要紧。

     正文 第八章  自杀

    木雅琳的戒指没能找到,白小荷挨了麻姑一顿竹笋炒肉,并被禁足了,麻姑再不许白小荷踏进赵大夫小院方圆一米之内。

    从这一刻起,白小荷知道她的“囤糖计划”彻底落空了。

    白小荷再没来烦他,顾修言倒落得自在,他每天和高洁相约散散步,踏踏青,一起开车去镇上逛逛,顾修言开车,高洁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上相聊甚欢。

    白家村的人开始疯传,城里来的两个小年青处上对象了。

    有人说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亲嘴儿了,有人说看见他们两个钻玉米地了,还有人说高洁怀孕了,有人说高洁怀的是丫头,有人说她怀的是小子,最后大家都有了默契,等,就等高洁最后生产了,是男是女,生出来就知道了。

    赵大娘坐不住了,高洁父母都在县城,高洁一人来她这里耍,她要对那孩子负责啊。

    这天下午,等着顾修言和高洁一离开赵大夫的院子,赵大娘就登门拜访了,她特意穿了一件新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堂屋里,三个女人围坐着四方桌,各坐一边,木雅琳和赵大夫自是不知赵大娘所为何事而来。

    “赵大夫,您姓赵,我也姓赵,我们是本家,五百年前本是一家。”赵大娘看着赵大夫,一口乡音说道。

    赵大夫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大娘,静等她接下来的话,前面都说了,赵大夫性子凉薄,是个极其各色的人。

    “我今天来就是为两个孩子的亲事而来,我家女娃是来自县城,你家男娃也来自城市,大家都是城里人,门当户也对。”赵大娘不再绕弯了,她知道和赵大夫这人说不到一处去,单看看她的小院就知道了,竟种这些不能吃的花花草草,好赖她没男人,要是有个男人,她男人单打她一天就要打折五根棍子,败家娘儿们!赵大娘看着赵大夫冰块似的脸,心里这样想着。

    木雅琳看看赵大娘,再看看赵大夫,她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明白,感觉就像看哑剧似的。

    “赵大夫,那我就等你的信儿了,我们大人能等,女娃肚子里的小崽子等不了啊。”赵大娘最后再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听了赵大夫的转述,木雅琳静默了,她知道儿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袜子还快,不过以前他倒没弄大过别人的肚子……

    夕阳西下,凉风徐徐,缕缕炊烟冉冉升起,宁静的小山村,好美的景致!

    “我可以吻你吗?”顾修言牵着高洁纤细的手,低着头,问道。

    高洁脸颊飞红,垂眸不语,顾修言只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强扭的瓜不甜,他泡妞从牵手,到接吻,每一步他都要事先问对方的意见,不同意就拉倒,他知道下一个妞就在拐角处。

    高洁心里是欢喜的,雀跃的,希望他吻她的,但是他这样直接问她,让她怎么说嘛?

    顾修言将高洁送回到赵大娘的家,就转身离开了。

    “顾修言,顾修言。”玉米地里,有人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白小荷从玉米地里探出一个灰蒙蒙的脑袋来,“小荷,一个多星期没看见你了。”顾修言停住了脚步笑道。

    “你妈妈的戒指找到了吗?”白小荷小声地问,她的身体藏在玉米秆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出来,一双黑黑的眼睛不安地环顾着左右。

    “没有。”顾修言摇摇头。

    “不是我拿的,我真没拿戒指。”白小荷的小脸一下垮下来了,她带着哭腔说。

    “丢就丢了。”顾修言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天高洁也在那里玩,你们问过她了吗?”白小荷提醒道,她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想能尽快找到戒指。

    “她怎么可能拿。”顾修言轻笑道。

    “你们都认为是我拿的。”白小荷耷拉着脑袋,低声地说。

    顾修言笑笑不语,戒指不见的那一刻,他也想过可能是白小荷拿的,只有她进了房间,直到现在,他也不排除这个想法。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两股泪从白小荷的脸上滑落下来。

    “过去就过去了,给你糖吃。”顾修言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糖来,递给她。

    白小荷摇摇头,转身钻进了玉米地。

    晚上白家村沸腾了,炸锅了,白小荷喝老鼠药自尽了,村民将麻姑的小土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白小荷成了自建国以来白家村第一人。

    麻姑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嚎哭着,女人们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小黑车载着口吐白沫的白小荷火速赶去镇上医院了。

    后座上赵大夫和木雅琳一人托着白小荷的头,一人托着她的脚。

    司机开车,顾修言坐在副驾驶坐上,扭头盯着后面。

    “都是我的错,戒指丢了就丢了。”木雅琳自责到无以复加。

    赵大夫不停地揉着白小荷的肚子,白小荷眼睛紧闭,嘴里不断地往外涌白沫。

    顾修言也懊恼不已,傍晚他怎么没看出来,她想要呢?!

    白小荷被送进了医院,洗了胃,吐出半桶的东西,一条小命才算是捡回来了。

    她睁开眼睛懵懵地盯着头顶,从玉米地回家,麻姑在做晚饭,她饿了,就抓了桌上那把花生米吃了,吃完肚子就剧痛了,那花生米麻姑是用来毒耗子的,她给误吃了。

    “小荷,阿姨对不起你。”木雅琳见她醒了,哽咽说道。

    “你还小,要好好活着。”赵大夫也开口相劝了。

    “小荷,你要死了,你奶奶怎么办呢?”顾修言说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司机劝说道。

    我没想死,我没想死,白小荷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只是想想这些天的委屈,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一个俏丽的身影跑进了赵大夫的小院子,高洁飞快地溜进堂屋,冲进房间,将那枚戒指放在了梳妆台上,那戒指太漂亮了,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不知怎的就拿了,现在闹出人命了,她慌了,害怕了,赶紧把戒指送了回来。

    白小荷火了,成了十里八乡的大名人,她的名字也逐渐被“喝耗子药的”这五个字所替代。

    木雅琳的戒指失而复得,她愧疚不已,执意收了白小荷做自己的干女儿。

    在白家村住了一个月后,顾修言要回家了,青青河堤上,高洁哭成了一个泪人,“修言,你会把我忘了吗?”她泪眼朦胧地仰望着他那俊美异常的脸庞。

    当然会,“当然不会。”顾修言含情脉脉地说。

    “你会给我写信吗?”高洁擦着泪珠儿问。

    当然不会,“当然会。”顾修言温柔地说。

    “这是我学校的地址。”高洁将早已握在手心里的纸条塞到顾修言的手里。

    “你能吻我一下吗?”高洁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害羞了。

    这个他能做到,顾修言单手环上高洁的小蛮腰,稍稍一带,她便顺势跌入他的怀里,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唇准确无误地吻上去,舌挤进她的嘴里,扫过她的贝齿间,不漏过任何一点,他的吻技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高洁早已瘫软在他的怀里,全身轻颤得不能自已,顾修言突然地松开了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再吻下去,绝对会擦枪走火,他已经禁欲一个多月了。

    赵大夫小院门口,白小荷和木雅琳紧紧相拥、难分难舍,“小荷,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考到城里来,早点过来陪干妈,好不好?”木雅琳哽咽着说。

    “嗯啊。”白小荷流着泪,用力地点头。

    顾修言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就写信给修言哥哥。”木雅琳叮嘱道。

    “嗯。”白小荷用手背抹着眼泪。

    “修言,你和小荷说说话。”木雅琳擦着眼泪,转身和赵大夫道别去了。

    顾修言睥睨着眼前的白小荷,他实在没什么话要和她说的,至此一别,大概是老死也不相往来了。

    “顾修言。”白小荷使劲地抹着眼泪,抽着鼻子叫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顾修言拍了拍白小荷的肩,送她八字箴言。

    “嗯,我记住了。”白小荷用力的点头。

     正文 第九章  难伺候

    李大娘,赵大娘,龅牙张,白老四,二傻子,若干人等从远处的土路上飞快地奔来,她们边跑边大喊着什么,离近了,才听见她们的话:“小荷,你奶奶被拖拉机碾了……”

    白小荷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她的天,塌了。

    ……

    五年后,顾家别墅里,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联播。

    “修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顾援朝看一眼孙子,用洪亮的嗓门问道。

    顾修言也不吭声,只是抬手指一下老爸顾建伟。

    “建伟,你说!”顾援朝眼珠子一瞪,怒视着儿子。

    “我让你稍稍收敛一下,谁让你天天这么收敛了?”顾建伟盯着儿子冷声喝道。

    “您说得对,晚归不好,所以我决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顾修言盯着电视说。

    “你儿子天天回来这么早,我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顾援朝冲着顾建伟喝道。

    顾建伟狠狠的瞪一下顾修言,顾修言身边不是女明星就是小模特,顾建伟让他稍稍收敛一下,结果,他就一连半个月都是六点不到就回家,看他的样子,他是准备就这样“安分守己”下去了,现在顾修言能忍受得了,顾援朝父子反倒不适应了。

    “爸,建伟,修言,吃饭了。”木雅琳从餐厅走出来叫道。

    三个男人一齐站了起来,转身朝餐厅方向走去。

    餐厅里,留着学生头,圆圆脸颊,黑黑眼睛,白皙皮肤,身材高挑,身着长裤长衫的女孩正往五个小碗里盛着汤。

    三个男人依次坐了下来,木雅琳将小碗里的汤一个一个地摆放到他们的面前,“小荷,我们坐。”木雅琳招呼道,她先坐了下来,白小荷才跟着坐了下来。

    “汤咸了。”顾建伟喝了一口汤,皱眉道。

    “鸡块切得太大了。”顾援朝一脸不悦地搅动着汤碗里的鸡块。

    “姜味太浓了。”顾修言抿了一口汤说。

    “雅琳,你厨艺怎么越来越退步了!”顾援朝眼珠子冲儿媳一瞪。

    木雅琳低着头,一声不吭。

    “不吃了。”顾援朝一拍桌子走了。

    “难吃。”顾建伟也冷着脸走了。

    木雅琳的眼眶红了,眼泪呼之欲出,白小荷赶紧朝对面的顾修言挤挤眼,顾修言举起一根手指来,白小荷点头,他眼睛眯了眯,“其实这汤也不难喝。”他缓缓开口说道。

    “真的?”木雅琳脸上一下露出笑容。

    顾修言点点头,舀了一汤匙汤送进嘴里,一口咽下。

    “干妈,这鸡汤真很喝!”白小荷端起小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汤。

    “难喝!”餐厅外面的顾援朝大声叫道。

    “打死卖盐的了。”顾建伟冷冷的声音响起。

    木雅琳才刚露出的笑容一下黯淡下去了,顾修言耸耸肩,朝白小荷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来。

    白小荷心疼地看一眼干妈,她觉得干妈很不容易,顾家的这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

    吃完晚饭,佣人收拾着餐厅,白小荷在厨房准备着水果拼盘,顾援朝在阳台上逗着鹦鹉,顾建伟品着茶,顾修言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木雅琳坐在一旁绣着十字绣。

    “水果来了!”白小荷端着盘子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顾修言放下手里的杂志,朝白小荷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身上楼了,“小荷你快上楼,功课上有不懂的地方,赶紧问修言,趁他有空。”木雅琳柔声说道。

    白小荷跟在后面上了楼,她今年十八岁,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高考了,现在学校放假,让她们自己回家温习功课。

    白小荷跑进自己的房间,捧了习题集,走进了正对面顾修言的房间。

    顾修言早已趴在床上等着她了,“一个小时。”顾修言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开始计时。

    白小荷脱下拖鞋,爬到他的床上,双脚踩上他的两条腿,开始给他按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顾修言就形成了一种交换关系,他教她功课,或者是其他任何事,只要是白小荷提出来的,那白小荷就必须付出体力劳动,为他按摩,给他踩腿,踩臀部,踩后背。

    根据白小荷所提出来的要求,顾修言会酌情定夺让她按摩的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是更长时间。

    中场休息的时间到了,白小荷从他的身上下来,“顾修言,这道题怎么做?”白小荷咬着笔头问。

    “扶朕起来。”顾修言伸出一只手来,白小荷赶紧双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拽拉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白小荷的房间,走到书桌前,白小荷赶紧拉开一张椅子,顾修言施施然坐了下来,“赐坐。”他施恩道。

    白小荷在他旁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这是一道立体几何题,顾修言在纸上画下一个几何图形,然后开始讲解,白小荷的数学不是一般的差,每次测验几乎从没及格过,顾修言详细地一步一步地推算证明着,白小荷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

    “明白了吗?”顾修言手指飞快地转动着笔,看着她问。

    他可以一心多用,白小荷却是不行,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几何图,“说话!”顾修言用笔敲一下她的额头。

    “不懂。”白小荷摇摇头。

    “那你先从简单的开始入手,这道题推算出来。”顾修言在纸上画了一个看起来简单的几何图。

    白小荷拿起笔,低着头,开始吭哧吭哧地推算证明。

    顾修言单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打着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这半个月他快憋疯了,已经接近胜利的曙光了,他必须忍,为了以后的夜夜笙歌,他必须忍。

    “你慢慢答题,待寡人歇息片刻,养精蓄锐,再来调教你。”顾修言打着哈欠走到白小荷的床前,倒头就躺了下来,顺手扯过她的被子,盖到了身上。

    白小荷一直奋战到十点,“修言,小荷吃宵夜了。”木雅琳端着托盘走进来,“干妈!”白小荷赶紧站起来,迎上去,接过木雅琳手里的托盘。

    “修言睡着了?”木雅琳低声地问。

    白小荷看一眼自己的床,点点头。

    “别熬夜,等下叫醒修言,让他回房睡去。”木雅琳柔声低语道。

    “知道了,干妈。”白小荷点头应道。

    木雅琳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白小荷已经在顾家住了五年了,她和木雅琳很亲,木雅琳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顾修言,夜宵吃吗?”白小荷走到床边轻推一下顾修言。

    “不吃。”顾修言嘟囔着,裹着她的被子,滚到了床里侧。

    白小荷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低头吃着小馄饨,很好吃的馄饨,这样的美味,奶奶没尝过,白小荷伸手擦拭一下眼角,那里湿湿的,这五年,她高兴的时候会想起麻姑,难过的时候会想起麻姑,吃东西的时候也会想起她,麻姑五年前死了,她再也不会守着她了,再也不会拿着竹子追在她后面打了,再也不会骂她败家玩意,也再也没人像她那样爱着她了……

     正文 第十章  五人行

    木氏集团正召开着股东大会,作为董事长及总裁的顾修言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策,从明天开始木氏集团将交由职业管理人团队来管理。

    五年前,三个男人的争夺之战,木锦天取得暂时性的胜利,木锦天是顾修言的外公,他一手创立了木氏集团,却苦于没有继承人,木锦天生了五个女儿,五个女儿又生了四个女儿,只有老五木雅琳一人生了一个儿子。

    顾援朝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生了三个女儿,只有老大顾建伟一人生了一个儿子,所以不管是在顾家,还是在木家,顾修言都是一根独苗苗,是最最金贵的独苗苗儿。

    顾修言用了五年的时间,将木氏集团带入了鼎盛期,商业这一行当,顾修言已经玩腻了,下个星期,他将去市政厅报到,接下来他要换个行当玩了。

    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顾修言脱了西服,扯下领带,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筒里。

    银灰色跑车的门向上升起,顾修言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跑车引擎发出如咆哮般的狂吼声,“老婆,我们出发了。”顾修言摸一下方向盘,戴上蛤蟆墨镜,蜜色的樱唇微微上扬,跑车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车子在一私人会所前停了下来,顾修言走下车,将车钥匙抛给了迎上前的车童,“小心,别蹭坏了我老婆。”他甩下一句话,大步朝会所走去。

    沿着长廊走到最深处,“浮生闲”的包间便映入眼帘了,顾修言用脚踢开了门,

    “顾老大,你没挥刀自宫?”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问。

    包间里四个男人围坐着麻将桌,筑着长城。

    刚说话的是“千年老二”李翔,李翔的爷爷排行老二,爸爸排行老二,妈妈排行老二,到了李翔这一独子,总算能扬眉了,谁知大学宿舍,按年龄生日来排序,李翔又排老二了,该他就是千年老二的命。

    “你才自宫!”顾修言一巴掌朝李翔的后脑勺招呼过去。

    “翔子啊,这你就不懂了,欲练神功,必先自宫,顾老大这装孙子的招值得我们大家借鉴啊。”戴着黑框眼镜,斯斯文文一看就很像混蛋杀手的小三吴明天幽幽说道。

    “每个爷爷都是从孙子过来的,老大,我精神上挺你!”小四谭东眯起他那贼兮兮的鼠眼,说道。

    “老大,搞定你那省长父亲和司令爷爷了?”小五阎如玉关切地问。

    “搞定!”顾修言一把推开了千年老二李翔,霸占了他的位置,筑自己的长城。

    他们五个人都是B大的,同住一个宿舍,都是高干子弟。

    “哥儿几个,晚上陪兄弟去看T台秀!”李翔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深沉地说。

    “泳装秀?碰一下。”顾修言边问边甩出一白板。

    “俗!婚纱秀。”李翔朝顾修言翻了一个死鱼眼。

    “翔子,你想婚了?”小四谭东用他那不能聚光的小鼠眼打量一下李翔,小四老爸是教育部部长,老妈是B大的副院长。

    “我恋爱了。”李翔吐一口烟圈,忧愁地说。

    “谁家的闺女啊?”小五阎如玉关心地问。

    “元家的,人美名字也美,初夏,噢,初夏。”李翔露出一个很便秘的猥琐表情。

    “先杀后奸。”小三吴明天阴灿灿的笑,吴明天老爸是公安部部长,老妈是法医界的翘楚,受父母的摧残,小三从小就很混蛋,对尸体尤为着迷,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成了一名混蛋的法医,解剖尸体,能给他带来快感。

    “元初夏,曾经那个名模?现在转到幕后做设计师了。”小五阎如玉脑子里很快涌现元初夏的个人资料,小五爸妈都是国家安全部的领导,小五酷爱电脑,很喜欢给别人系统里塞个病毒,他尤其喜欢黑银行的电脑系统,他这样的人外界俗称他们是“黑客”。

    “哥儿几个,晚上给兄弟撑场子去。”李翔挺了挺后背,他身高一米七二,喜欢穿内增高鞋,对外他咬死了自己是一米七九,那是穿了增高鞋,再踮起脚尖后量的身高,李翔爸妈都是混国务院的。

    ……

    晚上李翔抱了一大束鲜红鲜红的红玫瑰,五个男人一下跑车,瞬间就吸了无数的眼球,从硬件上来说,只有李翔稍显恨天高了些,他们五个人看起来那都是实打实的帅哥,型男。

    老大顾修言俊美又不失阳刚,老二李翔酷似缩水版的金城武,小三吴明天阴柔俊秀,小四谭东属于时下最流行的韩版单眼皮帅哥,小五阎如玉酷似没晒黑之前的古天乐。

    五个人在T台第一排的中间位置,依次坐了下来。

    伴着音乐,身着雪白婚纱的模特踩着猫步走上台,模特走到了T台的最前面,停下来,摆个造型。

    小四谭东的位置正对着模特的裙摆处,于是他就掀开了模特的裙摆,将手机伸进去,抓拍了一下,模特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然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什么颜色?”一旁的小五阎如玉低声问。

    “黑色。”小四谭东笑得贼眉鼠眼。

    “传阅,传阅。”小三吴明天催促道。

    于是手机就被五个人传阅了一下,顾修言不太感兴趣,他喜欢胸大的女人,这些模特明显不合他的口味。

    接下来,小四谭东乐此不疲的偷拍着模特的内衣, 李翔很拘谨,傻瓜似的双手抱着玫瑰花不放。

    “老大,看见初夏,我该和她说什么?”李翔低声问着身旁的顾修言。

    “我想和你困觉。”顾修言眯起眼,懒懒道。

    “这是阿Q同志的求爱方式,会死得很惨。”李翔很不满意这句话。

    “我想和你一起起床。”顾修言又说道。

    “这是徐志摩同志的话,应该会不错,噢?”李翔眼巴巴地望着顾修言,他现在极没自信。

    “先上药,迷倒了,然后怎样怎样,随你喜欢。”小三吴明天阴森森地说。

    对于吴明天的话,其他人懒得搭理他,这小子病得不轻,即便是哪天他拿刀把自己解剖了,其他四个人都不会感到一丁点意外。

    元初夏作为本场秀的服装设计师,她最后一个携模特们一起出场了,“翔子,给你女神献花去。”小四谭东催道。

    “人家怕怕,你们陪我一起上。”李翔可怜兮兮地说,他额头都冒汗了。

    “行,你走第一个。”其他四个人一起点头。

    李翔抱着花站了起来,不走旁边的台阶,而是很混蛋地撅着臀部爬上了T台,刚要回头招呼他那几个好兄弟,后背突然地被人猛地一推,臀部上也挨了几脚,他敢肯定不是一个人对他下手,T台很滑,李翔摔趴在T台上,整个人哧溜一下,就这样滑到了元初夏的脚下。

    坐在T台下面的四个人笑得直抽抽。

    “我想和你好。”李翔大概是被摔出轻微脑震荡了,他趴在地上,仰头双手举高被压扁了的玫瑰,脱口而出道。

    “谢谢你的花,我有男朋友了。”元初夏稍稍弯腰,施施然地接过了李翔的花,嫣然一笑道。

    “谁?”李翔趴在地上,木呆呆地问。

    “皓。”元初夏将手里的花递给一旁的助理,转身走下T台,挽上一个男人的手臂。

    李翔直勾勾地盯着那奸夫,那人个子比他高,皮相比他好,“靠!”李翔只说了一这个字。

    ……

    晚上十一点不到顾修言回到了顾家,再忍几天,他就能搬出去单独住了,顾援朝和顾建伟终于妥协了,同意他出去住,但是规定节假日他必须回家,包括愚人节,儿童节,三八妇女节,更不要说是其他节日了,另外还规定每个星期他必须回来至少一次。

    “修言,吃饭了吗,饿不饿?”守在客厅里的木雅琳迎了上去。

    “吃了。”顾修言点点头。

    “明天小荷高考,修言你当她司机,送她去考场,路上要注意安全。”木雅琳再次叮嘱道,这话她说了不下二十遍了。

    “嗯,嗯,知道了。”顾修言点着头,朝楼上走去。

    白小荷坐在书桌前,抓紧时间背着单词,顾修言推开她房间的门,径自走了进去,“紧张吗?”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问道。

    “有点紧张。”白小荷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抱住课本,咬着小虎牙,一脸忐忑地说。

    “过来,放松一下。”顾修言朝她勾了勾手指。

    白小荷抱着课本走过去,顾修言在她的床上趴了下来,她爬到床上,一边给他踩腿,一边默背着单词。

    “专业一点,人,一心不可二用。”顾修言说教道。

    “噢。”白小荷赶紧放下了课本,专心给他服务。

    “我接送你去考场,未来三年,你都要任我使唤,记住了?”顾修言决定先小人后君子,他什么时候做过别人的司机?从来没有!

    “嗯,我记住了。”白小荷认真地点头。

    “给我揉揉腰。”顾修言说道。

    白小荷听话地给他揉腰,“顾修言,你腰眼经常疼吗?”她试探性地问。

    “嗯。”顾修言舒服地闭上眼睛,敷衍道。

    他是肾虚啊,白小荷特意上网查的,快奔三的人了,说老也就老了,白小荷心生感慨,谁能想到那年暑假,满天星光下,蹲在茅坑边拉稀的小伙子,已然老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有些画面会越来越模糊,有些画面却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