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1) “许清欢,你这个贱婢也有今天!” 娇媚的声音带着恶毒,在许清欢耳边响起。 啪!一个又重又响的耳光,彻底把她打醒。 许清欢迷离地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让她一时间头脑发昏。 可还未来得及细看,小腹就被人重重踹到,许清欢惨叫一声,狼狈地趴倒在地上。 女人生得娇媚多情,然眼眸中却淬着阴毒。 下手无比狠辣,猛地揪住许清欢的头发,逼迫她仰抬起头:“瞧瞧,这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许侧妃。看看如今这狼狈下贱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厌恶至极。“ “滚。”许清欢一口血唾沫,啐在女人的脸上,从发丝透出的眼睛那般阴冷。 “啊!贱人!”女人尖叫了一声,更加怒不可遏,反手又是狠戾的一巴掌:“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侧妃呢?现在许家都没了,你还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许清欢,被侍妾羞辱的滋味如何?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许清欢身体被虐待,脸上都是血痕。披头散发,形状很是狼狈。 可身体上的痛苦,却比不上心里的煎熬。 女人的话无疑是一根刺,搅得她生不如死。 眼见许清欢痛苦不堪,女人尽显得意:“许清欢,我这辈子最畅快的事情,就是看见你一无所有。你害死了我腹中骨肉,这就是你的报应!现在,我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殿下!” 说着,阴毒地笑起来,将刀锋贴到许清欢的脸上。 许清欢骇得目眦尽裂,下意识地朝一旁的男人伸出手:“殿下,救我!” 已经贵为东宫太子的萧霖,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袍,身姿挺拔英武俊朗。 此刻站在凉亭,冷眼旁观,在看见侍妾虐打许清欢时,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仿佛许清欢在他眼中,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野狗。 那般的冷酷无情。 许清欢最后的希望破灭,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恨。 “为什么!”她凄厉地开口,死死地瞪着萧霖:“萧霖,我为你付出了所有,许氏更是助你登上了东宫之位,可你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河拆桥?萧霖,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许清欢,乃是御国忠肃侯府之女,出身名门。 嫁给萧霖为侧妃,全心全意地为了萧霖。甚至让从不涉党争的父亲,出手相助。 助郁郁不得志的安王萧霖,登上了太子宝座。 可等待她的,却是什么? 许氏遭人构陷,满门抄斩。萧霖过河拆桥,为了撇清关系,竟迫不及待地要杀她灭口! 这般凉薄无情,这般叫人寒心! 许清欢从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毒这个男人。 “哼”萧霖轻蔑冷哼,睥睨着凌清若:“许氏不过是本太子手中的小小棋子,还妄想与本太子比肩,简直不自量力。株连九族是它应得的下场!” 什么?许清欢宛若被雷劈中一般,惊骇当场。 她震愕地看着萧霖:“是你?一切都是你谋划的?“ “告诉你也无妨,忠肃侯那个老匹夫竟敢向父皇谏言本太子人品不端,不宜继承大统。如此蠢材,本太子岂会留着?本太子不过伪造了兵符,就让父皇认定忠肃侯谋反。如今许氏灭族,真是天助我也。“ 萧霖猖狂大笑,竟是万分得意。 听着萧霖狂妄言论,许清欢只觉得句句诛心。 她恨,恨自己瞎了眼,引狼入室! “萧霖,你可曾记得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侧妃!可曾记得许氏对你的恩情?你也曾在我耳边温情款款,要护我一生。如今你过河拆桥,灭我许氏毁我一生,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是化成厉鬼,也会拖着你下地狱!萧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许清欢凄厉地嘶吼,竟生生从眼角淌出两滴血泪。 萧霖嘴角的狞笑蓦然僵固,阴冷地看着许清欢。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是不知好歹。你既然这么惦记许氏,那就下去陪他们吧!” 言罢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萧霖,你不得好死!” 许清欢恶毒诅咒,竟险些冲破王氏的桎梏,朝萧霖冲过去。 王氏眼神一凛,朝侍卫使了个脸色。 侍卫会意,冲上来将许清欢的四肢齐齐打断。 “啊啊啊!”许清欢凄厉的惨叫久久回荡,让人听了心口发寒。 “许清欢,好好尝尝这滋味。我这就送你下去陪你的许氏族人!” 王氏狞笑,将刀尖狠狠地划下她的面部。 刺骨的剧痛让许清欢生不如死,她哀嚎惨叫,眼前都是漫天血花。 王氏一刀接一刀,将她的脸划得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等到王氏停手,许清欢已经血肉模糊。 王氏踢了踢许清欢的身体,满脸晦气:“这就死了?真是晦气。丢到乱葬岗埋了,别让她脏了东宫的地儿。” 说罢,当着随从趾高气扬地走了。 许清欢一身鲜血,凄惨地躺在地上。 天空突然一道惊雷,紧接着暴雨如注。 可是任凭漫天的雨水,也冲刷不了许清欢的耻辱和悲痛。 她好恨,好恨! 若有来生,她定要拖着萧霖那个孽畜下地狱,让他生不如死! 许清欢死了。 死在一个凄惨的雨夜,被太子府的姬妾折磨而死。 从披散的乱发中,凸出一双猩红的眼。 怨毒地瞪着上苍,显然死不瞑目。 正文 002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2) “这回这个模样长得不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嘿嘿” 猥琐的声音带着窃喜,让人听了生厌。 另一道粗鲁的声音附和道:“就是,咱们兄弟可好久没开荤了,等咱们拿到银两,去万花楼玩个痛快..” 窸窸窣窣的交谈,在耳边回荡。 许清欢猛地睁开眼睛,被刺目的白光晃得眼眸生疼。 怔愣了半天,却在看清自己的处境后,瞪大眼睛。 只见她身处在一辆破马车中,一路摇摇晃晃,颠簸得她脑袋抽疼。 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在东宫的冷院么?可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 许清欢心下震颤,想活动筋骨。却赫然发现全身都被麻绳绑着,就连口中也被塞了布条。 她对眼前的状况,充满惊诧。 正在她怔神间,马车帘突然被掀开。 一个满面狰狞刀疤的男人露出脸来:“老二,这臭娘们醒过来了,要不咱们现在就把她办了吧。” 说着淫笑着朝她伸出手,恶心得许清欢直皱眉。 “呜呜呜!”许清欢怨愤地瞪着刀疤脸。 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许清欢时,却被一旁的麻子脸拦住:“老四,越新鲜的越值钱,青楼的规矩不好破。到时候把她往老鸨那一卖,你还愁没得玩?” 两人对视一眼,猥琐地笑出声。 许清欢再愚钝,也知晓自己这是被人绑了。 这俩绑匪,是要把她卖到青楼去! “唔唔唔!”凌清若惊惧交加,挣扎激烈。 刀疤脸“啐”了一口,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把她扇晕在车上。 刀疤脸瞪着她紧闭的眼睛,晦气地摇头:“就这么晕过去了?真是不中用的臭娘们。” 却不知,在他放下车帘的瞬间,原本昏死的许清欢却猛地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清明透彻,还带着几分狂喜。 是痛的?居然是痛的。 在太子府受人虐待,许清欢必死无疑。 死人不会有知觉,可她现在,明明是痛的! 没有断肢,没有毁容,她还活得好好的? 许清欢心口激荡。 莫非是老天感受到她的冤屈,给她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很好,很好!许清欢几乎控制不住就要仰天长笑。 竟然上天垂帘,她许清欢又如何能辜负? 既如此,她定要让所有践踏的人,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许清欢挪动着身体,靠坐在马车背上。头脑飞速地思索着如何脱险。 正想着,马车突然骤停。 许清欢挪开帘锋,那两绑匪竟在茶棚吃茶谈天。 好机会,许清欢眼中一喜。 绑匪绑了她全身,却唯独晚了栓脚。 许清欢借着马车作掩,逃出升天。又在半道找了块尖石,戳破身上的绳索,不顾一切地往前逃亡。 官道上人烟罕至,很是荒凉。 许清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脚步都在虚浮。 “站住!你这个臭娘们往哪里跑。” 绑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清欢吓得脸色一白,更加没命似地往前跑。 御国官道上,扬起一卷尘土,一匹汗血宝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骏马上的男子,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连面目都看不真切。 许清欢躲闪不及,竟一头撞了过去! 骏马遭受冲撞,长嘶了一声。黑衣人猛地拉了马鞭,马蹄在许清欢面前扬起。 “啊!”许清欢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头。 突然凌空甩出一条马鞭,卷起许清欢的腰腹,将她狠狠地摔在一旁。 “咳咳”许清欢摔了个狗啃泥。 眼见黑衣男子就要扬长而去,许清欢哪里肯依。 快速地从地上起身,抓住男子的衣袍:“你,你带我一起走。” 劫匪在身后穷追不舍,后果不堪设想。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许清欢才不想横尸在野。 黑衣人被抓住衣袍,眼角划过阴鸷,竟猛地抽出长鞭,甩在许清欢的手上。 “滚开”男子冷冽开口,端得是冷酷无情。 “嘶!”林清若手背泣血,痛得眼角生泪。 她紧紧地拽住那衣袍,不肯松手半分:“我是忠肃侯府的人,今日你若救我一命,他日必当重谢。“ 忠肃侯许氏,御国显赫名门。 先祖跟随御国开国皇帝南征北战,是御国开国功臣。 御赐忠肃侯世袭爵位,以示皇恩浩荡。 许清欢不卑不亢,执拗地看着男子。 那出乎意料的冷静,让男子微微侧目。 男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隔着那张诡异的银质面具,都能感受到威压。 许清欢此刻的模样,十足的狼狈。发丝凌乱罗裙不整,脸上更是脏污。 偏偏一双倔强清灵,叫人移不开视线。 男子眼尾微挑,眼底闪过兴味。 “怎么样,你到底救不救?”许清欢疼得直哆嗦,咬牙道:“你现在救我,日后必将飞黄腾达。如若不然,待我逃出生天,我定不让你好过。” 瞧着许清欢一身狼狈,还敢威胁他,男子冷嗤出声。 仿佛在嘲笑许清欢的不自量力。 “算你狠,你给我等着!”许清欢横了他一眼。 许清欢甩开男子的衣角,不想在跟这个没人情味的浪费时间。 撒开脚丫,就要往前跑。 却不料,刚跑出了两步,腰部就被长鞭一卷,整个人顺势被卷到马背上。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许清欢四肢并用地挣扎,却被男子强摁在马背上。 “敢威胁我的女人,你是头一个。”冷冽的声音,压在许清欢的耳畔,惹得她一阵轻颤。 “你”许清欢微微羞恼,猛地转过头去。 却未料,双唇居然堪堪擦过男子的薄唇。 那温热的触碰,让许清欢错愕地瞪大眼睛。 却不料男子极接下来的反应,更是让她恼怒不已。 只见男子倏然僵直身子,用袖口狠狠擦拭唇瓣,似是被不洁之物触碰。 许清欢脸色一黑,瞪着男子:“怎么,我是洪水猛兽不成?明明是你轻薄于我,怎么倒像是你吃了暗亏?” “闭嘴,再多言就将你扔下去。” 男子眼中阴鸷,猛地扬起马鞭,骏马长嘶一声往前疾奔而去! “哎哟,你个挨千刀的!” 许清欢在马背上癫得七荤八素,只能紧紧地抓住马鞍,防止自己掉下去。 “呵”背后突然传来男子的轻笑,像是被凌清若此刻的狼狈模样愉悦。 变态!许清欢在心里破口大骂。 骏马撞开挡道的劫匪,一路朝京城颠簸而去。 御国国力强盛,京城十分繁华。 许清欢被架着马背上,癫得生不如死。 远远地,就看见忠肃侯府闪烁的红漆牌匾。 在距离侯府几米的距离,许清欢被人一把扔下,重重地砸在石板上。 “喂,你这人怎么这般粗鲁野蛮?我好歹是女子,你就不能怜香惜玉?” 正文 003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3) 许清欢搀着差点摔折的老腰,恼怒地瞪着男子。 男子竟对此不屑一顾。转了个马头,就要扬长而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许清欢气竭,只觉得这人真是古怪的要命。 却不男子突然回过身,一道凌厉的视线打在她的身上。 吓得许清欢急忙用双手护住小身躯:“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光天化日之下可容不得你胡来。” 男子冷嗤一声,突然解开身上的披风,朝许清欢当头盖下。 “披着,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许清欢身体一暖,隐隐嗅到一股好闻的檀香。 她挑了挑唇,看着男子:“你也懂得体统二字?你这样口是心非倒也是有趣。” 许清欢还在记恨莫名其妙的失吻一事,不由得调侃道。 眼见男子杀气外露,才堪堪改了口:“今日你救我一命我感念于心。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日后我好报答于你。” 前世受够了失态炎凉,难得遇见好心人,许清欢总心存几分好感。 男子上下扫了他一眼,冷冽出声:“不必。” 说着扬起马鞭,骏马卷尘而去。 许清欢目送着他的背影,只觉此人当真别扭。 却不知道,宿命的齿轮已经开启。 在日后的岁月里,他们的命运都将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忠肃侯府” 许清欢看着漆红的门匾,一时只觉得热泪盈眶。 曾几何时,她亲眼目睹侯府被抄家。曾经显赫一时的名门,就此陨落。 而现在,忠肃侯府就在眼前,她也依然活着。 许清欢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披风,朝门口走去。 “二小姐?”侍卫见许清欢这般模样,多少有些惊讶,急忙将她请了进去。 许清欢寻着前世的记忆,游走在侯府。 侯府景色一切如旧,竟让她生出几分怀旧之感。 “小姐,您可回来了,可要把奴婢给急死了。您没事吧?”丫鬟彩珠对着许清欢一拜。 彩珠不过及笄的年纪,生得机灵,对许清欢还算忠心。 许清欢正欲开口,远远的就瞧见两道明艳的身影走了过来。 许清欢面色一凛,在彩珠耳边耳语了几句,将她挥退。 许清欢刚要绕道而走,不料那两道身影已经堵截在她面前。 “哟,这不是我那个温婉贤淑的二妹妹吗?怎么今天弄成了这般模样?莫不是去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话的是许清欢的长姐,侯府嫡女许敏儿。 许敏儿生得国色天香、明艳动人,乃是京城美人榜的探花,只不过这骄矜跋扈的性子隧了其母娄氏十成十。 娄氏站在许敏儿身侧,嫌恶了看了许清欢一眼:“你好歹是侯府的二小姐,就该注意自己的仪态。瞧瞧你这个模样,像是什么话?” 许清欢刚刚经历一场变故,哪里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仪态。 乍然再见到这对母女,只觉得打心眼里厌恶。 娄氏母女,占着自己嫡出的身份处处刁难许清欢,人前慈母善姐人后蛇蝎心肠。 从前许清欢懦弱无能不敢反抗,可如今她磨难归来,怎可再受这份欺凌? “母亲教训得是。”许清欢朝娄氏福了福:“女儿今日仪态不整,是不妥。只不过大姐这‘亏心事’一说,女儿实在惶恐。莫不是大姐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清欢说着,幽幽地看了许敏儿一眼。 那一眼,竟透着几分邪气,让许敏儿只觉得心口一寒。 “你!”许敏儿幸灾乐祸的脸蓦然一僵,转而带上几分恼怒:“胡说八道什么,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知道?指不定是你在外面勾三搭四,败坏侯府家风,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许清欢见许敏儿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心里霎时明白了个大概。 恐怕,今日她遭受绑架,许敏儿必定在身后出了不少力。 许清欢掩下冷笑,挑了挑眉:“大姐这番指责,小妹我可受不起。我不过是多嘴了几句,大姐就这般恼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姐心中有鬼,在掩人耳目呢,大姐说是也不是?” 许清欢阴阳怪气,听得许敏儿脸上青白交接。 “放肆!”娄氏高喝一声,指着许清欢的鼻子痛骂:“你不过是小小庶女,也敢顶嘴。莫不是忘不了你自己的身份,没规矩的东西。” 娄氏骄横跋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许清欢抿了抿唇,不卑不亢:“我是庶女,也是父亲的的女儿。不过是与大姐闲话几句,不知怎就没有规矩了?母亲,你未免也太过严苛了吧。” 许清欢一反常态,接连与娄氏母女争执。 娄氏哪里见过许清欢这幅伶牙俐齿的模样,当即怒不可遏。 “好啊,你不过是一个洗脚婢生得贱种,没有教养的卑贱丫头,本夫人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娄氏说着,高扬起巴掌甩了下来。 “啪”,许清欢生生受下了这一掌,本就苍白的脸,立马浮现鲜明的五指印。 她踉跄一步,狼狈摔倒在地。 娄氏还欲再动手,却不料突然变故横生。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威严的低喝,在背后响起。 忠肃侯许宗耀走了过来,众人见状,纷纷跪下行礼。 “侯,侯爷..”娄氏面色一僵,手掌还举在半空中,落也不是。 许清欢摔在地上,瑟缩着身子弱弱地喊了一声:父亲.. 许宗耀见状面色一沉,扫了娄氏一眼。那凌厉的视线,扫得娄氏背脊发凉。 “欢儿,你如何了?”许宗耀将许清欢抚了起来,瞧着她脸上的伤痕眉头一蹙,转头冷眼瞧着娄氏:“你说谁没有教养?谁身份卑贱?” 许宗耀久经沙场,身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瞧得娄氏冷汗直流。 娄氏敛了敛神色,对着许宗耀道:“妾身不敢。侯爷,妾身不过是管教欢儿几句罢了,并未苛责于她啊。妾身是她的嫡母,如若管教不严,日后会让外头笑话的。” 娄氏惺惺作态,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父亲..”许清欢糯糯地开口,拉住了许宗耀的衣袖:“女儿无碍。母亲的确是在教训女人,还请父亲切莫因为女儿,跟母亲伤了和气。” 瞧着许清欢明明受尽委屈,还如此乖巧懂事。许耀只觉得心疼。 他安抚似地拍了拍许清欢的手,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娄氏:“欢儿是本候的女儿,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你说她身份卑贱,莫不是也在指责本候的不是?” 许宗耀轻描淡写的一句,骇得娄氏脸色骤然煞白。 “妾身不敢。”娄氏惶恐地跪在地上:“侯爷,妾身怎会有如何想法?还请侯爷明察。” 正文 004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4) 许清欢缩在父亲身后,冷眼瞧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一向骄横跋扈的娄氏,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当真是有趣得紧。 许宗耀负手而立,尽显威严:“你不敢最好。你是侯府夫人,理应以身作则。这样的事情,本侯再不想看见第二次。” 娄氏咬了咬牙,低声应了一句:“是。” 许宗耀命人去请大夫,带着许清欢就走了。 “母亲,父亲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许敏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去搀扶娄氏。 许宗耀为人威严,只是想不到居然会对娄氏如此严厉。 许敏儿左思右想,犹觉不甘:“母亲,父亲那般说,岂不是在当众打您的脸面?一个洗脚婢生的小贱人,也配称为千金小姐,当真是要贻笑大方。” 娄氏脸色难看至极,她嫁进侯府多年,何曾受过这般苛责? 都怪许清欢那个贱婢! 听得许敏儿添油加醋,更加怒不可遏:“不就是占着侯爷的偏爱。一个贱婢也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定不能容她。” “不过。”许敏儿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总觉得这个小贱人今天有点不对劲。平常总是唯唯诺诺的,今日竟敢忤逆娘您了。” 许敏儿一想起许清欢那邪性的眼神,总觉得心口有些发怵。 “总归是那两个废物不中用,连个贱人都看不住。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娄氏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阴狠。 清梧院 许宗耀接过大夫手中的药酒,细细地给许清欢擦药。 许清欢肤色白嫩,小小一点伤口,都能显出伤痕。 那鲜明的五指印,何其刺目,让许宗耀这个做父亲的觉得于心不忍。 “欢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总归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 许宗耀常年南征北战,侯府之事皆由娄氏打理。加上许清欢一直乖顺安静,许宗耀一直觉得侯府祥和一片。 莫不是看到今日一幕,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许清欢听懂了言外之意,只觉得心口一酸。 她摇了摇头:“父亲,欢儿不委屈。能够做您的女儿是欢儿的福分,父亲一直很疼爱欢儿,欢儿都知道。” 说着,突然顿了一顿:“父亲,母亲说我的生母是洗脚婢,当真是如此么?” 许清欢自出生,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父亲只是说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 “胡说,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欢儿,你是父亲的女儿,你只要知道这一点被足够了。”许宗耀如是说道。 许清欢微微垂下眼睑。她总觉得,父亲在谈论她的身世时,总显得讳莫如深。 瞧着女儿乖顺,许宗耀摸了摸她的脑袋:“欢儿,你莫要多想。你亦是为父的掌上明珠,为父不愿你受到半分伤害。今日起,为父会派侍卫保护你的安全。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为父,知道吗?” 许清欢虽只是小小庶女,但许宗耀却也是真心疼爱,倒也值了。 瞧着眼前生活的父亲,许清欢眼眶泛红,极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亲父亲,欢儿今生定会好好还您恩情,再不会让您含冤而死! 许清欢在心中默默起誓! 等梳洗完毕,许清欢端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端详着这张脸。 镜中丫头不过十三岁左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清丽脱俗。 尤其一双明眸,清亮而富有神韵。 只是五官尚未完全长开,仍略显稚嫩。 而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着一道鲜明的巴掌印,格外突兀。 “小姐,这夫人下手也太狠。还好今天侯爷赶到了,不然奴婢生怕夫人又要虐打你了。小姐,您别伤心了。”彩珠在一旁低声劝慰道。 从前,娄氏趁侯爷不在府中,总是趁机虐待小姐。 小姐又素性隐忍,彩珠看得又急又气,却也无能为力。 伤心? 许清欢摸了摸青紫的掌痕,冷笑出声:“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要是伤心有用,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平事。” 这巴掌,她迟早是要向娄氏讨回来的。 许清欢顿了一顿,继而说道:“以娄氏的性格,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彩珠,日后清梧院的吃食都要仔细检查,若是有什么闲杂人等,定要禀告于我。” 彩珠闻言,有些错愕。 只觉得今日的小姐,似是换了一个人。 彩珠哪里知道许清欢两世为人,再也不是从前胆小懦弱的庶女。 “可听到了?”见彩珠呆愣,许清欢微蹙秀眉。 “是,小姐,奴婢都记下了。”彩珠似才回过神般一一应道。 许清欢左右端详着自己的脸,突然站了起来。 “彩珠,现在是什么年份?”许清欢突然问道。 太年轻了,这张脸年轻到让许清欢陌生。 彩珠心觉古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小姐,今年是天晟二十一年啊,您怎么不记得了?” 天晟二十一年!? 许清欢脚步一个踉跄,堪堪抵住梳妆台稳住心神。 五年前!?她竟回到了五年前? 真是苍天有眼,竟让她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不曾发生的时候! 许清欢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眼眶泛泪。 那癫狂的模样,让彩珠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奴婢这就找个大夫给您瞧瞧。”彩珠脸上急切,迈开脚步就想出门,却猛地被许清欢拉住。 许清欢拭去眼角的泪珠,扫了她一眼:“叫什么大夫?我不过就是高兴罢了。速去倍些好酒好菜,折腾了这么一天,我也饿了。” 说罢挥退婢女,独自坐在铜镜前。 这一日发生太多变故,她要好好捋一捋思绪。 “咦”许清欢凑近铜镜,仔细一瞧。 却发现自己眉间,突然生出了一抹浅淡的红痕,似是胎记一般。 许清欢擦拭了一下,那红痕却并未散去。 许清欢倒也并不在意。 她将手腕撑在下巴上,细细思量。 今日绑架一事,实在过于蹊跷。再加上她试探许敏儿时,许敏儿的古怪反应。 这桩桩件件,摆明是故意冲她来的。 许清欢微眯双目,她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个魑魅魍魉在背后作祟! 在侯府修养了几日,脸上的伤已经好全。 这一日,许清欢命婢女拿了套男装进门。 许清欢从屏风后出来,折扇轻摇,铜镜里浮现出一个风流俊逸的小公子。 “嗯,不错。”许清欢对自己这身装扮甚是满意,趁着天色大好,撇开侍女独自离开侯府。 却不料,这寻常的一游,竟会有别样的收获。 正文 005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5) 御国国富民强,京城很是繁华熙攘,到处都是商贩叫卖吆喝的声音。 许清欢摇着折扇,不急不慢地游走其中。 却忽然,在不远处瞧见两个眼熟的身影。那两人不正是前几日绑架她的人? 许清欢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那两人走到一处青楼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许晴若等了半晌,也跟了上去。 “哟,小公子好生面善啊,第一次来吧?奴家这里啊,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不知道小公子喜欢哪一款?”老鸨媚笑着迎了上来,刺鼻的脂粉味呛得许清欢遮住了鼻子。 许清欢甩出一锭银子给老鸨:“我且问你,刚才进来的那两个男人,现下在何处?“ 老鸨浸淫风月场,早已成精。 装模模样地推了推许清欢的银子:“公子,做我们这行的是有规矩在的,奴家如何也不能把客人的行踪,透漏给您不是?“ 许清欢见状,嘴角一扯,又掏出一锭银子在老鸨面前晃荡::“规矩也不外乎人情不是。一个刀疤脸,一个麻子脸,你可曾见过?“ “见过见过,小公子这就跟奴家来“老鸨盯着那两锭银子,两眼发指。 急忙收进袖口里,领着许清欢就上了楼。 青楼这种地方,男人寻欢作乐,女人卖弄风骚。 便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淫靡味道。 “喏,便是此处。”老鸨指着一间厢房道。 许清欢凑近一瞧,却不料,老鸨突然将门踹开,她被顺势推了进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清欢看着老鸨身后蓦然出现的伙计,脸色发冷。 老鸨收敛了媚态,满脸刻薄:“哼,老娘我开了花楼多少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你假冒男人进花楼寻我的客人,分明就是要找茬。说,是不是隔壁‘天香楼’派你来的!你要是不说实话,老娘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鸨经营的“万花楼“和隔壁的“天香楼”素来不合,天香楼派姑娘来抢生意的事情时有发生。 老鸨吃了几次暗亏,怎可善罢甘休? “什么天香楼,我都未曾听过。你收了我的银子,还想对我行凶,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许清欢冷冷地与老鸨对峙,一边不着痕迹地退到窗柩边。 从窗口望下去,街上人来人往。不过二楼的距离,摔下去势必是死不了的。 “王法?”老鸨猖狂一笑:“在万花楼老娘就是王法。老娘今天就拿你开刀,看你还如何嚣张。给我上!” 老鸨大手一挥,伙计蜂拥了过来,那眼神像是要把许清欢生吞活剥。 许清欢心口一凛,将一张矮凳扔了过去,砸在那群人面前。 趁着他们慌乱的间隙,踩着矮凳翻出窗外。 “哎哟,你个天杀的小贱人!” 老鸨在楼上龇牙咧嘴地尖叫。 二楼的距离,摔在石板上,不死也要摔断腿。 许清欢抱着受伤的决心,却未料竟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逆光之下,一张俊美无铸的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薄唇如削,凤眼若画,端得是冰冷高贵、雍容无双。 只消看一眼,就会勾走人的心魄。 “抱够了?”男子的声音宛若冰水一般清冽。 许清欢这才发现自己竟下意识地勾住对方的脖子,这形状如何都像投怀送抱。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男子装扮,又有何惶恐? 许清欢流转着明眸,轻笑出声:”阁下这话可是说反了,现在可是你抱着我,我不过翻身下窗,哪里想到会落入你怀。“ 两个俊逸男子在街上搂搂抱抱,一时惹得侧目纷纷。 许清欢一张小脸素净清丽,眼眸流转着狡黠,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正嬉笑地看着男子。 男子凤目微眯,突然猛地松开了手。 ”哎哟“许清欢臀部着地,摔得眼冒金星。 ”你说你,长得这般俊逸非凡,这脾气如何就这般暴烈,我不过与你说笑两句,你便这样对我,真真是世风日下了。“许清欢揉着腰身,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却发现眼前男子过分高大,竟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 男子一身冰蓝长袍,端得是雅韵无双。周身清冷、贵气天成,让人不敢逼视。 这样的男子,身份绝不寻常。 ”放肆!“一旁的墨衣侍卫闪过身来,将长剑架在许清欢的脖颈。 剑锋犀利,想是许清欢再敢多嘴半句,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许清欢眸色一凛,收敛了脸上笑意。 “阁下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若是在大庭广众下纵容属下行凶,只怕会惹人非议。” 许清欢直直地看着男子,并未表露出怯意。 男子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许清欢,那无形的威压,逼得许清欢冷汗涔涔。 在许清欢备感压力时,才似发了善心一般摆了摆手,长剑即刻从许清欢颈下撤去。 许清欢暗自松了一口气,决心以后见到这个人,都要绕道而走。 可哪里想到,她和男子纠缠不清的孽缘,才刚刚开始。 正僵持间,却见男子身后,那两名绑匪从花楼走了出来。 许清欢心下急切,再也无暇搭理男子,急匆匆地说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缘,必将重谢。告辞。” 言罢绕过男子的身影,追了出去。 这样一幅步履匆忙的样子,让男子双目微沉。 “主人,要不要属下去解决?” 墨衣侍卫眼中杀机毕露,却被男子冷漠地扫了一眼。 那一眼,让侍卫如芒刺背,再不敢多加造次。 许清欢跟在两个绑匪的身后,跟着他们一同拐进暗巷。 “两位,别来无恙啊。” 清冷的声音,响在暗巷。 绑匪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来,却见一个俊逸的小公子堵在路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敢跟着老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刀疤脸凶神恶煞,作势就要冲过来。 “不急。我今天来,是来跟两位做一笔买卖。”许清欢摇着折扇,气定神闲地道。 绑匪面面相觑,似是对许清欢的话有所怀疑。 许清欢也不多言,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仿佛笃定了绑匪会妥协。 麻子脸神情犹疑,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什么买卖?” 正文 006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6) 许清欢等得就是这么一句话,当即将折扇一收。 “痛快,不愧是江湖中人。我知晓你们几日前绑了一位姑娘。我出双倍价钱,买幕后主使的身份。” 许清欢话音刚落,就见绑匪齐齐色变。 “老二,我看这臭小子古里古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竟然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要不..”刀疤脸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许清欢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嗤笑出声:“我既然敢一人出来见你们,自是带着我的诚意。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我会孤身一人?两位行走江湖,图的就是一个财字。为了守住一个秘密,而落得人财两空,岂不是不划算?” 许清欢太过从容自若,以至于让人信以为真。 绑匪闻言,紧张地朝四周望去,生怕当真杀出一个什么人。 麻子脸有些动摇,咬牙道:“你当真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许清欢很是肯定地点头,就见麻子脸神情一松,将原主出卖得干干净净。 果然是她! 许清欢听到那个名字,心口冷笑。 “老子已经告诉你了,赶紧把钱给老子,否则别怪老子们不客气。”绑匪说着,作势就要朝许清欢拿钱。 却不料,许清欢突然朝绑匪诡谲一笑,倒退了几步,朝外头做了个手势。 绑匪预感大事不妙,可为时晚矣。 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带刀官兵,涌了进来。 “好啊,你个小白脸居然敢诓老子,看老子弄不死你!”刀疤脸暴怒,举起刀就要朝许清欢冲过来。 官兵涌了过去,将二人打得头破血流,制服在地。 许清欢站在外围,冷眼旁观。清越的声音却铿锵有力:“绑架勒索,杀人行凶,按律当斩。我不过顺手报了官,捉拿凶犯罢了。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罢轻蔑地扫了绑匪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恶毒的咒骂不绝于耳,许清欢微微勾起唇瓣,神情透着几分愉悦。 暗巷之中,隐匿着一道蓝色身影,将刚才的情景尽收眼底。 素来冷峻无波的凤眼,倏然勾起一抹兴味,意味深长地盯着许清欢的背影。 清梧院 清梧院桐花开得正茂,空气都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许清欢摇着折扇进门,却看见门口背立着一道威严挺拔的背影。 许清欢一惊,蹑手蹑脚地转过身,就想溜之大吉。 却不料,早已被人洞悉。 “欢儿”许宗耀的声音淡淡响起。 许清欢眼见逃跑失败,当即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转头对着许宗耀打哈哈道:“啊,父亲,您怎么来了?欢儿都没来得及迎接您。” 许宗耀见她一副男子打扮,眉头微蹙:“欢儿,你是闺阁千金,如何做这身打扮?出门也不带个婢女,若是遇到坏人如何是好?这些下人平常都是怎么伺候你的。” 许清欢低垂着小脑袋,甚是虚心地听着许宗耀的教诲,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许宗耀见她这般乖顺,气立时消减了不少。 “父亲”许清欢走过去,挽住父亲的臂膀:“欢儿在府里呆得闷,出府转了一圈罢了。并不曾有什么危险。父亲不用为欢儿担忧,欢儿可是您的女儿,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许清欢软糯着言语,说得信誓旦旦。 这一番与有荣焉的口吻,惹得许宗耀失笑连连:“你啊你啊,就会说一通歪理。若当真能护好自己,那为父便也放心了。” 许清欢听出了言外之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许宗耀作为一军统帅,军事繁忙,鲜少能来清梧院。 虽是极力隐匿,许清欢仍能看出许宗耀眉间的肃穆。 许宗耀沉缓地开口:“北境出了叛乱,皇上命我前去镇压。” 许清欢闻言,微眯双目。 御国北境毗邻熙国,两国交壤,素有熙国的流兵匪寇在边境作乱。 此番居然要劳动许宗耀出兵,想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许清欢抿了抿唇:“父亲,莫不是熙国出了祸事?” 许清欢话说了一半,便被许宗耀打断:“不过是平叛罢了,不用担心。此番出征,若是顺利,你大哥也会一同回朝。” “当真?”听得大哥的消息,许清欢心头一喜。 整个忠肃侯府,除了许宗耀只有大哥是真心待她。只可惜大哥一直戍守边关,兄妹二人已经许久不见。 眼见许清欢欢喜,许宗耀难得一笑。 他慈爱地看着许清欢:“欢儿,为父不在你要护好自己。清梧院为父会多派几个侍卫,你且好好呆在府里。知道了么?” 听得许宗耀这般为自己着想,许清欢只觉得眼眶湿漉。 她垂下眼睑,遮掩了情绪。 “父亲,欢儿会照顾好自己,您不必挂念。战场凶险,父亲一定要保重身体。欢儿在府里等候父亲和大哥凯旋归来。” 饶是许清欢再有不舍,也难以左右许宗耀的想法。 古来将士征战沙场,况是许宗耀这等忠臣良将。 许宗耀摸了摸她的脑袋,父女二人站在庭院,看着满院傲然绽放的桐花。 等到大军开拔那日,许清欢站在城楼之上,目送着父亲出征。 许宗耀一身银鳞铠甲,端得是威武肃穆。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是何等的英武。 是许清欢记忆中,最顶天立地的样子。 许清欢面色冷凝,久久难以移开视线。 待到大军消失不见,许清欢才转身离开。 可下城楼时,却见暗处有人影闪过。 “谁!”许清欢一声低斥,刚要走过去一瞧,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闪。 紧接着脖颈剧痛,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黑影将昏迷的许清欢套进麻袋里,趁着无人发现,扛起便走。 一桶冰水当头泼下,许清欢抖了一个寒颤,猛地睁开眼睛。 却蓦然看见一张娇媚的脸在眼前放大。 “是你?”许清欢咬牙切齿,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却惊觉自己浑身无力。 “你可总算醒了,见到我是不是很欢喜啊?我的好妹妹。” 许敏儿见许清欢醒过来,娇媚地勾起唇角。 可眼里的恶毒,却似恨不得把许清欢千刀万剐。 正文 007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7) “果然是你。”许清欢眯起双眸,犀利地看着许敏儿:“许敏儿,你三番五次地想取我性命,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得罪?许清欢,你干得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么?”许敏儿表情转为凶恶,突然扬手甩了许清欢一巴掌:“你仗着有父亲的宠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不过是你一个庶出的贱婢,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现在父亲已经出征,我看谁还敢来救你!” 许敏儿被嫉恨冲昏理智,脸色狰狞。 许清欢看着她丑态百出,冷眼嘲弄:“许敏儿,你素性贪得无厌。上次与娄氏买通绑匪绑架我,现在又迫不及待地出手。你不过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怕你在侯府再没有立足之地。许敏儿,你当真可怜得紧。” 许清欢字字铿锵,戳在许敏儿的脊梁骨上。 “贱婢住口!”许敏儿脸色一狞,怒喝出声。 高扬起巴掌,作势又要殴打许清欢。 许清欢冷笑一声,蓄起全身力气,果断地截住许敏儿的手。 猛地翻转身体,将许敏儿桎梏在地上。 一只手撩开湿漉乱发,用猩红的眼阴狠地瞪着许敏儿:“贱婢骂谁?” 场面一时间翻转,许敏儿自以为操控大局,不留一个侍卫看守。 眼下反被许清欢钳制,一时竟然回不过神。 “你!”许清欢的眼神太过怨毒,竟然许敏儿悚然一惊。 “你什么你?”许清欢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许敏儿一耳光:“我是忠肃侯的女儿,不是任你宰割的蝼蚁。你一个贱人三番四次害我性命,还敢对我大呼小叫,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又反手开弓,狠狠地煽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积蓄了许清欢所有力气,让许敏儿惊痛得回不过神。 趁着许敏儿错愕的间隙,许清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是一处残破的庭院,长着茂盛的荒草。 想来许敏儿为了杀她灭口,也是煞费苦心。 许清欢看准大门的位置,跑了出去。 “啊啊,许清欢你个该死的贱人,居然敢打我!来人啊来人啊。”许敏儿捂住脸颊,气急败坏地嘶吼出声。 一群侍卫这才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去追,一定不能让那个贱婢活着离开。”许敏儿恨恨开口,脸色扭曲难看。 许清欢不停地朝前跑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从得知绑架案的幕后主使是娄氏母女时,许清欢就知晓她们的恶毒。 这两个女人,一门心思要取她性命,若是被捉了回去,必定没有生机。 “站住,哪里跑。”尖锐的叫喊在背后呼啸。 侍卫追了上来,将许清欢一步一步逼向悬崖。 看着悬崖之下翻滚的云层,许清欢心口发寒。 “你个小贱人,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许敏儿赶了过来,恨意昭昭地瞪着许清欢。 她一身如雪白衣,如天仙一般绝美。与满身狼狈的许清欢简直是云泥之别。 许清欢抿紧嘴唇,冷冽地盯着她:“许敏儿,父亲刚出征,你就对我下毒手。你就不怕害死我后,父亲找你算账?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刚正不阿,断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许敏儿冷嗤出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小贱人,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阻碍,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高枕无忧。父亲那边,我自有解释的方法。现在我就送你下黄泉!” 说着指挥着侍卫,作势就要索命。 许清欢攥紧十指:“许敏儿,天道好轮回,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报应?许敏儿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什么天道报应,简直荒谬。你再拖延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给我上。” 侍卫杀气四溢,举着刀剑朝许清欢冲过来。 剑锋悬喉,横竖都是死。 许清欢阴毒地盯着许敏儿:“许敏儿,你坏事做绝必遭天谴。今日我若不死,来日必将你和娄氏挫骨扬灰。” 言罢心口一横,一头朝悬崖扎了下去。 这万丈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必死无疑。 瞧着许清欢自寻死路,许敏儿勾唇一笑:许清欢,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跟我争了。 冷风猎猎,许清欢的身体不断翻飞下坠。 前世今生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许清欢脑海乍现。 画面的最后,是被满门抄斩的许氏,和惨死东宫的自己! 不!许清欢在心口尖啸,她不甘心! “噗通”一声,许清欢突然坠入了水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身体剧痛,她不停地往下沉。 口鼻灌入寒水,让她倍感窒息。 她感觉全身被包裹在冰天雪地之中,这刺骨的水温,像是能把她的灵魂冻伤。 凭着本能奋力挣扎,然而四肢都像被灌了重铅,越挣扎越往下沉。 “救命!”许清欢在心口绝望尖叫。 就在许清欢濒死之际,突然,水中出现涟漪。 一道身影迅猛地游了过来,冲到许清欢身边。 许清欢神智迷离间,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住,紧接着一个温软的东西伸到她的嘴里,为她踱来新鲜空气。 许清欢下意识地抱紧那人,贪婪地汲取着。 寒潭一池幽水,唯有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格外迤逦奇幻。 凌清若睁开一条眼缝,只隐隐约约看见一双清冷如画的丹凤眼。 而后彻底坠入黑暗。 睁开眼睛的瞬间,许清欢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狱。 头顶都是焦黑的岩石,四周静谧得可怕。 许清欢心生惶恐,急切地想直起身。 却不料,大腿传来一阵剧痛。 “啊!”许清欢惨叫一声,狼狈地摔了回去。 “醒了?”冷冽的声音蓦然响起,许清欢悚然一惊,猛地侧头看去。 只见一个黑袍男子,正端坐在对面的篝火前,像是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男子脸上戴着寒色森森的银色面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你腿断了,伤口已经包扎。不想残废就别动。”男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许清欢痛得冷汗涔涔,咬紧下唇。 恐惧在看见男子的瞬间,消弭了大半。 “又是你救了我?”半晌,许清欢艰难地开口。 正文 008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8) 黑衣男子,正是在许清欢被绑架时,出手相助的那位。 一连被救了两次,还都是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许清欢心绪复杂。 “好像每次遇见你,我都是这般狼狈。”许清欢苦笑一声。 男子拨弄着篝火,冷然出声:“接连被追杀的忠肃侯府之人,是够狼狈。” 许清欢对男子的挖苦,不置一词。 她如今这般模样,哪里配说自己是忠肃侯之女?只怕传扬出去,都要丢了父亲的颜面。 许清欢自嘲一笑:“是,我的确不配做忠肃侯府之人。” 山洞里恢复静谧,只有柴火燃烧的声音在噼啪作响。 男子突然站起身,朝洞外走去。 许清欢盯着他的背影,却不敢挽留半句。 他要弃她不顾了吗?也对,她如今断了腿,成了个残废。谁会拖着一个累赘自找麻烦? 许清欢紧抿着嘴唇,面色惨淡。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看着头顶的礁石。 过了几刻钟,许清欢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忽然,洞口突然传来声响。 许清欢猛地侧头,却见黑衣男子去而复返,手中还用木叉窜着两条死鱼。 “你,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会回来?”许清欢犹觉不可置信。 男子秉持冷漠,径自走到篝火边,翻烤起鱼来,不到一会儿鱼香四溢。 “咕噜”一声,许清欢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惹得男子侧目一看。 许清欢面上羞赧,下意识地捂住肚子:“不,不是我发出来的,你,你别看着我。” 说完,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这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男子隐匿在面具之下的凤目,闪过一丝寡淡的笑意。 拿起烤好的鱼,走到许清欢面前。 许清欢仰躺着,瞧着面前过分高大的男子,只觉得倍感压力。 她的视线,落在那烤熟的鱼肉上,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那个,我自己吃就好了,你给我罢。”许清欢也不管羞臊,朝男子伸出手。 未料,男子却突然将鱼肉高高悬起。 “你”许清欢瞪圆了双目:“你莫不是想吃独食?这山洞就我们二人,要是我被饿死了,有你什么好处?” 照着黑衣男子古怪的性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清欢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却见男子突然在她面前蹲下身,将鱼肉在她眼前晃荡。 “留着你,对我又有什么用?”男子阴测测地开口。 “咳咳”许清欢未曾想到会被反将一军,脸色一时精彩纷呈。 她咬了咬牙,半晌硬着头皮道:“留着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日后我定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要是把我饿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恩公,你说对不对?” 许清欢这一声“恩公“喊得实在是顺溜。 男子不动声色,似是在思量。 就在许清欢快要被馋死的间隙,男子大发善心,掰下一块鱼肉放在许清欢嘴边。 “吃。” 许清欢实在饿得发紧,就着男子的手,就将鱼肉咬了下去。 鱼肉没有加任何佐料,吃起来寡淡无味,却让许清欢觉得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她吃着吃着,突然眼眶发红,一行清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了下来。 “哭什么?”男子眉头一蹙:“就为了一条鱼,没出息的东西。” 男子嘴巴甚毒,却是伸出修长的指尖,将许清欢眼角的泪痕抹干。 许清欢抽了抽鼻头:“我没哭,我是觉得鱼肉太好吃了,一时间情不自禁。“ 许清欢这么说着,泪意却始终停不下来。她咀嚼着美味,眼里却在落泪。 末了,还冲男人龇牙咧嘴:“你以后多烤点鱼肉给我吃。“ 许清欢的声音沙哑,还透着几分软糯,听起来似是撒娇一般。 “不。”男子手一顿,拒绝得干脆利落,转身就走。 “恩公,那个我还没吃饱呢。“许清欢在背后使劲叫唤,却再也叫不回男子。 山洞宽大,许清欢被放在干草席之上,旁边是烧得旺盛的篝火。 但是疼痛的大腿,却让她遍体生寒。 “你睡了吗?”许清欢咬着下唇,试探性地开口。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音。 她将十指侧握成拳,硬生生地忍着这一份疼痛。 每刺痛一分,她心里的恨意就多一分。 脑中都是那些面目可憎的脸,不断地摧残着许清欢的神经。 许清欢脑壳生疼,直到许久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许氏没谋反..为什么…恨你..萧…” 模糊不清的呓语,从许清欢的口中发出来。 她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双目,那痛苦的神情,似是做了噩梦。 男子注视着她的睡颜,眼神些许复杂。 伸出手,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却不料,手腕突然被抓住。 许清欢豁然睁开眼睛,口中大喝:“不要!” 许清欢眸中残留惊恐,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住黑衣男子的手。 “抓够了?”男子幽幽道。 许清欢面色一臊,急忙将他放开:“够了够了。” 天杀的,这是什么个情形?她怎么会抓住男子的手? 许清欢啊许清欢,你莫不是糊涂了? 男子将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放到许清欢的嘴边,那呛鼻的味道熏得许清欢作呕。 “这是什么东西?”许清欢皱眉。 “毒药。”男子随口接上。 许清欢闻言,嘴角一挑:“只要是恩公给的东西,就算是毒药我也喝。” 说着,将那碗药汁一饮而尽。 只是那味道,呛得许清欢几乎想落泪。 她吐了吐舌头,瞧着男子:“恩公,你真该尝尝这味道。保准让你毕生难忘。” 不出所料,许清欢的多嘴男子通通无视,背过身就朝洞口走去。 许清欢已经不知道在山洞里呆了多久,腿上的木板已经拆卸。 黑衣男子神出鬼没,并不时常呆在洞里。 许清欢坐直身体,攀着山洞奋力地站了起来。 她单脚着地,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朝洞外走去。 刚走到洞口,突然踩到一块滑石,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完了!许清欢心里哀嚎。 突然面前黑影一闪,许清欢直直地朝他扑去.. 正文 009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9) “嘭”的一声,许清欢的鼻尖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在她吃痛的瞬间,只觉腰腹一紧,就被男子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 两人的距离贴得这般紧密,鼻息之间都是男子清冷的清晰。 “不好好呆着,出来作甚?”男子的声音似有几分责怪。 她抬头,看见男子滚动的喉结,不知怎的,耳尖有些泛红。 她咬了咬下唇,试图推开男子:“我这都躺了多久了,要是再躲在洞里。只怕腿伤一辈子都不会好了。你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许清欢越说越心虚,堪堪垂下脑袋。 她与男子“共处一室”那么久,何曾想过半句男女授受不亲? 男子冷哼,似是在嘲弄许清欢:“如今倒知男女授受不亲?早知你不听话,就该一刀解决你,省得麻烦。” 许清欢听着男子阴冷的语调,心里却并未有多少惶恐。 他若是想杀她,又何须等这么久? 许清欢仰起头,无惧地看着男子:“恩公,如今你救都救了,后悔是来不及了。放心,你救我定会有好处的。我并非不懂知恩图报之人,待我出去我定当…” 许清欢还未说完,突然就被拦腰抱起。 “啊!”她双脚悬空,惊呼出声。 小脸吓得煞白,下意识地拽紧男子的衣裳。 这样一个举动似是愉悦了男子,头顶传来一丝闷笑。 许清欢闻言,不免有些气急:“捉弄我很有趣?” 男子带着银色面具,遮住了所有面部,许清欢看不清他的脸,都能想象他此时暗笑的模样。 许清欢银牙一咬,鼓起手掌在他胸膛上捶打:“让你笑话我。” 岂料,才捶打了一下,就被男子截住手腕。 男子倾下身,在许清欢耳边低沉恫吓:“再闹,就将你丢下去。” 男子的呼吸喷洒在许清欢的耳边,惹得她浑身轻颤。 你!听得男子威胁,许清欢瞪圆了双目。 “你,你就知道欺负我腿脚不便。” 有了上次被摔下马的惨痛教训,许清欢实在不敢招惹男人。只能用自己的大眼珠子,使劲地瞪着男子。 许清欢的眸子过分清亮,将男子的身形都倒映其中。 男人眼眸微闪,抱着许清欢就朝洞口放去。 将她放在草席之上,随手扔过来一把草药:“捣碎敷在伤口,过几日再下地。” 许清欢攥紧草药,只觉得心口暖流划过。 若是没有遇上这个人,她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谢谢你。”良久,许清欢嗫嚅开口。 瞧着男子燃起了篝火,许清欢凑了过去:“我叫阿烬,还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恩公,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姓?” 男子沉默寡言,为人冷峻,相处时总是许清欢自说自话多一些。 男子扫了她一眼:“你无须知道。” 瞧着男子冷冰冰的模样,许清欢悻然地摸了摸鼻头。 “你若不告诉我,我日后去哪里寻你?我还指望着多吃几次恩公的烤鱼呢。”许清欢眨巴着眼睛,犹不死心。 这回,男子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转身便离开洞穴。 莫不是她又说错什么了? 许清欢揉了揉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 敷了几日的草药,许清欢已经可以站立。 她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出山洞。 出了洞口,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只见此地是一处凹谷,谷中央有一池巨大的寒潭。寒潭之上,便是高不可测的悬崖,许清欢便是从那里坠落了下来。 瞧着凹谷三面环山,并未看到出路。 许清欢眉头一蹙,没有出路她要如何走出这凹谷? 正凝神间,却听得剑声传来。 许清欢侧目一看,原是恩公在寒潭边上练剑。 男子身手了得,剑风霸道诡变。一招一式,都能叫人看花了眼。 等剑术练完,男子负剑而立,身子挺拔傲然,颇有几分遗世风骨。 “好剑法!”许清欢不由自主地拍手叫绝。 挪到男子的身边,眼含钦佩地看着他:“恩公,你武功这般了得,不如收我为徒吧。” 忠肃侯世代武将,许清欢幼年时也曾立愿要做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只可惜父亲一直希望许清欢与世无争,便没有教她一招半式。 男子上下打量她,不留一丝情面:“根骨不全,天资奇差。” 眼下之意,便将许清欢说成了一个废物。 许清欢被如此打击,有些不服:“你都未教我,怎知我不行?恩公,你莫不如教我几个招式,再做考量。指不定我经过你的指导,还能化腐朽为神奇不是。” 许清欢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可惜男子终不是凡人。 冷嗤一声,便负着剑,朝一处的深山掠去。 许清欢见自己被如此轻视,暗暗咬了牙。 有朝一日,她定要让恩公看看,她许清欢不是废物! 等晚间,男子打了野兔回来,洞里都是烤肉的香味,诱人食欲大动。 许清欢咀嚼着腿肉,突然开口道:“我瞧这里三面环山,不知可有出去的路?” 仇人尚在逍遥,大仇还未得报,许清欢不愿坐以待毙。 此言一出,洞内陷入诡异的死寂。 就在许清欢暗自思量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时,就听得男子开口:“你想出去?” 这声音倒比往常冷冽了几分。 许清欢倒是诚实点头:“是,我想出去。在这里这么些时日,不知道外面如何翻天覆地。恩公,你可知道出去的路?” “不知。”男子说得果断,一口断绝了许清欢的希望。 说完便躺在火边,闭门休憩。 不说便不说,大不了她自己去找。许清欢无趣地撇了撇嘴。 破晓时分,篝火只剩炭灰。 闭门浅眠的男子突然猛地张开双目。 他不着痕迹地站起来,走到许清欢面前,低头俯视着她苍白痛苦的脸。 “冷”许清欢抱紧自己,不清不楚地呓语。 男子探了探她的额头,凉得要命,他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却突然,被许清欢抓住了手。 许清欢面色痛苦,似是被噩梦缠身。 口中破碎着几个字:“别,别走,别丢下我” 正文 010 雏凤新生,逆天改命(10)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男子凤目一沉。 男子伸出修长指尖,轻抚着许清欢的眉头。 许清欢似有所感,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忽而翻了个身,将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很是依恋地蹭了蹭。 男子瞳孔微缩,审视着许清欢的面容,眼中晦暗莫测。 “恩,恩公?”许清欢从睡梦里清醒,揉了揉眼睛。 她身上披着男子的披风,可左看右看,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许清欢顿觉奇怪,刚想起身,却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块质地绝好的血玉,玉上雕刻着焰火云纹,栩栩如生,形状十分独特。 背部纂刻有一字,许清欢拿在手上细细一瞧,发现是一“暄”字。 莫不是恩公掉在这里的? 许清欢心下狐疑,走出洞口一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男子的身影。 “恩公!恩公!”许清欢大声呼叫,整个山谷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久久回荡。 “居然当真把我丢下了,枉我还叫了那么久的恩公。” 许清欢负气地坐在石头上,终于确定男子是把她丢下自己跑了。 许清欢握紧那块玉,一时竟有些生气。 她环视周围,试图自己寻找出口。却眼尖地发现一块大石头上,刻在一道鲜明的印记。 她心下一喜,顺着那痕迹往下走,果不其然又看到标志。 她心里带着些忐忑激动,一直顺着标志走,等走到两腿都要断裂之时,却见御国官道赫然浮现在眼前。 忠肃侯府 娄氏母女端坐在庭院,品着上好糕点。 “娘,那小贱人大半个月都不见身影,看来是必死无疑了。”许敏儿掩了掩唇,娇笑出声。 自许清欢“死”后,她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心。 娄氏抿了口香茗,悠然开口:“那小贱人已经不足为患,只要等到侯爷回来,诸事一定便可高枕无忧。眼下,该是让清梧院那群奴才闭紧嘴巴的时候了。” “这有何难”许敏儿轻笑:“这些都交给女儿去办就好,女儿定会给那个小贱人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娘,除去了那个碍眼的东西,如今这侯府可就是咱们母女的天下了。” 许敏儿眼里勾着算计,与娄氏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娄氏甚是满意地点头,突然伸手握住了许敏儿的手:“敏儿,你如今已经及笄,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的女儿身份尊贵,又生得国色天香,定是要配上世界最好的男子。母亲定会为你铺好前路的。” 许敏儿状似娇羞地垂下眼睑,娇嗔道:“娘,您说什么呢..” 庭院里,都是娄氏母女畅快的笑声。 御国官道 许清欢站在烈日下,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的脚底已经磨破,加上腿疾未完全痊愈,已经没有力气再行走。 这地儿荒凉,不知与京城相隔多久。 正在许清欢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远处一辆牛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那牛车上坐着一位老者,显得很是和善。 许清欢眼前一亮,拦在车前,用哀婉的语气说道:“老爷爷,我从外乡进京寻亲,怎料半道遭遇劫匪,那劫匪将我身上盘缠全部劫走。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您可否行个方便,捎我一程?” 驱车的老者,见许清欢鞋底破鞋一身狼狈,便招呼她上了车。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朝京城驶去。 到了城门口,老者将一双布鞋,和一件陈旧长衫递给了许清欢:“穿着吧丫头,这是我给孙子置办的鞋,我孙子跟你长得差不多大。愿你能早日找到亲人。” 老者上了岁数,鬓角都已花白,看打扮并不像是富贵人家,却是对许清欢格外照抚。 许清欢心头感激,终只是接过那件长衫:“谢谢老爷爷,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的。” 许清欢套上长衫,将长发束起,看起来就像一个假小子一般。 与老者告别,许清欢直奔侯府而去。 却未料,在拐角巷口处,堪堪停住脚步。 忠肃侯府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 许敏儿身着艳丽锦袍,从府内款款而出。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许清欢缩在巷口,攥紧十指,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冲出去跟许敏儿拼个你死我活。 父亲不在京城,她无依无靠。若此时回侯府,只怕是自投罗网。 她现在唯有保全自己,静候父亲归来,才是上策。 许清欢盯着那马车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毒。 娄氏,许敏儿,来日方长。 她现在所受的一切,必会加倍还给他们。 杏雨茶楼 京城叫得上名号的茶馆,茶客络绎不绝。 三三两两的公子哥聚在一处,在叙叙交谈。 “你们可曾听说过边关的战事?忠肃侯领兵出征也有两月有余,不知现今情况如何了。”一名雅致打扮的公子,如是说道。 在邻桌收拾茶具的小厮闻言,手一顿,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一眼。 “我知道”另一名仪表堂堂的男子接道:“听我父亲说,叛乱如今平息,想来不久便能凯旋而归。只不过边关相距京城路途遥远,怎么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你打听这个作甚?” 突然,“铿锵”一声,有茶杯碎在男子脚下。 男子提着锦袍站了起来,对着小厮怒目而视:“你怎么做事的?小爷身上的锦袍可是岚国织锦,要是脏了你赔得起嘛你。” 小厮急忙弯下腰,连连歉声:“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收拾干净。” 言罢蹲下身,将碎片一 一拾起。拖着托盘退下的时候,微微仰起头。 那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本该清秀可人。只不过嘴角的大黑痣实在突兀,活生生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隐匿在茶楼,化身为小厮的许清欢。 许清欢得了空,站在茶馆门口望着熙攘的街市。 父亲要回来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摸着下巴,微微出神。 刚要回茶馆帮忙,却见眼前突然驶过一辆马车。 然后,变故横生。 不知是哪里冲过来一个乞丐,狼狈摔倒在马车前,车轮眼看就要碾压到乞丐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