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子   康熙五十年, 雍亲王府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在回廊上来回走着度步, 脚步匆匆带着焦急, 时不时的往屋子里面望去, 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碎了。
  
  “真是造孽了,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是教养好, 就算再怎么着急那绣着上好蝶穿花的旗装裙摆却没晃动几分。
  
  屋子里的人像是听见她心里的呼声,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先是响起了丫鬟们的呼叫,没过一会又传来了女子的叫痛声, 声音温柔带着婉转就连一般人喊的难以入耳的痛叫,被她所喊只觉听的让人心软,什么都愿意依了她。
  
  “爷又不在, 喊的这样好听又什么用。”一边坐着的李氏不屑的撇撇嘴, 拿起手里的热茶喝了一口,“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都这样了还装, 再说了爷不在装给谁听啊。”真是矫情, 喊的再好听, 她们听了可不心疼。
  
  “李氏, 就你话多。”她的声音不小, 自是传到了福晋的嘴里,乌拉那拉氏本就急却看李氏在那坐的稳稳当当的,怎会不气。
  
  “你要是没事, 还不如给爷多祈祈福。”一口怒气上来, 语气自然不好,但是李氏却是不怕,挑起满是柔情的眼眸微微一挑:“福晋,妾的孩子多,爷特意吩咐过只需让我好好照顾弘时弘昀就行。”
  
  福晋软弱听清李氏拐着弯儿的在炫耀,一时手抖着指着李氏:“你……你……你”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一边站在的耿格格上前:“福晋熄熄火,这钮祜禄姐姐第一次生产也不知受了多大的苦,我们还是安静些吧。”
  
  耿氏不受王爷的宠,看见在里面生孩子的钮祜禄氏自是羡慕,王爷子嗣单薄活下来的数来数去就李侧福晋那里有两个健壮的阿哥,所以李侧福晋才敢在乌拉那拉氏面前那么的猖狂。
  
  若是,若是钮祜禄这下生下一个阿哥,以后可就是彻底的站住脚跟了,这么一想,又去看从来时一直很淡定的李侧福晋,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本着试探的角度,却看见李侧福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就那力度……耿格格讽刺一笑:怕是手都快出血了吧。
  
  福晋被耿氏一说熄了火,坐下来后脸面挂不住掩饰道:“快去看看,钮祜禄格格那里怎么样了。”她本就没宠,与王爷十几年来算是相敬如冰,可要是她的管辖之下后院的人出了什么事,王爷自是更加不看中她了。
  
  她身边的嬷嬷想推开门进去瞧瞧,手还没有搭上门却见里面的人出来了,钮祜禄身边得力的丫鬟春杏一脸的喜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福晋,我们格格生下一个活泼健壮的小阿哥。”
  
  像是一道雷炸响了雍亲王府的后院,有人高兴自是有人伤心,但是无一例外她们的脸上都挂着“恭喜”
  
  这以后啊,钮祜禄家的好运就要来了。
  
  的确,钮祜禄家的好运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像是打开了门,在雍亲王府的后院一直平平淡淡的钮祜禄格格一下子就入了王爷的眼,连接日的恩宠不断。
  
  在洗三宴上,雍亲王府的小四阿哥终于迎来了他的名字——康熙亲赐为弘历。
  
  雍亲王大喜,逐摆宴三天,一时之间整个四九城热闹不以。
  
  ***
  
  可在南边的一处小院里充满着与外面格格不入的气氛,这南边的小院是四九城最破落的地儿,里面住着的都是些没有讨生手段的人,院子周边就连乞丐都没有,有乞丐吐着口水曾经呸了一声:“里面的人怕是比老子都穷。”
  
  可是今日这院子周围却抬来一顶小轿,像是不想遭人耳目轿子外的车夫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但是轿身却是不引人注目的灰褐色,里面坐着的人也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
  
  到了目的之后,抬轿的人小心翼翼的放下轿撵没一会后里面伸出一双芊芊玉手出来,走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美人儿,轿夫退下之后却见那美人走进了其中的一处院子里。
  
  “吱嘎”一声之后灰尘顿时满天飞扬,常年不见光的屋子里面泛着一股霉潮味,美人皱了皱眉,拿出帕子捂着嘴,粉红色的缎子上绣着鸳鸯的花盆底踏了进去。
  
  “哒哒哒”的走起来,可谓是婀娜身姿,通身的华贵,长的又是那样的动人,与这灰尘满天不见阳光的院子相比像是两个世界,瞧这一身的打扮,怕是随便的一个帕子都比这个院子值钱吧。
  
  “姐姐。”美人走了进来,朝屋子里面轻声的呼喊着,温婉又有灵气怕是光听声音身子都会酥软几分。
  
  屋子里面一片死寂,哪里有人回应,美人却是不甘心,叠声儿的呼喊着,终于,屋子最里边的床上有了一丝动静。
  
  破烂的床上污秽不堪,从推门开始就弥漫的恶臭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没一会床上的破棉被动了动,之后就从里面伸出一只胳膊出来。
  
  只露出短短的一截胳膊,就可以看见上面的肌肤是多么的滑润细腻,白皙的就连上好的玉石怕是也比不过,刚刚还平静的美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但是很快的又掩饰了过去。
  
  “姐姐这些日子可还好?”她上前几步,来到桌子边,小心躲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层灰,在上面找到一截小拇指大小的蜡烛。
  
  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微微点亮了后烛光印的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美人小心的捧着蜡烛上前几步到床边,一手拉开了床上人的破棉被。
  
  先是头发再是脑袋,慢慢的露出一半的身子,只见那人瘦的只有皮包骨,骨头上的纹路都见的清楚,美人却扑哧一笑嘟着嘴:“姐姐这瘦的更美了啊。”
  
  可是天真?还是不喑世事?见那眼神,怕是哪家得宠的不行的格格吧,这床上的人哪里与美轮的上边?
  
  床上的人喘着气,慢慢的抬起了脸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人一身上好皮子白皙到近乎透明,怕是再好的羊脂白玉也抵不上。
  
  一双杏仁般的眼睛微微睁开,里面含着些许的水像是发亮的星星,只需一眼就看的人心扑通扑通的跳,床上的人只露出来半张脸,可就凭那半张脸便把那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美人称的如同丑小鸭一般入不了眼。
  
  美人垂下嫉妒的眼睛:这个人,就算是看了无数次都让讨人厌,要是……要是她消失之后多好啊。
  
  刚刚还一脸温柔的美人,一把捏住床上人的下巴,发丝移动之后,另外的半张脸都露了出来,只见上面硕大的一块红色的胎记,红红的布满了半张脸乍眼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呵……”她上前伸出手拽着床上人的头发,发丝滑腻触感很好,绕在手指上面好几圈,然后一下子又放开下来。
  
  “多日不见,姐姐还是那么的好看。”现在倒是听清里面的嘲笑了,那么一张吓人的脸哪里称的上好看二字,怕是吓人还差不多。
  
  床上的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头顶,呼吸时不时的断断续续十分的微弱,可是那美人再次准备用手把玩着她的头发时,她却有了动作。
  
  “别碰我,恶心。”她扭过头,许久没有开口的嗓子沙哑的不行,用了全部的力气那声音都是低低的。
  
  可那美人像是听不见,照例用手拉着她的头发,开始还与刚刚一样只缠绕在手指上把玩着,随后却慢慢的收紧了力气,一把拉住床上人的全部头发用力把人在床上扯了下来。
  
  “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怕是……”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笑:“怕是摔的很疼吧。”
  
  摔在地上的女子撑着地想在地上爬起,可是这个时候一双花盆底却踩在她手上,脚还不死心的在上面碾了碾,直把那手指碾的出了血她才畅快起来。
  
  “下/贱的胚子,还想抢我的东西?”她发了狠,看着爬在地上的像是蝼蚁一般的人心里才得到痛快,随后一脚上前连连猛踹:“贱/人,为什么要来京城,也不看看你自己生的一张令人做呕的脸,还敢肖想四阿哥。”
  
  一想到四阿哥也曾对她温柔过,那双带着茧子的手也在她的身上抚摸过,那健壮的身体也伏在她的身上进入她,喘息着带给她无尚的快感之后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拿捏住一般,一阵一阵的疼。
  
  “我告诉你,四阿哥是我的。”她上前踩着地上人那张丑陋的脸。
  
  “我才是钮祜禄家的格格,四阿哥名正言顺的格格。”踩人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你是最卑微的汉人,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女子。”又是一脚,这回踹的人翻了身,肚子上面一直在冒血,血流不止没一会就把地上都染红了。
  
  这回她倒是不踢了,轻蔑的哼了一句:“别到时候脏了我的鞋。”
  
  她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快没了呼吸的人抬脚便往门口走去,没过一会身体停顿下来,转过头:“姐姐,你放心的走吧,你的孩子我会帮你照看的。”
  
  天真的语气又响了起来:“你慢点死,我钮祜禄莲心还有一份大礼相送。”
  
  翘起兰花指回头把棉絮拉下来盖在了地上的人身上,还用手捻紧几分:“姐姐,你可要盖好了。”
  
  地上的人被折磨成这样只剩咬牙切齿的恨意,钮祜禄莲心低下头:“姐姐,你说什么?你是说冷是吧?”歪着头天真的嘟囔着,“我这就帮你。”
  
  拿起桌上的火折子一把点在了棉絮上,棉絮见了火星子烧的飞快,不一会裹着被子的人就成了一个火球:“姐姐,这下你可不冷了吧。”
  
  把手中的火折子往火球上一扔,花盆底又开始响了起来。
  
  哒哒哒,一直走出了门外。
  
   正文 重生   火在肌肤上灼热的燃烧着, 还能清晰的听的到在衣服上, 皮肤上烧着的劈劈啪啪的声音, 那夹杂着糊味的肉香是死亡接近的味道。
  
  宋西楼再次睁开眼睛, 发现一双手在自己额头摩擦着, 脖子好久没动每移动一寸都感觉到里面的筋肉再痛。
  
  “醒了。”凉凉的声音响起, 那摩擦着的手还是没有放下去。
  
  宋西楼却僵硬了身体, 她不是被钮钴禄一把火烧死了吗?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举高的手,上面的皮肤是那么的白嫩细腻,哪里有一丝烧过的模样?
  
  难道?那是她的一个梦?
  
  她略下眼睛深处的震惊, 转过头一把拉下了一直在她额头摩擦着的手,指腹上的厚茧太多了,揉的她皮肤疼。
  
  “醒了之后胆子倒是大了。”被她拉下手后, 却再次抚摸了上去, 手在宋西楼的脸上划了几下才放手:“记住,乖乖的, 我下次再来看你。”
  
  放下这句话后, 没多久就听见关门声, 独留下宋西楼一个人在床上消化着, 她大概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康熙四十二年, 宋西楼被家里小辈从阁楼上推下来, 摔断了腿。
  
  但是宋家没人把这当回事,只是叫人把晕倒的她抬了回去,连大夫都没请。
  
  就算这样当时心里也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 懦弱的就算腿再疼也没说, 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这场病足足让她躺在床上两个月才能起来,好了之后就留下了病根,天一冷骨头那里就酸酸的疼,折磨人的很。
  
  “活该自己太蠢。”活了十几年却甘愿当一个小丑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看不清她们她们隐藏的心思。
  
  宋家,钮祜禄氏……还有,宋西楼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眼里全部都是恨意,还有划开她的肚皮取走她的孩子,最后还不让她死掉一直用人参吊着命,让她受到烈火焚身之痛的钮祜禄莲心。
  
  那个,顶替她的身份,享受她的待遇,霸占她的孩子,一把火把她烧死让她挫骨扬灰的钮祜禄莲心。
  
  她的手捏的紧紧的,尖长的指甲深深是陷入了肉中,掌心的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掉:“我回来了,上辈子你们欠我的,现在——我要全部拿回来。”
  
  ***
  
  她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许是太久没有进食全身没有力气,手肘一软从不高的床榻上滚了下来,摔的宋西楼头晕脑胀的好一会才晃过神来。
  
  拖着残破的身体她一步步移到了梳妆台面前坐下,铜镜里面印着的还是自己那张胎记布满的脸,丑的吓人。若是上辈子她定是要羞恼的掀开镜子然后大哭一番了,但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再看自己这张脸她才感叹到活着真好。
  
  她伸出手在胎记上来回的抚摸着,以前她压根不敢看这张脸,在心里也嫌弃自己丑,自卑的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自己。
  
  她扒开自己脸边用来遮挡的头发凑到镜子面前,想看清楚这个一直被钮祜禄家视为不祥,在宋家沦为嘲笑,后来在雍亲王府让一群人避如蛇蝎的胎记到底长什么样。
  
  发丝一点一点扒开,那蔓延了半张脸的红色胎记像是一个莲花的形状,掌心上还留着血蹭到胎记上看着更加渗人了。
  
  可没一会后感觉被手抚摸的地方在发热发烫。
  
  愣神之间还以为是错觉,却发现脸越发的烫了起来像是要把她的皮肤给烧着,宋西楼捧着脸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但就在手掌伏在脸上后她感觉痛感轻了一些。
  
  等那痛烫感过去之后才放下手,连忙照着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只见脸上的红色胎记正慢慢的消失,眨眼之间就没了痕迹。
  
  “怎么回事?”直到脸上白白净净之后宋西楼还是不敢相信,“胎记呢?那么大的一块红色胎记去哪里了?”
  
  她伸手想拿铜镜,却看见掌心中央一片红色,宋西楼把手凑到眼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上有一朵小小红色莲花,“这是……胎记到了手上来了?”
  
  还没等她细想,就看见手心里面的红色胎记慢慢的裂开了,之后就看见一抹绿色慢慢的伸出头来,摇曳着叶子一直在往上长。
  
  眼前的这些实在是太过玄幻,宋西楼看着自己的手心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是手里长出东西来刷新了她的三观,就算她死而复生都没这么玄乎过。
  
  手心里面痒痒的,小绿苗没一会长的粗壮起来,宋西楼试探的合了合手掌,就发现掌心被小绿苗阻挡住了,小绿苗还刮了刮她的手心,她莫名觉得它是在说不高兴。
  
  无奈……她又试探的把手心张开,看见小绿苗欢快的摇了几下叶子,还抱住了她的手指,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它的绿芽——肥肥的手感真好。
  
  “你是什么东西啊?长的真粗壮。”
  
  “……”
  
  “啾。”
  
  “你还会会说话?”宋西楼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刚说完这句话,刚刚还抱着她手指的小叶子立马就放开了,这是——害羞了?
  
  倒真像个孩子,宋西楼合上手掌,小绿苗又不见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宋西楼才准备过去就发现自己皮肤上有一层黏糊糊的黑色物质。
  
  “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小姐。”这声音听着像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吴嬷嬷,宋西楼一喜,打开门后果真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两个馒头一碗咸菜。
  
  吴嬷嬷穿着灰褐色的褂子,下面一双黑色土布鞋已经磨开了边,五十左右的人却满脸的皱纹像个老妪,这些年来跟着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小姐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嬷嬷。”宋西楼眼里含着泪,她想起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吴嬷嬷的时候。当时的自己被钮祜禄莲心一口一句姐姐哄骗,带着吴嬷嬷进了四阿哥府,心甘情愿的做钮祜禄莲心院子里的粗使丫鬟。
  
  只不过有天四阿哥随口夸了她一句出水芙蓉,于是就被钮祜禄莲心记恨上了。
  
  第二天就找了个由头说自己的金簪子不见了,她的贴身丫鬟春杏上前指证说是吴嬷嬷拿的,连戏都没做全一句话下令就把吴嬷嬷打了二十大板。
  
  可怜吴嬷嬷一半板子都没抗下来,人就走了。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吴嬷嬷放下托盘拿手来回招呼着,抓住她上上下下抓着看了好几遍:“小姐,你这怎么这么……这么难闻。”
  
  她憋着气,都快要吐了这个味道,就像是小时候摔进茅坑里一样。
  
  屋子里面没有点灯,宋西楼垂下长长的眼眸,耳边的头发遮住没了胎记的脸。她自己都不知如何解释,手指在掌心处来回的划拉着:“嬷嬷,我也不知如何解释,当务之急还是给我弄点水吧。”
  
  吴嬷嬷与厨房的婆子是老乡,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给宋西楼抬来了好几桶水,可是身上的黑色物质十分粘稠,洗了三遍才算是洗干净。
  
  洗后穿好衣服,宋西楼在出去的时候却停住了,往回又往铜镜看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肌肤像是换了一层皮,白皙透明到几乎能发光。
  
  ***
  
  “小姐。”听着吴嬷嬷隔着帘子在外叫唤,宋西楼才回过神,从新坐下后拿着胭脂在脸上划起胎记来,她现在还在宋家,胎记消失这个事她不能让人发现。
  
  确定自己与以往一样之后她才出门,看见吴嬷嬷在桌边摆弄着碗筷,宋西楼脚步快了几分坐下来之后捧着碗道:“嬷嬷,好香。”
  
  “小……小姐。“吴嬷嬷手里的筷子掉了下去,眼睛在宋西楼身上打着转:“小姐,你的腿怎么,怎么好了。”
  
  宋西楼伸出腿踹了几下,被这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点都不疼了,想起刚刚体内排出的污渍估计是因为胎记消失的缘故。
  
  她眼睛转动几分,只掩饰道:“嬷嬷,我本来就没多大的问题,躺了那么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吴嬷嬷半信半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拿起桌上的碗道:“小姐饿了吧,先用一些白粥待会到了晚饭时间我再去厨房给你弄点肉来。”
  
  宋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宋西楼在宋家却极为不受宠,住的是最差最远的破落小院,吃的也与丫鬟们一样,就连与宋家其他姐妹们身边的受宠丫鬟都是不能比的。
  
  桌子上面摆放的不过是一碗白粥,两个馒头罢了,加上一碟小菜就是宋西楼今天的午饭,对于这些她也是吃惯了的,拿起一个馒头就塞进嘴里:“这些已经很好了嬷嬷,你看粥还是热的呢。”
  
  舀起一勺白粥刚要放进嘴里,却感受到手心里的莲花突然间发热起来,宋西楼舀粥的手顿住,垂下的眼睛闪过疑惑。
  
  她感受小苗在散发着“危险”的讯息。
  
  “嬷嬷,”她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这粥是哪来的。”
  
  吴嬷嬷双手往身上擦了几下,有些局促:“你刚刚在洗澡,我就去厨房帮了会忙,这不。”她手指着粥:“我那老乡偷偷塞给我的。”
  
  宋西楼没说话,只端着粥来到窗边,那有一株兰花开的艳丽,手里的碗往下一碗白粥就全部倒进了花盆中。
  
  没一会就看见兰花的根部开始冒起白烟,之后腐烂变黑。
  
  “这……这这。”吴嬷嬷的手都有些抖:“小姐,不是我不是我。”吴嬷嬷摇着手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知道。”宋西楼一把握住吴嬷嬷的,“嬷嬷你别急,我知道不是你干的。”略下黑沉的双眼宋西楼语气发凉。
  
  “宋家,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
  
   正文 家产   宋西楼让吴嬷嬷把自己病好的事瞒住了, 其余时间倒是好好的研究了一下掌心的小绿苗, 她发现那个小苗每天都会长大一点, 绿绿的瞧着就很喜人。
  
  点点它的嫩芽:“你到底什么东西。”
  
  小绿芽:“嘤嘤嘤……”然后两片小叶子抱住她的手指, 亲昵的蹭了几下。
  
  宋西楼摩擦着手掌, 上次要不是它突然发热恐怕她就中了宋家人的毒了, 上辈子醒的晚倒是没有经历过这件事, 但是下毒之人她却可以确定。
  
  断是宋家那位笑面虎宋老爷了,面上总是笑呵呵的恐怕最想让自己死的便是他了吧,生怕自己挡了他那个替代自己身份宝贝女儿的路。
  
  “我还真是不稀罕。”宋西楼眼里满是轻蔑, 就钮钴禄那一家人,为了权贵拼了命的用尽手段把钮钴禄莲心送进四阿哥府。
  
  可笑的的是,钮钴禄家养了她十几年等她得宠之后却只听四阿哥的了, 一门心思的扑在四阿哥头上怎么还有精力为钮钴禄家谋富贵?
  
  钮祜禄莲心最在乎的不就是四阿哥吗?那么这辈子她就要勾的四阿哥再也不看她一眼。
  
  宋西楼摸着自己的脸, 上辈子她凭着满脸的胎记都能让四阿哥与她欢好,那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她最是清楚不过, 男人孩子她宋西楼这回都要抢回来。
  
  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想办法离开宋府, 但是在离开之前她却要让宋府好好的出出血, 毕竟她现在也是宋家小姐不是吗?
  
  宋家的银子难道就留着钮祜禄家的格格用?宋西楼嘲讽一笑:“毕竟现在我才是姓宋呢, ”她怎么会留着银子当以后钮祜禄莲心日后进四阿哥府收买人心的筹码呢。
  
  ***
  
  宋家其实就是这几年靠着经商富裕起来的, 要往上数以前也不过就是下地的泥腿子罢了, 但是自从宋家老爷勾搭上钮祜禄家之后慢慢的就从小富变成了大富。
  
  宋家老爷不想让人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搬到京城之后就特别的注重排场,家里大部分的银子都孝敬钮祜禄家之后, 其余的银子都用来充门面了, 就算家里奴婢不多,但是每天早上还是要例行请安的规矩是不可少的。
  
  也不知这宋夫人在哪里听到的这个规矩,回来就学上了。
  
  与以往一样,丫鬟们布置好早膳之后宋夫人才带头的坐上上桌,后面跟着的宋家媳妇小姐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她。
  
  宋西楼来时早膳才刚刚开始,宋夫人正在夹着包子,看见她之后手上的筷子立马就放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宋西楼假装看不见她脸上的微怒,笑着上前一屁股就坐到了宋夫人旁边,两手抱着她的胳膊道:“娘,女儿来这给你请安有什么不对吗。”
  
  她皱着眉毛说的认真,一手还拿着筷子去夹摆在宋夫人面前的水晶包,作为宋家小姐她的早饭却是从开没有出现过这些,宋西楼垂下眼掩藏住满脸的讽刺。
  
  “你坐的是爹爹的位置。”包子才刚进嘴里,另一个不满的声音就出来了,她抬头一看就见是宋家另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她明面上的姐姐宋惜珍。
  
  她不满的看着宋西楼,眸子里面都是火,看见宋西楼看她的时候满是厌恶:“下贱胚子。”头往别处看去,竟是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
  
  宋惜珍其实是前宋夫人留下的孩子,前宋夫人生下她后就死了,随后没过两年宋老爷就在莺歌院认识了个当家头牌,一时之间喜爱非常,没过一个月就出钱从良娶回来当继室。
  
  那位头牌也就是现在钮祜禄家那位格格的生母,现在坐在宋西楼旁边的宋夫人。
  
  那句下贱胚子下去之后,宋西楼立马垂下了眼睛,之后哆嗦的问:“大姐,你为何要骂我的娘亲。”
  
  宋惜珍飞快的看了宋夫人一眼,见她没生气之后才顶嘴道:“我骂的是你,什么时候骂娘亲了。”
  
  宋西楼却犹豫的张了张嘴,然后疑惑道:“我见你以前总是骂莺歌院的那些姑娘们勾了齐公子的魂,”
  
  “我……我什么时候骂莺歌院了,你可别胡说。”宋惜珍这才慌张了,躲闪着眼神不敢看对面的宋夫人。
  
  她与齐家少爷定了亲,但是齐家少爷可是个风流人物,常去莺歌院。
  
  于是她就在院子里就骂:
  
  “莺歌院里的都是些下贱胚子,可不是你说的吗。”宋西楼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宋夫人难看的脸色道:“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骂的是莺歌院的其她姑娘,再说了娘早就不是莺歌院的了。”话音刚落宋惜珍就知道说错话了,就算不看也知道对面宋夫人的脸色难看的紧。
  
  “滚出去。”宋惜珍还没说话,宋夫人却发了火,指着门口就要宋西楼滚,对面的宋惜珍刚刚还一脸害怕的表情,现在看着宋西楼可是满脸的得意。
  
  “娘,为什么。”宋西楼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半分,要是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伤心的哭跑了,可是现在她垂下的眼帘盖住满脸的讽刺:以前的自己是有多蠢,竟会以为家人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长的丑。
  
  “难道,我就不是宋家的人吗?”宋夫人还想让她滚的时候宋西楼却抬起脖子问:“娘,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女儿,还是说我不是你生的。”
  
  宋夫人脸上是血色一下子就被抽干了,她最怕的就是宋西楼知道这个秘密,气势一下子就下去了没了刚刚吃人般的凶狠,抖动着唇干巴巴道:“怎……怎么会,你是我生的,当然是宋家的孩子。”
  
  她怕!她怕宋西楼知道之后去钮祜禄家把自己的孩子给换回来,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可是官家的格格以后可是要嫁入皇家的。
  
  怎么可能被这个下贱胚子阻挡。袖子里她的手把拳头捏的死死的,宋西楼稍稍低下头就看见她放在袖子里直抖的手。
  
  可真经受不住吓,宋西楼不屑的一笑。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都有些安静,还是宋老爷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见宋西楼的时候没有一丝惊讶,嘴上却问:“西楼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明明是下令不让自己过来,用宋惜珍的说法就是怕看了自己吃不下饭,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倒像是宋西楼自己不想过来一样。
  
  宋老爷还是没变,一样的两面三刀。
  
  “爹,娘刚刚要我滚出去,”宋西楼坐的是宋老爷的位置,见他来了也不让座,只抬头疑惑的问:“娘待姐姐那么的好,这些年来只看见姐姐有新衣服穿,新鞋子换,我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是捡来的吗?”宋西楼注视着宋老爷的眼睛:“还是说,我不是宋家的孩子,不然……为什么这么天差地别呢。”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轻,但却让宋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孩子大了没小时候那么好骗了,做的太明
  显的话自然是会怀疑。
  
  想到这里宋老爷砖头瞪了宋夫人一眼,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就是上不了台面。
  
  宋夫人被瞪也是满脸的委屈,她从小就苦后又被卖进妓院,最看不惯那些大官家的小姐了,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别会那么的大?
  
  现在自己的女儿去当了官家的格格,大官家不要的这个她却是越看越不顺眼,自是想法子折磨她了。
  
  “孩子,你别胡说,你怎么会不是我们宋家的孩子呢。”宋老爷转过头后笑呵呵的脸上满是自责:“都怪爹,这些年来没有照顾好你。”
  
  宋夫人在一旁也是嘤嘤嘤的哭,宋西楼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表演,没过一会倒是宋夫人扛不住了,放下帕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老爷没说话,但是也是这个意思:以往这个孩子总是好哄骗,今个定是想要什么东西了才来闹上一闹。
  
  “我想要好看的衣服。”宋西楼如了他们所愿,低下头支支吾吾的:“上次我看姐姐穿的那件衣服很好看,我好久没穿新衣服了。”
  
  “废话,那衣服可是珍衣阁出的,十几两银子呢。”宋夫人来不及阻止就见宋惜珍得意洋洋的说了出来,宋夫人只暗骂:“蠢货。”
  
  “还有簪子,玉坠,镯子……”宋西楼抬起头:“这些我统统都没有。”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在宋家挖上那么一笔,自然是不愿意放过,就算此时宋老爷的脸色再难看。
  
  沉默许久,宋老爷站了起来:“待会叫人取两百两银子给你。”
  
  两百两对以后的宋家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可是现在……宋西楼甜甜的道了句:“谢谢爹,我明个就出去做两身衣服去。”
  
  宋老爷的身体一顿,还是走了。
  
  宋西楼转过头,看着满脸嫉妒的宋夫人与都想吃了她的宋惜珍心情大好:“娘,姐姐,我吃饱就先走了。”
  
  刚跨出门就听见身后的砸碗声,宋西楼却是心情大好:“你以为两百两银子就是全部了吗?”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宋西楼的目的往往不止两百两银子那么简单,她要的是宋家从此倾家荡产。
  
  走在路上,她看着外面叹了口气:“明个,可真是一个好天气。”
  
   正文 四爷   宋家以前可谓是一没钱二没权, 初次发家是因为现在的宋老爷娶了当时的赵家小姐, 当时的赵家是当地有名的大富人家, 最有名的还是赵家小姐陪嫁而来的三千亩良田。
  
  赵小姐是赵家的老来女, 女儿嫁给宋家还没两年之后就难产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没多久后赵家两口子经受不住伤痛也双双撒手人寰。
  
  于是宋家就凭着前夫人赵家的这些嫁妆富裕了起来, 之后经过钮祜禄家的帮忙更是一年比一年好, 但是宋家真正的发家是在半年之后。
  
  钮祜禄家不知在哪认识了个僧人,他能窥知天意,知晓一二。
  
  宋家这两年听从他的话暗地里都在收购粮食, 大部分家产都投了进去,当时宋西楼还不知是怎么回事,重生而来倒是有些事情都想通了。
  
  半年后江南那边地区会发生一次洪灾, 当时受灾的大约三十多个县, 几十万的粮食颗粒无收,宋家囤积了大量了粮食, 之后水涨船高漫天要价卖了一笔大价钱。
  
  这也是宋家真正的发家起来的原因, 宋西楼坐在马车上思考着:“倒是知道囤粮的地方在哪, 可是要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呢。”
  
  她摩擦着手上的帕子嘀咕着, 吴嬷嬷听了一笑:“小姐这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的啥, 但小姐这帕子绣的可真是好。”
  
  吴嬷嬷试探的劝道:“但是姑娘家还是绣些花花草草的才好看, 这绣个竹子是什么意思。”
  
  宋西楼看着手里帕子,上面绣了根挺直的竹子,轻笑道:“嬷嬷, 竹子才好看呢。”毕竟有个人可是特别的喜欢。
  
  吴嬷嬷还想劝, 就感受到马车急速的酿跄了一下,亏的她反应快拉着了车沿。
  
  “怎么回事?”吴嬷嬷撩开门帘走了出去,赶车的小厮是新来的一个劲的点头哈腰:“我也不知道……她,她突然冲了出来。”
  
  宋西楼微微抬眼就看见小厮抖着的手正指着倒在地上的人,穿着破落见那身形倒像是个姑娘。
  
  无趣的放下帘子宋西楼正准备叫车夫继续走,可却看见对面停着的马车惊住了,藏蓝色粗布帘的马车在这京城最为普通,可让宋西楼惊讶的确是赶车的人。
  
  赶车小子身形瘦弱,眼神却很精锐。宋西楼却认识他,常年跟在四阿哥后面,苏培盛的小徒弟小安子。
  
  这么说坐在马车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四阿哥?
  
  宋西楼捏紧手掌下了车:“嬷嬷,去瞧瞧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宋西楼脸带薄纱,一身的汉服,下来之后倒是吸引了不少的注视,她娇娇小小的一个人,像是经受不住那么多人的目光,站在原地踌躇的不敢上前。
  
  赶马车的小安子看见了,低声嘟囔着:“那乞丐一看就是倒在地上骗钱的,这小姐胆子可真小。”
  
  马车里的人揉揉眉心无趣的转过头,一眼就看见阳光下那红的滴血的耳尖:胆子确实是小。
  
  “嬷嬷。”蚊子大小的声音开了口,软软的手无助的搅动着:“伤的不知怎么样,我们还是把人带到医馆去吧。”
  
  吴嬷嬷最是听小姐的话,与赶车的小厮一起把晕倒在马车边的人抬了起来,宋西楼跟在后面想上前帮忙但又不知怎么上手,那手来来回回都不知往哪里放是好。
  
  让人看见叹道:性子也太软了些。
  
  “爷,路通了。”
  
  “走吧。”马车里的人放下帘子,低声道了一句。
  
  小安子一挥马鞭,两辆马车顿时相遇在一起,风吹开了帘子抬眼就看的见站在原地红了半边耳朵的人,还有在风中隐约传来的莲子香。
  
  ***
  
  宋西楼坐在马车上,吴嬷嬷扶着脏兮兮的人在喂水。
  
  她转过头,凉凉道:“别装了,下个路口就下车。”吴嬷嬷一愣,就看见刚刚一直在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坐了起来。
  
  “小姐,她没事了。”
  
  “她本就没事。”宋西楼看着对面的人,整张脸都黑乎乎的看不见长相:“想要什么,钱?”
  
  对面的人大概是厚脸皮,被逮到了毫不羞涩,圆溜溜的眼睛还直言道:“那你想要什么?”刚刚她躺在地上可是看见了,这位小姐装的可不比她差呢。
  
  “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了。”宋西楼撩起一点窗帘,就看见马车到了另一条街,“下车。”
  
  对面人眼光太凉了,她倒是想赖在这,可是被她看一眼立马就怂了,喃喃的:“下车就下车。”干嘛这么凶。
  
  不甘愿的下了车,还以为碰到个大财主,没想到居然这么的小气。
  
  “接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她转过头下意思的接住就看见怀里是一锭银元宝:“这……”
  
  “京城有钱的人是多,但是危险的人却更多。”宋西楼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下次不要再骗人了。”
  
  关上窗子,宋西楼喊道:“走吧。”
  
  后面的人紧紧的抓住手里的银元宝,看着前方的马车没了影子剁了剁脚。
  
  马车停了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一条街,大家小姐们喜欢的珍衣阁,首饰楼都在那。宋西楼下了车给了赶车的小厮一串钱:“我与嬷嬷要去逛逛,你找个地方吃茶去吧。”
  
  小厮白得了一串钱,兴奋的不得了,待他走后宋西楼对吴嬷嬷道:“嬷嬷进去给我选几件衣服,我待会再过来。”
  
  吴嬷嬷知道小姐从醒来就变的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小姐在干嘛但还是点头道:“好的小姐,我等你回来。”
  
  宋西楼转身却去了街后面的巷子口,莺歌院就在那。
  
  莺歌院这几年成了这的头号招牌,越做越大,宋西楼要去却是莺歌院的后面,那里有一家茶楼,也是宋家为了藏粮做的隐蔽仓库。
  
  茶楼不大,里面也就一个掌柜两个伙计。宋西楼找了一群乞丐一人给了十个铜板:“三个铜板进去喝茶,其余的都是你们的。”
  
  待宋家茶楼都坐满后,宋西楼悄悄的溜进了后面,仓库的门关的严实宋西楼拿起头发间的簪子叉进去,捣鼓了几下之后没一会就打开了。
  
  这个技能还是上辈子学的,想到那个教会她开锁的人宋西楼拿着簪子的手紧了紧。
  
  宋老爷为了不引入注意,除了心腹谁都不知道他在这里藏了大批粮,宋西楼走进去看见的就是密密麻麻的袋子,凌乱的堆满了整间屋子。
  
  这里大概是宋家这两年的全部财产了,宋西楼摸着手边的一袋粮道:“要是都能拿走该多好啊。”
  
  哪知话语刚落,满间屋子的粮食都不见了,宋西楼吓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可还未等她细想,却听见门外隐约的传来脚步声,转过头仔细一听,脚步声慢慢的正在靠近。
  
  这房间现在空荡荡的连个能躲起来的地方都没有,突然消失的粮食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正当她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时转头看见有个封起来的窗户。
  
  宋西楼连忙过去,用了好大的劲才把窗户打开。
  
  门外的脚步声更加的近了,宋西楼闭眼一跳就从窗户那翻了过去:今天这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躲在窗沿下面的洞内,宋西楼还在想那一屋子的粮食都去了哪里,怎么会凭空的就全部消失了呢。
  
  来的人果然是来检查粮食的,看见锁开了大惊失色有了不好的预感,推开门一看就见满屋子的粮食都不见了,掌柜的抖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在店里有个乞丐说漏了嘴,说是有人给钱叫他们来的,掌柜的就觉得不对劲,赶过来一看果然是粮食出了事。
  
  “怎么一会的功夫,就全都没了。”这下子他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躲在洞内的宋西楼心想:“我也想知道,怎么一会的功夫就什么都没了。”
  
  掌柜的趴在地上哭,却发现在门边有个帕子,拿起来一看就见上面绣了根挺直的绿竹,绣工很好整根竹子显的笔直又有灵气。
  
  “定是这个偷粮食的人留下的。”从地上爬起来,掌柜的拿着帕子就往门外跑。
  
  宋西楼等他走了有一会才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借着窗户还是往里面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屋子的粮食凭空消失。”
  
  她边走边呢喃,可却感觉掌心深处一痒,宋西楼下意识的感受着小绿苗,可这次除了能感受到小绿苗的心情之外她还看见了一大块的空地。
  
  那虚无缥缈的空地上堆着满满的粮食。
  
  这——这是刚刚满屋子的粮食都到她掌心里去了?
  
  直到回府,宋西楼还觉得这玄幻到不真实,她手心里的小苗苗到底是什么来头?
  
  用手揪住它的叶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啾啾……”
  
  “啾啾揪……”
  
  小绿芽用长的更肥的叶子抱住她的手指,又短又肥还想往上爬:“啾——。”
  
   正文 怀疑(捉虫)   私藏的一仓库粮食不翼而飞, 宋老爷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之下暗地里查了好多天, 还是什么线索都找不到。茶行的掌柜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着话:“那些乞丐说, 给钱的是个漂亮的姑娘。”
  
  “这算是线索吗?”宋老爷袖子一挥, 桌案上的一杯茶“啪”的一声砸到地上。平时笑呵呵的脸上满是阴狠:“滚, 滚出去给我找, 找不到那个人就不要回来了。”
  
  掌柜的吓的两条腿直打哆嗦,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老……老爷,您去查查那个帕子,”
  
  还没说话就感受到老爷更加逼迫人的目光, 不自在的咽着口水慌忙道:“我我我,我滚,我现在就滚。”
  
  掌柜的屁滚尿流的滚出去后, 宋老爷才疲惫的坐了下来, 这几天心思都在粮食上,没有睡过一晚的安稳觉。
  
  才放松坐下, 就听见门外的敲门声:“谁?”
  
  “老爷, 夫人这两日头疼又犯了, 叫您过去看看。”
  
  宋老爷无力的揉揉眉心, 双手撑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疲惫道:“好, 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宋夫人早年间是莺歌院的头牌, 这些年来注重保养,三十多的人了还是美貌依旧。宋老爷过去的时候就见她坐在绣墩上,见自己来立刻笑盈盈的。
  
  不是说病了吗?宋老爷下意识的皱眉, 但见她满脸的春光耐着性子道:“丫鬟说你头疼, 怎么样了?”
  
  宋夫人眼神闪烁了几下,她头哪里疼?不过是老爷几日没来自己的院子怕人出去偷腥罢了,但嘴上道:“好了些,这两日在床上睡多了起来倒是舒坦些。”
  
  拿手揉着太阳穴,见宋老爷闭着眼睛又道:“老爷这几日可在忙些什么?”
  
  宋老爷才刚刚坐下有了丝睡意,又想到自己损失的一仓库的粮食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没什么,忙生意。”
  
  他躺在榻上双腿微微的伸开,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舒坦了一些,闭上眼睛脑子里想的却是该怎么像钮祜禄家交代。
  
  这么多的粮食啊!平白无故的就消失不见。
  
  宋夫人看老爷来了自己的院子却不关心自己,委屈的咬了会嘴唇之后期期艾艾的上前:“老爷。”那声音拖的老长显得温柔又婉转,甜的能腻死人。
  
  宋老爷的心思哪在她身上,自然是没注意。
  
  一边的丫鬟们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以前的老爷可从未冷落过夫人的。宋夫人一眼瞪过去,从桌子上捧了杯茶,婀娜多姿的来到宋老爷面前:“老爷,来喝杯茶。”
  
  宋老爷想的心正烦,夫人来了也没注意还以为是哪个丫鬟。手下意识的一挥,宋夫人没拿紧一杯热茶全部浇到他身上,烫的他直跳:“你怎么做事的。”
  
  宋夫人嫁给他之后就没被他这么吼过,立马就红了眼眶,屋子里面丫鬟婆子那么多,她拉不下来脸直觉上面火辣辣的:“我……”
  
  委屈的咬着唇,眼泪都在框里打着转。
  
  拿起帕子上前两步:“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宋老爷的衣服湿了一大半,正在往外脱她见了连忙上前帮忙。
  
  却没成想他衣服里掉出一个帕子来,宋夫人看见之后脸色都变了,蹲下身捡,倒是要看看是那个不安分的来勾引老爷。
  
  白色的帕子上绣着竹子,打开一看之后宋夫人刚刚还难看的脸立马就笑了,娇俏的埋怨着:“老爷,莲心什么时候又给你绣了东西?她对你比我这个做娘的可亲多了。”
  
  宋老爷的手却停住了,他指着帕子问:“你说这是莲心绣的?”莲心,从出身开始就送到钮祜禄家当格格的钮祜禄莲心。
  
  “你还给我装。”宋夫人没看见老爷那难看的脸色,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后才指着帕子道:“这绣完之后收线的纹路与旁人不同,这还是我教给女儿的呢。”
  
  “没有旁人知道。”
  
  可刚说完就看见老爷一屁股坐在榻上,脸色苍白。
  
  她吓一跳赶紧上去,却听他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难怪是竹子,凌柱最爱的不就是竹子吗。
  
  ***
  
  “小姐,小姐。”
  
  宋西楼正与小绿苗说话,掌心的小苗长的快有半掌高了,听见人声之后她还没说就自己缩了起来。
  
  “胆小鬼,”宋西楼宠溺的摸了摸掌心。
  
  吴嬷嬷跑过来一脸的焦急,“小姐,老爷出事了。”
  
  见她没回话,她又道:“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好像是魔怔了,大夫来了好几个都说老爷这回是中了魔。”
  
  宋西楼摸着窗边已经快枯萎的兰花,背对着吴嬷嬷脸上却是旁人没见过的表情:她当然知道宋老爷为什么魔怔,这么多年来一直背地里为人家兢兢业业的赚钱。
  
  关键的是人家在暗处捅他一刀,他却没法撕破脸,毕竟他的宝贝女儿还在人手上,他还抱着女儿进入皇家后发扬宋氏的美梦呢。
  
  手里的兰花只剩下一点生机,宋西楼准备拔掉的手却停住了。
  
  有人在做着美梦,那就让他实现之后再毁灭吧。
  
  在背后的吴嬷嬷看小姐没啥表情,心里却舒坦了。她是个奴婢这些年来宋家对小姐却像是捡来的一样,她是看在了眼里。
  
  替他伤心多不值当,但她没说出来只笑着从怀里拿出个东西:“小姐,又是赵公子给你的。”
  
  赵公子,赵文轩。宋家隔壁的一户真正大户人家,同是经商却与宋家不同的是他家沾了个皇字,也就是皇商。
  
  算是唯一一个对宋西楼好的男人,上辈子也是这样,突然毫无条件的对自己好,可是最后却被人冤枉整个家族满门抄斩。
  
  吴嬷嬷手上拿着是是个糖人,放在巴掌大的紫檀盒子里,里面的小人笑的一脸张扬,真是活灵活现,但是宋西楼从未记得自己这般张扬的笑过。
  
  “小姐,你看,这糖人与你多么的像?”吴嬷嬷拿着盒子笑的一脸的温和,赵家是大户人家不假,但是赵家老爷夫人却是顶好的心肠,赵公子又对小姐有意。
  
  要是小姐能嫁给赵公子,以后可就不用过这苦日子了。
  
  “哐当”一声,手里的盒子被关上,宋西楼转过头:“嬷嬷,你拿去还给人家,以后若还是有东西送来一律不准接。”
  
  “这……”吴嬷嬷收捧着盒子一脸的为难,还想劝:“这就是个糖人,不值几个钱。”
  
  “嬷嬷——”还的是糖人吗?是那紫檀盒子,一看那雕工就是出自赵文轩之手,赵大师雕刻的东西都被人捧的比黄金还值钱。
  
  见她生气,吴嬷嬷才不甘的捧着盒子出了门。
  
  “嬷嬷,”还以为小姐是想通了,高兴的转过头。
  
  “过两天要是有人来赎你,你就跟着去吧。”
  
  吴嬷嬷在饥荒年代与家人走散了,后在宋家当了十几年的奴才,没儿没女的哪有人会来赎她?
  
  但小姐这几日的老是出去,也不知在计划些什么,吴嬷嬷张张嘴但还是走了。
  
  宋西楼揉揉眉心,想到那人就有些的头疼,她怎么知道当初给一锭银子后还会与她见面。
  
  吴嬷嬷转眼就把小姐说的话忘记了,哪知道过两日后还真的有人来赎她,还说是她亲儿子,她手上的活计掉了下去,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还来骗她这个老婆子。
  
  青年大概二十来岁,长的浓眉大眼,浑身肌肉,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到嘴的话拐了弯儿:“你,你认识我吗?”
  
  “娘——”哪知刚刚还满脸凶光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吴嬷嬷吓的后退了两步,却觉得这声娘真好听。
  
  “娘,儿子不孝,这么晚才找到你,”没一会就哭的泪流满面的人还伸手抱住她的裤子。
  
  吴嬷嬷刚想说我不是你娘,青年又道:“娘,儿子这就拿钱赎了你回去。”把她的话停在了嘴边上。
  
  小姐说:“要是有人来赎你,你就跟她走。”吴嬷嬷复杂的看着跪在她脚边的人,点点头。
  
  于是,十两银子吴嬷嬷就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跟着她所谓的儿子出了宋家的大门。
  
  宋西楼在知道吴嬷嬷走后才放下心来,她要走也要毫无顾虑的走,吴嬷嬷若是在宋家不知会被人蹉跎成什么样。
  
  带走吴嬷嬷之后,她有些事情做起来才算是后顾无忧。
  
  宋老爷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不知怎的突然想通了,爬起来把家里大部分的产业都变卖掉。
  
  茶庄,布庄,酒楼,短时间内能卖掉的都换成现银,之后就开始四处的搜刮着粮食,显然是不打算与钮祜禄家撕破皮。
  
  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正文 杀人   宋家全部的家产, 都用来换成了一车车的粮食, 这回宋老爷可不敢大意, 亲自盯着粮车往大门里进, 堆的库房都是满的。
  
  窗外的柳树迎着风在飞舞着, 宋西楼看着外面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低下头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雕刻好的木雕人偶,上面的人眉目精致,骑在一匹骏马上笑的张扬。
  
  这是她, 却又不是她,眉目是一个样子,但是宋西楼从来没有这样自信过, 张扬过。
  
  赵文轩说这是他梦中的她。
  
  “大概只能在梦中。”摸着木雕上那飞扬的脸, 宋西楼留恋的看了一眼后收到了袖子里。
  
  ***
  
  宋老爷这回对粮食格外的看中,外面好多人都在说宋老爷魔怔了, 好端端的买这么些粮食回去, 留着够吃几辈子了。
  
  仓库现在每晚都有人把守, 领头的是个叫刘大的人, 看着憨憨的却是个人精, 几天下来看的库房四周连只野猫都没有。
  
  但今个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起的护卫打趣道:“刘大这是屁股上生了疮?怎么坐都坐不住?”
  
  “胡说什么。”刘大一个拳头假意的挥过去,一起的人都哈哈大笑。唯独刘大还是低着头一脸坐立不安的表情。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看出他的不对劲了,但倔嘴的人摇着头什么都不说。
  
  “刘大哥。”这时仓库门口出现一阵呼叫声, 刘大抬头一看便立马站了起来, 憨憨的脸上带着害羞,挠着头道:“夏桃妹妹,你,你来了。”
  
  夏桃看着害羞都不敢低头的人也是脸颊红扑扑,但还是鼓起胆子把手中的篮子往刘大怀里一塞:“给你的。”
  
  见刘大一脸笑呵呵的表情,娇俏的剁着脚:“真是个呆子。”
  
  等夏桃姑娘一走,身后的人立马的围了过来,一个个的大叫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还有人打趣道:“我算是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心不在焉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刘大哥——”
  
  刘大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与一群人打闹起来,哪知就这一会的功夫手里的篮子就被人抢了去,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两壶酒,还有些下酒菜。
  
  “这——夏桃姑娘太体贴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一人就拿起酒壶就着嘴喝了起来。
  
  刘大还来不及阻止,酒壶就轮了个遍,他怕意中人的心意糟蹋了,抢过酒壶杨起头对着嘴就倒了个干净。
  
  这黑夜里风一吹实在是冷,喝点酒后人身子暖和多了,剩下的一壶刘大让几个人一人一口分着喝掉了,几口酒而已倒是不怕出事。
  
  夜里值班也精神些。
  
  可这天晚上,宋老爷却是被人从温柔乡里拉了出来。
  
  先是粮食被盗,后又生病,他与宋夫人好久的都没在一起温存温存了。
  
  今夜两人心情都好,宋夫人年过三十,这方面的需求本就大,红翻热浪之中床吱嘎吱嘎的摇了半响,可两人还没结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宋老爷随手一个枕头就扔过去,语气很是不好。
  
  “老爷不好了,仓库着火了。”门外的人急得打转转,但夫人的门又不敢闯,急的冷汗直流。
  
  里面的宋老爷先是惊的停住了,宋夫人在他下面感受到他没动双腿缠的更紧了,无言的催促他继续。
  
  宋老爷才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她的腿,屁滚尿流的从床上掉下去后爬了起来。
  
  衣衫不整的冲出去,带着血丝的眼睛盯着小厮道:“你说什么?仓库怎么了。”
  
  小厮还没回答,就看见在黑夜里都不能忽视的浓烟,那个方向——“我的粮。”
  
  仓库的后门靠着的是个隐蔽的胡同,但浓烟太大宋府的人都惊醒了,还有婆子边救火边埋怨:“瞅瞅,老爷这买这么多粮食可都得打水漂了。”
  
  这么大的火,怎么会救的回来,宋老爷站在门口身子都快支撑不住,只抖着手哆嗦着:“救……救火。”
  
  他的粮啊!宋家全部的财产可都在这了。
  
  可是火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整个宋家的小厮与丫鬟们都在泼水,可还是架不住火势的蔓延,宋老爷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厮自己靠在了柱子上:“咳咳,不要管我 ,快去救火。”
  
  “爹。”浓烟呛的人睁不开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看见来的人是宋西楼,他现在没空与她周旋,满脸的不耐烦不加掩饰。
  
  “你来干什么。”
  
  宋西楼笑了,上前:“爹,我来看看你。”停顿了几下又道:“还有我们宋家的粮食,烧的怎么样了。”
  
  她这话无疑戳到宋老爷的心窝窝,大吼:“没事就滚回去。”
  
  宋西楼却笑,还是那个看好戏的表情:“我刚刚可是看见有一群黑衣人进了宋家的院子,怎么没过一会仓库就失火了呢。”
  
  宋老爷一脸的吃惊,宋西楼却继续上前道:“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随行的人喊大人呢。”歪着头疑惑道:“爹,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老爷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邪恶感从深处一直冲到脑门,他抬起头对面的人笑脸盈盈,身后是一大片的火光仿佛能吞没一切。
  
  宋西楼假装没有看见他垂着的蠢蠢欲动的手,笑着加了把火:“宋家这些年来兢兢业业,若是得罪了官家可真不得了。”
  
  “得罪了官家……”
  
  宋老爷猛的抬起头,一把拽住宋西楼的手臂,拖着上前几步之后指着大火道:“你要是再说,我就把你推进去你信不信。”
  
  哪知宋西楼却是不怕,眯了眯眼睛上前,头靠在宋老爷的耳边轻声道:“我信。”
  
  她笑了起来,印着身后的火光像是眼里有火在燃烧,随后一把的抓住宋老爷的手,给了他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
  
  “啊——”
  
  一声女子的呼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随着呼叫声找去只见自家小姐宋西楼大叫一声之后倒进大火之中,而宋老爷的手还保持着那个推人的姿势。
  
  “咚。”这是吓坏的人木桶掉下来的声音。
  
  宋家老爷要杀人了,还是自己的亲闺女。
  
  ***
  
  宋西楼被推进大火之中后,门梁上一根烧着的柱子就掉了下来,有人想上去救她可是外面的火却越发的大了。
  
  “小姐——”丫鬟小厮都隔着大火在大喊着,可是伸出来的手却都悄悄的收了回去,刚刚还良心未灭的人都没了那热血的心肠,门梁上的柱子掉下来等于阻挡了生的路。
  
  人进去了,肯定就是个灰飞烟灭,毫无生还的可能了。
  
  没有谁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再说了就算现在有人冒死进去又能怎么样呢?小姐是被老爷推进去的,救回来恐怕也得不到一个好。
  
  大火烧的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宋西楼一直往仓库里面跑去,要是有人看见的话就会发现仓库大门到里面有一段路是没有火的,在外面只看到火势大倒是没有人发现。
  
  四周像是被人清理过一般,没有易燃的物品,宋西楼走过去把沿路没有烧着的粮食都收进掌心的空间里,庆幸的是仓库后面的粮食都没有烧着。
  
  一直走到仓库后方才隐约的听见到有人在呼喊,随着声音找去就见连着墙壁的地方被砸开一个洞,因是用粮食堵着没有人发现。
  
  宋西楼随着呼声,扒开粮食之后便看见那仅供一人穿过的洞口,外面呼叫声一直在继续着,见洞打开后声音停了一下,随后一张脸伸了过来: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伸出头的是个外形粗壮的大汉,此时正双手把自己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配合他那一脸凶光的脸与吓到扭曲的表情实在是引人发笑。
  
  宋西楼憋了憋,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笑着道:“冬柳哥,快拉我出去。”
  
  汉子大喊一声好,伸出手来轻轻一拉就把宋西楼从着火的仓库里拉了出来。此时他们站的地方是宋家仓库后方的一个小巷里,平日里外面来来往往的无论多么热闹,这里却安静的非常。
  
  冬柳是上次骗宋西楼的那个女乞丐的哥哥,当时宋西楼心软给了她一锭银子。哪知后来她倒是缠上她了,每次出去都跟着她笑嘻嘻的说:“小姐,我叫冬芽。”
  
  冬柳冬芽兄妹两个一个在前方乞讨一个在后街行骗,但宋西楼调查过都不是坏人,再加上那时着急让吴嬷嬷赎身于是就认下这兄妹两。
  
  没想到吴嬷嬷这件事冬柳干的十分漂亮,宋西楼思考许久便让冬柳在仓库后方砸了一个洞,溜进来收拾出一条道儿。
  
  冬柳个子高,肌肉多,力气自然的大,没一会就收拾好一条不易燃烧的空地,上面再洒上宋西楼早就准备好的沙子。
  
  这才成全了宋西楼逃出宋家的魔爪。
  
  坐在马车上冬芽一脸的兴奋,叽叽喳喳的吵人的厉害,宋西楼被吵的揉揉眉心叹了口气。
  
  见她好像不高兴,冬芽眼睛咕噜一转:“小姐,你叫我去把夏桃姐姐的酒换了有什么用?”
  
  夏桃喜欢刘大这是上辈子宋西楼就知道的事,刘大爱喝酒夏桃经常去外面李记的酒坊给刘大打酒,宋西楼花了五两银子让酒坊的小二把她的酒换成了千里醉。
  
  千里醉开口喝温和,酒劲都在后面,与夏桃经常给刘大打的桂酒一个口感,刘大对于心上人送的酒自然是不会怀疑。
  
  此时估计还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呢。
  
  宋西楼挑开窗帘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命运终究是与上辈子不一样了。
  
   正文 江南   正是江南好风景, 落花时节又逢君。
  
  江南地区也比一般的地方更加的富裕, 山林水秀之地自然是与旁的地方不同, 可不, 就拿这段时间来说江南掀起了一阵斗菊风。
  
  有人疑惑:“这才五月哪里来的菊花?”
  
  众所周知菊花都是九月十月的才开, 哪里有五月开菊花啊?
  
  另一桌的人夹着花生边吃边笑:“平安县那有一个奇女子, 种的一手好花, 无论什么花经过她的手养出来的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别说是五月的菊花了,就算是你府里快要死掉的花,无论什么品种她都能救活。”
  
  听的一群人满脸好奇, 有人不信粗着嗓子嗤笑:“就听你这胡说,我怎么就不相信还有那样的人呢。”
  
  其余的人也是哈哈大笑:“还奇女子?怕是自己吹嘘出来的吧。”
  
  有人却好奇:“怎么个与旁人不一样法?”还没得到答案呢就被人拉了回去:“你是不是傻?还真相信啊?难道经过她的手一种就能发光了?”
  
  吃花生的汉子笑了笑,没理。这群大老粗, 哪里懂什么花?怕是都分不清什么是黄金菊什么是金盏菊吧。
  
  这边吵的热火朝天的, 没人发现楼上有人暗中注视着这桌人很久了,楼上的雅间来的都是金贵的爷, 小二的脚步声放的都比下面轻些。
  
  今个尤其, 还来了个冷面的大爷, 瞅那一张板着的脸, 离的一丈远小二的腿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打抖:“爷、爷您来点什么。”
  
  冷面的不说话, 小二求救般的望着坐在另一边的少年, 这个满脸笑嘻嘻的一看就好说话些,可不,这位爷也没含糊, 大手一挥:“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上上来。”
  
  “好咧。”得了, 今个来了位不差钱的主。
  
  “十四弟。”待小二关上门,一直板着脸的人才开口说了话,只是那语气不怎么高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你这游山玩水都多长时间了。”
  
  “四哥。”被训的人满脸的不在乎,下巴抬了抬指着下面道:“你说那个汉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道:“要是是真的话,就把人带回去献给皇阿玛,他最喜欢菊花了。”他说起皇阿玛来一脸的崇拜,眼睛亮的好似天上的星星。
  
  胤禛却与他不同,低下头眼睛看着手上的茶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先去打听一下情况,但是先不要惊扰到人,以免她不愿意。”
  
  十四阿哥胤祯却满脸的不在乎,暗道:是去皇宫给皇阿玛效命,还有人会不愿意?
  
  但嘴上却答应的好好的:“好的四哥,那我先去了,你在这慢慢吃啊。”话还没说完人就跑的没了影子,留下胤禛在那直摇头:
  
  “都十七八的人了,还是这样没规矩。”嘴上虽是那样说,但却没多大的不满。
  
  一直在他后方站着的人这个时候上前,拿起水壶帮他小心的倒满了,试探的开口道:“爷,你说真有能让菊花五月开的人吗?”
  
  胤禛遥遥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无论怎样过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当今皇上最爱的就是菊花,要是有人能让菊花五月开花,那——在皇阿玛面前自然也会得了个好。
  
  只是那人却不能直接献给皇阿玛,还是要想办法留在他的贝勒府。
  
  ***
  
  十四阿哥胤祯出去之后就上了马,马鞭子一挥跑的飞快,惹的后面的随从暗暗叫苦,这十四阿哥就像是刚放出来似的,稍微不慎就能飞出他们的视线。
  
  简直是比上战场还累人,话是那么抱怨可还是哼哧哼哧的跟着,时不时的还要提醒一句:“十四爷您跑错道儿了。”
  
  快马加鞭两个时辰,才赶到平安县,累的一群人叫苦不迭,十四阿哥却依旧的精神抖擞,拉住缰绳问着一边的摆摊人问:“老人家,你可知道这哪家开着菊花?”
  
  随从立马扔下一锭银子,那人才开口:“你说的可是宋家?她家的菊花可早就开了。”
  
  “还真有?”马上的十四阿哥一脸的惊喜,立刻问:“在哪里?”
  
  “前方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后就是的了。”摆摊的手往前一指:“只是她家的花可不便宜啊。”
  
  十四阿哥满脸的不在乎,鞭子一挥又跑了:“一盆花而已,能值多少钱?”
  
  他没听见后面的人叹气:“千金难买啊。”
  
  顺着那位老人家的话,没过多久果然的就看见一处幽静的小院,隔着老远的就闻的到淡淡的花香。
  
  “走。”十四阿哥兴奋的一挥手中的鞭子:“今个我非得把人带回去给四哥好好瞧瞧。”
  
  一群人跟着走到小院门口,十四阿哥先下马,拿起鞭子把门打的啪啪响:“有人吗?给爷开门。”
  
  没一会来了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开了一条门缝,圆溜溜的眼睛往他们身上一扫:“什么事?”
  
  借着那门缝十四阿哥好好的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看清之后倒吸了一口气:酒楼的那汉子说的果真不错,这院子里面的菊花还真开了,满满的一院子灿烂极了。
  
  简直是比他皇阿玛的御花园长的还好。
  
  “这这这……”一时激动舌头都要打结:“这花……”
  
  “不卖。”
  
  哐当一声,那丫鬟就关上了门,十四阿哥的手还没来的及收回来,差点被夹着。
  
  “光天化日之下,那丫鬟胆子也太大了些。”一股气上来,就想冲上去找回场子,还是后面的随从及时的拉住了。
  
  “十四爷,十四爷稍安勿躁。”
  
  就算是不认识花的人看见了这院子也清楚这里的花长的有多好,仔细一看就跟要发光似的,可比那御花园的花长的好看多了。
  
  里面的肯定是个能人。
  
  十四阿哥被人拉住才清醒了一些,愤愤不平的看着面前的小院子:“你以为关上门就能挡的住爷了吗?”
  
  还没等随从们反应过来,就见他们的十四爷溜进人家的院子后面,他们一个个的相互看着不知这十四爷打的什么主意。
  
  后院没人,十四阿哥顺着墙角逛了两圈,最后选了一处矮点的围墙跳了进去,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的实在是隐蔽的很,就是不知道这奇人住的是哪间屋子。
  
  挑了间顺眼的屋子,十四阿哥悄咪咪的打开窗户打算翻过去:“这屋子长的都一样,也不知道哪间是那个高人的。”
  
  “到时候爷倒要好好的请教请教,是怎么……”
  
  十四阿哥身体还卡在窗户上,边翻边嘀咕,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就呆住了,眼前有位身形婀娜的女子在穿衣服。
  
  十四阿哥没想到屋子里面是这样的场面,翻了一半就停在那里。感觉手脚都是热的,特别是胸腔那块扑通扑通的跳的正欢,也不知那女子抬起头是什么样子。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十四阿哥第一次认识自己估计就是个变态。
  
  宋西楼穿到一半感觉到不对劲,怎么隐喻的好像听见粗犷的呼吸声,立马抬起头就见面前的窗户那挂着一男子,嘴巴微开就像隔壁街杀猪佬的傻儿子。
  
  “登徒子。”
  
  宋西楼上前两步,随手就抄起一边的叉竿一竿子就挥过去。十四阿哥直觉右脸一阵痛,随后天旋地转的转眼就倒在了美人的裙底下。
  
  “美,真是美。”
  
  这么一看美人微怒的样子更动人了,“原来,你长这个样子。”肌肤盛雪,眉目如画,一双美目顾盼流连,此时里面带着薄怒,气的双颊都是红扑扑的。
  
  “你这身上是什么香?”他鼻子使劲的一吸,看着她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甜甜的,淡淡的,好像……好像莲子香。”
  
  宋西楼可真是要被他气笑了,叉竿抵住他的眼睛:“说,你是谁?刚刚看了多久了?”
  
  十四阿哥想站起来,就被美人的叉竿抵住了,双手往上举起:“美人饶命,”配合他那张笑嘻嘻的脸,真是没有一点信任度。
  
  他是真没看见,遗憾的砸砸嘴,来的时候美人已经在系腰带了。
  
  宋西楼想再给他挥上一竿子,却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小姐,你没事吧?”
  
  门外的是吴嬷嬷,小姐那屋子好像是有动静,她不放心才过来瞧瞧。
  
  “嬷嬷,我没事。”
  
  宋西楼一脚踢向想借机爬起来的十四阿哥,他一个没注意又倒了下去,可是他多坏啊,倒在地上也不忘拉人下马,宋西楼踹向他脚就被他抓住了。
  
  “放开我。”宋西楼使劲的挣脱着,没成想鞋子刚拽出来,脚又被他抓到手心里。
  
  “不准说话。”十四阿哥躺在地上,手里的脚穿着袜子都那么小。
  
  宋西楼美目一瞪,还没开口又听他道:
  
  “否则,我喊非礼了。”
  
   正文 十日   宋西楼真是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皮的人, 说起这话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这句话她说的简直是咬牙切齿, 可那人是脸皮厚的能刷新她的三观, 笑眯眯的还以为是在夸他。
  
  见屋子里面没动静后吴嬷嬷才走, 宋西楼立马站起来, 指着窗户道:“从哪里来的, 就在哪里出去。”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可他却跟没听见一样, 还想往上凑,眼疾手快的宋西楼的竿子及时的挡住了他:“出去。”
  
  十四阿哥却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越发的稀罕,没成想这个时候窗边传来呼叫声, 宋西楼隐约的听见喊的是十四爷,面色复杂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搭讪不成十四阿哥脸色有些遗憾,在美人的注视下乖乖的在窗户那爬了出去。
  
  出了院子就被他的随从围住了, 有人指着他的脸大呼:“十四爷, 您这脸怎么了?”白嫩的脸蛋上可是有一道不小的痕迹。
  
  青的哟,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十四阿哥舌头往脸颊那处顶了顶, “嘶, 下手还真狠。”
  
  “哪个胆大包天的, 敢打我们十四爷, 我要进去教训教训他。”可还没待他推开门辫子就被人拉住了, 他疑惑的回头就见十四阿哥手一挥把辫子摔在他脑门上。
  
  “我乐意。”
  
  ***
  
  没想到先来的是十四阿哥, 不是他。
  
  也是,就他那谨慎多疑的性子怎么会为句谣言亲自来呢。
  
  宋西楼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那一簇簇的菊花笑了。冬芽跟了她有一年, 此时规矩了许多但叽叽喳喳的性子还是没变:“小姐,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就是不好惹的。”
  
  “是啊,不好惹,”有什么比皇城那些黄带子还不好惹的呢。
  
  “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冬芽的眼睛鼓溜溜的转:“就是看上咱家花了。”转眼就跑了出去,她可要把这些花给看好了。
  
  待她走后宋西楼才敢把手掌中的东西亮出来,一年时间后掌心的小绿芽已经变成了花骨朵,含苞待放的却一直没开花。
  
  半年前这绿芽就长成型,宋西楼才知道掌心长的是一朵莲花,难怪她身上一股莲子味,可等到现在花骨朵也还是花骨朵。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宠溺的摸了摸,没一会就见花心那溢出几滴乳白色液体出来,宋西楼及时的接住了。
  
  自从花苞成型之后,这乳白色的液体每天都会溢出几滴,开始她还不知道怎么用,偶然的掉了几滴在地上,过几天后就发现那一片的草长的格外的好。
  
  试了几次后才知道这东西对花草有很大的用处,当今皇上爱菊,所以宋西楼才尝试着培育出新种菊花出来。
  
  “没想到没勾来四阿哥,倒是引来个登徒子。”
  
  院子外面突然间吵吵嚷嚷的,吴嬷嬷走进来:“小姐,那周家的小子带了一群人又来了,”她急的恨不得在原地跳,冬柳出去了这群人就开始无法无天起来。
  
  现在这院子里就小姐与冬芽加上她这个老婆子,哪里是人家十几个人的对手哦?
  
  “嬷嬷别急,我与你一起出去看看。”宋西楼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带着面纱就出去了。
  
  门外领头的是个姓周的汉子叫周胜,也是这个小院子原先主人周母的侄子,这院子是宋西楼在周母手里买的。
  
  周母是个温柔的好心人,见宋西楼她们主仆四人从远处来原本说是不收钱,但宋西楼还是给了五十两银子拿到了地契。
  
  开始还没什么事,平安县的小院子哪里值得这么多钱?周母银子到手还是心慌慌,可有些事架不住钱的诱惑。
  
  宋西楼养花在这江南算是出了名,外面都在传她的花千两银子一盆,整个平安县谁人不知?
  
  周胜掉进了钱眼里,逢人就说:“我们周家的院子有灵气,要不这些花怎么长的这样好?”
  
  有人却不信他的:“你们院子的灵气以前怎么没见到?现在见宋家人发了财你就急出了红眼病。”
  
  但周胜就当没听见,看着眼前的院子眼里满是小算盘,若是里面的人搬走的话满院子的花都带不走,那时候……垂下眼睛藏住满眼的贪婪,再抬起头便是粗声粗气:“这院子不卖给你们了,赶紧的给我般出去。”
  
  他是掐准这一屋子都是女人,段不能拿他怎么样,何况——周胜挺了挺胸膛,腰杆放直了些:“叫你们主子出来。”
  
  宋西楼刚出去就看见跋扈相当的两人,冬芽嘴唇咬的死死的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周公子说的可真是笑话。”宋西楼上前挡在两人之间:“当初我可是与周母谈好了的,地契现在还在我手上。”
  
  “怎么能说这是你的院子了呢?”
  
  “还是说,你们周家是想赖账不成?”宋西楼的话轻飘飘的,但突然的就把周胜说的没了底气。
  
  五十两卖了地契这事周胜知道,要是当初他肯定还会傻笑一番:“哪个傻子不把钱当前钱看?”
  
  五十两银子买了间破院子?
  
  可是现在,只当作是没听见,仍旧的赖皮:“五十两银子我们周家会还给你,但是这院子我们周家不卖了。”
  
  他身后带着几个花钱雇来的混混,此时正好的充场面,看着面前的三人虎视眈眈,一副不肯罢休的气势。
  
  宋西楼低头思考了几番,退让道:“我同意把这院子给你。”
  
  “当真?”
  
  周胜激动的抬起头,却又看见面前的女子又道:“但是不是现在,”
  
  眉头皱了皱,试探的开口:“你说个时间,”他不敢把人逼的太狠。
  
  “十日。”
  
  “十日之后,你再过来。”
  
  宋西楼一笑,再抬起头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
  
  十四阿哥直到回去眉眼都还是张扬的,胤禛见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有了好事。
  
  举起眼前的茶杯,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可真有那样的能人?”
  
  十四阿哥先是接过后面人递过来的茶,好好的喝上一口。放下杯子还满脸的兴奋:“四哥,你是不知道,里面的花长的比御花园还好。”
  
  “都是些珍贵的品种,有的就算是御花园都没见到过。”
  
  他满脸的兴奋,却不知道这两句话就让他四哥的心思跑了魂,喃喃道:“没想到还真有。”
  
  “四哥,你说什么?”
  
  “没。”放下茶杯,胤禛道:“明天跟我去一趟江正齐那。”
  
  “他同意出钱了?”
  
  “修行几十年的老狐狸了。”胤禛轻笑,满脸的讽刺,扒拉着手上的佛珠:“当这些贪官污吏的钱这么好拿出来?“
  
  江南知府江正齐当了二十多年的官儿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何况来的还是个刚封的贝勒外加一个光头阿哥。
  
  早早的就在怡春园后面的运河里准备好了画舫,好酒好菜加美人,包管这些京城来的爷们满意。
  
  “江知府,上次说的修河堤的事考虑的怎么样?”胤禛挡住他倒酒的手,黑沉着脸。
  
  但江正齐背后却又靠山,嘴上直接的就哭起了穷:“四爷,您看,太子爷也没说要重修河堤。”
  
  “再说了,就算要我们出钱,这么大的一条河,我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胤禛与十四阿哥一时之间还真拿他没辙,一桌子的官都被他收买了,可劲的在哭穷。
  
  这次来到江南胤禛为的也就是这个,江南最近烟雨天气太多,常常的一下就是半个月,板着脸道:“前段时间外县那的河堤被冲破过一次,你该庆幸的是当时雨下的小没出什么事。”
  
  江正齐笑着打哈哈:“这春季雨水本就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多少年了都没见出事。”
  
  他后面站的是太子,同为太子办事胤禛不好逼他太紧。
  
  十四阿哥就不乐意这样,与一桌子的官打交道,想他堂堂大清阿哥,这桌子跟着太子的人也没见待他有多尊敬。
  
  寻了个由头,就溜走了。
  
   正文 灾情(抓虫)   酒过三巡, 江正齐见胤禛脸色不好, 微拧着眉头像是要发怒。
  
  他虽后面有人, 但就算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了四爷。低下头略微思索了几番, 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抬起头来满眼讨好:
  
  “贝勒爷说的不错, 这暗河的堤坝好久未修了是有些危险, 等这场雨停我就派人重建。”
  
  江南这边烟雨多, 总是一场接着一场,等雨停可得够等了,先把这四阿哥糊弄过去再说。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 这边怎么样还不是他说的算?
  
  此时胤禛已经微醉,黑色的眼眸看了江正齐半响,直把他看的冷汗直流, 扛不住后低下头, 手紧紧抓住袖子愣是不敢擦汗。
  
  “苏培盛。”喊了身后的人一声,胤禛便被苏培盛搀着走了, 这江正齐心思都写在脸上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微叹了口气:“这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黑暗中没人看见他骤然黑起的眼神, 只苏培盛觉得周围的空气又冷了许多。
  
  哪知那天晚上半夜突然的下起大雨, 胤禛被打雷声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直到天快亮了才微微的眯上眼睛, 可没过多久就听苏培盛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爷, 不好了。”
  
  就怕出什么事,胤禛一听便连忙坐起:“是不是暗河那边出事了?”
  
  边说边拿起一边的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
  
  苏培盛连连点头,跟在胤禛的后面:“昨晚雨势太大, 暗河的堤坝全部被雨水冲开, 附近县城已经全部被淹了。”
  
  十几个县城,上万条人命。胤禛忽觉胸腔一股子浊气,许久才道:“村民的伤势如何?”
  
  “大部分的村民都没事,只有小部分的人来不及……”头盯着四爷冰冷的目光,苏培盛暗自咽了咽口水又道:
  
  “这个说来也奇怪,像是有人早就知道这暗河会冲开似的,早早的就在半山腰搭建好了棚子。”
  
  “早早的?”突的挺住了脚步:“可查到是什么人?”
  
  “没。”心虚了一会,又道:“但是我打听到那人已经出没一个月了,曾尝试着要村民搬走,但没人愿意。”
  
  “也算是个热血心肠的人,”胤禛点点头,又道:“十四爷呢?”
  
  苏培盛也奇怪呢,这一晚上的好像也没看见十四爷的影子,正待胤禛要派人去找时,十四阿哥身边的随从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四爷,我们十四爷不见了。”
  
  胤禛从昨晚到现在都不顺畅,只觉一口气压不下去,上前两步后一脚踢在他心窝子上:“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那侍卫被一脚踹出好远,爬起来继续跪在胤禛面前:“就……昨晚上就不见了。”
  
  跪在地上的人头都不敢抬,哆嗦着:“昨……昨晚十四爷出去,人多我们就……就跟丢了。”
  
  他说的含含糊糊,一看就是在隐瞒着什么,胤禛不想知道那些,只问:“常去的地儿都找遍了?”
  
  “找,找了。”
  
  侍卫回答这话都觉得心虚,十四阿哥不服气四爷,他们跟在十四爷身边自然是知道一二。
  
  十四哥走前可是吩咐了不准告诉四爷,但他却不敢跟四阿哥说,就怕十四阿哥知道了暗地里怪罪,毕竟他是十四阿哥的奴才。
  
  哪知道一群人连夜的出去找,但还是没有找到人,他们这才慌了。
  
  “奴才知罪,奴才罪该万死。”
  
  要是十四阿哥出了什么事,他也就不用活命了,胤禛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冰冷的语气能冰冻住人的心底:“现在还不快去找,若是还找不到的话,你们几个就不用回来了。”
  
  “是。”
  
  派了部分人去找十四阿哥后,胤禛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查看灾民的情况。
  
  暗河下游的几个县灾情惨重,半夜突然的大雨转眼间就吞噬了一切。
  
  雨下了好几日才停,周遭的水还是当初那样的深,时不时的就可以看见在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还有在水里都找不到的房屋。
  
  “庄稼,房屋,人都被淹了。”江正齐不敢来承受四阿哥的怒火,来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叫马言的。
  
  五品的芝麻小官,但胤禛却听说过他,刚正不阿,为官清廉。
  
  “又要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心里的浊气却是怎么也叹不干净,担忧的看着眼前稀薄的粥:“粮食都不知还能撑几日。”
  
  灾情刚一发生,胤禛就逼着江正齐他们几人筹粮,可粮价却一夜之间飞涨。
  
  每天上万张嘴,虽早向朝廷递折子,可就算是立马拨款下来快马加鞭运来也要半月。
  
  “五日,”马言眼神放空,“五日之后库中无粮,这些灾民……”
  
  往年间灾民□□的信息也不知是看了多少,这些人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切,空无一身的人暴躁起来才最是可怕。
  
  “可有,什么办法?”说出这话胤禛都觉得多余,除了大量的粮食还能有什么办法?
  
  马言的嘴唇微启,随后又闭上。扭头看着这生灵涂炭的灾民区。
  
  许久才下定决心上前两步试探道:“贝勒爷可听说过平安县的宋家娘子?”
  
  他是老实人,此时的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红了一大片,胤禛心都在粮食上没注意,见他提起才点了下头。
  
  “听说过两句。”他原本是打算把人弄到他贝勒府的,却好奇:“你此时提她做甚?”
  
  “宋家娘子的花一盆千金,这半年来断断续续的卖了不少的钱。”
  
  马言许是紧张,声音小,亏得胤禛离点不远才听清。
  
  “你是说要她筹钱?”胤禛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这江南就没有钱人了吗?何须要一个弱女子筹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马言重重的哎了一声,“这粮价猛涨,就是筹到钱也买不了多少粮。”
  
  “这个宋家娘子许是聪慧,早先的就存了不少。”试探的抬起眼又道:“这卖花的钱换成粮食来,怕是不少。”
  
  “你是说她有粮?”胤禛先是惊喜,后又有些犹豫,这人他还打算带去贝勒府,现在又叫她出粮,也不知愿不愿意。
  
  “但......”
  
  “下官告退。”马言的脸皮再也挂不住,微躬着身体就走了。
  
  留下胤禛一个人对着满是灾民的地区思索着:“宋家娘子?”
  
  ***
  
  平安县接近暗河的上游,这里没受到关联,依旧的炊烟袅袅,幽静独立。
  
  只细心点就会发现,多数人家关起了大门,宁静的小巷里总会有那么几个晃荡着的人。
  
  衣衫褴褛,眼神空洞。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暗河受灾的村民。
  
  而在另一边宋西楼背着竹筐,与冬芽两人在山脚采药,时不时的看见好看的野花,也会蹲下身来挖回去。
  
  宋西楼卖力的挥着小锄头挖着药草,冬芽却早就被一边的小兔子吸引了过去。
  
  回过头见小姐还在挖,眼睛灵活的一转就悄悄的溜过去找小兔子去了。
  
  “小东西,你长的那样小,没想到跑起来贼快。”
  
  撸起袖子冬芽就要往它身上扑过去,哪只兔子早就发现了,嗖的一下立马窜没了影。
  
  冬芽只觉得自己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浑身麻了好半天才算是回过劲。
  
  “兔崽子,看完待会不逮到你剥皮……”指着早就没影的方向,冬芽气哼哼的发誓。
  
  拍拍身上的土,一手撑在绊倒自己的石头上,可手下的触感却不像是石头?
  
  扒开草丛一看,周围立马传来一声大叫:
  
  “啊——”
  
  宋西楼赶过去的时候,她正把自己抱成一个团,身体微微的发抖。
  
  “冬芽,你怎么了?”
  
  冬芽抬起头,见是小姐脸立刻露出委屈的表情,手怯怯的指着草丛,声音抖的都打着弯儿:
  
  “小姐,草丛里有个,有个死人。”
  
  “死人?”宋西楼眉毛一皱,“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
  
  小心的用小锄头扒开面前的草丛,宋西楼试探的上前看着,草丛里面确实躺着一个人,黑衣黑裤的缩着身体也看不见样貌。
  
  确实像个死人。
  
  “那个,你还好吗?”宋西楼不敢上前,就在原地喊他。
  
  见许久的没有反应之后,才拿上手上的小锄头,对着缩在一起的人轻轻的捅了捅。
  
  “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嘴上那样说,可手上都小锄头可没含糊,用力一推缩着的人就转过头来。
  
  丹凤眼,薄嘴唇。
  
  这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四阿哥吗?宋西楼可是对他熟悉的紧,光凭个后脑勺就认出了他。
  
  冬芽却躲在她后面害怕极了,抖着声音指着他:“小姐,人是不是死了?”
  
  宋西楼这才看见胤禛胸口还在流着血,嘴唇都显得有些泛白。
  
  这……冬柳哥下手也忒狠了些。
  
   正文 害羞   马言的一番话还是在胤禛的心里留下了印记, 灾难才刚刚开始, 一夜之间粮价就翻了几倍之多, 要是后期灾情控制不当到时各个地方的物价飞涨, 可能比现在还要夸张。
  
  马言说的不错, 上万张嘴自然是解了燃眉之急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 可是以后呢?
  
  粮食, 药品,救助,搭建棚子哪一样的不要花钱?朝廷又有多少粮食拿出来供应?
  
  他无法对面前的天灾人祸无动于衷, 再说了这次是他独自下江南,要是这事处置的不漂亮,皇阿玛会拿怎样的想法来评判他?
  
  为了不产生动乱, 还是要那批粮食来安抚住民心才是。
  
  还没等苏培盛反应过来, 就见四爷跨上马飞速的跑了,待他去追却找不着身影:“爷火急火燎的这是去哪儿?”
  
  胤禛一路跑到平安县, 却没想到在这会遇到灾民, 这些人游走街头三五成群, 可若是成为他们锁定了目标不被扒个干净是绝对不会放手。
  
  十几个灾民显然是发现了他, 不要命的堵在路中央, 胤禛一拉缰绳沉声道:“各位, 钱可以给你们,但要让我过去。”
  
  面前这些人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看着他任然是虎视眈眈, 胤禛望着前面就是平安县, 手里的缰绳紧了紧:“都来了肯定是不能放弃,”
  
  正打算义无反顾的冲出去的时候,那群人识破他的目的十几个人飞快的跑过来,围住他的马把他拉了下来。
  
  之后就是一阵暴打,胤禛练过武自是不怕他们,但对面人多双方许久的坚持不下。打斗的时候有个人趁他不注意一刀刺中他胸口。
  
  等他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已不知是何时,才睁开眼睛就听见有个声音大喊:“嘿!你真的醒了。”
  
  默了好一会,胤禛才搞清楚这个人是他自己,这是……在哪?
  
  入目所见的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朴素且雅致四周随意的放置着几盆花,虽然不华丽但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面前的是个眼睛大大的姑娘,看那打扮像是哪家的丫鬟,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的好奇,胤禛眉毛一拧:他还没被人这样刺/裸/裸的注视过。
  
  冬芽见他不说话,鼻子不满的嗅了嗅,大眼刮着他:“你都是我跟小姐救回来的,还不让看?”
  
  “多谢。”胤禛正想起来,刚一抬头就感受到一阵痛,奇怪了他没记得那些乞丐打他的头啊。
  
  见他摸着自己的头,冬芽一阵心虚:“你这个人,没趣。”嘴巴一蹶,就咚咚咚的跑了,深怕他发现是自己与小姐弄的。
  
  胤禛坐在床上头疼了好久才好点,没一会又见她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空谷幽兰,步步生莲。这是胤禛对宋西楼第一眼的印象。
  
  断是他在宫里见过那么多的美人,也没有一个给他这样强烈的美感,恍惚了好久才算是会过神来。
  
  这位定是救他的那位了,他不是沉迷于美色之人,也就欣赏了一会再抬起头眼里就无波澜:“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后有需要我定会报答。”
  
  许久都没见人回答,抬眼却发现这位小姐像是害怕,点了点头之后就躲到丫鬟的身后去了,胤禛还没来的及看她的表情只余光扫到个红红的耳尖。
  
  原来是害羞?
  
  气氛有些尴尬,胤禛正想开口时就听见那丫鬟身后传来一阵小小的声音:“公子无须多礼。”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就像小时候他在宫里养的那条小奶狗,小小的奶声奶气。
  
  只是可惜的是,当时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它,小奶狗不久就死掉了。
  
  感觉有目光注视,抬眼就逮到一双好奇的眼睛,见自己看过来,飞快的闪烁了两下又溜到了丫鬟的后面,只有那翠绿色的裙摆微微的晃动着。
  
  “胆子真小。”胤禛很想笑,但又怕吓着她,捂着嘴唇轻轻的咳了一声。
  
  冬芽站在中间,困惑的挠了挠头,随后从怀里拿出个瓷瓶出来:“公子,你到换药时间了。”说着就上前准备帮胤禛解衣换药。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用手挡住她的手,胤禛声音有些冷:“多谢这位姑娘,在下可以自己换。”
  
  就算是受伤,他也不喜欢人触碰自己的身体。
  
  “你昏迷的时候衣服就是我换的,”冬芽觉得他矫情,说话越发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还遮什么?”
  
  才刚说完,就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冷,低下头就看见一直板着脸的人这时候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平时就算是缺根筋的冬芽感受到那冷气都有些害怕。
  
  “你……你……你。”剁了好几下脚,冬芽不敢再说什么抬眼求救的看着宋西楼:“小姐。”
  
  宋西楼站在原地踌躇了几下才敢上前,拿过冬芽手里的药瓶,蚊子般大小的声音传过来:“公子莫怪我的丫鬟,她一向口无遮拦的习惯了。”
  
  她刚来胤禛就感受到一阵莲香,淡淡的很是好闻,浮躁的心也平稳了不少。
  
  她站在自己面前,垂下眼就可以看见她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因为用了力,没一会就红了一片。
  
  抬眼一看,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她的脸颊耳朵都红了,眼神到处乱瞄就是不敢看自己,嘴上还在为那丫鬟辩解:“当时你受伤太重,嬷嬷又不在。”
  
  她咬着嘴唇,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我就与冬芽一起换了你的衣服,上……上了药。”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与自己的目光对视之后就立马的闪了下去。
  
  “还请……还请公子莫怪。”
  
  胤禛却在想,他要是再不说话的话,这人的耳朵会不会红的能滴出血?
  
  空气就像是冷冻住,胤禛坐在床上就可以看见面前的手指从一开始不停的搅动,到后来拿着瓶子左右乱动像是无处安放,直到现在手与瓶子都无力的垂下来,像是有些丧气。
  
  就像——它的主人,这个时候头都要埋在胸口了。
  
  胤禛一笑,伸手过去把想拿药瓶,宋西楼拿的紧,他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手的主人怕是没反应过来,胤禛宽大的手掌包住她,另一只手从她手心抽出药瓶。
  
  “在下多谢小姐了。”
  
  被牵住的人,先是瞪圆了眼睛,之后就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红透了整张脸,之后就兔子一样的飞速的蹿了出去。
  
  那速度差点把胤禛吓一跳,之后一上午都没看见人。
  
  怕是还躲着自己?想到她兔子一样的胆子他唇角就是一阵笑。
  
  “公子,吃饭了。”冬芽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之后,在他面前老实了许多,端着托盘也是安安静静的。
  
  上面摆着的是碗鸡丝粥,还有两盘蔬菜,胤禛一看到真有些饿了,拿起勺子一喝却意外的发现十分的美味,两盘蔬菜更是新鲜清脆清脆的,胤禛没一会就吃的干净,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小姐说,你这生病刚醒,不能吃的太饱。”冬芽在一边默默的收拾着碗。
  
  “这饭菜是你们小姐做的?”
  
  “不光这饭菜是我们小姐做的,这菜都是小姐种的呢。”冬芽抬头趁他不注意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嘟囔着:“也不知小姐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种的?胤禛疑惑的皱了下眉头,沉声道:“把窗户打开。”
  
  “小姐说你生病没好。”嘴上说着,却不敢反驳身后人的话,乖乖的撑开了窗子。
  
  窗户一开,外面一阵的鸟语花香,蝴蝶蜜蜂在花丛中飞舞,最引入注目的是那一簇簇的菊花,红的粉的紫的,在阳光下开的像是要发光。
  
  这是,宋家娘子?
  
  大脑中闪过一个耳朵红出血的人,这就是他要带回去的那位?并且她手上有着大批的粮食?
  
  “这是巧合?还是……”坐在床上的人摩擦着手腕处的珠子:“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正细想着就听见窗户那里有声音,眯着眼睛就看见那宋家娘子拿着水壶正细致的给花浇水,侧面看过去平静而温柔。
  
  没多久就来了个嬷嬷,对着她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却只看见宋家娘子笑着摇头不说话。
  
  胤禛想了想还是下了床,其实胸口上的那处伤不是很重,包了药也不见得多痛,关键是这头,就像是被人拿东西砸过一样。
  
  扶着头下床,她们走到了窗户的右侧那里正好有一扇窗,胤禛轻声走到那,用手挑开一丝缝隙。
  
  断断续续的,但是话还是听的清,那个嬷嬷道:“你这把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带回来,要是是坏人怎么办。”
  
  “嬷嬷,不会的。”少女撒娇的摇着她的手辩解。“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吴嬷嬷手拍了她几下,语重心长:“小姐啊,你这要被人说出去了,还要不要嫁人啊。”
  
  胤禛看见她站在原地羞的手指头都是红的,有的人天生就不会说谎一眼就可以看见心里怎么想的。
  
  看到这他暗道自己多想,正心情愉悦的准备回去,没想到冬芽急忙忙的跑来:“小姐,马大人又来了?”
  
  胤禛停在原地:“马大人?马言?”再抬起头,眼里满是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