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那时年少,亭台楼阁银装素裹,心中只得一个“玩”字而已。   新年在即,大战告捷,陈国送了位美貌公主前来和亲,皇帝大悦,设宴宴请百官,可带家眷入宫。   旨意接到后,我欢呼着跟随爹爹和娘亲进宫凑这场空前的热闹。   那年的雪下的格外大。   就是在那次,我遇到了他,我心中一生的刻骨铭心。兮洛。   大堂之上,皇帝金冕流苏,宝石玉扣,金黄色明黄龙袍黄的耀眼。他身侧搂着一位娇弱美貌的女子,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服饰与周边有异,该是那位和亲而来的公主。   皇帝今年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皇帝的大公主儿子都八岁了,太子的妾室所生的娃娃也跟我一般大了。那位公主,做皇帝的女儿都还小,如今,却做了他的妃子。   看看那位公主,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当时年纪小,并不知晓这种感觉是对那位公主的怜惜,加上宴间一片歌舞升平,敬酒声,献媚声,合在一起吵的人头疼。   于是便动了出去看看的心思。环顾四周,爹爹在和官员们交谈,娘亲在和夫人们说笑,丫鬟们个个垂首敛目,身边各家的公子小姐众多,并没有人刻意的注意到我,很好。我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檐下琉璃灯火摇曳,小雪纷扬轻落,寂静了大殿中的觥筹交错。   一出殿门,一阵寒风吹来,冻的人瑟瑟发抖,还好顺手带上了披风。   “呼,终于出来了,还是外面清静。”我一边躲着怕丫鬟们寻找,一边偷偷往走廊上溜。好想看看皇宫是长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如他们平时所说的那般富丽堂皇。   沿着大殿,周围一片艳红。屋檐下的灯火照着附近的景色,万点白中一片红,如火的梅花在飞雪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清冷无边。   跳出走廊,脚踏在不染纤尘的白雪上发出“咯叽”的声音,觉得好玩儿,便踩得不亦乐乎。正在乐不可支之时,猝不及防间撞上了一堵软墙,吓得我噔噔退后几步。   “你没有事吧?”那堵软墙突然开口说话,软软的语调,软软的声音。月光透过梅花的枝桠撒下来,我才看清这是一个人。   由于背光,并看不清样貌,但看那身量,约莫也是五六岁的年纪。   “你,你这个娃娃,怎的站在这里吓人!”我惊魂不定的怒视着他。寒风过去后,宫灯明亮了些,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胖嘟嘟的小脸,粉面捏的似的鼻子,粉嫩嫩的小嘴微张,灿若星子的眼睛正看着我。被周围一片红色缭绕着,越发显得可爱。不知怎的,突然之间就感觉脸上发烫了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里面太酒气太过,出来透透气。”那男孩子双手负在背后,转首镇定的看着周遭的艳红梅花,又道:“外族野心蠢蠢欲动,只一位公主而已,就让一众臣子忘了外患,纵情声乐,我大雍江山,危也。”   我怔住,当时我才五岁,并不懂得忧国忧民,每日所做的也是玩乐,突然有一天,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孩子,在我面前如此老气横秋的叹息,着实让我受到很大的震动。   我有点不懂的问他:“我大雍打跑了外族,他们还送来了国主最疼爱的公主,我们已经得胜了,你为什么会想那么多呢?”那时,我是真的不懂。   他没有回头,充满稚气的声音被寒风送来:“养虎为患,一头猛虎,即使暂时驯服了它,你又焉知等它元气恢复之后不会择机弑主,斩草,就要除根。”明明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为何说的话会如此不带一点感情,生生激起我一个冷颤。   我有些蒙了,为何不给别人留一点机会呢?若那头猛虎是真心臣服,那杀了它,不就妄造一场杀孽么?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这个人,怎的心肠歹毒如斯!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才明白,即是猛虎,就断断没有臣服的可能,那时,我是如此痛恨我此时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话。   “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机会,你小小年纪怎么就有如此歹毒的心肠,长大之后,可还了得!”我如此一番话说的正气凌然,可那人也只是回头蔑视的瞥了我一眼而已。   “无知者,不欲与之论也。”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我被他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   朝着他的方向喊道:“我可是当朝丞相之女!你敢留下你的名字么!”   “太傅府,兮洛。”他的声音并无起伏,伴着满天雪花和阵阵寒风吹拂过来,而那个名字,从此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兮洛。   (二)年少随性,纵歌狂笑1   丞相府,滴翠阁。   天色渐暗,只见一丫鬟神色焦急,一路往内堂急跑:“小姐,不好了!二少爷又出去闯祸了!”   雕花木门玲珑,门上高悬木匾,上书“滴翠阁”三个墨黑大字,笔走游龙,大气之中透漏出些许娟秀,倒似是女子所书。   一路往里走去,古色古香,弯曲环绕,各种书籍陈列,像是一个书房。一种典雅之气犹然而生,让人心绪不觉间平和下来。   阁内屏风后掩藏一木质台阶,顺着台阶往上,绕过面前屏风,眼前豁然开朗。片片沙幔围绕中,一个宽大却不显粗狂的雕花木床静卧其中。床头帷幕勾起,里面空无一人。   再往右看,明亮的烛光照射着楼台,台上放一矮几,浅紫衣裳的女子在旁拈笔挥墨,黛眉轻蹙,水波潋滟的杏目中透漏出思虑的神色。   看到来人,我疑惑道:“怜烟,你不是去拿糕点了么?怎的两手空空?”   被唤做怜烟的丫鬟急步上前:“哎呀,我的小姐,我叫那么大声你都没有听到么?二少爷又闯祸了!”   我极稳的把笔放下,淡定道:“好了,你可以说了,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是了,天雍四十九年,娘亲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而娘亲则因为难产去世了。   那年我六岁。已是傍晚,产房中传来娘亲压抑的痛呼声,爹爹不在,被皇帝叫到宫中议事了,是府里的管家去请的稳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天色都有些泛白了。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很害怕。   这时,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我以为没事了,都好了,但是稳婆却急跑出来说娘亲唤我进去。   我忐忑的走进去,娘亲正虚弱至极的躺在床上,她身侧放着刚出生的弟弟。   娘亲带着苍白却温暖的笑看着那小小的婴儿说“尘儿,这是你弟弟,我给他取名“冱尘”。‘冱’通‘护’,希望往他以后能保护你。”然后看向我,眼里透出不舍,遗憾,和期望。她说“尘儿,你最听话了,那么聪明,你一直是娘亲的骄傲。” 正文 第二章:年少随性,纵歌狂笑   丞相府,滴翠阁。   天色渐暗,只见一丫鬟神色焦急,一路往内堂急跑:“小姐,不好了!二少爷又出去闯祸了!”   雕花木门玲珑,门上高悬木匾,上书“滴翠阁”三个墨黑大字,笔走游龙,大气之中透漏出些许娟秀,倒似是女子所书。   一路往里走去,古色古香,弯曲环绕,各种书籍陈列,像是一个书房。一种典雅之气犹然而生,让人心绪不觉间平和下来。   阁内屏风后掩藏一木质台阶,顺着台阶往上,绕过面前屏风,眼前豁然开朗。片片沙幔围绕中,一个宽大却不显粗狂的雕花木床静卧其中。床头帷幕勾起,里面空无一人。   再往右看,明亮的烛光照射着楼台,台上放一矮几,浅紫衣裳的女子在旁拈笔挥墨,黛眉轻蹙,水波潋滟的杏目中透漏出思虑的神色。   看到来人,我疑惑道:“怜烟,你不是去拿糕点了么?怎的两手空空?”   被唤做怜烟的丫鬟急步上前:“哎呀,我的小姐,我叫那么大声你都没有听到么?二少爷又闯祸了!”   我极稳的把笔放下,淡定道:“好了,你可以说了,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是了,天雍四十九年,娘亲又给我添了一个弟弟,而娘亲则因为难产去世了。   那年我六岁。已是傍晚,产房中传来娘亲压抑的痛呼声,爹爹不在,被皇帝叫到宫中议事了,是府里的管家去请的稳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天色都有些泛白了。娘亲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很害怕。   这时,我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我以为没事了,都好了,但是稳婆却急跑出来说娘亲唤我进去。   我忐忑的走进去,娘亲正虚弱至极的躺在床上,她身侧放着刚出生的弟弟。   娘亲带着苍白却温暖的笑看着那小小的婴儿说“尘儿,这是你弟弟,我给他取名“冱尘”。‘冱’通‘护’,希望往他以后能保护你。”然后看向我,眼里透出不舍,遗憾,和期望。她说“尘儿,你最听话了,那么聪明,你一直是娘亲的骄傲。”   我感觉不对,但我不懂,只能不安的拉住她的手说“娘亲要快些好,尘儿听话,尘儿乖乖的,娘亲会快点好的。”   娘亲还是笑着,但却带着遗憾,气息有些微弱,她说“可惜看不到你们长大后的模样了……尘儿,你爹爹忙,以后娘亲不在了,你是姐姐,要好好带着你弟弟,看好他……”   “娘亲……”失控的哭喊传出门外,定住了刚刚回来的爹爹。   娘亲就那样合上了慈爱的眼睛……我不知道娘亲的话说完没有,但她的表情并不安详,我想,娘亲或许是担心弟弟。不过还有我,就算爹爹没时间教导他,还有我。   所以在日后的时间里,我对弟弟极为宠爱,我容不得别人欺他半分,也就造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   “小姐!我给你说的你听到没!”耳边怜烟的声音忽然拔高,一震之下我便回神了。   “嗯?你说,我听着呢,是又把尚书家的宝贝字画撕了,还是把侍郎家的后花园毁了?”   也不知道倾冱尘是想干嘛,也就十岁的年纪,每日里东窜西跑的惹麻烦。仿佛一日不给我找些事做,他就不罢休似的!   “不是不是都不是!二少爷他居然,居然跑到,跑到青楼里去了!”怜烟说的一脸义愤填膺。   我也怔住了:“什么?青楼?”他小小年纪怎会想到跑去青楼里面?   “对!刚才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差人回来禀报的,他怕二少爷惹出什么乱子,让我赶紧通知小姐,也就您能管住他了!”   千万不能让爹爹知道!   “怜烟,换上衣服,我们走!”我转身到衣柜里拿出一套男装换上。由于经常为倾冱尘处理麻烦,定是不能本装出场的,于是这些男装就出现了。 正文 第三章:年少轻狂,纵歌狂笑2   趁着夜色,偷偷从相府后门溜出来。轻车熟路,守夜的小厮见了我们也习以为常,只当我们不存在。   拐过巷子,有人在等着,看到我们出来,直接带我们往夜市之中最为繁华的街道走去。   灯红酒绿,一片绯糜,个个门口都有穿着爆露的女子甩着帕子招呼路人,淫词浪语不绝与耳,听的我直皱眉头。   怜烟紧紧拽着我的袖子,似是怕被那些女子拉进去似的:“小,小姐,这些女子好生孟浪,少爷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我望一眼周围,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的回答她:“我怎知他的审美竟是这样!看来以后定要好好改正他的审美观了!”   “嗯嗯,要改正!一定要改正!”怜烟慌不迭失的点头附和。   终于,带路的在前面停下了,我抬头一看,呵,好一座“春风楼”,楼高三层,两侧火红灯笼长长垂下。门口细腰女子着艳色轻纱,手中帕子抖的那叫一个销魂。   有机灵点的看到我们站在这里,连忙上来招呼:“哎呦~这两位面生的紧,定是第一次来吧!我们春风楼可是周遭数一数二的大院子,包您满意~”浓重的香气呛的我直皱眉。   数一数二?很好,这小子看来是翅膀硬了。   “小姐,我们要进去么?”怜烟紧张的拉着我袖子轻声问。   “当然得进去,我要进去好好看看那小子在干嘛!”可能是我说的太过咬牙切齿,把旁边那姑娘吓的禁了声。   我忙收起表情,努力表现出轻浮的样子来:“是啊,本公子这可是第一次来,你可要好生招待啊。”   “是是是,来,我领您进去。”那姑娘也不与我们寒暄了,领着我们直奔大堂。   对面迎过来一个年约四十的妇女,保养倒还得当,就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青楼中人似的。   甩帕子的姑娘把我们引到这个女人面前,就立马消失不见了,这大妈级的倒是贴上来了:“公子生的好俊俏,第一次来吧,我定会给您好好安排一个知心意的~”   阴阳怪气的声调激的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拉紧怜烟的手,用张狂的口气道:“小爷就是第一来怎么的!没看我带的有人了么!把房间备好便可,其他的不需要!银子少不了你的!”说罢,丢给她了一琔银子。   本来稍有不快的表情看见银子立马转变,笑的开了花儿似的:“是的是的,倒是奴家没有眼力,这就带您去房间,您这边请,这边请。”   倒是旁边的众人不停的回头看怜烟,估计是把她当成小倌了。看着怜烟通红的脸,我也忍俊不禁的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你怎么,怎么老是不按常理行事!还和他们一起取笑我!”怜烟委屈的盯着我。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习惯么?”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怜烟自知无奈,只得闭口不言。   一路跟随老鸨上得二楼,在下面时不曾发现,原来楼上地方如此之大,左手边一间间房间错落有致的挨着,顺着过道直通向尽头转弯处,右手边透过红漆栏杆可把楼下景象看的清楚。   观察间老鸨已经停下,打开一扇门笑道:“公子,这个房间比较安静,最适合您这种内敛的客人了,茶水早已备好,快快请进吧!”   我点头,随之拉着怜烟入内,老鸨识趣的退下,顺便还把门关的严严的。   一入门,怜烟就急道:“小姐,我们是来找少爷的,你怎么要了间房间呢!而且,还给了老鸨那么大琔银子!”   我嘴角抽搐,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她想说的吧。   我无奈道:“怜烟,你放心,我带的银子够多,而且,不在这儿安定住,怎么去找人,人家会让你进门么?”我就知道,她最关心的是银子!   “哦,带够了就好。”呼出一口长气,又道:“那我们怎么去找少爷?”   我极淡定的回答:“肯定就是,找!啊!”说罢,打开窗子探头探脑的看,不错,没人注意到,那就要开工了!   我打开房门,指着比较热闹那边:“怜烟,这事不可声张,分头行事,你到那边,连着一楼也找找。”而后瞥了一眼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的方向,道:“我到这边,里面的人应该都是权贵,我怕你应付不了。待会我再去三楼看看,一个时辰后还在这里集合,开始吧。”   “是,小姐,那我先过去了,你要小心!”说罢,越过我走了过去。   我也悄悄关上房门,蹑手蹑脚的往前面溜去,一间间听着声音。   第一间,路过门口就可听到隐隐约约的女子娇笑声和男子的调笑。淫词浪语不断传来,不可能是,换下一个。   第二间,趴在门缝上,隐约可见一男一女于桌前相对而坐,女子不停往男子杯中添酒,似是在吟诗作对。叹,好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第三间,在门口听不到什么动静,难道是隔音太好?伸出手指,在门纸上戳一个洞,一只眼睛对上去,天!鸾床摇晃,隐隐有喘息相间传来,我连忙撤回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默念着这句话极淡定的接着找。   ……   约莫半个时辰,我已把二楼三楼全部看遍,靠坐在三楼拐角处没人的房门边歇息,这一趟跑的,的确累极,特别是极容易遇到某种不佳场景,这需要一颗坚定的心!   奇怪,在房间居然没找到倾冱尘,难道在下面?但他应该不会与下面的人一块儿挤啊,如此不懂享受不像他的风格。   正在冥思苦想间,突然背后房门承受不住我的重量被我压开,我猝不及防间一下子栽了进去……   正文 第四章:惊遇美人,疑为天人(一)   屋内香气淡雅,片片绯色丝缦垂下。由于没有烛光,我只能依靠窗前透出的月光来打量这个房间。   入目两边各一座半人高的巨大花瓶,里面空无一物,想来是装饰品。花瓶后艳红色轻纱重重叠叠勾起,却还有些挡住目光。   回身关上房门,提步往里走去,倾冱尘会在这里么?   站在环环勾起的轻纱最后一层,这层并未勾起,而是很随意的合并着。抬手准备拉开,却暮然顿住。   这是别人的房间,若倾冱尘没在这里,那我岂不就私闯民宅了?   收回手犹豫着,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青楼,青楼是干嘛,接客的!有客来,总不至于拒绝,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肯定不能算是私闯民宅。   想开以后,我一挥手掀开薄沙走了进去。入目便是一个书案,上面笔墨齐全,倒像是书房里放的,与这里的艳色颇有些格格不入。   往左看,角落里还放了一把琴,透过月光,照的琴弦发亮,看来是经常有人弹奏它。   是了,这才有一点青楼的感觉。前面的书案什么的倒有些像某位墨客书房。   就这些东西么?我疑惑的围着周围转着,有风从未关的窗户吹来,书案后的沙幔轻轻扬起,露出一些白色来,我慢走过去,一看之下才发现是一个巨大的山水屏风,几乎占了房间一半,我原以为是墙。   在此放一个屏风做何?疑惑间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这是……   火红色的沙幔在窗口摇曳,月光透过窗菱照在木雕鎏金床上,床边帷幕并未合严,露出一个隐约人影来。   会是谁呢?我好奇不已。   拿起桌边火折子点亮烛光,星星闪闪的光亮瞬间照亮了房间。   “不是吩咐过不用来人么。”   妩媚慵懒的声线略带鼻音,似刚从睡梦中醒来,朦胧不清间带了十足的魅惑。   但却如天空一道炸雷,把我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这房里真的有人!私闯别人房间而且还把主人吵醒了……   我不安站定,犹豫着开口:“我,我……”   “不过来的正是时候,渴了,倒杯水来。”床上传出丝绸摩擦的声音,那女子似乎坐了起来。   口气如此理所当然,看来也是被供着的主,犯错在先,我只得拿起桌上水壶倒了一杯水走上前。   如玉素手斜斜伸出,手掌弧形美好,手指细长。血红色里衣映衬的那手似一块儿上好的象牙白玉。   单手接过杯子,魅惑声音懒懒响起:“把沙幔勾上去吧,隔着碍眼。”   我一时踌躇不定,若她看到我是个生人,而我又是男装,会不会把我当成登徒浪子?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手撩起沙幔,用丝带在床边雕花木格绑好,那女子容貌清晰呈现在眼前。   细长的眉直挑入鬓,眼睑微垂,黑长的睫毛弯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瓷白茶盏印在朱红唇瓣上,显出一种奇特的诱惑,莫名看的我心跳加速。   就在我出神之际,那女子不知何时转过头来,墨黑的眼睛略带审视的看着我。   我一怔,好似曾相识的一双眼睛。   “我从未见过你,你是何时来的下人。”女子若无其事的转首继续喝水。   我楞楞的看着她又把唇印在杯沿上,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我,我今天来的……”   “嗯,我看你顺眼,跟妈妈说一声,以后就跟着我吧。”说罢,把杯子递过来。   我接过杯子转身,并未看到那女子眼中闪过的戏虐,若看到了,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一个人。   把杯子放在桌上。蓦然反应过来,不对!她说让我以后跟着她……我,我没有卖身在这里啊! 正文 第五章:惊遇美人,疑为天人   正想着如何拒绝,她话声又起   “这楼里大多人我都看不顺眼,好不容易看顺眼一个,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哦。”她起身莲步轻移,绕到我面前,火红轻纱挂在臂间,露出圆润肩头,眼睛微眯:“现在有没有感到头晕,眼睛有些模糊?”   看着她如此撩人的姿态,我心里毛毛的,她不会是真把我当男人了吧,她准备对我做什么……   不过确实有点晕,也确实有点看不太清她了。我老实回答:“嗯,是有点。”   她笑的妖娆:“你已经中了我的销魂散了,若离开我三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死相是很惨的。”   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质问道:“为何给我下毒?你我素不相识!”   “不为什么,我看你顺眼,想收了你而已。”她靠着桌子闲闲说道。   “收了我?”我怔住,‘销魂散’之名听着如此风流,该不会是……   “放心。”她用了然的眼神瞥着我,道:“销魂散只是我研制的一种毒药,不是媚药。”   呼,不是媚药便好,我今年虚岁才十二,十五六岁年纪,她若对我有兴趣才有问题!那她何意?“此‘收’为何意?”我问出来。   她腰一软,坐在凳子上,素手懒懒支着下巴,理所当然道:“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要出趟远门,偏偏少一个看的顺眼的下人,你来的倒是刚刚好。”   下人?我堂堂丞相府千金她居然要我当下人!但,如今被她暗算,看来只能挑明了。   我隐忍陪笑道:“姑娘,抱歉,在下并不是此楼中人,由于寻弟心切,不曾想误入姑娘房中,在此给你赔礼了。至于姑娘的下人什么的,在下粗鄙之人,不能胜任。还请姑娘赠解药。”   “噢?”她挑眉,又道:“原来你不是此楼中人啊,怎的不早说,我的毒都是没有解药的怎么办?”她睁大双眼,一脸无辜。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的女人!我怒视她:“你!”   “我怎么?对我不满之人众多,倒也不差你一个。忘了你中毒了么?情绪不能太激动哦,先睡一个吧!”她的脸缓缓靠近,发上有红光闪过,而后我的思绪慢慢模糊不清,我闭上眼前最后的想法是:此女如此狠毒,若真栽在她手里,我命休矣……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昨夜睡的安好,一夜无梦,只是醒来之后头有些晕晕的。   打量周围,还是昨晚的地方,天光大亮,照的室内亮堂堂的,少了昨晚那暧昧的感觉,也没了昨晚那魅惑人心的女子。   难道在做梦?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手无意间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件。摸索出来一看,是一支红云翻滚的祥云簪,通体血红,里面的红光似要溢出来。   略一看便知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饰品,只是,怎的如此眼熟?   把簪子放在眼前回想,待回想到昨晚时,惊得我差点扔了它。   昨天晚上晕倒之前,不就在那女子靠近时看到了这个簪子么!这么说昨晚不是做梦!我是真的被下毒了!慌忙起身,要赶快回府找大夫探查一下才行。   站起身走到屏风旁时,余光瞥到桌上有一纸素笺,上面龙飞凤舞的写道:“三日后,此地点,若不来,命危也。”   如此张扬的字迹!如此张狂的语气!如此桀骜留言!除了那个给我下毒的还有谁! 正文 第六章:酒楼相遇,将归去矣(1)   我抓起纸张满腹郁闷的往丞相府走去。   出来时‘春风楼’里一片安静,连个说话声都没有,估摸着都在休息。   这一趟出来,要找的人没找到不说,还把自己赔了进去。怜烟也不知道到哪儿了,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路过‘一品香阁’,闻到里面飘出的饭菜香味才想起自己还未用过早饭。还是先进去吃一顿再回去。   提步走入大堂,装饰淡雅,给人一种舒适感。   ‘一品香阁’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一楼普通平民也能消费的起,二楼,家底厚实或者小有积蓄的人才会踏入,三楼尽是一些富商,或朝廷官员,全部都是雅间。   不得不叹,这楼里的主人也确实有颗聪明的脑袋,如此规矩,各个层次的人的银子都可以收入他的囊中。   上得三楼,轻车熟路的走入一靠窗的房间,吩咐小二上菜。这个位置是爹爹包了的,除了我丞相府的人,没人能入座,菜品也是我常点的那些。   静静品着杯里的茶,思衬着怎么解开那女子的毒,待会儿先到药铺里找大夫看看,若不行,就进宫去找御医瞧瞧吧。   那和亲而来的福宁公主来后两年,争气的给皇帝生了一位公主,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又得了一位小公主自然是龙心大悦的。   福宁宫主入宫后一直很受宠爱,她的女儿,荣宠自是不必说,皇帝赐名明珠。由于小时对和亲公主的同情怜悯,我极爱拿着爹爹的入宫令牌往她宫里跑,她对人很和善,我很喜欢她。   她的女儿出世之后,我也经常会去看看,导致现在已经五岁的明珠公主对我也黏的紧。请一位御医,自然不在话下。   跑神间菜已上齐,慢慢的享用着,忽然耳间听到隔壁传来“危险”,“跟随”之词,好奇之下便放慢动作静静听着。   隔壁对话隐约传来,   “公子,皇帝不知作何心思,您不带人真的行么?”声音微有些激动,听语气,倒像是随从什么的。   对方没有回答,那人又问“公子,属下带两人跟随可好?一人太过危险!”   “云苍,皇帝的心思是怕养虎为患,若我真带你们去了,不就是告诉他,我有自己的势力,我在防着他。你觉得他会如何?”一道清雅之极的声音回答,那股子出尘的味道,略有些耳熟。   “可是,金国对我大雍祸心暗藏,这次要求派使者过去也定是不安好心,您……”   “没事,不是还有皇帝派给我的五百士兵么,就算出了什么事,以我的头脑,难道还搞不定?”那人说的云淡风轻。   “是,属下,相信公子!”名为云苍的随从声音坚定。   而后传来碗筷的触碰声,没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皇帝?公子?隔壁……到底是什么人呢,真想看看。   约莫半个时辰后,隔壁隐隐传来衣料摩擦声和脚步声。   终于要走了么?吃个饭怎的用这么长的时间!望着面前一桌子空盘子,我默念,这不是我全部吃完的,我只是在等的时间里太无聊而已。   算好时间,在对方开门的一瞬间一把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是他! 正文 第七章:酒楼相遇,将归去矣(二)   如记忆中的一样,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墨发微束,直直垂到腰际,墨笔画眉,长长拉到鬓间,挺直鼻梁下浅色唇瓣微微勾起。   真是一个有着神仙外表的妖精!   见我楞住,他琉璃瞳孔闪过一道莫名的光,微低首,道:“不知倾姑娘在此,失礼了。”   我如梦大醒,作镇定,道:“能与兮公子相遇是小女的运气,公子不必客气。公子怎的有闲空来此用餐?”   “呵呵”他指尖纤长,‘唰’的展开手里的折扇,笑道:“在下这几日就要代替陛下出使金国了,出发之前,自然是要好好放松一下的。倾姑娘认为呢?”   我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不打扰了,公子先请。”我微低身。   “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一别多日,姑娘保重。”他眼有笑意的看着我,转身带着随从缓缓消失在楼梯拐角。   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总觉得今天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就像是追着老鼠玩的猫似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呢?兮洛。   没错,他就是兮洛。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皇宫,被他那段言语刺激到,致使我发奋学习各种东西。导致现在对每一行都有了解,隐隐的有种要超过他的想法。   第二次遇到他,则是在闹市之中。   我与怜烟男装出府,要到兵部侍郎府上找倾冱尘。   兵部侍郞家独子于倾冱尘一般大,整日里不务正业,聚众打架已是常事。但最近,我那不安分的弟弟却和他搅在了一起。   为了防止近墨者黑,我只有登门造访一下那位公子,和此刻正在他府上的弟弟。   “我弟弟不会干那等偷鸡摸狗之事的!你们休要栽赃于他!”街道前方众人聚成堆,被包围住的里面传出来女子气愤的声音。   “不会?看你们那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上好的玉佩!定然是偷我的!”一个粗狂凶恶的声音盛气凌人的吼道。   嗯?这是要上演恶霸欺辱良家女子的戏码么?   “怜烟,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的。”   穿过人群走上前去,只见一个衣着破旧却长相清丽的女子,表情愤怒,手臂紧紧抱住怀里的小男孩。   那孩子约有六七岁左右,神色略带惊恐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彪形大汉。   “呸,此玉是我家传之物,怎可能是你的!你也不过是见财起意,妄想占为己有罢了!”那女子的眼神扫过四周,隐隐有求助之意。   但是,纵然周围有如此之多的人,却无一人有走上前帮忙的意思,都只是在看热闹罢了。   呵,这便是人心。永远只为了自己的利益忙碌着,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他们懒得出手帮一帮。   “家传?”那大汉轻蔑的瞥了一眼女子周身,复而大笑“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若你这样的也能有家传的宝物的话,那我岂不是京城第一富了!还是老老实实把那孩子身上的玉佩交出来吧。”说着就伸手往小男孩儿的脖子招呼。   我这才注意到,被女子护在怀中的孩子,脖子系的红绳上吊了一块儿圆形玉佩。那玉佩通体翠绿,隐隐可看到上面繁复的花纹。   的确不似凡品。   看那女子虽衣着破旧,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和她的衣着极不搭配。   她绝对不是这个闹市里的市井之人。   “慢着!”我出声阻止。   那大汉顿住,转头看向我的方向,眼神上上下下扫了我一遍,口气略有不耐烦:“看您的样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事,不劳烦您操心。”   “诛恶扬善,是每个正义之士的义务,无关背景。”一道优雅的声音从后方的马车中响起。 正文 第八章:酒楼相遇,将归去矣(三)   嗯?居然还有人也会看不过去么?   好奇的盯着马车的窗帘,不知道那块锦段后面,坐了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柄折扇缓缓挑开掩着的窗帘,线条柔软略显稚气的白净脸庞露了出来。   似琉璃般的眼眸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后,望向护着弟弟的姑娘。道:“姑娘可否让令弟上前一步?”   那女子看看我,又看看他,犹豫中,终是护着弟弟往这边走来。   “慢着!”她旁边的两个大汉伸手拦住去路,对马车中的人吆喝道:“这位公子,您看起来也是一个懂事理的人,若她过去跑了怎么办?您要负责我们的损失么?”   “若真是你们的损失,我负责。”我上前挑开大汉的胳膊,“姑娘,你过去吧,看看那位公子,有何高见。”   “是,多谢小公子。”她低首道谢,向马车旁边走去。   我看向马车上的人,不知,会有何种惊喜呢,真期待啊。   那人对我勾唇一笑,伸手拿起男孩儿脖子上的玉佩观赏着,我却呆了呆。   明明是看起来那么纯净飘逸的男子,为何刚刚那一笑,显得如此妖娆?   片刻后,那人松手,问那两个大汉:“若阁下说玉佩是自己的,那么,敢问玉佩上的花纹是什么?可有字迹?背面可曾刻了东西?”   那两个大汉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站出来,道:“玉佩上的花纹是一个字,至于是什么字,我乃粗狂之人,认不得。字上面,当然不可能再有字迹。背面不曾刻东西。”那人说完,略有忐忑的看了一眼另一个大汉。   呵,还真能胡掰啊。可笑至极。   “那么,姑娘说呢?”那人低首,望向车旁的女子。   那女子愤怒的看了一眼大汉,道:“此乃我家传家之物,所刻之字是我家族姓氏,容。容字之上,还钳了十八个大小不一的容字。背面刻的,乃是家训。”那女子顿了一下,又道:“平等,守信,不贪,仁慈。这八个字,是我容家家训!”   容家?如此家训似乎听过呢,京城第一富容家。   不过现在是第二了,新崛起的第一首富行踪神秘,无人探得他姓名。   据悉容家店铺遍布南北,口碑极好,家训正是此八个字。   这女子持此玉佩,难不成是容家人?那又怎会如此落魄。   马车上那人唇角挑起,望向那两个大汉,眼中隐有风云,道:“阁下也看到了,此玉主人不言而喻。”不给他们任何狡辩的机会,命令道:“来人,把这两个当街闹事,意图强抢的人送到衙门去。”   “是”凭空跳下来两个人,一人提一个,轻松的就把那两个魁梧的大汉提了起来。   那两人一看情况不对,马上讨饶:“大爷绕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是迫不得已啊,饶命啊……”声音渐渐远去,马车上那人却面容沉着,连一眼都懒得瞥他们。   此人,不容小觑。   那人望向我,点头致意,而后看向那对姐弟。   “姑娘,若无处可去,便到我兮府吧,起码能护得姑娘周全。”折扇收回,窗帘散下挡住了车内风景。   马蹄声响起,那女子抬头望着车厢,缓缓道:“如此,多谢公子。”   转过身来朝我微微福身,跟在马车后面走去。   兮府?京城兮府只有一个,那个人……   是兮洛。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我勾唇轻笑。   想不到当年那个满口家国天下,对我扔下“不知者,不欲与之论也”九个字的小人儿,如今居然出落的如此淡然。不带一点当初的轻狂。   看在这次你的表现完美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小时候的事了。   彼时,我十岁。   不觉间已到相府后门口,守门小斯打开门,我提步走进去。   不用追究兮洛是怎么知道上次男装的是我,也不用追究他为何在我这次还是男装时,就以姑娘相称。   以他的能力,我不信他查不到。 正文 第九章:小惩大诫,鞭策脾性。   “滴翠阁”   刚到苑门口,就听到怜烟激动无比的声音:“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   我皱眉看着扒在我身上的一团东西,眉头抽搐:“怜烟,你是去滚地了么?怎么可以这么脏!昨晚没睡觉么?如此无神的眼睛。”   怜烟忙放开我,退后一步,委屈道:“小姐,昨晚找了你大半宿,最后想着你可能是回来了,我们才回来的,结果你不在府里……我就等到现在。”   我无奈扶额,这个笨蛋不知道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么?   我们?我问道:“你是和谁一起回来的?”   “和二少爷啊,我在一楼找到他了,他和李将军家的公子一起在看花娘跳舞。”怜烟略有紧张的看着我,“小姐,少爷他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去看看而已,您不要生气啊。”   我的生气有表现得那么明显么?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我看她那一身乱七八糟的,皱眉道:“先去把你自己收拾好。”   “是,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去沐浴更衣吧。”怜烟把我带到二楼,卧床侧方转弯处有一屏风相隔,后方是沐浴的地方。她拉下纱帐,出去带上了房门。   褪下一袭男装,缓缓沉入热气袅袅的水里。嗯,还是温水里舒服。   我喜净,也喜静。一直不喜欢在自己沐浴的时候有旁人在场,不管多安静,还是会觉得人多杂乱。   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的享受放松的时间,是以,怜烟也习惯了准备好所有东西就退出去。   闭着眼睛冥想,突然就想起了中毒的事,心情突然沉重下来。   不能告诉爹爹小尘去了青楼,更不能告诉他我去找小尘还被人下了毒。   娘亲去世后,爹爹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是小尘的出生带走了娘亲的生命,对小尘一直没办法喜爱。   所以,爹爹对他的事情大多不闻不问,一直是我出面管着他的。若让爹爹知道他如此调皮,肯定更加不会喜欢他了。   小尘是个敏感的孩子,他如此调皮,也是想让爹爹注意到他,哪怕是教训。   待会儿先请几个大夫来看看吧,但愿容易解开些……   沐浴完毕,坐在书桌让,思衬着该怎么惩罚倾冱尘才好。   一天不捅娄子就不舒服,若我真被威胁着做别人下人了,他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小姐,我收拾好了。”怜烟一身整洁的站在我面前。   “嗯,这才有点怜烟的样子。记住,不管多慌多乱,一定不能再让自己如此狼狈,知道么。”   “是,我记住了。”   我满意点头,问道:“知道倾冱尘现在在哪里么?”   “在“挽碧苑”待着,昨晚少爷也陪着找了小姐许久,怕是在休息。”怜烟看我问起倾冱尘,略有些担心。   “我知道了,你去给我找几个京城有名的大夫来,要医术好的。”   “小姐生病了么?我马上去!”看着怜烟那慌慌张张的背影,我有些想笑。   怜烟虽比我大四岁,但有时候办起事来,却颇有些孩子气。   不过这也正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我吩咐的,都不追究到底。   提步往“挽碧轩”走去,这次,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了。   推开大门,怎的连一个小厮都没有?   往里走去,书房房门大开,里面的书籍摆放的乱七八糟。这个点明明是该习字的时候,人都跑哪里了!   直走向寝室,不会还在睡觉吧。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不远处习武的场地传来吵闹的声音。   人都在那里么?   轻轻走过去,入目便是一个个衣衫凌乱,追着一个蹴鞠跑的热火朝天!这帮小厮,平时都是这般看护少爷的么!一眼望去,玩儿的最欢的就是倾冱尘!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声怒吼,终是让他们定住,齐刷刷扭头看我。   我盯着倾冱尘,他一脸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气的我更是怒火冲冲。   “倾冱尘!你,给我到书房把今天所有做过的事情写一遍!把做错的地方写十遍!诗经一共三本,一本抄一遍!若字体潦草,重写!”我愤怒的看着那一群小厮,怒道:“平时就是如此看护少爷的么!全部到少爷书房门口跪着!看着少爷写完了,每人去领三十大板!”   “姐姐。”倾冱尘跑过来抱住我胳膊,“我,我错了,诗经好长的,今天做的事情挺多的……你难道想让你如此可爱的弟弟抄写到明天么……”他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是么,我当然忍心,你不过来我倒是一时忘了。昨天竟敢去青楼的事,等抄完了,拿来我看,然后自己去习武师父那里,一天不准回来!否则,家法伺候!”狠心甩开他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走。   是该好好管管了! 正文 第十章:寻遍医者,无解之毒   给倾冱尘找的习武师父,是我亲自从将营里挑选的。   其武力,战术,都是上佳,看着也最为严肃。倾冱尘最是畏惧这个师父,让他去那里一天,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行至滴翠阁,偏苑之中已有大夫在等候。   “小姐,这是京都最富盛名的三位大夫,我都给您请来了。”怜烟上前扶我入座。   “辛苦了。”我看向来三位者,道:“有劳三位了,小女最近略感不适,却又不知是何原因,特请三位前来诊脉。”   “小姐客气了,这本是我等医者分内之事。”最为年长的拿出一块儿方巾,“先让我等诊脉之后,再行计较吧。”   伸出手腕一个一个让他们诊脉。我并未告诉他们我被下毒之事。   片刻后,他们聚在一起商议。其中一个对我出声道:“看小姐脉象沉稳有力,不似虚弱之人,应并无病症。”   “无病?”我惊讶,难道中毒不算是病么?   我问剩下那两人:“你们诊出的脉像也是如此么?”   “不错,小姐脉象运转正常,于旁人无异,确实不似有病在身之人。”   难道那个女子在骗我?这于她又有何利益?   “辛苦三位了,可能是最近有些忙碌,一时累了。怜烟,上诊金。”我思趁着,看来要进宫找御医瞧瞧了。   “我等并未诊出病情,怎能收小姐诊金。”   “虽未诊出病情,但也诊出小姐健康,让我们都安了心。确实该拿出诊金的,您们就收下吧。”怜烟把银子一个个塞到他们手里,倒让我惊奇。   平时把银子看的那么紧,怎么这个时候如此大方了。   ““怜烟,把大夫们送出去吧。再备辆马车。”   “是,小姐。三位这边请。”目送他们出得门口,我回身上到二楼。   看来是必要进宫一趟了,若不能解毒,也要留好后路才对。   翻出福宁公主给的令牌,由于爹爹的令牌不能经常离身,福宁公主就专门给我打造了一枚。可以自由出入宫门,进她宫中也不需要通传。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约莫一柱香时间,已到达宫门。亮出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得宫内。   放下窗帘之际,眼角余光扫到一辆将要出宫的熟悉的马车。定睛一看,果然是兮洛的。   此刻他正坐在车厢之内对我笑的灿烂。我皱眉,怎么老觉得他有阴谋?   无视与他,放下窗帘兀自思索。   太傅之子兮洛。年仅十五岁,却深得皇帝喜爱。   按理说,一个五十多岁的皇帝,和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是怎么也不能扯到一起的,偏偏皇帝却对他委以重任。   回去之后我让爹爹派人调查了一下,皇帝让兮洛出使金国,是为了安抚一下金国的皇帝那蠢蠢欲动的野心。   皇帝承诺,若兮洛成功,回来之后,许他侯位。   兮洛他,到底是凭着什么让皇帝如此看中的?难道……是他的美貌?   打住打住!虽然兮洛长得是漂亮了些,但若无才,也不可能让皇帝委以重任!是我想歪了!   “小姐,“福宁宫”到了。”怜烟的声音打断了我乱七八糟的思绪。   扶着怜烟的手下车,看着门匾之上龙飞凤舞的“福宁宫”三个大字,感慨异常。   福宁公主的年华就如此埋葬在了这深宫之中。不过庆幸的是,皇帝对她还算宠爱,以她的封号为此宫命名。至少不必如那些不受宠爱的妃子一般凄苦度日。   “倾尘,你有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快过来让我看看你长高没。”福宁宫主一脸调笑的过来拉住我的手。   “敏姐姐,你又来笑话我!”福宁宫主姓陈名敏,她让我直接叫她名字,她说她不喜欢福宁这个称号。   “哎呦,这哪里是笑话你,是在关心你!走走走,进去看看现在长到我肩膀没。”说着拉着我就走。   “敏姐姐,我又不会跑了,你慢点,怜烟还在后面呢!”我回头叫怜烟快些。   她头也不回的说:“那丫头又不会丢了,明珠也想你了,这会儿正在里面玩儿呢。快去看看她。”   “姐姐姐姐,你终于来看珠珠了!珠珠都想你了~”还未到门口,一团粉嫩就直扑而来。   “珠珠你慢些,小心摔了!”我担心的上前接住她。   “谁让姐姐这么久不来看我的!我都生气了!”小娃娃头一扭,还挺像那回事。   “我这不是来了,走,我们进去玩儿。”   进得大堂,我便让敏姐姐给我传一个医术好点御医。   她奇道:“生病了?外面那些大夫都治不好么?   我也没想瞒她,“敏姐姐,我可能中毒了,外面大夫看不出来,我就想来宫里试试。”   “什么!”她大惊失色,道:“倾尘,谁敢给你下毒!我去抄了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