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伟大的目标   穿越了,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了汉末大官儿刘焉最小的儿子,刘璋的身上!   搞明白了自己状况的刘德,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后世号称高级知识分子的刘德,本是某知名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按刘德的说法,那就是“人才”!   二十一世纪啥最贵?人才啊!   而人才的生活该是啥样呢?嗯嗯,开名车、住别墅,找个漂亮老婆,一生锦衣玉食。当然,再有那么几个妩媚靓丽、知心识趣的红颜知己,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   本着上述理念,刘德开始了自己达成目标的求职之旅。嗯,从政是最便捷的,为了这个信念,他特意仔细研读了厚黑学等等著名典籍。   经商也可以。弄潮商海,以小搏大,就凭着自己的高等学历和超人的智商,最终达成目标,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自己所学的专业,刘德却从来没去考虑过。太冷门了!如果靠着那个,至多不过是能拿一份勉强过得去的死工资,然后被丢到一个四面都是发着霉味书架的小屋里,埋首于无穷无尽的之乎者也之中,偶尔发表几篇,甚至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研究真相。然后,在泛起一个短暂的浪花后,再次回到那无尽的书海中,直到老死……….   从政,或者经商!这就是刘德在五次三番研究后的决定。对于这个决定,刘德并没好高骛远的想要一步到位。凡事都要从小从低做起,先找个小公司,积累些原始资本,然后考公务员,当小官,再当大官…….   计划非常好,理想也很丰满。   只是,当他在连续几次求职失败后,终于发现,现实,实在是太骨感了。   “大学学历不值钱了吗?历史专业毕业就不是大学生了吗?丫知不知道,哥这学问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一超级大儒啊?为什么***的现在不是古代呢………”   于是,当刘大儒在第N次被拒后,正仰天呐喊的时候,一位喝的连他妈妈都不认得了的好心司机,帮他达成了这个愿望……….   刘璋!刘焉的儿子!   刘德默默的念叨着。刘焉啊,皇帝的叔叔,汉室宗亲,官拜太常,后来更是割据一方。他的儿子,不但也是皇家贵胄,更是标准的衙内啊。   衙内的生活貌似很美好。很多书上都是这么描写的,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花不完的金山银山,每晚都是搂着众多的美Ren儿睡觉…….   刘德想大笑。   刘璋…….   嗯,是衙内不错。不但是衙内,当老爹刘焉死后,更是由衙内变成了实权者。西川之主啊!拥有着广袤的蜀中之地。   蜀中大地,天府之城!地广土沃,物埠丰美。地有剑阁之险,山有青城之秀。北连关中、崤函之机,南通大江、吴越之便………   多好的地儿啊。自己,刘璋,就是这块地儿的主人!   可是……..   刘德,哦,不对,应该是刘璋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   自己这个蜀中之主,后来却是被刘备那个大耳朵给阴了。听信了张松、法正那两个二五仔的谗言,主动的引狼入室,把大好的地盘给葬送了。然后,悲悲戚戚的给发配到了荆州流放。   至于后来是不是给找些由头直接给咔嚓了,刘璋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一般这种权利交替,失败的那个,多半是没啥好收场的。   刘璋想到这儿,不笑了,有些想哭。   穿越成了幸福的衙内,但为啥却不能享受到最后呢?你妹子的,死老天,你要玩我吗?刘璋咬牙切齿的想着。   我呸!哥是人才,还是高智商型的人才!想玩我?谁也别想,老天也不行!   哥既然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们来摆布了。哥有超人的智慧,还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死老天既然敢给自己留下这些,那么,咱们就玩玩看,到底最后谁能玩死谁!   嗯,按照自己眼前的年纪,黄巾之乱还有七八年吧。自家老子虽然还没去西川占地盘,但好歹现在也是一州刺史,大权在握。   这几年么,嘿嘿,正好。自己正好利用这几年发展发展,把那些个后世自己知道的牛人猛将的,想办法提前下手挖过来。等到天下一旦大乱,呼啦一下拉出来,神马曹白脸,神马刘大耳朵,神马孙绿眼睛的,统统让他们没的玩……..   刘璋想的很开心,颇有些小幸福的感觉…….   不过,眼下这个自己貌似实在是小了点。呃,大概有十岁了吧。刘璋举起自己的小手,翻来覆去的瞅着,心中暗暗嘀咕着。   这孩子可怜啊。发个烧的空当儿,就给自己鸠占了鹊巢了。想起刚刚哭了大半响才回去的刘母柳氏,还有长吁短叹了半天,满面黯然离去的老爹刘焉,刘璋忽然也有些戚戚然了。   刘老爹、老娘,你们甭伤心。咱现在既然占了这个身子,自当做好一个儿子的本分。再者说了,由我来给你们当儿子,总是比你们原来那位要强上百倍的。咱智商高啊对不对?   仰躺在软榻上,刘璋眨巴着眼,暗暗的在心中自我褒赞着。   这屋子分里外间,顺着帘门缝儿,能看见靠在外间门边那儿,一个打盹的绿衣丫鬟的身影。   她叫钗儿。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但是长的喜相不说,发育的也不错。眼睛大大的,胸脯鼓鼓的,腰肢细细的,屁股翘翘的……..   水灵!真水灵啊!   这大户人家里就是个小丫鬟都生的这般美丽。这种姿色要是放在后世,都不知要给多少人捧着供着、讨好着。   可是在这儿,她只是个小丫鬟,是属于刘璋的专属小丫鬟。负责他的所有饮食起居。不用怀疑,等到长大了,只要刘璋喜欢,自然也是可以跟她做些爱做的事儿的,这就是她的职责。   这样的丫鬟,应该不止这一个吧。好多书中描绘过,这种大户人家里的规矩,都是一房里有两三个的。   某人嘴角挂下了一串晶亮。   “万恶的封建旧社会!”刘璋握着拳头,狠狠的比划了一下,切齿着低声道:“我TM的简直要爱死你了……..”   窗外明月如钩,趁人不注意,匆匆的将旁边路过的一片薄云拉过,遮住了脸面。下面那家伙太噁了…..   封建社会啊,那是皇帝最大的。皇帝有着全天下的财富,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三宫六院之中,天下差不多的美Ren儿都在里面了,比二十一世纪的“人才”享受的还要好。   要做皇帝!一定要做皇帝!   就凭咱这出身,凭着老爹不久的将来给咱赖下来的地盘,这个皇帝也得去做咯!   那个刘备大耳朵,不就是整天打着汉室宗亲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才成功的吗?   这年月,玩的就是血统。   可要是论起来,咱这血统,比大耳朵那假冒伪劣的,要正统不知多少倍对不对?没道理不去做的是不是?   那个大耳朵嘛,没半分势力,找个机会暗算他,让他直接消失!曹白脸和孙绿眼睛,嗯嗯,多挖他们墙角,条件合适了,就靠实力踩死他们!   哎呀,差点忘了,三国最后归了司马懿那老小子。不对,是那老小子的后人,嗯,想法弄死他,要不就搞点绝育的药,直接让他变成活太监,总之,不能给他蹦跶的机会。   把他们都搞定,我就可以安心当皇帝了。当了皇帝,我要建立个超级大后宫…….吓,不对,我怎么总想后宫呢?我可是有理想的有为青年啊。对对,我要当个好皇帝,让老百姓都吃饱穿暖,每人都搞个小后宫…….我擦,咋就又想到后宫了呢?   软榻上,还是个小屁孩的身体里,那个龌龊的成年灵魂邪恶而又猥琐的YY着。   呃,想的远了,想的远了。要从小做起!这次也算是返老还童了,日子长着呢,不着急。   朦胧的月影下,一个小屁孩眉花眼笑的翻看着自己的小手,暗暗的劝诫着自己要淡定。   头有些晕啊,唉,穿越是穿越了,毕竟这身子没穿越,带着病。早些休息吧,养好身子,然后先去拜师学艺。强身健体,当万人敌!当然,不是战场上,是在后宫里。   “能杀的要杀掉,该拉的要拉来,谁挡我的路,我就不给他路走……….”   翻了个身,穿越后不过十岁的刘璋,喃喃低语着,瞌睡一阵一阵的袭来,终于支撑不住,渐渐睡了过去。 正文 第2章:我有个想法   “钗儿姐姐,你累不?我给你按摩按摩吧。”   “不….不敢劳烦公子,奴婢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呢?你看你脸都红了,哎呀,看这气喘的都不匀了,要不,我给你按按胸口好不?”   “啊!不…不用了….”   房间里,一个小屁孩眉花眼笑的围着小丫鬟转来转去。眼珠子骨溜溜的瞄来瞄去,一只手随着目光,不停的比划着。小丫鬟满面羞红,躲也不是,避也不是。   “启禀四公子,使君令小的过来,请公子往前厅见客。”门外一个声音适时的响起。   “啊?哦,唉,来了来了。”   刘璋长长叹口气,恋恋不舍的暂停了一个有为的穿越青年,帮助古代小美眉正确认识自己身体的大业,怏怏的掀帘而出。   打从身子好了之后,将自己欲要求师学艺的上进之心,对老爹刘焉表达后,老爹果然是老怀大慰。当即遍请饱学之士,前来府上面试。   只是,面试的结果,却让刘焉老爹郁闷无比。在刘璋这变态学生彬彬有礼的求教下,那些个本来信心满满的先生,不是愤而甩袖而去,就是满面羞红自承实在难以胜任。   如此两月之后,前来应征西席的先生,已是如同凤毛麟角一般,数日不见一个。   刘使君家的四公子刁钻难教之名,不多时便传遍了冀州之地。老爹刘焉又囧又气,却也拿刘璋没有办法。只因每次面试,刘璋所问的问题,便是他这自诩名士之人,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答出。   偏偏每次等人走后,想要教训一番这刁钻的小子,刘璋却能拿出一个答案,让刘焉细想之下,恍然而悟。面上虽是不说,心中却未尝不暗喜自家儿子聪慧。   对于那些先生留不下,自然也就说明其人水平不够,确实教不了这个天才儿子。既然暂时没有合适的先生,刘璋也只能呆在房里。无聊之余,调戏调戏钗儿,看她羞红的小脸,再趁机摸摸小手,倒也乐在其中。   对于老爹使人来喊前厅见客,刘璋已然没了期望。他其实原本打算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能不能引出几个自己知道的有名之士,趁机拉拢,打个班底。   但可惜的是,两月以来,别说如田丰、荀彧这样的一流人物从未得见,便是一些二流人物,也是半个未见。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已是准备想点别的法子了。   “来来来,璋儿,快快来见过文举公。”前厅中,眼见刘璋拖拖拉拉的踱了进来,刘焉连声催促着,向身边一个青袍文士指着。“文举,这便是我那顽劣的幼子,单名一个璋字,今年已是十岁。”   刘璋只当这人又是前来应聘的西席,懒洋洋的拱手见礼道:“小子刘璋,见过先生。我有几个问题………”   “咳咳,那个,混账,休的无礼。文举公乃是为父同朝好友,并非,嗯嗯,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不用拿出来问了。”刘焉一听刘璋开口就是问题,大感尴尬,连忙干咳几声打断道。   “呵呵,无妨无妨。”青袍人摆手一笑道:“早闻使君幼子聪慧非常,悬席求师两月,却不得能教授之人。融虽不才,却想听听小公子的问题,权作开开眼界吧。”   “呃,这个……..”刘焉微微沉吟,不好拒绝,只得偷空对着刘璋猛打眼色。   嗯,这个不是来应征西席的?!老爹的同朝好友。咦?慢着慢着,刚才老爹称呼他啥来着?文举公!莫非是他?   “哦哦,咳,这个,敢问这位先生,可是人称幼时奇才的孔融孔文举公乎?”刘璋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意,重新整理了下衣装,恭敬的问道。   奶奶的,大鱼没来,总算来了只虾米。有杀错无放过,搞清楚先。刘璋心中暗暗嘀咕。   “哦?小公子竟知道孔融之名吗?呵呵,幼时奇才不敢当,某正是山东孔融。小公子方才倒是想问什么?不妨说来,看某可能解答之?”孔融心下微有得意,捻须颔首答道。   他因当年孔褒之事,年虽不到三十,便已享大名,此次被征辟入朝,入司徒府就职,便顺路前来拜访刘焉,正是少年得志的心态。   只是他若知晓,下面站的这个小屁孩,将他一个堂堂孔子二十世孙,当世大儒,在心中暗暗称之为虾米,会不会得意的直接晕过去就未可知了。   吓,果然是这只小虾。   刘璋心中暗喜。数日来,一网一网的,毛也没见一根。如今,便只是个虾米,也算聊胜于无了。至于这个虾米,现在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根本无法被他拉拢,他却是不知道的。   “啊,虾米,呃,不是,那个先生大名,小子闻听久矣。这个问题嘛,嗯,请问先生,都说是天圆地方,那为何人望远处而来之物或人,都是先见其上,而后方显全貌呢?若依地方之说,以小子思之,应当是要么不见,一旦能看的见了,便当尽显其貌才是。此中蹊跷,先生可能教我?”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刘璋已是问了个欺负人的问题。这个时代,人们限于对自然的认知,实在很难能回答出的。   他的想法,却也不过是想先打压一下对方的傲气,然后再施展手段,所用的方式,不过就是先大棒再胡萝卜的变种而已。   “呃!”孔融听他问出这么个问题,果然是当即瞠目结舌。皱眉苦苦思索半响,终是面现赭色,干笑两声,转头对着刘焉笑道:“不想使君之子,竟是对格物之学感兴趣。此番,融可是出丑了。”   刘焉也大是尴尬,对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古怪问题,他早有预料。眼见孔融窘迫,唯恐恼了对方,连忙笑道:“小孩子古怪想法,天马行空,文举不必放在心上。朝廷数次征辟,此次终得文举入司徒府供职,文举之才世人皆知,小儿妄语,不足一哂。”   孔融面上惭惭,虽得了刘焉圆场,但初时狂傲之色,终是不复再见。   刘璋在旁听的明白,却是不由的郁闷。合着这虾米要去洛阳当官吗?那自己岂不是又白忙活了?不行,这可得再想想法子,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心中打定主意,也不理会老爹刘焉偷偷瞪他,仗着年小,往前几步,扯住孔融衣袖,眨眼道:“先生于我刚刚的问题也不知吗?唉,难道真是我想的怪异吗?也罢也罢,这个问题便不问了。只是,我听人说,先生学富五车,乃是孔圣之裔。刚刚父亲言及,说是先生要入什么司徒府供职,敢问先生,以先生身份,为何不直接入朝为官,却要给司徒做事?难不成,那位司徒学问身份,尚在先生之上吗?”   “呃,这个…….”孔融满面羞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他孔氏一门,向来自负为天下儒家之首。按说以此身份,便算为官,也当如当日祖宗孔子一般,为君王的顾问之类的。   只是按说归按说,道理便如同刘璋穿越前定下的目标一样。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孔氏一族,自孔子之后,再无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所历各朝,不是隐居不出,就是做些中级官员罢了。   到了孔融这一代,虽然从小就显露峥嵘,但一来是政局黑暗,奸宦当朝,使得孔融这等有为有才之士难以立足;二来,实在也是尚未达到那种水平。   如今,刘璋依小卖小,假作童真的一问,真让孔融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了。   刘焉在一旁也是尴尬,暗恨自家这小子,怎么就不知消停呢。这刚刚给了孔融个台阶,将方才那古怪问题惹出的难堪挡过去了,这会儿来上这么一问,却比之刚才那个问题还要让人吐血。   他心中暗骂,嘴巴张了几张,却终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有心直接呵斥刘璋下去,却怕太落痕迹,让孔融更是难堪,一时间,也自僵在那儿了。   孔融眼见刘璋忽闪着眼睛看着自己,只觉得屁股下面好像多了一堆钉子,怎么也是坐不实落。咬咬牙,暗思今日这人已经是丢了,还是早些离开才是上策。   正要开口请辞时,刘璋早已把握好火候,自顾开口又道:“哦,我明白了。想必先生定是生xing淡泊,只求能为百姓,为朝廷做些实事,是以,并不计较那些虚名。不知小子猜的可对?”   哎呀,多可爱的孩子啊!要不说这是天才呢,听听人家说的,句句在理啊。这娃娃,有前途啊!   孔融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简直可爱到了极点。方才那种种不适,也是如脸上的青春痘用了极效祛痘霜一般,神奇的不见了。   “嗯嗯,咳咳,这个,啊,某也只是略尽薄力,略尽薄力罢了。哈哈,当不得小公子夸赞的。使君有子,灵慧绝伦,当真是可喜可贺,让人羡煞妒煞啊。哈哈哈。”   嘴上谦让着,面上却是连连点头,赶忙将那个淡泊名利一说认下来。生恐这位灵慧绝伦的天才儿童,再给自己整点别的说法。说到最后几句,却是转头对着刘焉,以求多个人支持这个极有眼光的论点。   刘焉心中也是大松一口气,这小祖宗啊,总算是说了句人话,把场子给圆回来了。而且,效果显然非常之不错。   对于这种局面,老头自是连连点头应和,面上一片大有深得我心之色。   大厅中,两个高官俱是满目热泪,欢欣不已。旁边一个小屁孩却是肚中暗乐,眯着俩眼,正自酝酿着下一波攻击。   “既然先生不计名声,小子这儿却有个想法………….”瞅着自己老子和孔融笑的欢畅,笑的轻松,刘璋笑眯眯的又是张了嘴。   欢笑中的两人齐齐面上一僵,刘焉恨不得一头撞死算完,孔融却是实在有种想大哭一场的欲望。   话说,你丫的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正文 第3章:刘璋的谢礼   “….小….小公子,你….你有何想法了?”   脑门上黑线缠绕,大汗一身一身的出着,孔融双眼含泪,幽怨无比的看着刘璋问道。   “哦,只是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而已。”刘璋老神在在的点点头,“先生xing情高洁,实在令小子敬服。但小子想,先生这番为民为国之心,若是到了洛阳京都之地,限于区区一个司徒府,实在是体现不了多大的用处,只怕会被人说成沽名钓誉的。”   刘璋眼睛也不眨的,几句话又将人家一番淡泊给抹杀了。旁边刘焉眼观鼻鼻观心,恍如老僧入定。老头儿拼了,干脆豁出去不管了。   孔融却是已经游目四望,看看有没啥面条啊、鞋带之类的,好歹直接了断了干净。   “不过呢…….”刘璋话头一转,“先生若肯改变下任职的地方,这事儿便也就迎刃而解了。”   “哦,是吧,你说。”孔融一颗心,此刻如同被万刀戳了一遍似地,麻木了。两眼无焦,面无表情的应着。   刘璋这会儿却是精神了起来,两只眼睛放着绿光,鼓动三寸之舌道:“…….我父所在这冀州之地,本是中原上州。户籍百万,地当要隘。与小小司徒府方圆几间屋子而言,先生若能扎根于此,将一身所学施展出来。先生想想,那将会有多少百姓直接受惠啊?岂不是比在那个什么司徒府里,批批公函,看看文件,浪费大好生命与青春要强上百倍吗?如此,百姓受惠则会富裕,民富则冀州强,这等大州强则必然带动的税赋激增,税赋足则国家强。哎呀,试问先生,如此一来,天下还有谁人能不挑指赞一声,孔氏一门,真大儒也!”   这小子唾沫星子四溅,一条舌头直如百灵婉转,说来说去,却只是一个目的。将这只小虾米留下!   刘焉在一旁听的大汗不已。公然鼓动朝廷命官拒荐辞官,转而往地方州郡依附,这….这要是传出去,面上或许没人说啥,但背地后,你小子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坏人前程不说,就不怕有心人给你栽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帽子吗?   “逆子还要胡说!快快与我住了!”老头儿真是吃不住劲了,拍着桌子嗔目大骂道。   刘璋说的差不多了,两眼一翻,后退两步,只去研究屋梁上那只蜘蛛去了。   孔融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苦笑着止住了刘焉,扭头打量一番不再说话的刘璋,这才轻叹一声,道:“小公子倒是看得起孔融,却不知这般费心,果真是只为冀州之民吗?”   刘璋心头咯噔一声,心中不由的重新开始审视孔融。这家伙倒是一点也不笨啊,这话里之意,估计也是看出来自己想要留下他而已。后面说辞,可要小心应付了。   他心中警惕。却哪知孔融既负盛名,自不会是酒囊饭袋之辈。虽被他一番言语挤兑的羞惭不已,但也不过是初时只将他当做孩子而看所致。如今,他图穷匕见,孔融震惊之余,将他重视起来,登时便已是反应过来。   “咳咳,呵呵,其实,其实小子只是素闻先生大名,想要与先生多些日子相处,从先生处学点东西。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恕罪”   目光在孔融面上一转,刘璋已是立刻觉察出来孔融的提防之意。眼珠转转,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却仍是以孩童心思对答道。   孔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闭目良久,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转头对刘焉道:“使君之子,非是凡才。以融所料,那西席恐实难请。融向日游学,曾识得一二高士,今荐于使君,唯望能有所助益。”   刘焉一愣,随即拱手相谢,就于席上问起。旁边刘璋颇有些丧气,知道孔融这么说,那是肯定不会留下了。只是对于他如此郑重其事的推荐,也是起了好奇之心,不由竖着耳朵听去。   “求学之道,不外乎文武二途。这文道嘛,不知使君可知郑玄其人否?”孔融目光扫了眼刘璋,随即向刘焉问道。   “啊!”刘焉轻啊出声,急急问道:“文举可是说的那位经学大师,被陛下禁足的那位郑玄郑康成吗?”   “然!”孔融微微点头,不待刘焉相问,接着道:“此公如今便居于北海高密,赖先祖之名,融与之尚算交厚。若公有意,融可作书一封,为令郎荐之。”   刘焉大喜,连连点头称谢。一边呵斥旁边刘璋上前叩谢。刘璋听到郑玄之名,心中也是一动。此人在东汉末年,实在是个绝顶牛叉的存在。   一生经历三朝,起起落落几次,除了与当日清党呆的日子长一些外,打从灵帝建宁四年便被禁锢,直到中平元年才被赦免。算算时间,这会儿却仍是算待罪之身。孔融能将自己推荐到他门下,不可谓不尽心了。当下上前施礼谢过。   孔融摆摆手,又道:“此为文道。若是武道,我有一友,是为并州人,姓李名彦,一身武艺堪称绝顶。只是他xing喜四处游荡,并无定所,实难为师。但我却知他有个师兄,乃是矢络名家,姓童名渊字雄付,便隐居于这冀州西面不远的太行之上。此人一身绝艺更在李彦之上,尤其精擅枪法,若使君有意,某亦可试荐之,只消提上李彦之名,必能被其收录。”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抱拳笑道:“今日得见令郎高才,感念其一番苦心,这文武二道,如何选定,便有使君自定。”   旁边刘焉对童渊尚不了解,本身又极倾向于习文,张口便欲要请孔融推荐郑玄。   刘璋听了童渊之名,却是不由的心神大震。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那童渊自身不显其名。但是收下三个弟子,却是大大有名。   大弟子便是后世西川大将张任,二弟子乃是董卓麾下大将张济之侄张绣,向有北地枪王之称。三弟子却最是有名,不是别个,正是那位白马银枪,被后世众所称道的,号称“一身都是胆”的常山赵云赵子龙!   算算时间,这三个人中,若是赵云现在没拜在童渊门下,也必然是这一两年间的事儿。而其他两人,应该正是学艺之时,如果自己能拜了童渊为师,可以学到最顶尖的枪法不说,这三员大将可不也是平白送到自己手中的吗?   想到这儿,哪还容刘焉决定学什么经义,立马上前一步,急道:“便请先生为璋荐于童师门下。”   刘焉一惊,微微蹙眉。   刘璋情急生智,急急道:“父亲,我固然知道郑师大名。但今时之日,郑师仍属待罪之身。孩儿只怕此去,于各方面都有不便。不如先往太行习武,待到武艺学成,想来郑师处也当有些变化,到时,再劳烦先生引荐,两不耽误,岂不是更好?”   刘焉一怔,低头想想,倒也有理。当下便定下,请孔融修书一封,又将童渊隐居之所细细画了图。同时,也将给郑玄那边的荐书一并写了,交与刘焉收着,以备后用。   诸般之事做完,孔融这才一抖大袖,起身告辞。刘焉令人取出金珠一盘相赠,道是权当进京靡费。孔融转头看了一眼刘璋,苦笑摇头道:“融如今还有何颜再入洛阳?此去,自当返回青州,安心学问罢了。”   刘焉听他说的苦涩,心中尴尬至极。好好一桩事儿,生生的全被自家小子给弄黄了。偏偏人家最后还给了这边偌大的人情,这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刘璋在旁看得清楚,心中感念孔融介绍童渊,也不再捣乱,想想后面洛阳的各种混乱,当下难得的正色道:“先生不去洛阳也好。以小子所料,洛阳之地,他日必生大乱。先生此时若去,没的只是赶浑水罢了。一个不好,怕是还要有xing命之忧。”   他此言一出,刘焉与孔融俱皆一愣。刘焉只道自家这死孩子又来捣乱,不由的怒目瞪了他一眼。孔融却是深深看了一眼刘璋,低头若有所思。   半响,面上淡然一笑,拱手与刘家父子告辞。对于刘璋方才警示之言,既未反驳也未多加评议。   刘焉挟着刘璋一直送出府门,立于阶前相送。看看孔融即将登车,刘璋童心忽起,望着孔融叫道:“小子听闻先生儿时让梨与人,今日得了先生人情,回头定使人送上大梨一筐,以解先生之馋,先生可千万莫要推辞哈。”   这番话喊出,一脚刚刚踏上车子的孔融身子一震,险险没又一头栽了下去。回头哭笑不得的瞄了他一眼,这才再次登车。   驭者长鞭一甩,打个鞭花,车轴粼粼声中,渐渐往外不见。   这边父子二人返回屋中,略做商议。次日,便使人先往太行去投荐书,不几日,使者返回,道是童渊已然应下。   刘璋拉着使者细细问过,得知童渊处现在果然只有两个弟子随在身边,不由大喜。当下,收拾行囊,自去与母亲拜别一番。   当晚回屋,与钗儿话别,小丫头却是哭红了眼睛,便平日羞于让刘璋做出的举动,也是半推半拒的默许了。刘璋心中感念,自有一番安慰。   第二日,车马安排已毕,刘璋登车而上,目注远方太行方向,暗暗念道:猛将兄,我来了。 正文 第4章:为难   和谐。   这是刘璋在看到童渊时的第一感觉。   面色红润、清矍,身形适中,若不是一部斑白的胡须,刘璋甚至感觉有些难以确定他的年龄。   一袭黑色的直缀,白袜布鞋,浑身上下并无一件饰品。整个人简约而清素,静静的站在竹屋之前,淡淡然,似乎与四周的景物溶为了一体。   “徒儿刘璋拜见师傅。”整了整衣衫,刘璋翻身拜倒。跪倒在地,目光微抬,眼神儿却瞟到童渊身后两个少年身上。   “唔,你就是刘璋?”童渊淡淡的点点头,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道:“起来吧。”   刘璋应是。起身又恭声道:“此次多谢师傅破格收录,这是家父令徒儿敬奉的谢仪,请师傅笑纳。”说着,对后面一摆手。   僮儿三宝从身边侍卫手中捧过一盘金珠,紧走几步,上前躬身敬上。   童渊眉头微微一蹙,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既入我门,便需守我这儿的规矩。我这儿图个清静,除你之外,其他人不得留在我这五云峰上。”说罢,转身而行。   “五云峰上,一切自理,也不需什么银钱之物。将你那些琐事安置好,再来见我。”走出两步后,微微一停,淡淡的扔了两句话,随即走入屋中。跟随的两个少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连忙也低头跟了进去。   吓!果然是高人啊,跟我想的一样。   三宝呆呆的捧着一盘子金珠傻在那儿,刘璋却是毫无半分尴尬之色,反而两眼放光,一脸喜色。   招手让三宝过来,让他带着众护卫,都往峰下觅地安置。一边派人回冀州通报父亲,一边又细细嘱咐了三宝几句。等到众人退去,这才拍拍身上的浮土,施施然往屋里而去。   小屋全由青竹搭成,两面开窗,极是敞亮。屋中陈设简约,除了童渊身后的墙壁上挂着一管长笛,并无任何饰物。清风穿过,满屋都是淡淡的翠竹清香,令人心为之怡。   童渊坐于正中,见他进来,起身摸出一张画轴,转身挂到墙上,点起香烛。   刘璋凝目看去,那画轴上却是绘着一个道人。画中道人侧身仰首,长眉入鬓,丰神俊朗。一手负后,一手横笛,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衣袂飘飘,似要乘风而去。寥寥几笔,竟是极为传神,可见作画之人画功精湛。   “既入我门,当先拜祖师。”童渊摆好香案,转头对刘璋颔首,示意他近前。坐于一侧的两个少年,此时也起身过来,肃然站到童渊身侧。   “此乃吾师玉真子,也即是你师祖了。你师祖门下除为师外,还有一人,便是你师叔李彦。此次,若不是你持有你师叔的信物,怕是进不了我门。而后,当努力发奋,休要堕了我等颜面………”   带着三人拜过画像,童渊坐于前,两个少年立于其后,只留刘璋仍是跪在下面,听着童渊讲说师门来历。虽没有什么刘璋意想中的门规,但一些警示忌讳之类的,却是极多。   “玉真子?貌似在哪里听过呢……哎呀,对了,是金大侠写的那本《碧血剑》吧。嗯嗯,是了,里面好像有个大反派,便是叫这个名儿的,也是个道士………..”   别人都起来了,只剩一人跪在那儿的刘璋,本就不是个安分的xing子。再加上他虽是这个时代的身子,但灵魂意识却全是后世而来,对于这个时代的敬师至诚,心口如一的理念,那是全没半分概念的。   跪在那儿,初时还好些,但时间一长,便有些开始走神了。面上虽是一本正经,低眉垂首的,心思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嗯,说他是大反派不是太确切,确切点说,应该是大*贼!都叫玉真子,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看那画上画的,也是满脸臭屁的模样,而且还会玩笛子…………嗯嗯,想必沟个女、泡个妞儿什么的,虽不见得能达到哥的境界,但想必也不会太难…….   照这么说,咱这师门绝技只怕不只是什么武艺之类的,多半还有那阴阳和合之道。记得书上写的那位,可是最精此道的。哇唔,发达了,发达了啊!别的功夫不说,这门功夫却是怎么也要学上一学的……..”   这家伙起了别样念头,一时间神思飘飘,两眼无焦。心头滚来滚去的,便全是些龌龊念想。至于童渊后面所讲,自然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压根就是不知所云。   童渊口中不停,眼神却是暗暗观察,见他自始至终都是动也不动,脸上毫无不耐之色。童渊面上虽仍是淡然,眼底却是闪过惊异之色。   对于这个刺史之子,他原本是极不想收的。盖因这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都是锦衣玉食,娇宠惯了。所谓习武,不过是图个新奇玩闹罢了,哪个又能真吃了那份苦,受得了那份罪去?   只是刘家来人时,却带着师弟的印记,让他倒不好拒绝了。眼见刘璋这次过来,身边众多侍卫,还带着个僮儿,原本的不喜,就更深了几分。   心中郁闷之余,有心不传他真功夫,又碍于师弟颜面,他日相见不好面对。念头转动,便打定主意给他些为难,若是他自己受不住走了,日后见了师弟,自也有话说。   是故,从刘璋跪倒开始,他便刻意的拖延时间。不但讲了师门的来历,又提出了诸多规矩,更是絮絮叨叨的一番勉励期望。为的就是观察刘璋有无耐心,能不能受的住长跪之苦。   只是一番话讲下来,刘璋的表现却大出他的意料,心中惊异之余,却也颇有几分欣慰。   只觉此子虽长于富贵之家,但毫无娇宠之气。重师守礼、心xing至诚。更难得是,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耐心与坚忍。便真传了自己衣钵,倒也算一佳徒。   他不知下面跪着的那小鬼心思,心中欣慰之余,面上神态已是愈发温和起来。   却不知要是知道,这个他认为“重师守礼、心xing至诚”的家伙,不但毫无半分虔诚之心,更是将师祖意*成个大*贼。   甚至从头到尾,之所以如此安分老实,实在是忙着满心盘算着,如何讨取所谓的“师门绝技”阴阳和合之术时,会不会气的当场吐血,直接一脚将其踢下五云峰去。   “…….为师并无太多规矩,只消谨记这些也就是了。嗯,你且起来吧。”童渊满意于这次的考验结果,也就停了絮叨。捻须微笑,满眼温和的说道。   只是说完之后,却是不由一愣。只因那个“重师守礼、心xing至诚”的小弟子,对自己所言恍如未闻,仍是垂首不语,纹丝不动的跪在那儿。   童渊忽然又有些郁闷了。咋的?难道说这下跪也有上瘾一说的?不能够啊!还是,这小子根本就没在听………   “咳咳!刘璋!”   想到了那一种可能,老头有些抓狂的感觉。使劲咳嗽两声,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句。   “啊?哦哦,师傅,徒儿在。”佳徒刘璋同学总算回了魂儿,两手抱拳应声,借着大袖遮掩,暗暗擦抹了下嘴角。   奶奶的,刚才想的太过投入,好像有些亮晶晶的东东要流了出来。淡定!要淡定啊!   “为师刚才所说,你可都记下了?为何让你起身,却如同未闻?”老头有些忿忿了。   “啊!那个,哦,徒儿听的师傅教诲,心有所感。决心学成之后,将以天下为己任,必要建立一番功业,以报师傅今日教导之恩。一时想的出神,还望师傅恕罪。”   嘁!死老头,嚷嚷啥啊?谁让你咯啰哩八嗦的说了这么久,跟个唐僧似的。这还怪我走神呢,害我跪了这么久。我还小,会影响发育的知道不?搁在我们那疙瘩,可是要告你虐待儿童的!刘璋暗暗翻着白眼腹诽,面上却是一片堪比入党宣誓般的至诚,朗声回道。   “嗯,如此便好。”童渊面色一松,欣然点头。孩子还是蛮好的嘛,如此年纪便有匡扶天下之志,着实不易。   嗯,以天下为己任…….不错,非常不错!   老头儿很满意。   “你起来吧,且先见过你两位师兄。”完全没察觉自己被忽悠了的童渊老头儿,很满意的让刘璋站起来,对着身后站着的两个少年一指,点头说道。   “这是为师大弟子,唤作张任的,乃是蜀郡人。”指着左首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童渊介绍道。   “小弟见过大师兄,往后还请大师兄多多指点。”刘璋听着童渊说出张任的名字,心中暗喜。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见礼道。只是步子有些急,倒像是要扑上去一样…..   “呃,师弟少礼。”张任吓了一跳,一边回礼,一边微不可察的向后略退了半步。话说这位师弟那啥眼神啊?咋看上去有些发绿光呢?   “这边这个是为师二弟子,叫做张绣,乃武威人氏。”童渊虽也觉得刘璋神色有些激动,却也只当他小孩心xing,见到差不多大的同伴兴奋所致。并未多想的指着另一个少年继续介绍着。   “啊,呵呵,二师兄好,小弟有礼了。”   果然没错!果然没错啊!小任任,小绣绣,啊哈哈哈,你们这就乖乖的从了咱吧。哥不辞辛苦的跑来这里,大半心思,可都是为了你们啊。   某人面色潮红,目放神光的靠前两步,抱拳见礼之际,眼神儿却是瞟啊瞟的………   “呃,师….师弟有礼。”   张绣激灵灵打个冷颤,面颊微微抽搐了下,挤出一丝笑容,抱拳回礼道。   两人刚才眼见师傅收徒之时,大异往常。童渊对刘璋有意为之的考验,在二人眼中却是以为师傅对刘璋的看重。否则,怎么不见当年收自己时却没那么多话?   这个师弟只怕大是不凡,今后可要多多亲近,好好结交一番才是。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是起了相同的心思。   只是,这边还不等自个儿表现什么亲近之意,那位小师弟的亲近之意却是太赤果果了。以至于张任张绣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种毛毛的感觉,很有些不寒而栗。 正文 第5章:清韵居   “悟空、八戒,你们刚来时,也是自己盖房子吗?”   “那个,师弟啊,能不能不这么称呼我啊………”   “对啊对啊,这…实在是,嗯,不怎么好听……….”   “嗯?不是吧,那可都是神仙的称呼啊,神仙的称呼你们都不满意?那我再想想,看有没有更好听的名儿…….”   “………….@#¥#%,还….还是算了,你喜欢,就…..就这么喊吧。”   “…………….”   “哦,这样啊,其实我也觉得这名儿挺好。这样我说段子时,你们也更有熟悉感对不对?嗳,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五云峰后,葱郁的一片竹林里,三个小小的身影,正舞动着柴刀,奋力向一杆杆大竹砍去。   在通过了童渊的入门面试后,第二天,拜师学艺的刘璋便迎来了第一个考验——自己搭建房子。   “你四肢不健,气浮步虚,若欲习练武技,当先淬炼筋骨,打熬力气。如今峰上并无多余房间,你可去后山伐竹,于此自建一屋。竹屋建成之后,再谈其他。”   当日,童渊淡淡的对刘璋吩咐着。说完顿了一顿之后,又再补充道:“哦,房屋未建好之前,你仍是暂于为师房后檐下歇息。虽说夜间略微冷了些,但好在为师这房檐够宽,总能遮挡些露水雾气。苦是苦了些,但玉不琢不成器,你明白了吗?”   明白!太他娘的明白了啊!   刘璋平静而恭谨的应着,肚子里却已经是开始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死老头直接推倒,杀了再奸,奸完再杀,杀完又奸…….   你妹子的啊,哥这才几岁啊?十岁啊!你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去砍竹子,大老远的再拖回来,还要自个儿搭建房子?你是黄世仁吗?你是周扒皮吗?刘璋一连串的腹诽回荡在肚内。   人家黄世仁和周扒皮也没你这么狠啊!好歹还给长工个牛棚啥的住着啊。这倒好,直接睡屋檐下了。还遮挡露水雾气?还夜间略微冷了些?那叫“略微”冷了些吗?   想想头一宿,那如同要钻进骨头缝里的山风,刘璋便小脸儿发白。要不是死老头半夜起来,满面抱歉的说啥忘了教他些抵御寒风的小窍门,然后轻描淡写的教了他几句呼吸的法门,又扔给他一张两层薄皮儿缝起来的被子,刘璋很是怀疑,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自己是不是会变成僵尸,实在是有待商榷的。   当初升的太阳终于升起,将温暖洒向人间后,刘璋搓手跺脚的活动了半响,总算是回了魂儿。随后,拖着那把足有自己半身高的砍刀,开始了他的建房大业。   第一天,整整忙活了一天,他却只是砍倒了五根大竹。不为别的,一是那砍刀实在太沉,孩子才十岁啊!这二来呢,却是那些鬼竹子,实在是硬的变态………   一刀下去,竟然只是多了道白痕儿,刘璋瞠目结舌。   傻了半天后,不信邪的咬牙跺脚,拼了全力,终于在上面留下一道小口子。嗯,很小,外皮儿砍开了……   这他娘的是竹子吗?变种了的吧。刘璋瞪着那道“口子”。   擦擦的,肯定是跟石头玩一夜情,不小心生出来的野种!然后又被童渊那老*贼发现,由于“jianxing”共通的道理,就此爱上了这种野种。要不怎么非bi着自己,大老远的跑后山来呢。话说,那老*贼屋子四周就有好多竹子的说。   刘璋“珠泪盈盈”,为自己超常IQ所推断出来的“真相”,捶胸顿足不已。化悲忿为力量,再次举起砍刀……..   “大刀,向竹子们的头上砍去……..”狼嚎般的歌声,嘹亮在后山中………..   夕阳西下,如同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样,终于拖回了五根“野种竹”中的一根。做为相当有理想的优秀穿越青年刘璋同学,却只剩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气的份了。   生活不易啊!“真相帝”也是要付出代价滴。刘璋悲忿的喃喃念叨着。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满怀着让革命志士都要羞愧不如的信念,转过天来,刘璋就用无声的行动表示了自己的不屈之志。   直挺挺的躺在屋后的房檐下,说啥也不起来了。他,耍死狗了。   “唔,五月了,估计再有月余,就要进入雨季了……..”老*贼童渊溜达到屋后,看也没看满眼悲忿的刘死狗,自顾自的仰首看看天,低声的喃喃自语着……….   半个时辰过后,死狗活了。   后山中不多时又传来了箜、箜、箜的伐竹声。只是沉闷的伐竹声中,偶尔会传出几声如狼嚎般的凄厉歌声,却带出了几分惊悚的气氛……..   “……..师弟师弟,那齐天大圣可曾逃出了炼丹炉?你这总是说一段就下回分解的,可不闷煞人了。”   张任满面懊恼的抱怨着,一旁张绣也是连连点头,一脸的不爽。不必怀疑,如果生在后世,张任同学和张绣同学一定会大声怒喝:丫的快更新啊!   “唉,二位师兄,不是小弟不讲,这实在是这些日子体力不支啊。而且,我每天一天都在后山,也只能就晚上临睡前这点时间,稍稍讲讲对不对?总不能不让我睡觉了吧是不是?其实,我也很想白天晚上的给你们讲,但…..唉!”   仰躺在屋后房檐下的刘璋,长长的叹息一声,满脸无奈的摊手说道。满面歉意之真诚之色,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在连续数天只搞回来七八根“野种竹”的辉煌战绩后,刘璋终于按捺不住了,将罪恶的目光,投向了每天在另一边练功的二位小张同学身上。   若欲图之,必先饵之。   刘璋是优秀的穿越青年,是人才,还是很智慧的那种。当然,是某人自诩的。   对于还未见面就存着诱拐之心的某人来说,提前榨取目标一些价值,那是绝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的。而对于如何达成这一卑鄙目的,某人自然也是非常清醒的。   于是,某日黄昏后,两位纯良的师兄很惊喜的在貌似纯良的小师弟处,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   故事的名字就叫《衙内闯三国》……啊,不对,是《西游记》。   故事离奇玄幻。光怪陆离的炫丽场景,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从神州傲来国,到东海水晶宫;从花果山,再到凌霄殿........   菩提老祖、太乙真人、玉皇大帝、东海龙王、王母娘娘…………还有那跳脱飞扬、本领通天的美猴王………   两位师兄沦陷了!   在这个物质匮乏,精神娱乐更是几近为零的时代,一部西游记对这个时代之人的吸引力,绝对是极为恐怖的。对大人如此,对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结果更是想都不用想的。   毒饵有效,无良的小师弟很得意。但是,为了加强两个师兄的进一步沦陷,提前爆点料这种无耻手段,便顺理成章的出炉了。   于是,在某人的险恶用心和恶趣味下,大师兄有了“悟空”的别名,二师兄便有了“八戒”的美称。虽然,悟空和八戒显然不是很喜欢…….   后世有首歌很有名,叫“香水有毒”。但是,如果张任张绣二位同学有幸穿越过来的话,一定会沉痛的申明:其实,好听的故事也有毒!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要不….要不”生xing便灵活些的张绣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了起来。房檐下,三颗小脑袋凑的很近,很近…….   从那晚后,后山竹林里就多出了两个身影。箜箜箜的伐竹声密集了起来,但是那偶尔的狼嚎声不见了,这让山中的很多小兽很开心。   如果……如果那时不时传出的猥琐奸笑声也不见了,生活将会是多么美好啊!众小兽仰首望天,默默企盼着。   ####################   六月披着湿淋淋的雨披,拖泥带水的走来,整个太行便被一片湿气笼住。   拢手站在丝丝细雨中,看着眼前的小竹屋,刘璋满面的眉花眼笑。   一个多月,成了。   在悟空和八戒,痛并快乐的无奈相助下,刘璋在五云峰上,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屋。   “美啊,啧啧,这小屋建的。唉,我亲手建出这般精美的小屋,多才多艺竟一致于斯….”刘璋砸吧着嘴,毫不吝啬的喃喃自夸着。   身后的张任、张绣一头的黑线,直翻白眼。这是我们俩帮你建的好不好?   “哈,集四方之清秀,纳山川之灵韵。嗯,我这小屋,就叫清韵居吧。”刘璋洋洋得意的,为自己的新居取了名字。   “屋子建好了?嗯,也算勉强能看。”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评价,瞬间便将刘璋的得意击成碎片。   啥?勉强?能看?我日!   怒了!刘璋霍得转身,目光循声望去,童渊静静的站在房前,面上古井不波的看着。   “呃,见过师傅。”三人一起躬身见礼。刘璋面色平静,竟不见半分恼意。仿佛刚才挽袖子,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的,并不是他。   “师傅所命,徒儿已然完成,不知后面…………”不理会张任张绣二人鄙视的目光,刘璋拖着长音,躬身向童渊问道。   “明日再去取一根大竹,削成竹枪。丈二长短,锋尖要利,枪身要圆润光滑。若想一根竹便得一枪,则需最粗大的老竹。哦,削制竹枪便用这般刀吧。”   负在身后的手忽然一甩,笃的一声,一把薄刃小刀,已是cha在了竹墙上,强劲的冲力,使得小刀兀自抖动,嗡然作响。   童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进屋,走至门口,忽然回头看着他,哼道:“你偷奸耍滑,怂恿他二人助你,虽建成了此屋,力气与肢体勉强算是养成。只可惜,那份巧劲却是全没领悟半分。哼!你当让你伐竹建屋只是那般容易的吗?”   “呃!”刘璋一呆,不想自己作弊一事,早被死老头发现了。张任、张绣却是面色一白,低头不敢多言。   “削制竹枪,你须在十日内完成。”童渊目光一凝,沉声对刘璋说道。   “喏。”刘璋有气无力的应了。   童渊目光一转,看向张任张绣二人。“此番你二人再敢帮他,便给我滚下山去。前事之过,待他制枪功成之后,再一并处置,你等好自为之。”说罢,再不理三人,转身进屋而去。   刘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张任张绣相对一叹,对他摇摇头,这才垂头丧气的各自回房去了。   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刘璋这才抓抓头,转身去拿那把小刀。费了好半天功夫,终是拔了下来。只是当他掂量着手中这把几寸的小刀时,肚子里的腹诽又是滚滚而来。   玩人吗?这刀轻飘飘的,却要去削最老的硬竹?!且不说将数丈长的竹子,削成丈二要耗费多少时间。这刀刃这么薄,用力大了,立时便会折了,用力小了,根本就削不动………   这….这他奶奶的,我勒个去的!   咬牙瞪眼的看着手中的小刀,刘璋很有一种冲动,直接冲进对面屋中,将之扔到那个臭师傅脸上去。   可惜,想法终归只是个想法,刘璋显然并不想英年早逝。所以,半天之后,终是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走进自己的清韵居。   对面屋中,一直从窗缝里看着他的童渊,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笑意。   “有机谋,善御人,遇难不馁,任事不拘。难得的,更是心怀天下,胸有大志……..好好好,也不枉了我一番心思。”喃喃的自语着,收回目光,悠然往案后坐了。   半响后…….   “…….死小子,被他骗惨了,就算加上白天,也没多讲多少啊。那美猴王到底哪只是真?哪只是假呢?真真急死个人了……..”   房屋内,童渊双眉紧蹙,满面苦相,一瞬间,竟似忽然老了几十岁,满是憔悴焦虑之色……… 正文 第6章:墨氏精义   “这根应该是最粗的了吧……..”   后山竹林中,刘璋站在一株泛着黄色的大竹之前,打量良久,喃喃自语道。   昨天被童渊一通呵斥,张任张绣哪还敢再来帮他,早上起来,师徒四人用过朝食,两人便如同兔子一般,窜进了房后的训练场中。   神马美猴王,神马猪八戒的,那毒饵再是诱人,两人也是不敢去碰了。   虽说这两年相处下来,与童渊师徒之间感情极厚,师傅昨天口中,说什么赶下山去的话也不一定真的去做。但师傅的底线,两兄弟还真是不敢去轻易试探。二来,师恩深重,单从孝道上说,两人也不想真的惹师傅生气。   而对于刘璋,从他来了山上这一个多月里,不论是言谈,还是平日行事,都给两人带来了难以抗拒的新奇与吸引。   所谓吸引,不单单是刘璋讲的什么西游记故事。更多的,却是一言一行中,自觉不自觉中都显露出的那种平等、尊重和友爱。   那种友情,没有什么震心动魄的盟誓,也没什么感人心肺的表白。有的只是如同春雨般的温润,细细的,暖暖的,不知不觉便侵入了心中,融进了骨髓。   一个多月的甘苦与共,挥汗劳作,在刘璋后世跳脱张扬的xing格影响下,两人也似乎忘却了各种君子之仪的规矩。   什么稳重,什么仪容,统统在张扬的笑,尽情的闹中被抛诸脑后。本就是十几岁的孩子,猛然挣脱了沉重的桎梏,那份直叩心灵的轻松与震撼,使得短短一月的交往,毫不亚于数十年的沉积。   所以,既不能惹师傅生气,又觉得无法面对兄弟,两人只能去做缩头乌龟了。甚至连招呼都不好意思打,撒丫子跑了算完。   对于这两位师兄的想法,刘璋虽猜不到全部,却也能感觉个八九不离十。而且,制作竹枪一事,不像砍竹盖房子那样,人多就会轻松些。那是细致活儿,全在方寸之间,人多也没用。   所以,吃完饭,拜别了童渊后,便独自一人跑来了后山。在几乎走遍了整片竹林后,终于是选定了眼前这一株。   解下柴刀,默运气息,半人高的柴刀带着一抹乌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轨迹,便带着轻啸落到了那竹子根部。   “箜”   一声闷响,这一刀竟是深入大竹几近三分之一。   童渊所传的那份所谓抗寒口诀,实是一份提升人体潜能的妙法。倒并不是什么玄妙的内功,刘璋练了这么久,其实已经知道,那实在是近似于后世军队上的一种硬气功之类的东西。   一个月虽然仅仅是略具雏形,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但配合着一个多月的强体力锻炼,却不妨碍其发挥出令人惊异的威力。   尤其,这一个月来,从开始的压根砍不动,到后来的几刀就能砍倒一根。这个过程中,累计不下上万次的重复挥动,这种强悍而单一的打熬,让他不知不觉中,已然摸到了运力用力的法门。更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的体魄与力量,达到了一个完全超越常人的基本点。   现在,他便如同一块被石层覆盖的翡翠,只要打碎外壳,仔细雕琢,便会发出令人目眩的异彩。   ……………………………………………….   再次补了几刀,伸手一推,在一片咔咔的断裂声中,那杆粗大的黄竹,已是轰然倒下。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水,用柴刀将细枝岔叶尽数斩去。这才将柴刀背到后背。弯腰将只剩主干的大竹挟在肋下,大步往回而去。   一直回到清韵居,将柴刀与大竹扔下,自往屋中灌了一通泉水,略略擦拭了一番,这才拎起那把寸许长的小刀,低头看看,苦笑一声走出门来。   “丈二长短……..你妹子的,只怕真要干上十天半个月的。”瞄瞄手中的小刀,再看看老长的黄竹,刘璋不由喃喃的低声自语着。   围着那杆黄竹转了两圈,手托下巴思索半响,将小刀放下,又拎起那把砍刀。略微目测了下,这才由根部处劈开一个口子。   将黄竹放下,任由柴刀卡在上面。去房后找了三根绳子和一段当日建房剩下的竹子。   先用一根绳子,两头分别系在刀背和刀把上,再将半截竹子往黄竹前端绑结实了,固定好。最后,才用剩下的那根最长的绳子,一端系在绑住柴刀的那根绳子中点,另一端绕过固定好的,绑成十字的黄竹前端,将绳头甩回……….   太阳略略有些西斜了,他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却是丝毫没察觉时间的流逝。   对面屋中,立在窗前的童渊静静的看着他做的每一步,直到看见他弯腰拾起甩回的绳子,一手拉住,利用反作用力,直接将柴刀拖曳着一路往前破开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赏。   好聪明的娃儿!童渊心中暗暗赞道。   竹子一物,最重纹理。横砍极为坚韧难开,但如果纵向沿着纹理砍劈,则极为轻易。成语“势如破竹”便是这个意思。   但是黄竹长有数丈,根本无法将其竖起来,再从上往下破开。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依靠两手扳动,慢慢一点一点推开。但那样不但费力,更是耗时。   但是做为从后世而来的刘璋来说,这却只不过是简单的几何与物理知识的运用罢了。但落入两千年前的童渊眼中,顿时便有了一种震撼的感觉。   眼中涌起一阵异色。   此子心xing坚忍,知人善用,又兼且智计过人,再经自己悉心传授…….他日若为人臣,却不知何等君王能御之。   想及当日初见,便曾有心怀天下之言,难道………唉,却不知此番自己所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屋子里,童渊面色凝重,望着外面那个小小身影,一时间竟是心头万般心思涌上。   对于童渊的心思,刘璋却是一无所知。埋头将第一片分开的黄竹放到一边,看着剩下的大半,微一寻思,却并未再动。弯身拖着,到屋后放好,这才转身回到前面。   抬起破开的那片黄竹,略略目测了一下,约有丈五之处折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伸个懒腰,开始将东西全都收拾好。   长城不是一天垒起来的,今天一通忙活,饶是他此时身体健壮,这会儿也大感有些吃不消。大活儿都干完了,剩下的便是纯细致的水磨工夫了。听昨日童渊的意思,却是要他利用制枪的过程,领悟对巧劲的运用。   领悟之功,则需心静专注,才能有所得。今日疲惫至此,再做也是无用。   “璋儿。”   忙完了手中事,眼见天色还早,正想往训练场上去看看张任张绣二人时,却忽听对面屋中童渊叫他。   微微一怔,随即应了一声,快步走进童渊的大屋,躬身施礼道:“师傅,可有事吩咐弟子?”   “唔,你且坐下。”伸手指着一侧的席子,童渊轻轻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刘璋微觉诧异,一月以来,只是去做苦工了,这位师傅却是从未与自己多说半句。怎么今天竟忽然把自己喊来,让自己坐下说话,显然要说的不是一句半句的事儿,不然,又何必坐?   心中诧异,面上却是半分不露,规规矩矩的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   童渊默默的注视着他,眼中神色极是复杂。半响,终是心中轻轻一叹,起身往一侧的里屋而去。   刘璋一愣。童渊这个屋子分里外间,包括张任和张绣,三个徒弟每次来见,都只是在外间。便是打扫之类的,也从未进去过里面。今日把自己喊来,这位师傅却盯着自己看了半响,忽然一声不吭的进去里面,却不知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正自满心疑惑之间,却见帘笼一打,童渊手握一卷布卷走出。到了案几前坐下,微一迟疑,慢慢打开,里面却是一卷竹简。   定定的看着眼前竹简。良久,方才轻轻抚上。如同抚摸着情人一般轻柔,眼中时喜时悲,神色变幻,似是在追忆着什么,半响无语。   童渊既不说话,屋内除了偶有山风吹过之声,便再无声息。刘璋心中惊疑,忍不住偷眼去看。   那卷竹简一手握不过来,显然上面所记内容极多。面对着他的一头,能看到木渎头上带着晦暗之色。而摊在案子上的那方原本包着竹简的白布,也已是泛着陈旧的黄色。   这东西,显然是很有些年月了。刘璋暗暗推断着。   “制枪一事,需静思沉虑,刀虽在手,运用之妙却在于心。轻重之度,曲直之道,尽在其中。此中之秘,顺于悟而滞于燥。今酷夏将至,每及午时,阳气转盛,最易引起心燥。所以,明日起,你可用半日制枪,午时之后,便停下吧。”也没抬头,童渊仍是摩挲着那卷竹简,口中却是淡淡的吩咐道。   刘璋静静的听着,心有所悟,点头应是。   “至于后半日………”童渊等他应了,这才又开口说话。只是说了半句,却又停住。   又过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童渊摩挲着竹简的手忽的停住,紧紧的握了握,似乎瞬间下了什么决定。   “后半日,你便好好研读一下这卷东西。待十日后,若你能制枪成功,便可传吾枪技。这卷精义,你便晚间抽空研读吧。”口中说着,抬手间,已是将那竹简递了过来。   刘璋眼尖,伸手相接的时候,忽然发现,童渊握着竹简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及至接到手中,却见童渊并不撒手,不由愕然抬眼看去。   “此物不可外传!便是你两位师兄,也绝不准透露,汝可记下了?”童渊眼中忽的闪出寒光,森然说道。   刘璋心中大震,不由自主的就点头应下。等到醒悟过来,竟不觉出了一脊梁的大汗。童渊紧紧的盯着他,见他点头,这才松开手,任他接了过去。   握着手中竹简,抬眼看看童渊,见他面上再次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气。刘璋心头猛跳,吸了口气,定定神,这才解开红绳,将那竹简缓缓打开。   随着展开的竹简,开头四个大篆,已是赫然入目。   墨氏精义! 正文 第7章:授枪   “…….王公大人欲王天下、正诸侯,夫无德义,将何以哉?其说将必挟震威强。今王公大人将焉取挟震威强哉?倾者民之死也!民生为甚欲,死为甚憎………….欲王天下、正诸侯,必体民尚贤,此圣人之厚行也…………   ………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义……贤者之治国,入守则固,出诛则强……”   妈妈咪啊!死老头手里竟有这种好宝贝!   清韵居中,就着昏黄的灯光,刘璋双目放光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刚得来的墨氏精义,忍不住要拍案叫好了。   这所谓的墨氏精义显然不是全本,而是被人摘录选取后,又加入了自己的见解后而成。   竹简之中,除了开篇言讲为王之道,后面竟还记载着诸般器械制造、守城及用兵之道,细微详尽之至。   怪不得死老头郑重其事的再三嘱咐,不得泄露给他人知道。刘璋暗暗想到。这要是一旦泄露,只怕立时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尤其这个时代,只怕天下任一势力,都抗拒不了这份精义的诱惑。   这老头儿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了吗?激动的心绪一过,刘璋却想到了童渊给他这份精义的用心。   否则为何单单传了自己,却不传给张任张绣二人?唔,那老头人老成精,只怕多半是猜到了什么了。刘璋五指轻敲案几,两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并不怕童渊猜到什么,从童渊能将这份东西传给自己看,就知道他至少并不反对。   从精义通篇所记来看,老头隐隐暗含鼓励之意外,只怕还有些引导之意。那便是教导自己该如何做好一个君王。   “体民尚贤”!   想必应该就是这四个字吧,刘璋心中若有所悟。微阖双目,将事情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将灯火拨了拨,埋头又看了起来………   “阿云,我将你的手记传给了那孩子,想必你也应该不会反对吧……..”对面竹屋中,童渊看着清韵居里的烛光,低低的自语着。面上满是追忆与温柔之色,眼角处,缓缓凝出一滴晶莹……..   十天后。   “唔,算你成了。明日,你随任儿绣儿同往后场等候吧。”   单手提着刘璋奉上的黄竹枪,随手一振,竹枪刹那间如同活转了的灵蛇,凭空漾起一片光影,嗡然不绝之声中,童渊微微颔首,淡淡的对侍立一旁的刘璋说道。   刘璋目中划过一丝光芒,躬身应是。旁边张任张绣二人满面喜色,连连拍着他肩膀,竟如同比自己过了关还要开心。   刘璋心中温暖。十天来,他用那把寸许长的小刀一点一点的削着,静心体悟刀锋与黄竹之间的每一次接触。   力,或凝于一点,或散之于面。进趋之际,丝丝明悟如涓涓溪水般流过心头,清晰而澄澈。当手掌心月余来结成的老茧褪去又起,丈二多长的黄竹杆上斑斑点点的印上猩红时,用力之巧,终是明悟在心。   虽只短短的十天,但刘璋的气质,却从当日的锐气外露,一转而变,眼中棱光掩去,更多的却是蕴而不露,含而不发。比当日刚上山之时,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沉凝。   “枪,兵之帅也。平正迅疾,直入直出。出,似蛟龙出水,入,则如猛虎归巢。以拦、拿、扎、打为主,以点、崩、挑、拨、缠为辅。走如一线,力凝于尖………….”   第二日,开阔的后场中,童渊提枪而舞,亲身传授。但见初时只在一地,枪在身外,身在枪旁。随着口中不停的讲说,枪影人身已是渐渐难以分清。   场中风声渐急,锐啸之音大作。点点枪芒,在一团黑影中暴起,急疾处如电耀长空,沉凝处如山停岳峙。片刻后,人枪合一,带着冷冽之气的幻影,忽焉在前,忽焉其后,偌大的场中,竟似全被笼入枪影之中。劲气排空,令人兴起一种无处所遁之感。   刘璋双眼大睁,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漏过一招一式。旁边张任张绣二人,脸上却是一副如痴如狂的神色。   已是许久不见师傅亲身示范,今日陡然一见,狂喜之余,两人心中都是一片温馨。想及初来之时,师傅也是如今日般舞枪…….   “着!”   随着一声轻叱,场中枪影锐啸同时敛去。童渊负手而立,数丈外一个木桩上,丈二长的黄竹枪已是透桩而过,只余半截枪杆露在外面,颤巍巍的抖出嗡然余音。   厉害啊!   刘璋在一旁看的嘴巴直要张成了O型,半响合不拢来。   虽然早知这死老头教出了三个极牛叉的徒弟,本身必然强悍,但一至于此却也大大超出了刘璋的意料。   我勒个去的!这一招虽说没像武侠小说上描写的那啥飞花摘叶般牛叉,但以竹枪竟能刺穿木桩,也是神乎其神了。   一定要练成这样!一定要练成这样!   刘璋鸡冻了。   等哥练成后,神马虎痴恶来,神马飞将吕布的,统统给他们来上这么一下。让世人也知道知道,这天下顶顶牛叉的,还得数咱刘氏神枪……….   “你在想些什么?!”   正当刘神枪咬牙瞪眼,满心畅想着如何一枪惊天下,天地变色,江河倒流,群雄拜服身前的美好幻想中时,却被一声怒叱震了粉碎。   “啊?”   激灵灵打个冷颤回过神来,却见童渊面现怒色的瞪着他。旁边张任张绣二人大张着嘴巴,满面的不可思议之色。实在想不透,这位小师弟怎么能在师傅传艺之时还会走神。这可是对师尊的极大不尊啊!   尤其令人抓狂的是,这厮刚才那副神色:咬牙切齿,脸红脖子粗的,两手伸在半空抓啊抓的……..呃,那副猥琐之相,让人真的很想上前,在这厮脸上踩上几脚…….   “……….哼!这最后一式,乃绝杀技,称作长虹贯日。是以全身之精气神贯于一点,飞掷杀敌。然此招威力虽大,却有隐患,盖因两方交战,兵器脱手,一旦再有敌来攻,却失了防身之器。故而,非不得已,当要慎用,切记切记!”   童渊见他终于醒过神来,怒哼一声,这才继续讲解着。刘璋自知理亏,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只是这厮脸皮极厚,师傅童渊脸上的怒色,以及张任张绣两人眼中的诧异鄙视之色,在他这儿全然没用。面上一片风轻云淡,似乎刚才任嘛事没有一般……..   经过这许多时日的相处,童渊早已了解了他的脾xing,心中暗叹之余,也只得又从头细细讲了一遍。待见他面上显出了悟之色后,这才一甩大袖,令三人自行练习,返身而回。   自这日后,刘璋才算是真的踏入了武道的修为之路。其后,白天苦练童渊所传武技,晚上便挑灯攻读墨氏精义。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间,已是三年过去………   “咻——噗!”   密林中,一声锐啸响起,一只出来觅食的獐子,已是被牢牢的钉到了树身之上,四爪微微抽动几下,再没了声息。   “师弟,若被师傅知晓你又用这招打猎,只怕回去后逃不掉又是一顿好骂。你总不肯好好习练弓射之技,只这般取巧,待到师傅查验功课时,却不知你如何交代………..”   “嘁!用弓箭是杀,我用枪也是杀,又有什么不同了?用这招怎么了,学了可不就是用的嘛。熟,才能生巧。倒是说说,你们俩,现在谁敢跟我比这招?再说了,我不练弓箭,但是我有练飞刀啊。就算师傅看了我的飞刀绝技,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也是蛮佩服我的,我又用的着交代个鸟毛啊……….”   林深处,分枝拂叶的走出三个少年。当先一个,年约十五六岁,长眉朗目,鼻直口方,嘴角处仿若总是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容,配上略带着古铜色的肌肤,俊朗中却带着几分儒雅之气,让人一眼望去,便会忍不住的生出亲近之意。   此刻,嘴角微翘,得意洋洋的对着身后两个略大的少年说着,一时间让那两个少年直翻白眼,无言以对。   这三人不是别个,正是随着童渊学艺的刘璋和张任张绣三人。   三年下来,由于习武的关系,刘璋外形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些,俨然如同十五六岁一般。再加上这具身体中,原本就是蹲着一个后世穿越来的成年人的灵魂,一言一行自有一股难言的魅力,令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小子才不过十三岁。   身后张任张绣二人此时已都是十八岁了,但平日里,遇事全以刘璋为首,全没自己实际上比刘璋大的感觉,被他吃的死死的。   三年来,每日扒拉着手指头算计着时间的刘璋,知道大乱已是越来越近,留给自己的时间过一天就少一天了。   是以,不论是白天的习武,还是晚间的攻读,都是越发的刻苦起来。再加上童渊刻意的调教,此时,一身武艺已然趋于大成,一杆黄竹枪舞动起来,张任张绣二人联手也只能堪堪与他打个平手。   对于刘璋的成长,童渊还是颇为满意的。虽然这家伙貌似怎么也玩不好弓箭之术,但也许是当年削制竹枪时,产生了对小刀的偏爱,竟被他练出了一手百发百中的飞刀绝技,也算弥补了不足。   只是,令童渊很有些抓狂的是,自己传授给这小子的武技,尤其是当年一再叮嘱不可轻用的那招长虹贯日,竟被这小子经常拿出来打猎用。   打从刘璋练成了那招后,五云峰附近的飞禽走兽,丧命于这一杀招下的不知凡几。每次童渊得知后,都是气恼至极,必是一通训斥。   但刘璋每每都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当面恭顺的应着,一转身出来后,仍然是左一个长虹贯日,右一个长虹贯日………   于是乎,鸟羽纷飞,小兽哀鸣,他小人家还是该咋地咋地。五云峰上的竹屋里,因此不几天就会爆出童渊的怒喝声,也就渐渐成了常事了。   师徒四人便在这种吵吵闹闹的氛围下渡过了三年。而张任张绣二人,也已学满五年,到了出师返乡的时候了。   几人之间都是大为不舍,却也知道天下终无不散之筵席。正好下月初五,乃是童渊的六十寿辰。刘璋提议,大大的给师傅庆贺一番,同时,也算是给张任张绣二人践行。   众人都是点头,这才有了三人结伴出来。一来顺路打些野味,二来,却是要往山下去会当日随刘璋而来的那些侍卫仆从。毕竟,既然要给师傅过寿,有些东西就不能单从山中凑合,需从外采办。   童渊知道徒儿心意,也不再多管。三年来,因为当日一句严令,刘璋那些仆从都是严格遵守,从未踏上五云峰半步。   便刘焉处传来一些书信等物,也都是由僮儿三宝远远禀报,由刘璋取回而已。   三年来,大汉局势更趋混乱。各处天灾不断,十三州郡,连同中央集权所在的司隶一地,都是小规模起义不断。各种千奇百怪的旗号,充斥在中原大地广袤的山野之间,盗贼多如牛毛。   对于这些消息,刘璋并不在意。大汉已是穷途末路,这种历史的终极惯xing,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他要做的,也只是尽快的准备,等到大乱来临的时候,在这块蛋糕上,狠狠咬下一口。   跟父亲刘焉的通信中,刘璋刻意的询问了下太平教的情况。但根据刘焉的回信来看,太平教虽然信众越来越多,却并无什么异动。   刘焉也没将儿子的问题放在心上,只是随口回复了几句。但刘璋却是知道,张角那大骗子不过是还在积蓄力气而已。一旦发动,必然是雷霆霹雳一般。大汉分崩离析的大剧,便是由那家伙拉开的帷幕。   应该还有五年左右吧?刘璋暗暗计算着历史上黄巾之乱的爆发时间。自己再有两年出师,剩下的时间,想必应该足够了。   轻轻晃晃头,将杂乱的念头抛开。一路跟张任张绣逗着嘴,嘻嘻哈哈的往山下而去。沿路之上,长虹贯日时不时的出手,给拎着弓箭,却没发挥余地的张任张绣添点小郁闷,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   到了三宝等人驻扎之地,一通吩咐忙活,等到所需之物都齐备了时,已是日影西斜了。三人手提肩扛的,不再往林中穿行,只沿着山路而行,往五云峰返回。   堪堪走到峰下不远,刘璋却是轻轻咦了一声,目光瞅着前方一个所在,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正文 第8章: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身上衣装也都是粗布所制,显然并不是富家子弟。   由于身处三人前面,面容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少年背后背了个小背囊,随着往峰上攀爬的身子,时不时的被山风吹起,可见里面并没什么沉重之物。   随着刘璋的轻咦之声,张任张绣这会儿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三人对望一眼,都是露出疑惑之色。   看这少年所去的方向,正是五云峰的所在。五云峰在太行山脉中,虽说并不深,但也算较为隐秘之处。当年要不是有孔融详细的图示,即便是刘焉派人前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而此时,这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而且,眼见目标极为明确。却不知是偶然至此,还是有心而来了。   刘璋眯着眼睛打量,心中忽的一动,眼底瞬间已是划过一道狂喜。该不是那位主儿来了吧?算算时间,也确实是该来了。   “嗨,前面这位兄弟留步。”   想到了那一种可能xing,刘璋心头大喜。不及招呼张任张绣二人,便大步向前,赶到那少年身后,高声喊了起来。   少年身子一震,愕然回过头来。刘璋目光一扫,但见其人剑眉斜飞,目若朗星。如冠玉般的面庞上,鼻如悬胆,唇红齿白,真可谓一表人才。   此刻,略显瘦削的面颊上,挂着豆大的汗水,紧紧抿住的双唇透出一股坚毅之色。闻听刘璋的喊声,目光一凝之际,年纪虽小,却竟露出一派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之气。   “你们是什么人?喊住在下何事?”目光在几人身上一转,看到三人手中拎着的东西,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出声问道。   “在下冀州刘璋,这两位乃是某之师兄。这位兄弟高姓大名?为何却到了此处?”刘璋看清对方容貌,心中猜想更确定了几分。压着喜意,跟少年简单介绍一番,反问起对方名姓来。   少年看看他们,又扭头往峰上看看,眼中一亮,似是联想到什么。急急的双手一拱,抱拳喜道:“三位兄长可是住在峰上的吗?小弟常山赵云,表字子龙,此来却是为求师而来。不知三位……..”说到最后,话音顿住,面上却是一片期望之色。   “哈哈哈。”刘璋闻听对方口中的名字,心中欣喜再也压制不住,大笑声中上前几步,点头道:“不错,我们正是童师门下。子龙来的却是时候,正赶上恩师的六十大寿。来来来,这便随我们一起上去吧。”   赵云大喜,连连点头,一张俊面上微微泛起兴奋的潮红。他居于常山真定,离着太行极近。近几年,盗贼四起,不敢攻掠郡县,却时常肆虐城外的村落。   赵云父母早丧,家中唯有一个小妹。一直以来,兄妹俩全靠村中乡亲接济,这才长成。   在目睹贼人肆虐,乡亲们在劫后的苦难时,xing情刚毅的赵云便立志,有生之年,势要扫平群贼,以靖天下。让天下众多如家乡这般淳厚的百姓,不再受苦受难。   为此志向,他将小妹寄养在乡亲家,自己独身一人,四处求师。奈何名师难求,奔波年半却一无所获。前些时日,偶然听人说起,太行上五云峰上,好像有位隐士,乃是个大有本领之人。   赵云闻之大喜,当即动身。他虽知道那些人说那隐士有本领,大多只是臆测之言,但他xing格坚韧,既已立志,便毫不畏艰苦。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必要亲身求证一番才是。   他一路艰辛,眼见快要到了地头,却被刘璋喊住。交谈之下,听说三人正是那隐士的弟子。由徒及师,眼见刘璋三人气度不凡,其师之能可想而知了。想及此番终是寻到了真正的名师,多日来的辛苦,顿时便化为一腔激动。   他却不知,他这儿的激动,又哪比得上刘璋听到他的名字后的激动。只是眼见刘璋不过初见自己,便满面的亲切热情,不由的心中大为感动。   刘璋这家伙何等机灵,眼神儿瞄到赵云眼中神色,心下已是了然。得意之余,那热乎劲儿愈发刻意的加了三分。   这么一来,赵云固然是心中暖意激荡,旁边跟着的张任张绣两人,却是暗暗翻起了白眼。   三年多相处下来,朝夕与共的,彼此间谁不了解谁啊?这家伙是个吃素的吗?明显不是啊!如今跟这个赵云初见,就表现出这么热情,两人心中虽不知道为什么,但却不由自主的,齐齐在心中为赵云小兄弟默哀了三分钟。   被这牲口盯上了,嗯嗯,会被算计上什么搞不清楚。但清楚的是,哥儿俩这阵子可要离着远点,千万莫要城门失火殃及了池鱼才是。   刘璋这会儿哪还会去管身后那哥儿俩咋想,只顾招呼着赵云一路而行。   四人脚下快捷,不多时,便回到了峰上。   刘璋将酒肉米面往后面厨房一丢,直接扔给张任张绣两人,毫不理会两人直在那翻白眼,拉起赵云,便去拜见童渊。   “老夫德薄力微,并非什么高人。小哥儿还是下山,另图高明吧。”冷冷横了刘璋一眼,童渊在听完赵云的来意,直接一口拒绝了。   刘璋傻了。   嘛玩意儿?不收?我勒个去的!这还是三国不?这小子是赵云不?呃,难道是此赵云非彼赵云,自个儿错把冯京当马凉了?不能够啊!这名、姓、表字,还有那籍贯,全都能对上的啊,他不可能错了啊。   “内个,师傅啊,子龙一腔热情,大老远的来了,这您想也不想的,就这么一口回绝了,是不是那啥,呃,那个,能给个理由不?”涎着脸,刘璋满面谄笑的说着。   赵云在一边也是噗通跪倒,只一个劲儿磕头。   “你不去后面帮你两位师兄一起做饭去,在这跟着胡言乱语些什么?为师说不收就是不收,何须什么理由!”童渊皱起眉头,瞪了刘璋一眼呵斥道。   哟呵?不讲理了啊。没理由?我日了!   刘璋没想到童渊竟是这么个回答,一时间有些发懵。   这可是赵云赵子龙啊!人家原本就是你的徒弟对不对?你是师傅,可师傅也得讲道理的是不是?你没理由这叫虾米理由?   你不收他?不收他,我这好端端一员超级大将岂不是鸡飞蛋打了?擦擦的,你这不是坏我好事嘛。这坏人好事可是等于杀人父母啊懂不懂?你是我师傅就可以杀我父母吗?显然不可以啊!不收是吧?不收哥就跟你死磕上了!   刘璋毛了!   “我说师傅,您可是高士啊!在徒儿我心中,那是无限高大滴。怎么可以不讲道理呢对不对?您瞅瞅人子龙,啊,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啊,不是,是那个有理想有大志滴是不是?就这资质,那跟您简直是绝配啊对不对?您再瞅瞅,好好瞅瞅,啊,是观之!仔细观之!这么个…..啊,是如此佳徒…….嗯嗯,佳徒!他你过了这村,哪去找那个店啊?这徒弟您不收,回头给别人收了去,那您有面儿吗?咱丢不起那人好不好?这是眼光的问题对不对?还有还有啊,这么一个好料子,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大好青年,你今个儿给拒绝了,这要是子龙一个想不开,啊,往轻了说,您这是误了人家一生啊。那要往重了说,您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是不是?那啥,我说师傅,这徒弟,你真不能不收!不收不足以平民愤,啊,不是,是对不起观众,啊,也不是,是对不起您这一身绝艺,也对不起人家大老远一番奔波的心意…………..”   两手比划着,唾沫星子四溅之间,刘璋围着童渊来回趟的转了不知几个圈子了。一张嘴滔滔不绝的,文中带白,白中夹文的,也忘了理会人家是不是一下子全能听的懂了,就那么嘁哩喀喳的一串儿的扔了出来。   他是真急了,打从来了这三国时空,到如今,这还是他首次急了眼。这任谁他打从开始就认为是铁板钉钉的事儿,猛不丁的却给一马扎儿轮到地狱里去了,也是接受不了啊。   童渊愣了。   赵云也傻了。   头也不磕了,跪在当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越张越大,最后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了………..   介个,是不是也太彪悍了些?到底是这位刘兄是师傅,还是童老是师傅啊?   活了这么大,赵云还是头回见到有徒弟这么跟师傅说话的。确切点说,嗯,是听都没听说过。   “啪!”   一声大响,摆在童渊面前的案几喀嚓断为两半。刘璋愕然收了声,眼光疑惑的扫了过来,待看到童渊泛着青的面孔,忽的打了个冷颤,顿时反应过来。   惨了!这咋突然就鸡冻了呢?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完了,估计死老头这下是真怒了。   嗯,不是说的不好,估计他也没怎么听的太明白,是态度。这年月,可没这么跟师傅说话的徒弟,奶奶的,要想办法先。不然,赵云的事儿没解决,自己可要先搭进去了。   他僵在当地,两手还半伸着,摆着个古怪的造型,眼珠子已是骨碌碌转个不停,急急想着对策。   “逆徒!汝好大的胆子!”童渊开声了。说实话,他这会儿还真没怎么气,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这个小徒弟,一向是任事不拘,所思所想,也常常是廻异常人。这么久的相处之下,每每行事出人意料,但一举一动里,却又满是真xing情。   如果不是了解他这种率真的xing格,即使看透了他有谋划天下的心思,自己又怎么会将阿云的那绢墨氏精义传了他呢?要知道,那卷东西,一旦落入心xing险恶的人手中,必将是贻害无穷的。   刚才刘璋蹦豆子般的一通话,起初他是愣了,后来却是努力的竖着耳朵去听,去琢磨。等到后来,好歹大半搞明白了,心里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合着自己要是不收那个赵云为徒,简直就成了大逆不道了,简直就要是万恶不赦了啊。这自己收不收徒的,愣是给这混小子给盖了多少顶大帽子啊。真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隐居在此,本就是图个清静。就这臭小子,要不是当年拿着师弟的信物,自己也不想收呢。如今可好,这又来一个。自个儿要想收徒,当年直接呆在河北就是了,何必往这五云峰来猫着啊。   这个赵云是不错,打从第一眼看到,童渊就知道。根骨绝佳,好好调教一番,成就只怕要远在张任张绣之上。可根骨好,不代表自己就非得收了啊。   这臭小子这么激动,难道真的也是能看出别人的资质好坏来?唔,他心有异志,多半是想用这个赵云吧。死小子,眼光倒是贼的很。   罢罢罢,既然连阿云的遗物都传了他,索xing便成全了他。自己如今年岁也大了,还不知能活几年。和阿云又未留下一儿半女的,这徒儿可不跟儿子一样了吗?   不过,这小子竟恃宠而骄,如此顶撞师傅,若不给他些苦头吃吃,磨磨他的xing子,只怕早晚必有大害。借着罚他一番,也可看看这个赵云的xing子,若是心xing淳厚,将来辅佐那臭小子,倒也可多些胜算。   “忤逆的畜生,竟敢对为师这般无礼。哼,给我去屋外跪着领罚,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还不与我滚了出去!”说罢,童渊霍得起身,再也不看二人一眼,转身便进了里间。   刘璋这儿还转着脑子想辄呢,哪知道童渊压根没给他时间,直接就给他判了。   愣愣的看着微微摇晃的帘子,转头又看看赵云,心下哀嚎一声,只得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往院子里一跪,心头初时的喜悦兴奋,此刻全数化为一片冰冷。   这算是蝴蝶效应吗?我来了,成了童渊的三弟子,赵云这孩子就没了着落了。这孩子倒是按着自己的猜想来了,却没料到最后就是这么个收场。   你妹子的啊。难道我是紫霞仙子转世吗?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他脑子里浑浑噩噩,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杳来。对于最想收录的这员大将——赵云,终是空梦一场,于他而言,实在是一次大大的打击。   “噗通”   身边传来一声响,随即一个人也在身边跪下。刘璋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却见正是赵云。此刻,一张脸上又是感动又是羞愧的看着自己。 正文 第9章:兄弟   “刘兄为了赵云之事受此牵累,云既感且愧。今事不谐,实为云福薄命舛。兄之大恩,云无以为报,便与兄共领此罚。此事过后,云当再访名师求之,他日若兄有用云之处,但片言只字,云便肝脑涂地,绝不敢辞。”双手抱拳,赵云眼眶微红,对着刘璋朗朗而言,随即拜倒不起。   刘璋一呆,全没想到,自己还没使手段,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赵云的心。只是,讽刺的是,这赵云已然全不是史书记载的那位童渊之徒赵云了。   长叹一声,双手将赵云扶起,嘴角边不由溢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子龙不用记在心上。唉,命运难测,谁成想竟会是这么个局面?你的心意我领了,倒也不必非跟着我在这儿受苦,快快下山去吧。”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命运难测……..”赵云听到他的话,不由喃喃念叨着。全没想到这是因为刘璋,因为感叹那蝴蝶效应有感而发。只当是他为自己拜师不果而叹息,心下更是感动。   想想从二人相遇起始,刘璋待自己就表现出的种种,心中激荡,霍得抬起头来。   “兄不必劝我。大丈夫受恩而不知报,累人受罪而枉顾无视,禽兽也!今日云虽拜师不成,然能结识兄这般大义之士,真快事哉!倘兄不弃,愿奉为兄长,早晚侍之。”赵云神色激动,再拜说道。   刘璋一呆,忽然只觉世上事全没逻辑可言。命运女神如同一个善妒的怨妇,人们越是刻意追求的事儿,她便给你设置千难万难,让你难以企及。但当你不去追求时,她却偏偏巴巴的硬塞到你怀里。   看着赵云真诚期盼的眼神,刘璋忽然不那么懊恼了。   丫丫个呸的!赵云便成不了童渊的徒弟,便不是那个威震天下的五虎大将,便不能帮自己谋取天下又怎样?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忠直刚毅,豪情任侠的赵子龙。   人之一生,能得这等真xing情的朋友做兄弟、为知己,更复何求?   “好!子龙真汉子!刘璋能有你这个兄弟,就算跪上半年也是值了。奶奶的,可惜现在不方便,不然定要找些好酒来,痛快的醉上一醉才过瘾。”刘璋双眉扬起,大笑着,拍着赵云肩膀叫道。   赵云大喜,便就当地叩头,重新以弟身份见礼。刘璋一把拉住,撇嘴道:“男人,吐口唾沫就是个钉。兄弟便是兄弟,哪来那些屁的礼数?咱爷们,这头可金贵着呢,跪天跪地跪父母师长,余者,哼哼,只怕受不起的。”   他心情大起大落,心情激荡之余,后世那股子不羁**的xing子便显露出来。这番话中,竟是连君王都不肯跪拜。赵云听的先是震惊,随即却是一股豪情也在心间腾起,重重的点头应着。   此时正值雨季,才下过雨,院中泥水淋漓。刘璋赵云二人四手相握,便跪在泥水之中,却是如同未觉。胸间都是一股喜悦豪逸之情充塞,恨不得长声而啸才感痛快。   两人既然结了兄弟,刘璋也不再劝赵云离去。他就不是个本分xing子,这会儿既解开了心结,烦闷尽去。便在受罚长跪之中,也是全没半分老实。   眼见也没人来瞧看,当即屁股放低,落于脚上。这一来,哪里还是什么罚跪,整个就是坐在那儿罢了。   赵云谦谦君子,却是不肯偷懒。刘璋也不去劝,摆开架势,便胡侃乱聊了起来。   赵云心下大汗。几次偷眼去看竹屋那边,生恐童渊恼怒,自家这个大哥怕是更要遭罪了。   却不知这三年来,童渊早对他这位惫懒大哥了解的透透的。三年来,这罚跪都不知多少回了,哪次不都是这样?   童渊要是当面,他就跪的笔直,只要童渊一转身,立马就是这么个德行。童渊又不能一直瞅着他,否则那不是罚刘璋,而是罚童渊自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晚饭时,张任张绣试着为刘璋求情,刚一张嘴,就被童渊瞪了回去。   两人无奈低头,好在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回了。伺候着童渊用完饭,收拾碗筷出来时,张任掩护,张绣偷偷摸摸的给两人塞了俩馒头一个鸡腿,这才摇摇头,自回屋中去了。   当晚大晴,皓月当空。   待到后半夜时,赵云身子单薄,兼之年幼,已然是要撑不住了。要不是傍晚得了张绣偷给的吃食,好歹多了些力气,只怕早就倒下了。饶是如此,却也是双股发颤,面色青白了。   而一边的刘璋,这几年身体练得强悍至极,这种罚跪更是轻车熟路。虽说这次跪的实在是久了些,但到目前却仍是没什么压力。话说多了,口干舌燥之际,也就渐渐住了声。   他不说话,赵云自也不会多说。百无聊赖之余,两眼微阖,自顾自的养神去了。那般悠闲之态,倒是令赵云深感佩服。   等到再过片刻,身边微微响起鼾声时,赵云已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大哥就是大哥啊,这环境,这姿势,人家也能盹过去……..   这一夜,就在刘璋的小呼声,赵云的颤抖中慢慢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赵云已然是双目深陷,面色苍白,整个人萎靡到了极点。而刘璋只不过是睁开眼来,砸吧砸吧嘴儿,嘟囔了句腿好酸。这让一旁的赵云直接彻底无语了。   吱呀一声,竹屋的屋门一开,童渊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当门而立。   赵云勉强抬头去看,只是目光刚越过身边时,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身边的刘璋大哥,此时忽然间竟是跪的笔直,两眼直视,面上神色简直要多肃穆就有多肃穆……….   赵云张大了嘴巴,半响回不过神来,差点以为自己熬了一夜,熬出幻觉来了。   “你不下山,为何却跪在此处?”耳边忽然传来问话声,赵云一惊,抬眼看去,却见童渊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   “回先生话,我大哥被我所累受罚,云不敢置身事外。”说着,看了一眼仍是如木雕泥塑的刘璋一眼,又求肯道:“先生不肯收录,是云福薄缘浅,不敢再求。只是望先生念在家兄情急,非是真心冒犯的份上,法外开恩,收了惩罚。小子感铭五内,这便远离先生居所,绝不敢再扰先生清静,还祈先生允准。”说着,努力磕下头去。   他小小年纪,又不肯如刘璋般耍赖,这一夜长跪,早已精疲力竭。这一磕头,一个支撑不住,身子顿时倾倒,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刘璋一惊,再顾不得装样,伸手欲待要扶,却见眼前一花,赵云小小的身子,已然是被童渊抱起。   刘璋先是一呆,及至看到童渊望着怀中赵云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之意时,猛地醒悟,不由的一阵狂喜。   作揖笑道:“我便知道师傅菩萨心肠,又怎么会真的狠心不收子龙?嘿嘿,师傅,子龙未练过武,年纪又小,这身子骨实在是弱了些,您老既收下了他,去岁收着的那棵野参也莫吝啬,切上几片给他补补吧行不?”   童渊听的这个气啊。这是我徒弟吗?这没想着孝敬我,却惦记着从我这儿往外划拉东西呢。这还有天理吗?老天怎么就不打雷呢?打雷劈死这个逆徒吧。   童渊欲哭无泪,胡子一阵的轻抖。半响,深深吸口气,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屋中走去。   “嘿,你身子骨倒还不错,看来却是可以再多熬练熬练。哼,那就再多跪一天吧。”冷冷的语声,带着咬牙的颤音儿飘进了刘璋耳朵里。   “啊?”刘璋满面笑容顿时僵住。老半响,五云峰上忽的传来一声幽怨至极的惨呼。“师傅,不要啊——”   @@@@@@@@@@@@@@@@@@@@@   时光荏苒,日月交替。   山中不觉岁月,悠悠然,又是四年过去。   “大哥,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一匹青花马上,已然十七岁的赵云转头对着一边的刘璋问道。   经过四年的淬炼,此时的赵云身型挺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轻捷剽悍之气。剑眉入鬓,虎目凝寒,整个人如同一把开了锋的利刃,英气bi人。与历史上记载的那位常胜将军,已然渐渐的开始重合为一了。   看着赵云的变化,刘璋心中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感觉。好似有着一种,看着自己一手塑造出来的艺术品的自豪感。   是的,真要论起来,如今的赵云,还真的就是刘璋一手打造出来的。   童渊的规矩,五年出师。但刘璋掐算时间,却知道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一番游说之下,再加上赵云天赋奇高,又有刘璋这个,从不按规矩出牌的变态高手,整日给他喂招,几年下来,不但将童渊所学尽数学成,甚而在原有基础上,更是推陈出新,自创出一套枪法,终于令的童渊准他出师了。   而刘璋,他却是早该出师了。但当他五年期满,童渊说他可以走了时,他却涎着脸,问童渊是不是还有某种师门绝技未曾传他。   童渊被问的摸不着头脑,等他转着弯儿的,暗指自己说的是师祖的独门绝技时,童渊还当是说的弄笛之技。刘璋眼见不是路,只得隐晦的提了提曾看过某本书上,说某人会某种非常之牛叉的某功夫。   童渊呆了半响。随即的结果,就是直直的追杀了这龌龊的逆徒大半天。最后在某个逆徒跪了一天一夜后,方才勉强揭过。   这事儿过后,却也令童渊起了心思。师弟李彦那儿不知什么情况,但是自己的弟子中,似乎没任何人传了师傅的笛乐之技。他对师傅玉真子感念至深,想到了师傅还有本领未能传下,深觉日后无颜于地下去见师傅。   当下,便令刘璋再留一段时间,将笛乐之技尽数传了。同时,又趁这两年时间,亲自过问了下刘璋墨氏精义的修习情况。这一耽搁,便直到如今,刘璋才算出师。   对于那卷竹简,刘璋从上面娟秀的字迹,还有师傅的一些迹象中感到了些东西。所以临走之时,又将其送还童渊,只说是给师傅留作纪念。   童渊接过时,默然不语。对于刘璋的体己和孝心,自是心中明镜一般。所以,他也并未拒绝,只是将那方包裹竹简的绢帕给了刘璋,让他有机会,可往河北颜家走一趟,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也算是最后给这个小徒儿的一份帮助了。   刘璋和赵云走时,五云峰上只剩童渊自己,张任和张绣早在四年前便已各自返回家乡。对于他二人,刘璋让张任只管回去等着,说是自己早晚会去寻他。而对张绣,却给了他个摸不着头脑的安排。   “若有一日,你在宛城站住了脚,不要轻易向任何人靠拢。我会安排人去联络你,到时候,你我兄弟共谋大事!”   张绣不明白,只是刘璋怎么也不肯说,也只得带着满腹的疑问,悻悻的走了。   四年前,自己和子龙送走了张任和张绣。四年后的今天,终于轮到自己走出了那片山中…………….   “那边,过井陉。我们先去晋阳,找两个人。”   刘璋回首望望呆了七年的五云峰方向,彷佛仍能看到那个老人静静的站在高石上凝望。心中微微泛酸,晃晃头,将离别的思绪抛开,手指前方,向赵云答道。 正文 第10章:刘璋的心思   晋阳,后世称之太原。   地处太行之西,乃并州重镇。南依汾河,三面环山。在煤炭尚未被认知之前,自古便以盛产铁矿,而成为政治军事要地。   秦汉以来,边患不绝。晋阳与边疆重镇雁门、上郡正好呈一个三角形。绝佳的地理位置,便使得晋阳成了支撑北地的物资集储地。历代帝王均不断斥资修缮,使得晋阳城赫然成为一座极雄伟的大城。   而因其地连接东西,沟通内外的优势,又使得东面膏腴之地的大族行商、南面关中京畿之地的世家,以及西北临近边境的鲜卑、匈奴、鞑靼等族商人,都将这里视为最方便的交易之地,接踵而来。使得城内各色货栈林立,颇为繁荣。   此时的大汉,虽然内部千疮百孔、盗贼四起,但终究尚未发生大的战乱。经过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晋阳虽地处边鄙,但仍是有着众多的人口。甚至有些亲近汉朝的外族,也在城中落了户。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类面孔。长衫短打,皮袄毡帽,不一而足。熙来攘往的人流,交替而动,谱奏着这座古城特有的活力乐章。   刘璋和赵云二人穿山跋涉,在离开五云峰的半个月后,终是在叶将落尽的时节,到了这座大城之中。望着满眼廻异中原内地的氛围,赵云固然是满面惊奇,刘璋也是有些目不暇接。   二人进了城,便下马而行。一手拉着缰绳,随着人流徜徉而行,一路往郡治吏所的方向而去。   这张辽高顺是何人也?竟劳动大哥亲自来访。赵云一边观看着两边的景物,一边在心中暗暗嘀咕。   当日下了五云峰,刘璋并不先回冀州。将三宝等一干随从全数赶回去后,拽着赵云反其道而行时,便说出来这儿的目的。   几年下来,赵云早知刘璋的身份。汉室宗亲,帝室之胄,父亲更是贵为当朝太常,领一州之地的堂堂刺史。   这般尊贵的身份,却大老远的亲往边鄙之地,寻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赵云吃惊之余,却将这两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一路之上,委实没少琢磨了。至于刘璋为什么要找这两人,见大哥不提,赵云便也不问。   “咱们先找个地方安置,洗漱一番,休息下再来逛逛这晋阳城。”刘璋游目四望着,轻声对赵云说道。   赵云一切以刘璋马首是瞻,自是并无异议。两人辗转半响,最后在离着城主府不远的一处客栈歇了。洗漱一番之后,这才结伴出来。   “大哥,现在便去寻那张辽高顺二人吗?”赵云边走边问道。   “唔,不急。”刘璋漫不经心的答着。“既来了此处,不妨多看看。下次再来却不知要到何时,这等繁茂景象,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看的到了。”   赵云一呆,不知刘璋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刘璋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可是有些不明白?”   赵云点头。   “如今天下崩坏,盗贼四起,世人只知蟊贼可恨,嘿,却不知真正的大贼还未露头呢。等到那话儿爆发了出来,却不是只可恨二字所能尽言了。”刘璋脚下不停,口中缓缓道来。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嘿嘿,当那班人遍地而起之时,州郡之地处处烽烟,天下之户十不余一。试问,那般情景之下,眼前盛况如何再见?”说到这儿,微微摇着头,眼中却是露出复杂的神色,似哀叹,却又似有些兴奋……..   赵云大惊,愣了半天,急走两步扯住刘璋衣袖道:“大哥缘何发此畿语?那班人……却又是何人?大哥既知其事,何不早向朝廷禀报,速发雷霆以灭之?”   刘璋嘴角浮起一丝嘲弄,嘿了一声,并不言语。见赵云满面焦急之色,这才抬手拍拍他肩膀,笑道:“不是我不说,我现在就是说了,又有谁能相信?便如人之隐疾,不待病发谁人肯信?病未发而你却去跟人说人家有病,只怕得不到半点感激,反会招来一顿臭骂。你当你大哥我天生下jian?没事要找着去挨骂?”说着,翻了翻白眼。   赵云一窒,却又不死心的道:“便不向朝廷去说,也可跟伯父处禀明,总好过措手不及啊。他人不信大哥,伯父焉能不信?大哥……”   “子龙!”刘璋忽的沉声打断他,停下脚步,看看他,这才低声道:“你以为到了我父亲那个位置的人,真的能一无所觉吗?嘿,只怕未必见得。”刘璋嘴角再次浮上懒散的笑容,只是那笑中嘲讽之意更浓了起来。   “那可都是成了精的!他们不是不觉,实在是投鼠忌器,事未发之前不敢多言。须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人,若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遮掩,如何能至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刘璋轻声说着,再次迈步向前。赵云急急跟上,面上双眉紧锁,一片忧色。   “君无爱民之政,臣无忠君之事,大乱将至,避无可避!你我现在要做的,便是早早准备,迎乱而起,靖清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此丈夫之志也!子龙可愿与为兄共赴劫难,死而后已吗?”刘璋说到这儿,两眼闪亮,灼灼的看向赵云。   赵云身子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刘璋。眼中神色先是惊疑不定,慢慢的终是清澈起来。   “愿附大哥骥尾,万死不辞!”话语不多,短短十个字,却是满含一往无前的坚定之意。   “好!”刘璋脸现喜色,点点头却未再说什么。走出几步,这才又道:“欲图大事,则需人才。我此次来晋阳之意,你如今明白了吗?”   赵云目中光芒一闪,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刘璋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直到此时,他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要知这会儿,黄巾之乱尚未爆发,灵帝虽然昏聩,却仍是大权在握。这种情况下,他想要预先安排,就必须有绝对信得过的人来帮他。   而他后面要做的,不但是四下搜寻人才,更是打算私蓄一支军事力量。在前期局势尚未完全明朗前,他又不方便公然出面,只能找心腹之人代领。   这个人选,自然就是赵云了。如果说服不了赵云,他就必须要另谋对策了。一直以来,他只是努力加深与赵云的情谊,从不多言其他。   如今,两人已然出师,他跑来晋阳挖角张辽高顺,便已是拉开了准备的帷幕,这才借着眼前的繁华说事,稍露心思。一番言辞之下,赵云终是不负所望,刘璋心中大定。   此刻,两人信步而行,各怀心事,一时都是无话。待到走至一处骡马市时,却忽被一阵争吵声引起了注意。   “……..这马瘦的跟木柴一般,既拉不得车,又负不了重。我肯买去,不过图个便宜,回去将养些时日,用作拉磨凑合着用了。汝这蛮子,却硬要说是什么千里马,不是想要讹人又是怎的?”   “……..我看也是,这要是千里马,我家那拉磨的驴子也是神驹了,哈哈哈”   “嘿,这些蛮夷,何必与他们多说,直接送去府衙,一通板子下来,看看还有何可说…….”   路边一处空地,围着的一大圈儿人中,一个四十余岁的锦衣男子,满面不屑的对着三个外族打扮的人,正唾沫星子四溅的说着。不时的,还向着四周抱拳,寻些支持。   围观的人中,被他鼓动,多有好事者纷纷出言附和,锦衣男子更是来劲,张牙舞爪之际,简直有上去饕以老拳相向的架势了。   三个外族人一老两少,看装束,应该是北边草原上的鞑靼人。这时却都是面色铁青,满面愤懑。   年轻的两个中,年龄小的那个眉清目秀,颇是俊秀。但此刻,却是腮帮子鼓着,一手按着腰间一把银刀,满脸涨得通红。   年长那个,却是个中年汉子,面上虽也满是怒容,却只是沉稳的站在一边,目中偶有威棱闪过,手中却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白马。   那马许是掉膘太厉害的缘故,看上去不但并无一般马匹的高壮,有些地方皮毛都有些脱落。   只是刘璋凝目细看之下,却留意到,那白马骨架长大,四蹄如碗,一双马眼,更是如同两颗黑玛瑙一般,闪烁着光华………   “大哥,此马不凡!”耳边传来赵云的低语,刘璋微微颔首,眼珠儿却已是开始转个不停…….   “这本就是千里马,你们目盲不识,如何反来胡说?若不想买,只管走开就是,又不是非要卖你不行。”鞑靼老者压着怒火,一边挡住那少年,一边气呼呼的反驳着。   围观众人听他言辞软弱,不由的更是嘘声一片,那个锦衣男子面上更是得意,挽袖子撸胳膊的,竟要上前扯那老者。   老者身后那按着刀的少年人,眼见对方要动手,面色一变,呼叱一声,便要冲上拼命。只是才迈出一步,却是忽然一愣,停了下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锦衣汉子和卖马的老者之间,刘璋笑吟吟的站着。谁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cha进来的。   此刻,手掌伸在那锦衣汉子眼前,一颗圆润之物,在掌中静静的躺着,阳光折射下,发着五彩之色。   “这….这……难道是海珠?”汉子两眼盯着那珠子,咽了口唾沫,有些结巴的说道。   这边塞之地,多是以物换物,虽也有银钱交易,但这种带着光彩的玩意儿,还真是首次看到。   场中众人不由的都是屏住声息,一瞬不瞬的将眼光集中到刘璋的手掌之上。甚至连那三个卖马的鞑靼人,眼中也露出惊奇之色。   场上除了刘璋仍是笑嘻嘻的外,唯有赵云暗暗偷笑。刘璋掌上擎着的,并非什么宝贝,更不是什么珍珠,而是五云峰后一条小溪中的一种卵石。   那石头其实是一种含磷的石块,落在小溪中,被流水经年冲刷,遂变得圆润晶莹,隐泛光华。刘璋临走时,取了一些,本想带回去哄钗儿的,却不料在这儿先拿出来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