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夺爱（明天我要嫁给你系列）（云中叶）
楔子
“要出人命了！”随着一声惊恐的大叫，高空急速坠下重物，撞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人群顿时围观上去。
“快叫救护车！”有人叫了起来，有人开始拨打电话。
“是小高！”一个带着头盔的胖男人挤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摊殷红的血迹和男人的后背，他一惊，又一急，“打电话没有？快叫救护车！”
“已经打了，救护车应该很快就来，黎师傅，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黎师傅察看了一下死者，脸上出现了关切和怜悯的神色，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从高处摔下来的男人，是没有什么生机了。但是，谁都不忍心把这话说出来。大家翘首等待着救护车，好像只要救护车来了，悲剧就能够挽回。
是呀，快要过年了，正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却出了这档子惨事。
“黎师傅，你看，要通知他家人吗？”
“家人？”黎师傅茫然，“你们有他家人的电话吗？”
被他的目光注视到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黎师傅叹气，忽然想到了什么，正想说话，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到近。
“来了，来了！”大伙儿纷纷叫嚷起来，打断了出现在黎师傅脑海中的念头。
黎师傅跟着进入了救护车，却不敢去看高寿昌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他和这小伙子共事了三年，知道这小伙子最肯卖力气拼命了，别人不干的脏活，他二话不说就顶了上去；别人不干的危险活，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坦然接手。这次也一样，当时大家都认为这个活太危险，高寿昌却一声不吭地接了任务；当时黎师傅还发现他情绪不是很好，犹豫着该不该让他上，但一来肯上去的人也就他一个，工地的活又耽误不起；二来他曾听高寿昌说起过，他急需用钱，他的女朋友和他约定了三年时间，说是只要他在三年内赚够了五万，他们就结婚。谁知道竟把命给送了呢！唉，真不知道高寿昌的女朋友知道了这事，会怎样悲痛欲绝呢！
黎师傅叹了口气，目送着医务人员把高寿昌推入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不久又灭了，医务人员冷冰冰地冲着黎师傅摇了摇头，高寿昌就被安置在停尸间，黎师傅设法联络高寿昌的家人，却无从着手，只好作罢！想到工地还有事儿，他最后望了一眼高寿昌，忙忙碌碌心神不定地走了。
夜色，笼罩了这个城市。华灯初上，这个城市依然喧闹如昼。但是却不包括这里——停尸间！
冰冷的房间，冰冷的尸体！
忽然，一道异样的气流穿透了这个空间，骤然扑入高寿昌额间。高寿昌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惊奇的嫌恶的恐惧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以及他自己！
“见鬼，泪灵，你把我害惨了！”高寿昌陡然大叫起来，身体的剧烈疼痛扭曲了他正常的表情，“你看你干的好事，你那道莫名其妙的灵力累得我被这道怨念缠上，不得不被锁在他的体内，帮他完成什么遗愿了！”他咬牙动了一下，勉为其难地看了看自己，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已经痛得冷汗直冒，“怨气不散，我就无法脱身。我现在和废人有什么两样？泪灵啊泪灵，我一定饶不了你！”他又抬头看了看床尾的牌子，上面标明他的死亡时间。他的表情越发显出狰狞来：“见鬼，泪灵，这个时候，你自个儿在灵界享福，却连累我在这个鬼地方受苦。等我摆脱了这具尸体的束缚，一定回去找你算账！”
辛华抱着一叠资料，急冲向文印室。
“辛华！”
辛华转过头：“于倩儿！”
于倩儿剪了一个波波头，挺着肚子走了过来。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工作相对的清闲，于是，三不五时地她就会出来散会儿步。
于倩儿走到辛华身边，翻了翻她手中的文件，撇了撇嘴：“啧，又是特别的任务啊！你怎么不懂得拒绝，再这么下去，你会成为环保局的专用勤杂工！”
辛华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我不像你名牌大学毕业，自然只要坐办公室就行了。再说了，我觉得这样挺好，能者多劳嘛！”
辛华的工作在常人眼中，无异于一只金光闪闪的饭碗。毕业之后，辛华在家闲坐了将近一年，才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中进入环保局当了一名打字员。虽然只是事业编制，局里面也人小言微，但单位好，不仅在外人面前说得响亮，而且收入也极可观。辛华知道工作来之不易，因此表现就特别勤奋，跑腿的打杂的她也绝不喊苦。工作才一年，人缘就挺不错的，只是工作自然就杂乱而繁多了。
“你呀！”于倩儿怜惜地望着辛华，“打字员也是正当职业啊，你又何必这么自轻呢？”
辛华摇了摇头，很想告诉于倩儿这不是自轻，这是珍惜。不过，于倩儿已经不感兴趣地转移了话题：“下班后我们一起逛街吧！”
“怎么，又是一个人？”
“有什么办法，他要谈生意呀！”于倩儿故意说得不以为然，但炫耀的神情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辛华一笑，走进了文印室，开始复印文件。于倩儿的丈夫是个包工头，听说也赚了不少钱。不过人就长得有点欠缺了。辛华见过一面，那男人矮矮胖胖的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谈话也显得木讷。
“老是出门在外，你就不怕……”
“怕他？”于倩儿鄙夷地歪了一下嘴角，“就他那熊样，也只有我才能看得上他。我现在倒是担心我的孩子，将来千万别像他！”
辛华不由自主地望了望于倩儿，于倩儿的五官比较平庸，但肤色显白，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整体的气质还是很不错的。
“你都怀孕了，他也该多陪陪你才是！”
“去，谁让他陪了，他要是和我待的时间长了，指不定孩子就被他影响了呢！他呀，只要多赚钱回家，我就要念阿弥陀佛了！”她做了个拜佛的姿势，辛华不由笑了起来。说实话，辛华觉得两人并不相配，无论是外观还是内在。而且，于倩儿的丈夫一年中难得有一个月和于倩儿待在一起，就连于倩儿怀孕了，她的丈夫还是照样跑外面。不过呢，缘分由天定，配不配的事自己说了才算！
“得，说我老公没劲！”于倩儿暧昧地上前，蹭了蹭辛华的身体，“我表弟最近怎么没来找你？”
于倩儿口中的表弟程立人，其实和她已经算是远亲了，本来两家基本不再走动，但是，因为辛华的缘故，于倩儿和她的表弟就重新熟络了起来。
“他出国考察了。”
“出国了啊！”于倩儿羡慕地重复，想到自己的前途，脸上就多了些怨气，“要不是我怀孕，这回好歹也升到副科级别了。”
“你有了孩子，还不知足啊！”
“哎，辛华，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和我表弟说啊？”
“说了。”辛华低头，没有看于倩儿。刚进单位时，于倩儿是第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人，那时候她对环保局的一切都很生疏，是于倩儿带着她熟悉了各个部门和同事。尽管她后来才知道是由于程立人的关系，但还是很感激于倩儿，而且也很在意和于倩儿的友情。毕竟，在这个城市里，人与人之间都带着戒备和冷漠，特别是像辛华这样的情况，在单位里就更容易被人忽视或是蔑视。所以，于倩儿的要求，她一般都不会拒绝。
“他怎么说？”于倩儿的眼睛发出了亮光。
“他说有机会会去找汪局长的。”
“有机会啊！”于倩儿有点失望，“那估计得等他从国外回来了。哎，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们不是一个月后就要订婚了吗？”
辛华的脸蛋微微发红。
“这个时候还害羞啊？现在不是都流行先上车后补票的吗？”于倩儿竟开始研究辛华的腰身了，依然是妖娆的水蛇腰。她不由得露出了妒忌的神色，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宠儿，像辛华这样，父母给了她天生丽质，根本就不必怎么努力，只要嫁个好老公，一切就能够顺理成章地获得。她想起了她的表弟，一米七五的身材，文质彬彬的容貌，尽管算不上英俊，却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何况还有那么厚实的家庭背景和令人艳羡的锦绣前程。辛华嫁给了他，何愁自己的发展没有前途？她想到这里，不由更加哀怨了，甚至有些怨恨天道不公了。
辛华当然不知道于倩儿的想法，她的脑海中，正浮现出三天前的情景。
“辛华，我真恨不得立刻就订婚！不，是结婚！”程立人镜片下的目光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情。他有些忘情地拥住了辛华，低头压向辛华的嘴唇，但是辛华推开了他。
“辛华，为什么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们很快就要成为夫妻了。”
“但现在还不是呀！”辛华俏皮地一笑，避开了程立人的亲密举动。
“辛华，我该为你的保守庆幸呢，还是沮丧？”
“我希望是前者！立人，你的未婚妻保守一点不好吗？”
“对未婚夫当然不好！”程立人抬手扶了扶镜框。
“把这一切保留到结婚的那一天吧！立人，我喜欢简·爱，尽管我像她那样贫穷和低微，但是，我同样希望能够拥有她的坚定和执着。我知道婚前性行为现在很流行，但是，流行未必一定正确。立人，如果你爱我，就尊重我到那一刻吧！”
程立人叹息，搂过了辛华，庄重地在她额前留下了一个吻：“我能够不遵从你的坚定和执着吗？我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等我回来，等我们订婚的那一天，让我的嘴唇能够印在你的红唇上！好吗？”
好吗？辛华没有回答程立人，因为那一刻，她的心里有了一点小小的愧疚！她并不如程立人那么认为的纯洁无瑕啊！曾经在某个时刻，她的初吻早已印在了另一个男子的嘴唇上。只是那些记忆如此遥远，如此渺茫，辛华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梦了。
“辛华，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辛华回过神来，于倩儿使劲地拽着她的衣袖：“辛华，你也太容易白日做梦了吧！”她带着一脸的不屑和谴责。
“啊，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咳，算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于倩儿摆了摆手，其实她是想让辛华再去催催她表弟，最好能够立竿见影地让她当上副科长。不过，等表弟从国外回来再说吧！
“哎，下班后我们去Bread soul吧！我听朋友说那里的面包特别好吃呢！”于倩儿咽了咽唾沫，她属于那种一怀孕就食欲大开的孕妇，身体已经像充足了气的球一样，迅速地膨胀起来，这使得她本来还算周正的身材变得严重走形了。她也留意到了辛华的目光，不无辛酸又带点刻薄地说道：“女子的命运！辛华，很快你的水蛇腰也会随风而逝了。”
Bread soul坐落在市心路的十字路口，两人慢慢地散步过去，很快就看到了马路对面人潮涌动的店面，透明的玻璃落地窗上方，顶着两个金色的英文字母：Bread soul ！
“面包之灵！很有意思啊！”
“我听说味道很地道呢！”于倩儿抿了抿嘴唇，“生意这么火爆，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了。”
辛华护着于倩儿，推开另一侧的玻璃门走了进去，这间面包坊面积不大，地上铺着白色与灰色相互间隔的瓷砖，所有的柜台都是玻璃所制，柜台后面就是面包制作处了，隔着单面玻璃，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靠着路面的两侧，则摆放了几张小巧的玻璃桌子，搭配着几把米色的座椅。于倩儿故意挺着肚子在几张桌子面前晃悠，不久，有人站了起来，拿着尚未吃完的面包离开了。于倩儿自然毫不客气，大剌剌地坐了下去。或许是设计的缘故，面包坊内没有窄小的感觉，顾客们在柜台旁边的玻璃柜子内，自行挑选新鲜出炉的面包和蛋糕。只是结帐的两处，人满为患。两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小姑娘手脚麻利地收钱找零，不时回头向调制饮料的少年男子报出顾客所需的饮料。
辛华取了供顾客自选食品的已经消毒的工具，选了几样她和于倩儿都喜欢的蛋糕和面包，又为于倩儿点了比较清爽的奶茶，自己则要了摩卡咖啡。饮料是现制，需要等待。两人就先享受糕点了。
“哇，真的很正点呢！”于倩儿大叫起来，忽然回头冲着一旁忙碌的服务员喊道，“你们老板是谁？我要当面赞他！”
服务员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男人从食品制作间走了出来，不由微笑道：“喏，他来了！”
辛华背朝食品间，还没来得及转身，于倩儿就低声惊呼起来：“帅哥耶！”
辛华暗笑，于倩儿只要见到比她丈夫英俊的男人都要说声帅哥！
于倩儿正想提醒辛华，没想到那帅哥竟朝她们走了过来，她受宠若惊地坐立不安，眼睛既想盯着帅哥看，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辛华！”她悄声地叫。
“辛华！”帅哥温和地叫。
辛华的身体陡然一震，于倩儿奇怪地看着她。
“好久不见了。”帅哥微微欠着身子，脸庞在距离辛华头发一尺之内停下。
辛华不动。
于倩儿伸手拍拍辛华的手：“人家在叫你呢！”
辛华茫然地抬眼，于倩儿不由吃了一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辛华这样的惊慌，不，是恐惧呢，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正吞噬着辛华的神经系统，令她整个人仿佛刚从地狱走出来，那脸色白的，跟僵尸有得一拼了。
“辛华，你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吧？”帅哥略带嘲讽，“我们可是缘定过三生的呢！”
于倩儿张大了嘴巴，幸而帅哥的声音很低，面包坊里很热闹，才没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们。
辛华终于转过脑袋，飞快地掠过帅哥的面庞，又紧张地抓住于倩儿的手。这才开口：“高寿昌？”她眼睛里的惊恐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于倩儿也紧张起来，紧紧地反握住辛华的手。
高寿昌扬眉：“如假包换！”
辛华探出了手，迅速地触碰了一下高寿昌的手，高寿昌在她缩回来之前已经飞快地抓住了辛华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辛华。
辛华的脸变得滚烫，在于倩儿充满了兴趣的注视下，她用力抽回了手，恐慌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们告诉我，你已经……”
“差点儿！”高寿昌的眼中迅速地划过一丝懊恼，似乎颇为这个“差点儿”恨恨不已。
不过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这一细微变化。于倩儿正忙着观察辛华，而辛华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邂逅折磨得六神无主了。
“我活着，你不开心吗？”高寿昌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跳起来拥抱我呢！”
辛华呆呆地望着高寿昌，没错，她的确很想，如果没有旁人的话，如果他们之间不曾经历过那样的伤痛和离别的话，她会忘乎所以地抱住高寿昌。但是，一切毕竟还是不同了。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她喃喃地说道。
高寿昌俯下身子，贴近辛华：“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依然关心着我呢？”
辛华的目光慌乱地离开了高寿昌的注视，在柜台上游离着。
“怎么样？喜欢我的Bread soul吗？”
“喜欢！呀，你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呢！”
“心愿？”高寿昌优雅地低眉浅笑，“没有你的配合，我很难完成心愿呢！”
一股热流陡然贯穿了辛华的身体，使得她的身体都微微震颤了一下。没有她的配合？这个轻薄地正驾轻就熟地向她调情的高寿昌，真的是她曾经认识的高寿昌吗？那个羞涩的沉默的老实的善良的高寿昌？
辛华属于那种读书没什么天分的人，初中三年，被数理化折磨得憔悴不堪，中考没考好，自己又不想继续深造，就随随便便地选了一所职业高中混日子。
职高的学生多数都是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上网、泡吧、逛夜总会、谈男女朋友……
辛华的同桌洪玫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子，听说家里钱很多，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全身的行头估计不下一万。
高一的辛华天生丽质初露端倪，颇具“林妹妹”的“娴静犹似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之态，班里班外的男生都有些闻风而动。辛华青涩又害羞，对这些强烈的攻势总是不知所措，是洪玫帮辛华解决了这些困扰，辛华和洪玫的感情就这样好了起来。
职高功课轻松，加上同学们又多不求上进，于是，大片的时间都空余了出来。不过，洪玫有的是办法打发这些时间。辛华呢，有时候也跟着洪玫出去，体会一下城里的夜生活。
洪玫出手大方，每次出去都是她请客。可是，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有一次，她们一行五个女孩子在一家高档的餐馆用完餐后，洪玫习惯地伸手取钱。
“糟了！”洪玫大叫，“我的钱包不见了。”
这下子，大家都急了，账单上的钱超过了一千，即使她们倾囊而出，也凑不齐这个数字。
洪玫看到姐妹们苍白的脸色，反而笑了：“怕什么，我有救兵！”她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个男人走进了餐馆，替她们结了账。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还邀请她们去餐馆附近的酒吧继续玩耍。
辛华想拒绝，但看到姐妹们都很乐意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落单。
进了酒吧，辛华才发现，男人还有好几个哥们，早已经坐在酒吧里面了。她有些胆怯，不过，洪玫却似乎和他们每个人都很熟络，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还一一介绍了她们几人。很快，服务员就给她们每个人都端来了一杯鸡尾酒。
辛华腼腆地坐着，有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她身边，低着头和她说话，还不时地用手拨弄着她的耳垂。
辛华惊慌地看着洪玫，却发现洪玫正和那个付账的男人热吻呢！而其他三个女孩子，刚开始也比较紧张，不过或许是被洪玫的大胆感染了，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氛围。
辛华站了起来：“我，我想走了！”
但是，酒吧里很热闹，辛华的声音又很轻，她还没有下一步动静，身体又被身旁的男人拉了下来，两人的举止更加亲昵了。
辛华感到被侵犯了，她愤怒地推开男人，向外面跑了出去。
“小姐，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走得这么急呢？”那个男人尾随出来，在门口拦住了辛华。
辛华又一次推开了他，忽然感到一阵头晕。
“小妞，何必扮清高呢？”那个男人看出了辛华的异样，变得嬉皮笑脸起来，“和洪玫一伙的，难道还是清纯的处女？”他一把抱住了辛华。
辛华尖声大叫起来：“救命！”但是，她的身体更加不听使唤了，头昏眼花，视线模糊，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知觉了：“救命！”她拼命地尖叫。
“麻烦你放开她！”这个突然介入的声音让辛华仿佛看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救命稻草，她的眼睛却竭尽全身的力量，向那个男子，向她可能抓得到的救命稻草发出“SOS”。
“关你屁事！”男人破口大骂，不过，他的气焰在接触到对方铁铸一般的手掌钳制后，消失了大半，“好好，你厉害！哥们让你了还不成吗？”
他松开了辛华，辛华失去了支撑，本能地向地上栽去。
“小姐！”那名男子立刻扶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将“你怎么啦”说出口，辛华又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尖叫。男子吓得本能地松开了手，辛华扑地一下栽倒在地上，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辛华的头脑稍稍清醒。
“对不起！”男子忙不迭地将她搀扶起来，但是辛华奋力推开了他，警惕地盯着男子：“你……你……你别过来。”她转身想要向前奔跑，但双脚无力，没走几步，又差点载倒。
男子这时才醒悟过来，辛华是将他也当成了“恶狼”了，他有些愠怒，想要撒手不管，但看到门口那两名鬼鬼祟祟的男人，终于不忍心走开，他抑制着怒气，压低了声音：“小姐，我不是坏人，我恰好把我妹妹送到前面的学校。”他一边说着，一边自豪地指着前方高耸的教学楼。辛华知道，那是本市非常有名的重点高中，听说有半数学生会考入重点大学，这半数中的半数还可能进入国外有声望的大学呢！
辛华不由得仔细地看了男子一眼，或许是因为男子有个这样优秀的妹妹，辛华的戒备神奇地消失了，她的双手捧着脑袋：“对不起，我……我好像喝醉了，我头晕……”她的身体又缓缓地倒了下去。
男子只好又扶住了辛华：“小姐，你不要晕过去，我不知道你住哪里！”
“我没有晕，我只是头晕！”辛华喘着气，灯光下，她柔嫩的肌肤因为酒精的缘故散发着嫣红的色泽，水汪汪的杏眼微微上挑，说不出的妩媚动人。男人的脸蓦地红了个通透，他尽可能地转过头去，不看辛华。
“小姐，你告诉我住址，我送你回去。”
“可是万一你也是坏蛋呢？”鸡尾酒里的迷药起了效应，辛华有些神智昏昏了，她扯住了男子的衣领，强迫他面对着自己，“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坏蛋……所以……心虚吗？”
“小姐！”男子有些啼笑皆非，“我刚刚救了你……”
“谁……知道……是不是……狼窝呢？”辛华凑近了男子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瞧，“不过，你这只色狼倒是挺俊的嘛！”明亮的路灯下，男子俊俏的眉眼宛如石雕，漆黑的长眉笔直地压着明亮深沉的眼眸，眉梢微微向两边飞斜；挺直的鼻梁带着一份刚硬立在薄唇之上，黧黑的肤色，使这个男子拥有了一种男子汉的成熟和稳重，整齐的板刷头显得清爽而正气。
男子的脸又红了。
“哈，居然会脸红呢！”辛华大惊小怪地拍手，她的手一离开了男人的衣服，身体就软绵绵地倾倒在男人身上，两人的姿势，在外人眼中，无疑是亲密的情侣关系。
男人更加尴尬了：“小姐，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不能让色狼知道我住的地方！”辛华自以为是地竖起了食指，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又神秘兮兮地凑到男人的耳畔，轻轻说道，“虽然你帅得没有天理，帅得让我的心怦怦直跳！”她抓过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你摸摸，是不是跳得很厉害呢？”
男人像被什么烫到，火速缩回了手，想要松开辛华，辛华却连站也站不稳，何况，对这个头发短短染成了酒红色的俏皮小姑娘，他既不忍心放任她露宿街头，又担心她会落到刚才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手里。他想了想，咬咬牙，将辛华负在肩头。
辛华哇哇叫了起来：“不好啦，打雷啦，下雨啦，快来收衣服啦！”
男人只好苦笑。
辛华清醒的时候，躺在公园的石凳子上，身上盖着男人的外套。她警惕地坐了起来，盯着那个一直在照看着她的男人：“你是谁？”
“我叫高寿昌！”男人抓了抓板寸头，神情有些赧然。
“高寿昌？高寿昌是谁？”辛华的脑子还是像糨糊。
“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记忆慢慢地拉了回来，辛华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她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发现一切都安好，才松了一口气，“呃，谢谢！”
“没什么！”高寿昌站了起来，“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得回工地了。”
“工地？”
“对！”高寿昌抱歉地笑笑，“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应该带你去招待所的，但是……”他又抓了抓头发，“很抱歉让你躺在这里。”
“这么说你是个民工？”辛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天哪，简直是暴殄天物呢！”
男子的脸红了。
“天呐！黑色的脸也能透出红色呢！”辛华又一次惊叫起来。
男子更加尴尬了：“呃，我说，我们可不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里？”辛华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夜已经很深了，小公园里静悄悄的，不时有阵阵不知名的花香萦绕在四周。辛华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里的环境真好啊，咦，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你还是个学生吧？”高寿昌忽然问道。
“对啊，对了，我叫辛华！”辛华伸出手。
但是男人没有理会，相反，他的神情透着严峻：“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个学生，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和男人进出酒吧呢？”
辛华被男人的目光刺伤了：“你以为我……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是个轻佻的女子吗？你以为我随随便便就会和男人接吻上床吗？”她的脸红了，一半是生气，一半是害羞，不知怎的，一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男人心中留下这么个印象，她就难受得胸口都发闷。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寿昌也脸红了。
“不是这个意思吗？”辛华噘嘴跺脚，“你最好不是这个意思！”
“以后别去酒吧了吧，太危险！而且学生不是功课很紧吗？我妹妹经常做功课做到很晚，哪有时间……”
“你妹妹是重点高中，就了不起吗？”辛华记起了那所学校，口气不由得发酸，“你那么了不起，你自己怎么没有去读书？你自己不也只是个民工吗？”
高寿昌的脸色发白了，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辛华：“再见！”
“对不起！”辛华在他身后大叫，“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原谅了你，你就不能也原谅我一次吗？”
高寿昌站住了，回头望着辛华，叹了口气：“夜深了，我们该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辛华又高兴起来：“不如，我请你去肯得基，当谢谢你救了我吧！”
“真的很晚了。”高寿昌皱了皱眉。
辛华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竟然连皱眉好看成这样呢！这个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也像自己那样，猛盯着他瞧过吧！
“怎么了？”高寿昌本能地抚了一把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我长期在工地上，可能……”
辛华低下了头，轻轻哼道：“没有！你不该是个民工！你完全可以去当演员！”
高寿昌腼腆地笑笑：“我不喜欢当演员。”顿了顿，他才说道：“我喜欢过平静的生活。”
辛华发现他黧黑的脸色又变红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真的很容易脸红呢！这年头，害羞男比恐龙还稀有呢！”
高寿昌的手几乎粘在了那短短的板寸头发上了。
辛华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你真的好可爱呢！哎，我敢打赌，迷恋你的女人一定超级多吧！其实你的路子很宽泛你知道吗？打工不必非做民工的，你只要去陪陪那些富人的妻子打打球什么的，包管既轻松又多金……”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高寿昌愤怒地打断了辛华的话，“我长成这样就该成为你们轻视我的理由吗？”他扔下了辛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辛华一愣：“哎，你等等我，你得保护我，送佛送到西你知道吗？你这样贸贸然丢下我，万一我出事你得负责到底你明白吗？哎……”辛华叫得声嘶力竭，高寿昌却在转角消失了踪影。辛华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地说道：“至少也得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啊！”
正文 第二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辛华恍惚地望着高寿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你在意吗？”高寿昌的眼睛亮得像夜空的星星，含着满满的温情，注视着辛华。
她在意吗？她相当在意！可是，她还有资格在意吗？
“辛华，你认识他？”于倩儿拉了拉辛华的衣角，悄声问道。
辛华点点头。他们之间若只是认识该多好啊！人生若只如初见，要是一切都停留在初见的刹那，那么，她应该还有重来的机会吧！
“可是，他说你们曾经缘定三生，那是什么意思啊？”于倩儿一向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何况她自问自己和辛华交情匪浅。
“字面上的意思！”高寿昌的桃花眼瞟向于倩儿，于倩儿的脸蛋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尽管她明白这只是一个陌生人，然而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却让她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红楼梦》中描写宝玉的话来“虽怒时而若笑，虽嗔视而有情”！“妖孽啊！”她默默地叹息，纵然有一肚子的疑问，此刻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阿昌！”这是一个有点沙哑的女低音，声音的女主人打扮得时髦而亮丽，一张脸蛋画得精致但清爽，女人婀娜地走到高寿昌身边，很自然地理了理高寿昌飘逸的头发。
辛华这才注意到，高寿昌早已不是她认识时的板寸头了，变成了《流星花园》中西门的发型。辛华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头发，使高寿昌的周身散发出一种贵族般的气质。高寿昌再也不是当年的农民工了。
“咦，辛华！”苏欣然看到了辛华，惊喜地叫了起来，“你变了。”
辛华的确改变了，她也不是学生时代的假小子了，头发变回了本色，直直地垂下来，清汤挂面般披落肩头，少了一分俏皮，却多了一分秀丽。
“我们大家都变了。”辛华努力地咧开嘴唇，然而一阵热浪不受控制地滚过眼眶，她慌忙低垂了脑袋，让鬓角的发丝遮住了发红的眼睛。时过境迁，她早就该知道，当她说出“结束”的时候，一切就已经落幕了。
辛华回到学校，同寝室的洪玫还没有回来，这一夜她想得很多，有些原本模糊的事实渐渐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尽管她还是不了解洪玫的底细，然而一个决定在她心中生成了。
她向老师提出，更换了座位。当着全体师生的面，洪玫悻悻地接受了。但是，一放学，洪玫就堵住了辛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华有些慌乱：“洪玫，我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洪玫咄咄逼人。
“哪种人你自己还不清楚？”马自誉英雄救美了，马自誉是同班的男生，曾经给辛华写过三封情书，也曾试图当面表白，却都给洪玫挡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有护花的机会，哪里肯放过？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洪玫恶狠狠地说道。
“你骂谁？”
“谁应了就是谁！”
马自誉那张满是青春痘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他努力地克制住了：“总比你好！你一卖淫的，恐怕连狗还不如呢！”
“你说什么？”洪玫的长指甲抠到了马自誉脸上。马自誉惨叫一声，想要反击，辛华已经拉住了马自誉：“你们都住手，住手！”
马自誉和洪玫的纠葛不了了之，马自誉和辛华却开始接近起来。马自誉理所当然地将自己认作了辛华的护花使者，除非辛华回家，否则，马自誉是一定如影随形的。辛华简直烦不胜烦。
“辛华，你怎么不叫我就出来了？”马自誉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辛华转过身：“马自誉，你老是跟着我干吗呀？”
“辛华，你怎么那么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有责任保护你！”
“马自誉，你清醒一点，我有男朋友了。”
“辛华，你这样是吓不住我的，除非你的男朋友出现在我面前。”
辛华语塞。
马自誉得意洋洋地看着辛华：“辛华，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已经承认了你有名花有主的事实了，你就认了我吧！”他伸出手去拉辛华。
辛华甩开了。马自誉不甘心，继续去拉辛华，辛华继续甩开。
两人拉拉扯扯的举动引起了别人的注视。
“看什么看？”马自誉长得人高马大，不笑时一脸凶相，而且因为擅长打架，在校园里自成一派。可是，在辛华这里却屡屡吃瘪，火气不由得上来了。
“辛华，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辛华没有理他，一个人向前走去。
马自誉咬咬牙，几步冲了上去，拦腰抱住了辛华。
“救命！”辛华尖叫起来。有几个路人想干涉，但都在马自誉凶狠的目光下退避三舍。
辛华低头，在马自誉的手臂上死命咬了一口，马自誉吃痛，松开了辛华。辛华拼命往前冲，一头撞在了路人身上。
“辛华？”
辛华抬头，惊喜地叫起来：“高寿昌！”她忽然亲热地挽住高寿昌的胳膊：“马自誉，这就是我男朋友！”
马自誉没有理会辛华的话，伸手就拽住了辛华：“跟我走！”
辛华叫了一声，高寿昌已经出手，扼住了马自誉的手腕，马自誉吃痛，忍不住松了开来。他充满敌意地盯着高寿昌：“你有种！”又警告地指了指辛华，“你等着！”
马自誉离开后，高寿昌才把自己的手臂从辛华的手中抽了回来，他皱着眉头望着辛华，但是辛华没有等他开口，就主动地为自己辩护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招惹他！”
高寿昌没有吭声。
“如果你肯给我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一切……”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突然插嘴的是一个和高寿昌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辛华以为她是个少年，是因为她的头发那么短，她的衣服又属于男性服装，而且显得很陈旧。但很快，辛华就发现对方并非少年，而是一个和她一样的少女。她望了望少女，又望了望高寿昌，尴尬地退了一步。
“妹妹！”幸好高寿昌立刻澄清了这个误会，“你别这样，她可能真的遇上了麻烦。”
辛华点头如捣蒜。
但是那少女还是很戒备地打量着辛华，这也难怪，辛华为了跟风，把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衣服呢，也穿得很花哨。在少女的目光下，辛华很不自在地拉了拉短短的上衣。
少女撇嘴：“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好吧！我叫高小芳！”
从高小芳的口中，辛华了解到两人的父母都是煤矿工人，在一次煤窑塌方中双双毙命，高寿昌负起了照顾妹妹的职责，为了让妹妹能够在重点高中继续读书，高寿昌本人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在这个城市里做了一个民工。
辛华对高寿昌更加刮目相看，这个害羞的却英俊得一如上帝宠儿的男孩子，比她大不了几岁，然而却早早地承担起那样的责任。她的心里有了一些酸酸的疼痛。
高寿昌注意到了辛华的目光，举止又不自然起来：“我妹妹读书很厉害的，中考全省第一名呢，不读是很可惜的。而且，现在她已经申请到了奖学金，自己一边读书一边还打工。我的任务其实不重！”
辛华自惭形秽了，她面前的这对兄妹，比她贫穷，比她低微，也比她可怜，然而事实上呢，辛华觉得自己才是贫穷低微和可怜的人！
辛华在付账的时候，高小芳跟着过来了：“我哥让我来付。”
“不不不。”辛华抢着付了钱。
“哎，我哥哥是个死心眼的人，如果你不能给他任何结果，我劝你还是离开我哥！”高小芳忽然压低了声音，在辛华耳畔迅速地说道。
辛华一愣，这才知道高小芳急巴巴地赶过来，不仅仅是付账的问题。
“真的，如果你伤害了我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高小芳的表情骄傲而倔强。
“我知道！”辛华迅速地瞟了一眼高寿昌，高寿昌正朝她们走过来，“我会记住你的话！”
辛华回到学校，马自誉却没有继续纠缠她，马自誉甚至没有来上学。辛华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就这个双休日的时间，马自誉出事了，同样出事的还有洪玫以及班里另外三名女生，马自誉和洪玫涉及卖淫已被拘留，而三名女生呢，则勒令退学。
直到此刻，辛华才知道，原来马自誉和洪玫根本都是一伙的，他们不仅自己参与，而且还负责介绍顾客，班里面的三名女生就是被他们拉下水的。尽管事情已经结束，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从此，她不敢随便结交朋友，一旦清静了下来，她对学习也渐渐有了兴趣，除了必修课，她也选修了服装设计。她对服装的兴趣自然是来自她父母在老家开设的服装店，现在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了，假如她决定和高寿昌在一起，至少得为他们的未来作一些准备。爱情我所欲也，面包，亦我所欲也！
辛华和高寿昌的纯柏拉图恋爱经营了整整两年，辛华毕业的时候，高小芳因成绩优异在学校一位老师的推荐下出国留学去了。因为高小芳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所以，高寿昌银行里的存款也达到四个零了。高寿昌和辛华约定，等他赚够五万的时候，就向辛华的父母提亲。
可惜的是，心动永远没有行动来得迅速而突然！
辛华毕业后，辛妈就开始着力于为辛华的终身大事操心了。虽然辛华年纪还小，但辛妈认为，越年轻越有前途，何况，芳龄双十的辛华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娇艳欲滴。辛家有女初长成，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小镇里流行相亲，辛妈都接到好几张相亲单子了。辛妈不急，她在等待着真正的金龟婿，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程立人一家三口来到辛华家的时候，辛华还以为是哪个远房的亲戚呢！从父母和程立人父母的对话中，她了解到程立人是个公务员，在政府机关工作，目前是镇长助理，听说不久之后就会升至副镇长，以他才二十八岁的年龄，前途不可限量。辛华看程立人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欣赏和佩服，想想自己，毕业都半年了，还在家里做米虫呢！
至于程立人的父母，都是清一色的公务员，父亲在辛华读书的城市里某个局做局长，母亲呢，则在市政府做科长，听说级别相当于地方的副局呢！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在这一家子里可有了最好的体现了。
辛华不难理解辛华父母那种仰视的略带巴结的姿态了，甚至连她自己都微微动念：是不是可以借助这远方亲戚的力量，给她找只铁饭碗呢？如果她能够进事业单位，那么，她和高寿昌的未来就有了更大的保障了。
送走了客人后，辛华蹭到辛妈身边：“妈，能不能让程伯伯帮忙想想办法？”
“就这事啊，立人都能办到！”辛妈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要你成了立人的媳妇，你要什么他能不同意？”
“媳妇？”辛华的眼睛瞪圆了，“妈，近亲怎么能结婚呢？”
“这孩子，瞎说什么哪？人家是来相亲的！我看哪，立人这孩子对你也挺有好感，你加把油……”
“加什么油？”辛华又羞又气，“妈，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嚷什么嚷？这不是在和你说吗？”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辛妈的眼睛也瞪得圆溜溜了，她上下打量辛华，“你不会是自己谈了个朋友了吧？”
辛华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你这孩子！”辛妈的手高高扬了起来，啪地一声击在自己的大腿上，“我说你不好好念书，瞎折腾什么呀？”她的目光逗留在辛华的腹部，“你不是……你没有……咳……你有没有那个……”
辛华的脸腾地烧红了：“妈你瞎说什么呀？我和高寿昌是很纯洁的，不结婚之前，我们才不会……”
“那就好，你说那人叫高寿昌？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出生！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辛华张了张嘴，没吭声。
“不说也成，断了！”辛妈果断地摆了摆手，“辛华同志，我郑重地告诉你，这事很严重，你妈我很生气！你最好永远不再见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和立人交往！这样的男人，才是理想男人！”
辛华的爱情之船碰到了礁石！可是，辛华并没有屈服，尽管刚开始她的确很冲动地想跑出去找高寿昌，但是，辛妈没有给她出门的机会。直到程立人将电话打到了她的家里，她才灵机一动，以和程立人约会为借口溜出去找高寿昌了。
这一夜，辛华没有回家，她用父母给自己的零花钱开了个房间。
当她把高寿昌领到房间里时，高寿昌局促不安了：“辛华，你这是干什么？”
辛华鼓起勇气抱住了高寿昌。
高寿昌的身体陡然僵硬，声音都暗哑了：“辛华！”
辛华没有出声，她的身体颤抖得那样厉害，以至于根本出不了声。
“辛华，放开我！”
辛华抱得更紧了。
高寿昌的手犹豫着伸向辛华纤细而柔软的腰身，但是，终于停在了半空中。他咬了咬牙，用力掰开辛华的手臂。一旦两人重新分开，辛华再也没有勇气重复自己的动作了。她沮丧地坐在床上，赌气不理高寿昌。
“出什么事了？”高寿昌是敏感的。
辛华不答。
“你家里人知道我们的事了？”
辛华垂下了头。
“他们不同意？”
辛华的眼泪掉了下来。
高寿昌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到桌子旁边，取来了餐巾纸，温柔地为辛华擦去眼泪。他在辛华对面缓缓蹲下：“辛华，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我这么做了，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我会证明给你爸妈看，我一定能够照顾好你，民工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没出息！”
“什么办法？”辛华呜咽着。
“我打算开一家店！辛华，只要我努力工作，我们总会好转的！只要我们的生活有保障，你爸妈就不会不同意。”
‘“你确定吗？”辛华可怜兮兮地望着高寿昌。
“你不相信我吗？”高寿昌微笑。
“我相信你！可是，我妈不相信我们！她给我做了个介绍，她要我和那个程立人在一起。”
高寿昌的脸色黯淡了。
“可是，我不会的！”辛华迫切地抓紧了高寿昌的手，“我不会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高寿昌的眼睛发亮了：“辛华，相信我，我一定会赚够钱的，我马上就能够赚到开店的钱的，也许，会比我们想象中更快！”
“高寿昌！”辛华痴迷地望着高寿昌，飞快地在高寿昌的脸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高寿昌的脸红了，但是，他的眼睛更亮了，他深深凝视着娇羞无限的辛华，情不自禁地在她那如花瓣一般娇嫩的唇上吻了下去……
门开了！
“辛华！”辛妈凄厉的叫声惊动了辛华和高寿昌，两人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辛妈如旋风般刮了过来，对准高寿昌就是狠狠一耳光：“我要告你，你拐带良家妇女，我要让你坐牢，你这个杀头胚！下三滥的臭民工！”她一边叫嚷着，一边还要打过去，辛华用力拉住了妈妈：“妈！”
“好了，好了！女儿没事就好，我们走！”辛爸打着圆场，半拖半拉带走了辛妈和辛华。
辛华不甘心地回望，高寿昌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愣愣地站在那里，辛华想说什么，但是，辛妈已经恶狠狠地拖着她离开了。
事后，辛华从辛妈的口中知道，她出门不久，辛妈就找了个借口给程立人打了个电话，得知辛华没有和程立人在一起后，和辛爸两人立刻前往城里，四处寻找辛华。也不知是辛华背运呢，还是辛妈的嗅觉特别灵敏，他们只找了三家，就在第四家宾馆的登记处找到了辛华的名字。
回来后，辛华还没有抗议，辛妈就拿出了一瓶农药：“你如果非找那个民工不可，你就看着妈喝这瓶农药！”
“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能和高寿昌在一起，我也只有喝下这瓶农药了。”
“你们两个都闹够了没有？”一向温和的辛爸发火了，他狠狠地摔了那瓶农药，“就为了一个男人，至于让我们家鸡飞狗跳吗？”
“阿华，你真的爱那个男人？”辛爸转身面对着辛华。
辛华倔强地闭紧了嘴巴，沉默就是承认。
“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的幸福！”辛爸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那个男人真的值得你托付终身！辛华，你了解那个男人吗？”
辛华点头。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你去过他家吗？……”
辛爸的一连串问题的炮轰下，辛华发现，自己对高寿昌的确了解甚微，所有的信息都是来自高寿昌的片面之辞。辛华哑然了。
“阿华啊，社会是很复杂的！”辛爸摸了摸辛华的头发，“只有父母才真心希望子女幸福，那个高寿昌，也许值得你爱，但万一不是呢？万一……阿华，万一那天你真的出事了，而高寿昌又不像你想的那样靠谱，你怎么办？你叫我们怎么办？”
辛华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寿昌的脸，朴实、憨厚，那样的人会是人们口耳相传的骗子吗？她摇了摇头：“爸，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高寿昌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他是不是这样的人，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路长得很呢！一年两年的了解不算多吧，为什么非要这么急就……”
“你们要是不逼我，我和高寿昌就是这么打算的。”辛华把两人的计划说了，“我们才不像你们所认为的毫无打算盲目从事呢！”
辛妈正想说话，辛爸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她的手，使了个眼色：“这样就好。阿华，高寿昌不管怎么好，毕竟是个民工，你也得给我们接受他了解他的时间啊，对不对？”
这回辛华认可了。
在辛妈的要求下，辛华带着爸妈到高寿昌的工地对高寿昌来了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这次袭击还真的凑巧，辛华他们赶到的时候，高寿昌正和一个打扮得体的女人站在一处说话呢，那女人时不时地用手掸去高寿昌衣服上的灰尘，甚至还拿出毛巾想帮高寿昌擦去汗水。
“高寿昌！”辛华气势汹汹地大喊一声。
高寿昌吃了一惊，扭头望去，辛华向他怒目而视。
“辛华，你怎么来了？”高寿昌又惊又喜。
“我不能来吗？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辛华叉腰质问。
“这小姑娘就是你的女朋友？”高寿昌身边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扫了辛华一眼，透着高傲和冷漠。
辛华更加不高兴了，她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工地。
“辛华！”高寿昌起脚追了出去。
“你追我干什么？”辛华腿长动作快，高寿昌却更厉害，但即便如此，等他抓住了辛华的时候，两人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工地。
“你怎么了？”高寿昌担心地望着辛华，“你不是说你爸妈禁止我们见面吗？”
“所以，你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辛华简直愤怒了。
高寿昌只好不吭声，但他却固执地用他独特的眼神望着辛华，辛华曾经说过，高寿昌的眼睛像是黑洞，看得久了，就会沉迷。这一次她也没有能够回避成功。她撇嘴跺脚：“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当着我，还有我爸我妈的面，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你说你说说说！”
高寿昌哭笑不得：“辛华，你吃醋了？”
“对，我就是吃醋了怎么啦？我是你女朋友我有权利吃醋你知道不！”
“她是老板，过来巡视工地情况。”
“咦？你是谁啊？她巡视工地还特意找你？用脚指头也知道她是醉瓮之意不在酒！”
“辛华，你别那么说苏姐……”
“呵，还姐姐呢，那她是不是叫你弟弟了？”辛华醋意横飞。
“辛华！”高寿昌无奈，“苏姐挺照顾我的，你别这么说她好吗？在外头打工不容易，遇上黑心老板是常有的事。可是苏姐不是，她总是按时给我们发工资发奖金，待遇挺优厚的。她还让我当上了工地负责人，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辛华，即使如此，我依然要感谢她，因为若不是她，我不能这么快就赚够了钱。过了年，我就要辞去这份工作了。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辛华想了想，似乎自己真的有点无理取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哈！”
“没关系！”高寿昌终于缓解了自己的紧张情绪，也笑了，“不过，我挺高兴你这么在乎我！”
“哼，话又说回来，谁叫你没事长这么英俊，简直就是招蜂引蝶嘛！”辛华望着高寿昌那张她怎么也看不腻的脸，暗暗下了决心：将来开了店，只让高寿昌坐在内台。否则，高寿昌没有花心，那些女人也不会放过高寿昌啊！
“辛华，你是不是也因为我长得英俊？”高寿昌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当然啦！”辛华张嘴就来，“不过……”她想说自己后来是因为高寿昌的上进、害羞还有善良、纯洁，但是，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表白。
“阿华！”
辛华扭头：“妈，爸，你们也来啦！”
“还说呢，抛下我们就跑得无影无踪！”辛妈责怪道，转过身面对着高寿昌，“上次的事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做父母的总是特别在乎自己的孩子。”
高寿昌的脸红了：“我明白的。伯母，叫我寿昌吧！”
辛华“咕”地一声笑了起来，说真的，高家兄妹的名字实在是不敢恭维呢！
“寿昌！”辛妈还是笑眯眯的，“不好意思啊，没有和你商量，我们就贸贸然过来找你了。”
“没什么，是我不好意思，没有提前去拜访你们！”
“都别不好意思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啊！”辛华大力挥了挥手，拖着爸妈向前走去，“马路当中聊天，给人看西洋镜啊！”
饭店里，辛爸辛妈问了许多，当然也获悉了辛华和高寿昌的打算。
“这么说，你很快就要达到五万啦？”辛妈和蔼地问道。
高寿昌点了点头，有些自豪也有些羞涩：“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辛华一个幸福安定的小家的。”
“嗯，好！好！年轻人有这样的打算，很不错！”辛爸点头。
一餐饭吃得和乐融融，离席的时候，自然是由高寿昌付账。高寿昌匆匆去了附近的银行，才把这一餐价格不菲的饭局给付了。事后，高寿昌又连忙买了一些礼品，算是给辛爸辛妈的见面礼。这两笔消费，使高寿昌的“五万”多了一个不小的缺口。不过，看到爸妈这么开心，辛华尽管有些心痛，却还是认为值得的。辛华本来打算用自己的钱补贴高寿昌的，但高寿昌在这方面非常固执，坚持必须是自己挣钱，为此，他甚至拒绝了妹妹的资助。辛华尝试了几次之后，便不再勉强。但，这一次，花费太大了，这意味着高寿昌的打工时间又将延长了。
辛华还想和高寿昌商量商量，但爸妈却催着她回家了，说晚了乘不上公交车，还开玩笑说，女婿有车的话，他们多待一会也无妨，说得辛华只好讪讪地跟着父母回家了。
尽管父母似乎对高寿昌的印象不错，但辛华和高寿昌见面的机会却反而少了。因为辛妈说，应该让高寿昌一心一意地赚钱，那么，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可以提前。辛华一想也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了。
高寿昌辞职的计划夭折了，他不得不和老板又签订了一年的合同。一年之后，他的小金库绝对可以达成了，他还能用余额为辛华买个戒指，这么一想，他自然乐意留下了。
正文 第三章 再回头是百年身
父母的默许，让辛华的心平静了下来。高寿昌正在努力地为他们的将来打拼，她也没有闲着，开始到处留意工作，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样，一个开店，一个上班，收入稳定，日子也不会愁到哪里，甚至还会挺不错的呢！
仿佛是上天也感应到了她的努力，程立人的电话来了。
辛华本想直接拒绝了程立人，但是，她忽然想到了程立人的身份，也许程立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呢！
她透露了想要找工作的念头，程立人答应帮她留意一下。这么一来，她和程立人之间也慢慢地熟悉起来。不过，辛华并没有隐瞒她和程立人的交情，在她和高寿昌约定的通电话的时间里，她笑着将她的打算告诉了高寿昌。
高寿昌沉默了。
“喂，你不是也吃醋了吧？”辛华取笑着。
“辛华，我的确很担心！”
“现在你理解我看见你和那女人在一起时的感受了吧！”
“我和苏姐真的没什么……”
“你还苏姐呢！至少我连名带姓地叫他程立人！”
“辛华……”
“哎呀，笨蛋呀，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感情呢？我也是希望能够借助他的力量帮忙找到一份好工作呀！最多我们结婚的时候把他请为上宾好啦！”
高寿昌不再追问了，但是，苏姐和程立人还是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结，他们的谈话都会避重就轻地绕过这两个人。
辛华没想到的是，高寿昌的老板居然会来找她。高寿昌的老板叫苏欣然，当她开着红色的宝马来到辛华家的服装店前时，几乎轰动了一条街，大家都对这辆高级轿车和里面这个高贵的女人非常感兴趣。辛华正在帮妈妈看店，见到苏欣然，一时之间还认不出来。苏欣然摘了墨镜，开门见山地对辛华说道：“辛华，我是阿昌的老板，我想和你谈一谈。”
辛华愣愣地跟着她上了轿车，因为太惊讶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妈妈的表现。一直到很后来她才意识到，当时她的妈妈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苏欣然的来访。
苏欣然看不上小镇里的饭馆，带着辛华直奔城里，进入一家高档的咖啡馆，点了两杯辛华只听过没喝过的咖啡。
咖啡上来了，辛华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到底是现磨的正宗咖啡，留在唇齿之间的感觉真的非常纯厚。
“喜欢吗？”
辛华点点头。
“阿昌也很喜欢。”
辛华沉默了，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浮上心头，这种感觉其实早就存在了，只是此刻才强烈起来。阿昌？没错，当她听到苏欣然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好像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鲠在喉咙口，咽不下又吐不出。切，她到目前为止都只是叫高寿昌呢！这个女人，凭什么叫阿昌？
“可是，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可能一辈子都喝不到这种咖啡。”看到辛华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态，苏欣然笑了，打了个手势让服务员过来，给辛华看了看咖啡的价格。辛华再度沉默了。苏欣然说得没错，即使能够喝得起，他们也不会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浪费在一杯咖啡上，多没意义，又不是少了咖啡活不下去了。
“这辈子喝不到么？”辛华耸了耸肩，“我和高寿昌不是都喝到了吗？”
苏欣然微愠：“我是指一种生活方式。你们两个在一起，注定与这样的生活无缘。”
“要都是这种生活，世界太苍白！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谁能说谁特别优异？”辛华抬了抬下巴。
“有意思！可是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富有呢！”
“我也拒绝不了，钱，谁不要，但若要付出额外代价，那又另当别论了。”辛华不动声色地反驳。
“意外代价？”苏欣然笑了，“你是说爱情吗？辛华，你确定你和阿昌之间真的存在着可以患难与共的爱情吗？而不只是你们的迷恋？如果阿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没有出色的外形，没有……”
“问题是他有！”辛华不客气地截断了苏欣然的“如果”，“你不觉得生活在假设中很无聊吗？为什么要假设，我们就是因为存在了所以才开始的啊！没错，我是痴迷高寿昌的外形，那又怎么了？我爱他的帅，我心甘情愿为了他的帅而放弃优越的生活，那是我的生活方式，怎么啦？”
“你能给他什么呢？”苏欣然沉不住气了，“靠着你父母的积蓄？”她嗤笑，“阿昌拥有如此出色的外表，就该过上贵公子的生活，你无权剥夺他的富贵！”
“我剥夺他？小姐，麻烦你注意用词好不好？如果我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你这样找我谈话不是太可笑了吗？你认为他选择了你就可以幸福？你认为拥有了金钱就是幸福？那么，你幸福吗？你幸福的话，何必和我争夺一个贫穷的男人？你有钱又怎么样？在高寿昌这个问题上，你甚至都比不上我，因为，你还要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我放弃他！”辛华刻薄地说道。
“没错，我是求你！因为我爱阿昌，我比你优越的不是我的钱，而是我欣赏他的目光，我不仅喜欢他的外表，我更欣赏他的上进、勤奋、正直、善良！我在婚姻上受过挫折，所以，我更希望能够拥有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让我全身心依靠的男人。辛华，你说得没错，钱不是幸福的本身，但钱却可以创造一些幸福。我愿意用我的钱为阿昌营造一个温馨的优越的家庭，我愿意我和阿昌的孩子能够生长在一个和睦的富有的家庭，能够享受到我和阿昌都不曾享受到的教育环境。”
辛华无言以对，当对手主动地放下身段时，她反而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苏欣然真的是恳求她了，她仔细地打量着苏欣然，浓妆的苏欣然很漂亮，漂亮得华丽但不庸俗。苏欣然很会打扮自己，尽管没有她的年轻，但是，苏欣然拥有成熟的魅力。她忽然有些胆怯了，高寿昌在面对苏欣然热情的告白之后，真的会选择她辛华吗？又或者，高寿昌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才没有提出分手的要求呢！她忽然很想见一见高寿昌，她忽然对高寿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确定起来了。扪心自问，要是有这个一个和高寿昌一样英俊的却比高寿昌富裕得多的男人向她表白，她会动摇吗？会吗？会吗？
她不知道！
“我想见高寿昌！”
“我希望你不要！”苏欣然冷酷地掐灭了她的念头，“如果你的力量需要从阿昌身上获取，你可以放弃了。因为你也知道阿昌太善良，善良到无法拒绝你的要求。尽管他对你还没做过什么，但是，他已经认定了你是他的责任。你若是想用责任去套住阿昌，那么，你实在不配拥有阿昌！到时候，我会用更加强烈的责任去争取到阿昌！”
辛华的脸红了，她当然听得懂苏欣然的言外之意，苏欣然想要与高寿昌发生关系，她相信苏欣然做得出来。
辛华的脸很快白了，苏欣然连她和高寿昌之间是否发生什么都了如指掌，这令她对高寿昌的感觉更加不确定了。
“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是否真正可以和阿昌走下去，即使他一直在我这里打工，你也能够一如既往地信任他支持他。因为，你和阿昌都太年轻，没有了我，也有其他女子会被阿昌吸引，那么，你是否能够在今后的生活中都一直信任阿昌？你想清楚了，再决定见阿昌吧！还有，阿昌这段时间会很忙，因为我要让他熟悉其他的业务问题，他是个人才，我呢，最不喜欢埋没人才！”
苏欣然走了，也带走了辛华的快乐和自信！辛华闷头倒在床上，却没有睡觉的念头。
好不容易睡着了，她却做了个梦：梦里的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临渊而立，她最想依靠的人，却远远地站在那里，漠然地注视着她！她高声地叫喊着，但是，那人却背转了身子！
醒来，辛华满脸冷汗。
“做什么噩梦了？”辛妈坐在床边，关切地注视着她。
“没什么？”辛华心虚地避开母亲的目光，她怎么能够告诉母亲她面临的困境？
“有电话找你。”
“啊？”辛华看了看手机，手机还关着，“哦！”
电话是程立人打来的，告诉她环保局要招一名打字员，问她有没有兴趣。她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兴奋地连声答应。
或许有程立人陪同的缘故，应试的结果很理想，局里的负责人告诉她：三天后会有通知，告知她录取与否。
走出环保局的大门，辛华简直兴奋得想跳起来，程立人默默地望着她开心的容颜，嘴角也缓缓拉伸：“辛华，你真是容易满足。”
“容易满足？”辛华做了个鬼脸，“我已经强求了呀！唉，环保局呢！上天一定是特别垂怜我，让我认识了你这个贵人！”
“贵人？”程立人失笑，“我倒更愿意是男人！”他意有所指。
“你当然是个男——呃——人！”辛华意会了“男人”背后的含义，一时脸红而赤不知所措，她想告诉程立人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但是，对那份工作的渴望让她压下了几乎要跳出胸腔的真话。“等我工作了再告诉他吧，再感谢他吧！”她默默地想着，不敢正视程立人。
她的害羞落在程立人的眼中，无疑是一种甜蜜的暗示。程立人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他启动了车子：“为了祝贺你的初步成功，我请你吃饭！”
辛华想说“不”，但同样的理由再一次逼得她吞进了这句话。她和程立人之间有了第一顿饭。
三天后，辛华接到了电话，通知她一个月后正式上班。电话才放下，程立人的电话就来了：“辛华，恭喜你！”
“我请你吃饭！”辛华脱口而出。
尽管辛华和程立人的交往非常的君子，喝喝茶、聊聊天，但是，辛华的不安却与日俱增，无数次，她都想将真相和盘托出，但是，无数次，她又在程立人镜片下深邃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和高寿昌的通话也因为有这样的阴影存在而渐渐无话可谈。辛华已经将苏欣然造访的事告诉了他，尽管高寿昌竭力澄清，但从此却不能谈苏姐，因为怕辛华吃醋；辛华没有谈程立人，因为本能地觉得有愧在心。每一次放下电话，都让两人觉得痛苦，却又深深地无奈。
猜忌是爱情的毒药，在这一剂毒药的催化下，爱情渐渐失去了绚丽的色彩，一旦那光芒丧失之后，爱情本身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辛华第一次考虑起两个人必须面临的生活困境了。
她和高寿昌真的可以为自己的孩子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吗？首先是房子的问题，他们总不能老是住在辛华的父母家里吧！然后，是孩子的就学问题，城里的条件自然是比乡下要优越的，但问题是，他们能提供得起吗？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如果她和高寿昌结合，会不会整日纠缠在柴米油盐的精打细算中，让生活蒙盖着厚厚的油烟和灰尘？尘满面、鬓如霜，这样的生活会幸福吗？
而如果——
她是说如果！
如果她和程立人结合，高寿昌和苏欣然结合，那么，他们都会过得轻松而惬意，拥有现成的房子、车子，他们都不必为生活而奔忙憔悴！
辛华的心有了缺口！她忽然强烈地想要见高寿昌！于是，辛爸去批发服装的时候，她坐上了爸爸的小货车，来到了城里。
辛爸的车，辛华坐了不止一次了，所以，她很快发现爸爸的车子行驶路线和往常有了差别。
“爸，不是这条路吧？”
“没错，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批发点，比以前那个更实惠。”辛爸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辛华“哦”了一声，发现这条公路的景色特别不错，一路行去，扑入眼帘的美景赏心悦目。尤其是掩盖在浓荫翠绿之间的别墅，更是别有风情。她正看得入神，视线中忽然跳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寿昌！”她情不自禁地叫了起来。
高寿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好下了公交车，向别墅群走去。
“停车！”她叫了起来，辛爸一声不吭地停下车子。
辛华推开车门，就迅速跑了出去。
高寿昌已经消失在别墅群中了。辛华向保安说了声“我认识前面那个男人”，保安也没有阻拦她，她沿着一条宽敞的行车道跟着高寿昌一直往里走，看着高寿昌站在其中一幢别墅的台阶前，按了按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苏欣然丰姿绰约地站在门口，拉着高寿昌向房间里走去。
辛华几乎站不住脚，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久，她才下意识地来到台阶前，下意识地按响了门铃。
门又开了，苏欣然穿着轻柔的真丝睡袍，婀娜的身材若隐若现，她倚门而立，惊讶地望着辛华：“是你！”她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下，抱歉地冲着辛华笑了笑：“你找阿昌吧，他在洗澡！”
苏欣然那胜利的表情令辛华感到了一阵晕眩，痛苦仿佛一把匕首，慢慢地划开了她的心脏。但是，她不愿意在苏欣然面前示弱，她冷冷地站定了：“我想和高寿昌说一句话。”
“那，进来吧！”
“不用了，我很忙，说完就走。”
“好，我去叫他。”
高寿昌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头发湿淋淋的，上身光溜溜的，牛仔裤也湿了一大片。
“辛华，你听我说……”
“不用了，高先生！”辛华的脸色比大理石还苍白，辛华的声音比冰还冷，“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选择了程立人。我们结束吧！”
高寿昌的脸也失去了血色，高寿昌的眼睛储满了痛苦，但是，辛华不再觉得怜惜，辛华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她骄傲地挺直了后背，转过身，坚定地走出了香菲别墅！
一坐入辛爸的车子，辛华的眼泪就失去了控制，泪水犹如开闸的洪水，奔淌在她的脸颊上。
“阿华！唉！”辛爸叹了口气，带着辛华回了家。
8
辛华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月，程立人来过三次，最后一次，是程立人用他的车子带着辛华到环保局报到。辛华再也不用向程立人解释她和高寿昌之间的故事了，因为，那一段破灭的情事和誓言被辛华深深地藏到了心底。
又过了一个月，辛华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获悉了高寿昌坠楼身亡的消息。当时，她和两名同事一起出来逛街，她们站在高寿昌曾经劳动过的地方，仰望着那一幢幢华美的大厦，两名同事谈论着：“这一处地产本来是全市的最高价，但是，因为造房子的时候，死过一个民工，叫什么高寿昌的！房价就降了下来，结果，几乎抢售一空！”
“高寿昌？嘿，这个家伙也有负他爹妈的希望呢！你怎么知道这个内幕的？”
“我有个表弟就在这里工作的……”
她们说了些什么，辛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那天的太阳特别炽烈，她的身体特别难受，所以，她晕了过去。
以为从此不会再有高寿昌，以为从此可以平静地和程立人结婚生子，但是，为什么非要出现什么“但是”呢？
离开了Bread soul，却没有离开高寿昌带来的种种震撼。
“他是谁？”于倩儿的追问开始了。
“高寿昌！”
“高寿昌是谁？”
“那你该问他。”
“你以前的男朋友？”
辛华不语。
“我表弟知道吗？”
辛华沉默。
“辛华，你可别脚踏两头船啊！”
辛华看了于倩儿一眼，第一次对于倩儿有了情绪。
“辛华，想不到你看起来单纯，故事还很复杂呢！这么英俊的帅哥，你怎么放得开？那女人又是谁？看上去和帅哥很亲热呀，不会是包养那帅哥的吧！哎，辛华，如果那家伙是这类人，你的决定确实英明……”
辛华站在崩溃的边缘，她强忍着掩住耳朵的冲动，强忍着大叫“住口”的冲动，强忍着从于倩儿身旁逃离的冲动，平静地说道：“于倩儿，我很困了。”
于倩儿不甘心地离开了，辛华把自己扔在床上，泪流奔腾而出。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程立人。她慌忙擦干了泪水，从卫生间出来，手机已经在响第三遍了。
“喂！”她的声音还有些暗哑。
“怎么了？”程立人立刻敏感地追问，“辛华，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
辛华含糊地应了一声。
“有没有问题？看过医生了吗？”
“没事，只是有些鼻塞。”泪水又流了出来，辛华慌忙擦去了。
“辛华，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想你了。”这一刻，辛华的确希望程立人就在身边，那么，她就不会碰上高寿昌，她也不会再想起昔日的伤痛。可是，这一刻，她又无比庆幸程立人不在身边，不然，她该怎么面对程立人，又该怎么向程立人翻开她和高寿昌的往事？
程立人笑了，是那种非常满足非常愉悦的笑声：“辛华，我也想你。你知道吗，这次出国，我既庆幸又懊恼呢！”
“为什么？”
“如果不是出国，我怎么能从你的口中听到‘想你‘这两个字呢？如果不是出国，此刻，我就可以来到你的身边，看着你的脸你的……”程立人的声音也暗哑了。
辛华的脸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内疚：“立人，其实……”
“辛华，再说一遍好吗？”
辛华的话又咽了回去，怀着几乎是沉重的心情，她说了句“我想你”！
“辛华，我好幸福。向我保证，一直想着我，好吗？”
结束了和程立人的通话，辛华的心更加沉重了，沉重到她的泪水都枯竭了。
她睁大眼睛，躺在床上，脑子里什么都不想。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不是同一个号码，她置之不理。但是，手机似乎和她较上了劲，响完了又响。她无奈，几乎是愤懑地按下了接听键：“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
一阵低沉的笑声冲入鼓膜，随后是一个男人戏谑的声音：“辛华，你模仿得并不像啊！”
“高，高寿昌！”辛华结巴着，喜悦和伤痛同时涌上心头。
“我没有打搅你吧？你似乎很不开心呢！”
辛华没有吭声。
“是因为我吗？”高寿昌的声音犹如魔咒，“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不开心吗？”
辛华粉脸如霞，泪水重新复活，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辛华，我想你！”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辛华哭着嚷道。
“我没有找过你吗？在我的身体能够自由地动弹之后，我就开始努力地想要和你取得联系了。但是……”高寿昌的声音带着讥讽，“去问问你的妈妈，我打过多少电话到你家，想要问问你的情况，但是，你妈妈总是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对了，有一次说得比较多，她说：你是个民工，配不上我们家阿华。”他自嘲地笑了笑，“民工，是不是就一定要受到歧视？”
辛华愕然：“我妈妈？”
“还有你爸爸，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强烈地拒绝我，辛华，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吧？”高寿昌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我真的不知道！”辛华嗫嚅着。她的父母背着她曾经做过那么多事吗？可是，有那个必要吗？她不是已经亲口拒绝了高寿昌吗？她的怒火重新燃烧，高寿昌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口气质疑她的父母？
“你不是过得很好吗？你何必又打电话给我？出事前你不是已经选择了苏欣然了吗？你不会告诉我是苏欣然绑架了你，是苏欣然强暴了你，是……”
一阵笑声冲进鼓膜，高寿昌仿佛就贴着辛华的耳朵，辛华狼狈地涨红了脸，继而整个耳根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吃醋了？”
“我干吗要吃醋？你以为这个地球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
“没错，只有我这个男人，会用这样深沉的方式爱着你！辛华！”
那一句“爱你”仿佛具有惊天动地般的震撼力，辛华陡然失去了语言能力。良久，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什么啊？”
“说我爱你！”
“可是……”
“可是你不肯听我解释！辛华，你一直不肯面对我的解释！直到悲剧的发生！辛华，你后悔过吗？”
辛华不答。
“那只是一次意外！我送苏欣然的女儿回家，苏欣然不小心将咖啡倒在了我的T恤上，然后，就发生了你看到的一幕。”
那个曾经让辛华肝肠寸断的情景被高寿昌三言两语就解释得一清二楚，辛华不禁茫然。如果那时候她可以忍住高傲，放下受伤的自尊心，耐心地听高寿昌解释，那么，今天的一切将会多么不同啊！
“现在，你后悔了吗？”
辛华蓦然哭泣了起来。
“辛华，别哭，你的泪水会让我心痛。从我见到你的刹那，我就发誓，再也不让这个女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再也不要让这个女孩子忍受任何委屈，再也不要让这个女孩子因为受伤而落泪。我想要保护你，想要用生命呵护你。我想要爱你一生一世！”
辛华的泪水落得更急，更多。她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泪水堵塞了她的声音，模糊了她的视线。
“辛华！唉，辛华！”高寿昌喃喃地温柔无比地叫着。
“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还是和苏欣然在一起？为什么……”辛华哭诉着。
“苏姐依然是我的老板！”高寿昌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没有她，也就没有我的Bread soul。辛华，我一无所有，我们之间还是没有可能。你真的会义无返顾地嫁给一个民工吗？”
辛华想大声地说“会”，但是，程立人的影子悄悄地浮上了心头。她和高寿昌之间，已经不是以前那么单纯了呀，他们中间，隔着程立人，隔着苏欣然，隔着那么巨大的现实的障碍！
高寿昌叹气。
心脏受伤的地方再次绞痛起来，泪水又漫过了眼眶。辛华的嘴唇颤抖着，说了声：“再见！”
正文 第四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程立人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程立人，一下飞机就直奔环保局，当他出现在辛华的办公室时，辛华怔住了。
“辛华！”
辛华站了起来。
程立人大步跨进去，一把抱住了辛华。
辛华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无比，但是，对程立人的歉疚让她没有拒绝程立人的拥抱，她只是被动地站着。
程立人松开了辛华，看到了辛华涨红的脸，不好意思地笑了：“辛华，我太忘形了。你还不下班吗？”他看了看表，时间刚好到了。
“我们走吧！”辛华锁好了门，带着他来到宿舍楼。她唯一庆幸的是于倩儿做产检去了。最近，她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于倩儿，于倩儿已经对她很有意见了。
程立人洗了个脸：“出去吃饭吧！”
辛华默默地拿了包，一阵悲哀划过心头，如果没有高寿昌，至少她还能够平静地接受程立人带来的一切！可是，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生活没有那么多“如果”，高寿昌已经出现了，她该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态呢？
从饭店回来，天色已晚，程立人恋恋不舍地将辛华送到门口：“辛华……”
辛华望了他一眼：“立人，早点休息吧！”
“辛华！”程立人拉住了辛华的手。
辛华受惊地抽了回来，她的举动刺伤了程立人。
“辛华，我以为会有点不同的。”
“对不起！”
“辛华，你知道吗？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呢？”
辛华惶恐。
“辛华，你真的爱我吗？”程立人认真地看着辛华。
辛华更加惶恐。
“辛华，我们就要订婚了，甚至于马上要结婚了。如果你是想把最美好的时刻保留到新婚之夜，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是因为你心中……”他说不下去了。
“立人，我……”
程立人忽然笑了：“辛华，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好了，晚了，我该走了，你早点睡！”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辛华的脸颊，转身离开了辛华的房间。
辛华伤感地注视着程立人的背影，这一刻多想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她的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告诉他她根本不值得他爱，她仅仅只是贪恋他所能够带来的富裕小家！
她也不知站了多久，刚想关门，却发现过道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高寿昌！
一阵颤栗贯穿了周身，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手，瞪着高寿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辛华！”
她猛然省悟，退到门背后，就要把门关上。但是，高寿昌顶住了。
“辛华！你别这样！”
辛华的力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高寿昌趁机走了进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你想干什么？”辛华颤抖着声音，恨自己居然充满了喜悦。
“辛华，我想你！我想再见你！”高寿昌刻意强化了“再见”这两个字。
“你看到了，我已经……”
“你始终抗拒着程立人！辛华，承认吧，你还爱着我！”
这句话击溃了辛华，辛华的嘴唇颤抖着，绝望地盯着高寿昌。
高寿昌搂住了辛华，搂住了她软绵绵的身子。
“如果你不爱我，我会立刻消失！辛华，你说呀！说不爱我，那么我再也不会来纠缠你，即使我爱你爱得发狂，即使我每天都想着见你，抱你，吻你……辛华！”他的声音呢喃着，辛华整个人都灼热起来，好像发起了高烧。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缠绕着高寿昌的腰身，抱得那么紧，偏又那么绝望。
高寿昌温热的嘴唇轻轻地触碰着辛华的脸蛋、鼻子、额头、眼睛，又回到了辛华的脸上，轻轻摩擦着。高寿昌仿佛正在继续他们之间唯一的那个吻，那个在宾馆里发生的却被中止了的吻。而这一次，没有谁再来打搅他们，高寿昌吻得理所当然，吻得得心应手。
身体的本能，辛华希望高寿昌永远不要停下来；但是，下意识里，又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诫她，这是不对的。
“辛华，我们就要订婚了！”程立人的影子忧伤地在她耳畔低咛。辛华惊跳起来，一把推开了高寿昌。
高寿昌受伤地望着辛华，那眼光令辛华逃避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我们不可以！”她软弱地用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声音告诉着高寿昌。
“不要拒绝我，辛华！不要拒绝我！”高寿昌挨近了辛华，柔情无限地吻住了辛华的嘴唇，那温暖的芬芳的气息包围了辛华，辛华几乎就要沉沦下去。但是，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让她再一次推开了高寿昌。
“高寿昌，你别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高寿昌松开了辛华，带着惊讶和新奇打量着辛华：“你明明爱我？为什么又要抗拒我？爱不是要彼此占有吗？爱不是要彻底地献出自己吗？你真的爱我吗？”
辛华的心被深深刺伤了，程立人这样责问她，她是内疚；高寿昌如此责问她，她却是愤怒了。她狠狠地推开高寿昌：“高寿昌，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她失望地摇头。
“所以，才得不到你！”高寿昌飞快地说道。
“高寿昌，你在说什么？你只是为了得到我而来的吗？”她委屈地反问，“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你以为我爱你，你就可以任意地羞辱我？你以为我爱你，你就可以罔顾我的尊严？你以为爱情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欲？爱就是为了满足你的欲望？”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痛心，“高寿昌，你走吧！我想我们之间真的可以结束了。”她打开了房门，笔直地站在门口。
高寿昌又迷惑又惊讶地望着辛华：“我错了吗？”
但是他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怏怏不乐地走了出去。
辛华重重地关上门，声音大得令她自己都不由得惊跳。
她回到床上，床上似乎还残留着高寿昌的气息，那气息居然如此诱惑着她，使她竟然后悔赶走了高寿昌。是的，刚才她获得了拒绝的力量，但是，此刻，这力量消失了，她再一次沉浸在对高寿昌的迷恋中无法自拔。她爱高寿昌，她依然深深爱着高寿昌！
她站起来，想要打开门。手机响了。
“辛华，我是苏欣然。”
辛华的心沉了沉：“什么事？”
“我找高寿昌！”
“你应该打他的电话……”
“他关机了。辛华，我知道他去了你那儿。自从你出现后，他就一直……”
“苏欣然！”
“辛华，我知道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是，我爱他！我和他已经同居了，我是真的离不开他，辛华……”
世界仿佛不存在了。同居？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从高寿昌和苏欣然不寻常的亲昵中看破这一点的。但是，她选择了逃避，就在刚才，她差点成了第三者！
后悔、羞辱、愤怒让她的牙齿直打架。她握紧了拳头，塞进口中，也止不住那种颤抖。这个死里逃生的高寿昌，带着不属于高寿昌的算计、轻浮过来了，过来报复她的爱情了，而她几乎为此付出了代价！
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订婚前夕，辛华约了程立人，坐在咖啡馆里，望着窗外的夜色，辛华明显心不在焉。
“辛华！”程立人拍了拍她的手。
辛华抬头：“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告诉你真相！”辛华的小脸露出了难得的严肃。
程立人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辛华没有回避：“立人，我曾经有个男朋友！”
“如果是曾经，那么不提也罢。辛华，我也不能保证我从未恋爱过。”
“我以为应该是曾经，但是……”辛华迷惑地皱眉，“立人，你不要打断我，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的。”
Bread soul灯火通明，辛华带着程立人推开了玻璃门。
“就是这里？”程立人看着辛华，听了辛华的故事后，是他主动要求来见一见高寿昌。
辛华点了点头。
“一切交给我，你回到车子里去吧！”
“不，我想自己解决！”
高寿昌出来了，那俊帅的容颜翩翩的举止令程立人如临大敌。辛华什么都说了，但是没有说这个高寿昌是如此富有魅力。尽管对方只是一个打工仔，而且是一个依附于富婆的打工仔，程立人心里还是有了不确定的感觉。他更紧地握住了辛华的小手。
“高寿昌，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高寿昌连看也没有多看程立人一眼，他的目光从辛华进门的刹那就锁定了辛华：“我说过，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这是何必呢？”程立人愤怒了，“你们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因为是她欠我的！”高寿昌浅笑，“辛华，你欠我的情，是一定要还的。”
辛华打了个哆嗦，但她很快就挺直了腰杆：“高寿昌，我没有欠你任何东西。如果你死了，那么，在我了解了真相后我的确会内疚一辈子。但是，你活着，是你自己选择了苏欣然，所以，我没有欠你！”
“是吗？”高寿昌拎了拎眉毛，“辛华，你曾经承诺我们将牵手一生不离不弃，你做到了吗？你的一句‘我们结束吧’导致了我的坠楼身亡，辛华，你不用负责吗？”
高寿昌那诅咒般的语言夺走了辛华的脸上的红润。
“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程立人用力捏了捏辛华冰凉无力的手，“何况那时候并不都是辛华的错，你的确光着身子待在苏欣然的房子里。而你复活以后，并没有直接来寻找辛华，你还是选择了苏欣然！既然已经选择了，为什么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放手？”
高寿昌轻蔑地瞥了程立人一眼：“为什么？因为我爱辛华，因为辛华爱我！”
程立人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我曾经爱你！”辛华低声说道，“高寿昌，如今爱已不可能，为什么不能让这份爱成为一种美好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呢？”
“你怎么知道继续不会创造出更加热烈的美好呢？我爱你，你也还爱着我，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
“因为爱，我们就该变得自私吗？我们就要罔顾他人的情感吗？高寿昌，我做不到！”辛华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这个高寿昌，固执己见又自私透顶的高寿昌，真的令她头痛而不是心痛了，“立人，我们走吧！”
程立人看了一眼高寿昌，后者的表情既不是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也不是失去爱人后的失望伤心，不，他的表情是惊奇的，是疑惑的，甚至是，如果程立人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种欣赏和赞叹！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果然，他还没有说话，辛华忽然开口说道：“立人，我们暂时不要订婚吧！”
“为什么？”程立人冲动地问道，“为什么不要？问题出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订婚，对你不公平！”
“我不介意！”
“可是我会透不过气来。你是无辜的，你不该背负属于我的债务！”
“我愿意！辛华，除非你还无法忘情，你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不会的！”辛华注视着夜色，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多么像她和高寿昌那自以为天荒地老的感情呢！
“那就嫁给我！”
“立人，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你觉得好吗？”程立人反问，“那为什么不抓住我？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然后和我在一起？”
辛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对不起你！”
“辛华，我说过，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程立人不耐烦地说道，“我想听的是：你爱我！”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立人，我以为我会爱上你的，我以为时间会让我忘记初恋，投入到新的感情生活中去的。但是，我失败了。立人，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我带着对你的歉疚，和你过一辈子！”
辛华恢复了单身生活！
程立人遵守诺言，一个月之内，不打扰辛华。辛华和程立人的这一变化，急坏了辛华的爸妈。
辛华拒绝回家解释，辛爸辛妈就专程赶到了环保局。
“到底你和立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取消订婚？”辛妈开门见山。
辛华却看着爸爸：“爸，那次你并不是去批发的吧？你是专程带着我去碰高寿昌的吧？”
辛爸的脸红了一红。
辛华面对着辛妈：“妈，苏欣然来找我，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吧？”
辛妈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我和高寿昌的发展，你们真的煞费苦心！”辛华悲哀地自嘲，“如果高寿昌那一次真的死了，你们有没有想过，是我们三个人导致了他的坠楼？”
“他不是还活着吗？”
“高寿昌是那么相信我们，相信他的努力会创造奇迹，会感动你们，但是，我们做了什么呀？爸爸，你答应过我，如果他的确人品正直，你会同意的。但是你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帮苏欣然去幼儿园带回了女儿，他只是不小心中了你们和苏欣然共同定下的计谋！”
“他不是和苏欣然在一起了吗？”辛爸开口，“事实证明，他的确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倒不是说他贪图富贵，我是说这样不是最好吗？他和苏欣然，你呢，也和立人有了发展。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过得去就好了！”辛华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辛妈竖起了耳朵，“到底你和立人发生了什么事？立人他知道你和高寿昌……”
辛华点头。
“可是你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呀？我去和他说……”
“妈！”辛华叫了起来，“你干什么呀？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
“妈，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一回？你真的要干涉我一辈子吗？”辛华生气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长大了，我知道自己要什么？能不能让我自己去体验一回？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你这孩子，你……”但是，辛爸拉住了辛妈。
“阿华，我知道你为高寿昌的事埋怨我们，不过，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了你好！高寿昌要怨的话，怨我们好了！”
“爸！”辛华的眼眶都红了。
辛爸拍了拍辛华的肩膀：“立人是个不错的孩子，阿华，有些事，过去了就没有机会了。”
有些事过去了就没有机会了！
爸妈走后，这句话还一直盘旋在辛华脑海中。但是她想的不是程立人，她想的是高寿昌！她和高寿昌之间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她要如何才能平息高寿昌的不甘心呢？她又将如何忘记高寿昌，重新投入到新生活中去呢？
窗外的雨声惊动了她，她站起来，关上了玻璃窗，雨大如注，从漆黑的夜幕中破空而来，灯光映照处，雨丝儿透着白光。幸好她的爸妈已经到家，正好避开了这场雨。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将夜幕拉出长长的口子，就这么一闪而逝的时间，她瞥见窗外的篮球架下，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打开窗子，仔细望去。
“辛华！”那人的声音穿透了雨声，竟然是高寿昌！
她的心一惊，又一沉，这么晚，这么恶劣的天气，高寿昌又想干什么？她来不及多想，就匆匆拿了一把雨伞，向楼下走去。
看到辛华，高寿昌漂亮的嘴唇绽放了一抹迷人的笑容：“辛华，我就知道你会下来！”
“你神经病啊！”辛华将伞递过去，“快回去！”
高寿昌不接，也不动。一股怒气陡然窜上辛华的心头，她抓住高寿昌的手，将伞柄用力塞入他的掌心，但是，她的手却抽不回来了，高寿昌连同她的手和伞柄一起紧紧地握住。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辛华，如果你继续不理我，我真是要发疯了。”高寿昌的头发滴着水，睫毛滴着水，浑身都滴着水，“但是现在还不能够。辛华，我爱你，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回去！”辛华推着高寿昌，但是她的力气如泥牛入海，高寿昌纹丝不动，“你不走，我走！”但是她也同样走不了，因为高寿昌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辛华猝不及防，撞入一个湿淋淋的怀抱，很快，这个怀抱就因为两人的亲近而变得温暖甚而灼热。不知是谁松了伞柄，他们两人都暴露在滂沱大雨之中，辛华仰起头，惶恐地望着高寿昌。高寿昌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辛华。唇与唇的碰撞，舌与舌的纠缠，辛华昏昏沉沉，浑身又冷又热，薄薄的夏装早就不堪雨水的浸润，紧裹住她的身体，仿佛成了身体的另一层皮肤。
高寿昌健硕的身体挤压着辛华，左手揽着辛华柔若无骨的腰身，右手熟练地侵入到辛华的衣服之内，抓握住辛华胸前的柔软。他的嘴唇亲吻着辛华的脖子，从解开的扣子中一路往下，覆盖在自己握着的丰盈之上。他的左手已经腾了出来，从辛华的裙子下摆探了进去。
辛华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陌生的感觉刺激着她的官能神经，她的身体热得像是发烧了，但是，雨水浇盖的皮肤却又冰凉一片。她觉得恐惧，想要躲避；然而身体本能的冲动又使她迷乱。她的双手用力地抓着胸前的脑袋，揪着那个男人的头发。
在冰冷和火热的双重刺激中，两人的身体嵌合得更加紧密，辛华无助地紧紧地抱着高寿昌的脖颈，放弃了反抗。高寿昌的腰身开始缓缓地用力，一阵痛楚传来，辛华忍不住往后退去。
“痛！”辛华哭着叫嚷起来。
高寿昌仿佛突然被惊醒般，猛地停下，抬起头搜索着辛华的眼睛。辛华也和他一样，满头满脸都是水，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够看到晶莹的液体正从辛华的眼中急速地涌出。他忽然撤离了辛华，不发一语地开始给辛华整理凌乱的衣服。
辛华低着头，羞愧得要死，她一直以为自己对这种情欲非常不屑，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拒绝高寿昌的入侵，但是这一次，若不是高寿昌主动地放弃，那么，她或许就要在这里，在宿舍楼后面的篮球场上，在气势如虹的夜雨中失身了。她没有动，任凭高寿昌的双手从衬衣整理到裙子，眼泪又涌流了出来。她是多么憎恨和讨厌自己，恨自己的身体表现得如此热烈和诚实！恨自己的软弱还有虚伪！她真希望自己能够立刻死去，但是，没有。非但没有，高寿昌还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向三楼，她的房间。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犹如一个木偶娃娃，听凭高寿昌的摆布。
高寿昌拿了干毛巾，温柔地为辛华擦拭着头发，脸，脖子……
“你要不要自己擦？”高寿昌的手停留在辛华的肩膀上，声音暗哑得如同耳语，“如果我继续，我怕自己真的会停不下来。”
热流迅速流转周身，辛华猛地转身，进入了卫生间，怦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卫生间的房门。高寿昌站在门外，摸着鼻子微微苦笑：“你这是怎么了？”他低声问自己。
是的，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快要达成愿望了，他明明可以脱身离去了，但是，他却停了下来，难道自己不想走了吗？不是的，这个星球如此地令他厌恶，从空气到植物到人类，他都充满了排斥，他想要离开，想要马上返回他自己的世界！为了这一刻，他苦心酝酿了这么久，快半年了吧！将近两百天的日子，他等待着身体的康复，等待着Bread soul的开张，等待着和辛华的巧遇，等待着和辛华发生亲密关系的机会……他甚至不得不强迫自己和苏欣然在一起，只为了这辉煌的一刻，只为了能够摆脱这具躯壳回到他的世界！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他几乎就要成功了，他居然放过了辛华！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辛华的眸子，他从来都不知道，人类的眼睛里，会蕴藏着如此丰富的情感，会拥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会令他的心情不自禁地发软、酸涩、无力！他无法在辛华那样的目光中继续他的行为，那会让他觉得可耻、卑污、下流！他怎能容忍，堂堂食灵，高高在上的食灵，会为一己之私这样去伤害一个人类女子？不，他做不到！
高寿昌，不，食灵茫然了！
辛华已经更换了衣服，幸好她事先在卫生间里放好了换洗的衣服，她本来就打算要洗澡的，只是那衣服是一件睡衣，而且只有上衣。她盯着镜子里的女孩：面如火烧，目若明星，嘴唇娇艳得几乎要渗出血珠来。那件睡衣是吊带的，尽管不透明，但因为里面没有别的衣物，该透露的还是一览无遗。更糟糕的是，她的下身，只穿了一条碎花三角短裤，修长结实的双腿性感而健美。脸已经烫得快要着起来了，她用双手捧住了面颊，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高寿昌也需要更换衣着，但是，这样子的她，怎么能够坦然地走出卫生间？
她咬着嘴唇，迟疑着！手机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但是，房门外静悄悄的，她不禁感到奇怪起来，悄悄地开了一条缝，高寿昌不在门外。她把门开得更大了些，探头向房间里张望，高寿昌走了。高寿昌已经走了！失望与放松同时包裹了她，她走出了卫生间，手机还在响着，“苏欣然”三个字跳跃在屏幕上。
“喂？”
“辛华，麻烦你让阿昌听电话。”
辛华明显地不悦：“他不在这里。”
“不在？”苏欣然的声音透着怀疑，“他怎么可能不在你那里？他明明告诉我他要去找你……”
“对不起，但是，他的确不在我这儿。”辛华想挂电话了。
“别挂，求你了，辛华！”苏欣然忽然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辛华，你知道吗？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就这样一个人走了出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欣然凄然，“你还不懂吗？他连Bread soul都不要了，除了他身上穿着的，他一无所有就离开了我。他告诉我，他要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辛华的心怦怦地跳得异常。
“辛华，你让他接电话吧！我爱他，我是真的离不开他！要不，你劝他回来？辛华，你已经有了好的归宿，就把阿昌留给我吧！你拒绝他，好不好？像上次……”
辛华掐断了通话，焦虑地望着窗外的风雨，这个时候，高寿昌会到哪里去呢？她迅速换好了衣服，拿了雨伞就冲了出去，一边继续拨打高寿昌的电话，电话是通的。
“喂？”又是苏欣然的声音，“我已经说过了，他什么都不要了。看来，他的确没有去你那儿！”苏欣然似乎松了口气，“辛华，他是我的！从他死里逃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属于我了。现在，我要找到他，像上次一样找到他！”这一次是苏欣然主动挂了电话。
辛华愣了愣，冲进了夜雨之中。但是，天大地大，她却不知上哪儿找高寿昌！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走遍了环保局每一个角落，但是越走越失望。她终于走出了环保局，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灯光照耀下，雨点落势很急，啪啪地击打在伞面上，给她执伞的手带来的酸麻感。但是这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找到高寿昌！
她的裤脚渐渐湿透，她的胳膊也被飞溅的雨水打湿，夜风吹得她凉丝丝的，但是，依然有汗意不断地渗透出来。尽管刚刚洗过澡，然而她的周身很快又变得黏糊糊湿漉漉了。
她不时地东张西望，乞求在自己的下一眼能够突然看到高寿昌。一阵剧烈的风刮过，她的伞突然翻转了过去，这令她整个人都暴露在雨中，她狼狈不堪地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委屈和焦急涌上心头，她猛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高寿昌！高寿昌！
雨声淹没了她的声音，雨点吞没了她的泪水！
她哭着，走着，照着，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只知道浸泡在雨水中的双脚是那么难受，但是，她不准备停下来，如果这个晚上找不到高寿昌，她会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她在环保局与Bread soul之间走了一圈，又去了她曾经上学的职高和高寿昌的妹妹曾经上学的地方，还去了高寿昌工作过的工地，但是，每次她都失望而归。
她的泪水继续流着，声音却发不出来了。
心底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动：也许高寿昌又回到她的宿舍门口了呢？
她擦干了眼泪，兴冲冲地返回自己的宿舍，门口静悄悄的，巨大的失望笼罩着她，她几乎又要嚎啕大哭。但是，她咬咬牙忍住了：“高寿昌，我就不信找不到你！”她急转身，却愣住了，高寿昌，她遍寻不到的高寿昌，浑身湿漉漉的，一如她一样的狼狈不堪，此刻，就站在她身后三米远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她的八辈祖宗真他妈的有预知能力呢！
正文 第五章 点点滴滴惹情思
辛华不敢独自待在卫生间了，她把卫生间让给了高寿昌，自己在房间里火速地擦干了身子，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然后，像一只老母鸡一样，盯着卫生间的门。
房门打开了，高寿昌赤裸着上身，下半身裹着辛华的浴巾走了出来。
辛华的脸热了起来，她别开了目光。
“对不起，我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高寿昌疲倦地笑了笑。
辛华将泡好的方便面递给高寿昌：“吃吧！”
高寿昌皱了皱眉：“就这东西？”
“这东西怎么啦？有得吃你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挑三拣四。”辛华横眉竖目，就差没有将方便面直接向高寿昌丢过去了。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才绵绵不绝地爆发出来，如果不是念在高寿昌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她真的会替高寿昌死去的父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混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玩流浪儿的游戏！
高寿昌笑了，那和煦的笑容顿时扫除了他的疲态。他接过方便面，闻了闻，又皱眉。
“快吃！”辛华大喝一声。
高寿昌又笑，一边笑一边把方便面很勉强地吃了下去，剩下汤水的时候，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可以不吃吗？”
辛华悻悻接过了碗，狠狠地剜了一眼高寿昌，这家伙，真的当自己是落难王子呢！她的嘴里嘀咕了一句。
“方便面真的不是好东西。”高寿昌仿佛看出了辛华的腹诽，“辛华你也……”
“闭嘴！”辛华重重地放下了碗，“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开始管我了啊？”她伸出手指，狠狠地戳着高寿昌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再来一下！切，这家伙，还真是长了一身肌肉呢，又结实又有弹性。
“辛华！”高寿昌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是不是该将这种举动理解为是你在挑逗我？”
辛华猛然后退了几步，戒备地盯着高寿昌：“我警告你，我收留你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并不是我！”高寿昌无辜地摊手，“我根本没有出手。”
辛华恼羞成怒了：“你别给我耍嘴皮子！我问你，你好好的为什么放弃Bread soul？”
高寿昌没有回答，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辛华的脸红了：“你知不知道你采取了一个最卑劣的方法！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迫不及待地以身相许？”辛华看到高寿昌点头了，那个点头的动作犹如一点星星之火，迅速引燃了辛华的热量，她的脸烫得惊人。她狼狈万分地转过身去，盯着玻璃窗外黑洞洞的世界。没错，她的确表现得相当迫不及待呢！如果不是高寿昌停下了动作，那么，此刻，她已经变成一个妇人了。
“混蛋！”她狠狠地骂着，也不知是骂高寿昌还是自己！
“那些对我没什么意义！”高寿昌忽然开口，“一开始我以为你需要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你需要金钱的保障。所以，我才会和苏欣然有了那样的交易！”
“交易？”
“苏欣然对高寿昌的身体，不，我是说，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而我呢，”他耸了耸肩，“我需要她的金钱做后盾，帮助我成为一个有实力的男人，一个买得起房子、车子的大老板！地球人不是很看重这些吗？”
“地球？”辛华怀疑地打量高寿昌，“说得你好像是天外来客！”
高寿昌摸着鼻子苦笑。
“结果你真的走上了这条路！”辛华的心被陈醋浸泡得发苦，尽管早就知道高寿昌和苏欣然之间存在着暧昧的联系，但是，真的从高寿昌口中得知这一切，她还是难受得想要爆炸。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对她没有感情，只是普通的交易而已！”
“你以为你是谁？你在卖淫你知道吗？”辛华火冒三丈，想要抓住高寿昌的衣领，却只是在他光溜溜的脖子上抓了一把，“你是白痴啊？你有没有常识？你以前不是很鄙视这样的行为吗？你现在为什么能够做得这么厚颜无耻？你还敢说没有感情，你混蛋王八蛋，你要是有感情我还能理解，没感情你也能……你这个不要脸的，难道你真的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吗？你简直让我恶心！”辛华退后一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她不是感到恶心，她是感到伤心！她忽然怀疑高寿昌占有她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是将她看成了苏欣然一样的女子？特别是当时她还表现得如此热烈和主动，高寿昌是不是认为自己也垂涎着他的身体？她望了高寿昌完美的身材比例，裸露出来的光洁的皮肤，不知不觉咽了口唾沫。
高寿昌笑了起来。
辛华羞愤得恨不能当场自尽！唉，不用那么理直气壮地质问了，她就是这样一个色女呀男色当前，她的脑海中居然徘徊不去他们曾经的激烈举动！让她死了吧！
“辛华！”高寿昌站了起来。
“别过来！”辛华惊恐地尖叫起来。
高寿昌重新坐下，不由自主地又摸着鼻子苦笑了。
辛华望了望高寿昌，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若不是这样尴尬的境地，她会认真思考眼前的高寿昌的异常举止的。但是，她有她的问题还未解决呢！她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到自己脸上。想起她曾经戏谑：高寿昌做民工太委屈了，他只要去陪陪那些富人的妻子打打球什么的，包管既轻松又多金！没想到不但一语成谶，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抬起头，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湿淋淋的脸，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吃醋的怨妇。她不由苦笑了，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高寿昌以前不是这样的动作！她怔了怔，手从鼻子处转移到了头发上，没错，高寿昌以前的经典动作是抓头发！她放下了手，脑中犹如走马灯般出现了两个高寿昌的不同言谈不同举止。若不是这个高寿昌熟悉他们之间的一切，她真的以为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只是在外形上和高寿昌极度相似的人。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她打开房门，刚想盘问高寿昌，却发现他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一只脚落在地上，一只脚搁在床上，浴巾下的春光微微流泻……
辛华面红耳赤，飞快地抓过了毯子，盖在高寿昌的身上。高寿昌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辛华的胆子又大了一点，偷眼觑着高寿昌俊美的脸，睡梦中的高寿昌，神情流露出天真和稚气，仿佛是一个不小心落到凡尘的天使！辛华的手扬了起来，落在高寿昌漆黑的眉毛上。高寿昌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咕哝着什么。
辛华慌忙离开高寿昌，准备随时逃到卫生间里去。但高寿昌只是转了个身，又睡着了。
辛华松了口气，走到窗边，将沙发放平。又回到了卫生间，将高寿昌的衣服洗了干净，晾在房间里。一夜的空调，衣服应该会在天明就干了。她做完了一切，才关了灯，躺到了沙发上。
清晨的阳光非常灿烂，如果不是窗帘挡住了万丈金光，即使房间里开着空调，也会不胜燠热。
高寿昌睁开眼睛的时候，辛华已经退到了桌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她根本不曾痴痴地注视过高寿昌的睡颜。
“早！”高寿昌微笑着坐了起来。
“不早了！”辛华刷地拉开了窗帘，打开窗子，清晨的空气带着清新，扑入室内。
高寿昌遮了遮眼睛，站起身。
辛华本能地又退了一步，贴墙而立。
高寿昌朗朗地笑了起来：“我去卫生间。”辛华红着脸没有答理他。
高寿昌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洗的吗？这么快就干了啊！”他低头闻了闻，“很好闻的气味！”
辛华板着脸不看他：“吃早饭了。”
“早饭？”高寿昌看见了方便面的碗，忍不住皱眉，“又是这个啊？”
“怎么？嫌差？”辛华的口气冲得很。
“当然差了！这种垃圾食品既不能给味觉带来享受，又不能让肠胃获得营养。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吃它？扔了吧！”高寿昌走过去。
“你敢！”辛华恶狠狠地瞪高寿昌，把一旁的馒头和一碗粥递给高寿昌，“你吃这个！”
高寿昌怔了一下：“为什么你不吃？”
“我喜欢吃方便面！”
高寿昌没有说话，拿起了馒头，又看了看辛华。
“又想发表什么？”
高寿昌嘻嘻一笑，坐下来吃起馒头和粥！
辛华端起了方便面，几下就吃进了肚子里。她放下碗筷，抬起头，高寿昌放大的脸就呈现在眼前。她情不自禁地往后仰了一仰。
“气味不好闻！”高寿昌嗅了嗅，状似小狗，“以后我做面包给你吃吧！”
辛华掩住了嘴巴，小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高寿昌的目光慢慢地落到了辛华的脸颊上，又落到她扑闪的睫毛上，忽然低头，轻轻地吻着辛华的眼睛。他本想只是吻一下眼睛的，但是，一种冲动蛊惑着他，他又吻了一下辛华的鼻子，然后是嘴唇。当两片同样温软同样湿润同样甜美的嘴唇紧紧地触碰，两人同时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一次的亲吻没有激情澎湃，没有情欲夹击，没有凶狠地索取，没有无助地依附。两个人都是主动的一方，两个人又都承受着对方的柔情，他们闭上了双眼，关闭了身外的世界，全身心地感受着这个吻！
沧海桑田，地老天荒，然而他们依然存在，他们的吻依然继续，他们的情依然滋长。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仿佛经历了生命的涅磐，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注视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阳光从窗外流淌进来，偷偷地爬上了他们的头发，他们贪婪地望着对方沐浴在阳光下的动人眼眸，仿佛要将对方无比深刻地嵌入到自己的眼睛里去，自己的心脏深处，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
许久，辛华才挣扎着，推开了高寿昌：“你不是说我气味难闻吗？”
高寿昌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难以解释他的情动！只是一个吻，他所得到的快感竟令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让他快乐得想要大声呐喊，让他对这一切充满了眷恋！他———直盼望着脱离苦海的他——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辛华走了，高寿昌无所事事地打量着辛华的房间，目光被房间里的一些小小的饰品所吸引。
床头的台灯上，笔直地悬挂着一枚精致的小面包，上面写了迷你的字：Bread soul！那面包很逼真，逼真到仿佛有香气在散发出来。高寿昌把面包取了下来，绕在小指上，内心充盈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感动：一个人类女子，竟会对Bread soul有着那样精准的理解！
书桌上，放着一个面包收纳器，若不是里面插着手机电板、卡片等小物件，高寿昌又要以为那是一个面包了。
高寿昌会心地一笑，取过了面包收纳器，触感软绵绵的，是用棉布缝制出来的。
书架上还有一个可口的小蛋糕，但是同样不是用来吃的，因为上面有一些小孔，正好可以插得下一支笔。
此外，还有一些仿面包和蛋糕的玩具。
高寿昌被温暖和幸福包围了起来，现在他终于知道锁住他的怨念为什么不肯离去了，即使没有了灵魂，即使只有这么一念，依然执着守在这躯壳之内。他的心，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的滋味——酸酸的，带点儿苦涩！他不想为高寿昌得到辛华了，但是，他自己又是如此渴望着辛华！
食灵深深地叹气！现在，他又感受到新的情绪了——苦恼！
辛华当然不知道高寿昌的情绪变化，她正聚精会神地和苏欣然进行一场交涉。
“没有了高寿昌，Bread soul会迅速地垮掉，即使你动用你巨大的财富请来了专业面包师，它也只是一家普通的面包店而已，因为，我相信没有一个面包师做得出高寿昌那种口味。只有高寿昌的Bread soul才是独一无二的。”
“阿昌在你那儿？”
“租给高寿昌吧，只有他才能让Bread soul发挥出应有的魅力，而你也拥有了一份毫无风险的收入……”
“他在你那儿？他终于去了你那儿！”
“是我找到了他！”辛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怎么样？其实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另外想办法，重新租店面来过。你知道的，只要高寿昌在，面包店的生意就不会差……”
“你们上床了？”苏欣然的表情非常复杂，是怨恨，但又分明有一丝期待。
可惜辛华无暇理会这些，因为那个晚上的情景以及清晨的吻的回忆让她的脸色一片嫣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但是，她摇了摇头。
“没有吗？阿昌这样的美男子你居然坐怀不乱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对立面，辛华会失笑，坐怀不乱，很贴切的形容词呢！“苏欣然，我们能不能不讨论这个？”
“不能！”苏欣然骤然拉高了嗓音，“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什么也不会同意的。你知道我为阿昌做过什么吗？我为他做了处女膜，我为他整容，我为他什么都肯去做！只要他高兴，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点幸福的满足的样子！钱？钱是太微不足道的东西！只要能够得到他的爱，没有钱我也心甘情愿！”
辛华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望着她面前这个面容有些扭曲有些狰狞的女人，她禁不住要怀疑，这个人是否还拥有正常的理智？都说女人是祸水，高寿昌却比女人还祸水呢！
“辛华，退出吧！放弃吧！阿昌只能是我的，没有他，我会死的，而且我会让他陪着我一起死！”
辛华打了个寒噤：“苏欣然……”
苏欣然没有让她开口，一把扼住了辛华的手腕：“我不是说说的，我不是说着玩的！我爱阿昌，我爱得多深你明白吗？阿昌出现之后，我才真正懂得了生命的意义。我只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恨自己没有你那么年轻，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处女！如果阿昌需要处女膜，我会为他做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你疯了！”
“你才知道吗？自从你出现后，我就疯狂了。自从我看到阿昌注视着你的眼神，我就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时时刻刻担心他会去找你。他一直想去找你，但是我告诉他，一个男人得有自己的事业，女人。才会动心。他听从了我的安排，但是，你却破坏了我们的平静！辛华，我是多么妒嫉你，现在我更恨你！我恨你夺走了我的幸福！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男人结婚生孩子？天下有那么多男人，你说你干吗和我抢同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我比你早认识，我比你更理解，我解决了他的温饱、居住，当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是我把他带出了太平间，是我一直陪伴他直到他身体完全康复……”苏欣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长长的指甲嵌入辛华的皮肤，带起了尖锐的疼痛。
但是辛华意识不到，仿佛是受了感染，她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她也不顾一切地叫嚷起来：“你爱他，你爱他！你有没有为他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他到底需要什么？你爱他，就像古代的皇帝爱上了一只夜莺，你只想将他囚禁在你的身边。你尊重过他吗？你了解过他吗？你想过他幸福吗？你想过他的幸福才是你的幸福吗？你是做了许多，但是，你真的是为他在做，还是为你为了得到他才做？你爱得很自私你知道吗？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不试着放手，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让他自己去感受、去承担、去面对、去选择？”
辛华喘着粗气，瞪着苏欣然，苏欣然同样喘着粗气，回瞪着辛华。她们两人就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斗殴，伤痕累累、苟延残喘！几个服务员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盯着她们，没有谁过来打搅她们！
“你肯给他这样的机会吗？”好久，苏欣然才嘶哑着嗓子问。
“为什么不肯？我从来没有想过像占据一样物品一样占据高寿昌！高寿昌是一个人，不是一件附属品！”辛华的声音同样嘶哑。
“说得轻巧！”苏欣然轻蔑地撇嘴，“你扪心自问，你何尝没有想过独占阿昌？其他女人多看他一眼，你不妒嫉不心酸？”
辛华粉面泛红，她当然会，她当然奢望今生独与高寿昌牵手，但是，两情相悦，她只会为别人的青睐而幸福，她不否认那份酸涩，但是酸涩之中也有别样的甜美，就像是品尝着梅子。
“可是，我不会勉强他！我希望高寿昌快乐，他快乐了，我就满足了。苏欣然，不管你信不信，自从我说出‘结束’之后，我没有想过我们会再在一起。真的，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因为斗气因为怨恨而生活。如果和你在一起真的是他追求的归宿，我会放手！所以，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也许，高寿昌解开了心结后，一切真的会有所不同呢！”
苏欣然的手指放开了对辛华的钳制，她怔怔地望着辛华：“解开心结？”她喃喃地说道。
辛华点头：“苏欣然，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让高寿昌冷静下来，自己选择？让我们之间，做一次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苏欣然的声音干涩，昨夜的惶恐又浮上心头，高寿昌出人意料的反抗和冷漠让她心惊胆寒。她控制不住高寿昌了，即使……也许，辛华说得对，她应该暂时松开手，让高寿昌像风筝一样去体会自由以及其他的东西，然后她再把线慢慢地收回来。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形，也许她还有机会的！她的视线从辛华的脸上撤了回来，盯着桌上的咖啡，咖啡已经冷却，但是，她的心却重新热乎起来。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让高寿昌主动地离开辛华。只有那么做，高寿昌才会心甘情愿地待在她身边！她想了又想，想得头脑发热。她的双手在桌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我该走了！”辛华站了起来，有些遗憾：“对不起打扰了你。”
“我答应你！”苏欣然陡然抬起头，热切地紧盯着辛华，“我答应你！”
辛华吓了一跳，苏欣然的异常让她的心底起了警戒，本能的危机意识告诉她，拒绝苏欣然！
“不过我有条件！”苏欣然似乎看出了她的警惕，和缓了脸部表情，“我要三七分成！我得七！”
“你太黑了吧！”辛华脱口而出，危机意识淡去，辛华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分成上，“高寿昌才是老板，你只是将Bread soul租给他而已。他只要缴纳你的租金就行了。”
“不，我才是老板，他只是我店里的面包师而已！”苏欣然傲慢地说道，手指风情万种地理了理头发，理智一旦回来，她依然是那个有姿色有财力也有能力的女强人。
辛华愤怒：“不，他不是！如果你非要这样计算，那么，他就只负责做面包蛋糕，而你付给他薪金，甚至你也不能干涉他到别处打工。而一旦他获得更好的机会，他就会很快离开Bread soul！”
苏欣然的眼光中含着佩服：“啧，你的头脑也蛮精明嘛！”
辛华哼了一声。
苏欣然沉默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开口：“那好吧，我要收这个数字！”她竖起了一根手指，带着挑衅的笑容盯着辛华。
辛华将口中的“一万”硬生生吞回了肚子，如果她说出“一万”，她一点都不怀疑，苏欣然会用怎样鄙夷的话语数落她了：“太贵了！我问过其他店面出租房价，没有像你要得这么狠的！”
苏欣然笑了：“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我这个店面所处的位置是人流量最多的。何况，所有的装修都是我出的。我要这么多理所当然吧！”
“我们只谈租金！”辛华板起了小脸，“你说的那些，我们另算。你如果非要要求高寿昌一次性结算，也成！如果你允许他分几年付清，我想他不介意你多要一些利息！”
苏欣然又一次赞许地望着辛华：“你只做个打字员很可惜呢，以你的能力，应该去从商的！”
“谢谢赞美！”辛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从咖啡馆出来，天色已经黑了，空气却依旧灼热不堪，走在马路上，整个人仿佛都被汽车喷出来的尾气味和柏油蒸发出来的气味所包围，那种感觉是简直令人透不过气来。但是，辛华的心情却是雀跃的。
和苏欣然的交涉非常成功，尽管很费时，但苏欣然最终还是同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将Bread soul出租给高寿昌，辛华盘算过，高寿昌只要经营得体，不出三年就能把这个店面给买下来。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用受苏欣然的牵制了。至于，他和苏欣然之间的纠葛，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辛华想到这里，心情不免又有点低落。
不过，她很快又振奋起来，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好消息，想到高寿昌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笑脸，她的嘴角就向两边翘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道是无情却多情
高寿昌的肚子很饿，一个人肚子饿的时候，心情往往会很不好！
现在，高寿昌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他一个人如困兽般在辛华的宿舍里打转，好几次都想开了门出去寻找辛华。但是，辛华临走前的告诫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停住了脚步。
“如果你敢出这个门，这辈子休想我再和你说一个字！”
令他更加郁卒的是，就这么毫无威慑力的语言，竟然震住了他，竟然让他如领圣旨！他不禁要对天长叹，想他在灵界的日子，即使是灵界大人的命令，他也可以阳奉阴违，就凭他食灵的心情阳光不阳光！可是，在这个鬼地方，他居然受制于一人类女子，简直就是应了这个星球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他第N次仰天长叹。
门开了，辛华一脸阳光地走了进来。他本来打算用最恶劣的脸色面对辛华的，但不知怎么的，辛华越靠近他，他脸上的阴霾就消失得越快。等到辛华将手中的袋子放到窗台旁边的桌子上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一朵花——太阳花！
“过得好吗？”
“好，好极了！”他近乎谄媚地回答，差点没有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堂堂食灵，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声下气？仅仅是在这个人类女子的房间里熏染了一天而已呀！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耐不住跑出去呢！”
“怎么会？”他义正词严地回答，“我既然承诺了，就绝对不会食言！”
“你是在指责我吗？”辛华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
“指责？”这个词语提醒了他，他的确应该为自己的身份争取到一些适当的福利了，“你说呢？”他也顶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辛华的眼睛蓦然瞪得滚圆，尽管亮晶晶的瞳仁清澈纯净，但是，一个人突然用那么圆的眼睛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即令胆子再大的人，心还是会虚一下下的。何况，高寿昌的胆子并没有那么大。
“怎么了？”似笑非笑立刻变成了讨好的笑。
“原来你一直都耿耿于怀！你说的我欠你的，你一定会要回去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恐吓程立人。你的心里的确存在着很阴暗的一角。承认吧，你是来报复我的是不是？你想怎么做呢？占有我再甩掉我？”辛华相当平静地面无表情地斟词酌句，高寿昌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被什么尖刺干扰着。他嘿嘿地笑了笑，心虚地转头打量袋子，眼睛蓦然发亮：“你买了蔬菜啊！这么说不用吃方便面了？”
“别高兴得太早！”辛华冷冷地泼着冷水，“我只有一只电饭煲，最多也就蒸一碗菜而已。”
“一碗菜？”高寿昌不以为然，“你太小看电饭煲的功劳了！”
事实证明，辛华的确狗眼看“煲”低了，就是这只跟了辛华半年却一直充当了摆设的电饭煲，在高寿昌这个伯乐的调理下，居然整出了丰盛的晚餐：酸辣土豆丝、东坡肉、鲫鱼汤、豆腐煲！辛华看得眼睛又瞪圆了，不过这一次带给高寿昌的却是洋洋得意的虚荣感！想想看，当一个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喜爱的，用一种近乎惊艳的表情吃着自己亲手烹制的菜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重新审视自己，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高寿昌所有的郁闷彻底清扫一空，他笑眯眯地望着辛华狼吞虎咽地享受所谓的“饕餮”大餐，第一次为自己食灵的身份感激不尽！
没错，他一直以食灵为荣，一直以食灵为傲，但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产生过“感激”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那是因为，身为食灵以及食灵所具备的灵力，一向都是理所当然的。他喜欢食物，仅仅只是喜欢食物。
但是，此刻他感觉到了差异！
他做食物不仅是因为食物，而是因为他面前这个女人，这个无比享受他烹制出来的食物的女人！因为她的快乐，所以，他加倍地感到快乐！
辛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几乎懒得动弹。
桌上剩下些残羹冷炙，辛华本来想要全部吃完的，但是她的胃里实在塞不下去了。所以，她很有些惋惜地望着盘子里的剩余物。
高寿昌动筷了，他品尝食物的样子堪称优雅，辛华第三次瞪圆了眼睛，脑海中隐约地出现高寿昌以前吃饭的样子：快速、豪爽！就像《水浒传》里面所提及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绝对是与“优雅”背道而驰的。但是，此刻的高寿昌，就是只能用“优雅”来形容。他吃着那些剩菜，仿佛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极品佳肴！
辛华没有看错，高寿昌确实认为这是他有史以来吃到的最可口的饭菜！这个“有史”不是他成为高寿昌的历史，而是他身为食灵的历史！以前他享受食物，只是因为这些食物是他亲手炮制的完美作品，而且他向来排斥剩菜，斥为垃圾食品！当然他也绝无可能去吃人家剩余的菜肴。但是，现在，他很享受很享受！他吃得很幸福很幸福！因为，那些菜，是辛华吃剩的！
“你不是高寿昌！”
最后一口食物堵塞了高寿昌的喉咙，几乎没把他噎死。幸好辛华很有力量地在他的后背重重一拍，他才咳出了那块东坡肉！
“你会是谁呢？”
高寿昌的目光搜索着盘子里的剩余物，希望能够有另外一块肉再次堵住他的喉咙。
辛华笑了起来：“死而复生，你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呢！好像被洗脑过一样！以前没听说你会做菜，你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做菜！”
高寿昌平静下来：“以前哪有机会？赚钱都来不及！”
“钱啊钱！”辛华不由感叹，进而迷惑，“我说你有那么好的手艺，你去做民工干什么？你傻逼啊！”
“我一乡下人，哪里懂那么多？”高寿昌真的傻笑。
“谁说金钱不是万能的！”辛华黯然，“不管怎样，苏欣然的确改变了你许多！”
“苏欣然？”高寿昌愕然。拜托，他的变化关苏欣然鸟事啊？
“对了，苏欣然已经同意把Bread soul租给你了，你卡里有钱吗？”
“钱？”高寿昌茫然。
“你以前不是有五万的储蓄吗？”辛华叹气。
“你说那个啊！”高寿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都是苏欣然在处理。”
那轻描淡写的口气差点令辛华气得跳起来，“我怎么会去做这种事”，这个民工出身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真的是哪国的王子，微服私访吗？但是，高寿昌那无辜的表情令她无法发作，反正她也准备向父母开口借钱了。她深深呼吸：“我可以借给你，不过要算利息的！还有，我已经给你租了一间房子，你以后不要待在我这里。”
“不可以吗？”高寿昌一脸的受伤，“我不习惯在这里一个人待着。以前我都是和苏欣然住一起的！”
“不习惯？你以为你是谁啊？三岁儿童还是皇亲国戚，出入还得有人专门伺候？”辛华终于爆发，冲着高寿昌就是一顿唾沫横飞。
高寿昌擦去了从辛华口中飞出来的唾沫：“飞沫是要携带病菌的，我是不介意，不过……”
“不过你个头啦！”辛华再次唾沫四射，喷了高寿昌一脸，“你怕传染就给我闪得远远的！”
“地球人果然是可怕的！”高寿昌低低地嘟哝，换来辛华一个大大的白眼：“有话大声说！”
高寿昌默不做声地收拾桌面，辛华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又内疚起来。她这是干什么，自己吃醋也不用将火发到他身上。说来说去，他会有那样的行为还不是她和她父母始作的俑。
“对不起！”辛华飞快地说道，“不过，你以前不是一向能够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吗？不仅如此，你还肩负着照顾你妹妹的责任。难道你妹妹出国了，你反而退化了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怎么会将以前的本分都丢得这么干净？”她虽说是在道歉，斥责的成分倒是更多。
“谢谢你！”高寿昌完成了善后工作，走出了卫生间，辛华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谢？”辛华不好意思地笑笑，“谢什么？你不也说了，是我欠你的！”
高寿昌又嘟哝了一句。
“什么？”
“没什么！对了，地球人，不，你们女人选择男人，是不是先得考虑他的背景财产地位？”
辛华想了想：“一般而言，是这样的！这是对婚姻和后代负责。如果盲目地结婚，婚后却一团糟，还不如先小人后君子呢！”
“真的是这样！”高寿昌有些气馁，“所以你才选择了程立人？”
辛华望着高寿昌。
“怎么了？”高寿昌又摸着鼻子。
“你真的很在意我那句话是不是？你恨我的爸妈对吗？”
高寿昌沉默了一下，才重新正视辛华的眼睛：“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接近你！我——不——高寿昌——不——是我——的确恨你，我想要回属于我的承诺！”
“然后呢？”辛华凄然。
高寿昌又沉默了。
“然后，你就潇洒地离开我，和苏欣然在一起？”辛华帮助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你和苏欣然，毕竟还是产生了感情！”她背转了身子，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努力地压制着涌上眼眶的滚烫的液体。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后悔？为什么不在我活着的时候珍惜这段感情？人死了，什么都来不及了！”高寿昌的声音沮丧而绝望。
“不，你还活着！”辛华握紧了拳头，“你活着，所以，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成全你！”
“不！”高寿昌惊跳、退步，仿佛要逃避一种极其可怕的毒药一样。不过，辛华的话让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因为，那种“成全”并非他理解的成全！
“高寿昌，我要成全你的梦想！”辛华平静了下来，微笑着面对高寿昌，“你曾经说过，想要自己开一家店。现在，你已经起步了。而我，要尽全力帮助你，让你在经济上完全独立和自主，当你拥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时，你才会对你的婚姻设想得更全面，你才会负责地对待你的爱情！高寿昌，女人选择男人，钱财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对待家庭的责任，对待爱人的忠实！有了这两样东西，什么都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责任？忠实？”高寿昌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语，满脸的疑惑，“这么说，你说‘结束’是因为你觉得我没有责任，不够忠实！”
“我误会了你！我盲目地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幸好你还活着，幸好你给了我一个忏悔的机会！”
“错了，都错了！”高寿昌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好像想把什么东西敲出来。
“是，我错了！”辛华握住了高寿昌的手，“高寿昌，你原谅我吗？”
“原谅？”高寿昌呆呆地望着她，“你没错，是高寿昌错了！”
原本是很凝重的气氛，被高寿昌这句话瓦解得支离破碎，辛华忍俊不禁咧开了嘴角：“高寿昌，你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是不会这样说话的！”
“所以，你才会爱上高寿昌！”高寿昌的表情更加苦闷，“你愿意为他做那么多事！你那么爱他！他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最愚不可及的笨蛋！他居然还想要报复你！错了，大大地错了！”
辛华笑出声来：“你干什么？这是道歉吗？高寿昌，你真的令我刮目相看呢！再相处下去，我几乎就要忘记那个民工高寿昌了！”是呀，她曾经不习惯这个油腔滑调善于调情的高寿昌，但是，现在，她却对以前那个木讷的害羞的高寿昌陌生起来，仿佛那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一抹影子，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高寿昌根本就是两个人！那个高寿昌带给她的是波澜不兴的安宁和平静，这个高寿昌却唤醒了她的母性，她可以因为高寿昌的挑逗变成放荡热情的情人，也可以因为高寿昌的懵懂变成最有责任心的母亲！她徜徉在这样极端的变化中，感到新奇，感到兴奋，也感到幸福！她甚至觉得，以前的自己都是不真实的，是居住在理想塔楼中的虚构人物；现在的她才真正地存在着，积极地生活着，痛快地感受着！
“真的吗？”高寿昌眼睛一亮，反握住辛华的双手，“你会忘记他吗？忘得一干二净吗？从此只记得我，只喜欢我？”
辛华的脸红了，她抽回了手。转过身的时候，她才发现，天色已经黑透了。
“高寿昌，你得回去了。”
“回哪里去？”
“我给你租下的房子。”
高寿昌顿时苦下了脸：“一定要去吗？我不认识呀！”
“钥匙在我这里，当然我会带你去。”辛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结果，这个晚上，高寿昌还是待在了辛华的宿舍里，因为两人到了那里后，高寿昌理直气壮地告诉辛华，他一定得送辛华回来，不然他会被担心折磨得通宵无眠。回到宿舍后，时间已经很晚了，高寿昌直打哈欠，说什么也没有力气重新步行回去了。辛华心一软，只好又同意高寿昌留宿在她这里，只不过换成了高寿昌睡沙发！
高寿昌重新经营Bread soul，他本来对Bread soul可有可无，Bread soul只不过是他的工具，帮助他完成解开怨念之困的工具。所以，当他发觉Bread soul并没有他事先所想到的功效后，他才决定孤注一掷，放弃Bread soul，博得辛华的感情！
那个雨夜，他距离成功只差了几厘米的距离，但是，他放弃了，而且，他一点都没有后悔他的放弃！因为，那个雨夜让他感受到的东西，是有史以来最丰富的所获！他从来不曾想到，这种叫“爱情”的东西，这种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会产生如此巨大的震撼力，会如此彻底地颠覆他的生命！他甚至愿意拖延回去的时间。不，他甚至不再惦念着回去了。如今他目之所及，发现这个星球，哪里都是美妙无穷的！他奇怪以前的排斥，以前怎么会对这么美丽的地方产生厌恶感呢？
而对这个躯壳，他的感情就显得复杂了。他既感激他的存在，又嫉妒他的存在！他不时地猜测辛华目光中的含义，是因为如今的他，还是曾经的高寿昌？这样的猜测让他痛苦！唉，痛苦呢！他，堂堂灵界的食灵，不可一世的食物主宰者，居然也会出现这么败类的情感！
Bread soul的生意更胜从前，因为有了辛华的巧妙点缀。
辛华，真是一个人世间最奇妙的女子！高寿昌惊叹于她的慧心巧思，她怎么能够如此机敏地将蛋糕面包变成一个个吸引力无穷的小饰物呢？这些小饰物随意却又恰到好处地安放在Bread soul各个角落，让顾客不时地多看一眼。
“请问这些卖吗？”一个中年女子实在经不起女儿的恳求，终于出口询问了。
“对不起，这些都是非卖品！”高寿昌有点得意地拒绝了。
“不过，如果你购买Bread soul内的食品满一百元以上，就可以随意挑选其中一个。”辛华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清脆的嗓音送来了喜悦。
“真的吗？”中年女子本来已经垮下脸，她立刻掏钱，买了一个156元的现成蛋糕，“麻烦你了。”她将钱递给了柜台小妹。
高寿昌不高兴了：“你怎么可以……”
“我怎么不可以？”辛华抬起了下巴，“那本来就是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可它们如今是我……”
“只是暂时寄放在你这里而已！”辛华的目光相当忙碌，她观察着每个顾客的反应，却恰恰没有时间来注意一下高寿昌，“看样子这个办法挺好的，我得赶做一批出来了，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哎呀，可惜我那里都放不下缝纫机……”
高寿昌的情绪更受影响了，每个进入Bread soul的顾客，第一反应都会注意到他这个超级无敌大帅哥。他呢，也会理所当然地陶醉在众人欣赏的垂涎的目光中，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但是，为什么辛华不呢？辛华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的容貌表现出特别的迷恋，更别提是现在了，现在的辛华，甚至没有时间多看他一眼。
他不甘心地挡住了辛华的视线。
辛华不耐烦地扯开了他：“唉，你很空吗？你没看见柜台上已经空出来了吗？还不赶紧去做？”
“可是Bread soul每天都会定量生产，如果无休止地生产下去，我不是要活活累死？”
“Bread soul的食品太少了。”一旁的顾客开始抱怨，“我今天来得算早了，结果，还是买不到我想买的蛋糕！”
“这的确是个问题！”辛华支额沉思，眼睛很快就亮了，“高寿昌，有办法了，你将制作的方法写出来嘛，招收几个徒弟。嘿，这个办法妙，你收徒弟的话，就只要负责传授方法，不必事事亲为，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能收取学费！我立刻帮你去打几张通知出来！”她兴冲冲地推门而出，高寿昌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终于意识到，他多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情敌，那就是——钱！
Bread soul的销售引起了一些销售商的注意，Bread soul开始接到了一些关于“订单”之类的电话，对于这些电话，高寿昌一律都给以冷淡的拒绝。
有一天，恰好辛华就在Bread soul，电话铃响了，辛华一看其他人都在忙碌，随手接听了电话，放下电话的时候，她感到哗哗的人民币唱着歌涌入Bread soul！
“高寿昌！”她冲进了高寿昌的工作间，高寿昌正戴着白帽子，穿着白色工作服，优雅地指点着辛华为他招收来的徒弟，不时品尝一下食品的味道，控制着食品的火候！辛华陡然止住了脚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高寿昌，这个高寿昌表情是如此专注，专注得接近圣洁。真的，她好像真的看见了高寿昌的身体发出淡淡的光芒，这透明的荧荧之光笼罩着高寿昌，令他不仅卓尔不群，而且高贵不凡！如果有谁告诉她，高寿昌是天使，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的！如果有谁提醒她，高寿昌曾经是民工，她会惊讶地蹙起眉头，然后果断地摇头：“不，你一定是弄错了！”因为这份高贵和优雅，绝对不是后天能够培养得出来的，这是天然形成的气度！
“什么事？”高寿昌看到了发呆的辛华，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怎么了？辛华！”
辛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自从两人结束了两天的同居生活以来，辛华一直忙于帮助高寿昌经营Bread soul，无暇顾及，或者说，暂时遗忘了两人之间的感情纠纷。忘记能够令她更加从容地工作，但是，现在，这些记忆如此清晰地盘旋在脑海之中，简直就要呼之欲出。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那样的弯度，几乎要藏到她的领子里面去。
高寿昌及时伸手挡住了她的下巴：“辛华！”如果不是处在这个公众场所，高寿昌会毫不犹豫地吻住辛华。不过，他遗憾地扫了一眼工作现场，“辛华，有什么事等我完成了这里的工作再说好吗？”他附下身子，在辛华的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我们去我的房间谈。”
轰地一下，辛华的脸蛋几乎着火，她狼狈地退出了工作间，回到她的位置，看到了那台电话机，这才想起她想和高寿昌说的内容！她重新兴奋起来，拿出手机计算了一下这笔生意可能会带来的大致收入，发现完全可以一次性将苏欣然的债务还清。不仅如此，如果这样的生意再多几笔的话，那么，高寿昌就可以自己买下Bread soul了。
“万岁！”她扬着手臂高声欢呼。
“什么事这么开心？”高寿昌蹭到了她身旁，暧昧地向她眨了眨眼，“是因为要去我的房间吗？”
辛华的脸又红了，但是她很快板起了脸：“我有要紧事和你谈！”
“难道我们谈的不是要紧事？”高寿昌无辜地眨着眼睛，干净的眸子里无瑕得像是婴儿的瞳人。
辛华的脸板不住了，她叹了口气：“我真的越来越不能相信你就是高寿昌了。我真怀疑你是高寿昌的双胞胎。是不是？啊，是不是？”
“当然不是！”高寿昌讪讪地笑了。
不过辛华没有时间理睬高寿昌的不自然，她兴奋地说起了订单的事。
“我拒绝了呀！”高寿昌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对这些没兴趣！做面包只是我的一种爱好，我不想过得那么劳累！”
“可是，你不想尽快将债务还清吗？”辛华有些难堪。
“债务？苏欣然的吗？她又没有要求我们提前归还。”高寿昌耸了耸肩，“我干吗要这么着急。反正总能解决的。”
“可是，尽快不是更好吗？又不会费很多力气，只要我们加几天夜班，我也可以过来帮忙的！”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高寿昌，辛华为他租了房子后，他就一直没有机会和辛华单独相处，辛华总是在晚上九点之前就非回宿舍不可，然后又坚决无比地将他屏蔽在环保局的大门口。他连环保局都进不去，更别提是辛华的宿舍了。如果辛华过来帮忙，那不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通宵相处吗？辛华要是熬不住夜，他还可以让辛华睡在他的房间里！
他一下子心花怒放，连声答应了下来。
结果，真的是熬夜！辛华对于他的好意一点都不承情，因为，过来帮忙的不仅是辛华，居然还有一个程立人！高寿昌不止一次“好心好意”地劝说程立人回去睡觉，程立人都是淡淡地一笑：“我陪辛华！”
更让他恼火的是，Bread soul每个伙计都被这次订单鼓舞，劲头特别高涨，结果只用了一夜，就完成了订单的内容！他和辛华单独相处，他脑海中构思的旖旎风光全部成了泡影。
正文 第七章 梦里忘却身是客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辛华打了个呵欠。
“困了？”程立人宠溺地望着辛华，分开一个月，他才知道自己对辛华用情之深。他的周围并非没有合适的女子，这些女子的出身，或有钱或有权，都比辛华来得眩目；这些女子之中，也有个别姿容娇艳、亭亭玉立，和辛华不相上下。但是，他就是无动于衷。他也罔顾父母的催促和命令，执意地等着一个月的结束，执意地返回到辛华身边。即使，当他发现，辛华与高寿昌之间已经出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他也犹如飞蛾扑火，无怨无悔。他真的想要辛华做他的妻子，想要拥有和辛华的孩子。
辛华摇摇头，眼底还带着兴奋：“不困！立人，我太高兴了，就一晚上呢！这样的话，再几个晚上，高寿昌就能买房买车了。你能相信吗，他曾经是一个民工！”
“不能！”程立人的眼睛黯淡了，辛华已经和他说过，如果不能断绝来往，两人也只能做普通朋友。他接受了，但是，接受并不代表他不会难受！看到辛华这么关心高寿昌，他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
辛华的心中涌起了歉意，她知道她和程立人之间，已经没有机会成为夫妻，但是她却无力阻止程立人的举动。她想起程立人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
她望着车窗外，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默默的夜幕，迎来了初升的阳光。现在她更加确定，从始至终，她都只爱高寿昌一人。只要高寿昌选择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是，高寿昌似乎只懂得谈情说爱，根本就没有什么婚姻的概念。也许，她想错了，高寿昌其实也眷恋着苏欣然的！
她的心，仿佛也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刀。如果一直是她自作多情呢？她苦笑，那样也好，她得到报应了！只是那样的她，也是不会和程立人在一起的。
她侧过头，带着些微的惆怅望着程立人：“立人，谢谢你！”
“没什么？”程立人腾出了右手，抚了抚辛华的马尾辫，“我们是朋友嘛！”他轻轻地笑着，但是眼眸深处，到底蒙上了失落的阴影。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如果不是出国，此刻他应该已经和辛华订婚了，也许已经是法定的夫妻了！他不无遗憾地想着，要是高寿昌一直都没有出现，要是高寿昌就在那次意外中身亡，一切将会是多么的不一样啊！他的人生将会是多么的春风得意啊！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辛华当然不知道程立人的想法，她将手臂搁在摇落的车窗上，享受着初秋的清晨微风徐送的清爽，心思转移到Bread soul的经营上。她的眼蛑中跳动着喜悦的光芒，能够让Bread soul在最快的时间内走入正轨，才是她目前需要关心的事情。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
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一夜未眠的疲劳也烟消云散！
Bread soul如她预想中的那样，生意蒸蒸日上。订单一张接着一张，有时候忙碌起来，不得不停业一天。重新开门的那天，往往人满为患，顾客们不仅喜欢Bread soul的口味，也喜欢Bread soul的赠品。辛华自己也不制作了，只是将样品送到工厂，让工厂批量生产。
辛华忙碌着，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向父母借的钱已经悉数归还，苏欣然那里也不再欠债。现在的高寿昌已经拥有百万身价了，辛华这段时间正在为高寿昌物色房子，而且她也看好了，就在这个城市的南面住宅区，虽然已经是城市的偏远地区，但是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倒是一处绝佳的居住地。
辛华和高寿昌商量了一下，高寿昌只对一件事感兴趣：“你会和我一起住进去吗？”
“这个傻子！”辛华想到了这些，嘴角就忍不住又咧了开来，“也不想想，孤男寡女怎么住在一块儿？”她的心情是甜蜜的，辛爸辛妈对他们两个已经不再反对，虽说在程立人的事情上，他们不免存在着遗憾，但是，高寿昌如今的发展趋势，很有可能超越程立人，这让两人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而且，辛妈在尝过几次Bread soul的糕点后，对高寿昌是越看越喜爱了，如今，是她在催着辛华什么时候结婚了。
想到结婚，辛华的心情微微受了点影响，这是因为，程立人还没有任何信息，程立人还是不时地出现在她身旁，做着他口中所说的“举手之劳”。程立人越是这么不计报酬，辛华越是觉得亏欠程立人。如果程立人不能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她亦无法坦然与高寿昌步入婚姻殿堂。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苏欣然！她的心微微一沉，苏欣然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连欠款，也是直接打入她的银行卡的。听说，苏欣然出国了。然而此刻，苏欣然又打来电话，为了什么呢？
“喂，辛华，下班后能一起吃个饭吗？”
辛华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快要下班了。不过，她并不想见苏欣然，对这个房产业女强人，她总是怀着无法解释的恐惧感。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她哪里夺走了高寿昌吧！
“我……”
“我想和你谈生意上的事！”苏欣然一锤定音。
托苏欣然的福，辛华出入豪华酒家的次数居然也不在少数。辛华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苏欣然，苏欣然更漂亮了，一张脸蛋近乎完美。
苏欣然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嫣然一笑：“我到国外去整容了！怎么样？”
“完美！”辛华暗暗叹息，有钱真是好，眼前的苏欣然，分明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少女，不仅如此，她举止高贵，优雅得体。如果她和高寿昌站在一起，那将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辛华不安了！
苏欣然得意地笑了：“我又是处女了！”
辛华悚然。
“辛华，我以为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会和阿昌结婚。不过就算你们结婚，我一样不会放弃！阿昌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辛华准备站起来了。
苏欣然白玉般的手指搭在辛华的手背上，五指青葱，赏心悦目。
“稍安毋躁！”她用最悦耳的声音说道，“那些订单让阿昌终于变成百万富翁了。短短一年时间啊！”
辛华一怔。
苏欣然意味深长地一笑：“辛华，你不会天真地认为那些买家都是冲着Bread soul来的吧？我承认阿昌的手艺，但是，从商更需要的是人脉。没有人脉，阿昌的成功至少要在五年之后！”
“原来是你？”辛华喃喃地说道，怪不得订单一张接着一张，怪不得那些买家连砍价都省略了。
“你以为只有你关心阿昌吗？”苏欣然讥笑着，“我比你更希望阿昌出人头地！可惜，阿昌太无欲无求，他就像个纯洁的天使，太纯洁了，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他似乎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不喜欢钱，不喜欢权，不喜欢性……”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阿昌死里逃生之后，什么都变了。他只是沉迷在他的面包世界中！”她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辛华脸上，“辛华，你知道吗？本来他是连Bread soul都不愿意去经营的，是我说只有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才能得到你的爱！他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我的安排！现在，是你改变了他，你让他终于变成一个正常人了。”她又笑了，“一个男人，拥有得越多，他的欲望就会相应地增强。辛华，我得谢谢你对阿昌的帮助！”
“你想干什么？”那种恐惧感又上来了。
“我想继续让你帮助阿昌！”她从皮包里取出一张订单，“如果阿昌愿意接受，我会直接给他钱。但是，既然他喜欢用这种方式……辛华，这是一份长期合同，你是知道我的事业有多大，我的员工有多少，我将成为Bread soul永久的顾客，辛华，以后Bread soul的收入将以百万计算！”
辛华怦然心动！
“还有，我知道你在物色房子。”苏欣然从座位上取过一只精美的文件袋，“我想这里的房产你会更感兴趣，至于价钱，阿昌喜欢什么时候支付，就什么时候支付！”
辛华昏昏然离开了酒家，双脚仿佛踩在云朵上，有种不实在的感觉！她的心里出现了两个小人！
一个说：“为什么不同意？，连牛顿都认为他之所以能够看的更远，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缘故，为什么高寿昌不可以借一下苏欣然的力量？这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一个说：“停止吧！谁都看得出苏欣然不怀好意，她是渔翁，用诱饵引诱着她和高寿昌这两条小鱼。如果他们禁不住诱惑，会连小命都玩完！”
可是，既然自己已经有了戒备，那么，应该还是能够化解的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何况，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苏欣然也说了，她都是为了高寿昌，那么，她总不至于会陷害高寿昌！
她一路反复地盘算着，到达Bread soul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尽管天色已晚，高寿昌却还在忙碌，生意兴隆之后，他休闲的时间却没有了。
辛华走近高寿昌，看着他聚精会神又略显得憔悴的脸，忍不住心疼起来，几乎要放弃她刚刚做出的决定。
“辛华，你回来了？”高寿昌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使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发光体。辛华痴迷地望着，对了，这才是高寿昌，等到他赚足了钱，他就再也不必为生活忙碌了，他可以每天都过着舒适的日子，陪着妻儿！她的脸上冒出了两朵红晕。快了，他们只要再接几笔生意就行了。
“我们又有订单了，这次更大。”
高寿昌的脸色黯淡了。
辛华心虚地别开了视线：“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这次有多少？”是不愿意为了人类所谓的金钱浪费他在人间并不充裕的时间。但是，除此之外，他能做些什么？他和辛华之间，若没有这样无聊的工作，他根本无法抵挡胸中澎湃的情感，那么，他将离去得更早！
辛华重新振奋起来，立刻投入到和高寿昌之间的“生意”交流中去。高寿昌凝目望着神采飞扬的辛华，眼蛑中的爱恋越来越炽烈，只要这样就行了，只要能够时时地看见辛华快乐的脸蛋就行了！因为，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给予辛华，什么都不能！
和苏欣然的几笔生意做下来，辛华的戒备渐渐消除了。所以，当灾难骤然降临时，辛华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那真的好像一场噩梦！辛华后来回忆当时的情景就像是在雾里看花，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透着不真实。
Bread soul打烊的时候，一群暴怒的男女老少忽然冲了进来，肆意破坏Bread soul的一切。辛华惊呆了，直到高寿昌被他们暴打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哆嗦着报了警。警车来得很快，但是，不仅是为了平乱，而且还拘捕了高寿昌。辛华浑浑噩噩地想要同往，也遭到了拒绝。
正当辛华不知所措之际，程立人来了，程立人的到来无疑是一根极其可贵的救命稻草，关键时刻，程立人充分显示了权利的力量。他果断地打了几个电话后，严肃地告知辛华：Bread soul的食品出现了问题，送出去的面包已经导致一百多人中毒入院，目前昏迷不醒。经医院初步验证，应该是Bread soul的材料有问题，面包和蛋糕的制作过程中，添加了不符合规格的成分，正是这些成分，使得那么多食用者同时中毒。
辛华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同时，Bread soul遭到了封锁，而高寿昌也已被带走。辛华坐在程立人的车子里，望着叫嚣的人群，幡然醒悟：“是苏欣然，一定是苏欣然！”
“你有证据吗？”程立人的态度相对冷静，“辛华，不是我泼你冷水，现在的情况都对苏欣然有利，若是她存心陷害，恐怕……”
“原来真的是陷阱！”辛华此时方感到了后怕，“立人，现在该怎么办？高寿昌是无辜的！”
“我想苏欣然并不想真正害高寿昌，她应该只是想让高寿昌妥协！这事可大可小，严重到可以令高寿昌重新一无所有，甚至债台高筑，从此再难翻身；但是，也有可能高寿昌只是虚惊一场，但他却必须回到苏欣然身边。”程立人的声音中跳跃着幸灾乐祸，也许这样的结局才是正常的，每个人都该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虽然他承认苏欣然的手段是卑鄙了一点，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有何不可呢？
“无耻！”辛华齿冷，“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可是你的介入只会令高寿昌吃更多的苦！”
“那么，”辛华沉默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开口，“你的意思是放弃？”
“我的意思是，不妨静观其变！”
“即使苏欣然是干着罪恶的勾当？”辛华的语调更加沉闷了。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那么，你也怀疑是Bread soul有问题？”
“目前至少是嫌疑！”说实在话，程立人的确更希望是后者，而且他私下以为，Bread soul的口味如此吸引众人，必有其不可告人的独特之处，一旦曝光，也许又是一起类似于“三聚氰胺”的可怕事件呢！
“那如果真的是苏欣然恶意栽赃呢？”
“我说过了，若是这样，苏欣然的目的只是高寿昌！”
“我也该静观其变吗？”
“为什么不呢？若高寿昌经得起考验，苏欣然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相反，你也正好认识高寿昌的……”
“够了！立人，不要再给高寿昌毁誉参半了。我信任高寿昌，我信任Bread soul。我现在还不敢武断地将事情推给苏欣然，但是，无论是不是苏欣然的设计，我都不会放弃。”她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子，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不再亏欠程立人了。
但是，事情远远超过她的预计。Bread soul彻底查封，信誉降到了零下，谴责的声音越来越响，每一个吃过Bread soul的食物的人都在怀疑他们的中毒程度。而来自医院的检测也明显不利于Bread soul，他们在面包中查到了一种特别的成分，正是这种成分令Bread soul的面包比其他面包来得更加美味可口。尽管目前尚未证实这种材料是否有毒，但医院里一百多条人命却在无形中起到了人证的作用！
高寿昌完了！
Bread soul没有任何前途，而高寿昌面临着巨额赔偿！辛华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所谓的赔偿费用，就惊恐地发现，那将是一笔高寿昌和她的力量远远不能承受的债务！
事情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最可怕的是，任何媒体都在报导着Bread soul的食物中毒事件！辛华每天都能通过眼睛、耳朵接收到不利的信息。连她的父母都特地赶来询问事情缘由。辛华看到他们手中的报纸，无言以对。报纸的头版上刊登着Bread soul的照片，那是出现问题的面包，这些面包大概还不及食用。
突然，辛华的眼睛睁大了，随后，她黑亮的瞳仁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接受了记者采访，作为Bread soul的参与者恳切地要求在公众面前详谈Bread soul的食品制作真相！她这一请求，立刻得到了应和。
辛华取出了两天前的面包，那是她要求从Bread soul 拿来的试验品。她笑吟吟地举起面包：“每一个属于Bread soul的食品，都会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标记，如果你曾经对Bread soul非常迷恋，那么你一定留意过这个标记。”她将面包翻转过来，底面对着镜头，随着镜头的推移，上面出现了两颗心形，上大下小。
“或许你会因为图案的细小，认为那是两颗碰撞的心，然而，若是你使用了放大镜。”她将放大镜对准了图案，图形发生了神奇的变化，那是两个字母的重叠：B和S。
“尽管你的手头不可能再有Bread soul的食物，但是，店里面却还有剩余食品，无论你拿出任何一个，都可以发现这两个代表着店名的字母。但是，”她又举起了那张报纸，“这张报纸上刊登的所谓罪证，却只是两颗心，这说明，这些面包纯属伪造，这起所谓的中毒事件，也是人为的陷害！我相信，那些导致中毒的面包，已经被掉包了。还有，尽管有证据显示，Bread soul的食品中存在着异常元素，但是，那些元素根本不是什么有毒害作用的禁品，那正是Bread soul的精华：每一个面包都有灵性，它能和我们最美好的记忆相结合，从而产生最奇妙的滋味。如果大家还有疑惑，”她从皮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我带来了Bread soul的秘方，我愿意接受最精密的查验，来证实Bread soul的清白！”
检验出来的结果完全无害，不仅如此，药剂师还透露，这些元素来自植物精华，十分符合人体所需。在记者的安排下，久未露面的高寿昌也出现在屏幕前，当场完成了面包的加工制作，辛华笑吟吟地品尝着新鲜出炉的面包，含情脉脉的姿态征服了所有观众！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公众愤怒了，他们强烈要求苏氏房产解释这一恶意行为，而参与此事的关键人员也被揭露出来，他们不仅承认了面包掉包一事，而且还交出了不曾销毁的面包。Bread soul劫后余生，声誉大振。
但苏氏房产却似乎悄然无声，苏欣然始终没有出面，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媒体也很快地转移了视线。辛华对于这样的结果，颇有些悻悻然。
“哈，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说世间无鬼！”
“辛华，为什么不放弃？”高寿昌临窗而坐，Bread soul的毁损全部得到了赔偿，不仅如此，Bread soul趁着这次重整的机会，将楼上也一并买了下来，现在的Bread soul，真的成了幽静的胜地了。大家不仅可以品尝到最新鲜的印着BS字母的面包和蛋糕，而且还能品尝到最原滋原味的咖啡和茶，中西方的饮食文化，在这里得到了绝佳的体现。
此刻，高寿昌和辛华占据了二楼偏僻的角落，这个角落，既可以透过落地玻璃窗眺望热闹的夜景，又能够看到整个二楼的情况，可谓得天独厚。辛华带着母亲的心情，打量着这个涅槃的Bread soul。但是，高寿昌却对这一切不以为意，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只落在辛华的身上。
“苏欣然一定找过你吧？你为什么不妥协？”辛华反问着。
高寿昌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辛华所指什么了。他苦笑，记得苏欣然当时说道：“等着吧，等着你的天使再次告白：我们结束吧！”他本来以为辛华会识时务地退出，为了自保为了成全他和苏欣然，这样的理由都没有关系。但是，辛华没有！这样的结果，他不知道该喜悦还是黯然！辛华不肯放弃的是高寿昌呢！然而他，该如何还给辛华一个高寿昌啊？
“如果一直找不到证据呢？”
“那我就陪着你，和你一起还债！”辛华说得义无返顾。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因为我已经错了一次！”辛华羞涩地一笑，低声地补充道，“因为，我比以前更加爱你，更加离不开你！高寿昌，我们结婚吧！”
高寿昌的身体陡然震动了一下，目光仓皇地躲避着辛华的注视。
“怎么啦？你不会告诉我，你患了婚姻恐惧症吧？”
“不是这个问题。”高寿昌痛苦地皱拢了眉头，“辛华，你为什么要这么美好？你为什么不能稍微自私一点，你为什么不能趁着这样的机会彻底放弃我？让我可以毫不愧疚地占有你……”
“毫不愧疚地占有我？”辛华的脸红了，“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我……”
“可是我不能！”高寿昌蓦然低叫起来。
“你不能什么？”辛华新奇地盯着他，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不会是不能……那个了吧？你见什么鬼？”
“你不会明白的！”高寿昌沉重地叹气，瞅了眼辛华，“你不会明白的！”
“那就说到我明白为止！”辛华拍了拍高寿昌的苦瓜脸，“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正好听君一席话！”
高寿昌看了看辛华：“事情一点也不好笑！一旦我们发生了肉体关系，我就会永远地离开你！”
“永远是多远？”辛华笑眯眯地望着高寿昌一本正经的脸，打定主意要看看高寿昌玩什么花样。
“辛华，我们在进行一个严肃的话题。”
“你觉得我哪里不够严肃呢？”辛华板起脸蛋，“这样你满意了吗？”
高寿昌莞尔：“辛华，我真希望你能永远拥有这份轻松的心情！”
“那取决于你！”辛华低声说道。
“我？”高寿昌苦笑，“我是不存在的！”
“真的吗？那我摸到的是什么？”辛华夸张地上下其手。
“是高寿昌！但不是我！”
“很玄！”
“我来自另一个星球，我住的地方叫灵界！我是掌管食物之灵。我叫食灵！”
辛华的笑容消失了。
“所以我对食物有天然的能耐，任何食物只要经了我的调弄，都能变成美味。”高寿昌不安地看了看辛华，“你在听吗？”
“听得很认真！”
高寿昌仔细地打量着辛华的神情，看不出过分的惊讶和激动，辛华好像置身事外，在听着一个传奇故事，他再次叹气：“我不是在开玩笑！那一次事故中，高寿昌已经死了。”
“你来干什么？”
“我从来不喜欢这个星球，但是，我的同伴却迷上了这里，而且趁着灵界大人出门的时候，执意要求我陪同她来到这里。结果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故障，我被高寿昌的怨念纠缠住了。只有帮助他完成他的遗愿，他的怨气才能消散，我才能从这个人类的躯壳中摆脱出来。”
“遗愿？”
“占有你！”
辛华点头：“你明明有不少机会！”
“对，可是我……”
“下不了手？”
他苦笑。
“所以你还无奈地困在这个躯壳内！”辛华非常认真地再次点头，“你觉得你是不是该露两手让我见识一下食灵的威力？这样的说服力应该会更大一些！”
高寿昌摇头：“如果我拥有灵力，我早就……不，我的灵力被束缚了，除了徒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对食物的能耐，我和一个普通的地球人没有什么两样。”
辛华似乎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只要你不和我发生……那种事，你就会永远地困在高寿昌的身体里面。”
高寿昌愣了一下，注意到辛华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希冀，他沉默了。辛华在想什么他完全明白，辛华希望他存在着，希望他代替高寿昌存在着，为此，辛华甚至愿意此生都过着“相敬如宾淡淡如水”的夫妻关系。一阵强烈的妒嫉扼住了他的心房，真是奇怪呢，那明明是高寿昌的身体，然而却会给他带来种种的痛苦。
“恐怕也不是这样！”他的口气酸气逼人，“我毕竟不是这里人，我迟早要回到自己的地盘。我自己不能回去，我的同类会带我回去。”
“可是，你的灵力不是被困住了吗？既然没有了灵力的呼应，你的同类怎么知道你在高寿昌体内？”辛华不甘心地追问。
“因为高寿昌已经死了！他的磁场已经不在这个星球了。辛华，你们古老的鬼神故事是真的，只是不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而已……”
“我知道，是不同的星球！卫斯理小说多有涉及！”
高寿昌愣了一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你们人类的确是有一定想象力的！不过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总之，高寿昌除了一念仅存，他已经不属于这个躯壳了，根据这样的线索，我是很容易被找到的。”
“然后……”
“我会消失！高寿昌会死亡！”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够幸运，一直没有被找到呢？”
高寿昌没有回答。
“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属于这个躯壳，所以，我最终还是会和这个躯壳分离。”
“分离？那么，你会回去吗？”
高寿昌摇头。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失去了灵力，他既无法回到灵界，又不能存在于这个星球，也许会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吧！曾经他以为这个结局很可怕，但是，现在，除了不能与辛华在一起之外的遗憾，已经没有什么了。
辛华仔细地看了看高寿昌，似乎想要看出隐藏在高寿昌体内的那个食灵：“我能看见你吗？”
高寿昌苦涩地摸着鼻子，再次摇头。
失望充溢着辛华的脸。
“我只是一抹影子，除了同类，你们是无法看见我的！何况，到时候我未必可以继续存在，除非我可以拥有灵力。但是……”
“还有多久？”
“什么？”
“你能够待在高寿昌的体内还有多久？”
“五个月！”高寿昌惆怅地说道，如果不是时间这个紧迫，他会多么幸福地和辛华分享这一切啊！辛华没有抛弃高寿昌，也许仅仅因为对方是高寿昌，而不是他！他的心又苦涩起来，奇怪高寿昌的心怎么会影响到他的知觉？
“五个月！”辛华喃喃地自语，真奇怪呀，她本来一直以为这是高寿昌的一个玩笑，但是，现在她却相信了这个她宁愿认定为“玩笑”的事实。五个月呢！她为这稀少而珍贵的时间不安、痛苦！五个月之后，真的不再有高寿昌了吗？既然如此，高寿昌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扩大Bread soul？不，那一定是个玩笑！
“辛华，我走后，这些都是你的！我会把做面包的方法教给你……”
“我不要！”辛华痛苦地叫嚷起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留下来！高寿昌，你混蛋你知道吗？你明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为什么还要把时间浪费在Bread soul？我们本来可以……可以……”热泪骤然碾过双眼，她说不下去了。突然之间，她明白了高寿昌，不，食灵的情意。若是没有Bread soul，两人朝夕相处，早晚会有了肌肤之亲。何况，在对金钱的追逐中，她表现了异常的快乐和满足！是这些，误导了食灵，让他仅仅是为了她的快乐和满足浪费着那么珍贵的时间！
“你为什么这么傻！”她趴在桌子上，嘤嘤痛哭起来。
高寿昌走到她身旁蹲下：“辛华，我希望你过得快乐！”
快乐？没有了高寿昌的日子里，她还能拥有快乐吗？不，也许已经不是高寿昌了，而是眼前这个真实存在的男人——食灵！现在她无比清晰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情感，她爱的不再是以前那个高寿昌了，而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会不时地烹饪美食给她品尝的食灵！是这个男人，让她领悟到，爱会是这样的热烈，会是这样的忘我！那已经超越了信任、包容等贫乏的形容了，那是浩淼如宇宙般的无边无际！她多么希望这是开始而不是结束呀！然而他们之间却只剩下了五个月！
正文 第八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Bread soul拒绝了所有的订单，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清闲之中。
尽管顾客依然频繁，但是，只要座满，服务员就会抱歉地告诉顾客，下次请早。每天的限量服务，令高寿昌的时间有了大量的空余。
辛华辞职了，因为她已经成为高寿昌的得意门生！只是这一次，名师手下并没有出现高徒，因为辛华是个相当不称职的徒弟，她总是罔顾高寿昌的讲解和示范，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痴痴凝望着高寿昌，忘记了她的本分工作。当那时，高寿昌就只好叹气地停下来：“辛华！”
辛华会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泪水却很快滴落下来。
安慰与承受之间，缠绵与挣扎之间，一天就匆匆而逝了。
因为辛华的辞职，辛华和高寿昌住在了一起，反正高寿昌的房子很大，很空。
夜已经深了，但是，两人却仍然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随着日子的流逝，两人都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待在一块儿。
“我们结婚吧！”电视机里正出现结婚的镜头，辛华忽然扭过头热切地盯着高寿昌。
高寿昌一震：“辛华！”
“我知道还有一个月，我不愿意浪费这一个月！”辛华飞快地说道，“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辛华……”
辛华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只是稍微的停顿，她就用嘴唇大胆地热情地堵住了高寿昌的嘴唇，她的身体颤抖着，但是，这一次她绝对不要有任何犹疑。她将手伸进高寿昌的毛衣里面，在他平滑而结实的胸膛上跳跃着，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高寿昌很快就有了反应，他似乎想要挣扎，想要摆脱，但是，他的手臂却把辛华搂得更紧，他的嘴唇更加雀跃地吮吸着辛华，他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占领了他一直都念念不忘一直都渴望重温的温暖又柔软的芬芳地带。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姿势有了改变，辛华坐在高寿昌的身体上，感受着他身体某个神秘部位的挑衅和躁动，她不安地又兴奋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她的动静令高寿昌大声而愉悦地喘息起来。辛华的手来到了高寿昌的皮带口上，但是，高寿昌按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小手。
“辛华，我不能！”高寿昌充满情欲的眼睛热情又压抑地望着辛华，声音变得粗嘎而性感，“离开我，辛华，离开我！”
辛华低低地喑了一声，用嘴唇搜索着高寿昌的唇。
“辛华！”高寿昌避开了辛华的嘴唇，抓住了辛华的手，“我是很想，一直都想！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
辛华停止了，她把脸藏在高寿昌的肩膀上，绝望地痛哭起来。
“辛华，答应我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不会答应你的！”辛华哽咽着，“我警告你，只要你敢离开，我就一定也离开！”
“辛华！”高寿昌被吓住了，“你不能……”
“我能！”尽管泪眼迷蒙，辛华的眼神却透着坚定。
很难解释这一刹那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感觉！
是感动？
是幸福？
是惶恐？
是心痛！
不，他不愿意辛华放弃年轻的生命，他更不愿意辛华守着高寿昌的牌位结束自己美好的人生！他的缧绁不能再成为辛华的缧绁！他必须，而且得立刻解开辛华心灵的枷锁，即使要提前结束他在这里的幸福！他默不作声地却又坚定无疑地推开了辛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眺望夜色。
辛华来到他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腰身。
他的身体又震动了一下，他要怎么办啊？拒绝这样的温暖和恬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能力啊！但是，他必须拥有！
他挣脱了辛华的环抱，缓缓转身，平静的眸子中淡然无波：“辛华，我们结束吧！”
辛华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不要用这样冷漠的方式结束我们仅剩的一个月好吗？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真的吗？”高寿昌讥讽地拎眉，“辛华，记得我说过吗？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不然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占有你！”
辛华固执地抿紧了嘴唇。
“是你的美好促使我不得不尽快结束这个游戏！我的确沉迷在这个游戏中了，我几乎忘记了我是不自由的！对，我是属于苏欣然的，一直都是！食灵是个谎言！知道我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吗？是一张契约，一张我的卖身契约，时间——一辈子！只有一个额外的条件，我要报复你，时间是两年半。”他讥诮地扬起唇角，“还有一个月！不过，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因为，我不想再玩下去了，这个游戏，已经让我感到了厌倦！”
高寿昌的声音冷静从容，高寿昌的表情冷酷无情，辛华的镇定消失了，她慌乱地搜索着高寿昌的眼睛，但是，那眼睛里已经没有她熟悉的温情，那双眼睛，只剩下一个陌生人的嘲弄和怜悯。
“高寿昌，我知道这是你想让我活下去才编织的谎言，我知道……”
“是吗？”高寿昌笑了，笑容残忍而邪魅，“怎么？你非得等到我占有过你，你才会感觉到事情的真实可靠？如果你需要……”他伸出手，辛华惊恐地退步。
“刚才你不是还很热情吗？刚才你不是还那么强烈地渴望我吗？也许这个游戏还可以拖延一下，也许我该给你留下一个甜美的回忆，虽然我答应过苏姐今晚就结束，不过，”他看了看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离12点还有一刻，只要我们的动作快一点……”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划破寂静的长夜！
高寿昌笑了，笑容凄苦而惶恐：“现在，你相信了吗？辛华，不管我是多么不愿意离开你，我都必须离开你！我们，永远没有机会在一起！”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苏欣然还要这么做？”辛华狂乱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那只是一个赌！”高寿昌的声音更加苦涩，“苏欣然怕我陷得太深，设计了这个赌局，她希望你会像上次那样放手，她希望我能对你的薄情彻底死心。辛华，你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你为什么不能主动地放开？”
“所以，你才编了食灵这个谎言？”辛华噙着泪水，“你让我像个傻瓜一样，以为你真的来自外星球，以为我们之间真的存在着——感情，以为……”
“对不起！”
“对不起？”辛华失笑，“我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程立人说过的话多么符合她此刻想要表达的心情呀！
高寿昌用深邃阴郁的目光询问似的望着辛华，那是一个孩子在担惊受怕时的痛苦的眼神，那眼神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辛华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这一刻，她多么想不顾一切地扑进高寿昌怀里，告诉他她不在乎成为他的情妇。但是，自尊绑住了她的手脚，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呆呆地望着！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高寿昌，她只知道，和高寿昌的再见再爱之间，填充的是无数的谎言！
“告诉我，一切只是开玩笑！”
高寿昌没有回答！
门却在这时开了，苏欣然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很抱歉我打扰了你们，但是……”她意味深长地盯着辛华，“我警告过你，阿昌只能是我的！”
苏欣然的出现，为这个夜晚划下了句号。辛华冲出了大门，把“辛华”和“阿昌”这两道同样迫切的声音都抛在了身后。
几乎就在辛华夺门而出的刹那，高寿昌就奔到了门口，但是，苏欣然的动作更快，她一伸手抓住了高寿昌的手臂：“既然决定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功亏一篑？”
这句话成功地扯住了高寿昌的脚步，高寿昌一动不动地僵立在门口。
“阿昌！”苏欣然粘上了高寿昌的背，柔软的身体轻轻摩擦，呢喃地反复叫道，“阿昌！阿昌！”
高寿昌关上了房门，在苏欣然的手臂包围中转身。
“阿昌！”苏欣然欣喜地仰头，幸福地闭上眼睛。
呈现在高寿昌面前的是一张精致绝伦的美丽脸蛋，但是，高寿昌却厌恶地转开了视线。
“阿昌！”等不到应有的结果，苏欣然惶惑地睁开眼睛，搜索着高寿昌的双眼。
“我想打个电话！”
“阿昌！”苏欣然还想继续粘着高寿昌，但是，高寿昌脸上的淡漠和疏离让她的热情冷却了下来。她缓缓地松了手，看着高寿昌取出手机。
“喂，程立人是吗？辛华现在……”
苏欣然得意地笑了，如果高寿昌能够回到她身边，她根本不在乎辛华跟谁好。她款款移步，来到高寿昌坐着的沙发旁边，妖娆地跪在他的身侧，紧紧偎依着他，双手抚摸着他的肩头、脖子、下巴、嘴唇……
“我多么爱你，”苏欣然在高寿昌的耳畔柔声低语，“多么多么地爱你！”她送上了自己的烈焰红唇，但是，高寿昌避开了。
“怎么了？阿昌？”苏欣然不解地观察着高寿昌，“我不够美吗？”
“很美！”
“我不够温柔吗？”
“温柔！”
“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辛华？”
“你不是她！”
“可是你已经放弃了她，选择了我？”
高寿昌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你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辛华。”
“可是，你分明……”
“为了成全她的幸福！无论我能否与她在一起，我都只会牵挂她一个人！”
苏欣然的眼中迅速地堆积着仇恨，但是，她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笑容可掬地坐到高寿昌的腿上，手臂圈住了高寿昌的脖子：“如此良宵，干吗说这些不愉快的话题。阿昌，我想你了。”她的手指撩拨着高寿昌的嘴唇、喉结，“阿昌，”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几近呢喃，“这一刻我等了多久啊！”
但是，下一刻，她狼狈万分地摔在了沙发前面的地毯上。
高寿昌离开了沙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已经说过了，除了辛华，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我是为了辛华才离开了她！”
苏欣然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高寿昌，你什么意思？你别忘记，你的卖身契约还在我手上呢！”
高寿昌懒洋洋地盯了她一眼：“那又怎样？”
“你要是敢不遵守，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高寿昌笑了：“如你所愿！”他越过苏欣然，打开了房门，“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我累了！”
他的轻描淡写彻底激怒了苏欣然：“高寿昌，你已经卖给了我，你就是死了烧成灰，骨灰还是属于我的！”
“骨灰？”高寿昌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如果你只是对那个感兴趣的话，那么，再等一个月吧！”
“高寿昌，你会后悔的！”苏欣然咬牙切齿地发出了诅咒，“我会让你后悔的！”
高寿昌终于将苏欣然隔离在了门外，他背靠着房门，神情疲倦之极：“后悔？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辛华，没有你的一个月，我要如何停止想你？”
辛华正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路，后半夜的空气冷沁沁的，直入骨髓，辛华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是，她却连火柴都没有呢！她蹲下身子，哇地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如果不是一个声音唤醒了她，她不怀疑自己会就这样变成石雕。或许，变成石雕反而会是她的幸运呢！
“辛华！”程立人蹲下身体，焦灼地却又无比关心地注视着辛华。
辛华茫然地抬起头。
“辛华，是我，立人！”那样的辛华是令人心痛的，头发凌乱，双眼红肿。程立人情不自禁地将辛华揽在自己的怀抱中。
但是，辛华推开了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要理我了，不要再让我又自私得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了。”
程立人第一次拒绝了辛华的请求，他用更大的力气将辛华拥抱得更紧，他用无比愤怒的声音大声地斥责起来：“辛华，如果你是幸福的，我不会再来打搅你。但是，你并不是，那么你就没有权利再要求我坐视不理！救命稻草或是备胎，我都无所谓！”
“可是我不需要啊！”辛华的声音可怜而无助，“立人，是不是只要犯了一个错误，我就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个错误的后果？因为我曾经自私地利用了你，所以，我就要对你永远地亏欠？因为我误解了高寿昌，所以，我就要永远背负情感债务！我真的很累了！很累了……”她不住地哽咽，不住地落泪，不住地倾诉……
“我都明白，我都明白！但是，辛华，这一刻，能不能让我，像你的哥哥一样，照顾你一下？”
“哥哥？”辛华惶恐地望着程立人，“可以吗？可以只做你的妹妹吗？”
“可以的！可以的！只要你愿意！”程立人吻了吻辛华的头发，感觉怀里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抵触，才抱起了辛华，来到车里。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辛华在暖气的包围中，进入了梦乡。程立人静静地望着辛华，看到她即使在梦里都无法停止她的悲伤，心就一阵阵的痛，恨就绵绵不绝地涌上来！高寿昌，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无情的男人，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地糟蹋一个女孩子如此纯洁的爱呢？
把辛华送回老家后，程立人拨通了高寿昌的电话，尽管他恨不能这个男人永远地从地球上消失掉，但是，为了辛华，他愿意跨出这屈辱的一步！只是，他再也料想不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对于高寿昌的处境，他除了厌恶、无奈也有同情。对于高寿昌的请求，他无力拒绝，如果辛华已经不能得到高寿昌，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获得高寿昌的房子和Bread soul呢？毕竟，Bread soul的兴旺，辛华是有一半功劳的！何况，高寿昌既然将和苏欣然在一起，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实在只是九牛一毛。现在，他不恨高寿昌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有这个能耐，像高寿昌所托付的那样，照顾好辛华！
他掐灭了烟头，看见辛华正朝他的车子走来。他立刻打开车门：“辛华！”
“立人，你找我有什么事？”辛华并不上车。
程立人不由苦笑：“怎么，对我如此敬而远之？我们难道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原来我以为是可以的！但是……”辛华摇头，“立人，我老实告诉你，我无法忘记高寿昌。”她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头，“我这里叛变我了，我这里根本不肯听我的话！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所以，我更不能利用你对我的好！我不能让软弱再成为自私的借口。立人，请你原谅！”
程立人默默地望着辛华。此刻，他和辛华是多么接近呀，只要他轻轻一揽臂，辛华就会倒在他怀里。但是，他们这样面对面站着，中间却远隔重山。他再一次苦笑，无论愿望多么美好，然而他再也不能走进辛华的生命了！
“立人，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等等！”程立人从车里取出了一只文件袋，“我是受人所托，把这个交给你。”
辛华迷惑地接了过去。
程立人坐进驾驶室，满眼都是不舍：“辛华，有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第一个想到我，好吗？”
“好！立人，再见了！”
程立人胸口一滞，他懂得这个词的意思，从此，他们真的只能成为点头之交了。
辛华打开了文件袋，红色的房产证首先映入眼帘，她疑惑地翻了开来，那是高寿昌的房子，但是，上面的署名却是她——辛华！她又打开了另外一本，那是Bread soul的转让证，上面的名字同样是——辛华！
有一刹那，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她终于想明白后，怒气冲上了她的脸颊。高寿昌把她看成了什么？高寿昌认为用这些就能够补偿她感情的空白了吗？高寿昌根本就不了解她，根本就不明白，若是没有了高寿昌，那么，这些根本形同废纸。她几乎就要撕裂了这些证书，但是，有一个念头进入了她的脑海，她要把这些当面还给高寿昌！是的，她不能排除那个念头，她想要见高寿昌，那么迫切地想见他！
辛华拨通了高寿昌的手机。
“辛华？”传入鼓膜的声音却是苏欣然的，“怎么，你不是说你不会纠缠阿昌吗？你不是说你会尊重阿昌的选择吗？你食言了啊！”
热浪滚过辛华的脸颊，没错，她正在食言，高寿昌的确已经表明了立场，但是，是她舍不下。
“我，我有事找高寿昌！”她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想还给他一些东西。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可以采用邮寄的方式！”
“不，我同意！”苏欣然笑了，“我也有你的大方，辛华！阿昌——”她忽然叫了一声，辛华隐约地听到她在询问见面地点，然后她报给辛华一个地名。不是Bread soul，那是另一家咖啡馆。她不由得笑了，只要是苏欣然插手，地点似乎都会落在咖啡馆中。
她到达的时候，这个城市刚刚华灯初上。她走了进去，发现这是一家并不很大的咖啡馆，而且只有一层，不过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辛华正在找位子，有人忽然从她背后撞了一下，她扭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辛华！呀，你是辛华！”那人欣喜地叫了起来。
“洪玫？”她犹豫地辨认着，的确，那个女人，穿着时髦的女人，确实是她职高的同学洪玫。
洪玫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我想不到会碰上同学，来，还有一个呢！”她也不管辛华同意与否，就拉着辛华走向他们的桌子，“马自誉，你看我们碰上了谁？”
那个坐在桌旁的男人抬起了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和狡诈，但是，当他站起身来面对辛华的时候，却是久违了的惊喜的微笑：“辛华，真的好久不见！”
辛华惶恐地挣脱了洪玫：“你们好！嗯，我约了人。”她又环视了四周，但是，令她遗憾的是，没有空位，所有的位子上都坐满了人。
洪玫看出了她的焦虑，拉开了凳子：“男朋友吧！没关系啊，反正我们这里有空余位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坐下来，等你男朋友来了，我们就走。”
“那怎么好意思？”辛华连忙摆手。
“这有什么？君子有成人之美！”马自誉笑了，“辛华，学生时代的荒唐都忘了吧！”
“对，我们一直都觉得对你挺内疚的，后来也一直没有机会。”洪玫为辛华要了一只茶杯，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半杯，“辛华，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杯酒释恩怨！”
马自誉和洪玫都举起了茶杯。
辛华又望了望门口，但是，没有高寿昌的人影。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也端起茶杯：“马自誉，洪玫，很高兴遇见你们！”她由衷地说道，尽管对这两人她还是难消戒备之心，但是，突然见到同学，她还是感到了一阵喜悦。
放下茶杯，她坐了下来：“你们，好吗？”
“好啊！”洪玫满脸堆欢，“我们两个合开了一家商店，专门经营建材。辛华，你家要是造房子的话，不妨来找我啊！”
辛华笑了笑，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袭击了她，她低头，伸手抚着额头，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她仿佛看到马自誉和洪玫正在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想要站起来离开这里。但是，她的手脚酸软无力，很快，她就失去了知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马自誉掏出了手机：“苏姐，一切OK！”
苏欣然狞笑着关掉手机，目光落在茶几上高寿昌的手机上：“阿昌，你想和她在一起是吗？好，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这么禁得起考验！哼，避开我？我要让你这辈子都生活在地狱中！”她恶狠狠地咆哮起来，好像那只手机就是高寿昌本人！
高寿昌正在喝酒！酒不是好东西，除了偶尔作为调料之外，高寿昌对酒一直没什么兴趣。但是，现在，他忽然发现了酒的妙用了。当头脑浑浑噩噩之际，他仿佛正面对着辛华，辛华的笑容是那么逼真，只要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双手不去触碰那抹影子，他就可以一直对着那抹影子傻笑。可问题是，他总会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辛华的头发、脸蛋……然后，辛华消失了，他对着空气傻乎乎地探着手，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辛华！辛华！”他声嘶力竭地号叫着，不过，酒吧里的人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在这个嘈杂的混乱的环境中，没有谁会刻意地留心谁！
泪水从高寿昌的眼中滑落下来，他还是在不停地叫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可是，他的心灵深处，依然在狂乱地呐喊着这个名字。突然，有一股异样的气流令他身体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对辛华的思念犹如一条细线，笔直地延伸出去，穿越了这个浑浊的喧嚣的酒吧，穿越了这个被夜色笼罩的城市，他看到了辛华！
热血陡然涌上他的脑门，他狂怒地大叫了一声，头上青筋暴突，骨骼都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有史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苏欣然，是你逼我的！”他的两眼充满了血色，“现在，轮到你了！”
正文 第九章 但盼相随无别离
“尤物！”马自誉兴奋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辛华，身体本能的冲动令他变得格外神经质。他迅速而老练地解开了辛华的衣服，当辛华雪白的肌肤一寸寸地裸露在他眼前时，他几乎要尖叫起来。
那绝对是一具完美的女性躯体，洁白无瑕，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有一层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给辛华的身体平添了一种圣洁的光辉！
有一刹那的时间，马自誉无法动弹，就好像被谁点中了穴道。须臾，他的手才犹豫着身了出去，抚摸着辛华的脸蛋、肩膀……手指的触感是如此美妙，他迫不及待地扒去了自己的衣服，迫不及待地扑到辛华的身上……
但是，有什么不对劲了，他应该是扑到辛华的身上的，但是，他的身体却感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剧痛，尤其是他的下身，几乎痛得失去了知觉。当他的叫声停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堵冰冷的墙壁，他正以一个可笑之极的姿势，卧趴在墙壁上，一股大力压迫在他的背脊上，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对不起，你涉嫌强奸和谋杀，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马自誉就这样，在一条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莫名其妙地被几个戴着大沿帽的警察带走了。
马自誉以为，这只是一次倒霉的意外。因为，当警察询问他相关情况时，他的头脑一片混乱，他只记得苏欣然交代他，让他去做一件什么事情。当他说出苏欣然这个名字时，他分明见到那几个警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他的心里不免打起了鼓，不过，很快他又有了底气。凭着苏欣然这样的背景，有什么是她摆不平的呢？他相信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马上居然会如此漫长，漫长到变成了四个字——无期徒刑！罪名是绑架兼强奸！
整个审判过程他一直都有些精神恍惚，直到法庭宣判了他的罪名时，他才如梦惊醒：“苏欣然，我要见苏欣然！是她指使我这么做的，是她！”没错，他终于想起来苏欣然叫他干什么事了！苏欣然让他绑架一个女人，并且让这个女人身败名裂！身败名裂？这种事情他简直驾轻就熟！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正是这一次，他却阴沟里翻船，把他的自由都搭了进去！
他想起出事前，他被苏欣然召见的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他的锦绣前程，那么灿烂辉煌！这个房产界的女王，将永远成为他永久的顾客，他几乎看到他的自誉建材从此将随着苏氏企业享誉全球！而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他也见到了面如死灰的洪玫，然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他再也无法翻身了！
他的身体骤然失控，一股热乎乎臭烘烘的液体从他下体流泻下来。在他昏过去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那个遭他绑架被他强暴又险些死在他手上的女人，姿色平平，身材瘦弱。这样的女人，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苏姐，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他马自誉去强奸吗？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得再见苏欣然一次，只要苏欣然肯出面，他相信，他一定还有生机的！
他当然没有机会见苏欣然了，因为苏欣然已经自身难保。几乎就在他出事的同一天，苏氏企业股票疯狂下跌，在苏氏企业人员来不及查询下跌原因时，苏氏集团已经面临崩溃，三天后，苏氏企业的总裁，这个房产界的巾帼英雄跳楼自杀！
辛华看到这则消息时，事情已经过去两星期了。她那天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自己已经没有印象了。她问她的父母，父母也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她猜想多半又是程立人，就不再追问。对于那天的印象，她的脑子里糊里糊涂的，依稀仿佛有高寿昌的脸，那么痛苦，又那么愤怒！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将东西还给他的缘故吗？她记不清楚了。
她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待了两周后，才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苏欣然的照片。照片上的苏欣然一团血肉模糊，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苏欣然！她惊讶地读完了整则报道后，有一股寒气沿着她的脊髓骨突然上升，高寿昌，高寿昌怎么了呢？高寿昌会受到怎样的牵连呢？
“阿华，你干什么去？”辛妈被辛华旋风般的速度惊呆了。
辛华无暇回答，她必须立刻找到高寿昌，在没有确认高寿昌安全之前，她再也没有心思理会任何人了。
历史仿佛重演，她没有办法用手机联系到高寿昌，她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努力寻找，就像她曾经在滂沱大雨中茫然又坚定地寻找着高寿昌一样！无论这个男人对她说过多少谎言，她只知道，她永远都无法丢下他！无论这个男人此刻遭遇了什么罪，她将再也不会放弃他！
她询问了许多地方，都没有高寿昌的消息！
Bread soul停业了，高寿昌的房子一直没有回应。
苏氏企业已经易主。
辛华甚至去了派出所了解相关情况，但是，也没有高寿昌的任何消息。高寿昌似乎从这个地球消失了。
夜色深沉，寒气逼人，辛华茫然地走在宽敞的马路上，不时有车子在她身边呼啸而过。但是，她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到，三天了，她在这个城市寻找了三天，却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高寿昌的消息。“食灵”这个名词重新浮上心头，她曾经无比相信过这个神话，她也曾经为自己的信任羞愧难当，但是，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也许那并不是一个谎言。她仰首望着天空，星斗满天，夜空里还飘着几丝云影。高寿昌，会在哪一颗星星上面呢？高寿昌会不会透过那些云影正在看着她呢？用她曾经熟悉的带点戏谑又带点嘲弄的的眼神？高寿昌会不会正在对身边的同类说：“瞧，这就是那个爱上了我的可怜的地球女人！”
她正想得出神，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刺痛了她的鼓膜，耀眼的灯光令她睁不开眼睛。但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让她失声大叫起来：“高寿昌！”
是的，高寿昌！高寿昌抱住了她，解除了一次车祸危机。高寿昌愠怒地却又怜惜地凝视着她：“你真傻！”
热泪涌出来，那感觉无比温暖！
坐在Bread soul的柜台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辛华的目光追随着高寿昌忙碌的身影，高寿昌正在为她烘烤蛋糕。Bread soul已经蒙上了一层明显的灰尘，但是，这都没什么了，这一刻，高寿昌就陪伴在身边，如此真实又如此温馨！
“高寿昌！”辛华轻轻地叫。
高寿昌站在柜台的对面，深邃的目光落在辛华的脸上：“辛华！”是命运的安排吗？辛华又来到了他的身边，尽管他早就知道辛华在寻找他，但是，若不是那个危急关头，他会选择默默地注视辛华，直到自己烟消云散。
灵力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他曾经疑惑过，如今却懒得再去思考了。反正，那一夜的灵力复苏，已经为他解决了所有的问题。他在最关键的时刻，将那个猥琐的男人转移到了另一个犯罪现场，让他受到了应得的报应；他改变了苏氏企业的命运，让苏欣然吞下了罪恶的苦果。尽管他的灵气已经被间接的血腥玷污，尽管他失去了回去的良机，但是，他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他只懊恼一件事：那个家伙，竟然看见了辛华的身体！虽然他已经抹去了那家伙的记忆，但是他仍然后悔没有挖掉他的眼睛，那双玷污了辛华的眼睛！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等待着消亡的时刻，辛华却来了！他跟在辛华的身后，看着她竭尽所能地到处寻找他的踪迹，看着她惶恐不安地几次大叫他的名字，看着她流泪的双眼，憔悴的容颜，疲乏的身躯，他的心里忽然萌生了强烈的不舍。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平静地接受辛华离开他的事实，但是，现在他舍不得了，现在，他想要再争取一下了。如果辛华都努力地坚持着，他为什么要放弃呢？只要他存在着，他并非没有机会的。只要他的灵力能够复苏，他还是有机会从灵界再回来的！到那时，也许他和辛华会有机会的呢！
他的眼神渐渐充满了希望，辛华注意到了。辛华的手落到了高寿昌的脸庞上：“你瘦了，这些日子，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躲着我？高寿昌，你还有什么理由要躲着我？”
是呀，还有什么理由呢？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呢？还有一个晚上，这个晚上又只剩下了两个时辰，当启明星出现天际的时候，他就要消失了，永久地消失了。但还有一个机会，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为什么不会是另一种开始呢？星星的光芒落到了他的眼睛里，被覆许久的空落与倦怠顷刻间烟消云散，如薄薄的羽纱披巾，无声无息地从肩头滑落，心灵满满地鼓涨起一种莫名的喜悦，他的嘴唇绚丽地划出优美的线条。
“辛华，你真的愿意冒险吗？”
“冒险？”辛华轻轻地叹息，“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我也不在乎啦！”
“那好！辛华，你听着，无论我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要放弃我，好吗？”
“高寿昌你真傻！”
“我是很傻，我居然浪费了我们那么多宝贵的时间！”高寿昌懊恼地叹息。
“那么，”辛华垂下眼睑，一任红云爬上脸蛋，“你还打算浪费吗？”
高寿昌笑了，辛华娇羞令他心醉，他双手微微一用力，辛华就坐到了柜台上：“辛华，我爱你！”
辛华的眼泪充盈了眼眶，她搂住了高寿昌的脖子，坐在柜台上的高度，让她刚好可以顺利地亲吻高寿昌，什么矜持，什么腼腆，都从她身上一扫而光。她用脸蹭着他的下巴，望着他深情的深色双眸和那略显苍白而憔悴的脸，轻轻地说道：“我等这一刻很久啦！”
两片嘴唇的胶合，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下。久违了的甜蜜骤然涌上心头，两人如饥似渴地尽情亲吻。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衣衫飘落在柜台两侧，高寿昌将辛华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身体的完美契合令两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破体而入的瞬间，辛华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很快，疼痛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快感取代。她呻吟着，发丝被汗水濡湿，身体被爱意充实。她紧紧地攀着高寿昌的肩膀，跟随着高寿昌的动作幸福地跳跃着。
高寿昌的喘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他热烈地亲吻着辛华的嘴唇，含糊地呢喃：“辛华，等着我，等着我！”
快感毫无预警地降临，辛华不由得尖叫起来。
当一切都沉寂下来，辛华软绵绵地趴在高寿昌身上，什么都不想，只是体味刚才的快乐和幸福！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她真的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来到了高寿昌曾经向她描述过的灵界！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高寿昌的手从她的腰际软软地滑落。
“一旦我们发生了肉体关系，我就会永远地离开你！”这句话突然出现在辛华的脑海中。
辛华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昏黄的灯光下，高寿昌的嘴唇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但是他的眼睛却紧紧地闭着。
“高寿昌！”辛华低低地叫着，“高寿昌！”
没有任何回应，高寿昌正如他所描述的那般，“一旦我们发生了肉体关系，我就会永远地离开你！”
“老板娘，给我来一客Bread soul的招牌蛋糕吧！”门口的呼唤声让柜台里忙碌的女子转过身来，尽管长发只是随意地扎在脑后，但是，眉眼之间，顾盼生辉，她的转身，令Bread soul一下子亮了起来。
“于倩儿，你又在和我开玩笑啦！”
“辛华，你真是好运呀，做了妈妈的人了，还长得像十八岁少女！”于倩儿酸酸地望着辛华苗条的身材，细嫩的皮肤，又望望自己胖乎乎的身板，心情就有些阴郁。
辛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招呼着于倩儿的女儿：“小朵，过来！”
“辛阿姨！”小朵乐颠颠地跑了过去，坐在柜台前的高椅上，左右张望，“昕昕不在吗？”
“昕昕和姑姑出去了，等你吃完蛋糕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回来了。”辛华给小朵上了一份蛋糕，又送了另一份蛋糕递给于倩儿。
“辛华，你还没打算结婚吗？”于倩儿三句不离本行，“我表弟可一直都在等你呢！”
“于倩儿，我有丈夫了。”辛华的声音有些不快，她欢迎于倩儿来Bread soul，但是，她真的不愿意每次都和于倩儿讨论这个问题。
于倩儿撇了撇嘴：“辛华，你不会真的这么痴情，守着那个……”
“昕昕，你看，狗拿耗子！”
“姑姑，哪里呢？哪里呢？”高昕昕尽管才一岁半，然而个子却不矮，而且身材匀称，眉眼俊秀，一进Bread soul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跟在他身后的高小芳身材高挑，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两人的出现，几乎引起了一阵轰动。
于倩儿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她讨厌这个高小芳，从高小芳一出现在Bread soul，她就认定，她和高小芳一定是前世的冤家，两人谁看谁都不对眼。此刻，面对高小芳的挑衅，她沉不住气了，正要说话。辛华的声音已经响起：“小芳，你这样对孩子不好。”
于倩儿脸色一变，心情更加不好了，“对孩子不好”，那么，对她就无所谓了？
她转眼看到女儿对辛华儿子巴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是啪地一下打在孩子头上：“热脸贴什么冷屁股？走！”
小朵不满地叫了几声。
“把钱付了再走啊！”高小芳阴阳怪气地嚷道。
于倩儿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
“算了算了！”辛华淡淡地说道，她知道于倩儿出门向来不习惯带钱，以前是习惯有人请客，近来呢，则是为了节省开支。听说于倩儿的丈夫好赌成性，尽管钱是有得赚，却经不起这样的赌博。因为这点，她对于倩儿是有些同情的。
于倩儿拖了女儿离开了Bread soul。
“嫂嫂，你这样纵容她能纵容到几时？”
“小芳，人家也不容易，又不是常来光顾！你也别刻薄她了。”
“哼，如果她只是来蹭吃喝，我倒也不会怎样她，但是，她干吗要扮演什么媒婆，她干吗要诋毁我哥哥？”
辛华看了看高小芳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高小芳敏感地瞪大眼睛。
“其实，于倩儿真是走了眼，这么好的人选……”
“嫂嫂，打住。”高小芳撇嘴，“本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辛华叹气，不过并不失望，以后的发展谁知道呢？程立人和高小芳，也许他们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是，男未婚女未嫁，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可是很看好哦！
“一点兴趣都没有！”昕昕正处在牙牙学语的状态，最喜欢重复别人的语言，“姑姑，什么兴趣？”
高小芳笑了，抱起昕昕用力亲了一下：“姑姑对昕昕最有兴趣了！”
“昕昕也有兴趣！”昕昕郑重地回亲了一下，又补充道，“对妈妈也有兴趣！”
这下子，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哥哥要是知道昕昕这么懂事……”高小芳担忧地看了看辛华，“嫂嫂，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害怕……”
辛华握住了高小芳的手，低低地背诵着《基督山伯爵》中的结束语：“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等待’和‘希望’！”
“嫂嫂！”高小芳的美眸闪动着对辛华的钦佩和爱戴，她最爱的人是哥哥，最想保护的人却是辛华和昕昕。她会尽最大的能耐为哥哥保护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夜深了，辛华却还了无睡意。她半躺在床上，一边是昕昕的小床，昕昕躺在里面发出均匀的鼻息声。另一边是高寿昌，毫无知觉的高寿昌，仅靠着点滴维持生命。但是，她已经非常感谢上苍了，在那个晚上之后，她得到了多么巨大的馈赠啊，她不仅拥有了昕昕，而且高寿昌并没有死去，高寿昌只是变成了植物人。当她坚持要医治高寿昌时，她的爸妈才拿出了高寿昌那两份馈赠。于是，辛华一边继续经营Bread soul，一边照顾高寿昌。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刚开始，也许是辛苦的，但是，她的心不苦！因为高寿昌存在着，高寿昌和她的爱情结晶生长着！何况，还有父母可以依靠，还有高小芳的理解和支持。一切正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所以，她更有理由相信，食灵一定会回来！
她凝视着高寿昌消瘦的脸庞：“你这个臭家伙，叫人家等着你，却又没有说个期限。我警告你啊，我才不会乖乖等你呢，我现在已经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且越来越爱他了。你呀，再不回来的话，我就真的要移情别恋了。”她俯下身子，在高寿昌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睡美人，还不肯醒来吗？”
这个夜晚注定是要产生奇迹的，辛华正想关灯，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谁在耳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又似乎有什么人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高寿昌的动静。
高寿昌睁开了眼睛，看见她，微微地笑了。
她几乎要失声尖叫，但是，想到昕昕，她立刻用拳头捣住了嘴巴。
“辛华！”高寿昌的声音因为久未开口，有些嘶哑和生涩。
辛华的眼眶湿润了，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很多意外往往都是沦丧在最初的兴奋和慌乱中的，她不能因为这样的意外错失她好不容易等来的幸福：“你还好吗？”她想起自己或许该叫医生来，尽管，为了这个时刻，她已经练习了那么久，几乎成为一个专业的护士了。
“还不错！”高寿昌注意到她的举动，“用不着叫医生，辛华，我想我很好。我想——只和你在一起！”
辛华看着滴管中的输液，输液很正常；她又看了看高寿昌的脸色，高寿昌的脸色正在恢复红润。她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你饿吗？我泡点奶粉给你喝。”
高寿昌摇头：“给我水吧！”滋润了喉咙后，高寿昌的声音有些自然了，他甚至还有了力气可以支撑着坐起来，辛华细心地为他垫好了枕头。高寿昌的目光落到了小床上，怔怔地望了片刻，才重新回到辛华的脸上，疑惑地问道：“辛华，那是谁？你的孩子？”
辛华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动人的羞色：“那是我们的孩子！”她嗔怪地瞟了一眼高寿昌，“哼，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会把我的爱都给了昕昕。”
高寿昌的表情反而更加疑惑了：“我们的……孩子？辛华，我什么时候和你……”他困难地斟酌着词句，表情有些木讷和紧张。
辛华愣住了，她仔细地打量着高寿昌，高寿昌在她的注视下似乎更加紧张了，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抓挠着头皮。他的头发非常整齐也非常干净，这得力于辛华的修理和清洗。然而此刻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高寿昌的动作和不正常的反应。
辛华定了定神，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高寿昌，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在Bread soul……”
“Bread soul？”高寿昌非常蹩脚地重复着，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无地自容来形容，“辛华，我的英语……并不是那么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绝望在辛华的胸腔扩散开来，也在她的眼眸中隐现出来，她迅速地移开视线：“那是你的面包店，还有蛋糕，还有咖啡……”
“对不起，辛华，我怎么会去开这样的店？我只会煮方便面，我没有机会下厨，你知道的！”高寿昌继续用一种可笑的姿势抓着头发，似乎要把头发一根根揪下来。
“高寿昌，你回来了。”那本该用一种极端喜悦的口气的，但是，辛华的声音中仿佛马上就要倾泻一场泪雨。
“我还活着？”高寿昌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辛华，我以为我死定了，那么高的地方栽下来……这么说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可是，那个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辛华沉默了一下，意兴阑珊地回答，希望的火苗已经从她眼眸中完全泯灭。醒来的情景她想象过无数种可能，然而从来都没有包括这一种——真正的高寿昌归来了！她想她是自私的，这本来就是高寿昌的身体，她怎么能够用一种仇恨的心态去面对？何况，高寿昌根本就是无辜的。但是，她做不到，她无法排遣胸中的绝望，她无法控制自己失落的情绪！
“你的孩子？辛华，你好像并不高兴我醒过来？”高寿昌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怎么会呢？”辛华振作了一下，很夸张地挤出一个“灿烂夺目”的微笑，“我等了你那么久……”她喃喃地说道，笑容一点点地暗淡，泪水却突然夺眶而出。
“辛华，你怎么了？”高寿昌手忙脚乱地，害得盐水瓶和支架也晃动不停。
“你别动！”辛华叫道，“我是开心，真的，是开心！”但是她依然呜咽着，语不成声。
“辛华，你是不是……在等另一个人？”
辛华吃了一惊，飞快地望了高寿昌一眼，这一眼，让她看到高寿昌眼中过分的在意和紧张，等她再看时，高寿昌又恢复了原先的憨厚和局促。
辛华揩干了眼泪，拍了拍小床上的昕昕。昕昕似乎被他们的语言惊动了，正想要爬出小床，辛华轻轻地哼唱着歌谣，昕昕很快又沉沉睡去。辛华转过身来，发现高寿昌正沉醉地望着他们，似乎特别想要过来抱抱孩子。她暗暗撇了撇嘴，忽然扑入高寿昌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
高寿昌的身体明显有了变化：“辛……辛华……你……你这是……”
“我爱你！”辛华抬起头，将高寿昌的脑袋勾了下来，在他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又轻轻地咬着他的嘴唇，呢喃道：“我爱你！”
“辛华，你确定你爱我……高寿昌吗？你确定吗？”高寿昌气急败坏地问道。
“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辛华看着高寿昌骤变的神色，想笑，却又忍住了。
“可是……可是……孩子呢？”
“孩子是你的！”辛华的笑容隐没了，“你要是怀疑的话，可以验DNA！”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辛华的小脸板了起来，“高寿昌，你是不是怀疑我红杏出墙？”
“我不是……”高寿昌的表情是那么抑郁，他甚至无意掩饰自己浓浓的妒意和懊丧。
“真的吗？”辛华顽皮地凑近高寿昌，“你真的不是这么想吗？为什么你的表情告诉我不是这样呢？高寿昌，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笨蛋！”高寿昌喃喃自语，右手自然地放到自己的鼻子上摸了又摸。
“可是，我爱极了你这个笨蛋！”辛华咯咯地笑着倒在高寿昌怀里，“高寿昌，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高寿昌犹疑着，似乎恨不得马上就抱紧了她，可是，有什么东西又困扰着他，阻止着他。
“你还是不相信我？”辛华离开了高寿昌，默默地背转了身子，“我猜测过无数种你醒来的情景，但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使她说不下去了。她将脸埋藏在棉被中，肩膀轻微地抖动着。
“辛华，唉，辛华！”高寿昌完全乱了，他摸着自己的鼻子，“我不是……唉，我是妒忌高寿昌，我……唉……我真是蠢透了，干嘛要自讨没趣！”
辛华没有反应，只是肩膀抖动得明显了一点。
“辛华，你失望了吗？你别哭啊！”高寿昌伸出手，想要搂住辛华的肩膀，但是，一种抑郁的情绪袭击了他，他咬了咬牙，“我……也许我本不该来！也许我……”
辛华猛地抱紧了高寿昌，隐忍不住的笑声喷出嘴唇：“如果你敢离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可是，你不是希望高寿昌来吗？”高寿昌叹息，“我不是他，我是……”
“孩子的爹！我知道，我一直在盼望你回来！我是多么自私啊，我竟然害怕真正的高寿昌回来……”辛华的脸蛋贴着高寿昌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地搏动着，“告诉我，你还会离开吗？还会回到你那个见鬼的灵界吗？”
“辛华，你……”高寿昌又惊又喜。
“傻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真的被你唬住了吗？你真是个笨蛋！”
“可是……唉，我真是个乱吃醋的笨蛋！可是，”高寿昌不确定地望着辛华，“你真的确定，你爱的人是我吗？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他？”
“你和他还有区别吗？”辛华戳着高寿昌的胸膛，“你早就成了他，如果你还是你，你能回到这里吗？”
“早就成了他？”高寿昌豁然开朗，“没错，我早就是他了，否则，我又怎么能够回到这里呢？”怪不得他能全面感受高寿昌的感受，怪不得当辛华遭遇不幸时，他的灵力会突然复苏，怪不得即使他撤离了这个身体，这个身体依然能够保持着一脉呼吸！那是因为，他的分子结构与这具身体的分子结构已经互融了啊！
他紧紧拥住了辛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即使他们来抓我我也不会回去了。”
“抓你？”辛华惊慌地抬头。
“我是偷跑出来的，在灵池养了一天后，我再也等不及了，可惜黑灵又浪费了我半天时间，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来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
“辛华，你愿意吗？这样的冒险生活？”
“愿意！不过，你最好记住，你要是敢离开，我一定……”没有说完的话湮没在深情的亲吻之中。
夜，正浓呢！
尾声
夜色如墨，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
然而却有一道比墨更浓的黑影缓缓地压下来，当黑影稳稳地降落在一幢房子的窗前时，黑影收了身后巨大的羽翼，环抱双臂，傲然睥睨足下的世界。
“食灵，你以为你在灵界的所为，就这样算了吗？你所给予我的耻辱，我会一一奉还！”
他深色的瞳人色彩缤纷，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转换不停，那对瞳人嵌在两只极其精美的眼眶之内，和那同样精美得不见一丝瑕疵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完美得像是被塑造出来一般。然而，就在那对美得异常的眸子中，却散发着凛人的眼神，那眼神如此妖邪，绝对只有地狱中的恶魔才会拥有。
他的眸子散发出夺目的光彩，透过厚重的墙壁，冷冷地打量着楼房中的一切，目光在一个男人的身体上停顿，那个男人正搂着他的妻子，香梦沉酣。
“哼，躲在凡人的躯壳之内，就可以逃掉我的追踪？”他无比厌恶地皱起黑亮修长的眉毛，“又是这种情爱游戏。食灵，你真是让我看不起呢！”
他收敛了目光，张开双翼，折向天际，很快，就消失在沉寂的夜色之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