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一章 楔子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大片橙黄色的云彩浮在半空,随风飘动,地面漾起一股浓烈的腥气,令人作呕,是血液干涸后的味道。   沙漠中央,一个中年人正躺在微凉的地面上,目光涣散,黑白掺杂的头发散乱披在脑后,胸口上一道黑红的伤口,分外醒目。   许久,中年人悠悠叹了一口气,目光也聚焦了不少。“咳咳咳”,中年人想起这段时间,整个大陆已经全部染成红色,到处都是死人,鲜血,漫天遍野的尸体,混乱纷杂的哭喊声。想到那些红褐色的血液,中年人心中剧烈起伏,不料又引起内伤复发,咳喘不已。   “我竟然杀了那么多的人,我的家人,我的弟子,都被我杀死了。”中年人喃喃自语,慢慢的随着意识的恢复,逐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是了,我是屈忠,是四神兽之首青龙尊者的大徒弟!意识恢复之日,就是天地劫来临之时,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咳。”中年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前的经历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三个月前,青龙圣尊离奇死亡,身为圣尊之位继承人的大弟子屈忠决定查明真相,最后查出是被二师弟闫晟暗害,屈忠勃然大怒,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师报仇,却在决斗时一招不慎,反被阴险狡诈的闫晟以死劫为引,种上了七重劫。   “没想到我还是自大了,渡过了苦劫、欲劫、情劫、心劫、魔劫,自己也落得意识全无,魔气遍布,师傅赠与我松纹刀,本是让我救助苍生,我却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那些刚会走路的孩子,那些苦苦求饶的老人!”想到这里,屈忠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死了这么多人,我纵然活下去,又该怎么面对这种仇恨?师傅,弟子无法手刃闫晟,替您老人家报仇了。”屈忠说完喘息不已,低头看了看全身伤口,纵然天地劫不降临,恐怕也是回天乏术,气馁沮丧之下求生意识大为减弱,遂闭目等死。   许久,不见天地劫来临,屈忠睁眼打量四处,遍地黄沙一望无垠,远处残阳西落,天空瑰丽莫测,浑不似平时看到的景色,更为奇怪的是,偌大的沙漠中竟然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   “不对,这沙漠有古怪。”屈忠的灵识扩散开来,能覆盖整个大陆,探知大陆上的一举一动,沙漠再宽广也不过是大陆的一部分,不可能超过整片大陆,但这片沙漠浩瀚无边,自己纵然积聚了全部灵识,也不能探测到其边缘。   “沙漠之心,难道这里是沙漠之心?传说中沙漠之心乃是生命的起源之地,是万物萌生的初始,在这里纵然身体全毁,纵然形神俱灭,也能在沙漠之心的孕育下魂魄重聚,等待转体重生。”屈忠又惊又喜,嘿然说道,急忙捧起一把黄沙闭目探测,每颗沙粒中都蕴含着一小股生命气息,如精灵般疯狂跳跃,那些沙粒感觉到屈忠的气息,一个个欢呼雀跃,将生命气息透过手心扩展到屈忠身上,不断蔓延,缓缓遍及全身。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闫晟虽然也会中死劫,但是他的残魂不灭,总有一天会附到其他人身上,这片大陆将会万劫不复,而且师傅的仇还没有报,我如果死了,黄泉路上怎么面对师傅?”   屈忠大吼一声:“我要活下去!纵然经脉俱损让我不能动弹,纵然天地劫让我形神俱灭,我也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报仇,为了这片大陆,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活下去!”声音悲愤激昂,惨烈无比。   狂风骤起,猎猎狂风卷起遍地黄沙呼啸而过,秋水般的天空突然飞沙走石,聚云集雾,昏暗不能视物。天地劫至,一道灰蒙蒙的气雾缓缓降下,飞扬的黄沙进入气雾的区域,眨眼便消失不见,化为乌有。   屈忠惊恐的盯着灰色气雾,胸口起伏不定,在气雾离自己不足一丈的时候,猛的一声怒吼,抬起右手向天灵盖拍去。“啪”,天灵盖碎,乳白色的脑浆四散崩飞,一道青色气体从屈忠丹田处闪电射出,冲向混乱的天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灰色气雾瞬间笼罩在屈忠的头顶,开始吞噬着屈忠的身体,自头部到整个身体,缓缓化为虚无,最后那道灰色气雾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与空气融合在了一起,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大陆的另一端,一条由鲜血汇成的河流旁,两名黑衣老者临河而立,一名老者面色惨白,双目阴鸷,右手不住地颤抖;另一名老者垂首低眉,面目恭敬,阴鸷男子正在向低眉男子急促交待着什么,低眉男子仔细倾听,生怕漏掉了重要信息。河流刺鼻难闻,令人作呕,但两人却浑不在意。   不多时,阴鸷老者交代完毕,二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好了,就这么多了,全部记住了?”   低眉老者急忙低身恭敬道:“是,主人,属下全部记住了。”   阴鸷老者微微点头,伸手拍了拍低眉男子肩膀,满意道:“嗯,鬼仆,下面的事情就全靠你了,以后等我复活了,整片大陆就都是我们的了,以后九天十地看谁还敢对我们不敬。”   鬼仆忐忑不安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低声嘿笑:“主人英明,这段时间属下一定会全力保护主人,尽早为主人找到合适的躯体重生。不辜负主人的托付。”   阴鸷老者心中大快,目光望向前方,阴森笑道:“嘿嘿,师傅,我要你在黄泉路上看着,你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我闫晟,才是最强大的圣尊。屈忠,你中了我的七重劫,犯下如此深重的杀孽,你死后看谁会替你出头。”   说罢,闫晟抬头望了望天空,自语道:“天地劫,该降临了吧。”话音刚落,北部区域猛地电闪雷鸣,传来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瞬息万里,成扇形席卷整片大陆,闫晟面朝北方,带着一丝惊恐,惊喜不定。   能量波动眨眼即过,从闫晟身上扫了过去,闫晟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全身一震,便如浮雕般静止不动。“哧哧”声响起,一丝灰色光芒从闫晟脚部突兀出现,燃烧纸张般将闫晟双脚吞噬,接着开始吞噬双腿,上半身,头部。几个呼吸之间,灰色光芒已经将闫晟彻底吞噬,最后化成一个拳头大的灰色光球,破空而去。   鬼仆见时机来到,急忙双手一张,大片暗黑色光芒从掌心内溢出,化成一道暗黑色光圈,将灰色光球紧紧缚住,灰色光球在光圈内左突右撞,始终不能离去。半刻钟后,鬼仆见灰色光球能量消耗殆尽,落在光圈内不再乱撞,双手一收将光圈撤去。灰色光球没有了支撑后,直接掉落下来,被鬼仆伸手接住。   哪知灰色光球刚到鬼仆手中,突然光芒大炽,刹那间就钻入了鬼仆的身体,四下游走,准备吞噬鬼仆元神。鬼仆吓得心神俱裂,急忙运功抵挡。许久,灰色光球能量不济,被鬼仆控制住,但自身也受伤不轻,全身经脉寸寸断开,元力一丝不剩,再不能动弹。鬼仆只觉全身乏力,双眼晦涩,于是蜷身僵卧,手握光球,沉沉睡去。   谁知道这一睡竟然长眠不醒,整个身体慢慢陷入了僵化中。   斗转星移,乾坤转换,大陆上沧海变桑田,大片河流改道,几多江山易帜,岁月悠悠,弹指而逝,过去了近万载。   一万年后。一个阴冷的月圆之夜。一座无名雪山上的巨石内部,一具如化石般干枯的尸体蓦地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二章 试炼前后   暗荒林地。今天是天龙派弟子进入林地试炼的最后一天,两名弟子早早站在入口边缘,等待试炼的最后一批弟子回归。之前大部分弟子都已经试炼完成,分批坐上门派的马车,回到门派。   其中一名圆脸弟子看看天空,夕阳西落,到了回程的时间,转身对同伴道:“走吧,时辰到了,不等了。”二人解开马车缰绳,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前方,准备离开。这时从树林深处传来一少年慌乱的喊声:“等一等,师兄,等等我!”   可声音距离马车实在太远,两名弟子根本没有听见,“驾!”车子缓缓启动。   “嗯,有人!”马车内一名弟子耳朵动了一动,透过前方窗帘对着驾车二人道:“停下。”二人不知何事,见这位朱师兄让他们停下,急忙勒住缰绳,奇怪地看着朱师兄。   朱大力看着二人淡然道:“后面有人。”二人这才下了马车向后看去,一名身穿淡蓝色长衣少年正慌慌张张向马车跑来。   “是任飞宇,这家伙竟然还活着?”二人大吃一惊,原地站定等着。不多时,任飞宇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前,对着二人抱拳道:“多谢师兄。”   “上车吧”两名驾车弟子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又开始动了。任飞宇急忙上了马车,见车厢内坐着朱大力,点头示意道:“朱师兄好。”   朱大力对他点点头,没有开口。对这个修为最慢的弟子,他倒不是很反感,相反还有些觉得可惜。或许这就是最强者对最弱者普遍的看法。   任飞宇是门派内公认的聪明弟子,但在修炼方面,比蜗牛还慢,从入门到现在一连五年不见起色,上个月才刚达到捧剑人之境。这件事常常被其他各院弟子当做笑柄,也‘光荣’当选为天龙派十大耻辱事件之首。   在马车上坐定,任飞宇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这一月来试炼的情形又浮现了出来:   进入林地后,任飞宇知道自己修为不高,一路提心吊胆,从不在夜里睡觉,只是中午时分休息片刻。晚上躲在高大的榉树上,双目圆睁,警惕的注意着周围。   第七天的早上,任飞宇杀了两只野兔,放在火堆上烤着,这几日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睡眠极少,现在眼睛只能半睁半闭,于是想在火堆旁眯一会,谁知道眼睛一闭,竟然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等到中午醒来,火堆上的兔肉却不翼而飞,身边多了三颗不知名的果子。任飞宇一阵惊慌,急忙起身戒备,后来见没有危险临近,才渐渐放下心来,这才感觉到腹中饥渴,不想还好,一想肚子直接抗议起来,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任飞宇转身看见地上的果子,见其红亮新鲜,闻起来清香扑鼻,忍不住咬了一口,哪知果子入口即化,香甜味美。于是一气将果子全部吃完,只觉得疲劳感一扫而光,精力充沛,不由又惊又喜。   第九日早晨,任飞宇又杀了两只兔子烧烤,等到快熟的时候,从一株古老的大树旁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声,任飞宇拔腿就跑,再也管不上兔肉。约莫有半个时辰,才止住脚步,见野兽没有追来,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任飞宇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身边又多了三颗同样的果子。不由大喜,急忙用果子充饥。   到了第十一天,任飞宇突然感觉到有些奇怪了,貌似每次烤肉要熟的时候,就有野兽声响起,搞得每次都落荒而逃,将兔肉丢到一边。而且当天下午身边必有几个不知名的果子。他本是聪明绝顶,稍微一思索就发现了疑点所在。   难道说有人打自己烤肉的主意?   任飞宇打定主意,一连三天不再烤肉,野兽声再也没有响起。哪知道到了第十四天,任飞宇从梦中醒来时,身边竟然放着一直刚刚死去的兔子,兔子旁边放着三颗果子。   “看来还真是有人打烤肉的主意,而那三颗果实,显然是给我充饥用的。”任飞宇眼珠一转,依旧架上火堆,开始烤肉。等到兔肉快熟的时候,野兽声果然很“及时”的响起,任飞宇自然“慌乱”的跑开。   任飞宇转过一棵大树后,急忙从对面绕了过去,蹑手蹑脚回到离火堆不远处的大树后,凝神细看。不多时,一只半尺余长的小松鼠从对面的大树后闪了出来。小松鼠背部是灰黑色,四肢却是橙红色,待到确定安全后,小松鼠飞快的跑到火堆旁,前爪抱起烤熟的兔子,开始大嚼特嚼,灰色的大尾巴不住的摇摆,显然吃的极为开心。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在作怪。”任飞宇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烤的兔子都没吃到。不大一会,一只兔子就被小松鼠吃下了大半。任飞宇再不迟疑,纵身跃出:“这个小东西,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哪知松鼠天性警惕,任飞宇刚刚从树后闪出,小松鼠就发现了他,急忙扔掉怀里的兔子,朝前方跑去,身影迅若闪电,眨眼就消失在树林中。任飞宇再想追,已是望尘莫及。   第十五日早晨,任飞宇又烤了两只野兔,等到快烤熟的时候,却没有听见野兽吼声,不由自语道:“看来那家伙知道事情败露,不再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死兔子从大树后飞出,落在任飞宇身边。紧接着三颗红色果实从树后飞出,落在任飞宇身前。   “敢情小松鼠见使诈不成,改走亲近路线了。”任飞宇忽然对这只灵性的小松鼠好奇起来,向树后瞧去,小松鼠紧紧的躲在树后,露出半张小脸,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火堆上的烤肉,口水直流。   任飞宇见小松鼠一副贪吃的模样,不由好笑,将死兔子剥皮后,内脏掏空,放到火堆上烤着。这段时间,任飞宇拿起烤熟的一只兔子,张嘴大嚼。不大会,半只兔子进肚,这才感觉不那么饥饿。   “嗯?”任飞宇顺势扫了小松鼠一眼,只见小东西早已经离开了大树后,向火堆走了五六丈,眼睛直勾勾盯着另一只烤熟的兔子。见任飞宇看来,小松鼠立刻可怜巴巴的看着任飞宇,一只小爪子含在嘴里不停的吸允,“唧唧”叫个不停,似乎在向他讨要另外那只兔子。   任飞宇被小松鼠的可怜相逗乐了,抓起那只兔子向小松鼠扔了过去。小松鼠腾身化成一道幻影,将兔子抱在怀里,再不迟疑,开始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就消灭得干干净净。小松鼠冲着任飞宇“唧唧”叫了几声,似乎在道谢,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树林中。   之后的几天小松鼠每天都会带来一只兔子,让任飞宇烤熟,自己再消灭掉,同时还带来几个红色的果子,算是酬劳。渐渐的,小松鼠对任飞宇不再警惕,也开始慢慢的接近,等到第二十日的时候,它已经在任飞宇身上上蹿下跳了。   每次任飞宇烤肉的时候,它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着,等到第一只兔子烤熟,总是迫不及待的抢过来,风卷残云般消灭掉。而任飞宇,也在小松鼠的帮助下,一直平安无事,一人一松鼠过得颇为逍遥自在。等到第二十八日,试炼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任飞宇向小松鼠告别,向林地外部走去。小松鼠似乎十分不舍得任飞宇,一直尾随到林地外缘,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马车很快到了外面的平坦大道上,而后猛地加速,疾风般向天龙派方向驰去。   天龙派,六院弟子全部试炼完成,回到了门派内。一个月后就是门派考核的日子,那些五年前来到门派的弟子全部要到天龙广场上,接受考核。   天龙剑道共分为捧剑人、剑客、剑侠、剑师、剑圣、剑尊、剑神七大境界。只有达到剑侠之境的弟子,才有资格继续在天龙派修炼下去,否则,不论贵贱,不论背景,全部要收拾行李下山。   众弟子们回来以后,都开始勤加修炼。特别是那些将要突破剑侠之境的的弟子,更是压力巨大,修炼比平时勤奋百倍,偶尔还能见到有弟子在通宵达旦的修炼。   天龙广场。傍晚。   “哎呦,四师兄,您老人家值班回来了?”一位手提长剑,身穿浅蓝色长衣的弟子嬉笑招呼道。   对面一位深蓝色装束的弟子微笑道:“冷安好啊”,接着轻轻一拳轻轻打在对方身上,笑骂道:“你小子还真是勤快啊,是不是又修炼了一天啊。怪不得三年就达到了剑侠之境。”   冷安身子向后倾斜半寸,嘿嘿笑道:“师兄见笑了,跟师兄的剑师之境相比,我这点微末功夫,也只能算是雕虫小技罢了。”   “当年我用了四年才达到剑侠之境,明显比你慢了一截,而后花费十年才达到剑师之境,你这家伙可比我用功多了,我看不用十年你一定可以达到剑师之境。”   冷安微微扬眉,小眼一眯,骄傲道:“那是当然滴,也不看看咱是谁?十年,我三年就能达到……哎,师兄我错了,别揪我耳朵,我错了……啊!我错了……”浅蓝色装束弟子夸张的大叫不停。   深蓝色装束弟子揪着冷安的耳朵,故意正色道:“是吗,你再说一遍,几年?……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几年?”冷安连连求饶,深蓝色装束弟子这才松开手,冷安挣脱开来,不停地揉着发红的耳朵。   二人嬉闹完毕,冷安告辞::“师兄,我回去了,你们潜龙院那个‘天才’捧剑人已经在后山整整五天了,估计是脑子坏掉了。”   深蓝色装束弟子心下明了,于是微微一笑,对着冷安背影道:“任飞宇他达到什么境界了?”   “还能是什么境界,捧剑人呗,五年达到捧剑人,人才!”揶揄的声音远远传来,同样的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娴熟无比。深蓝色装束弟子尴尬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   天龙后山,竹林。一轮红日从对面山腰升了上来,给整个竹林染上了一层金黄。   竹林边,端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双目紧闭,面容凝重,阳光照在少年身上,整个身躯显得神圣庄严。少年正是任飞宇。   “下个月就要考核了,我的这点修为,根本摆不到台面上,到时候就算师傅出面说话,我也没有脸面继续呆着这里了。这个月我必须要加倍修炼。虽然通过考核的几率很渺茫,但我更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只有不放弃,才有希望。   想到这里,任飞宇站起身来,开始演练天龙派的基础剑诀《游龙决》。练到一半,突然,一道温暖的气流从丹田处升起,缓缓的流向全身各大要穴,经脉各处酥痒不已,感觉十分舒服。   “嗯?”任飞宇觉察到体内异常,急忙停了下来,闭目盘腿坐下,仔细感受这道奇怪的气流,这时又有两道气流从丹田处升起,随着之前的气流涌向全身各处。   麻痒的感觉猛的被巨大的疼痛感取代了,经脉被强制拓宽,原本黏合一块的经脉也被撕裂,一点点分离开来,不大一会,任飞宇疼的牙关紧要,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半个时辰后,气流停止流动,分散在全身各处,滋润干渴的经脉。而那些经脉,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看见一汪清泉一般,疯狂的吸收着散乱的灵气。那些分离开来的经脉,在气流的滋润下,宛如新生的婴儿般被放入了温水中,开始适应周围的环境。   那股气流,就像是实质化的灵气,微微逸散开来一些,就足够这些经脉吸收好长一阵子。半个时辰后,吸收速度开始放慢,渐渐停止,那些分离开的的经脉也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自己也能缓缓吸收体内的灵气了。   感觉到体内疼痛渐渐消去,任飞宇睁开了双眼,四周的景物也清晰了许多,甚至远处的树叶都能清楚的数出来。转身站起,竟然发现身体也变轻了不少,轻轻一纵都比自己平时奋力一纵要高的多。   任飞宇又惊又喜,急忙拔剑出鞘,将《游龙诀》36式一气练下,只见剑光折叠交错,纵横飞舞,杀气隐现,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一倍。   任飞宇瞪大了眼睛,看着手中长剑:“剑客之境,我达到剑客之境了。”   剑客之境,天龙派的第二境界,速度是第一考核目标,一般只要超过捧剑人一倍的速度,就是达到了剑客之境。任飞宇在经脉被冲击了一个时辰后,鬼使神差达到了剑客之境。   受到晋升剑客之境的鼓励,任飞宇练得更加起劲,修炼时更加用功。之后的八天内,丹田处的气流,每隔一天都会冲出两三道,来滋润经脉。   任飞宇每次在气流升起的刹那,盘腿打坐,充分吸收这些逸散的灵气,刚开始的时候,气流冲击经脉时疼痛难忍,面目苍白,大汗淋漓,经过几次之后,疼痛感逐渐减弱,又恢复了麻痒的感觉。   经过八天的灵气洗礼,那些分离的经脉也如原本的经脉一般坚韧,而且又有一些黏在一起的经脉被分离出来,开始吸收灵气。八天后,任飞宇速度倍增,成功晋升到剑侠之境。   对于身体内这种近乎赠送的灵气,任飞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自己突然修炼神速,以前比别人慢上十余倍,现在却比别人快上几十倍。   又是十五天过去了,每天都有三道气流升起,帮助任飞宇洗筋伐髓,梳理经脉,补充丹田处灵气。经脉被拓展的越来越宽,灵气也储存的越来越多。   一个月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转眼夕阳西下,皎月东升,不时有修炼的弟子从竹林边经过,见到正在打坐的任飞宇,低声交谈不止。   “师兄,你看,是任飞宇”   “恩,就是他,听说他都在这里修炼一个月了。”   “他现在是什么境界了,不会还是捧剑人吧?”   “不是捧剑人还能是什么,依我看,练也是白练,修炼一途,必须要有天赋才行,你看天龙苑的朱师兄,两年前就是剑师之境了。真是羡慕啊。”   “呵呵,是啊,做什么事不需要天赋啊。不过我倒是有一丝佩服他的,明知道希望渺茫,还在坚持不懈的修炼。他毅力真够坚强的!”   “佩服有什么用,修炼一途还不是实力说话?他如果永远是捧剑人的话,没有人会看得起他。”   “呵呵,走了走了,明天还要考核呢,不要管别人了,先做好咱们自己的再说。”   二人边走边说,声音渐渐杳不可闻,竹林归于宁静。   夜晚来临,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那些没有达到剑侠之境的弟子已经不再忙于修炼,五年还没有修炼到剑侠之境,仅凭这一晚突破,十分渺茫。看来自己确实不是修炼的材料,还不如早做打算。   对酒欢歌,人生几何。   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把酒言谈当年的种种事迹,无不一阵唏嘘。明天考核过后大部分的人都要离开了,今天的聚会,让所有人心绪百转,或许,明日一别,将成永别。   而在天龙后山,任飞宇依旧在闭目修炼,体内的灵气经过这一个月的修炼,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三章 门派考核   翌日上午,天龙广场。   “咚咚咚……”九声天龙鼓响,鼓声过后,广场上一阵寂静,考核正式开始。   首先是捧剑人的考核,众弟子按学院为单位,整齐排列,在那些高阶弟子的监督下演练游龙诀,如果能跟随大家一起演练下来,不出一点差错,就算通过了捧剑人的考核。众弟子都十分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大意,一套游龙诀练完后,所有人步伐统一,呼喝一致,全部晋级。   接着是剑客之境的考核,由各院的教导师傅担任主考官,六大学院以两千人为单位,轮流进行考核。被考核的弟子要统一站在广场中央,在一炷香之内将《游龙诀》一气练下。不多时,剑客之境考核完毕,仅有两名弟子被淘汰。   剑侠之境考核陡然严厉了起来,想要通过剑侠之境考试的弟子,必须在三分之一炷香之内,将《游龙诀》一丝不差的演练下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作为攻击力最强,防御力最弱的门派,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对手,才是取胜之道。而速度,就成为了取胜的关键。   剑侠之境的考核极其残酷,众弟子要么压力过大,演练出错;要么是时间没有掌握好,三分之一柱香燃完,还没有练完。最后考核下来,近九层九的弟子被淘汰。偌大的广场上仅剩几百人。   天龙后山,任飞宇自沉寂中醒来,浑身透发出一种新生、刺痛般的气息,令人感到惊悸的气息。这是一个全新的灵魂,一个全新的任飞宇,就如他身后的长剑一般,锐利、简练、迅捷。   “想不到修炼这一个月,灵气竟然提升了这么多,我的境界,现在应该是剑侠之境大成期了。”任飞宇满怀信心道。   “试试剑招的威力!”任飞宇长喝一声,一道银白色的剑芒划过半空,只见剑影重叠,白光缭绕,如海浪翻卷,滔滔不尽。   周围的荒草也被任飞宇的气势惊动,开始随着剑势摇摆晃动。   “嗯?”任飞宇惊奇的看着手中长剑,刚才那一剑明显感觉剑身变长了。怎么回事?任飞宇又依照刚才的方式挥了一剑,只见剑尖处有寸余长的白色气体冒出,随着自己内力注入的大小伸缩不定。   任飞宇又惊又喜:“剑师之境,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剑师之境?剑气出体,到达气剑互御,难道说我达到了?”任飞宇再不迟疑,一气将《游龙决》悉数练下,“嗤嗤”破空之声不绝於耳,剑气及处,断枝横飞。   任飞宇练得兴起,猛然间凌空飞起,一招“青龙指路”对准竹林边一块大石头刺去。“噗”的一声闷响,白光一闪即逝,长剑直入及柄。“想不到剑师之境威力竟然如此巨大!”任飞宇惊讶的看着大石,胸口波澜起伏。   突然,任飞宇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高高悬浮在东南方。“不好,门派考核给忘了。”急忙抽出长剑,向天龙广场跑去。   广场上,剑师之境考核已接近尾声,十余名剑侠之境弟子挑战剑师之境,都惨败而归,不是御剑飞行刚到空中就摔下来,就是不能做到剑气出体,一脸尴尬的从空中落下。考核弟子全军覆没,天龙派掌门凌云上人脸色极其阴沉,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作为压轴弟子,现在正是天龙苑的朱大力做最后的考核,只见其御剑而起,闪电疾飞,长剑上下翻腾,不时有剑气吐出,淡青色的剑气如蛇信般伸缩吞吐,令人眼花缭乱,凌云上人面色这才缓和些。   天龙广场上,几名淘汰弟子正聚在一起,谈论着考核情况,此刻见朱大力大出风头,不由眼红不已,调笑道:“你看你看,朱师兄飞的多好,跟我平时表现的一样好。”   “得了吧,你平时如果能表现这么好,今天怎么刚到剑客之境就被淘汰了?”   “失误失误,昨天喝酒喝太多导致没有发挥出来,而且晚上没睡好,今天有些不在状态”   “算了吧,谁还不知道你啊,大懒猪一个,你比朱师兄,就像任飞宇比你,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众人轰然大笑。   “哎,对了,你们今天见那个废物了吗,我好像没看到他?”   “我也没看到他,估计是怕丢人,没敢来参加考核。不过人家还好,知道自己的分量,直接就没来,哪跟你一样啊,剑客之境也跑来丢人现眼。”   “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也不是没过剑侠考核么!”   “我那是谦虚,懂啵,把机会让给别人,这叫大度,懂啵?……哎,你们看,任飞宇,任飞宇来了。”   “真的是他,他现在来干什么,考核都完了,他来干什么。”   “不是还没完么,他可以去参加剑师之境考核啊。”   “哈哈哈哈”一帮人笑的东倒西歪,指着说话弟子笑骂道:“你这家伙忒缺德,他都吓得不敢来了,你还这样挖苦他。”   说话间,任飞宇已经来到广场中央。   “任师兄,你可算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弟子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前去。   “香儿,考核进行到哪里了?”任飞宇急忙问道。   左沉香的脸色迅速黯淡下来,“已经晚了,考核已经结束了。”   任飞宇大吃一惊:“结束了?”   左沉香沮丧道:“是啊,朱师兄都考核过了,就等着掌门宣布考核结束了”   任飞宇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自信道:“你是说,还没宣布?恩,还不晚。”说完快速向其中一名高阶弟子走去,“师兄,我想参加考核。”   高阶弟子斜眼看了看任飞宇,漠然道“任飞宇?你怎么才来,考核结束了,你回去吧。”   “不是还没宣布结束么?”任飞宇奇道。   高阶弟子马上不耐烦了:“现在要考核的话,只能参加剑师之境的考核,你一个捧剑人,在这捣什么乱?”   任飞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坚决道:“那我就参加剑师之境的考核。”   那我就参加剑师之境的考核!此言一出,高阶弟子不由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任飞宇,最后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被气笑了,伸手指了指任飞宇,“你,你行!”   门派有规定,任何弟子在考核还没有宣布结束的之前,都有资格参加考核。高阶弟子不敢违反门规,一脸悻悻地向凌云上人汇报。凌云上人正和几名凌字辈上人商议,要结束考核,忽闻弟子来报,还有一名弟子要参加剑师之境考核。心中疑惑,但还是温言道:“让他过来吧。”   待到任飞宇来到凌云上人面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看怪物似地看着任飞宇。   凌云上人见众人神态怪异,紧咬嘴角,强忍笑意,诧异道:“怎么,这名弟子很特殊吗?怎么一个个都这种表情?”旁边一名弟子看来跟凌云上人关系非比寻常,急忙趴到凌云上人耳朵上低语了几声。凌云上人一边听弟子汇报,一边转头惊讶地看着任飞宇。   凌云上人看了看身侧的凌妄上人,见对方也是一脸迷茫,于是转身对任飞宇呵呵笑道:“任飞宇,是吧?”   “是!”任飞宇恭敬答道。   “听说你来我天龙派五年,才于不久前达到捧剑人之境,可是真的?”   “是!”任飞宇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可知道,你如果参加考核的话,依照门派规矩,你就得参加剑师之境的考核,你好好想一想,还要参加考核吗?”   任飞宇斩钉截铁道:“我要参加考核!”   “哦?”凌云上人诧异的看了看任飞宇,眼前这个少年的执着触动了他的神经,嘴角动了动,还是忍住了,微笑道:“好,你站到中央区域,感觉没问题了就可以开始了。”任飞宇听凌云上人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向中央区域走去。   “任飞宇要参加考核了!”不知道谁恶作剧般的喊了一句。顿时那些想走的,站在边缘处闲聊的,以及那些已经走远的弟子,或转身,或回头,或停止说话,全部涌向广场中央。众人七嘴八舌,谈论不已。   左沉香早早挤到人群最前面,双手握剑,一脸不解地看着任飞宇。凌妄上人,潜龙院的教导师傅、弟子都没有走上前去,众人心中虽然不满,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考核还没开始,就没有声张。   见任飞宇站定,凌云上人闻言道:“开始吧”   “任飞宇参加剑师之境考核开始!”一名高阶弟子长声喊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剑师二字被重重的强调了一下。   “轰!”人群中一阵大笑,嘲笑,讥笑,讽刺不一而足。   任飞宇好像没听见一般,低头缓缓抽出长剑,灵气运转,准备御剑飞行。加油,不要被他们看扁了!任飞宇暗暗给自己鼓气!凌云上人眼光扫了人群一圈,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整个广场沉寂无声。   任飞宇将剑鞘向空中一抛,纵身而起,落到剑鞘上,而后灵气聚集到脚底涌泉,御剑飞出。“啊!”众人惊呼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什么时候会飞了?   可还没飞出三丈,灵气突然不济,剑鞘陡然滑落下来,任飞宇猛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轰”,众人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刺耳的笑声,甚至还有人存心拍手鼓掌,一个个笑的面红耳赤,弯腰的、咳嗽的、讽刺的不绝于耳。   “我就说嘛,这比考核好看,看到了没,精彩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还参加剑师之境的考核!”   一名潜龙院弟子再也忍不住了,抱怨道:“任飞宇是存心想给我们潜龙院丢人是吧?”众弟子均沉默不语,心中气愤,一脸厌恶神色。   任飞宇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心里不住说道:“镇定,镇定,你行的,你一定行的!”看着四周骚动的人群,那一双双不屑一顾的眼睛深深的刺激着任飞宇的神经。嘲笑,蔑视,应有尽有!   任飞宇突然释然了,被嘲笑了五年,还怕再被嘲笑一次吗,你们都笑我,都认为我不能成功,我偏要证明给你们看,我不是废物,我也一样能达到剑师之境。想到这里,耳边的笑声渐渐远去了,渐渐听不到了,脑海里一阵空灵寂静。   “把眼泪擦干,挺直胸膛,就像平时的你一样,把遇到的每件事都做到最好。”不知为何,任飞宇脑海里突然想起父亲留给自己信上的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再来!   飞剑又飞了起来,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但经过几次危险的倾斜之后,任飞宇终于在剑鞘上站稳了。   “嘎!”四周一阵沉寂。众弟子张大了嘴巴,一个个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任飞宇。左沉香眼睛一亮,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长剑,大气都不敢出。   凌妄上人眉毛上挑,眼睛眯了起来。凌云上人抚须的右手停住了,静静的看着空中的任飞宇。广场上比刚才更加沉寂,众人的表情动作都如时间静止般定格在那里。   天龙后山,一只苍鹰从后山倏然飞出,直冲云霄,迅若闪电!   渐渐的,任飞宇将灵气均匀分布在全身各处,剑鞘也不再剧烈晃动,他本是天资聪颖,很快就发现了御剑飞行的诀窍所在,剑鞘在灵气的控制下震动幅度越来越小,任飞宇脚下也越来越平稳了。   “飞!”不知谁小声喊了一声。这声音虽然很小,但完全是发自本能,自己虽然不能飞,但还是特别希望能看到飞翔。   “飞……飞!”众弟子这才明白过来,不由自主的小声喊道。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声音如沙滩涨潮的海水般,一阵比一阵汹涌,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飞……任飞宇,飞上去!”任飞宇调整好紧张的心绪,看看了广场上高声喊叫的众人,又看了看远处的凌云、凌妄上人,见二人鼓励的目光,一咬牙,心一横,灵气增至八层,剑鞘斜向上倾斜,破空而去。   一道浅蓝的幻影从天龙广场升起,迅疾无比,冲向无垠的天宇,生生将这片天空撕为两半。   一飞冲天!   “任飞宇,任飞宇……”众弟子的喊声更大了,如雷鸣般此起彼伏,浑厚嘹亮。喊声透过天龙广场回荡在整个天龙山脉,嗡嗡作响,不绝于耳。   身在半空中的任飞宇对飞行的控制越来越娴熟,一会螺旋上升,一会急速滑翔,一会平直横飞,一会闪电折返,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嗤嗤嗤”,半尺余长的白色剑气突然从剑尖处冒出,不停地吞吐伸缩,随着任飞宇移动的轨迹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   潜龙院的弟子们对望了一眼,又惊又喜,先前的怨愤、不满一扫而空,自觉加入了欢呼的大军,势头比其他欢呼的弟子还猛了一头。左沉香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中的任飞宇,双手交叉握在一处,也是十分激动。   凌云上人斜着眼瞟了瞟凌妄上人,微笑道:“想不到啊,你小子还给我藏了一手。”   凌妄上人兴奋的满脸通红,搓搓手,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的,师兄……”。   凌妄上人说完一直在观察着空中的任飞宇,神情有困惑也有惊喜,时而张大嘴巴,时而深呼吸,时而摇头叹息、时而点头窃喜,估计半辈子的表情这一会儿全用光了……   凌云上人拍了拍凌妄上人的肩膀,抬头向天空中望去。任飞宇将剑鞘控制在离众人上方五丈左右,而后猛然将灵气提至十层,速度飙升至极限,像一支离弦之箭,向空中怒刺而去。   众人一阵惊呼,喊叫声一浪超过一浪,声竭厉吼,不遗余力。这一次冲天而起,五年的压抑、委屈、郁愤如蓄水开闸般,尽数倾泄而出。五年间,众弟子的质疑、鄙视、嘲笑,时时如针刺般刺痛着任飞宇的心,让他沉郁了五年,孤独的五年,没有人会认为他能成为正式弟子,极少人愿意跟他接近。   曾经一度,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个废物,根本不是修炼的材料,也有许多次想过放弃。虽然左沉香不计较他修为浅薄,给他鼓励打气。但作为一个男人,总有男人的尊严,他五年来从不主动跟人接近,总是一个人修炼。   最终,他还是选择不放弃,选择了相信自己,终于柳暗花明,拨云见日。今天他成为了天龙派本次考核通过的二名剑师弟子中的一名。   到达天空最上方后,任飞宇将灵气收回,缓缓落到地面上。又是一阵沉寂,众弟子敛声屏息,直直的盯着他,崇拜、佩服、欣慰不一而足。   “啪……啪……啪”凌云上人率先鼓起掌来。接着有少数人回应,也开始鼓掌,渐渐的掌声如雷雨般响起,还有弟子不时的叫好。   任飞宇看了看凌云、凌妄两位上人,又看了看四周的众人,猛地抬起头,睥睨四方。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四章 悲惨的童年   玄凤大陆八大门派之间有一个古老的风俗,名为捷拜,八派之间互相送礼收礼,寓为八派同气连枝,互礼互帮,共同进退,后来改为一派有难,八派迎敌。   考核过后第七天,任飞宇就被凌妄上人委以重任,去护送前往青衣门的捷拜之礼,并郑重其事的告诉任飞宇:掌门和六位院长都十分看好他,一致赞同他去护送捷拜之礼。   “看来还是境界高了好,我刚到达剑师之境,这种能出名并且可以历练的好事就到我头上了。若是换做一个月前,真是想都不敢想。”任飞宇暗道,应了下来。   一同护送捷拜之礼的还有一名叫冷安的天龙苑弟子。冷安虽然是剑侠之境,但在剑师之境考核时,已经能做到剑气出体,距离达到剑师之境指日可待。所以天龙苑院长凌天上人也有意让他下山磨炼磨炼,以便早日进阶。   两百余名弟子护送着二十余辆篷车,任飞宇跟冷安骑马走在前面,五十名弟子跟在身后,五十名弟子殿后,另外百余名弟子护在车辆左右。一队人浩浩荡荡,开始向青衣门进发。   此时的冷安,早收起了狂傲之气,恢复调皮的本性:“师兄,他们都说你其实是个高手,只是不喜欢表现而已,你忍了五年吗?五年,还不得憋死?”   “……”任飞宇现在只能是这个表情!这种事自己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不喜欢乱出风头,一直隐忍吧,那样的话也太境界高远了,自己自问现在还做不到;或者说自己碰到了莫大的机缘,吃了什么仙株奇葩,一夜之间功力大进,貌似也不靠谱。   “等等,仙株奇葩?莫非……莫非一个月前在暗荒林地吃的果子有古怪?”想了片刻,任飞宇恍然大悟道:“是了,之前气流升起的个数跟我吃的果子的个数恰好相符,还真是……而且这些果子都是一个月后才起的作用。吃了一个月的果子,气流也升起了一个月,之后再没有吃过,气流也没有升起。”   “捷拜之礼完了,去趟暗荒林地吧。那个小松鼠,它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些增加灵气的果子呢,难道有什么意图?不对……”任飞宇坐在马上开始左思右想,但是始终理不清头绪。   冷安继续道:“后来听掌门说完那番话之后,我就有些佩服你了,真的,不管你是不是深藏不露,你的执着都让我大吃一惊。”   任飞宇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天考核后,就回去琢磨了,琢磨了两天,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任飞宇收回思绪,凝神问道。   “这人那,可不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你觉得他就是一普通人吧,可到关键时刻,才发现,我靠,他就是一力挽狂澜的高手。   冷安继续道:“以前家里来了个老头,看着普普通通的,还木讷,傻了吧唧的,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傲得跟那啥似地。我当时特瞧不起他,把他损得不轻,谁知道后来我爹让他教我武艺,成了我师傅。”   “呵呵,后来怎么了?”任飞宇好奇道。   冷安双手一摊,无奈道:“大哥,你想我还能有好日子吗?那老头是记住我了,天天玩命练我,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跑步!足足要跑十里路,把我练的跟个猴子似地,光长个子不长肉,每次跑不动了想歇会,死老头就在后面催,还威胁我,说要是敢休息的话就重新跑一次。   “每次修炼完,回到屋子里就想睡觉,老头还玩追杀,追到我屋里面,端着一碗鬼知道什么玩意叫我喝,天哪,你不知道那碗东西,比洗脚水都恶心,刚开始还能捏着鼻子灌下去,后来别说药了,看见碗都想吐!”   “刚开始那几年,人小,傻嘛!不知道反抗,天天跑,天天喝。渐渐的,习惯了,也没心思反抗了。后来到我十一岁那年,我才算明白过来,就想到我爹那儿告老头一状,告他虐待儿童,把他关起来,不,不能关,要交给我处置。不让他练功,不让他跑步,每天就灌他五碗那鬼东西,天天灌,灌他三个月,我看他恶不恶心!”   “呵呵,你不是有师傅了嘛,怎么来天龙派了?”   冷安也不回答,继续竹筒倒豆子般:“我当时那种鬼东西准备了五十碗,谁知道还没等我下手,我爹和那老头就一起过来了,爹说老头即将离去,夸我这几年进步很大,意志坚卓,性格刚毅,我去他大爷的,整完老子又给颗糖,老子才不上当呢。谁知道我爹又说,老头看我是块修炼的材料,推荐我去天龙派继续学艺。”   “我是又悔又喜又惊啊!悔的是没办法报灌药之仇了,喜的是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老变态了!惊得是老头还不放过我,我这刚出了龙潭又想让我进虎穴!”   “后来怎么了?”任飞宇更加好奇了。   “我是打死也不同意,对老头说,你徒弟我就这百十斤搁着了,要杀要剐您老人家看着办吧,去天龙派,那是不可能的。我心想,在我们家,你还能把我怎么着,老子跟你耗上了,你不是要走吗,我就跟你耗时间,看谁耗得过谁?”   “老头看我决心已定,装模作样长叹一声,说天纵奇才啊,天纵奇才!然后对着我爹说打声招呼,直接消失了。”   “消失?”   “对,消失!老头其实是个高手。我以前挺看不起他,认为他只会虐待我,跑步,练武,喝药什么的,都是骗小孩的玩意,谁知道他竟然是个高手。我来咱们门派五年了,还没发现哪位院长能做到凭空消失呢。”   “不过我当时也只是震惊了一下,没当回事,然后就开始享受我的逍遥生活了,那日子真叫爽啊!不用早起,不用练功,不用喝药,最重要的是,不用看见死老头了。”   “这种日子过了有五天,我却感到不适应了,修炼了几年,突然闲下来,浑身难受,第六天,我实在闲的无聊,就外出打打猎,溜达溜达,那时候爹不让出去,说外面不安全,我那时候哪知道危险是什么啊,就偷偷地溜了出去。”   任飞宇心中一动,隐隐感到不妙。   “奶奶的,点太背了,一出去就给人盯上了,在树林深处被堵上了,一帮人虎背熊腰的,铁塔似的,手中的长刀竖起来都有我那么高了,明晃晃的,比杀猪刀都锋利。个个呲牙裂嘴,贼笑不停,看见我就跟看见猎物一样。我当时吓坏了,浑身冒冷汗,坐在马上动都动不了!”   “跟着我身边的几个随从,一个个跑的比鬼都快,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奶奶的,老子白养活他们了。”   冷安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唾沫横飞,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刻。   任飞宇也不说话,将剑交到左手,默默倾听。   “我当时急了,心想怎么说战死也比吓死的好,不要这百十斤嘛!就一咬牙,催马冲了过去,刚冲到一个大家伙面前,那家伙大长刀一横,对着马腿带着风就过去了,咔嚓一下,马腿被砍断了。   “我还没明白这么回事呢,就嗖的一下,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前面有棵不长眼的大树,挡住了去路,还没等我准备好呢,就撞身上了。”   “我被撞的脑袋嗡嗡响,晕了,彻底晕了,满眼小星星,不过幸好这几年经常练功,有些根基,马上跳了起来,一帮人见我从马上掉下来,更加肆无忌惮,哈哈狂笑,向我围攻过来。我心道,这下亏大了,搞不好小命就交待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一句特没出息的话,喊道,死老头救我!”   “那帮人见我求救,不仅不害怕,反而更加嚣张,有个大脑袋巨汉嘿嘿冲我笑道,喊吧,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你越喊老子越刺激。嘎嘎嘎嘎,丫估计是SM玩多了,台词都用这地方了。”   任飞宇看他说的轻松,不由一笑。心道这家伙真是个活宝,这么严肃的场合还能开玩笑。   “喊过后,连个影子也没看到,这时大脑袋走到我前面,狞笑着举起了大长刀,我心想完了,这下彻底交代了,眼睛一闭,准备找老阎算账去了。这时就听见嗖……扑通扑通几声,几秒钟后,刀没有落下来。我睁开眼睛,看见那帮人全部躺在地上,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着,脖子处有一条血线出现。全死翘翘了。”   “一定有高人出现,冷安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任飞宇听危险解除,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我心中大惊,正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身后有个贼笑声传来,那笑声我一听就浑身战栗了,是死老头,这几年他没少这样贼笑,每次我都渗得打哆嗦。我转过身去,看见贼老头正站在树枝上,冲着我傻笑!”   “我当时又惊又喜,冲口而出道,死老头,这么好的招式,你怎么不教我?老头没回答我的话,依旧笑道,想学吗?”   “我当时想也没想就答道,废话,当然想学了。老头抓了抓自己的胡子,嘿嘿笑道,想学的话就去天龙派,否则免谈。”   “老头说完又消失了,半空中传来一句话,说等我达到剑师之境,就传授我这招。我当时想不就是剑师之境嘛,再难能难倒哪里去?而且这招太诱惑了,就急忙跑回家,找我爹说要去天龙派学艺。”   “爹看我说的天花乱坠,好像早料到一样,就答应我来了,就这样,我就到天龙派来了。”冷安说完,肩膀习惯性的耸了耸,继续赶路了。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五章 林中密斗   十天后,队伍出了天龙领地,进入了玄阴王国境内。万佛寺、天龙派、青衣观、剑啸山庄四大门派虽然拥有自己的领地,但都隶属玄阴王国。玄阴王国除了这四大领地之外,还拥有自己的领地,是自己的直属势力。   天上风轻云淡,道路两旁,古树林立,荆棘、杂草、藤蔓横生,多半已经枯黄,散乱的铺在地面上,昭示着秋天的到来。一队人都不再说话,林地内是抢劫的频发区域,所以要倍加小心。   冷安走着走着,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又回头走了几步,围着一棵高大的槐树转了几圈,仔细看了看,诧异道:“原来就是在这里。”   “什么?”走在前面的任飞宇听到冷安讲话,回头问道。   “任师兄,这就是我跟你讲的那棵不长眼的树,竟然撞我身上。”这厮,找茬找到树身上了,世所罕见。   冷安说着对着大树踹了几脚,十分解气的说道“这里就是当年我被暗算的地方,你看,树上的疤还是我脑袋撞出来的呢。”   “这是什么脑袋?树都脱皮了,他却毫发无伤!”任飞宇纳闷道。冷安说完紧走几步,赶上任飞宇。   “这里离玄阴城比较近,冷安你家在玄阴城里面?”   “什么?哦,是啊!”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家啊……我家……我爹是当官的。”冷安似乎不愿谈论这个话题,急忙岔开道:“师兄,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我现在都没有家了。”任飞宇苦笑道。来到天龙派,已经五年了,任楚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带给凌空那封信,任飞宇也在第三年的时候打开了,上面无非就是拜托凌空好好照顾任飞宇之类的话,其他再没有线索。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家?”冷安见任飞宇表情落寞,更加好奇了。   “这个……”突然,任飞宇放松的神情一敛,变得严肃无比,双眼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对着众人沉声道:“前面有杀气,大家小心戒备。”   众弟子马上精神了起来,长刀长剑纷纷出鞘,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冷安的手也按在了剑柄上,以备随时出手。刚走出不远,一股阴风袭来,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风中竟然有浓烈的血腥味,更加确定附近有杀戮!   走得近了,透过林中薄雾,影影绰绰瞧见几十人在树林中激斗,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中间十余人绕着一个白衣少年,背靠背围成圆圈,奋力抵挡;周边三、四十人穿梭重叠,层层进攻。   任飞宇下了马,缓步靠近,在距离百余丈处停住,驻足观望:围斗的数十人,个个都是身高体壮,膀大腰圆,脸上一脸横肉,手拿着一柄巨型大斧,正对着中间那些人穷追猛砍。看似毫无章法,其实一招一式,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中间的十多人虽大为不如,但胜在团结一心,全力以赴,虽然狼狈不堪,一时间也没有性命之虞。中间的白衣青年,身高八尺,双眼炯炯,举止从容,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隐隐竟有一种王者气势;手里拿着一柄银白色长剑,寒气四溢,与他那沉敛的气息倒是相得益彰。   他嘴唇翕动,众人便随之调整阵形,变化极快,每每奏效。显然是这十余人的领军人物。地上的十几具尸体中,双方各占一半,看来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恩?林中还有一个高手,修为比我还要高上一筹,看来是这帮彪形大汉的首领了,他一直隐忍不出手,想来必有所图。”任飞宇灵识辐散开来,发现还有个人躲在树林里,马上警惕起来。   在彪形大汉严密的配合下,中间的十多名护卫渐渐支撑不住了,不时有人倒下,中间的白衣青年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脸上显出焦急神色。   “朋友,在下有一些小恩怨要了解,跟朋友无关,请朋友继续赶路,免得我这些兄弟不小心将血溅到朋友身上。”树林深处的那个高手也发现了任飞宇,对方的灵气虽然算不上强大,但是还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于是出口警示道。   “我护送着捷拜之礼,不能贸然出手,而且双方是敌是友尚难判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管为好。”任飞宇打定主意,就要上马过去。   “大哥?”任飞宇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冷安直愣愣盯着中间的白衣青年,眼神中又是迷惑又是惊喜。白衣青年此时也注意到了任飞宇等人,听见有人喊自己大哥,忙向冷安望去,不觉浑身一震,脱口道:“你是……冷安?”   冷安五年没有回家,对眼前这位大哥有些不敢相认,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哥会出现在这里,见其喊出自己的名字,这才确信不疑。急忙跳下马来,,就要上前相助。   任飞宇也明白了二人的关系,担心冷安的安危,急忙喊道:“冷安,站住!”冷安转过身来,不解的看着任飞宇:“任师兄,那是我大哥……”   任飞宇跳下马来,对着冷安耳语了几句,冷安一边注意着场内的打斗,一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待到任飞宇说完,轻轻的“嗯”了一声,加入战团。   他本是剑侠之境,马上就要晋升到剑师之境,一身修为比当年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对付这些彪形大汉,丝毫不费力气,不大一会儿,就有十几名大汉被他的长剑扫中,头颅、断肢横飞,横尸当场。   中间那些护卫虽然没见过冷安,但见其如此神勇,锐不可当,也振奋了起来,一个个抖擞精神,也不顾自身伤痛了,怒吼一声,全力厮杀。又是几名大汉被刺到在地,在两方人马的里应外合之下,包围圈被一举突破,双方汇合到了一起。   冷安冲到白衣青年面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欢喜道:“大哥。”   白衣青年也是满脸欢喜,拍了拍冷安的肩膀,郎声道:“好兄弟,今天咱们并肩作战。”说话,手中白光一闪即逝,长剑“呛”然出鞘。   一道白色光圈以白衣青年为中心扩展开来,众人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寒冷呼啸而至,张了张嘴,硬是喊不出声来,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头发、眉毛、胡须马上结了一层白霜。   远处的树木也停止了摇晃,“嘎吱嘎吱”颤动不已,开始上冻。远处的任飞宇也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寒冷中蕴含着无尽的煞气,胆魂皆惊:“这是什么剑,怎么会有如此威力,而且竟然会让人眩晕。”   突然,自森林深处闪电飞出一道黑影,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一柄冰冷雪亮的怪爪,直奔白衣青年而来,动作之迅速,令人咂舌。白衣青年和冷安一直在防备着黑衣人的偷袭,见他现身,急忙左右一闪,躲开了黑衣人的一击。   黑衣人一击不成,在空中一个转向,又向白衣青年袭去,目标就是白衣青年手中神剑。   “就是这个时候……”任飞宇暗道一声,猛然御剑而起,长剑挥出,向黑衣人身后刺去。   黑衣人本来对此次偷袭是十拿九稳,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果自己得手,势必会被任飞宇击中,牙一咬中断了招式,躲开了任飞宇的攻击。   冷安急忙冲了上来,与任飞宇、白衣青年站在一起,正对黑衣人。   双方对峙片刻,黑衣人开口了:“看来阁下是非要趟这趟浑水了。”   任飞宇冷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之人皆义不容辞,济世扶危,就是浑水,趟趟有何不可?倒是阁下,蒙着脸不敢示人,想必图谋不正吧!”   “嘿嘿,”阴冷的声音传来,宛如来自九幽炼狱,“主人刚刚出关,正好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我们做下属的,当然要替主人考虑,年轻人你手里这把剑有些意思,乖乖献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嘿嘿,可别怪老夫不客气。”   宇文弘沉声道:“我想阁下可能弄错了,如果仅仅是我一人,断然不是对手,但今天我们这么多人,阁下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很难说,谈什么放我们生路。”   “哼!”黑衣人将手中怪爪一竖,扫了三人一眼,扬眉道:“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们以为凭你们那点修为保得了这把剑吗?”   冷安在一旁早听得不耐烦了,听见黑衣人说完,挺剑冲了上去,叱道:“我倒想试试!”   黑衣人嘿嘿一笑,枯竹般的右手将怪爪一立,与冷安战在一处。三招过后,白衣青年自语道:“不好,冷安不是对手。这样下去他要吃亏。”说罢,仗剑加入战团,与冷安一起迎战黑衣人。三十招过后,任飞宇大吼一声,御剑飞起,直奔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迎战冷安和白衣青年,游刃有余,正寻思着将他们分散开来,逐一杀掉,随着任飞宇的加入,压力陡然大了起来,不得不使出浑身力气,在三人中穿插游走,伺机反击。   冷安杀的兴起,妙招不断,叠浪重重。   白衣青年攻守兼备,沉稳迅捷,一柄神剑在他手里上下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任飞宇直接剑气出体,围着黑衣人闪电疾飞,将其气势牢牢压住,不让其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饶是这样,黑衣人凭借丰富的临敌经验和强大的修为,处于三人夹击之中未现败象,怪爪配合他的速度,显得神出鬼没,狡诈诡异,防不胜防。   时间长了,白衣青年见久攻不下,脸上现出焦急神色,在这里,多一刻就多一份危险,谁知道这个黑衣人还有没有援手。猛的将手中神剑抛向任飞宇:“接着。”   任飞宇急忙伸手接住,体内灵气向剑身一催,顿时,不由愣了。神剑,不愧是神剑,剑身中竟然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与周身灵气遥向呼应,两股巨大的能量经过几次试探后,开始熟悉对方的秉性,逐渐融为一起。   任飞宇只感到自己瞬间拥有了数倍于自己的力量,心胸无限扩大,银白色的剑气急剧扩张,涨至三尺余长,剑尖出竟然出现了青色的光点。兴奋的长啸一声,沉声喝道:“你们让开。”   二人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退出战圈,在一旁观战。   黑衣人也感到任飞宇的气息跟刚才大有不同,想是这把剑的缘故,抢夺神剑之心更加强烈了。他绝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子有跟自己一对一的实力,看到其他两人退回一旁,心中大喜,知道机会来了。怪爪一伸,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三招过后,任飞宇腾空而起,以上至下,对着黑衣人螺旋刺去,黑衣人正考虑如何接下这招,猛然脑中一阵眩晕,剑气就到了面前,吓的肝胆俱裂,急忙矮身后退,想要躲闪开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长发丝带被剑气削开,倏的飘走,顿时头发披散,狼狈不堪。   任飞宇一招使出,直接在空中换招,身体横向直推,长剑直奔黑衣人而去,正是游龙诀中的龙翔四野。黑衣人急忙用怪爪阻挡,可怪爪哪里抵得过神剑锋利,“噗噗”两声,怪爪断为两半,护体真气被神剑刺破,胸前各大要穴被闪电刺中,顿时鲜血直流。   黑衣人再也不敢停留,顺势倒飞出去,停在一棵大树上,接着转身消失不见。   “血杀组,撤退!”黑衣人的声音远远传来。那些彪形大汉听了,全部收回身形,四散开了,眨眼功夫,全部消失不见。那些护卫见危险解除,均长出了一口气,“咣当咣当”剑全部扔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任飞宇见黑衣人撤退,也收回身形,手持神剑,向白衣青年走去。   白衣青年看见任飞宇走来,问道:“冷安,这位是……”   冷安伸手一指任飞宇,“大哥,这位就是我们天龙派的天才,任飞宇,任师兄,这次我们门派考核中,仅有两人达到剑师之境,任师兄就是其中一个。”又面向任飞宇,“任师兄,这是我大哥,宇文弘,小时候对我很照顾,是我最好的哥哥。”   宇文弘向前走了一大步,抱拳微笑道:“玄阴城宇文弘,多谢任师兄出手相助!”众护卫也齐齐拜倒。   任飞宇微感诧异:“既然是兄弟,为何一个姓宇文,一个姓冷?”不及细想,急忙回礼微笑道:“惭愧惭愧,若不是宇文大哥神剑锋利,恐怕我这次也是有来无回了。说来我还是要感谢宇文大哥。”说罢,将手中神剑归还宇文弘。   三言两语谈过,二人见对方都是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谈吐不凡,举止得体,不由生出惺惺相惜之意,均觉得对方是值得一交的朋友。宇文弘继续道:“任兄弟谦虚了,我看兄弟灵力深厚,剑法奇绝,不愧是天龙派的得意弟子,比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强多了。”   说完宇文弘瞅了冷安一眼,略显责备道:“你也是的,说不回来当真五年不回来,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就不知道家里人多想你。”   冷安抢白道:“什么叫不成器,大哥,你兄弟我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我容易吗我?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处于剑侠之境大成期,不出一个月,准能晋升到剑师之境,你倒好,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先数落我一顿,太伤我心了,哼!”   宇文弘听冷安说完,疑惑的看了看任飞宇,见其点头,知道自己错怪冷安了,他这个弟弟,平时就调皮捣蛋,着实让家里人吃了不少苦头,谁想到此次上山学艺,竟然耐得住性子修炼了五年,而且竟然接近剑师之境,着实让宇文弘吃惊不小。   吃惊归吃惊,看着冷安气鼓鼓的样子,宇文弘急忙赔笑道:“好好好,是大哥不对,大哥给你赔礼了,好兄弟,不要生气了。”说话间,冷安的神色就有些松动。   宇文弘五年初见这位小兄弟,自不愿他气愤离去,就将以前安慰他的话搬了出来,希望他能转怒为笑,故意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回去给父皇美言几句,等你回去了给你准备个大礼物。”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冷安马上紧张的看了任飞宇一眼,见其面色一怔,神色收敛,心道坏了,自己辛辛苦苦隐瞒五年的身份要曝光了,心中不由更加气这位大哥,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别处。   父皇?任飞宇心中一惊,这个冷安,家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想起玄阴王国当今国主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明字,难不成冷安家里是……   宇文弘见冷安气恼,任飞宇表情怪异,心下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急忙岔开了话题:“冷安,你们怎么到了这里,这拉的那么多东西是要去哪里?”   冷安神色稍解,嘟嘟囔囔将门派考核和护送捷拜之礼的事情一一讲述开来,宇文弘微微点头,这才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冷安讲完后,瞅着宇文弘手中神剑,开口道:“大哥,你怎么到了这里,还有你手里这把剑是怎么回事,怎么寒气和杀气这么重?”   宇文弘看了看手中神剑,苦笑道:“大哥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这把剑,为了保住这把剑,我们已经遭到了三十三次偷袭了,带的护卫大半都死了。”   说罢看了二人一眼,继续道:“这把剑名叫冷月凝霜,来自极南冰雪连峰,上个月中旬,冰雪连峰发生异变,雪峰无故坍塌,父皇命师傅和我去查看究竟,想不到碰到这把神剑出世。”   任飞宇忖道:“怪不得这把剑威力非比寻常,原来还有这样不凡的来历,哎,我要是能有一把这样的神剑就好了,那样的话即使独自面对黑衣人,我也有七层把握赢他。”   “师傅和我得到神剑后,冷月凝霜剑出世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出去,一时间,大家都来抢夺神剑,幸好师傅修为高强,震慑了不少高手,但一路上我们碰到的追杀袭劫还是不少,我们带来的三百护卫,现在就剩这十几个了。”   十余名护卫听到这里,一个个黯然低下头去,神色哀伤。一个个抹泪不止。   “两个时辰前,就是这帮人,用调虎离山计将师傅引开,在这里阻拦我们,幸好碰见了你们,否则为兄……”宇文弘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之下,忍不住有些哽咽了。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神经一直处于绷紧状态,丝毫不敢松懈,现在终于碰到了亲人,可以倾诉一番,   任飞宇和冷安听得悚然动容,震惊不已,冷安拍了拍宇文弘的肩膀,表示安慰。这些个兄弟中,大哥最是勤奋懂事,年纪轻轻就知道为父亲分忧解难,一直东奔西跑。许久,有个护卫低声说道:“殿下,咱们在这里已经耽误这么久了,以防万一,是不是……”   宇文弘微微点头,面容一变,又恢复了自信爽朗,对任飞宇道:“任兄弟,今日之事宇文弘没齿不忘,等你们完成捷拜之礼,一定要到玄阴城小住几日,也让愚兄稍微尽尽地主之宜。时间紧急,我在此别过。”   任飞宇拱手笑道:“宇文兄客气了,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好,有时间我一定去玄阴城叨扰。”   宇文弘转身对着冷安道:“完成任务后,记得带你任师兄去家里坐坐。”冷安默默点头,和任飞宇一同送别了宇文弘。宇文弘和众护卫快步疾奔,眨眼就消失在浓密的树林中。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六章 初遇抢劫   二人收回目光,向各自马匹走去。刚到官道上,任飞宇突然气力全无,眼前一黑,就要摔倒在地,幸好冷安机警,急忙扶住了任飞宇,才不至于摔倒。   冷安急忙将任飞宇扶到官道边上坐下,对随行弟子喊道:“水,快拿水来。”早有人将水递上,冷安小心翼翼的将水壶放在任飞宇嘴边,喂其喝了几口,许久,任飞宇才悠悠醒转,恢复了意识。   “师兄,你怎么了?”冷安焦急道。   任飞宇双目涣散,呼吸加快,弱声道,“没事,我没事,走,咱们继续赶路。”说罢,强自站了起来,刚站到一半,身体突然无力,又摔了下去。   冷安急忙将任飞宇扶住,对身边弟子吩咐道:“快,快去做一个担架来。”众弟子立刻紧张了起来,快步进入林地中,找了两根结实的树枝和藤蔓,片刻功夫,做成了一副担架。   众弟子将任飞宇抬到担架上,开始赶路,四名弟子抬着任飞宇,冷安亲自护在左右,并吩咐下去,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出这片树林,队伍不得休息。   任飞宇躺在担架上,眼睛虽然睁不开,意识却十分清醒:“想不到冷月凝霜剑,威力巨大,耗费灵气也那么厉害,我这才出了几剑,全身灵气就被抽空了。”   “嗯?体内的气流,开始动了。”任飞宇心中一动,“自从上个月体内气流出现以来,就一直沉淀在全身各处,这一次竟然动了,看来是因祸得福啊。”这厮差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还在这窃窃自喜。   活跃的气流缓缓在全身游走,滋润那些粗枝大叶般的经脉,那些经脉已经不再是幼年期的婴儿,吃几口就饱了,而是长成了如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所以饭量也是极大,此刻再滋润这些经脉,一丝丝气流已经满足不了经脉的需求了,非要一股股才行。   所幸体内气流储量丰富,不怕这些经脉疯狂吞噬,一直在不间断的供应着。半个时辰后,经脉停止了吸收,气流开始绕过经脉,在丹田处集中,这次也不再是到了丹田处就逸散开了,化为灵气,而是几股几股缠绕在一起,首尾相抵,化成了一个螺旋状的气流漩涡。漩涡自发旋转,不时的向外逸散出点点灵气,那些灵气刚出现,就被丹田给吸收掉,然后补充到全身各处。   “哦……好舒服,就是泡温泉也不过如此吧?四肢百骸全部麻痒不止,我都想睡觉了……嗯……太累了……睡吧。”不多时,任飞宇像个婴儿般沉沉睡去,而那些灵气,还在一点一点逸散着,被丹田不停的补充到全身各处。   一个时辰后,队伍走出了林道,又换了四名弟子抬着担架,众人均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前方一望无垠,地里的水稻即将成熟,迎风层叠翻卷,化为一片黄绿相间的水稻海洋。   猛地,任飞宇睁开双眼,感觉四肢百骸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神采熠熠,灵力更是提高了不少,轻轻一纵,落在冷安身边。冷安心中惊喜,急忙问道:“任师兄,你没事了?”   “嗯。”任飞宇微笑道,转身对抬担架的弟子们道:“将担架扔了吧,我没事了,刚才辛苦大家了。”   众人这才将心放到肚子里,神情一松,只觉得疲惫不堪。刚才任飞宇处于昏迷之中,他们一路上心惊胆战,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围,生怕有什么不利的情况发生。现在任飞宇终于没事了,他们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冷安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说道:“哎呀,师兄,你是不知道,刚才你那样子,跟大限将至似地,一张脸,煞白煞白,可把我给吓坏了。”   说着又喝了一口水,“刚才我可是紧张死了,这在林地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你还昏迷不醒,万一那帮人要是杀回来,怎么不都得脑袋搬家啊!哈哈,老天保佑,没出什么事,看来我冷安是大富大贵之人那。”   说着冷安瞅了任飞宇一眼,故作正色道:“哎,我说师兄,你不会是故意的吧,你不会是故意装昏倒然后让我们抬着你的吧,你是舒服了可我们……”   话还没贫完,就被任飞宇一脚踢到屁股上,“怎么废话那么多,前面开路去!”   看着前面一脸悻悻,满不在乎的冷安,任飞宇心中满是困惑,心道:“这个冷安,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半个月后,一家普通的旅馆内,任飞宇和冷安坐在饭馆的大厅内,等待着店家端饭菜上来。二人喝着店家免费赠送的土茶,聊天说话。   “冷安?”任飞宇开口了。   “恩,什么事?”   “那个你大哥叫宇文弘,你为什么叫冷安?”   冷安心里一惊,原以为过了半个月了,任飞宇还没有提到这事,估计是忘了,正暗自侥幸,没想到任飞宇现在提起来了,嘟嘟囔囔道:“其实……其实……我的真名叫……宇文……冷安。”   “哦?具体怎么回事,好好说说。”任飞宇马上来了兴致。半个月来没有任何事发生,心中着实无聊,这下碰到新鲜的话题,自然要穷根问底了。   二人从下山到现在,几乎是无话不谈,关系是越来越好,加上又经历了半月前那一战,配合更加默契了,所以都把对方当成知心的好朋友。   心中的秘密再也守不住了,再加上也想找个人分享,冷安看着任飞宇,一字一句道:“其实我的真名叫宇文冷安,我在天龙派的时候将宇文去掉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冷安说着说着扭捏了起来。   “有话就说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你现在,说话都吞吞吐吐,跟个女人一样,平时那股豪爽气概哪去了?”任飞宇刺激道,这家伙,心理还处于幼儿期,刺激这招百试不爽。   “靠,不就是改个名字吗?说就说。”冷安一咬牙,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着茶壶道:“那时候我报名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来自玄阴城,如果师傅知道我的身份的话,就不敢用门规约束我了,而且众位师兄弟也会因为我的身份而跟我疏远,我不想这样,从小到大,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跟你们一样。”   “跟我们一样,呵呵,那么说,你真的是……你爹就是当今国主?”任飞宇轻声问道。   “恩。”冷安点点头。   “哦。”任飞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冷安一直神神叨叨,生怕别人打听他身世,原来还有这方面的问题。想到这里不由埋怨道:“你先前可是给我说,你爹是当官的。”   “国主也是官啊!只不过是最大的官,我可没骗你啊。”冷安狡辩道。   “国主也是官?”任飞宇被这句话逗笑了。冷安被任飞宇笑的心中一阵发毛,他可不知道任飞宇心中的想法,还以为任飞宇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戏,小声嘀咕了几句,默默喝茶。   一会,小二将饭菜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诱的几个人肚子咕咕直叫,一帮人再不管平日形象,开始大吃大喝。   一名负责寻路的弟子来到任飞宇桌子边上,低声问道:“师兄,前面再走就是三岔口,一条还是在玄阴王国境内,一条通往剑啸山庄,两条路都可以到达青衣门,只是通往玄阴王国的路要远一些,而通过剑啸山庄的路,要在剑啸山庄领地走半日路程,然后直接转入青衣门领地,你看,咱们走哪条?”   任飞宇放下筷子,思考了起来。   “走哪一条呢,凭心而论,我想走最近的那一条路,早完成任务早日赶往暗荒林地,可从安全考虑,走另外一条比较好。”顿时显得犹豫不决。   “走最近的吧”一旁的冷安插话了,“也就半日的路程,想来不会出什么事,那半日功夫,我们小心些就好了。”   任飞宇见冷安说话了,于是点点头,对那名弟子道:“关鹏,走通往剑啸山庄的那一条路。”   “好嘞!”关鹏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   不多时,任飞宇和冷安吃过饭,将那些负责看护车辆的弟子替换进来,让他们吃饭,二人则在路边休息。   “师兄?”冷安犹豫半响,缓缓开口了。   “恩”   “你知道我是皇子后,会不会疏远我?”   任飞宇听完心中一怔,瞬间明白了冷安为什么担心了,生在帝王家,最渴望的是有一帮放心的朋友做自己的后盾,不管帮上忙帮不上忙,最起码自己有个倾诉的对象,给自己鼓气壮胆。但大部分人,因为怕受连累,刻意疏远这些“危险人物”。   “呵呵。”任飞宇微微一笑,板住面孔,伸手摸摸冷安的额头,诧异道:“咦,没发烧啊!”   “什么发烧?”冷安愣住了。自己正在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师兄怎么扯到发烧上去了?   任飞宇又摸了摸冷安的额头,依旧自顾自说道:“没发烧啊,没发烧怎么净说胡话呢?”   冷安聪明绝顶,片刻就明白了任飞宇的意思,一拳擂在任飞宇的后背上,又气又笑:“你这家伙,说个话都说不明白,还说我发烧,你才发“骚”呢!”   任飞宇夸张的哎呦一声,呲牙裂嘴般落荒而逃,冷安急忙追了上去,二人又笑又闹,不知不觉中,所有事情在打闹中烟消云散。   剑啸山庄。   如果说天龙领地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玄阴王国是浩瀚深邃的绿色,那剑啸山庄就是铺天盖地的黄色。黄色的土地,黄色的汨河,黄色的橘子林,以及……黄色的乌勃湖沙漠。   冷安熟知玄凤大陆地理,自然对剑啸山庄也不例外,一路上给任飞宇讲述剑啸山庄的各种情况:   剑啸山庄,玄凤大陆八大门派之一,位于玄阴王国东北区域,毗邻天龙领地、玄阴王国、青衣门,地域广阔,人口众多。   门主南宫昭,为人谦逊和蔼,做事稳重内敛,在大陆上很少树敌,膝下一子一女,和冷安年龄不相上下。   任飞宇拿出一些碎银子,给旁边弟子:“阿明,你去向农家买些柑橘,分给兄弟们,都是第一次来,咱们也尝尝剑啸山庄的特产。”   “诶,好的,你们几个,跟我来。”阿明伸手一指,身后的十余名弟子跟着阿明走了。   不多时,阿明带着十余人扛来了几大袋蜜橘,“来来来,吃橘子,大伙吃橘子。”阿明一边喊一边给任飞宇和冷安拿了几个过去,自己还不忘破开一块,塞到嘴里。   众弟子纷纷围了过来,每人拿了几个,用刀破开,边走边吃,好多人都是第一次吃橘子,刚入口觉得又酸又甜,滋多肉厚,大呼好吃,又拿了几个,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那叫一个美。   正吃着队伍来到一座半大的小山脚下,任飞宇见山不是很高,也没有在意,队伍正常前进。   “杀,杀啊!抢劫!”突然,一阵喊叫声从山腰传来,声音杂乱不齐,高低不等。显然这伙强盗不是很专业。   任飞宇急忙扔掉手中的橘子,跳下马来;冷安却是没动,坐在马上着打量着前方,众弟子心中纳闷,这是哪伙强盗,光天化日竟敢抢劫捷拜之礼。   许久,还不见强盗现身,众人更加纳闷了,这伙强盗,速度也太慢了点……明明吆喝着来抢劫,可到现在还没有现身,莫非打劫的不是他们?   就在任飞宇犹豫着要不要重新上马启程的时候,打劫的队伍出现了。众弟子一看,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睛如金鱼般凸出来半个,随后弯腰弓身,笑的前仰后合。冷安笑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任飞宇也是紧咬嘴唇,脸憋得通红。   先不说这伙强盗的头目是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眉眼单纯,小胳膊小腿,发育尚未完全,没一点强盗的凶狠残忍形象,单是这伙强盗队伍,就非常个性化:年龄十六岁到六十岁不等,有的年老体迈,有的文文弱弱,有的畏畏缩缩,有的新鲜劲十足,很明显,还是强盗的雏形。   这伙强盗,被这位小姑奶奶连催带赶,终于来到了任飞宇等人的面前,一群人大汗淋漓,满面通红,弓着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的甚至倒拖着兵器,衣衫凌乱的跟着队伍后面。   小丫头显然对自己的第一次伟大的抢劫效果很不满意,小嘴嘟着,瞪完这个瞪那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果说这伙强盗还有一点强盗的潜质的话,那就是小丫头可没有骑马,而是站在一块三尺长的红绫上,御空飞行。   这伙强盗是敢怒不敢言,刚才这位姑奶奶突发奇想,为了壮大声势,队伍从半山腰直冲而下,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未免路程也太长了些,这伙人冲的都快岔气了,还没有到达抢劫的人面前。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一尺长的粉红色宝剑,好似玩具一般,挨个将众强盗白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直接朝着任飞宇这边来。   “打劫,打劫,把你们值钱的,好玩的的东西统统拿过来。”小丫头趾高气扬,俯视着众弟子。   天龙派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没有说话。   “那谁,你谁家的小丫头?不在家吃奶跑来学人家抢劫,小心你家大人知道了打你屁股。”这等大事,冷大侠当然要亲自出面了。   小姑娘使劲白了冷安一眼:“哼,本来我打算只抢劫,现在看到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本姑娘改变主意了,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伸手向前一指,作命令状:“给我抢。”   等了好久也没见动静,小姑娘回头一眼,那伙临时强盗一个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貌似还没休息过来。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满脸通红,憋得那叫一个……额……死去活来。   “一帮饭桶,本姑娘平时白养活你们了。我自己来。”小姑娘说完,将红绫降落到地面,然后一指冷安:“你,过来。”颐指气使之下,颇为娴熟,看来此招用过不止一次。   冷安好胜心起,跳下马来,对任飞宇道:“师兄,我去会会她。”   “恩。”任飞宇点头,“小心点,她已经可以御空飞行,修为看来比你还要高一些。”   “没事,就一个女娃儿!能有多大本事,看我的。”冷安说完,直接迎上前去,斜眼瞟了瞟小姑娘,懒懒道:“小妹妹,呆会儿被打痛了可不许哭哦!”   小姑娘显然是个急性子,三言两语火就噌噌上来了,柳眉一竖,冷笑道:“哼,谁哭还不一定呢!看剑!”   说罢手中那柄粉红色的小剑就抽了出来,对着冷安就抛了过去,一道红色光束转眼就到了冷安面前。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七章 暴怒的小妞   “你疯了?”冷安大吃一惊,打架那有这样打的?二话不说先用兵器袭击,“我看你下面怎么办?”冷安急忙闪身避开,倒也惊得不轻。   异变陡升,那柄粉红色小剑攻击冷安落空,没有想象般的继续向前飞,宛如长了翅膀般,一个急旋,转了半圈,向那位小姑娘飞去。小丫头将手一伸,稳稳接住。   “哼!”小丫头见一击就将冷安吓得不轻,心中甚是快意,得意的瞟了冷安一眼,心道“想不到本姑娘第一次出手就将追风剑发挥到最高水准,这下还不要这小子好看,我南宫笑笑算是白混了。”   “追风剑,你是剑啸山庄的人?”天龙派有个年纪大的弟子惊呼出声。   “剑啸山庄?”任飞宇眉头一皱,“剑啸山庄什么时候改当强盗了?”   “哼!”小姑娘见剑法被揭穿,嘻嘻笑了几声,恐吓道“怎么,怕啦?怕的话赶快将你们的东西留下,还有这小子,给我当十年的奴隶,我就饶你们的不死。”   “怕,本大侠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怕过谁!”冷安骄傲道,心里又补了一句“死老头除外。南宫山庄,那不是自己的姥爷家吗?”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看招,无风自动。”小姑娘被对方一直顶撞,心中早就老大不舒服,直接将绝招使了出来。红光不再是匀速前进,而是时快时慢,无风自动,讲究的就是不借风势,单凭自身灵力控制飞剑,做到快慢随心,松弛莫测。   冷安急忙抽出长剑,凝神盯着飞剑来的方向,待到自己的攻击区域,长剑一竖,封住飞剑攻势。   “如影随形!”小姑娘瞬间变招。   冷安也急了,靠,玩命啊!哥哥不出手你还以为我好欺负,瞬间灵气游走全身,护住全身经脉,长剑一挺,向小姑娘刺去。小丫头见冷安攻来,近战不是她的强项,急忙甩出红绫,御空而起,躲闪开来。   冷安一击不成,大怒,你攻击我的时候,我老老实实让你打,现在换我攻击了,你倒好,直接飞天上去了,张口骂道:“死丫头,你给我下来。”   “切”小姑娘鄙视的看了冷安一眼,“你当我傻啊,站在那里让你打,无风自动。”冷不丁又开始偷袭了。   “啊,你个三八!”冷安急忙滚到在地,险险避开这一击,急忙站起身,才将这一句话说完整,“竟敢阴我!”   “腾”小姑娘的火就上来了,脸涨得通红,“你敢骂我?看我不废了你,千里追风!”冷安不敢大意,骂归骂,小姑娘还真是有点本事,连纵了三次,才躲闪开来。   不过这场比试还真是恼火,对方一直攻击自己,自己攻击不到对方,吃亏吃大了。   “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我必输无疑,我一定要引她下来,才能一击成功。”冷安暗道。打定主意,冷安等到对方又一剑飞来,佯装躲闪不及,摔倒在地。不得不说,冷安的假动作做的还真像,竟然连任飞宇都蒙骗了。   任飞宇见冷安被飞剑击中,心中一震,急忙上去,想救回冷安。冷安躺在地上,背对着小姑娘,急忙对任飞宇使了个眼色,任飞宇顿时止住了脚步,心中稍安。   小姑娘可没有瞧见这一幕,见冷安剑也扔到了一边,人也倒在了地上,还以为自己攻击成功,心花怒放,急忙落到地面,慢步到了冷安近前,用脚踢了踢冷安的后背,嘲笑道:“某人说不是说打疼了不许哭吗?怎么,这就不行啦?持久力这么那么差呢……”   话还没说完,小丫头直觉眼前人影一闪,眼前躺着的人影就消失了,同时喉咙一紧,脖子已经被冷安勒住,耳边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别动。”   这下换冷安嚣张了,这小子从后面控制住小姑娘,嘴里调戏道:“我说妹子,你看你这小屁股长得,又小又翘,这要是一巴掌打下去,啧啧。”   “你!”小姑娘心中大乱,花容失色,自己本来就是背着家人跑出来的,这要是被坏蛋欺负了,自己以后还怎么活啊!“你耍诈,不算,我要重来。”   “嘿嘿,”冷安阴笑道,“兵不厌诈知道吗?准备好了啊,哥哥我要下手了。啊!”   突然冷安大声叫了一声,小姑娘的两排小虎牙已经结结实实咬在他的胳膊上了,看来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冷安急忙抽出另外一只手,想从后面绕到前去,将小姑娘的脑袋向后压,将受伤的胳膊解救出来,谁知道情急之下,脑袋没按到,反而按在了小姑娘的胸部上,还来回揉了揉。不过胸脯还有很大的发育空间,冷安竟然没觉察到自己出现了生活作风问题。   “啊!”小姑娘登时大羞,也不顾咬着的胳膊了,急忙转过身去,对着冷安脸上就是一巴掌,“你个臭流氓!”冷安被打的晕头转向,蹬蹬蹬后腿十几步,一屁股蹲到地上。   片刻功夫,冷安清醒过来,抬头望去,见小姑娘粉面通红,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他可丝毫没有犯错误的意识,小声嘀咕道:“长得挺漂亮一女的,怎么打起架来跟牲口似的?”   声音不大不小,但还是传入了任飞宇和小丫头耳朵了,任飞宇哑声失笑,这个冷安,还真是个活宝,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再看小姑娘,这下可真是急了,姑奶奶被你占了便宜不说,你还敢比喻我是四个蹄子的那啥,今天不拿你祭剑,姑奶奶难消心头之恨。想到此处,直接飞剑打出,一上来就是杀招,“千里追风!”   任飞宇早看出冷安早已是强弩之末,忖道:“他尚未晋升到剑师之境,刚才跟能御空飞行的小姑娘周旋了那么久,实属超常发挥,我再不出手,恐怕凶多吉少。我就出手警示一下,也让她知难而退。”   考虑到此,长剑出鞘,一个纵身,立在冷安面前,灵气运转,将飞剑封住。   “滚开!你想找死吗?”小姑娘此刻是急红了眼了,再不管对方是谁,厉声叱道。   “姑娘,刚才我这位兄弟言语冒犯之处,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能够原谅?”   “什么言语冒犯,他明明是摸我的……那啥……我说了,滚开,我不希望再说第三次,今天不收拾了这家伙,我就不叫南宫笑笑!”   “什么?”冷安浑身一震,急忙从任飞宇后面探出头来,问道:“你就是南宫笑笑?南宫昭是你什么人?”   “管你什么事?反正不是你爹!”南宫笑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又是一道飞剑。任飞宇急忙迎了上去。   反正不是你爹!冷安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完了,偶犯错误了。自己的母亲南宫蓝来自剑啸山庄,正是剑啸山庄现任庄主南宫昭的妹妹。自己小时候曾经跟母亲回去过,见过那个厉害舅舅的南宫昭,还有表哥南宫欢欢和表妹南宫笑笑。   “莫非眼前这位暴怒的小妞,就是当年的小魔女,南宫笑笑?”冷安想着想着汗都下来了,一个人怔在那里发呆不止。   当年冷安跟着母亲去剑啸山庄还不到五岁,有一天出去溜达正好碰到一个打扮的如瓷娃娃的女娃儿,女娃儿嚷着要骑马,说是骑马,就是骑在人后背上那种,看见冷安,顿觉新鲜,女娃儿伸手一指,口齿不清的依依呀呀道:“我要骑他。”   冷安转身就逃,开玩笑,这要是被小妞骑了,以后传出去本皇子英名何在,威望何在?   女娃儿看见目标逃跑,爬到仆人背上嚷道:“追,追!”俩人一个跑,一个追,到最后变成不是单纯的追和跑了,倒像是游戏般,女娃儿兴奋地满脸通红,口中哇哇直叫:“追,追!”   最后冷安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躺在地上喘气不已,小女娃儿骑在他身上,拍着冷安的小脸:“起来起来,我还要玩,我还要玩。”   把冷安吓得差点昏过去。   幸亏有下人回报给南宫昭和南宫蓝,才将二人分开,才将二人分开,南宫昭对着宝贝女儿一顿训斥,“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那是你哥哥,你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怎么净欺负人家。”   南宫笑笑不以为意,对着冷安一直的挤眉弄眼。   事情过去了十多年了,冷安想起当年的一幕幕,历历在目,不自觉的颤抖,心中暗暗叫苦:“这算什么事啊,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得她以前没有高的啊,怎么长那么快呢。这下惨了。”   南宫笑笑跟任飞宇交手几招之后,马上断定眼前这人比刚才那位功力高出许多,不敢大意,又抛出红绫,打算故技重施,在空中袭击任飞宇。   任飞宇见南宫笑笑御空而起,暗笑道:“又来这招?”急忙长剑一挥,御剑而飞,直追而去。   南宫笑笑正暗自得意:“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下去了,定然将你们打的落花流水。”哪知眼前人影一闪,任飞宇已经到了面前,吓得小脸一白,“啊!”的尖叫一声,灵气错乱,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些强盗见南宫笑笑从空中掉下来,急忙快跑几步,接住自己的首领。这时任飞宇也从空中下来。   南宫笑笑急忙跳到地面上,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顿足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太不公平,哼,你们等着,我叫人去。”说着,领着那伙强盗直奔山腰而去。   这伙强盗刚刚休息过来,见首领又要回去,心中叫苦不迭,不敢怠慢,拼命跟上。   “小姑娘就是脸皮薄,明明输了,嘴上还不服气,算了,赶路要紧。”任飞宇过去扶起冷安,对着众弟子道:“准备赶路,耽误了这么久,恐怕要天黑才能休息了。”   众弟子见任飞宇获胜,心中一阵惊喜,刀剑归鞘,各回其位。任飞宇拉着魂不守舍的冷安,翻身上马。   不多时,篷车缓缓动了,出了剑啸山庄领地,直奔青衣门领地而去。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八章 初到青衣门   青衣门,玄阴王国最神秘的门派。青衣门人数极少,平时鲜为走动,比起其他门派的数万人,或者十余万人,青衣门却不到一千人,而且几乎全是女子。   青衣门领地范围属于中等,养活千余人自然不在话下,所以税赋极轻,百姓也十分富足。门主隋菲菲,将领地事务全部交给玄阴王国特使打理,自己不闻不问。   特使虽然有特权,但在青衣门领地,也不敢太过放肆,这些年以来,历届特使行事,还算中规中举。百姓生活比较稳定,外出迁徙者,少之又少。   另外神秘的地方就是青衣门的秘法,她们自称是雷神的传承者,修炼的是雷电法诀,将灵气转化为魔力,可以在半空中,召唤出九天神雷,惊天动地,神哭鬼泣。所用武器,均为法杖。   十天后,远远看到青衣门的大门,门外早有一帮弟子在迎接等候。   “啊!”冷安伸了个大懒腰,“终于到了,奶奶的,累死我了。”   “这种押运还真是磨练人,单从时间上来算,我们走了将近一个多月,就按最少的一天三百里路,也走了近万里路,我来的时候将百姓还穿着单衫,现在都穿厚衣了。”任飞宇想着路上的一幕幕,感慨万千。“还好不辱师命,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成功到达。”   正想着队伍来到门前,早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迎了上去:“小兄弟,一路辛苦。”妇人见带头的任飞宇和冷安均是十六七的年纪,略觉诧异,想不到天龙派会派两个孩子押送捷拜之礼。但她毕竟经验丰富,人家大老远来了,千万怠慢不得,急忙上去寒暄。   “应该的,应该的。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小弟任飞宇,不知师姐怎么称呼?”任飞宇也迎了上去,他自幼跟着任楚天学习,对礼仪礼节懂得不少。   那名妇人微微一愣,继而欢喜道:“想不到任兄弟的人长得英俊潇洒,说话也是这般的知书达理,姐姐看见就喜欢,诺,姐姐叫白海霞,可记住了?”   “呵呵,师姐果然是人如其名,如海边的晚霞。”   白海霞瞟了任飞宇一眼,故意不悦道:“你这是挖苦姐姐呢?说姐姐很老了不是?”   “不是……我只是……”任飞宇忙解释道,突然看见白海霞戏谑的眼神,瞬间明白了,“敢情姐姐是嫌我这个兄弟不合格了?”二人看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咳咳。”冷安这边微觉尴尬了,在这站了半天,竟然没人搭理,太丢面子了,怎么着自己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不是。   任飞宇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冷大侠,急忙侧身,面向冷安介绍道:“白师姐,这位是我师弟,冷安。”   “哦,原来是冷少侠,幸会幸会。”说着白海霞想起什么似的,娇笑一声:“哎呦,看我给忘了,快,快,里面请,你们几个,去帮师兄们把马车接过来,来,任兄弟,冷少侠,里面请。”   二人随着白海霞,向里面走去,至于其他弟子,早有人负责接引进入客厅休息吃茶。二人一边走着,一边观看四周景致,门派内极为干净整洁,街道全由鹅卵石与青色细砂铺成,两侧种着半人余高的万年青与大陆各地的奇花异草。   门派内房屋错落有致,尽是青玉与青柚木所建,但风格变化多端,或为亭台流檐,或为圆瓦庭院,虽然相差颇大,却颇为和谐。白海霞在前方引路,介绍着青衣门的各种建筑、民俗风情。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惊叹,突然冷安用胳膊碰碰任飞宇,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道:“师兄,美女!”   任飞宇顺着冷安的方向望去,只见十余名女弟子排列整齐,在旁边的草地旁打坐修炼,个个长得国色天香,美貌绝伦。   本身也是好奇,任飞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冷安又碰了他一下,急忙回过神来,见白海霞正微笑的看着他,脸上一红,急忙微笑道:“师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白海霞微笑道:“这帮女弟子来门派也有三年了,现在她们,已经可以发出天雷落和风雷击,有时间还望任兄弟能给她们指点一二。”   任飞宇微微一笑,谦虚道:“我来的时候,家师凌妄上人就嘱咐过,青衣门的雷电法诀高深莫测,门下弟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都是有名的女侠,让我千万不可妄自尊大,以免徒增笑柄,再说在下修炼时日尚短,怎敢受指点二字。”   白海霞心中赞叹,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年龄尚小,但行事说话透着一股成熟,天龙派派他来,真的是英明之举,刻意看了任飞宇一眼,不再说话。   片刻功夫,众人到了会客大厅。分宾主落座,早有弟子将茶水奉上。众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话,谈论起此次捷拜路上的经历,惹来一阵阵惊呼,待说到冷安的身份时,任飞宇刻意忽略了过去,只是说冷安的一个朋友遇难,冷安心中稍安,感激的看了任飞宇一眼。   说话间,忽听见门外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众人转身看去,只见门口露着几个脑袋,正对着任飞宇和冷安指指点点。   “你们几个,还不去练功去,跑这里干吗,当心你们师傅知道了揪耳朵。”白海霞一板脸,正色道。   “听说门派来了贵客,还是两个年轻公子,我们特意来看看。”门口有个声音脆生生传来。   “对滴,小师叔,这种好事也不叫我们,怎么当我们师叔的?哼!”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哎,里面的帅哥,你们天龙派好玩吗?”   “好玩不好玩你那么关心干吗,难不成想跟人家去啊?”   “嘻嘻”……“哈哈”……“格格”……   白海霞脸上挂不住了,尴尬道:“这几个丫头,平时没大没小,被我惯坏了。”说罢,急忙起身,向门口走去,连推带攘,“去去去,看也看了,赶快练功去,人家第一次来咱们门派,吓坏人家了。你们这几个家伙……”   任飞宇笑了笑,顺势向冷安看去,不由愣住了,某人嘴巴长的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急忙从下面踹了冷安一脚。“这家伙,怎么总是那么丢人呢,刚才就差点出丑,现在倒好,更离谱了。”   冷安猛的一惊,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咂咂嘴,毫不觉悟道:“啧啧,南方的女孩子就是水灵,比咱们那里的皮肤好多了。”   任飞宇汗都要下来了:“这家伙……不行不行,下次来不能带他了。太丢人了……”正想着,冷安又冷不丁丢过来一句:“师兄,下次还一起来啊!貌似这次来的不亏。”   “我!”任飞宇张口结舌,被冷安的“读心术”整治的彻底无语。   依照捷拜之礼的规矩,捷拜弟子第一天不能觐见掌门,需得第二天才能拜见掌门,完成交付,才算任务完成。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青衣门的景致。”白海霞见茶水喝的差不多了,起身招呼道。   “好,有劳师姐了。”任飞宇和冷安心动不已,年轻人,探索心理比较浓,对新的景物都特别好奇。   二人跟着白海霞,玩的不亦乐乎,特别是广场上的那个白色石雕,让任飞宇赞叹不已,听白海霞说这是青衣门开派祖师雕像,都存在两千余年了。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一座雕像,若是能达到这个高度,也不枉此生了。”任飞宇暗自感慨。   三人正走着,忽然任飞宇觉得旁边少了个身影,回头一看,冷安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又是刚才客厅的那副模样,任飞宇一阵气恼,看来这家伙是不知悔改啊。正想拍他一下,好让他清醒过来,眼光无意瞄向冷安看的方向,身子一震,手停在半空,也愣住了。   前方二十丈的地方,是一个螺旋楼梯架成的小亭子,亭子由黄白相间的檀木构成,简约别致,亭子三边是青色木板,中间是乳白色的小石桌,石台中央放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此刻正香烟袅袅,优雅上升。   一个白衣少女正在亭子内来回走动,默记法诀,白衣少女亭亭玉立,眉淡如烟,眼若秋水,肌肤莹白如冰雪,风华绝代。   任飞宇脑中轰然一声,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的女子走动的时候,就像一棵迎着春风舒展身体的小鹿,生机无限,让人心旌摇荡;站立时则像天龙后山那潭清澈的泉水,平和安静,出尘脱俗,倒像是仙人一般。   任飞宇直觉口干舌燥,局促不安,如此长久的看着一个人,竟然会有不敬之感。   “雪柔!”白海霞见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瞠目结舌,得意一笑,对着亭子内少女喊了一声。亭子内少女听见有人喊她,悠悠转过身去,对着白海霞嫣然一笑,笑容如出云之月,冬日之阳,感到一阵暖意。   “在修炼那,我带两位天龙派的少侠四处转转。”   雪柔眼波流转,对着二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二人站在那里,更加手足无措。悻悻的跟着白海霞去各处观看。接下来看到的景致,任飞宇和冷安全然没有印象,一直想着那名叫雪柔的女子,神不守舍。   不多时,众人又回到了客厅旁,休息了一会,酒宴摆上,白海霞给二人接风洗尘,又热闹了半天。二人对白海霞颇为感激,又是招待又是陪同的,辛苦之处,被任飞宇话中带出,再加上冷安的插科打诨,二人多敬了几杯酒,白海霞对二人的印象更好了,心情舒畅,不觉间也多喝了几杯。   饭后,白海霞见二人无精打采,目光游离,想是连日来奔波劳累,担心劳累所致,亲自将他们带到客房处休息,待到将二人安排妥当后,自己也感到头脑发晕,遂也回住处休息。   任飞宇这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醒来后梳洗一番,推门出去,刚走到大门口,不觉愣住了,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这小子,还真是……”   前面的草坪上,围坐着二十多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冷安大侠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个小木棍,正张牙舞爪,唾沫横飞的讲着捷拜路上的危险经历以及他本人的“英雄事迹。”   那真是人棍合一,声情并茂,达到了演讲的最佳境界,这厮不去天龙派当教导师傅,实乃门派的一大损失。   旁边的几位小姑娘,还处于少不更事和朦胧懂事转型期,对事情真假、离奇程度以及语言的夸张运用尚缺乏一定的辨别能力,被冷安的一席话说的是脸色精彩纷呈,或好奇,或担忧,或兴奋,或气愤,听的津津有味。   “我当时一听,心中来气,不就是个剑师之境嘛,神气什么,就对我师兄讲,恩,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别看人看起来小,其实都三十多岁了,平时保养的好,才显得年轻,我就对师兄说,师兄,这种小事不劳你出手,小毛丫头竟敢抢劫,没王法了不成,我师兄别看是剑师之境,可人老实巴交的,一次也没打过架,正考虑着能不能应付的了这个小丫头,听见我喊话,非常乐意让我先去试试这小姑娘的水准……”   “那个……”   “没说问话前先举手吗,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呢,再这样我不讲了啊!”   “哦,不好意思。”一个怯生生的小手举了起来,“那个什么是试试水准?”   “就是先跟小姑娘过几招,看她有什么能耐,我直接拔剑出鞘,额,最后想想没有拔出来,人家就是一小姑娘,跟她当什么真啊,我就空手对付那小丫头,结果没出十招,小丫头被我一招卧龙难缚,直接将手中宝剑打掉……你举手什么事?”   “那个……刚才不是说,她使得是飞剑吗?”   “飞剑不是要回到手中的嘛,我当然不能在飞着的时候打啦,我又不傻,还有问题没,你什么事,说。”   “我……我想去厕所,你能不能暂停一下,等我回来再讲,我怕回来就听不到了。”   “额,这个……好吧,休息一下。”   冷安话刚出口,就有几个女孩子也觉得生理问题要解决了,“我也想去厕所,走走,咱们一起去。”   说话间,走了三分之一的女孩子。   任飞宇在远处,只看见冷安在那里张牙舞爪,绘声绘色,具体说什么也没听清,现在看走了一部分女孩子,以为结束了呢,就大步走了过去。   任飞宇刚一出现,冷安指着任飞宇对身边的女弟子说:“这就是我师兄,到现在还没见过血腥,哪跟我一样啊,整天腥风血雨,人都累了,心力交瘁。”说着还热情的对任飞宇招招手:“师兄,这边!”   于是,那帮女弟子一脸同情的看着任飞宇。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九章 血笛魔筝   晚饭后。   “啊……”冷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死我了,师兄,我回去睡觉了。”   “别,别啊!”任飞宇急忙拦住他,“这才几点,你就回去睡觉,走,陪我出去转转去。”   “不行,我不行了,明天再转吧。”冷安说着说着眼睛就要闭上了,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向房间走去。   “这家伙。”任飞宇气的笑骂了一声,白天问冷安跟那帮女弟子说了什么,怎么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可冷大侠就是守口如瓶,一口咬定说的是捷拜路上的经历,其他一点没有。   “下午睡了一下午,现在回去也睡不着,这么好的月色,出去逛逛去。”任飞宇低声自语道。   “还是上午时候的路线,可现在是晚上月光下,而且是一个人,感觉比平时惬意多了。”任飞宇东走西看,闲庭信步,自得其乐。   不知不觉又来到广场雕像处,任飞宇矗立在雕像前,陷入沉思:“这位前辈,想是修为已经凌驾万众之上,也应该历尽百劫千难,心如止水,不知道当初建立青衣门的时候,是什么心境呢?”   “父亲当初要我来到天龙派经历这些东西,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还是杳无音讯,难道出什么意外了不成?”   许久,任飞宇迈开脚步,继续白天的路,走着走着,心跳开始加快。脑海中浮现出了白天遇到的那个女弟子,那个让人魂不守舍的女子,听白海霞讲她叫雪柔。   “那个雪柔,是什么样的女子?出尘脱俗,遗世独立,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在人间出现?”   任飞宇走着走着,到了那个精致的亭子附近,眼睛不自觉的向亭子深处瞄去,虽然心绪上波澜不惊,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雪柔静静的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估计是睡着了。   “女孩子家,深更半夜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任飞宇怜香惜玉之心泛滥,鬼使神差般向凉亭走去。   “姑娘,姑娘,醒醒!”   雪柔倏地抬起头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任飞宇,两眼通红。   “额!”任飞宇大为尴尬,人家根本没睡。“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刚以为你睡着了,咦,你哭了?”   雪柔脸颊一红,急忙转过身,擦了擦脸上晶莹的泪珠。默默转过身,冲着任飞宇一笑。   任飞宇顿时觉得云开雪融,一阵恍然,心道:“这个雪柔,笑容杀伤力未免也太大了些。”不及细想,开口问道:“雪柔姑娘,是吧?天都黑了,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雪柔听完,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又是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小嘴,摆了摆手。   任飞宇大吃一惊:“你是……哑巴?”   雪柔点了点头,脸色一阵阴霾,又低下头去。   任飞宇脑海一片混乱,想出言安慰几句,但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远处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格格,就差山盟海誓了,真是好兴致。”   任飞宇急忙转身,又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语言之间,颇有促狭之意。   月光及处,白衣飘飘,露出雪白的肌肤,那黑色的头发随风轻舞,美艳的脸上酒窝微现,一双黑色的大眼顾盼神飞。成熟美丽,竟不在雪柔之下。   任飞宇一怔,惊异更甚,以自己的修为,竟然没有发现对方什么时候来的,心思流转,绽开笑容道:“就怕月光不作美,听不见我意衷肠。”   “小子,你就是天龙派送捷拜之礼的那个小子吧,想不到来到我青衣门还敢如此放肆,就不怕受到门规处置?”   任飞宇哈哈笑道:“姐姐当真是神机妙算,被你一猜就着,我倒是想门规处置,那样的话,就能多留在青衣门几天,天天看到姐姐这样的美女,纵然再重的处罚,也在所不惜。”   白衣女子听他喊“姐姐”二字,心中一喜,再听见夸奖自己美貌,更是受用,故意正色道:“好了,算你小子过关了,已经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莲步轻移,眨眼就到了任飞宇跟前。   “好快!”任飞宇心中一惊,“这个女子,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地,纵然是我师傅凌妄上人,也不能做到不动声色就瞬息而至。”   白衣女子到了雪柔面前,温柔的摸了摸雪柔的长发,慈爱的责备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突然脸色一变,“你哭了?”转身冲着任飞宇斥道:“小子,你欺负她了?”   “额……”任飞宇正想分辨,雪柔急忙拉住白衣女子玉臂,一阵摇晃,脸色焦急不已。   白衣女子是关心则乱,才出口质问,此刻猛然就明白过来,笑道:“格格,以你的修为,还有哪个小辈可以欺负你?我真是太关心了。”   又对着雪柔调笑道:“看你急的,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你这样呢,是不是我们家雪柔春心动了。”雪柔被白衣女子揭穿心事,害羞不已,使劲摇着白衣女子手臂,顿足不依。   雪柔上午看见任飞宇和冷安,本想热情的打招呼,可想到自己不能说话,颇为沮丧,下午又看到其他师妹和他们聊得笑逐颜开,更是失落,晚上来到凉亭独自静坐,想到自己口不能言以及日后漫长的路,心中难过,泪湿衣襟,恰好被任飞宇看到,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白衣女子急忙道:“好了好了,再摇师傅这把老骨头就被你摇散了,好了好了,不说了。”   “师傅?”任飞宇疑惑不已,“这白衣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怎么会是雪柔的师傅?”但初次相见,不便询问,只好缄口不言。   又听白衣女子道:“我去归尘小居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两位老人家?”   雪柔点点头,表示默许,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看了任飞宇一眼。轻轻晃了晃白衣女子手臂。   白衣女子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雪柔什么意思,白了雪柔一眼,对着任飞宇道:“小子,我家雪柔请你去归尘小居坐坐,你是否赏光呢?”   任飞宇看看月色尚早,想就算回去也睡不着,再加上心中好奇,依旧微笑道:“既然是两位美女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衣女子和雪柔齐齐白了任飞宇一眼,然后相视一笑,向前走了,任飞宇急忙跟着后面。   到了一个三岔口处,白衣女子和雪柔率先走了一条比较细窄的小路,任飞宇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小子,觉得我青衣门怎么样?”白衣女子开口了。   “额,挺好的,环境优雅,景色优美,是修炼的好地方。”任飞宇急忙接口道。   “哼,净挑好听的说,今天你那个师弟,把我们门派那些个小弟子,唬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个跟中了邪是的,看见我都不知道说话了,这事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   “额……”任飞宇大为尴尬,不过好在白衣女子没有计较,只管由雪柔搀着走路,任飞宇悻悻的跟在后面。   转了三个小路之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院落旁,四周全是花草树木,院落内还亮着灯光,想是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啪啪”   “谁呀?”院落内有个苍老的声音想起,声音不大,传到耳边却很清晰。   “姑姑,是我,小菲,我带雪柔来看您来了。”   “哦,等等啊。”不多时,里屋开门声想起,接着院子的大门被打开。   “姑父,是您那,姑姑呢?”   “在里面呢,快进来,快进来。雪柔啊,这都十多天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我家老太婆刚还念叨你呢,这位是……”   “姑父,进屋再说。”   待到众人进屋,落座之后,任飞宇这才看清,这屋里住着一对年老夫妇,都是平常农家人打扮,头发虽然花白,但精神很好,走起路上不摇不晃,眼睛炯炯有神。   “姑姑,姑父,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今年送捷拜之礼的天龙派精英弟子,任飞宇任少侠。”白衣女子指着任飞宇道。   任飞宇急忙站起来,恭敬道:“见过两位老人家。”   “奇怪,明明感觉到他们也是修炼之人,怎么感受不到他们的灵气。”任飞宇诧异不已。   白衣女子又向任飞宇介绍说:“任少侠,这两位就是我的姑姑,血珊瑚,姑父,常远兴。”   “什么!”任飞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呼出口:“难道两位前辈就是大陆上盛传的‘血笛魔筝’!”   玄凤大陆上门派林立,不计其数,灭门,仇杀者比比皆是,但是没有人敢动八大派,如果说捷拜之礼是维系八大派之间长盛不衰的话,那‘血笛魔筝’的传说,就是其他人不敢动八大派的直接理由。   至于为何,无人得知,只是八大门派入门弟子第一课,就是告诫弟子:“日后若是碰到‘血笛魔筝’或者传人,必须礼让三分,如果对方有难,必须相助,就算是赔上性命,也是在所不惜。”几个必须,印在所有弟子的心里,不是尽量,而是必须。   想不到今天竟然碰到了传说中的人。任飞宇急忙上前拜倒:“晚辈任飞宇,拜见两位前辈。”   白衣女子一边沏着茶水,一边格格笑道:“还是威名大了好,这小子跟我一块半个时辰了都不知道下拜,这见到姑父还不到一刻,就拜下去了。”   常远兴摆摆手,呵呵笑道:“都过去的事情啦,都过去啦!快起来。”任飞宇只觉得一股大力从下面升起,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中更加震惊。雪柔则是乖巧的跑到血珊瑚旁边,替老太太捏着肩膀,老太太眉开眼笑,同雪柔说着什么。   任飞宇看着和谐的一幕,一股温馨的感觉从心底泛出,脱口道:“两位前辈盛名整个大陆,想必经历精彩奇特,见过好玩的事定然不少,晚辈好奇得很呢。”   白衣女子将茶水端上来,插话道:“就是,姑姑,姑父,每次问你们都不说,这次任少侠专程从天龙派来咱们青衣门听故事,你们总不能不给面子吧?”雪柔也轻轻晃了晃血珊瑚的肩膀,言下之意,一目了然。   血珊瑚被推得无奈,转身对常远兴道:“老头子,咱们都一把骨头了,这些事要是再不说恐怕就要跟着进棺材了,要不然,你讲讲?正好我也回味一下。”   “呵呵,看你们那么好奇,那我就讲讲,可说好,听完不许哭啊!”   一帮人急忙催着他快讲。常远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消失不见,代之而来的是一股罕见的凄凉,久违的沧桑般的凄凉。   那种凄凉刚现出,众人均觉得心底一沉,心不由收缩,十分不愿听,因为怕自己承受不了这种沉重,但又拔不出来,如泥淖般深陷其中,却沉溺其中。   血珊瑚也坐直了身躯,拉着雪柔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常远兴不断翕动的嘴唇,渐渐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常远兴,看到了他那把藏黑色的魔筝,看到了那坚定执着的眼神,记忆的碎片纷至沓来,呼啸而至,往事一幕幕浮现。   “很久很久以前,具体什么时候我都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呢?哦,对了,那时候我大约就跟这位任小侠一样,十六七的样子……”常远兴低沉的嗓音稳稳传来,波澜不惊,一曲悲壮的人生长歌拉开了帷幕。  第一卷 行走江湖 第十章 往事(上)   “其实你婆婆原名不叫血珊瑚,血珊瑚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你婆婆的原名叫隋笛。”常远兴满是爱意的看着血珊瑚,不紧不慢的说道。   任飞宇追问道“那为什么前辈叫血珊瑚呢,两位前辈‘血笛魔筝’的名号,想必有些来历吧?”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恩,当年我为了救你婆婆,遁入魔道,练就绝世魔功,手中冰火龙筝也发生异变,化为魔筝。但我那时候毕竟年轻,功力持续不长,虽然救出了你婆婆,但也浑身受伤,魔毒攻心,到了红衣堡的时候,已是昏迷不醒……”   “红衣堡!一百多年前的红衣堡?”白衣女子惊呼出声。   “恩。”常远兴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定格在血珊瑚身上,“我出自红衣堡,而你婆婆来自青衣门的前身,青剑门,我们都是当任掌门人的嫡亲子女。而那时候的八大门派和红衣堡,是世仇。”   “为什么?”任飞宇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   “因为红衣堡藏有魔门《绝心魔典》,江湖上谁能逃得掉名利二字,八大门派利欲熏心,口口声声说为了大陆和平,要我们红衣堡交出来《绝心魔典》,摧毁它,但就是交出来又能如何,还不是落入八派某个人手中,危害大陆。我们红衣堡虽然持有《绝心魔典》,但从来没有人修炼,这样不是比落入那些小人手中强至百倍?”常远兴说话慢条斯理,一针见血。   “为什么会没有人修炼呢,难道说你们不想称霸大陆?”   “呵呵,当年我们红衣堡不敢说是最强的门派,也不比最强的门派弱,凭着以一派对付八派的气势,足以傲视整个大陆。我们凭借的不是《绝心魔典》,而是我曾祖父创下的独特心法,这种心法到现在还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它红衣堡秘法。”   “红衣堡秘法?”   “嗯,这种秘法能改善体质,让人逐步攀升,任何人,只要认真修炼,都会有非凡成就。而《绝心魔典》虽是不世奇功,但终究对身体损伤太大,不适合修炼。而且爹爹也是个传统的人,一直墨守陈规,很少离开家里,从未想过称霸大陆,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后来呢?”   “呵呵,说着说着扯远了,我和你婆婆的结合,自然遭到了大陆上所有势力的反对,其中红衣堡和青剑门反应尤为强烈。我们认识的时候,尚不知道对方身份,直到彼此心意相通,关系确定之后才明白,而且我们已经闯出了“龙凤仙侣”的名号,骑虎难下。我们都不舍得离开对方,放不下,真的放不下。”常远兴完全进入了当年的情景中,宛如一个十七八岁孩子,抉择难断。   “那怎么办呢?”任飞宇看了雪柔一眼,接口道。   “还能怎么办,我爹当时就说了,坚决不同意我们往来,除非他死。我爷爷就是死在青剑门手中,让他接受仇人的女儿当媳妇,他是万万不许。而小笛那边,小笛他父亲……”   “我爹直接将我囚禁了起来,不许我出门半步,而且禁止别人给我送水送食物,说要生生饿死我。”血珊瑚接口道。声音虽然依旧平缓,但隐隐带有颤音。   “饿死你?哪个王八蛋敢饿死姑姑你!”白衣女子刚一愣神,只听到血珊瑚最后那句话,不由火冒三丈。   “你爷爷要饿死我。”血珊瑚没好气说道。“啊!”白衣女子张开结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这……”   “但哪有那么容易,家里那帮兄妹,知道你爷爷说的是气话,偷偷的给我送东西。”血珊瑚说到这里,不由笑了。“还有你爹,就数他最勤快了,一天能来四五趟。”   “额。”白衣女子听见血珊瑚夸赞自己父亲,神情缓和了下来,尴尬之色略减。   “后来常大哥不顾家人反对,来青剑门找我,我们两个一个在山庄内,一个在山庄外,虽然只有几十丈的距离,却只能遥遥止步。常大哥就在山庄外,弹他的冰火龙筝,而我,就在山庄内,吹我的阴阳凤笛,虽是隔靴捎痒,但总比音信全无要好的多。”   “谁知道第三天就被你爷爷发现了,你爷爷将常大哥抓住,拎到我面前,威胁他说,十天内,如果不将《绝心魔典》交出来,就要将我活活烧死,交出《绝心魔典》,便任由我们二人离去。”   “爷爷太坏了,他怎么能这样。”白衣女子也开始气愤了。   “我也惊骇不已,想不到父亲竟然会如此绝情,后来才知道,他当时也是骑虎难下了,七大门派的掌门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风声,全部来到青剑门,异口同声要他抓了常大哥,强迫红衣堡拿出《绝心魔典》交换。”   “当时门派内有个副门主,名叫段闵浩,他出主意说,不如让常大哥自己去拿《绝心魔典》,自己人拿东西,想必轻松的多,到时候等常大哥拿来《绝心魔典》,再杀掉常大哥,断了红衣堡的血脉,以报这些年八大派那些亡魂之仇。比强迫红衣堡交出《绝心魔典》简单的多,效果也好的多。”   “这么阴毒!”任飞宇听得义愤填膺,不由气愤出声。   “就是那个时候,”常远兴接口了。“也是我这一辈子最难抉择的时候,一边是我的爱人,一边是江湖大义,怎么办?交,整个大陆势必生灵涂炭,我们红衣堡估计是第一个被灭掉的;不交,小笛就会死,我不可能置至亲至爱之人于不顾,最可悲的是,我那时候的亲人和朋友,全部与我划清了关系,袖手旁观。我只有一个人,却要对付整个大陆!”   我只有一个人,却要对付整个大陆!在场众人包括血珊瑚都震惊了,想不到常远兴碰到了这么大的难题。   血珊瑚看着常远兴,泪光隐隐,语言中竟有些哽咽,略带责备道:“这件事,你总算第一次跟我提了……”   “呵呵,都过去啦,”常远兴看了看四周,急忙圆场道:“看看,一个个什么表情,好了好了,不讲了,这还没开始呢,都这个表情了,下面怎么进行啊,大好的日子,别把气氛破坏了,好了,咱们聊些开心的事情。”   话刚出口,又是惹来众人的一阵不依。   白衣女子急忙跑到常远兴身边,帮他捶着后背,劝道:“我最爱听老人家讲故事了,尤其是姑父讲的故事,放心,您要是能将我讲哭了,我天天来您这听故事。”   “你这个丫头。”常远兴溺爱的说了一句。   雪柔那边也加紧对老太太的攻势,急忙站起身来,又是捶腿又是揉肩的,把血珊瑚喜得眉开眼笑。   “那老前辈您是怎么做的?”任飞宇心中着实好奇,急忙问道。   “他啊!”血珊瑚接口了,“他既不想交出《绝心魔典》,还想救我,但鱼与熊掌哪有兼得的道理,左右权衡之下,他修炼了《绝心魔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