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心懵懂 第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一】   「《荆天》是玄幻小说,请不要急躁,奈何做贼敬上,谢谢支持」   “上谕,今科榜眼展荆天,不遵古人教诲,不记朝廷恩泽,与贤亲王丘仲机等逆贼狼狈为奸,意图毁我天朝社稷,摇我稳固江山,罪当万死,虽株连九族不足以平朕之怒意,即日起收押死牢,三日之后公开问斩,以警天下!钦此。”   展荆天跪拜在地面上,双目盯着粗糙而肮脏的石板,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从那宣旨太监身后走出了两名面容狰狞的官兵,身着通体漆黑色,上面镶嵌金色线条的统一服装,腰间配着一把木鞘大刀,两三步就来到了他的身边。   “起来!”巨大的喝骂声在耳边响起,展荆天震惊的思路被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就是那夺去无数人性命的断头大刀,成为又一个葬送性命的冤魂。   不行!我不是叛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展荆天用出浑身的力量,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现在这样巨大,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历程之中,除了读书和学习,几乎只是帮助年迈的母亲做一些农活,从来没有刻意去锻炼过自己的身体,虽然相对于其他的书生来说他的身体已经算是非常健壮,但事实上也只是并不孱弱而已。   “魏公公!我不是叛逆!皇上知道啊!荆天一心为国家社稷,从无二心!您去告诉皇上,皇上他一定被奸臣蒙蔽!我不是叛逆啊!”   “大胆!圣上英明果断,岂是宵小可以蒙蔽?你不仅图谋造反,而且还公然侮辱圣上,果然是人间败类,死不足惜!带去刑房,大刑伺候!”那魏公公的声音尖细而刺耳,如同一根根钢针一般,深深地扎入展荆天的心房之中,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下意识地想要抗争这种命运,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两条手臂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就如同现在驾着他的不是两名壮汉,而是两条*的铁索,几乎让他并不粗壮的手臂折断,不能移动分毫,剧烈的痛楚让他冲到口中的解释和冤屈化作一声闷哼,再也无法出口,面色一下子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忽然,展荆天的后颈受到猛击,似乎被人用锤子敲打一般,头颅一歪,就再也人事不知了。   “魏公公!我是冤枉的!你不能滥用私刑!”   展荆天睁开双眼,瞬间就回忆起了一切,整个身体猛然弹了起来,大喊一声,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他喘息着坐在原地,头顶之上的冷汗如同豆粒大小,口中兀自还在嘟哝着冤枉。   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心中平静了下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如今正躺在一张床上,正是往日里就寝所用,连被子都是自己的东西,心中不禁一阵奇怪,忍不住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屋子之中充满了檀香的味道,钻进鼻子之中,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字画,字迹潇洒不羁,行间却显得规规矩矩,山水画面千奇百怪,意境深远,尽显绮丽画风,落款都是展荆天自己所提,当真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摆放规矩整齐,几排书架,上面同样摆满了自己平日里喜欢看的书籍,很多当代或者先代大文学家的著作更是必不可少,琳琅满目,整整齐齐,可见读书之人习惯之好。   展荆天心中惊疑不定,这明明就是自己的房间,因为以前过惯了穷苦日子,书房和卧室总是在一起,所以即使如今已经考取了榜眼之位,依然生活节俭,很多之前的习惯延续下来,很少有其他人和他相似。   他心中忐忑,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结果惊喜的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依旧健康如初,虽然因为需要做农活,他的皮肤比较粗糙,但是依旧显得白白净净。   然后,展荆天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竟然只是身穿睡衣,在联想到如今身处的环境,才恍然大悟,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骂一声道:“原来是一场梦境!当真是吓死我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一个清脆之中略带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子,五更已到,今天您要与贤亲王大人一同上朝。”   展荆天微微一愣,旋即想起,门外是自己的侍女铃铛,今年十四岁,昨天晚上就寝之前吩咐她五更前来叫醒,免得耽误了和贤亲王大人地会面,如同铃铛一般的侍女,皇上连同这座府邸一同赐下了数名,虽然比不上朝廷上很多官员,但是也算有些门面,过于奢华的,恐怕展荆天住着也不舒服。   忽然,他想起刚刚自己做的梦,想起了魏公公丑恶的脸庞,想起了梦中贤亲王谋反的事情,以及自己面对死亡的那种无力感,浑身上下就有一种彻头彻尾的寒意涌出,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一种莫名的惧怕涌上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公子?”门外的铃铛见平日里生活非常规律的展荆天没有回应,犹豫了一会儿,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展荆天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才充满讽刺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敏感,一场平白无故的梦境,竟然让他担心道如此地步,常言道梦境之中必为反,如果当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   如此想着,他算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麻利地穿上衣衫,就打开了房门,见到俏生生站立在门口的两名侍女,为首一人身穿绿色的衣裙,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动人的曲线,自然就是铃铛无疑,此刻她手中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水蒸气将她的笑脸蒸的红扑扑煞是可爱,木盆边缘还挂着干净的松软布料,那是用来擦掉水分的,就如同现代社会的毛巾一般。   后面一名侍女则身穿杏黄色的衣裙,样式与铃铛相似,同样长得娇俏动人,十四五岁模样,手中则端着早晨应有的吃食,看起来并不奢侈,普普通通而已。   初时展荆天并不适应这种生活,不过时间长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现实,并且已经渐渐养成了习惯,朝廷之中的官职并不能随意便任命,他已经无所事事了将近半年之久,整日里在各个不同部门之中观看学习,这是皇帝下达的旨意,他当然需要遵从,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贤亲王丘仲机的赏识,一番交谈之下,贤亲王的人品才华更是令他稽首叹服,一时惊为天人。   此后的时日,自然是越走越近,从贤亲王那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渐渐具有了一些官场之中的经验,不过到底天性使然,展荆天对于官场之中的尔虞我诈实在是太过迟钝,性格又带着一种不羁和叛逆,贤亲王曾感叹,他纵然才华惊天,却并非做官的人才。   匆匆吃过早点,天光已经有些大亮,门口的轿子早已经等待多时,展荆天整理衣衫,当真是仪表堂堂,俊朗万分,就要踏上轿子,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跟来送行的铃铛道:“你可知道,我母亲何事能到?”   铃铛嫣然一笑,回答道:“回公子,老夫人身体不好,可能行程会放慢,但是李管家说就在这几天了,请公子不用担心。”   展荆天微笑着点点头,他自小孤苦,父亲早亡,只有母亲一人费劲千辛万苦将他拉扯长大,如今身份大变,自然要将老娘接来享受天伦之乐,不枉一场母子。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彼时心懵懂 第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二】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轿子晃晃悠悠,展荆天真没有觉得如何舒服,着实是无法明白身份尊贵之人为何如此喜欢这种工具,速度不如走着快,却处处要受到限制,着实让他烦恼非常。   不过幸好,他的小小府邸距离贤亲王府并不是很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赶到了贤亲王府门前,下了轿子,一眼便见到贤亲王府门前停着的一顶大轿,八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围在周围,四名身配钢刀的护卫个个神光内敛,轿子虽然尽显大气,但是却并不张扬,其上花纹缭绕,给人一种安宁的美感,展荆天的轿子与之一比,便如同破烂一般。   轿子的帘子被轻轻掀起,一名中年男子的脸露了出来,他有着宽大的嘴巴,高挺的鼻子,以及浓厚的眉毛,眉毛下方的双眼漆黑无比,如同两颗价值连城的纯粹黑色宝石一般,其中尽是深深的睿智和亲切,令人一见之下好感顿生。   见堂堂贤亲王大人如今竟然在这里等待自己,展荆天顿时受宠若惊,赶忙上前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展荆天见过贤亲王,劳贤亲王大人等待多时,惊天诚惶诚恐。”   “无妨,我才出来,你来的很巧。”贤亲王丘仲机微微一笑,显得毫不在意,然后对展荆天道:“荆天啊,来,做到我轿子中来吧。”   展荆天闻言犹豫一下,相处如此长时间,虽然总是保持着相当的敬畏,但是对贤亲王的为人也算是有了一点点了解,知道对方不喜欢虚假的客套,于是称了一声谢,就恭恭敬敬地搭上了对方的轿子。   轿子轻轻一晃,就稳稳当当地向前移动,速度却竟然快得惊人,显然这八名抬轿之人也并非寻常,当朝贤亲王,自不是展荆天可以相提并论的,不仅身边高手如云,而且自身同样是一位身手不弱的武者,十个展荆天上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轿子之中空间比想象中大上一些,三个方向都是看起来舒服异常的座椅,展荆天坐在贤亲王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小的圆桌,桌子之上放了果品和点心,可以供人食用。   贤亲王本来笑眯眯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他凝视着展荆天看了一会儿,直到将他看得心中忐忑才开口问道:“荆天,你可准备好了?”   贤亲王提到正事,展荆天不敢怠慢,赶忙收敛心神,这半年之中,他多次和贤亲王交谈,两人谈论的内容天高海阔,无所不含,展荆天自负才学,但是比起丘仲机仍旧多有不及,这不仅仅是阅历和学识的差距,还有为人对事之中的经验和心思之间的差距,尤其是在当朝局势的估计方面,展荆天更是没有贤亲王那样恐怖而且准确的大局观在他的眼中,朝廷就如同一潭浑水,处处都透着谜团。   关于如今朝中的情况,即使在其中混迹半年之久,展荆天却依旧不是非常清楚,只是不断有消息称国内很多地区民不聊生,或是遇到巨河泛滥成灾、或是干旱、或是瘟疫,民众易子而食,人们皮包瘦骨,简直如同人间地狱,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情况,朝廷也没有出面做些什么,连一丝一毫的表示和支援也没有,地方政权更是昏庸无道,将无数灾民的姓名如同猪狗。   当今天下运输落后,消息闭塞,其他很多地区的绝大部分人民几乎不知道,在他们享受生活的时候,无数人早已经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如此冷血的对待,让展荆天一度无法理解,更有些深深的震惊,想要努力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情况,但是他人微言轻,即使用尽力气,却是毫无办法。   索性苍天有眼,让他遇到了贤亲王,这位王爷同样将人民的疾苦看在眼中,曾经频频捐助出自己的部分财产,导致堂堂一位王爷,在朝廷之中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却过得并不如同表面一般光鲜亮丽,生活可以说是有些拮据,但是即使如此,对于灾区的人民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贤亲王都在聚集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展荆天有幸在入朝之后不久就加入进来,并且在其中还有着积极的活动,认识了不少仁人志士,这样的事情让他如鱼得水,深深地迷恋上这种凭借自己双手造福百姓的伟大事业。   现在贤亲王和他谈论的,主要是众人即将要向皇帝进言推行的政策改革,有感于如今朝廷政策的疏漏和很多官僚的腐败,胸怀大志的贤亲王就生出了要改革旧制的打算,并且在一众志同道合的官员帮助之下,拟定出越来越详细的改革提纲,今日刚刚由贤亲王自己审核通过,趁着科举三甲的官位任命的机会,打算在金銮殿上提交给皇上审阅,所有参与至人当面请恩,以期能够通过,从根本上造福天下苍生。   展荆天听了贤亲王的问话,刚要回答,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昨晚的梦境,整个身体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虚汗,整个人一下子竟然虚脱了下来,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相信这样愚蠢的梦境,然后勉强镇定下来才回答道:“贤亲王大人,荆天不才,虽然势单力薄,人微言轻,但是仍愿倾尽绵薄之力。”   本来这件事情,他已经期盼许久,只想要在这样英明的政策之下大展手脚,造福万千百姓,创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如他一般的年轻男子,又有谁不想要有所作为,美人在怀,万古流芳?   只不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古怪梦境,着实是将他骇得不轻,偏偏还总是耿耿于怀,如今回答起这样的问题,自然就多了一分不自然,而这样的情况完完全全落入了贤亲王的眼中。   “你可有心事?”贤亲王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关怀,对于展荆天,他倒是非常的欣赏,认为他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最重要的是出身贫寒,为人正直,如此人物,只要精心培养,日后定然能够成就大器。   展荆天勉强一笑,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几乎脱口而出,他如今真的有些害怕贤亲王趁此机会造反了,毕竟,这位王爷虽然平日里礼贤下士,对皇上更是毕恭毕敬,但是在二十余年之前,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两人为了皇位争得天昏地暗,甚至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朝政,影响了天下苍生,最终因为贤亲王晚生了几年,根底较为薄弱,与近在咫尺的皇位失之交臂。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贤亲王。   传说,在当今皇上登基之后,贤亲王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全心全意辅佐皇帝治理天下,二十余年以来从来就没有露出过丝毫的嫉妒和怨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忠诚的臣子,天下因此便有了一段佳话,赞扬贤亲王和当今皇上之间深厚的兄弟之情。   出身皇家无亲人,尔虞我诈全做戏,又有谁知道,这对兄弟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有谁能够肯定,贤亲王当真没有谋反之心?   越想,展荆天心中越是沉重,心脏砰砰砰越跳越是剧烈,后背上一阵彻骨的冰冷,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衫。   贤亲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凝视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的展荆天露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你能察觉到这点,说明成长了不少。”     彼时心懵懂 第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三】   展荆天闻听贤亲王如此一说,心中顿时充满了震惊和惶恐,有些单薄的身躯一颤,就顺着座椅滑落到轿子之中的空地上,碰得身边的小桌子一阵颤抖,摆放果品的精巧盘子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请贤亲王责罚!”展荆天低下头颅,他知道,自己的思想在贤亲王的面前根本无所遁形,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下来,至于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只能见机行事了,如果贤亲王当真要造反,他说什么也是不愿跟随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许就是贤亲王造反所杀的第一个人了。   贤亲王苦涩一笑,将身躯有些僵硬的展荆天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此时的神态,竟然有些不属于壮年的苍老。   “朝廷之中,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反?”   展荆天双眼转了一圈,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恢复了原本的镇定,多年浸*书本之中,他虽然心思单纯,但是却有着深深地学者气质,总能够保持基本的理智,一个可能的原因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   “外敌!”展荆天几乎脱口而出。   贤亲王微笑着示意他坐下,然后回答说:“不错,我若造反,不论成败与否,天朝必然元气大伤,届时外敌入侵,受到伤害的是我国领土与人民,我丘仲机虽然不敢妄称天下大善,但是也不是为一己私欲而至天下于危难的奸人,当初与皇兄争夺皇位而引发的天下动荡,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又何苦再来一次?如今我已经年近半百,只想让我天朝更加繁荣昌盛而已。你信或不信,我也只能说到此处了。”   听到贤亲王的解释,展荆天被深深地震撼,觉得眼前中年人的形象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加高大,让他有一种高山仰止的赞叹,这一次,他恭恭敬敬地再次起身,一揖到底。   “贤亲王胸襟之广,我等俗辈难及万一,荆天今日受教,日后定当遵亲王教诲,以天下为己任,虽穷困挫折不能改矣。”   “好!好!好!”贤亲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字字声如洪钟,将展荆天真的耳膜生痛,可见他功力之深厚,情绪之激荡,能够有如此出色的后辈弟子,贤亲王自然高兴异常,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和抱负终于有人能够继承下去。   对话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就再不言语,各自坐下,静静等待到达皇城的那一刻。   不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展荆天知道,如今他们已经到了皇城门口,所有人一律不准动用交通工具,都要徒步走上金銮殿,以示对于皇帝的尊重和敬畏,即使那些身体羸弱,微风都能够吹倒的酸儒老豆,都要在清晨费力地自己走路,一路艰难,更不用说如同他们一般身强力壮的男子了。   走下八抬大轿,入眼的是红色围墙,上方漆上了金黄色,以显示出皇家的威仪,在民间,金黄色可不是普通人能够使用,往往都是身份极其高贵的人才可以,围墙足有接近五米高,这样的高度虽然不能够阻拦伸手高超的人,但是寻常百姓几乎是万难翻阅了,这样就将皇城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开,为它增添了神秘感。   高大的宫门足有接近三十米高,百米长短,两层金顶,大门足以让八匹马同时进入而不显拥挤,两队穿着整齐,军容威武的战士站立两旁,目不斜视,见到两人上前,显然是早已经熟悉了贤亲王的身份,并没有加以阻拦,但是同样也没有上前行礼,这就是每天执勤士兵的特权了。   皇宫之中很是广阔,大路向前延伸,经过重重殿宇,直至远方,由于常年刻苦读书,展荆天的视力并不是很好,看远方的景色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伫立在道路尽头的高大殿宇依旧可以隐约见到,正是皇帝上朝处理天下大事的金銮殿,高逾三十米,那是整个皇城的最中心,也同样是最高大的建筑,象征着江山社稷,象征着皇族的威严,任何人在此处都不得大声喧哗,否则就要获得或轻或重的惩罚。   贤亲王走在前方,展荆天落后几步跟在后方,两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了金銮殿之前,一路走来,经过一名有一名面容严肃杀气腾腾的兵士,他们手中握着比人还高大的长枪,森寒的光芒从枪尖之上反射出来,晃得人心中忐忑。   展荆天并不是第一次上朝,然而前几次却并没有见到如此大型的阵仗,即使是科举考试前三甲的召见也没有如此隆重,或者说严肃,他的眉头不禁轻轻地皱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从心中升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情就要发生一般。   一步一步,踏上洁白而坚硬的汉白玉台阶,天空高远,东方红霞缭绕,太阳红彤彤的惹人怜爱,整整一大片空旷的广场,几乎没有什么人在其中走动,一切都显得磅礴大气,还有这令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站在巨山之脚的渺小感,展荆天依旧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天朝的权力中心,自有一番威严。   贤亲王的脚步停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之前,他抬起头,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一双如同黑珍珠一般的双眸之中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思想。   “荆天,你可信我?”他突然开口道。   展荆天一愣,然后恭敬说道:“贤亲王所言,荆天莫敢不从。”   “此次改革的进言,你不必参与了。”   对于贤亲王的话,展荆天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如此?莫非贤亲王以为荆天之心不够赤诚?”   “……我有种预感,暴风雨要来了,记住,这一次你不能参与,不论是什么情况。”   说完这句话,贤亲王迈开大步,脊梁挺得笔直,再次向前走去,金銮殿高大的殿门,在展荆天的眼中似乎化作了狰狞的远古巨兽,将贤亲王伟岸的身躯吞噬下去。   他想要挽留,却不知为何无法发出声音,于是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彼时心懵懂 第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四】   展荆天站在大殿的最后,在他的身旁另有两个仪表不凡的年轻人,自然便是这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和探花了,三人并肩而立,自是一道风景,引得有些无聊的大臣频频观看。   此刻,文武百官早已经到齐,只等着皇帝前来上朝了,独裁者往往通过这种方式来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在这样的社会之下尤其明显。   半个时辰过去,皇帝姗姗来迟,他有五十余岁的年纪,相貌与贤亲王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但是头发却已经花白,脸上有几条深深地皱纹,精神也并不是很好的样子,最近他得到了一名貌若天仙的妃子,自然日日夜夜寻欢作乐,有时候甚至不会上朝,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猜忌心和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令很多大臣都是噤若寒蝉。   皇帝坐上宽大的金黄色龙椅,龙椅之上有九条张牙舞爪的神龙,雕刻栩栩如生,椅子上的金黄色是镀上的一层十足的黄金,尽显奢侈和大气。   下方,是跪拜的众人,万岁的喊声在金銮殿之中回荡,宛如仙音缭绕,令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位列仙班,长生不老,下方跪拜的无不是一方神仙。   接下来,就是状元、榜眼、探花各自的官职册封,经过半年时间的学习和观察,他们三人大多有了一定的经验和见识,一些并不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已经足以胜任,只等待日后的飞黄腾达而已。   展荆天的思想有些混乱,他拜服在地面上,眼睛盯着地面,听着头顶上方传下来的威严之声,心中却总是在思考着贤亲王刚刚话语之中的信息,却总是似懂非懂,无法抓住真正的要点。   谢恩之后,他退回了队伍最后,如同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即使在科举之中夺得三甲,也不过是引起一些注意而已,对这些掌控天下人命运的大佬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自然只有站在队伍的最后才是正理。   贤亲王最前方的队伍之中走出,对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提出了研究准备已久的改革方案,并且通过小太监传到了皇帝的面前。   展荆天看到,皇帝望向贤亲王的目光之中有一种危险至极的光芒在闪动,一纵而逝,却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想到,既然朝中觉得贤亲王有造反之意的人不在少数,当今皇上又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想法?   伴君如伴虎,如今的皇帝,更是一个垂垂老矣,心中充满猜忌的老虎,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们留下大好江山,岂能容忍自己的这名出色的弟弟?   “臣弟为天下苍生,请皇上准许改革,以造福万千百姓,善名流芳于百世,英明长存于世间!”贤亲王跪拜下来,头颅深深地埋下,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将人们的灵魂震醒。   在他的身后,寥寥几人跟随着跪拜下来,让展荆天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平日里和他们探讨改革策略的一众大儒和官员,他们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加入到这次请愿的行列之中,有些人眼中露出了不忍,有些人的眼中则流露出了无尽的讥讽。   然后,他看到,金色龙椅之上,原本拿着改革方案眉头紧皱的皇帝笑了起来,那笑容之中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和恐怖,让展荆天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明白了,但是也晚了。   这一切为了什么?   他忽然觉得,这一刻,贤亲王宽实的肩膀,无论如何再也无法扛起天朝的一片河山。   “丘仲机,你改革的用意,是动摇我天朝河山,动摇国之根本,无异于图谋造反,其心众人可见,当真大胆之极,当处以极刑!念在你辅佐朕多年,收押大牢,待证据齐全,再行处罚!”   威严的声音传出,让丘仲机的身躯微微一颤,他抬起头颅,双目和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相对,声音有些干涩地说:“请皇上推行改革,造福天下苍生,丘仲机虽死无憾。”   他身后的几个人,保持着沉默,但是却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   皇帝将改革的方案一掷而出,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回答,这是他的江山,有什么必要听别人的?丘仲机如此行为,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恍惚之间有响起了当年为了皇位,两人大打出手的时光,他只恨没有在当初弄死丘仲机,而造成了如今的情况,民间丘仲机的名声,甚至已经有些超过当今皇上,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现象。   展荆天胸口忽然如有火焰燃烧,一股热腾腾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步迈出,就走出了队伍,步履坚定地来到丘仲机的身旁,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朗声说道:“请皇上推行改革,造福天下苍生!”   贤亲王身躯一阵,偏头看了一眼神态坚定的展荆天,心中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又何苦耽误如此英杰。   展荆天一笑,如果今日退缩,他又将如何面对日后的自己?无法挺直脊梁,又如何称作英杰?   皇帝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渺小的年轻人,竟然能够在如此情况下公然继续支持贤亲王,他的心中除了怒火,就是一种深深的耻辱,他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的威严竟然如此被轻视,连一个小小的榜眼都敢于向自己挑衅。   “全部抓起来打入大牢!退朝!”他的声音之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愤怒和不耐,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展荆天被带了下去,带他下去的,正是路上经过遇到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军人。   他没有反抗,知道反抗的结果不会改变。   面对贤亲王惋惜和无奈的目光,展荆天回以平和而骄傲的微笑,因为他觉得,自己贯彻了信念,没有丢掉自己的傲骨和脊梁,从小到大,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总是在期盼着,能够如同历史上的英雄一般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情。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彼时心懵懂 第一回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五】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大牢的门打开,一名太监走了进来。   是魏公公,他有些嘲讽地看了一眼外表狼狈的展荆天,打开手中金黄色的锦帛,其上有着几条神龙在盘旋飞舞,漂亮非常。   “上谕,今科榜眼展荆天,不遵古人教诲,不记朝廷恩泽,与贤亲王丘仲机等逆贼狼狈为奸,意图毁我天朝社稷,摇我稳固江山,罪当万死,虽株连九族不足以平朕之怒意,即日起收押死牢,三日之后公开问斩,以警天下!钦此。”   展荆天跪拜在地面上,双目盯着粗糙而肮脏的石板,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只觉得,这一切和自己梦境之中的情景是如此相似,竟然连皇帝下的圣旨都一字不落。   从那宣旨太监身后走出了两名面容狰狞的官兵,身着通体漆黑色,上面镶嵌金色线条的统一服装,腰间配着一把木鞘大刀,两三步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想要将展荆天架起来,免得他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展荆天的声音很平静,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没有理会想要制住他的两名官差,向着牢房之外走去,这里还不是死牢,只不过是平常罪犯囚禁的地方而已,至于贤亲王究竟囚禁在哪里,就不是他能够知道了。   穿过阴暗潮湿的大牢通道,听到无数囚犯的呻吟和叫嚣,昏暗的光芒偶尔会从小小的窗户之中透出,在光芒之中可以见到无数细小的颗粒,宛如烟尘一般。   展荆天默默地走着,一前一后是两名身穿漆黑色金线服装的官差,引来了众多囚犯同情的目光,他们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就是死牢的狱卒,而展荆天,就是即将执行死刑的囚犯,比起展荆天,他们这些仅仅只是坐牢的人,要幸福很多很多。   在死牢之中,展荆天见到了他年迈的老母亲,两人隔着*的木质牢笼,泪眼婆娑。   展荆天的头颅如同捣蒜一般咚咚咚地在地面之上撞击,将额头磕出了鲜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诠释自己对母亲的歉疚,老人从遥远的家乡不远万里赶来京城,结果竟然与自己的儿子在死牢之中见面。   辛辛苦苦一辈子,只培养出了一个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儿子。   “荆天啊……娘不怪你……你别再磕了……娘听说了,你不是反贼,是那皇帝瞎了眼睛,看不到我们荆天的一片忠心啊……”母亲的声音,在展荆天的耳边回荡,但是他依旧不肯停下,一下有以下地磕着头,似乎要将自己心中的悲哀和苦涩全部甩出一般。   世界渐渐地模糊,头颅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也渐渐离他远去,展荆天昏迷过去,身体还保持着磕头的动作。   他的母亲嘴唇哆哆嗦嗦,老泪横流,呜咽的声音连绵不绝。   展荆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这一次昏迷,也许是因为身心俱疲,或者是其他原因,竟然有如此长的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之上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无法做出剧烈的动作,而且整个大脑昏昏沉沉,看东西都有些重影,嘴唇干裂,喉咙之中如能喷火。   由于要准备行刑,他们母子在他醒来之后不久就被带走,压在行刑台之上。   消息传播很快,不久之后就有很多懵懂的百姓前来围观,他们有些只是路过好奇,有些却是单纯为了单纯生活之中的娱乐和消遣,也有少数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事情的大概,当然,多数人都认为,展荆天参与了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造反。   于是,众人望向他们母子的目光之中顿时出现了鄙夷和愤怒,对于一切能够影响到他们身边生活的事件,平民百姓的反应激烈得很,自然已经将展荆天是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各种谩骂之词此起彼伏,甚至有些更是将他的母亲牵连在内。   望着围观的黑压压人群,展荆天忽然有一种恍惚,他有些怀疑,自己如此做法,到底是在维护谁的利益,他与贤亲王等人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面前的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吗?结果现在自己在台上,却受到了如此屈辱的对待。   人生百态,这不过其中一二而已,书本之上写的东西,直至今日他才真真正正体会到,只不过,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而已,这样的代价,大得令人咋舌。   “展荆天,你可有什么遗言?”远远的高台之上,是几名监斩官员,此刻已经日上三竿,太阳的光芒有些刺目,天气也同样热了起来,让他们肥胖的额头上留下汗水,看起来犹如夏日里的肥猪。   展荆天闻言,嘴角撇了撇,死到临头,反倒是没有了什么惧怕和桎梏,忽然之间觉得这世俗皇权当真是害人不浅,如果贤亲王果断夺权,即使令天朝元气大伤,万一成功就将会迎来一位贤明的君王,未必就会是一件坏事,就算是扣上一顶反贼的帽子,也能够轻易洗刷,即使失败,也不过一死而已,比起如今的情况,好上不知多少。   只不过,这些东西也只有到了死亡的面前,展荆天才想通,如果贤亲王当真造反,以他之前的迂腐,一定不会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展荆天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将站在他身后的刽子手吓了一跳。   “你们可敢给我松绑?”展荆天收住笑声,朗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依旧有很多人清晰地听到,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哗然,围观之人都觉得他冥顽不灵,猖狂到家了。   监斩官员眉头一皱,旋即冷笑一声,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展荆天道:“别作梦了,你以为你能逃掉吗?”   展荆天清秀的面孔上堆积起了鄙夷和无奈,然后状若疯狂地哈哈一笑道:“逃?我何时说要逃?我只问,你们可敢给我松绑?”   监斩之人面面相觑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可没有这个权利给展荆天松绑,如此做的后果,将会让他们的官位不保。   就在此时,一阵骚乱发生,不多时,一名身穿华贵长袍的年轻人在众人簇拥之下走到高台之上,遥遥望着行刑台之上的展荆天母子,他的容貌英俊,身材高大,自有一种威严和高傲,双眸灿若星辰,几乎无人敢与其对视,原本的几名监斩官员纷纷行礼,显然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展荆天脑中灵光一闪,猜测此人可能是一位皇子,否则以他年纪,不该有如此权威。   “你就是展荆天?”那人目光落在展荆天的身上,明知故问道。   展荆天哈哈一笑道:“正是,你又是哪位皇子?”   那人眼中讶色一闪而过,旋即笑着道:“我叫丘陆尼。”   原来是大皇子,传说之中他不仅拥有很高的才学,而且对人才非常重视,有着伯乐的美名,好事者更是指出,丘仲尼日后必将是一代明君,对此,只是细细一看,展荆天就有些认同,因为他从丘陆尼的眼睛之中,看到的是如同丘仲机一般的神采。   “你可敢给我松绑?”展荆天继续执着地问道。   丘陆尼示意一下,刽子手哪敢怠慢,马上割开了展荆天身上的绳子,然后丘陆尼微笑道:“我来此,只为送你一程,有些话,不必多说,有些明珠,自会绽放光华。”   只此一句话,丘陆尼爱才之名,定当传遍天下。   展荆天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身躯,朗声道:“你可敢给我长刀?”   一把刀,在丘陆尼示意之下交到了他的手中。   展荆天掂量了一下,觉得出奇沉重,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羸弱,空有腹中学识,却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强大的势力,只有俯首任命的份。   他看也不看四周的人,径自走到了母亲的身边,用刀割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然后将母亲扶起来,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把刀放在她的手中,轻轻地说:“娘,您先走,儿子给您送终。”   他的母亲颤颤巍巍地将长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含泪的目光看着展荆天,轻声道:“荆天我儿,娘不怪你,娘以你为荣……”似乎是力量太小,她用力把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两下才割裂颈部的动脉,鲜血汨汨留下,身躯软软地倒在展荆天的怀中。   展荆天默默地抱着她,眼角没有一滴泪水,有些悲伤,不是泪水能够诠释。   待母亲彻底失去生机,展荆天向着她的身体磕了三个响头,将木质的高台震得有些轻微摇晃,已经初步愈合的伤口崩裂出深红色的鲜血,将他的脸庞染红,犹如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他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一眼远处的丘陆尼,遥遥一抱拳,用的是江湖之上的礼节。   “一生疾苦为小儿,十年寒窗为功名。   终日难忘报国心,今朝却赴断头台。   赤诚肝胆天可照,命若流萤地府归。   挥斥方遒真君子,百无一用是书生!”   长刀抹过,展荆天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就是地面,最后,是令人无限恐惧的黑暗与孤寂。   「求收藏啊!求推荐啊!有木有有木有?」  彼时心懵懂 第二回 人生难有轮回苦,前世今生同傲骨【一】   世上多有牛鬼蛇神之说,引得普通人来膜拜和敬畏,也正是因为有了神仙鬼怪,所以这世界上充满了新奇和神秘。   对于读到过的神怪小说和著作,展荆天一直以来都是持着批判的态度,他虽然并不否定这世界上有神怪的存在,但是同样并非对此深信不疑,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对此进行过深入的思考。   无穷无尽的黑暗,并不是看到的,也不是感觉到的,死亡那一瞬间的影像,就是所有的一切,他的生命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了,如同一个没有醒来的没有梦境的熟睡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展荆天觉得自己并没有消失,或者说,他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眼前渐渐有了光亮,那是一种神秘的光芒,柔和但是却冰冷,如同是虚空之中璀璨的水流在黑暗的环境之中流淌,没有上下左右,更加没有方向和目标,耳畔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轻吟声,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昏昏欲睡,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如果再次睡去,永远也不会醒来,于是,他试图睁大自己的双眼。   这是一种矛盾的感觉,明明什么也没有,但是能听到,也能看到,或者说,只是相似的一种感觉而已,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形体,同样也不能控制自己移动,只能在这条神秘的光芒之河中顺流而下,流向不明的远方。   度日如年?度年如日?时间已经失去了概念,一切在恍惚之间,宛如永远在酒醉之中。   光芒组成的河流越来越少,越来越窄,最后几乎只剩下寥寥几条而已,并且看起来都是细若游丝,随时有可能消失的样子。   就这样,前方出现了更加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才是展荆天记忆之中属于生活之中的光,他有一种模糊的猜测,也许,前方就是传说之中的神鬼之地,恐怕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了。   他没入了光芒之中,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也没有,光芒渐渐削弱,终于让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又惊讶的发现,自己再次拥有了形体,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自身的情况,他透过身躯竟然看到了一个灰蒙蒙的平面,原来,如今的他竟然处于一种类似灵魂的状态之中。   周围都是人,全部赤身裸体,长相各异,有些甚至如同怪物一般,有些本身就是一种奇怪的野兽,这让展荆天大吃一惊,有一种达到地府看到鬼怪一般的感觉,他想要出声,但是却发现所有的一切全部在寂静之中,周围静得可怕,所有的灵魂都相视彼此,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灰蒙蒙的上空,灰蒙蒙的脚下,没有踩在地面上的感觉,但是却不会坠落。   四周是茫茫大道,无边无际的平原,除了灰色的平面,一无所有。   这是哪里?展荆天迈起脚步,四处观察着,并且渐渐脱离了这一片队伍,随便走向一个方向,他回头观看,灰蒙蒙的平面之上,站立了数之不尽的灵魂,他们彼此能够互相穿透,所以没有丝毫碰撞的体积,有些更是几个人叠加在一起。   他们都在疑惑,都在四处观看,都在四处寻找,更有一些,面容悲痛,眼中有着虚幻的泪水流下,然后在掉落的过程之中消失不见。   展荆天心中无奈一叹,既然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那么倒不如随便走下去,也许就能够知道答案了,他已经连死亡都不再惧怕,大不了再次消失,丢掉这个意识,完全成为虚无而已。   长途跋涉,没有崎岖的地形,没有艰难的道路,没有烈日,没有暴雨,没有野兽,没有荆棘,什么都没有,连地平线也没有,他只是走,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向前走,此刻的感觉,就如同陷入了一个广阔而神妙的幻阵之中,让人郁闷得想要吐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灵魂与展荆天走上同一个方向,后来他们就变得越来越少,展荆天以为他们走散了,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一个半兽人一般的灵魂渐渐虚化,最终面容恐惧而绝望的消失在这神秘的空间之中。   原来,到底还是会消失,展荆天的嘴角非常形象化的抽搐了两下,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刚刚出现的时候虚幻了不少,显然,距离他完全消失的时间也不长了,在他消失之前,恐怕还会有绝大部分的灵魂都会消失。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躯算是所有灵魂之中最凝实的。   知道了这样的事实,展荆天顿时有些泄气,索性就在原地平躺了下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然后从灰蒙蒙平面上爬起来,试着使用自己的双腿,向上方跳起来。   起初的时候,他感受到如同现实一般的拉力,身体坠落下来,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告诉他,上面一定有着什么东西,于是他再次跳起来,用尽了自己认为拥有的全部力量,下方有拉力出现,如同万千触手一般,忽然,等他达到了一个高度,大约五十厘米左右的时候,触手仿佛全部断裂,身体如同羽毛一般,轻若无物,几乎一飞冲天。   眼前一花,脚踏实地。   “欢迎你,展荆天。”一个低沉但是非常浑厚的声音在展荆天的身边响起,让还在发愣的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旋即有些诧异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又拥有了人类一般的形体,只不过同样是虚幻而已,却要比之前凝实不知道多少倍。   他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正有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魁梧男子,他看起来如同正常人一般,但是展荆天仔细一看,发现他的形体依旧有些模糊和虚幻,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哪里?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能够再次开口了。   黑甲男子露出了一个比较生涩的微笑说:“你可以将这里理解为传说之中的地府,我叫秦广,至于你的名字,它就写在你的后背上。”   展荆天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一件长袍,样式非常简单,如同是布桶之上有了两个袖子一般,他想要看看自己的背后,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身上的衣服同样无法脱下来。   “你是秦广王?”展荆天平复了一下心境,响起了关于地府的传说,那里有无尽的小鬼,也有强大的十殿阎王。   秦广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这里没有什么秦广王,同样也没有什么阎罗王和轮回王,总之你所熟悉的十殿阎王,没有任何一个,我只是叫做秦广而已。”   “你怎么会知道十殿阎王?”展荆天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秦广嘿嘿一笑说道:“也许我死亡之前,和你是在同一个世界,况且这样的传说,很多世界上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流传,我知道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传说终究只是传说,是那些通晓天地奥妙的人偶然窥得,其中真实程度是非常低的。”   展荆天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其他的世界存在,而且关于地府的传说,竟然有这样的由来。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彼时心懵懂 第二回 人生难有轮回苦,前世今生同傲骨【二】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存在?”   “随我来吧,你会明白的。”秦广似乎不愿意再多做解释,而是带着展荆天四处观看。   脚下是黑色的地面,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光滑而冰冷,脚步落在上面没有丝毫声音,他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祭坛类建筑,简单但是却充满了沉重和神秘,看起来并不像是人工雕琢制作,反倒是天地之间自然而然形成一般。   秦广指着前方的一个大殿说道:“这就是你们传说之中的阎罗殿,或者叫做审判之殿,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叫法,不过,我管它叫做轮回之门。”   展荆天注意到,走出祭坛,前方只有一座大殿,这座宏伟的殿宇通体呈漆黑之色,上面有着金色和银色的花纹,并且不时如同水流一般出现微微地荡漾,看起来神秘而厚重,大殿之前不过是一片黑色的广场而已,空无一物,仅此而已。   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是灰蒙蒙的,似乎是一种雾气,将他们包裹在内。   “周围的灰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不过我保证,你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出来。”   听到秦广的解释,展荆天望向周围灰色壁障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深深地忌惮和好奇。   “你说,这座大殿叫做轮回之门,那是不是只要进入,就能够投胎?”展荆天的心中有一些小小的兴奋。   秦广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笑着说:“投胎是一定的,但是其中的规矩却要遵守。其实,通常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我通过灵魂之井救上来的,像你这样能够自己跳上来的,少之又少,要知道,在无尽荒原之中,很少有人的灵魂强度足够使他跳跃到需要的高度,我想你在死亡的时候,恐怕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受吧?”   展荆天回忆起死亡的时候,忽然一阵唏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顿时有些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娘在哪里吗?他比我先死亡一步。”   秦广摇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你来到下方的无尽荒原之前,应该看到了灵魂之河,在那里,有大量的灵魂消逝,能够进入无尽荒原的,同样是其中极少一部分,也就是能够保持清醒的少量人而已,你的母亲极有可能已经在那里消逝。”   “你不是说你能将下面的人救上来吗?说明你能观看下方的情况,也许我娘现在还活着!这样你就能把她救上来了!”展荆天想要抓住秦广的双臂,但是却扑了一个空,从他的身体之中穿了过去。   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情况,秦广并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的神色,等展荆天的心绪稳定下来之后,才解释道:“在你投胎之前,别人无法进来了,即使能救我也不会这样做,你要知道,投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这个机会,无数人之中才回出现一个而已,我之所以会救一些人,那是因为他们拥有投胎的资格,却没有投胎的实力,很抱歉,你的母亲不在这个行列之中。”   展荆天愣在了当场,一时之间讷讷不知如何是好。   秦广一叹,食指向着灵魂之井处遥遥一点,那十米宽大的圆形祭坛之中,忽然出现了无尽荒原之上的景色,广阔而没有边际的空间之中,不断有孱弱的灵魂在惊恐之中消逝,也不断有新到来的灵魂在各处出现,画面不断变换,展荆天看到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庞,他们在现实之中悲伤地死去,偏偏在死亡之后还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再次经历一种由充满希望到心中绝望的过程,最后完完全全的消失,永远无法重生。   展荆天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经过好久,才颓然瘫坐在黑色的不知名地面上,长叹一声,眼角留下了虚幻的泪水,心中却无奈这世界为何竟然如此真实。   “天地不仁,万物循环,有消灭,才有诞生,天地创造了灵魂和生命,轮回之门只是给予很少的一部分人第二次经历的机会,其实正道只是消亡而已,你也不必苛责,天理如此。”秦广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展荆天游走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抹了一把虚幻的眼泪,收敛心神,苦笑一声道:“送我投胎吧,这满心满腹的烦恼和忧愁,不要也罢。”   秦广轻笑一声,带着他来到了轮回之门的前方,整栋大殿,殿门占据了五分之一的宽度,足有二十余米宽,十余米高。   “这座大殿,就是我平日里生活的地方,除了我,任何人也无法进入,只能通过轮回之门往生,由于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这里,我给予你一个选择的权利,保留你生前的一个特点,你可以选择容貌、性格、才华等等,至于投胎进入的世界,就只能在往生之路上靠自己的机缘和选择了。”   展荆天凝视着大殿的门口,随着秦广的话语,殿门之中泛起了点点波澜,如同漩涡一般的璀璨光点凝聚而出,美丽动人,宛如夏日星空之中的银河一般,瑰丽而神秘,带着令人沉溺的吸引力。   他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放开了前世的心结,让他的灵魂似乎也有一些升华。   “其实,往生了,也不过是我本人的另外一种消亡吧?”   秦广点点头回答说:“可以这么说,等你再次死亡,就会拥有两个人的性格和记忆,那个时候,却是不能再称作自己了。”   “哦?你见过往生两次的人?”展荆天好奇地问道。   “是的,有一个人往生了九次,但是第十次,他再也跳不上来了,因为经历的次数越多,无尽荒原对一个灵魂的束缚力越大,如果他还想要往生投胎的话,至少需要跳到一丈多高,这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秦广好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语气唏嘘地说道。   展荆天点点头,天地之间的规则,虽然神秘,但是总有着自己的道理,忽然,他又想到了一点,望向秦广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投胎呢?我觉得,在这里带的时间每长一点,就越是感觉到一种空虚和寂寞。”   秦广呵呵一笑,面上露出苦涩的表情,这样的事情,却是足以令人发疯,他又何尝愿意在这里过着几乎被囚禁一样的生活?   “没有我,别人就无法投胎,只要投胎的人达到一定数量,就是我投胎的时候,而在此有人来到,他就将接替我的位置,这样循环下去,永无止境,想要破坏这里的规则,就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在很多前人的记载之中,都有着这样的叙述,所以我只能等待。”   展荆天闻言,向着秦广微微一礼,表达对他的感谢和尊重,然后才说道:“既然我能选择,不如就留下这一身臭脾气如何?什么才华容貌,不过浮云而已。”   秦广闻言微微一笑,左手食指指向展荆天的额头,轻轻开口道:“前世今生,性格互通。”   一阵淡淡的光华闪过,展荆天感觉自己的脑海之中忽然多出了什么,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异常,显然这样的神术,并不是他能够理解的。   “好了,你可以进入了。”   展荆天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就要进入前方的轮回之门,却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然后偏头对有些诧异的秦广道:“如果有一个叫做丘仲机的人来到这里,劳烦帮我转达几句话。”   “如果他能到,我会转达。”秦广干脆地答应下来。   “可怜胸中无限山,何处展宏图。   人生难有轮回苦,心中是傲骨。   君若到此莫伤悲,轮回路上走。   头顶苍天应有眼,来生共把酒。”   展荆天仰头长叹,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出,没入了前方的轮回之门中,旋转的光幕只是拨动一下,就寸寸溃散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秦广一个人站在这里,感受着无穷无尽的孤寂和落寞。 彼时心懵懂 第二回 人生难有轮回苦,前世今生同傲骨【三】   跨过轮回之门,出现在展荆天眼前的,是一片混乱的空间。   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空间之中悬浮游走,画面在不断变化,十年化做一日,只是偶尔有几个生活的场景显现出来,组成一个又一个断断续续的故事。   展荆天漫步在这一片陌生而神秘的空间之中,脚下什么也没有,却能够让他轻轻松松没有丝毫异样地向前迈步,这样地神奇境遇让他忍不住啧啧称奇,偶尔会在某一个画面之前停下来,仔细观看,品味其中的滋味。   喜怒哀乐爱恶欲,应有尽有,人间百态,莫过于此,只不过作为旁观者来说,展荆天只能仰头轻叹,始终无法融入其中,那些感受,不过浅尝辄止而已,别人的人生,本来就不是另外一个人可以切身体会的。   空间之中不时有着小小的光点亮起,然后又熄灭,展荆天感觉自己正漫步在夏日的黑夜之中,四周是无数围绕的萤火虫,恍惚之间又想起当初情窦初开时节,遥遥地偷偷观察心目中地女子,想来如今的她早已经嫁做人妇,连孩子现在都会四处乱跑了吧?   淡淡的惆怅,淡淡的哀伤。   “我很快,就再也记不得这些了……”展荆天站在原地,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母亲随着年龄越来越佝偻的背影,以及自己印象之中模糊到无法回忆的父亲,同一所私塾中的贫穷朋友,严厉并且势力的教书先生,并不美丽但是温婉可人的暗恋女子,京城之中的同僚,以及给他价值观带来巨大影响的丘仲机。   所有人的脸庞一一闪过,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泪流满面。   “罢了,难得轮回苦,何谈前生泪。”   展荆天摇头苦笑,自嘲地说了一声,就打算随便找一个破碎的画面,然后进入这个世界之中,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一个画面,代表着一个世界,这里林林总总无数个,至少在他的观察来开应该如此,所谓一花一世界,也不过是如此情景了吧?   这个时候,他抬起头来,发现前方虚空之中,一面看起来小巧古朴的镜子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将周围黑暗的空间照得亮了起来,这个镜子不过巴掌大小,通体呈银灰色,不免有些暗淡。   展荆天心中惊讶,只是犹豫一下,就向着镜子所在的方向走去,他觉得能在这一片虚空之中存在的东西,必然有其特殊之处,即使无法参透其中奥秘,姑且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反正马上他就会忘掉的。   距离近了,展荆天将小小的镜子抓在手中,说也奇怪,这镜子看起来是实体,但是展荆天虚幻的灵魂却能够与它接触,显然是又怪异之处,他凝神细看,发现这并非是一面镜子,其上写着三个古朴小字:苍生鉴。   除此之外竟然一无所有,几乎当真如一面古怪的铜镜一般,但是不论颜色还是透出的影像,都差强人意,展荆天可以肯定,天朝之中很少有大家闺秀愿意使用如此寒酸的镜子。   展荆天把玩了一下,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索性就想随意扔下,但是这苍生鉴忽然光芒一闪,就就化作一道银灰色光芒,瞬间钻进了他的身体之中不见踪影,吓得他上上下下将自己检查了一个遍,生怕这会影响到自己一会儿的投胎大业,如果变作猪狗,可就得不偿失了,不过任他如何寻找,也一无所获,最后不得不颓然放弃,愣在原地不知多长时间。   “当真是好奇招来一身骚!”他有些忿忿地说道。   刚刚还有些多愁善感的心思瞬间全部被破坏殆尽,这让他心中郁闷非常,当然就忍不住开口咒骂了,连细细选择去哪里投胎的心思也荡然无存,见到自己身边缓缓飘过了一个破碎的空间画面,到了身前如同是窗子一般,他眉头紧皱,怒哼一声,觉得反正到哪里都是一般无二的生活,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窜了进去。   别说,这个时候他的动作竟然灵活异常。   这一片空间再次陷入了亘古的沉寂之中,仿佛展荆天从来没有来过一般,除了少了那个古怪的“苍生鉴”之外,其他几乎没有改变。   不知过了过久,一声怒吼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将这一片空间震颤得簌簌颤抖。   展荆天自然不知道,他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捡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此刻的他,脑海之中几乎一片混沌,眼前各种色彩的乱流此起彼伏,几乎形成了一个漩涡将他彻底淹没,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充满了他的脑海。   然后,就是无。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彼时心懵懂 第三回 机缘巧合遭巨变,惊天动地苍生鉴【一】   大磊是村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猎户,长得不算难看,但是同样并非英俊,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与他同龄的一些男子,孩子都已经能够满街乱跑到处胡闹了,但是他由于家境贫寒,自小父母双亡,小时候靠着邻里接济,长大后靠着自己打猎和砍柴过活,至今才堪堪凑够了娶媳妇的钱财。   这几天,村里的贾媒婆正在为他物色合适的年轻女子,大磊的心中很激动,虽然钱财依旧少得可怜,但是却足够他找到一个贤惠的愚妻,两人生个男娃娃,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如此平凡的生活,其实就是他追求的一切。   终日思温饱,仅此而已。   这一天,他从家中的土墙上拿下自制的猎弓,好好地准备一番,就要上山打猎,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由于生活所迫,他早已经练就了一身上好的射术,虽然不敢说百步穿杨,但是寻常的野兽也难有逃过他箭矢的,在邻里之间也算是小有名气。   村子是在山中,消息闭塞,运输困难,但是对于打猎为生的大磊来说倒是方便不少,至少每天浪费在赶路上的时间就大大减少,有时候还能多打一些猎物。   山的范围很大,大磊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山外的世界,听村中见识渊博的老人讲述,外面的世界里,人们传的是丝绸,吃的是山珍海味,做的是高大华丽的马车,他的心中自然充满了羡慕,但是这样地生活到目前为止,也只能存在于他的睡梦之中,也许他也有走出去的一天,但是现在却依旧要为自己地生存而奋斗。   山上的树木很茂盛,此刻正是初夏时节,天空之中的太阳并不是非常毒辣,但是林间却已经充满了勃勃生机,让人一见之下顿时心生爽朗舒泰的感觉,大磊一路走过,听到林间鸟儿们的歌唱,见到正在吃草的兔子,以及在小河流旁饮水的成群猴子,它们警惕异常,但是在大磊的潜行技术之下依旧一无所觉,不过,大磊却也没有什么想要射杀它们的打算。   大磊喜欢自然,喜欢和谐而安宁的环境,所以每一次前来打猎,他都不忍心造成过多的破坏,仅仅只是为了温饱而已,之所以需要如此多年才攒够娶媳妇的钱财,这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通常他打得猎物之中食肉类的居多,因为他最不喜欢看到弱小的动物被杀死。   他自然不知道,这样也是破坏了食物链的做法,只不过怀着一颗善良但是有些愚昧的心。   正在随意地前行,忽然,大磊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吼叫声,登时,整个身子立刻进入了紧张的状态,原本已经非常微弱的气息再次收敛,几乎如同是槁木一般,就是那些潜行高手来到这里观看,也会忍不住由衷赞叹,多年在山中历练和生活,已经使他自己领悟了一些潜行的诀窍。   轻轻拨开遮挡视线的茂密枝叶,展现在大磊眼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一只青色的狐狸,体型娇小而秀美,除了尾巴不过成年人的小臂长短,尖尖的鼻子尤其惹人怜爱,毛茸茸的大尾巴胜过他见过的所有美丽衣服,这只狐狸的身体上正在闪烁着微弱的青色光芒,眼眸之中也有着一种恐惧的神色,身躯更是摊在土地上,看起来处于非常虚弱的时期,在距离这只狐狸并不遥远的地方,一只足有半人高大的野猫一般生物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其中尽是*裸地杀意。   大磊瞬间明白,这是一场野兽之间的争斗,只不过这只狐狸明显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由于天性作祟,他不忍心见到如此美丽的狐狸葬身于此,便打算出手相救,于是那把自制的大弓便悄无声息地拉开,寻常成年人都未必能够拉圆地弓在他的手中却仿佛轻松异常,箭矢更是涂上了麻痹足以麻痹肌肉的简陋毒药。   嗖!大磊手中一松,尖锐的破风声响起,箭矢向着巨大野猫一般地生物怒冲而去。   那野猫天生就非常机警,在大磊射出箭矢的同时便已经察觉到他的攻击,身躯扭动,就想要逃开攻击,怎想到这箭矢速度倒也算得上奇快无比,最后还是扎在了它的屁股上,痛得它哀嚎一声,两条后腿更是以缓慢地速度开始麻痹起来,野猫虽然只会不高,但是同样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于是头也不回地向着远方跑去,几个闪动之间,就消失不见。   大磊从树丛之中走出,望着野猫逃走的方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同这样地猎物是最不容易抓住,如果没有事先设置好陷阱,他一个人几乎很难成功,放下惋惜,他看向了青狐所在的地方,只见它依旧趴在那里,望向大磊的双目之中是小心谨慎以及淡淡的惧怕,显然,即使见到这个人类救了自己一命,这只狐狸也并不完全相信他。   被这只狐狸注视,大磊忽然有一种被一个人审视的感觉,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摩挲着双手,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对着青狐傻傻笑道:“你别怕,我……我不吃你。”   不过纵然如此,他也不敢过于接近这只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狐狸,他虽然不想杀了它,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狐狸会暴起伤人,要知道,走到绝路的野兽是非常可怕的,它们会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来报复一切威胁到自身安全的存在。   青狐的眼眸明显闪烁了一下,凝视着憨厚的大磊。   “谢谢。”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发自骨子里的酥麻和慵懒,让人一听之下就忍不住心中泛起爱怜的冲动。   大磊表情一僵,感觉到一股寒流瞬间蔓延全身,他机械一般地四下查看一下,发现周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其他人在?然后,才目光惊恐地望向凝视着他的青狐身上,嘴唇哆哆嗦嗦,脚步不断向后退去,身形显得有些踉跄。   “妖……妖怪!”村子之中有着传说,曾经有猎户上山打猎,遇到妖怪,被那妖怪生吞活剥,最后死得凄惨不已,大磊哪有心思考虑这传言到底从何而来,这一刻见到青狐能够张口说话,心中除了惊恐就是骇然,生怕它一张嘴将自己吞下去,往日里练习的强壮身体丝毫起不得作用。   越看越觉得这狐狸恐怖,本来美丽柔弱的外形在此刻也变得狰狞异常,大磊发出一声惨叫,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冲去,沿途惊起了无数鸟儿和走兽,更剐坏了平日里习惯穿的衣服,脚下如同生风一般,拼了命地冲刺,直将吃奶的力气全都用了出来。   他速度飞快,穿过经常走的崎岖小路,转眼之间就消失在青狐的视线范围之中,远远地,又有无数鸟儿被惊起。   那青狐见他如此惧怕自己,美丽的眼睛之中掠过一丝笑意和晦暗,就静静地趴在那里,再也一动不动了。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彼时心懵懂 第三回 机缘巧合遭巨变,惊天动地苍生鉴【二】   「新书连载,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三天以来,大磊都没敢再次上山,一直躲在屋子里,显然这一次经历将他吓得不轻,一个小小的山村,生人尚未遇到几个,就碰到一个妖怪,怎么能不让他心中惊恐?连做梦都梦到自己被妖怪捉住,挂在棍子上烧烤,当真是苦不堪言。   这一日,黄昏时分,村中几户人家之上都飘起了缕缕炊烟,远远望去真有宁静的村庄一般地美妙感觉,大磊家的门被轻轻敲响。   “谁!”大磊有些神经质地叫嚷一声,他的眼睛之中充满了血丝,这是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结果,他如今的脸颊几乎都瘦下一大块,短短三日竟然判若两人。   “请问,有人在家吗?”一个好听的女声。   大磊登时就是一个激灵,但是很快就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仿佛这女子的一句话将他的精神唤醒一般,连日里的担惊受怕全部烟消云散,当真神妙异常。   他赶忙冲到了屋子的门前,放松了一下自己紧张的精神,然后轻轻地将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容貌美丽的女子,她有着长长的眼眸以及睫毛,水灵灵的眼睛格外传神,瓜子一般尖尖的脸,挺翘骄傲的小鼻子以及薄薄的嘴唇,长长地黑发盘起来,形成一个略显散乱的发髻,却更为她平添一股妩媚。   在大磊的眼中,这女子简直美得一塌糊涂!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余个年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魁伟的身躯将门整个堵住,让女子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请问……这位大哥,我能在这里借宿吗?”女子轻轻掩起了小口,狭长的眼眸之中流动的是盈盈的秋波。   “额……额……恩?恩!恩!行!行!”大磊每说一个字,就重重地点一下头颅,傻愣愣的如同一块木头一般,面对如此佳丽,他的大脑之中早已经一片空白,只不过循着本能而已,甚至,连那粗拙的男性本能都体现得淋漓尽致,身体竟然不堪的有了反应。   女子自然注意到了这点,脸颊飞过一抹嫣红,旋即回复正常,在大磊呆呆地让路之下进入了简陋而阴暗的小屋,见到的是一张乱七八糟的床铺,以及四处乱扔的各种器具,可以想象,在平常的日子中,大磊这个单身许久的男人,究竟过着怎样一种邋遢的生活。   大磊尴尬地站在门口,见到女子将自己如此不堪的家尽收眼底,忍不住老脸一红,尽管脸皮后入城墙,此刻也不攻自垮,羞得他真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小女子无依无靠,还请大哥收留……愿做妻作妾,侍奉左右。”女子身穿一袭青衣,竟然轻轻地向着大磊跪拜下去。   大磊只感觉到自己脑海之中轰然一声炸响,一股豪气顿时蔓延而生,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保护眼前的女子一般,赶忙冲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就将她扶了起来,望着她美丽的容貌,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腰肢,以及女性曼妙的曲线,呼吸越来越粗重。   这名女子,自然就是先前他在山中见过的那只青狐,由于刚刚修炼成为妖精,即将化为人类形体,正处于最为虚弱的时期,却机缘巧合之下被大磊救了下来,她这一次前来,有一部分原因的确是想要报答大磊的救命之恩,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静心修炼,以求达到更高的境界。   山林之中多有野兽,偶尔还有可能遇到其他妖精,自然并不适合如今虚弱如同普通人一般的她修炼,但是如果当真想要进入人类的社会,又有很大可能被道法通玄的高人一眼看穿,到时候命丧黄泉,更是呜呼哀哉。   这个小小闭塞的山村,正是她最好的去处。   妖狐一族自然擅长魅惑之能,大磊不过一介山野莽夫,怎么能抵挡妖精的诱惑?所以她只不过是轻轻施展一些简单的魅惑之术,就将大磊的心思全部俘虏,接下来,就等待着时间慢慢过去,等自己拥有了强大的实力,那个时候估计大磊也早已经垂垂老矣行将就木,自然能够脱身而走。   于是,就在这样的离奇状况之下,大磊开始了自己的婚姻,虽然他受到了妖狐的魅惑,但是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意识,只不过对妖狐的感情忠贞不渝而已,所以在日常的生活之中并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纵然村中有些人惊讶,也无法找出破绽,况且不过山野之人,只当是大磊这厮从村外抢来的女娃。   大磊每天都会去山上打猎,女子就在家中处理家务,利用大部分的时间来进行修炼,一个小小的家庭建立起来,生活渐渐走上了幸福地道路,不仅仅是大磊,就是妖狐所化的女子也对这种生活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和眷恋,渐渐地就爱上了这个平凡的男人。   两年之后,孩子诞生了,是个男孩,长得五官端正,日后必然是一名英俊魁伟的男子,大磊心中自然高兴一场,逢人便夸,恨不得将心中的骄傲和满足全部说与别人听一般,引得一种邻里纷纷恭贺。   然而,女子却心中沉甸甸的,她自然知道,这孩子虽然长相不凡,但毕竟是半妖之身,纵然以人身为主导,也是天地所不容,更让她心中忌惮和犹豫的是,这孩子仿佛天赋异禀,不仅右手腕处有一圈银灰色胎记,平整规则异常,看起来就像是镶嵌了一面不能反光的镜子一般,而且生下来之后只是哭了一声,就再也不出声息,对新鲜事物并没有如同其他孩童一般的强烈好奇心,一双眼睛之中竟然还充满了一种懵懂却智慧的光芒。   犹豫再三,未免别人怀疑,更加不想让大磊伤心落泪,青狐忍住心中的不安,依旧想要将孩子拉扯长大,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即使身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依旧免不了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命运,附近的山中偶尔会有妖怪作祟,于是人类之中便有一些仁人志士亦或是外出试炼的仙人子弟前来降妖除魔,每每这个时候,青狐便回躲藏在家中不见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