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言 落灵池畔   落灵池畔,上千万兵马正彼此对峙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肃穆,似乎刚刚发生了什么。   两方为首的正是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一身战甲,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神仙眷侣般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少女此刻脸上的惊恐多多少少有些破坏了气氛。   [真的是你?]少女怔怔的问了一句。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红色:[是我。]   [为什么?]少女似乎非常的不可置信,香肩簌簌的颤抖着。   [他是仙,我是魔。]   少年幽幽地抬起头道道:[自古仙魔不两立,杀了也就是杀了。]   少女顿时愣住了,迟疑的问道:[那你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   [如若你阻我的话。]   少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表情冷的令人发指。   [呵呵呵……]   少女顿时毫无理由地笑了,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凄惨:[七年,竟能让一个人改变至厮,魔主大人,这就是你七年之后专程来给我下的聘礼吗?]   少年冷漠的脸色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柔和,道:[七年了,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好一个不再是孩子。]   少女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旋即咬着牙问道:[敢问魔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少年淡淡地看了少女一眼:[要么降,要么死。]   他的话顿时让少女的心彻底地凉了下来,少女无助地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子邀大人进池一叙生死,可否?]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依你。]   少女顿时转过身去。   [公主,万万不可啊!]   [公主三思,此去生死难料,公主当以大局为重。]   [公主且慢!]   ……   一听少女要以身试险,身后的老臣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争着要替少女出战,他们个个都乃是心高气傲之人,又怎么能让一女儿家冲锋陷阵,更何况他们与先帝相交莫逆,本就将少女当亲女看待。   [依儿莫慌,待师叔替你手刃了这个负心汉。]   说话的正是少女的师叔东方决,先帝君无涯的师弟,据说一身玄功登峰造极,不在先帝之下,平日间对少女甚是疼爱。   [东方兄所言极是,此等逆子,人人得而诛之,还请公主收回成命,老臣们愿为公主一战!]   此话一出,天庭数百万将士顿时也是同仇敌忾,整齐的发出一声呐喊:[请公主收回成命!]   数百万人的齐声呐喊,顿时将天上的云霄都震得散了开去。   看到这,少女逐渐冰冷的心又重新升起了丝丝暖意。   [我意已决,诸位莫要多言!]   少女说着转过身去,对着己方数百万将士略一抱拳,慷慨激昂道:[此战不关大局,只关恩怨,还请诸位为我只顾一己之私,见谅!]   [师叔!]少女身穿帝甲,手持帝剑,英姿飒爽间让人不敢直视。   [臣在!]东方决匆忙应了一声。   却见少女一脸决绝地道:[若我死了,还请师叔务必找到我那闭关的哥哥,将今日种种说与他听,告诉他务必斩尽魔界余孽,我与父王在九泉之下等着他为天庭讨回一个公道!在此之前,还请师叔暂且主持天庭大局!]   东方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良久才颤抖着声音,悲愤道:[臣遵旨!]   少女见心事已了,顿时释怀一笑,转过身施施然步进了池内。   少年见状,当即也是冷笑一声,闪电般掠进了池内。   众人不敢违背少女旨意,只得留在原地捶胸顿足。另一方,魔界众人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落灵池,亘古以来就存在于仙界的绝地,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道它自成一界,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被平白化去一身功力,这也是少女选择这里的最大倚仗。   [这里便是落灵池吗?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察觉到自己浑身功力都丢了个干净,顿时粲然一笑,与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不同的是,他身上再无一丝阴冷气质,亲切地仿佛一个邻家少年。   [你果然是在隐瞒什么!]   少女见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又回来了,顿时没了先前那股强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为何杀我父王,你说啊!]   少年听着少女略带哭腔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忍,转过身喃喃道:[立场不同,我也无可奈何,你手上的那把剑又何尝不是沾满了我魔族血液。]   [为什么你是魔,为什么你要成魔!]   少女似乎依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撕心裂肺地喊着,   [魔又如何,若是成魔便可权倾天下,主导众生,我甘愿为魔。]   少年冷笑了一声,寒意使人不颤而栗:[更何况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你父王若是能有这种觉悟,怕也不至于白白枉死。]   [呵呵呵,我为仙尊,你为魔主,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执着。]   少女闻言凄笑着说了一句,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好多年,同时心念一转,未见她如何出手,一缕青丝已贴着发梢飘了下来:[此战之后,无论谁胜谁负,这世上都不再有将夜,也不再有洛依,只有仙魔,只有宿敌,仙魔不灭,战火不息!]   而自始至终,少年都只是噙着微笑淡漠地看着,那曾经让少女深深迷恋的笑容,此刻只剩下彻骨地心寒。   多说无益,少女瞬间心死,闪电般刺出一剑,顿时一股霸道到极点的皇者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轩辕剑法轩辕剑,倒真是绝配至极。]   少年嗤笑一声,也是迅速打出一式,不过整个人却显得云淡风轻。   无欲无求,无迹无边,无影无相,无法无天。正是忘情式,不过此刻少年却是以肉体力量施出,相传此功法乃是由少年自创,与传统功法大相径庭,无人知晓其招式,却在世间留下赫赫威名,更有[一式忘情人薄命,自古风流成空名]之说,因其过于神秘,一度被人尊为第一功法,其真实威力已不可考究。   [忘情式吗?]   少女冷哼一声:[那便让小女子领教领教这威震天下的忘情式究竟有多忘情。]   [轩辕剑法第十式,君威万里!]   一声怒喝挟带着滚滚君威,铺天盖地般地刺出了一剑,此式一出,万灵慑服,尽管少女同样是用以肉身力量施出,这一式依然显得不凡,带着万古君威的这一剑,似乎让空间都为之一颤。   [气势不错,不过杀人可不是光靠气势就行的。]   少年嗤了一句,依旧平平一掌推出,竟将少女这万钧一剑给化了开来,而他手中的剑却始终都未曾出鞘过。   [若你只有这番本事,倒真的是令我失望了。]   少年把玩着手中的剑,不屑地看着少女道:[更何况这威力比起你父王来差……]   [你闭嘴!]   少女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侵占了她的整个心智,在盛怒之下她接连爆出一十三剑,竟一口气将十三式剑法尽数使了出来,这门由始祖轩辕创下的剑法在少女状若疯狂的加持下,顿时如飓风过境一般,将整片空间都差点撕裂了开来。   看到这,少年终于收起了轻视,不过脸上的淡然却是越发浓烈了。   就在二人即将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声轻叹仿佛跨越了千古姗姗来迟,无声无息间结束了一切。   场上,少女看着穿进自己胸膛的长剑凄然地笑了。   [生前从未见你出剑,不曾想今日却是见了。]   这一刻,少女的声音竟是出奇地平静。   [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少年脸上无悲无喜,淡淡的说道:[相遇即是恩泽一场,你我好歹曾经相识,我定会尽量满足。]   少女迷惘的摇了摇头,眼神纯净的惹人生怜,鲜血染红了少年的剑,也染红了少女的衣衫。   少年顿时轻叹一声,欲抽出剑不忍再看,可突然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而那原本应该死了的少女却缓缓地把剑拔了出来。   ……   少年看着少女,眼神中有些许惊愕,此刻,他已经被少女用浑身的力气钉在了池壁上,剑尖从从心脏处贯穿而过。   [这是我的法则-血缚,在我的血未止住之前,你是动不了的。]   少女瘫坐在地上,拿剑支撑着身体道:[这法则与功力无关,是靠血液流失触发的。]   说到这,少女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原以为,你不会让我流血。]   [这样啊,看来是我大意了。]   少年恍悟,忍不住地叹了一声:[也罢,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便一并告诉你。]   少女顿时用最后的力气扑上前去,摇晃着少年的身子凄厉的喊道:[混蛋!我只要真相!真相!你知道吗?!]   [你了解魔族吗?]   少年的一句话顿时让少女平静了下来。   [你想象中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   少年又问,语气中多了一分释然。   [残暴,野蛮,嗜血成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少女冷哼了一声:[阴险毒辣,反正都不是些好东西。]   [这样啊,连号称正义国度的仙界都是这样以为的话,那其他人的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少年咳嗽了几声,颇有些力不从心地道:[世人皆道魔族残忍无道,为万恶之首,几欲除之而后快。]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道:[可你知道我所接触到的魔族是什么样子的吗?]   [都是平平凡凡的,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会哭,他们很团结,也很善良,彼此之间几乎不会争吵,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种族为何会被夸张到这种程度。]   说着,他咳出了几口鲜血,苦涩的笑了笑:[只因被冠了一个魔字,他们就受尽歧视,躲在一个世界里不敢出来,尽管那个世界很大,可却有一大半都是贫瘠的沼泽,没有灵气,没有食物,生存也就变的没有意义。]   过度的失血让少年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说起话来虚弱不堪:[当生存变的没有意义,人恶性的一面就会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对死亡的恐惧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是整整一个种族,于是,也就有了你们所听到的那些。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一时迷失了方向,犯错,谁都会有。]   [于是我来到他们身边,成为了魔主。后来的事相信你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少年低头看了少女一眼,顿了顿道:[你的父王是位好父亲,更是位好君主,既然他能为他的子民无悔守护,那我也能为我的子民无怨征服。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心中的使命,于我来说,实在没有对错可言。]   少年平淡的说着,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只是声音愈来愈低,到了最后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而少女自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直到少年的眼睛闭上了,就再也没有睁开……   而少女就这么傻坐在地上,已说不出什么感觉,从最初的怨恨到最后的迷惘,似乎一切都变的那么讽刺,原来真相也不过是一场变相的虚假。   可当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发生的时候,虚幻与现实又有几人分的清楚。   哀莫大于心死!   就在少女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摸到了近前,一掌拍出,少女的身子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是你!]   少女悲愤到极致,却是发狂的笑了起来,当他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她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不过很快,她也步了先前少年的后尘,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样发生的也很慢,少女死的瞬间,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不过令谁都没有注意的是,原本好好地钉在少年身上的那把剑却是突然之间光华一闪,无声无息中消失不见。 正文 第一章 落寞少年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的柳絮在飞舞的同时也带走了孩子们的心,孩童本就是贪玩的年纪,又如何经得起这般诱惑,未来的及放下手中包裹,便匆匆出了门去,三三两两间就乱作一团,原本寂静的村子很快便被阵阵嘻声所覆盖。   而大人们看着自家孩子吵吵闹闹,也是满心欢喜,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祥和,可就在所有人的不远处,一个浑身灰扑扑的少年却是兀自站在那里,眼中说不出的落寞。   少年是万万不能上去与他们嬉耍的,如往常一样,他的加入只能惹来拳头与谩骂,他似乎是个天生的弃儿,就连村里的老人都不屑于用正眼看他。   少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给他解释。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   少年没有名字,没有身世,只有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的爷爷。或许是唯一一个肯对他好的婆婆也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所以从那以后大家都叫他丧门星。   摸了摸还挂着淤青的嘴角,少年自嘲的一笑,稚气的小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沧桑,尝多了世态炎凉,他似乎已经淡忘了自己那份原有的童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少年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煎熬。   或许是习惯了这份与众不同的对待,他最终还是拖着疲累的身子离去了,没有丝毫留恋,只留下一道消瘦的背影在风中逐渐远去。   [孩子,你回来了?]说话的正是少年的爷爷,少年在村里唯一的亲人。   老人姓穆,单名一个涯字,一身功力在村中颇为不俗,俨然是村里的领头人物,不过却和少年一样很不招村里人待见,而且出于某种顾虑,老人从未让少年跟着自己习武,如今老人已年约七旬却精神矍铄,只是眉宇间终日带着一丝化解不开的苦色,为其平添了几分老态,此刻他正一脸慈爱地看着少年。   [爷爷!]   少年见到爷爷,顿时忘掉了先前的不快,欣喜地扑了过去。从小到大,也只有在老人面前,他才能真正像个孩子一样,肆意地释放自己的情绪。   老人无儿无女,平日间将少年当亲孙子看待,如今见少年回来,眼中满是笑意,然而在看到少年那受了伤的嘴角时,笑意顿时又变成了心疼,他摸着少年的头,一脸痛心的道:[孩子,他们又欺负你了吧?]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少年仰着小脸,假装孩子气的笑着说道。为了不让老人难做,少年在五岁那年就学会了说谎,如今撒起谎来早已是轻车熟路。   然而这次老人没有被少年哄骗过去,而是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少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村里人对自己这孩子的态度,只是这孩子为了让自己省心,宁愿把所有委屈憋在心里,想到这,他心中说不出个什么滋味,眼中隐约有泪花浮现:[孩子,这些年倒是苦了你啊!]   少年最见不得老人难过,慌忙乖巧的用小手帮老人抹去了眼角的老泪:[爷爷不哭,孩儿没事儿。]   同时心中暗道,自己以后还是尽量躲着点吧,万不能再让爷爷担心了,想到这,少年原本清澈的眼中透过一抹让人心酸的无奈。   却听老人一声长叹:[孩子,你也别怪他们,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   老人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激动:[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弄人啊!]   [天意吗?]   少年喃喃地念了一句,良久,才抬起头来看向窗外,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我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不怪他们。]   老人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少年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很快,他脸上就挂满了欣慰:[孩子,你说的对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见你人虽然小,却比很多大人都要明事理。]   说到这,老人似乎很是气愤,脸色涨的通红。   少年知道,老人是不满村里人对自己的态度,可他知道,这一切定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他隐约觉得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关于自己的身世,少年在很久以前就问过一次,只是那次老人并没有告诉他,而是在当夜大醉了一场,醉的不省人事,从那以后,少年就再也没敢问过。   不过这次,老人似乎看穿了少年的心思,摸着少年的头和蔼的笑了,笑容里有几分不甘也有释然。   [十年了,也该让你知道了。]   老人似乎想通了,便决心不再隐瞒,拉着少年的手缓缓说道:[我埋在心里十年的秘密,今日就与你说了吧。]   然而不知怎么地,少年在听到爷爷的这番话,却突然没了那份即将知晓一切的快感,反而变得惶恐起来。而故事就在老人那满是感慨的回忆中展开了。   [那一年啊,大雪封山,村里新添了几个小家伙,粉嘟嘟的热闹坏了。]   老人把少年抱在腿上,语气中满是怀念的说道:[小家伙们长得水灵水灵的,十分讨喜,只是喝不上奶水,每天哭闹得人心都碎了,我便只好召集了几个村里的好手,准备上山去给小家伙们找点兽奶来补补,顺便也给村里打点过冬的食物回来。]   少年听到这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想来爷爷当年也是村里老一辈的风云人物,如今却落到这副田地。   [一行人啊,加上我家儿子,足足十七条汉子!]老人似感慨似怀念,少年之前从未听说爷爷还有个儿子,再一联想到自己是后来老人收养的,心中的不安顿时又加剧了。   老人看出来少年的异样,便抓紧了少年的手,眼中少了几分沧桑,多了几分欣慰:[十七个人啊,挨着天亮就上路了,走的那叫一个热闹,全村人都来给我们送行。]   [就这样我们带着大伙的期望,走的很顺利,在第二天,就找到了几头奶水充足的母山羊,不出四天,就打足了所需的食物,大家高兴坏了,于是在我的允许下大醉了一场,我看着这群半大孩子,也醉了。]说到这,老人又停顿了一下,呆呆地望着少年出神,目光深邃的好像能穿透时间。   少年很喜欢看到沉浸在回忆里的爷爷,好像只有在这时候,老人才能暂时放下心头那分不为人知的痛楚。   [可是就在第二天我们准备下山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哭声。]   [哭…声,是风吧。]少年猛地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当即有些惶恐的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古井无波:[不是风,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少年的脸色顿时暗了下去。   老人继续说着:[我带着大家顺着哭声就摸了过去,果然在一个山谷里发现了一个啼哭的婴儿。]   听到这,少年只觉手脚冰凉,聪明的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老人这次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异样,依然沉迷的说道:[可是就在我要将婴儿抱起的时候,突然从队伍后面窜出来一只恶虎,当场就把小六他爹撕了!]   老人说到这情绪颇有些激动,少年认得小六,少年嘴角的淤青就是被他打的,只是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记恨他的理由,少年的头也在不自觉中低了下去。   [我当时就怒了,抽出长刀就杀将上去,可是那畜生端的厉害,饶是我使出全力,也奈何它不得,亏得你叔几个在旁招架,这才被我一刀割了喉咙。我自问打猎多年。老虎也没少见识,可这般难缠的却是生平罕见,单那个头,就大了太多。可还未等我们喘口气,又是三头同样的恶虎从林中窜了出来。]   老人顿了顿,然后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自认今日凶多吉少,只是苦了这几个大小伙子和那孩子,便下定决心拼死也要护他们周全,谁知那几个孩子心疼我老头子,把孩子丢给我就冲了上去。]   说到这,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而少年兀自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都是响铮铮的汉子啊!]   老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汽:[我老头子顾不上惭愧,抱着那孩子舍命的逃了出去,而那十六条汉子却是一个也没回来。]   最后,老人已说不清是悔恨还是自责,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流淌:[哈,十六个汉子啊,就这么没了,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啊!]   老人沉浸在悔恨中不可自拔,却未发现少年已经不知何时跳脱了他的怀抱,正痴痴的立在门口。   [呵呵,说的没错,是我,果然是我啊。]少年凄笑着,原本清秀的小脸上布满了狰狞,他原先已经猜到了会是这般,可当亲耳听到,却依旧是不能承受之痛。   [哈哈,丧门星,丧门星啊!]少年状若疯癫地冲了出去,只留下一脸慌张的老人兀自立在那里后悔莫及。   ………… 正文 第二章 突逢变故 少年怀着愧疚冲出了家门,原来自己已在不知情中欠下了那么多。   [可能当年父母不要自己,就是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是个罪人吧。]少年苦涩的想道。这般年纪,谁如他的童年只是灰暗,如今更是连爷爷这盏唯一的光也成为了奢望,想到这,少年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死气,脚步也一点点的向着断崖挪去。   哀莫大于心死,本就是该死之人,又何必苦苦挣扎。眼看着断崖一步步近了,少年的心里竟升起了一丝解脱,既然生不遂人意,那就一死了千仇。闭上眼睛,少年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纵情一跳。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少年睁开了眼睛,发现老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正死死的攥住了少年的手。   [爷……爷!}   少年顿时泣不成声:[您松开吧,我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您何苦救我!]   老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崖下的少年,沙哑地说道:[你的命是用十六条人命换回来的,你就是死,也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少年一愣,顿时不再挣扎。   老人将少年拉了上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道:[这一巴掌是替你爹娘打的,身为人子却这般作贱自己的性命,该打!]   说完,又是一个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替你那些死去的叔伯们打的,他们舍了命换来你我二人性命,你却如此不知轻重,该打!]   [这第三个巴掌是替你自己打的,也最是该打,或许你认为活着已经没有了意义,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许多人正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为了那一线生机至死都不肯放弃,你却弃之如敝履,该打!]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当即俯下身子死死的跪在老人跟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老人更是不堪,便紧紧的抱住少年,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哭成一片。   [爷爷,孩儿错了,孩儿以后再也不寻死了,爷爷您放心。] 良久,少年才止住眼泪,他仰起小脸,一脸坚定地道:[以后他们再打孩儿,孩儿不躲了也不跑了,任由他们打个痛快,这是孩儿欠他们的,孩儿还!]   老人本就内疚,如今听到少年这话,更是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上天如此折磨这么一个孩子,实在是有失公允,便颤着手摸着少年的头,道:[傻孩子,你并不欠他们什么,一切都只是天意,是爷爷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爷爷今日就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再也没有人欺负你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老人是真的决定了,哪怕离开这个让自己留恋的地方,也绝不能再让这孩子受到一丝委屈,自己已经内疚了这么多年,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当即拉着少年的手就准备回去。   这一走,顿时发现不对劲了,原来方才少年走得急,不知觉中已来到了村口的断崖上,此时早已是晌午时分,可从这往下望去,却不见有一丝炊烟升起,老人愈发觉着蹊跷,便不再停留,带着少年匆匆地下了山去。   二人来到村口,却并未发现一个人影,当真是奇怪的紧,村里人多有聚在一起说个闲话的习惯,特别是这个当口,平时定然是热闹之极,然而此刻却静的发假。   纵是少年也感到了些许不安,虽说平时自己不招人待见,可此刻见不到大家,少年不免又有些担心。   [爷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换作平常,少年许是不会这么问,只是眼前的几户人家地上的一片狼藉显然是在匆忙之中留下的。   想到这,老人暗道一声[不妙!]又示意少年闭上嘴巴,一老一少就这么戒备着向村里摸去。   老人本就是猎户出身,年轻时更是村里的第一人,如今虽已步入暮年,但身为猎人的直觉却始终还在,感觉着今日恐怕是村里的一劫,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了,可实在放心不下村里那些小崽子们,虽然因为当年那事,村里人多多少少都对自己有些怨恨,但那毕竟是他们的骨肉,万一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自己可怎么向他们交代。   想到这,老人也不敢让少年再跟着自己犯险了,便让少年在这里等着,自己去去就来。少年哪里肯,一听老人这话,跟的更紧了,老人拗不过他,只好让他听话到时不得莽撞,见少年答应,这才继续上路。   二人顺着地上的痕迹,又走了大约有一炷香的工夫,老人才摆手示意少年停下来,少年跟着爷爷俯下身子,这才发现已经来到了村中的那座私塾前。   这里,以前少年也偷偷来过几次,只是从来没进去过,如今抬头望去,只见小小的私塾里挤满了全村的男女老少,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群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这群人个个黑衣打扮,背上刺一条双头大蛇,看上去妖异至极,为首的那人则是在腰间束一把鬼头长刀,正桀桀地笑着,一条寸许长的刀疤挂在满是横肉的脸上,更、顿显狰狞。   [爷爷,是坏人,我……]少年还欲再说什么,却被老人一把捂住了嘴。   [别说话,当心被他们听见。]老人低沉着说了一句。   少年看了看与那边的距离,约摸着还有七八丈远,可又不敢反驳爷爷的话,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关注着场上动态。   只见那个为首的恶人缓缓走上了高台,用阴蛇般低沉的嗓音对着全村人道:[今天把召集大家起来,其实并没有恶意,只要大家乖乖的把村里的姑娘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   [你做梦!]   那恶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村里的一个精壮男子打断了:[你们这些强盗,我们死也不会便宜你们的!]   老人气急,暗骂了一声:[莽撞!]   果然,一个喽啰见首领吃瘪,当时就跳了出来:[小子,你是活腻了吧!]说着就抽出长刀,刚想动手,却被先前那恶人给止住了:[别动刀,我们是来做交易的,别吓坏了姑娘们,桀桀……]   话音未落,却是暴起发难,竟当场扭断了那出头男子的脖子,顿时吓坏了众人。   事后,那恶人更是将尸体往别处一抛,随意到了极点。   [哥哥!]   老人暗骂了一声[畜生!]还未来得及出手,却见那边吓傻的人群中又钻出来一个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孩子。   [混蛋,你还我哥哥,还我哥哥。]   只见那孩子一边哭,一边向着杀死自己哥哥的仇人扑去,众人拦阻不及,回过神来,那孩子已经被一柄钢刀穿透了胸膛。   [杂种,老子跟你们拼了!]   看到这,老人再也隐忍不住,暴怒着就冲了出去,速度快到极致,几个跳转就欺到了一个恶人身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老人已经一巴掌拍碎了那恶人的脑袋,从出手到毙敌,中间没有丝毫停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老人更是顺手接过他的刀,爆出全力向着为首的那恶人劈去,擒贼先擒王!   老人是动了真怒,这一刀用上了十分力气,却见那恶人不慌不忙,待刀欺近了,方才侧刀一挡,竟将老人这一刀给稳稳的接下了,显然也不是庸手,而老人见一击不成,顿时又是一刀直取敌人面门,同时飞出一腿向着敌人下盘攻去。   这看似杂乱的打法却是老人多年与兽物生死搏斗时练出来的,实用至极而且招招毙命。任这恶人功力不俗,却也一时狼狈不堪。   [这老东西,倒是有几分本事。]那恶人一惊,险险的避过老人一记重拳,更加不敢大意,直将手上那柄钢刀舞到了极致,短兵相接顿时火花四射,乒乓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竟与老人斗了个难解难分。   [住手,别抓我娘!]一声惊呼顿时吓坏了老人,定睛一看,原来那些喽啰们见自己的首领奈何不得老人,便试图抓些妇孺来威胁老人,老人暗骂了一声[卑鄙!]一个分神,却被敌人一刀削去了大半个左肩,鲜血顿时顺着手臂流成一片。   老人一声轻叹,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只是也不好让这帮孙子们好过,咬了咬牙正欲再战,却见少年已经从那横沟里爬了出来。   [住手,不许伤害我爷爷!]   眼看着少年就要冲过来,老人顿时心急如焚:[别过来,快逃,逃啊!]   [老东西,你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那恶人趁老人分神,飞起就是一刀,老人慌忙奋力挡住,奈何伤势过重,终究还是被贼人这一刀穿进了胸膛。   只听[哐当]一声,老人的刀掉到了地上,而后他整个人似乎也被这一刀耗尽了力气,便不再挣扎,任由那刀插在身上,就这么转过身子看着少年,目光平静的令人窒息:[回去吧,家里的柜子底下有你的东西,拿着你的东西去找你的父母,再也不要回来。]   而后竟转身死死地抱住敌人,声嘶力竭的喊着:[走啊!别死!替我们好好地活着!]   少年知道,老人是在用最后一丝生命让自己逃跑。可是自己真的还会再跑吗?为何总有一种已经厌倦了的感觉呢?从一出生就被人抛弃,害死了那么多人,也许就这么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十年了,从被救回来那天就背负了太多的少年,此刻是真的感觉到累了。   茫然的抬起头,原来晴朗的天空竟也这般失去了色彩。只是为何还有些不甘心呢?因为还没得到认可?因为还有血仇未报?因为爷爷?他不是说要带自己走吗,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呵呵,再也不会有人欺负自己了,在那里没有仇恨,没有白眼……   [啊…呜呜…]   为什么!自己只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就那么难吗?为什么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得死呢?少年想不明白,就这么痴痴的立在那里,笑了,又哭了,凄凉的让人心疼。   这便是生存之残忍,哪怕活着的人已经遍体鳞伤,却依然得不到来自于它的一丝怜悯。 正文 第三章 杀意屠敌   [哼,晦气的老东西。]这时,那恶人也终于挣脱了老人,向着少年走了过来,他着实被气煞了,想自己堂堂血蛇寨六当家,何曾这般狼狈过,尤其是刚才被一个老家伙压着打,当即是怒从心生,看向少年的目光也越发的冰冷起来。   [小子,老东西都死了,你又何必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呢,我这就送你下去与那老东西团聚。桀桀……]   说着他嗜血的舔了舔嘴唇,大刀也被他收了起来,似乎只有把少年活活撕了才能解他心头之气。而那些喽啰们见状,顿时在一旁跟着起哄。   [六当家威武!]   [撕了这小子,让他下去给老东西送终。]   [小子,还不赶紧磕头谢我们六当家大发慈悲。]   而少年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却是出奇的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而是毫无理由的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笑的猖狂,笑的没心没肺。   [你杀了爷爷,现在又要杀我,杀人就这般有趣?]少年微笑着问道,却让这个恶人头子由衷地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是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小子,你现在就算求饶也没用了,要怪就怪那老东西去吧。]   [呵呵……]少年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这次不仅是他,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奇怪,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了。]一个喽啰打了个喷嚏,有些不解的说道。   他的话顿时惹来了其他人的嘲笑:[刘老二,我看是你不行吧,要不昨晚能被娘们搞得都下不了床。]   众人顿时大笑。   那个叫刘老二的顿时恼羞成怒,道:[吴良你他娘的还敢说老子,当初是谁躺在人家姑娘床上爬都爬不起来,还是老子背的他。]   话音未落,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似乎谁也没有将这突发其来的异状放在心上。   而这边就没那么轻松了,那恶人听到少年的笑声,竟生生地止住了向前的脚步。   杀意!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双腿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杀意,居然是杀意!而散发杀意的主人,竟然正是眼前这个挂着一脸阳光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他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竟本能的有些发怵,他隐约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跟刚才有些不大一样了。   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那些喽啰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小子,你少在那装神弄鬼,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那恶人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会对自己构成威胁,只是有种莫名的预感让他不敢再往下走。   他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不去看少年的眼睛,与其说是人,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头狼的眼睛,幽邃无比,尽管是在笑着,却没有一丝笑意,光是看着就让人如坠冰窖般,他自问活了这么多年,可这般诡异的情景还是第一次有。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少年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血红色,带着一股嗜血的妖邪,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突然发现眼前的少年动了,他本能的想往后退,谁知双腿竟如灌铅般难以挪动分毫,再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少年已在三尺开外,手中还兀自提着一个血淋淋的满脸惊悚的人头……   惊艳!   [六当家死了!]一声惊呼吓醒了众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六当家就这么死了,死在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的手里。   [鬼啊!]   [饶命啊,我不想死!]场上的恶人们顿时被吓破了胆,顾不得为自己的首领收尸,便争相着逃了出去,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手中的人质。   [呵呵,你们跑的了吗?]少年似乎觉得他们的一切挣扎都是可笑的,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慵懒的笑容,淡淡浅浅,可在场上的所有人看来,那分明比死神的镰刀还要令人惊惧。   突然间少年动了,速度快到极致,如一道闪光般穿梭于场地之间,只给当地留下道道残影,而他每次停顿之后,都必有一只被撕扯的四分五裂的尸体掉落下来,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少年赤手空拳,杀人却也简单粗暴,抓住后直接就能把人生生地撕扯成两半,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丝毫不亚于一头洪荒猛兽,很难想象,他小小的身躯里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力量。   断肢,残骸到处都是,惨叫声传遍了整个村子,不少村民已经骇的面无人色,孩童们则是被吓得晕了过去,那些喽啰们更是不堪,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而少年却入魔了一般,杀的昏天血地,仿佛就是为杀伐而生,因杀伐而来,杀意起,手不停!   当他活活用手撕裂了最后一个求饶的敌人,他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看到满地的断肢残骸,他惊奇地发现自己除了兴奋竟再无其他感觉,他转过身,冷冷的看了一眼场上的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惊惧,如避蛇蝎,唯恐不及。   他知道,以前的自己已经死了,如风般消逝在了这里,再也回不来了。   少年苦涩的上前背起老人的尸骨,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自认为已经坚强起来的他依然还是脆弱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还是唯一的至亲,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不管他是否承受的住,煎熬都在所难免。   所谓成长,就是bi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受伤,跌跌撞撞的坚强,不管你愿不愿意,每个人都是这般被bi迫着长大。   最后,少年背着老人步履蹒跚的离去了,而村民们就这般望着少年的背影,失了魂魄般一动也不敢动。   到了家中,身心俱疲的他顾不上休息就挖了起来,老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少年为了爷爷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直到两手都磨出了血泡。   待到将老人葬了以后已经是薄暮时分了,少年又对着孤坟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想到自己以后便是孤身一人了,茫然感顿时潮水一般地向着少年涌来,从此天涯虽大,何处安家!自己又将何去何从。想到这,少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原来孤独比死亡更可怕,死亡不过一瞬,而孤独却是长久。   想到老人临终前的交代,少年顿时一惊,转身进了屋子,然后,少年径直来到了柜子前,挪开柜子,发现下面竟有个暗格,想来是老人有意为之,打开暗格,里只见面放着个梨木盒子,可能是时间久了,盒子已经有了几处破损,少年掸了掸盒子上的泥,吱呀一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剑。   剑长约三尺七寸,浑体闪着乌光,剑身两侧布满了篆文,正反还各有一条剑槽,剑槽极深,却不显狰狞,倒给人一种自然的美感,整把剑似乎精致到了极点,浑圆天成,竟看不出有一丝做工,抽出剑来隐隐有破风之势。   [好锋利的剑!]少年暗赞了一声,突然觉得很是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而拿起剑,更是有一种血脉相通的感觉。少年只道是自己的错觉,却是再也不舍得将手中的的剑放下,同时他也隐约的察觉到在自己的手触到剑的一瞬间,好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波动,似是惊喜,又带着一分说不清的迷惘。   少年暗自摇了摇头,心道是自己犯了魔障了,收起剑,却发现原来剑身下面还压着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玉佩,玉身上刻着一个夜字,极其传神,只是这玉的颜色与剑身如出一辙,这才没有被少年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莫非是爹娘留给我的,想来我是姓夜。]少年没有名字,就连老人也只是叫他孩子,并未让他随自己的姓氏,想来是一早便知此事。少年拿着玉把玩了一会儿,只觉入手处清凉如水,顿时爱不释手,只是念到这两样东西绝非凡品,万万不会是普通人家能拿的出来的,那么当年父母抛下自己,或许真的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少年这才有些释怀,同时在心里暗下了一个决定,不管有多难,自己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待到把一切都收拾好,少年又来到老人的坟前,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去远方寻找自己的身世,于是他对着孤坟拜了三拜,立誓会再回来祭拜,然后又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院子,这才合上家门,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上了山,天已经几近黑了,少年听着周围的嚎叫声,倒并未觉得可怕,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是在经历了这一连串打击之后,他的心性已经坚韧到了一定程度。   少年加快了步伐,他得抓紧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样才能保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   山上的路崎岖不堪,如今又看不真切,饶是少年已经走得小心翼翼,腿上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几块淤青。他倒也不在乎,这种程度的受伤,他早已不疼不痒。   又走了有一段路,少年才停住了脚步,只见前方隐约间有个山洞,少年一喜,慌忙俯下身子,悄悄的向前摸去。   等挨近了洞口,少年并未急着进去,而是从地上挑了几块较大的石头向洞中抛去,见未有什么动静,少年这才小心的探进洞去。   察觉到没有危险,少年便找来一些干柴,在洞口生起了火,借助着火光,少年看出这个洞并不是很大,只能勉强住上七八个人,又往里走深了两步,少年突然脚下一绊,发现竟是个空酒坛子,少年顿时想到了那些枉死的叔伯们,慌忙端正身子拜了拜,同时心里暗暗发起誓,在有生之年,定要找到恶虎,割下头颅以告慰众叔伯在天之灵。   待一切事了,少年才从包裹里取出些干粮吃了起来,想到以后自己孤身一人,少年有些落寞地抬起了头,发现深邃的夜空里,一颗孤星伴着残月明灭不定,少年便从背上取出长剑,低着头黯然说道:[我自幼便没有名字,总是被人耻笑,如今你跟了我,我自然不能让你也如我这般。]   说到这,少年猛地抽出了长剑,清冷的剑身在月光下更显不凡,少年道了一声好,当即挥剑向天,豪情万丈地道:[从此我为孤星,你为残月,星月相依,万死不灭!]   话语不长,却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来自骨子里地坚定,而少年没有发觉的是,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剑身也是整个一颤,似有灵性,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正文 第四章 剑与剑灵   天刚蒙蒙亮,孤星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赫然多了一个人。   [谁!]   孤星迅速起身,下意识的就想出剑,却发现剑不见了。   [你是不是在找它?]   一声轻笑顿时让孤星转过头来,他惊异的发现自己的剑此刻正静静地横在来人的身前,悬浮着……   [你到底是谁?]   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孤星看着对方冷冷的道。   [小家伙,那么快就把姐姐忘了,脾气还那么臭。]   来人似乎对孤星认不出她很是不满,嘟着嘴气鼓鼓地道:[真是地,昨天才跟人家起了名字好不好。]   孤星一愕,顿时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莫非你是残月?]   一听这话,那人顿时怒了:[什么残月,难听死了,把残字去咯,以后就叫我小月姐,知道吗?]   孤星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兴趣!]   这才来得及打量来人模样,只见来人一袭白衣,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尽得天地精华,散发出阵阵清意,年纪约莫在十六七岁,肌肤胜雪,透着点点晶莹,长发垂于肩上,用一根雪丝轻轻挽住,显得格外雅致,面容秀美绝俗,尤其是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秋水般牵人心神,笑起来更是弯成了月牙形,说不出的俏皮可爱,当真是美到了极致,让人不禁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孤星看的微微一愣,慌忙偏过头,佯装自然地问道:[那你是从剑里出来的?]   少女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听到这话,顿时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让人禁不住的想听。   [我是剑灵,不从剑里出来,那从哪里出来?]   少女轻笑着说道,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让人不容亵渎。   孤星收回目光,略有些好奇的问道:[剑灵是什么?]   少女道:“[剑灵,顾名思义就是剑中之灵,因剑而生,为剑而鸣。]   [那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孤星又问。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乃是天地而生的灵体,乃为精气所化,不在五行之中。]   少女俯下身子,耐心地道:[一把剑饱经岁月的洗礼,于偶然间夺天地造化产生了灵智,这道灵智就是剑灵。当然这是相对于剑来说的,相应的还有刀灵,斧灵等等。统称为器灵。   孤星一听方才有些释怀,他自幼便听爷爷说起过一些离奇怪异的事,想来这世间多精怪,也并非都只是虚构。   念此,他抬起了头,却发现眼前这少女虽然美得不可方物,但与常人并无二异。   少女玲珑心思,自然知晓他是在奇怪什么,不由莞尔一笑:[傻瓜,光看是看不出来的,摸摸看。]   说着,还伸出了一只如玉般地小手。   孤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试着抓了上去,发现竟是直接从中穿了过去,抓了个空。   [看吧,我是灵体,你抓不到我,我也抓不到你。]   少女呶着嘴,俏皮之中带着落寞,神情格外惹人怜惜:[我根本就离不开这把剑,与其说是剑灵,倒不如说是剑奴。]   看到这,孤星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想要守护眼前这个少女的念头,可突然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灼热而急切:[这把剑是爹娘留给我的,你既然是剑灵,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下落,是不是?]   少女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顿时慌了神:[这个…我…]   [你倒是说啊,他们去哪了,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提到自己的双亲,孤星总是先担心他们的安全,其次才会有被抛弃的觉悟,这恐怕是身为人子的通病吧。   而小月却被孤星的一连串问题弄的焦头烂额,她连忙大喊了一声:[停!]   声音不大,却仿佛能直击人的心神,孤星这才冷静下来,略带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小月偏过头,面露难色地看着孤星道:[我也很想帮你,可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我的记忆似乎被人封住了。]   [这样啊,那算了。]   孤星一听,顿时没了精神,拿长发遮住了眼睛,颓废地倚在墙上,言不由衷地道:[我从生下来就被他们抛弃,在快死地时候被人救了,救我的人反丢了性命,我在别人的怨恨中度过十年,就在昨天,唯一肯对我好的爷爷也被人杀死了。他们害我那么苦,见不见都没意义了吧。]   小月万万没想到眼前地少年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当即有些不忍地在一旁劝道:[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你是他们的骨肉,这是不争的事实,那种情况下他们一定有他们的难处,否则也不会对亲生骨肉置之不理,不管怎么说,能相见始终还是好的。]   [那他们为何不来找我?]   孤星顿时如同受到刺激的凶兽,当场爆发了:[十年了!有什么难处十年都解决不了!]   [你如何知道他们没有找过你,或者说,他们觉得抛下你才是最安全的,起码你还有命在。]小月的声音到后来已经彻底地沉了下去,却一语点醒了孤星。   [是啊,起码我还活着……]旋即他低沉着念叨了一句,眼中隐约有泪光浮现。   小月顿时有些不忍,她看着面前这个可悲的人,柔声说道:[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吧,会好受一些。]   孤星的倔强超乎她的意料,只见他将嘴唇咬的发白,竟硬生生的又将那眼泪又bi了回去。   [我在爷爷的坟前发过誓,不会再哭了。]他看着小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嘴唇因为先前太过用力而泛起了血丝,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小月说着便伸出手去为孤星擦拭掉嘴角的血丝,中途想起自己只是灵体,又讪讪地收了回去:[这大千世界,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一切都有定数,你又何必执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虽然消极,却也不失为一种豁达的态度,任他凡事清浊,我自一笑度之,怎么做,前人已经教的我们够多的呢,关键还在于自己的心,心不静,则万事皆不静,你自以为自己很不幸,为世人所不容,那我又去何处说理去,你好歹是个完完整整的人,我却连记忆都无法自主拥有。终生只能为剑为奴。]   [你才不是奴呢!]   孤星情急之下爆出了一句,顿时好不尴尬却又面带坚定的说道:[我以后一定会帮你摆脱桎梏,不管多难。]   小月的心里流过一丝感动,不由莞尔一笑;[摆脱桎梏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姐姐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孤星却是暗自咬了咬牙,说过的话又岂是能轻易不作数的,只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此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许下承诺。   [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小月见孤星只是低着不说话,顿时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身世难过,当即咬着嘴唇说了一句。   孤星此刻正在分神,闻言猛地一惊:[什么?]   [就是让我的记忆恢复。]   小月抿着嘴唇,苦涩的说道:[这把剑被人下了封印,想必我的记忆被封也与此有关。]   [封印?你是说这是一把受了封印的剑?]孤星得知此事还有转机,顿时来了精神。   [嗯,我的记忆应该只是暂时被封住了,相信只要破开封印,我便能洞悉真相。]小月负着两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原来如此!]   孤星这才有些释怀,慌忙接着问道:[那这封印要如何解开?]   小月顿时一脸苦色,半饷,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对了,我想起来了!]   紧接着就转过头去,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伸出手来!]   孤星一愣,然后迷惑的伸出手,突然就是一道剑光射了过来。   似乎是快到了极致,剑光过后才猛然响起了一声出鞘的声音,孤星下意识的往手上一看,只见一条极深的血线已经浮现了出来,奇怪的是,自己并未感到有一丝痛楚。   血逐渐漫出来滴到了剑上,同时小月的双手飞速结印,突然间,孤星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次睁开眼睛时,小月已经抱着双手站到了一旁。   [果然如此。]   小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又看着孤星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孤星低着头抱怨了一句,却惊愕地发现手上的血不但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在奇迹般的愈合着,不一会儿竟恢复如初,连条疤痕也未曾留下。   [别看了,不过是让它滴血认主,没什么好奇怪的。]   接着小月眨了眨眼睛,万分俏皮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了,剑主大人。]   [主人?]孤星又愣了一下:[这么说,先前不是?]   小月道:[当然不是。]   孤星道:[那为什么现在才说?]   小月:[我忘了。]   孤星:[……]   [好了,说正事,我的记忆好像恢复了一些。]   小月似乎很高兴,当即有些雀跃地说道:[我已经得知了这把剑一共被人下了九道道封印,以及破开封印所需要的条件。]   [就是说,只要根据条件解开封印,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一说到正事,孤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什么条件?]   小月见状,顿时歪着脑袋无趣地道:[就是让我们去找到一些东西,然后再利用这些东西来破开封印。]   [东西?什么东西?]孤星仰着小脸,一脸好奇。   [其实就是让我们找两株灵物。]   小月似乎很欣赏孤星什么都不懂得样子,让她突然间又来了兴致:[这两株灵物分别为一花一草,不过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些花花草草,是有限制的而且每层封印都不一样。]   [这么说,这一花一草定然很不容易找到咯?]孤星扭过头,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恩!]小月应了一声,很快又低下头去,略带担忧地道:[可能,会很难。] 正文 第五章 花名无忧   [这又何妨,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足够了。]   或许是因为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孤星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后开他干脆闭上眼睛,枕着双手半带着颓废地道:[哪有什么容易的事啊,再难也依然要去做不是吗,又何必管它是否真的行得通,反正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只是这次小月没有再答话,而是捏着下巴看着歪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孤星,若有所思。   [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自己不是再跟一个孩子对话,自始至终你给我的表现都像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实在是你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   小月重重地一声叹息,似乎是接受不了眼前这个孩子比自己还要成熟不少,让从一开始就自诩是姐姐的小月很是受伤。   [让人成熟的永远不是时间,而是经历,不是吗?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不要这份成熟。]   孤星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喃喃地说了一句。   之后,二人都没了其他言语,洞内一时间陷入了平静,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听不到一丝喧嚣。   孤星很享受这份静谧,有一种说不出的充实感,似乎闭上眼,就能触摸一切。   [呵呵……呵呵……]打破沉默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是小月毫无缘由的笑了,丝毫都不含蓄,连眼泪飚出来了也浑然不知。   [多笑几次,以后怕是都不会再笑了。]自她苏醒就一直在她心里回旋的这段声音,此刻又浮现了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这声音来自于她的内心深处,她这才明白,原来笑意,如此珍贵。   而被她的笑声从宁静里惊醒的孤星,此刻正一脸无趣地上下打量着:[爷爷说的没错,女人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诚不欺我。]   少女似乎特别爱笑,笑起来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不知怎么地,孤星突然想起了一句小时候才听过的话:[每一个爱笑的人都有一段凄凉的前世,极尽痛楚,所以才会在今生发狠的笑,看似快乐,实则脆弱不堪。]   他以前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之间好像懂了,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怅然若失。   他看着眼前挂着嫣然笑意的少女,只觉眼皮愈来愈沉重,最后竟不堪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别睡了,快跟我来。]   [去哪?]孤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秘密!]少女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奸诈地就像一只小狐狸。   孤星无奈起身,一路上他随着少女走了很远,周围净是些没有见过的景物,让他不由有些走神,待他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眼前的少女已不知在何时停了下来。   一阵轻风袭来,少女迎着风张开了双臂,顿时,纤细的发丝被微风轻轻吹起,雪色的衣带随之悠然而恸,美得如诗如画。   孤星顺着她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下飘满了许多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纷纷扬扬的,任风一吹,顿时如伞般轻盈飞舞,浑浑噩噩间,将那自由渲染的淋漓尽致。   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一层飘雪般的美感,那画面太美,孤星一时竟失了神。   [这便是蒲公英,又名无忧花,是我最喜欢的花。]   小月半眯着双眼轻笑着说道,嘴角在阳光下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无忧吗?好美的名字。]孤星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花,如今听到花的名字,顿时由衷地赞了一句。   小月转过身来,对着孤星咯咯一笑道:[无忧就是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我叫她无忧花。]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飘起了一阵轻风,那游丝般的蒲公英,顿时在二人的眼前徐徐飘过。   小月闭上眼睛,伸出手轻轻一抓,却抓了空,旋即有些失望地睁开了眼睛。   孤星看着有些不忍,却见小月又一次伸出手来,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少女手心里附满了那些雪白的绒花。只见她把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吹,那些白色的花儿顿时乘着风飞向远方。   [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来过?]孤星见小月一副熟悉的样子,顿时有些好奇。   小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远去的绒花上,听到这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不用来,我也知道。]   说完她轻轻地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重新从地上拾起了一朵蒲公英,回首间笑靥如花:[有风的地方就会有她,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有我。]   孤星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带着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把她刻在了这里,错不了的。]小月拿手指着心的方向说了一句,眼神迷离的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汽。   [刻在了心里吗?]孤星看着小月的动作呢喃不清地说了一句。   [白白的,轻轻的,随风而飘,随风而止,一生都在围着风打转,看着它飞舞,跳跃,回旋,落地,便是一场轮回,梦幻般的寂灭。]   小月弯着她那双月牙般的大眼轻轻地说着,给整片天空都带上了一丝笑意。   [不名贵,不妖艳,有的只是一身的纯朴,但是,再没有哪一种花,可以超过我对它的喜欢。]   [喜欢又如何,终究还是要逝去的。]孤星不忍打断他,但还是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小月并未生气,依旧闪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巧笑倩兮:[的确,它似乎脆弱不堪,风轻轻一吹,它就会飘走,但是想要抓住它,却是难之又难,它有它的倔强,哪怕最后只剩下花蕊孤单地靠在一旁,随风而逝,远远地望着的,只有那翩跹的背影。但你永远也剥夺不了它那颗自由的心,那便是它重生的希望。]   闻言,孤星登时颤了一下,旋即对这些不起眼的小花肃然起敬。   [原来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能给人最震撼的一面。]   孤星学着小月的样子,轻轻拾起一朵,有些不可置信地道:[花且如此,人何以堪?]   [花也好,人也罢,都是这世间最为平凡的所在,为了生存卑躬屈膝,其中,人有着各式各样的欲望,生命就变的斑驳不纯,而花却不同,穷尽一生,也只为活着而活着。]   小月望着天空,颇有些伤感的说道:[这是人的悲哀,也是花的不幸。]   [没有欲望,就没有烦恼,无忧无虑的,或许只有在我们看来它们是不幸的,你又如何知道这不是它们自己心甘情愿地选择的路,相比人的世界来说,这里纯净的像天堂一样。]孤星撇了撇嘴,反驳道。   小月听到孤星的话顿时醒过神来:[得到的越多,失去的越多,不过若是自己选择的路,那就没什么后悔可言了。]   [小孤星,多谢你帮结了我一个心结。]   说到这,她似乎彻底地卸下了心头的包袱,一脸的轻松愉快。   [我虽然叫它无忧花,却比任何人都觉得它可怜,看似自由,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小月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温婉地笑道:[是你点醒了我,不幸只是我强加上去的,花本身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孤星看到这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聪明的他知道,少女此时只需要一个听众,一个愿意倾听的对象。   [我已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唯独没有把她忘了。]   小月闭上眼睛,露出一个让孤星都觉得意味深长的笑容:[它的一生都在围着风打转,身为剑灵的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对我而言,剑就是我的一切,而辅佐剑主便是我生生世世不可逃避的使命,它没有意识,所以也就无所谓快乐与忧伤,虽然不自由,却不自知,可我却不同,我不自由却自己知道,因为我有着自己的意识,和你们一样,我高兴的时候会笑,难过的时候也会哭,我知道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宿命,我才能把它记的这么深,隔了那么久都不曾忘记,看着它,我似乎能感受到来自于它们的灵魂波动,或许我前世就是它们之中的一员也说不定呢。]   孤星静静地看着那个从一开始就带着明媚笑容的少女,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来让人不自觉的想去同情,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凄美到让人连发丝都感觉很伤。   自始至终,少女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在叙说着别人的故事,与孤星相比,她更像是一个倾听者。   孤星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小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保持着本质的沉默,一如既往的静在一旁。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日央时分。   突然间,小月气质猛地一变,再无一丝落寞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飒爽气势,清冷袭人,周身衣袂无风自动,纵连发丝也变的凌厉起来,接着就听她一声轻喝,顿时如雷音般震散清明。   [剑来!]   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破空声传来,片刻间,一把泛着寒光的青锋就已到了二人跟前。   孤星暗道了一声[好快!]   却见小月已经接过剑,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直视的凛冽气质,再见她右手持剑,左手并屈成剑指,正立在风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自由生长在世间的绒灵花,是无法停留的爱,聆听你的花语,愿你在飞逝中无忧无虑。]   话音刚落,孤星看到一朵本来正飘在空中的蒲公英突然化作了一团白光飞了过来,然后附到了剑身上消失不见。隐约间,剑身上的一个篆文莫名地闪了一下。   孤星一阵愕然:[这难道……]   [没错,这便是解开第一层封印所需要的花。]   [可是……]   [别问我,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容易,想必是当年布下封印的那人故意为之。]小月打断了孤星的话,   [何以见得?]孤星说着从边上拾起一根草杆叼在嘴里,看上去很是悠闲地道:[许是我们运气好也说不定呢。]   小月闻言摇了摇头:[不会。]   [嗯?]   [因为解开第一层封印所需的第二株灵物-忘忧草,就在那儿。]说着小月转过身去,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喃喃道:[好像真的有些简单过头了。]   孤星顺着小月指的方向走远了几步,果然发现了一株散发着淡淡异香的葱郁植物。这株植物大约有巴掌大小,晶莹的仿佛是用翡翠雕刻而成,看上去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要摘!]   孤星作势欲拔,却听小月一声惊呼,又只好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好端端的,干甚误了人家的性命。]小月走到近前斥了一句,又蹲下身子,一脸回味地道:[还是那么好闻,仿佛真的能让人在一瞬间忘记忧伤。]   孤星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呶,拿着剑。]小月说着就把剑丢给了孤星,肃然道:[跟着我念。]   [聆听汝之轻语,忘却一世忧伤,愿用一生去等候,那消逝于轮回的光。]   孤星接过剑,不敢怠慢,当即照着小月的样子重复了一遍,突然间白光一闪,那株异草便如先前那般化作了一个篆文,隐没于剑身之中。   [刚才念的那是什么?]孤星好奇地问了一句:[仿佛真的是花说的一样。]   小月闻言笑了笑:[花语,也就是解开封印的口诀。]   [花语?难怪听起来都那么美,竟是花的轻语。]孤星似乎受此时的气氛所染,难得的露出了一次小孩心性:[小月姐,下面要找什么?]   听到这话,小月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呆子当真傻了不成,真以为找找东西就能解开封印了?]   [莫非还有其他条件?]孤星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   [那是自然,解开封印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小月摇着手指,故作神秘地道:[或许说是最难的一个也说不定哦。]   [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孤星催促道。   小月狠狠地翻了他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这最后一个条件便是境界。]   [境界?那是什么?]孤星顿时懵了,如果是花花草草的话还说的通,毕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这境界……   [境界就是武者们所说的修为,分别是引灵,锻体,化气,涅凡,潜跃,血冲,灵冶,止伐,先天,练虚,神藏,真武十二个境界,其中除却引灵入体外,每个境界又划分为前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小月看着孤星,耐心地说道:[也就是说,要想解除封印,就必须踏上修行之路,江湖险恶,打打杀杀也在所难免,一旦踏上,从此注定腥风血雨,你可要想好了,莫要等到枉送了性命以后,再后悔也迟了。]   听闻如此,孤星只是报以一笑:[行走的江湖是人,与其说成江湖险恶倒不如说是人心难测,而打打杀杀若是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至于腥风血雨,若是为大义所趋,屠戮百万,又有何妨?]   [倒是好大的气魄。]小月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赞了一句:[这么说,你愿意修行?]   孤星道:[自然愿意。]   [就不怕丢了小命?]小月磨着晶莹的小虎牙,俏皮地问道。   [生死皆有定数,怕有又有什么用吗?]孤星淡淡道。   [没劲儿!]小月抱怨了一声:[小小年纪,整天苦着一张脸,一天到晚就知道装深沉,无聊!]   孤星翻了翻眼皮,未曾加以理会。   小月顿时沉不住气了:[喂,我说真的,到时候死了可别怨我。]   [生死各安天命!]孤星纵情一笑,眉宇中尽是沧桑:[我本就是已经死了数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小月这才微微一叹:[你这呆子,其实人生也并非尽是不如人意,只是你还不知道罢了。不说这个了,既然你想好了,我便告诉你如何做,你且跟我来。]   [小月姐!]   就在这时,孤星突然叫了一声:[如果刚才我说不愿意,你怎么办?]   小月顿时愣住了,良久,才转过身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能怎么办,大不了守到你死,反正我也不差这点时间。]   少女貌似只是随口说着,孤星的心里却泛起了丝丝感动。 正文 第六章 谈经论道 [孤星,你可知什么是修道?]回到洞里,小月看似无心的问了一句。   孤星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道:[爷爷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修道可是修果报?]   [是,也不全是。]   小月给出的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顿时让孤星坐不住了,道:[怎么说?]   [你先别急。]小月摆摆手让他冷静:[既然如此,我且问你,是修善报好呢,还是修恶报好呢?]   这次孤星不再犹豫,脱口就答:[自然是善报好。]   [这样啊。]小月哦了一声,又捏着下巴故作不解地道:[既然人人都知道修善行是好的,为什么还会有邪魔歪道出现呢?他们为什么要放着善果不修,偏去修恶果呢?]   听到小月的问题,孤星顿时也懵住了,他苦思冥想也没个答案,最后只得放弃:[我不知道,是不是很笨。]   [莫说是你,这世间生灵何以万计,修行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又有几人能说的明白。]小月难得见他吃瘪,不禁轻笑了一声,旋而有些自嘲的道:[若是真知道也就算了,就怕有些人自认高深,修了一辈子的道,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梦幻空花罢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又何必假装知道,无非也只是庸人自扰,可见,你未必笨,反而比很多人都要聪明。]   [什么意思?]孤星反问道。   [自古修道何为道?仅一个道字,就不知难道了多少修行之人,苦苦追寻,也不得其真。]   自古修道又有几人弄能得明白什么是道,想到这,小月也不由轻叹了一句。   [那到底什么是道?]孤星听了小月的一番话,只觉越发感到好奇了。   [冥冥之中,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小月收起了嬉笑,肃然道:[道是本原,无形无象,无声无嗅,大而无外,小而无内,但是却产天地万物。]   [那具体又是指什么呢?]孤星眨着眼睛,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月见状笑了笑:[斗转星移,万物乾坤,其实一切都只不过是阴阳变化,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   [阴阳?]孤星反复念着这两个字问道:[如若道是阴阳,那阴阳又是何物?]   [阴阳者乃是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以天地而言,天气轻清为阳,地气重浊为阴;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以水火而言,水性寒而润下属阴,火性热而炎上属阳,如在人体上,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府。]   [就是说世间一切皆是阴阳造化而成,天地是,云雨是,水火是,人体亦是。]孤星在这方面显然有着不同寻常的造诣,与天赋有关,一点就通。   只见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阴和阳又是什么关系。]   [阳在阴不息,阴在阳不离;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小月一捋耳边长发,平声道:[万物负阴而抱阳,所以阴阳既相克又相生。]   [既然相生相克,缘何还要修行,岂不是会乱了这天地法纪?]不得不说孤星的领悟性惊人,小小年纪便能体会这么多,似乎先天近道。   小月顿时欣慰的笑了笑:[要说万物皆有定数,那修行就是与命运做抗争,与天地夺造化,本就是逆天而行,谈何乱不乱的,你要记住,弱肉强食才是这世上唯一不变的真理。]   [我懂了,修行本身也只是为了更好地生存不得已而为之。]孤星听明白以后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那又该如何修道?]   [至于如何修道嘛?]   小月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其实人本身就是先天之道,只是降生之后先天真炁已变得残缺不全。要复还先天,就只有通过修炼,而修道也就是找回自己所丢失的那些原力。]   [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修习自然之力即是修道。]   [自然之力?]   [嗯。]   小月轻臻颔首:[修习自然之力其实就是修心,而修心也无非一个悟字,悟的好了,便明心见性。]   [悟?]孤星还是有些不解。   小月点了点头:[恩,江河湖海,鸟木虫鱼,皆是精气所化,只是这些精气也如人一样,有好有杂。]   [修习自然之力便是过滤一般将这些被吸收到我们体内的精气变的精纯,可是自然之力本身又如灵气一般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唯一的办法便是自行感悟。]   不得不说,谈到如何修道,少女的才情之高令人叹服。区区片刻便让孤星在脑海里对[道]有了一个异常清晰的印象。恍惚中,孤星仿佛看到了修行的大门[嘭]的一声,向着自己打开了。   [可是要如何感悟?]在小月的一番讲解下,孤星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当下对修行之事也越发的上心。   [你先别急,待会儿我自会与你详说。]   小月打断了孤星的话,提醒道:[在此之前,有件事我要先与你交代一下。]   [什么事?]孤星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月低着头,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每个人的造化不同,感悟也就不同,有的人分分钟就能悟到,而有的人却可能一生都悟不到。]   说到这,小月顿了顿又道:[若是你实在感悟不到,也不要气馁,修道一途讲究个顺其自然,保持一颗平常心最是可贵。]   [不用了,别人能做到的,我没理由做不到,至于失败,我从来没想过。]小月的苦口婆心似乎根本没有被孤星听进去,他眯着眼睛,看起来甚是自负。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哪来的?]小月无语的翻了一眼,不过脸上却露出一抹释怀。   而孤星看到这,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不过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沉心静气,五心向天,摒除一切杂念,闭上双眼去感受,待到你能感应到周围的灵气流动,我再传你心法口诀。]   小月舒了舒曼妙的身材,语气突然变的严肃起来。   孤星求学心切,见状更加不敢怠慢,当即调整呼吸,坐直身子,按照小月所说的方法感悟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枯燥的过程,非心性坚毅者不能,对于一个之前从未接触过修行的人来说,闭上眼睛的那种空虚感不亚于是一场煎熬。   山上的夜晚是格外寂静的,尤其是这个时候,经常连虫叫声都听不到,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时间也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了,孤星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而且似乎是出于紧张的缘故,他稚嫩的脸上布满了狭小的汗珠。   [放下杂念,莫要胡思乱想。]   小月担心不过,慌忙出言提醒了一句。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繁琐,若是直接传授孤星内功心法也可调动天地灵气,只是由功法催生出的真气终归还是凡尘之力,无法脱俗,而由自行感悟催生出真气的却是天地之力,两者不仅本质上天差地别,对以后的修行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小月此刻纵然着急,也只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期待着孤星能感悟成功。   而孤星自感悟以来,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周围静到了极致,其他竟再无所获,一时间略微有些不安,莫非自己真的是小月姐所说的那种无缘之人,生来就不宜修行,若是这般,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废人一个,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小月一声轻喝,赶忙静下心来,重新感悟。   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时辰过去了,孤星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就连小月都禁不住有些想要放弃了,不得不说,孤星的韧性果然是异于常人,旁人这般,怕是早就放弃了,可他却不同,坚持到现在的他,大有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或许是他天赋异禀,又或许是他的这股子韧劲,就在小月都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终于感受到了水一般游动在四周的灵气,当即欣喜地说道:[我看到了,看到了,小月姐快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说完,似乎怕吓跑了自己好不容易感受到的灵气,慌忙闭上嘴巴,谨慎的举止令人发笑,小月自然也是欢喜的紧,显然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当下也不敢怠慢,忙尽数将心法口诀传给了孤星。   孤星顿觉眼前有经文浮现,虽然晦涩不堪,却也并不难认,慌忙看着经文,心中默念。只见心法如下: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是那遁去的一,即为人道,不复于大道之中,于冥冥之中,徒增无数变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有生死,或生活死,或死或生,皆是造化。红尘三千丈,或贪或杀,或悲或喜,是有因果。相互纠缠,形成量劫,量劫接量劫,是为无量量劫。无量量劫之下,神州修士,或避世不出,或积累功德,或另避他径,手段无所极也!是以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然则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道可道,不可盗。能取一道,能容百道,但却不能撰取无尽道。总有先天一道在天地之外,生生不息,变化无尽,再衍无尽道。   口诀略短: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大道有垢,无暇必毁。 正文 第七章 苦修开始   得到心法口诀之后,孤星当即按着小月所说的那般运行了起来,一时间脑海中顿时有阵阵道音传来,仿佛有千万人齐声诵经,如洪钟大吕般撼人心神,待到将心法口诀各运行一遍,孤星只觉周围灵气似乎加快了运转并急速向着自己的丹田处流去,而自己的丹田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将这些流过来的灵气霎时间吸了个干净。灵气一入体,孤星顿时感觉浑身清凉无比,说不出地舒爽。浑身上下仿佛充满了力量,让他舒服的差点呻吟出来。   小月见状一喜,知道此时已经成功了大半了,忙告诫孤星将引来的灵气集中起来,在周身经脉中运行了一番,当发现孤星经脉中并未有堵塞之类的现象发生后,这才轻笑着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于是孤星就不断引导着吸收来的灵气在筋脉中反复运行,宛如一个得到了玩物的孩童,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直至吸入的灵气全部转化为真气融汇在筋脉之中,这才带着不舍的睁开了眼睛。   [舒服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孤星惊奇地发现修炼了一夜的身体不仅毫无困意,反而越发的精神了,而且自己的视力与听力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当真是奇妙的紧。   此时已是破晓时分,孤星左右不见小月踪影,想来是熬了一夜,躲进剑中休息去了,念此,孤星不仅有些愧歉,便小心翼翼把剑放在一旁的山石上,这才施施然出了洞去。   出了洞,孤星贪婪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只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心念一动,便回忆起老人在的时候经常打的一套长拳,孤星凭借着记忆将其复原了出来,虽然打的不伦不类,不过掺杂了些许微弱内力,一时间也打的虎虎生风,倒也不至于是花拳绣腿。   [孤星!]就在这时,小月从洞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嗯?]孤星应了一声:[怎么了?]   却见小月负着双手,淡淡道:[你觉得自己的资质怎么样?]   孤星低着头想了想道:[我不清楚。]   [那好,我告诉你。相对于寻常人来说,你的资质已经算是不错,可离那些所谓的天才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小月清冷着声音道:[我再问你,你可愿屈居人下,一辈子与他人俯首称臣,卑躬屈膝。]   [自然不愿。]听到这话,孤星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凌厉起来。   [那你应当怎样做。]小月又问。   孤星咬了咬牙道:[修炼,不浪费一分一秒,既然我在资质上不如他们,那我便在时间上,百倍千倍的多于他们。]   [那些人中也不乏有大毅力者,你又如何与他人争。]   小月冷哼一声:[他们生来天赋惊人,修炼有家族高人相助,各种资源享之不尽,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你争得过吗?]   [我……]孤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小月的话虽然难听了点,却是实实在在的逆耳忠言。自己的资质本就不如,如今在资源方面又被人家远远甩在了后面,难以望其项背。   [我不知道。]   孤星沉默了良久,突然间眼中精光一闪:[小月姐,我应当怎样做?]   小月顿时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办法是有,就怕你不肯吃苦。]   [现在不吃点苦,以后可就要给人当奴才了,小月姐,你说我选哪个。]孤星撇了撇嘴道。   [算你小子识相!]   小月顿时哼了一声笑道:[去,给我找些石头来。]   [石头?]孤星虽然不知道这位剑灵姐姐要石头做什么,不过行动上却不敢怠慢。山上唯一不缺的便是石头,不一会儿,孤星便满载而归。   [都在这了。]   孤星挑了几块个大点的石头,好奇的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月看到孤星如此乖巧,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再去摘两根藤条过来。]   待到孤星将藤条也带过来的时候,小月[噌]的一声抽出剑将其中一条斩成两段,淡淡道:[拿着,把石头绑在腿上。]   孤星迷惘的接过两半的藤条:[这是要闹哪般?]   不过手上却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就在两条腿上分别绑上了石头。   [感觉怎么样?]小月笑着问了一句。   孤星试着走了几步,只觉步伐沉重无比,便老实说道:[沉!]   小月不禁有些发笑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你绑着这两块石头吃饭睡觉,没我的允许不准解开。做的到吗?]   孤星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坚定地道:[只要是为了修行,随你如何捉弄。]   [这可不是在捉弄你。]小月白了他一眼:[以后你就明白了。]   [现在嘛……我宣布,苦修正式开始!]   ……   滚滚烈日下,一个少年正chiluo着上身艰难地前行着,少年的身后还拖着一块石头。   这种天气下,少年早已是大汗淋漓,浑身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也变成了一绺贴在了脸上。   毒辣的阳光把少年的皮肤晒得黝黑,使得少年看上去少了几分稚气,紧绷的藤条将少年的肩上腿上磨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宛如一条条小蛇在少年的身上纵横交错,由于过度用力,少年身上的青筋毕露而出,给他平添了几分狰狞。   [啪]的一声,少年肩上的藤条应声而断,同时少年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爬起来!]   一个清冷的不掺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少年的身后响起,只见一个绝美的女子正拿着一根藤条走了过来,女子表情肃穆,神色冷的仿佛一块万年玄冰,终年不化。   正是小月,不过却一反往常温婉之态,目光凛冽的让人不敢直视。   [拿着,再来!]   孤星此刻正趴在地上贪婪的喘息着,严重的体力透支已经让他产生了阵阵不真实的眩晕感,听到小月的声音后,他顿时又咬着牙爬了起来。   今天已经是他苦修的第三天了,这三天来,小月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冷酷的发指,对孤星也越发的苛刻起来,浑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看待。   在她的要求下,孤星不仅双腿上绑着石头,身后还拖着一块半人高的巨石,在这种近乎虐待的修炼下,孤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真气正在飞速猛进,这激励着他一次又一次坚持了下去。   他的这种变化同样被看在小月的眼里,这让她狠下心来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安慰。   [不许停!]   [爬起来,不想当奴才就给我爬起来!]   [才两百米,你是废物吗!]   ……   区区两百米路,孤星仿佛觉得自己走了有一百年那么长,藤条已经将他的肩膀磨穿,他却浑然不知,等他发现的时候,鲜血也都凝成了血痂,他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可是小月的话总能将他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脚下,迫使着他一次次站起来,往前走。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几近黑了,山上的月亮出来的特别早,夹杂着点点星光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而孤星也终于拖着负重走完了全程,却是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烂泥一般的瘫在了地上,而小月也终于不再苦苦相bi,而是看着因为体力耗尽软倒在地上的孤星,淡漠道:[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极限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强者的路从来都是充满坎坷,没有人知道自己能一直强大到什么程度,就像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个下一秒被对手给超越,这种对未来的彷徨*迫着你不断地走下去,因为只有走下去,你才不会被打败,所以,你要记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强者,强者也只是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人。]   小月的话一字一句像重锤一样敲进了孤星的心里,他躺在地上,反复呢喃着小月这番关于强者的话,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接着又是一个翻身跳将起来。   [管他前路有多坎坷,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得走下去!]   说着,他大吼一声,却是又重新背起了藤条:[再来!]   而小月看到这一幕,顿时欣慰的笑了,她知道少年从不乏坚韧的心性,唯一缺少的,便只是对自己的压迫,不过这份动力,显然是别人所不能给予的,不过,时间还早,不是吗?   月光下,少女看着不远处默默苦修的的少年,温婉一笑,顷刻间的美,足矣倾城。 正文 第八章 身法之妙   不知不觉中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的地狱式苦修,让孤星的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浑身宛若脱胎换骨一般,充满了爆发性的美感。   小月看着倒在一旁酣睡的孤星,展颜一笑:“这呆子,倒是能吃苦。”   天亮了,不过孤星没有一如既往的埋头苦修,而是被小月叫到了一块凉荫之下。   “小月姐,今天不用修炼了吗?”   小月摇了摇头:“不用,从今天开始,我要教你身法?”   “身法?”   孤星顿时一愣:“那内力怎么办?”   “暂且先放一旁。”   小月道:“苦修虽好,但若只是一味的磨练人的心性反倒会落入下乘,既然磨练的目的已经达到,那我们就从身法上找突破口。”   “可是这躲躲闪闪的功夫,学它做甚?”孤星听完,一脸不屑的嗤道。   小月闻言,却是气极反笑:“哦,那你说什么样的功夫值得你学?”   “爷爷说过,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当求一个问心无愧,所以这功夫也得是光明正大的,小月姐你说的那些什么所谓身法,花哨不说,躲躲闪闪的又岂是君子所为?”   “花哨?”   小月把玩着耳边的一缕青丝,颇为玩味儿的道:“你是说这身法乃是中看不中用?”   “怕是也没啥看头。”   “呵。”小月顿时无所谓的笑了笑,而后从地上吸附起一朵小花托在手里,对孤星道:“既然如此,我们玩个游戏如何,只要你能碰到我手里这朵花,身法之事我便依你,绝不再提。”   “此话当真?”   孤星一听,当即来了兴趣:“不过这里这么大,若是你一味的跑,那我岂不是还是抓不到你。”   “这个好办。”说着小月就用剑在二人周围化了个圈,轻笑道:“看好了,只要我出圈,就一样算你赢。”   孤星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个小月所画的仅能容下不到十个人的小圈,自信满满地道:“莫说是这个,就是再大上十倍我今天也赢定了,小月姐,你说话可算数。”   “自然算数。”   小月半眯着眼睛,狡黠一笑:“小月一言,君子难追。”   “嘿嘿,小月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话音未落,孤星像一阵疾风冲了出去,速度快到极致,苦修了一月的成果在此刻展露无疑。   “嗯速度还不错,不过要再快一点哦。”   眼看着孤星就要触碰到,小月顿时一个侧移,险险地避了过去。   孤星暗道一声侥幸,霎时间又扑了上去,如今没了双腿上的束缚,孤星只觉浑身轻盈,辗转间似有神助,竟不由的有些感激起小月那一个月来对自己的蹂虐。   圈子范围有限,很快小月又被孤星bi到了圈子的边缘地带。   “小月姐,你输……”   话未说完,只见小月脚下一闪,竟直溜溜的往孤星这边滑了过来,孤星一喜,作势欲扑,却见小月微低颔首,整个人顿时从孤星的腋下方向穿了过去。   “呼,好险……”   小月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美目一闪,俏皮道:“剑主大人,要不要再试一次。”   “少废话。”孤星冷哼一声,脚下也不得怠慢,转眼间又已来到了小月面前。   “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孤星稍稍收起了轻视之心,同时向着前方的倩影闪电般探出手去……   “呀!真的好险!”   “呼,还差那么一点!”   “呵呵,就差一点了哦!”   “再有下一次恐怕就要被抓到了吧?”   ……   孤星:“……”   这半个时辰以来,孤星前前后后挑战了共百多次,可莫说是花了,纵是连少女的一方一角都不曾被他碰到过,每一次都是在快要被抓到的时候,这才被她堪堪地避了过去,而小月每每在避过的时候所说的话,更是让孤星在懊悔的同时几欲抓狂。   “奇怪,我明明就快要碰到了,怎么总是抓不到呢?”   孤星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顿时不再一味的进攻,而是当场停了下来,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剑主大人,你不会是想要放弃了吧?”   小月看着此刻停止了动作,兀自静在一旁的孤星,脸上的玩味儿更深了。   “居然每一次都是堪堪避过,侥幸吗?”   “不对,那么多次,不可能都是侥幸,一定有古怪。”   想到这,孤星的眼中精光一闪。   “再来!”   大喝之后,孤星又冲了上去,与前面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少女的脚下。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他再度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女一眼,微微的站在一旁喘息着。   果然,与他想的没错,小月之所以能一次次地避过他,并不是因为侥幸,答案完全在小月的双脚上。   在刚才的试探中,他惊奇的发现,少女的步伐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时而闪展,时而后退,时而腾挪,时而不动,无意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律动,这种律动使得少女仿佛能看穿他的动作似的,任他如何努力,少女总能在第一时间躲过去。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孤星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孤星惊呼一声,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再次扑了上去,如先前那般,小月很快又被bi到了圈子的边缘地带。   “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逃得掉!”   孤星一声大喝,牵动着全身精力,张开手臂,双腿如风般摆动着向前。   近了!眼看着少女就要故技重施,从自己的腋下方向穿行而过,孤星顿时一声冷笑,同时双手奋力往下一抓。   “这次看你怎么逃!”   却见小月不慌不忙,两膝略屈,身子微微后倾,同时反转倒退,最后不但避过了这堪堪一击,还诡异般地绕到了孤星身后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孤星。   “这怎么可能!”   孤星的心里泛起了一股深深地挫败感,不由有些气急的道:“躲来躲去的算什么本事。”   小月顿时一声冷笑:“那杀人可算本事?”   孤星毫不犹豫道:“成王败寇,能杀人自然算本事。”   “那你觉得我刚才杀不了你?”   “这……”   孤星顿时愣住了,刚才只是在一个圈子里,自己都奈何不了对手,若是在圈子外面,自己又该当如何呢?更何况自始至终小月都没有还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若是今天在这里的不是小月姐,那么自己……   想到这,孤星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躲来躲去?那你告诉我学了哪种功夫就可以不用躲来躲去了?”   小月冷哼一声:“且不说高手对决,本就是见招拆招,讲究个出奇制胜,单是从学术上讲,身法更是武道的基础,任何一门功法,若是少了身法的配合,也不过是一门死术,完全无价值可言。”   孤星反驳不得,却是死鸭子嘴硬:“打不过人家才要跑呢。”   “打不过你还不跑,等死呢?蝼蚁尚且偷生,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更何况能在绝顶高手手上逃得性命,凭的可不光是本事,更是你的造化。”   “逃命有什么好吹嘘的?”孤星铁了心,要叛逆到底。   “你懂什么!”   小月嗤道:“但凡高手,不仅一身玄力惊人,身形更是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使得功击诡异莫测,变化万千,高手对决,皆能一去百十丈远而面不改色,挪腾辗转,顷刻间便可打出数次不同方位的功击,令对手捉襟见肘,防不胜防。”   “身法一成,辗转之间神出鬼没,莫说杀一人,纵是百人,千人,若是运用得当,也只道是小事。”   “如此厉害?”孤星不禁有些恍惚了。   小月轻叹一声,有些不明白这呆子怎么突然变得这般迂腐,便沉下心缓缓说道:“所谓身法,乃是武学中一门奇术。不仅能在防守时避开对方进攻,在进攻时不失时机地向对方进攻。身法、步法纯熟巧妙者,更能在实战中处于有利地位,进而更好地克敌制胜。吞、转侧等身法运用得当,再配以适当的手法,便能将对方的攻击引进落空,是修者们进军无上武境不可或缺的因素,而拥有精妙身法的修者往往能比同境界的修者更能先一步,且不说对敌杀人,单就上山赶路这种琐事来说,有了高明的身法也可事半功倍,身法一途博大精深,练至大成者,,想来一步登天也不是什么难事。”   孤星听了,不由拍手称奇道:“竟有这等事!”   小月嗤笑一声:“可惜啊,这般逆天的功法却被某些人贬之又贬,丝毫不放在眼里呢。”   听了这话,孤星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却又实在不好开口。   “那个我……”孤星张了张嘴,可实在说不出什么服软的话来,支支吾吾地模样惹人发笑。   小月看到这呆子终于不再犯傻气,便也不再摆架子,而是会心一笑:“行了,不逗你了。身法修行起来不似内力,内力重在积累,而身法却可速成,与天赋有关,若是方法得当,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有所小成,到时候再配合着内力施展出来,杀敌不敢说,自保却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有个前提,必须用心才是。”   “这个你放心,小月姐,我一定加倍用心。”孤星这才放下心来,讨好似的说道,孩童心性展露无疑。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小月轻叹一声,又不禁想起了初见孤星时,他那少年老成的样子,或许现在才是他本应该有的样子吧。   “行了,别在那磨嘴皮子了,赶紧给我竖起耳朵听着,练不好看姐姐我怎么收拾你。”   小月收起了脸上的嬉笑,呵斥了一声,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身法与内力是两回事,如果说后者完全是以真气制胜,那么前者就胜在一个巧字,靠的是借力打力,以彼之力还施彼身,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巧劲?”   “嗯,身法在于招式上的奥妙,随机应变,颇有取巧之嫌,与本身的实力倒是没有太大关系,但也只适应于一般情况,若是两者实力过于悬殊,再高明的身法也不见得有机会施展出来,所以说,也不可完全依仗身法而疏忽了内力修为,这样就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小月是怕孤星习得身法以后,会产生过分依赖而盲目自大,如此一说,倒是可以让孤星收了性子,不敢有半分轻视之想。   “嗯,我记着了。”孤星连忙应道。   “那好,我现在就教你身法,你当好好听着。”   见孤星应了,小月这才收起性子,沉声道:要学好身法,首先要学好步法,下面我要教你的步法唤做御风,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功法,顾名思义,练至极致者,可如风般来去自如,千里不留痕。   “嗯,可是我应当怎么做呢?”孤星问道。   “修炼步法之前,你需要先熟练真气由丹田至全身的运转,尤其是双脚的部分,必须将真气完全集中于脚尖一点,只有如此才能将步法运用到极致,然后我要你以这样的状态绕着周围的山地疾行,距离范围不限,只是每天不得少于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随你自己支配,但是疾行途中不得有一丝懈怠,而且每次不得少于一个时辰,做得到吗?。”   “自然做的到。”   孤星自信满满的说了一句,突然又满是希冀的问道:“只是必须要用脚尖着地吗?能不能改一下,大不了我可以多跑几个时辰。”   “基本条件,不可更改。”   小月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以后你会明白的。”   孤星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不好让小月这般看扁了自己,咬了咬牙,当即不再言语,正欲行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像小月说的那般。   “小……小月姐,如何才能把真气集中在脚尖啊?”   孤星转过头,一脸苦色的说道:“我还勉强只能集中在双脚……”   “无须刻意,尽管按我说的做。”   小月道:“只管踮起脚尖去跑,做的多了,自然就做的到了,等到这么做俨然成了你的本能的时候,我自然会教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会赶快的,小月姐,你放心。”   话音未落,人已经如旋风般冲出去老远。   小月望着少年坚定的背影,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了解少年的性子,看似什么都不争,心里可是要强的狠呐! 正文 第九章 十步御风   山上的风带着一丝夏天特有的温热气息,不知不觉中就让人闷了一身汗,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特别早,此时才不过四月份,已经让人热的不行。   而事实也正如小月所料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孤星拼了命一般,一刻也没停过,这份坚韧早已远远超过了寻常孩子乃至是武道中人,哪怕眼光高如她小月这般,也不由道了一声“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孤星清醒的记着,这已经是自己修炼步法的第三十五天了,这三十五天来,自己哪怕是睡觉也没闲着,脚尖几乎都被利石磨穿了,当然付出也是有回报的,如今再试着把内力集中在脚尖部分,几乎只要心念一动就可做到。   “貌似离小月姐所说的那般还是差了一些。不行,还得加把劲儿。”   孤星暗自鼓了鼓劲,正欲出洞,却听小月道:“呆子,你练了一个月了,可曾有什么感触?”   “感触?什么感触?。”   “哦?莫非你以为这门步法只是如你这般跑跑就能练成了?”   小月转过身,一脸严肃道:“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现在连入门还不算。”   孤星听了顿时一阵沉默,而小月见他这样,还以为他自暴自弃了,忙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灰心,你做的已经很好……”   “哈哈……”   话未说完,孤星突然抬起头大笑了起来,笑的不明所以,眼神中闪现的炽热顿时让小月都迷惑了。   “谁说我失望了,这门步法如果真的是像我想的那样,我才会失望吧,而现在,不是挺好吗?难度越大,就说明越是不凡,这才是我要的不是吗?”   小月一愣,顿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呆子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他了,想到这,不禁有些失神地道:“真不知道是什么一个老人,才能教出你这般不服输的人来,想来若是他地下有知,也一定可以瞑目了。”   孤星何尝听不出来小月是在真正感慨什么,却只是轻轻一笑道:“我不知道爷爷会不会为我而感到欣慰,但我只要知道爷爷至始至终都让人充满敬佩,就足够了!”   “嗯,我与你一样,对那位老人充满了敬佩,所以我想,被他倾注了所有期望的你也绝不会轻言放弃。”   “自然不会!”孤星一脸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   说到这小月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一个月来,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的确很努力,但光靠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这个世上努力的人多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强势的走下去,而想要一路笑着走到最后的,却是努力与悟性缺一不可,练好它,努力了,还不行,还要悟,不仅要悟的到,更要悟的透,你做的到吗?”   孤星并没有忙着回话,而是紧了紧拳头,一本正经的道:“爷爷在的时候,常对我说,很多事,看似只有一种结果,但试过之后,结果可能就变了,我还没到只能看到一种结果的地步,所以我更加没有理由做不到。”   小月静静地听着他这番话,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眼中却满是连她自己也读不懂的空洞,没有人知道她再想些什么,孤星也猜不到,不过他却并没有发问,他隐约觉着,眼前的小月姐很有故事,她的内心也许并不如她的外表那般给人欢活快乐。   爷爷说过,藏的越多的人,往往被伤的最深,隐藏不过是出于她们自保的一种本能。   他以前不明白爷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他好像懂了,却更加迷惑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挖掘别人隐私的人,尤其对象还是小月姐,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静静地站在一旁陪着她。   当阳光终于透过这片凉荫的时候,小月也缓过神来,却是一个瞬身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让孤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来如风,去如风,终归不是风,若因借风而御风,风落再无声。”   孤星反复念叨着这句小月姐临走时留下的类似口诀却又不是口诀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他之所以没有再去问个明白,就是因为他知道,答案就在这句话里,而一切正如小月所说的,练好功法,光靠努力是不够的,关键还在个悟字。   旋即他便坐直了身子,脑子却是飞速的运转着:“既然叫御风,那是不是要借助风的力量来修行呢,可为什么又说不是风呢?若不是风,那究竟是什么呢?借风?御风?,御风,借风……”   孤星反复思考着这几个问题,只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成型。   “慢着,这是不是说要借助风的力量来修炼,终归不是风?就是说不能真的像风一样。”   “为什么不能和风一样呢?”   孤星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风,无影无形,无根无源,像风一样岂不是很好,莫非风也有什么限制不成。”   就在这时,恰好一阵轻风吹来,顿时带起了几片叶子,在孤星的眼前缓缓飘过。   突然孤星猛地一拍大腿,道:“对了,风始终是会停的,可风一旦停了,就不能再继续御风了,所以说所以…”   “所以就是不能让风停下来,可是又要上哪去找不会停的风呢。”   “不会停,不会停……”   突然,孤星好像想到了什么……   “爷爷,爷爷,好好的为什么会起风啊?”   “因为这世间有太多脏东西,所以就有人把它们吹走了。”   “这个世界那么多灰尘,那他为什么不一直吹呢,为什么还要停呢?”   “傻孩子,一口气再长也有吹完的时候,吹完了,风自然就停了。”   ……   “一口气再长也有吹完的时候……”   孤星喃喃地念着老人说过的话,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爷爷,我懂了。”   “不是风也好,是风也罢,终究只是流动的气而已,周围的气乱了,风也就有了。”   想到这,孤星不禁有些感慨:“不理解的时候,觉得怎么都不会理解,可一旦理解了,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真理总是这么甘于平凡,才会让人一次次地错过,又一次次地追寻。”   旋即苦笑着摇摇头道:“真是的,无缘无故的想那么多干吗。”   “风本来无迹可循,可是这股风却是可以按着自己发力的轨迹进行偏移,所以我只要踩下去第一步,便可以借助第一步发的力接而踩下第二步,以此类推,第三步……”   说着,他脚下一动,旋而踩出了一脚。“   “不行,太慢了,再来”   “又没跟上,还得再快一些”   “不行,再来”   “再来”   ……   就这样,孤星不停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一遍,两遍……   终于!就在他重复到第十五次后,终于成功的踏出了第二步,然后又是第三步,第四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四周已经黑了下来,孤星才停下了脚步。   “已经差不多可以踩到第十步了……”   孤星揉了揉因为脱力而显得异常发白的脚踝,颇有些力不从心地道:“果然啊,理论了解的再通透,身体跟不上也不行啊。”   说完,便一头栽到了地上,再没有了其它力气,四周只剩下了他微弱的喘息声。   而在他不远处的树枝上,一个曼妙的身影却是自始自终都在看着这一切,直至孤星不支倒地,这才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语气中颇有些吃惊地道:“已经第十步了吗?这呆子……”   然后便没了声音,躺在树上好似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