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白衣少女 第一章白衣少女 高凡是个流浪画家,他来往穿行于城市与乡村之间,没有固定的居所,当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候,他会以卖画或者替人画肖像为生。现在,他正站在一座城市的边沿,这里有一条美丽的河流,叫柳叶河。 初秋时节,河水清澈透明,两岸风光迷人,不远处的石拱桥被藤萝缠绕着,隐映在树荫丛中,显得幽静而神秘。高凡选好角度,支起画架,开始忙碌起来。临近黄昏,完成了两张写生画稿。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走进高凡的视线,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映衬着周围的景色,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图画。高凡不失时机,快速地用画笔勾勒,一个穿白裙的女子便跃然于纸上,白色和绿色的反差,使整个画面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年轻女子越走越近,径直走到高凡的跟前。 “先生,给我画一张肖像吧。” “可以,可以。”高凡连忙说。他让女子坐在草地上,仔细端详了一番。白衣女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一二岁,一张鹅蛋脸,高鼻梁配着樱桃小嘴,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闪烁着迷人的光彩。高凡也画过不少漂亮的的女孩子,但像这么完美无瑕的女子,还是让他惊叹不已。他的心嘣嘣直跳,不由的热血涌动,他闭了下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拿起画笔。 高凡画的很认真,他平时画这样的肖像,非常熟练,也很有把握,这一次却不同,他担心能不能画好这幅特殊的肖像,能不能把那种惊人的美展现出来,所以每画一笔都经过深思熟虑。 光线逐渐暗淡了,年轻女子看看天色,问高凡,还没画好吗。 高凡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说:“还差一点。” “你看天已经快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那女子站起身说。 “真对不起。”高凡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你是想画好它,没关系的。”女子晶莹的目光好像看透了高凡的心思。 那白衣女子起身离开,她向那座石拱桥走去,远远的只能看见白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像跳动的萤火虫,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下午,高凡早早地来到柳叶河畔,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但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女子款款走来。 直到黄昏降临,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交给他一个信封。高凡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几张钞票和一页信纸。玫瑰红的信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抱歉,因为临时有急事要出远门,请把那幅没画好的肖像送到滨河路玫瑰园505号。柳绵。 柳绵。高凡在嘴里念叨着,一种奇异的香水味从玫瑰红的信纸上散发出来,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这种香味更像是醉人的美酒。他站在那里愣了片刻,突然一粒水珠落下来,正好滴到柳绵签名的地方,圆圆的水痕迅速扩大,字迹很快变得模糊不清。下雨了,河面升腾起朦胧的雾气,雨点虽然不大,但打到树叶上啪啪直响。高凡急忙脱掉外衣把画包起来,跑回到他住的小旅馆。刚进房间,雨就下大了,高凡用毛巾擦着潮湿的头发,暗自庆幸没有把那幅肖像画淋湿。 晨风旅馆在滨岛市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位于市北的贫民区,这里杂居着三教九流,街道狭窄拥挤,脏乱不堪,流浪汉、逃亡者、冒险家等各色人物混迹于此。高凡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图旅馆便宜,二是离柳叶河近,外出写生不用坐车,走路也只是十几分钟。 早晨起来,高凡的眼睛有点发红,他昨天熬了大半夜,临摹了一幅白衣女子的肖像,他画了那么多画,感觉这幅画最令他满意,他认为画出了白衣女子的内在神韵。吃过早饭,高凡夹起那幅画,走到柜台前问旅馆老板滨河路怎么走,旅馆老板告诉他过了柳叶河,再往西走两里多路。 “你是到滨河路什么地方?”老板问高凡。 “滨河路玫瑰园。” “那个地方可是荒废多少年了。” “不可能吧。”高凡咕哝一句,竟自走出旅馆。 经过昨晚一场细雨,柳叶河显得更加清新怡人,硕大的法国梧桐树叶,碧绿的刺槐树叶,和桔红的枫叶交相辉映,河面水波荡漾,反射出的光斑尤如天上的繁星。高凡记得那天白衣女子过河的时候,就是走的这座藤萝缠绕的石拱桥。他来到桥上,才发现石拱桥两旁的桥栏有许多古老的石雕,大青石铺设的桥面,经过常年累月的磨砺,显得光滑透亮。过了桥穿过一片树丛,就是滨河路,横在高凡前面的是一条宽敞的林荫大道。 滨河路一面临河,一面靠山,沿途多是废弃的庄园,破旧的教堂,这里离市区较远,但一些房子建的很别致,圆窗尖顶,具有明显的欧式风格。看上去这一带以前曾经繁华过,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高凡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处陈旧的宅院前停下,他看见大铁门旁有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上面写着玫瑰园505号。这的确像一座废弃的别墅,铁门上蜘蛛网密布,院墙内杂草丛生,高大的树木后面一座灰色的楼房若隐若现,四周静悄悄的,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高凡怀着侥幸心按了一下门铃。 就在这时,从里面突然响起钢琴声,把高凡吓了一跳,原来里面有人,杂乱的钢琴时断时续,但不见有人来开门,高凡又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大铁门吱吜响了一下,一个干瘦的老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绵住这里吗,我是来送画的。” “什么画?”老头的表情有些诧异。 高凡把那幅肖像打开,老头看了一眼,突然张大嘴巴,惊吓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这不是小姐吗。你怎么会有小姐的画像。” “这是她两天前在柳叶河边让我画的肖像。” “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头声音颤抖,连连摇头。“小姐已经死去二十多年,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你遇见鬼了。” 高凡苦笑一下:“看来我真的遇见鬼了。” “你不相信吗,我带你去看小姐的坟墓。” 干瘦老头领着高凡绕到玫瑰园后面,爬了一段山坡,来到了一片墓地。 “喏,你看,这就是小姐的坟墓。” 这块墓碑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高凡凑近看看,的确和他见到的柳绵非常相似,再看看墓碑上的字迹也斑驳不清,只能辨认出一个柳字。 这回轮到高凡惊吓的后退几步。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自言自语。 老头弯腰拣起落在地上的干树叶,连连向墓碑鞠躬作揖,嘴里咕哝了一会儿。然后对高凡说:“也许是小姐显灵啦,你把画留下来吧。” 高凡回到小旅馆,脑子一片混乱,他拿起那页玫瑰红信纸,左看右看,柳绵的名字已经变了颜色,淡淡的香水味还残留在上面。高凡感觉像是在做梦,这一切难道不是真的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幅临摹的肖像就靠在墙角,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在盯着高凡,目光中似乎透着一种神秘和期待。高凡感觉后背麻酥酥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敢再看下去,慌忙用布把画盖住了。 夜半时分,高凡睡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他问是谁,没人答应,啪啪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他披衣下床,气恼地把门打开,一个美丽的面庞映入他的眼睑。 “是你?”他的声音颤抖,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是我。” “你是柳绵?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你也认为我已经死了吗?” “不是,我知道你是活生生的人,可我看见的那个坟墓……”高凡有点语无伦次。 “我是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柳绵落下一滴眼泪,她忧伤的看着高凡,身上赫然露出一个被刀刺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高凡惊叫一声,睁开眼,原来做了一个梦。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四周悄无声息,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两天接连发生的怪事,感觉好像掉进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陷阱里。 正文 第二章 金壳怀表 第二章金壳怀表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旅馆的花格窗户上,高凡被小贩们沿街叫卖的噪杂声吵醒,他透过窗玻璃,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有两三个穿黑衣黑裤的人,在对面的酒店门前晃来晃去。 高凡伸了个懒腰,揉揉发红的眼睛,他想起半夜做的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那幅用白布遮盖的临摹画就靠在墙角,像蒙着一层死亡的面纱,诡异而神秘,高凡走过去,他轻轻地揭开那层面纱,手竟然有些抖动。“真他妈的见鬼。”他暗自骂了一句。在外闯荡那么年,高凡也历练的气高胆壮,遇事不慌,可这次不知怎么,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莫名的惊惧使他变得犹豫不决。高凡突然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气恼,他一伸手把那块白布扯掉,但紧接着大叫了一声,他发现那幅画不益而飞了。 一连串的事件,把高凡彻底打懵了,他站在空旷的画架前,百思不解,他拍了一下脑门,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 走出旅馆,高凡有些神情恍惚,他抬头看看天空,一片黑紫色的云彩正飘过来,大街上行人匆匆,石板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息,一辆汽车从他的身边飞快地开过去,车轮旋起的水珠溅到了他的裤子上。“真他妈悔气。”高凡骂了一声。他抖了抖裤角,继续在街上徘徊,此时此刻,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个陌生的城市,好象处处设置了陷阱,正张开网等待着他。在外流浪多年,使高凡养成了一种冒险意识,面对重重的迷团,反而激发了他的好奇,他决心揭开这个迷底。 前面是闹市区,高凡想起他的油画颜料快用完了,便走进一家靠街角的书画店。这家书画店虽然临街而立,但里面非常清雅,四面墙壁上旋挂着一些仿古字画,还有临摹的西洋油画,画店靠西墙有一排玻璃柜台,摆放着毛笔、砚台、宣纸和各种绘画颜料。 “掌柜的,有老荷兰牌油画颜料吗?” “没有,只有温莎牛顿牌的。”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看看高凡,不冷不热的说。 “不过,我更喜欢老荷兰牌。”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进来货就不错了。” 高凡笑笑,他抬头看那几幅油画,摇摇头,那些临摹的西洋油画,显得特别生硬呆板,跟他初学时差不多,和油画相比,到是旁边的山水画用笔讲究,似乎出自名家之手。 “掌柜的,我有几幅画,能在你这里卖吗?” “什么画?”胖掌柜眯着问。 “油画。” “油画?油画现在可没有市场,要是古画或者名家的画还差不多。” 高凡心想,这不是放屁吗,我要有名画,还在你这小店卖吗。 高凡打算戏弄一下这个胖子,故作玄虚的说,“名画吗,到是有,不知道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怎么样。” 胖掌柜突然睁大眼睛,随即又摇起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那幅画。” “凡事皆有可能。”高凡轻轻一笑,走出画店。 外面变得阴沉进来,紫黑的云彩铺满了天空,高凡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他打算午后再到玫瑰园去一趟,那里有太多的迷团需要解开。高凡小心益益的将金壳怀表装进衣袋,这只进口怀表,相当名贵,是他的家传之宝。高凡刚拐过街角,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从后面追上来,抓住高凡的衣袖,嘴里咕咕哝哝。高凡经常碰见这样的乞丐,无非给几个小钱。乞丐接过钱,直向高凡弯腰点头,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喂,先生,看看你的口袋少东西吗。”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头带鸭舌帽的青年抱着膀,冲高凡大声说。 高凡上下摸摸口袋,那只怀表不见了。他惊慌地看看青年,他万没想到那个乞丐是个小偷。 青年呶呶嘴问:“是不是很贵重?” 高凡急忙点点头。那个年轻人看上去身材瘦俏,脸白白的,个头不高,但动作非常敏捷,他说了声你在这等着,便朝着乞丐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到一颗烟功夫,青年拿着怀表一摇一晃地回来了。 “这可是欧米茄金壳怀表,挺贵的,你带着这玩意也不小心点。” 高凡接过怀表,连声道谢。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青年看一眼高凡手里的颜料,说,“你是个画家。” “到处漂泊流浪,画点东西挣口饭吃。” 青年宛尔一笑,向高凡摆摆手,“再见了流浪画家。”他走出几步,回过头又大声说:“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高凡站在原地,目送青年走远,这么瘦俏俏的身影真像女孩子,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下。 旅馆门前聚集了很多人,高凡感觉可能出事了,他问旁边围观的人,果然出事了,旅馆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服务员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13号房床底有一个胶皮袋,打开一看,是一具无名女尸。高凡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她?他一下子想起白衣女子柳绵。 警察正在把那具女尸抬出来,高凡扒开人群,想上前看个究竟,被被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拉住了。 “你想干什么。”男子厉声说。 高凡回过头,但随即怔住了,他不由的叫了声:“慕容雪飞。” 那男子也愣了一下,定睛看看高凡, “是你,高凡。”慕容雪飞用力抓住高凡的肩膀,惊喜地叫道。 因为人多,又在办案,慕容雪飞寒暄了两句,握握高凡的手,匆匆地走了。高凡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碰见并不陌生的朋友,而且是交情相当不错的朋友,他们曾经在省城就读同一所大学。整个夜晚,高凡躺在床上,回想着他和慕容雪飞在学校里的许多往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推理,而且两人都喜欢福尔摩斯,他们联手侦破的飞镖盗窃案曾经在学校轰动一时。 第二天下午,慕容雪飞来到小旅馆,他先例行公事找旅馆里目击者了解情况,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慕容雪飞身材健壮修长,仍然是黑衣黑帽,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敲开高凡的房门。 “喂,老同学,你发哪门子神经,跑到这个小地方来了。” 高凡一笑,“我是个流浪汉,四处漂泊流浪,是我今生的宿命。” “好了,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谈你的宿命,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慕容雪飞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微笑,这是他贯有的表情。 两人来到一家小酒店,找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几个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谈起往事,不觉的感慨万千。慕容雪飞的家就在滨岛市,他毕业以后,回到了故土,几年前进警局谋了一个探长的差事。 高凡问起昨天的案子,他一直对那个无名女尸充满好奇,这个案件和他遇到的那些诡异的怪事有没有关系呢。一提到这个案子,慕容雪飞皱起了眉头,他告诉高凡,目前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还需要深入调查。高凡把这几天的遭遇向慕容雪飞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高凡,你才来了两三天,竟然遇到这等怪事。看来滨岛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慕容雪飞微笑了一下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凭我的直觉这个案件和我遇到的那些事有着某种联系,那个无名女尸或许就是柳绵。”高凡道出了自己的推断。 慕容雪飞又微微一笑,说:“你的联想太丰富了,在编恐怖故事吧。首先我可以肯定,那个无名女尸不是柳绵,她和你描述的那个漂亮女人完全不相符,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看上去像一个风尘女子。” “13号房,13,这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高凡低声念叨。 慕容雪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牌,对高凡说:“这是我刚才在13号房的衣柜里找到的。” 高凡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黑桃老K。“又是13,真他妈怪了。”高凡大叫一声。 慕容雪飞说:“再怪,也没有你遇到的事情怪。”他喝下去一杯酒,大声说,“如果你的故事不是编的,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打算和你一起看看那个神秘的玫瑰园。” 这时,远处的教堂响起了钟声,高凡掏出怀表,时间正指向午后13点。 正文 第三章 探密505 滨河路玫瑰园505号对慕容雪飞来说并不陌生,几年前,他刚进警局的时候,那里曾经发生一起离奇的命案,一个下人因为偷喝红酒,死在地下室的酒窑里,他全身皮肤变成了酒红色,手中紧攥着一瓶拉菲红酒,那是一种名贵的法国红葡萄酒。当时慕容雪飞虽然初出茅庐,但根据他的判断,那是一起谋杀,警局派出大批警员煞有介事的忙活一阵,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最终以自杀身亡而草草结案。不过自从红酒命案发生以后,玫瑰园505号开始走向衰落,别墅的主人几年前移居国外,那里成了一片空房子。 现在慕容雪飞和高凡就站在荒废的别墅外面,周围静静的,大铁门上一只黑色的蜘蛛爬来爬去。高凡想上前按门铃,被慕容雪飞拦住了,他向高凡做了一个熟悉的动作,突然一纵身翻过了围墙。这个家伙,老毛病一直没改。高凡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后面跳了进去。 这里在确很久没人居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地上堆积了厚厚的落叶,一座灰色的三层洋楼掩映在高大的冠木树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沉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们在楼前站了片刻,慕容雪飞用手推推门,紧闭的门扉纹丝不动。 “看来,只有破窗而入了。”慕容雪飞冲高凡眨了一下眼。 “这样不合适吧,我们倒像两个翻墙入室的小偷。” “你放心,我这是执行公务。”慕容雪飞一本正经的说,“为了办案,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每扇窗户都关的紧紧的,慕容雪飞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片刻功夫,就撬开了一扇窗户。两个人跳进去,屋里浓重而潮湿的霉味,让高凡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一楼会客厅只摆了几个大沙发,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四周墙角挂满了蜘蛛网,显得空旷而又苍凉。整个二楼是做卧室和休息室用的,在靠东边的一间屋子里,他们发现了一架钢琴。 慕容雪飞朝高凡眨眨眼,说:“看来你听见的钢琴声不是幻觉。” 高凡反驳道:“我从没告诉你那是幻觉。” “这是一架德国产的斯坦威钢琴,音质高贵,手工卓越,世界上独一无二。”慕容雪飞抱着膀,盯着那架黑亮的钢琴说。看着慕容雪飞眼睛放光的样子,高凡笑道:“我们学校最出色的钢琴家,我记得你曾经在每年的校庆文艺汇演中都夺得头奖。” “可那不是斯坦威钢琴。”慕容雪飞不无遗憾的说。 他伏下身,仔细看着键盘,神情专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细长的手指。 “高凡,这上面应该有女人的指纹,我要把它取下来,拿回去鉴定,这或许对我们有用处。” “为什么不是男人,也可能是男人。” “这又是你的直觉吗。”慕容雪飞嘲弄了一句。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喜欢唇枪舌剑,而高凡总处于下风。从另一个方面讲,慕容雪飞过于张扬,高凡过于低调。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两人来到三楼,当高凡推开一间房门,一下子惊呆了,他看到了他画的那幅肖像画。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照在柳绵的眼睛上,闪烁着一种暗蓝色的光泽。 “这就是你画的那个柳绵吗?”慕容雪飞问。“她的眼睛好象在动。” “是的,她的眼睛的确在动。”高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有点意思。”慕容雪飞一步一步走近那幅画。 “太不可思议了。”高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画面是静止的,眼睛在光的作用下,给人一种闪动的错觉,这本不算奇怪,但高凡已经被这幅画折腾的惊慌失措,他在想,那个管家为什么把画放在这里呢。 这像是一间客房,在整个别墅里算是最隐秘的。除了这幅画,房间里还有一个笨重的木柜,木柜上挂着一把铜锁。慕容雪飞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打开木柜,他发现里面挂着一件白色的裙子。 “高凡,这是那个柳绵穿的裙子吗?”慕容雪飞大声说。 高凡急忙过来,紧接着也大叫起来,“是的,是的,就是这件白色的裙子,上面还有血迹。” “越来越有意思了。高凡,你不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吗。”慕容雪飞表情严肃,办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这一切象似精心策划的,又象似故意做给谁看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柳绵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慕容雪飞思考着。 突然间,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慕容雪飞一个键步冲出房门,他看到楼梯口有个身影一闪,很快消失了。他追过去,楼下静静的,并没有任何声音。 高凡从后面跑过来问:“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应该是人,如果是鬼,不会在地上留下脚印。”慕容雪飞蹲下来,低头看着。“这次一定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强体壮,行动敏捷的男人。” “他是这个别墅的人吗,为什么要跑呢。” “也许是盗贼,碰巧遇到我们吓跑了。” “也许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有这个可能。”慕容雪飞点点头。 他们从大厅出来,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被云彩遮住,整个院落变得暗淡了,现出阴森恐怖的气息。 突然后面山上响起一种声音,那种声音既不是鸟鸣,也不是狼嚎,更不是人的叫声,声音里掺杂着撕裂、煎榨、空洞,像无数根针刺,穿透人的魂魄。 “什么声音。”慕容雪飞一脸惊愕。 “太可怕了。”高凡的脸变了颜色。 慕容雪飞下意识的掏出手枪。 “对了,后面山上的墓碑。”高凡猛然想起来。他带着慕容雪飞绕到别墅后面的山坡,那种惊惧的声音消失了,静静的山林只能听见风吹树叶唰唰的响声。 高凡找到那片墓地,但奇怪的是那块墓碑不见了,原先树立墓碑的地方好象被人挖过,上面有新翻过的泥土,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为什么会这样。”高凡迷惑的看着那些脚印。 慕容雪飞拿着枪,在墓地四周转了转,他发现在一棵树上刻着一个怪异的符号。 “高凡,你看,这像不像一只眼睛。” “是一只眼睛,而且是女人的眼睛,瞳孔上还刻着玫瑰花。” 慕容雪飞突然一笑:“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谁知道呢。”慕容雪飞耸耸肩。 离开别墅,两人一路无话,高凡的脑子乱糟糟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来到柳叶河边,高凡停下来,他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那天遇到柳绵的地方。河水泛着淡绿的光泽,水波闪动着银白色的光点,他看见从河的上游飘过来一样东西,靠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慕容雪飞,看,那有一具浮尸。”高凡惊叫道。 慕容雪飞急忙向河边跑过去,河边开始聚集了很多人,好奇的看着那具浮尸,大家七手八脚把尸体打捞上来,等打捞上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具木偶,外面罩着衣服。 “妈的,是谁搞的恶作剧。”有人破口大骂。 慕容雪飞看到罩在木偶身上的衣服色彩鲜艳,像是唱戏的服装,木偶的面孔是白色的,只有一只眼睛,像是一个怪异的符号,他突然发现,那个木偶的瞳孔也刻有玫瑰花。 慕容雪飞和高凡面面相觑。 这简直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游戏,是阴谋,是圈套,还是恶作剧。慕容雪飞想,接下来他们还要干什么。 这时,天空突然刮起大风,把草地上的落叶卷起来,河面波涛涌动,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正文 第四章 夜半枪声 回到旅馆,高凡疲倦地躺在床上,全身像散了架,他闭上眼睛,这一天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动。窗外雨声如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啪啪。有人敲门,高凡应了一声,他打开门,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扎着一对黑黑长长的辫子,女孩说话的时候,辫子好象在跳动。 “高先生,你晚饭还没吃吧,已经做好饭了。” 这个女孩叫肖依兰,是旅馆老板的女儿,高凡刚住进来的时候,曾经见过,她在帮着父亲打理生意。 高凡来到小饭厅,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昏暗的灯光下,几个人在低头吃饭,这个南方小城有不少特色的风味小吃,高凡要了一碗夜郎面鱼,他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夜幕下的街道,秋雨潇潇,满目苍凉,高凡触景生情,一丝浅浅的愁绪涌上心头。 高凡只顾看窗外的夜雨秋风,他没注意饭厅里已经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裤,黑色的礼帽卡在头上,压的很低。高凡并不知道,这身装束是滨岛市黑虎帮特有的标志。 那两个黑衣人也选了一个窗边的座位,其中一个用手敲着桌面,大声叫道:“上两个小菜,再来一斤高粱烧。” 不一会,肖依兰瑞上来酒菜。 “大哥,这小妞满水灵的。” “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整条街上有名的漂亮妞。” “来,让哥哥摸摸这柔软的小手。”两个黑虎帮的家伙肆无忌惮,伸手去摸依兰。 “流氓。”肖依兰骂了一句。她想躲开,一只手却被牢牢的抓住了。 “这小妞还挺辣,合哥哥的味口。来,陪咱们兄弟喝两杯。” 瞧见黑虎帮的人欺压少女,那几个正在吃饭的人都吓跑了,只有高凡坐着没动,他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旅馆老板听见吵闹声,急忙跑出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但敢怒不敢言,堆着笑脸向两个家伙陪罪。 “去去去,老东西。”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家伙把旅馆老板推倒在地上。他搂住了肖依兰,伸出嘴在依兰的脸上乱啃。依兰一边挣脱,一边哭叫,薄薄的绸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高凡站起来,拿起刚吃完的空碗甩过去,不偏不倚正巧打在那个家伙的手臂上,疼的他哎呀一声,松开了手。 “狗娘养的,你砸大爷,你他妈的吃了熊胆丸啦。”一撮毛握着手臂破口大骂,疼的直咧嘴。 “兄弟,男子汉大丈夫,欺负老弱妇女,算什么英雄好汉。”高凡冷冷的说。” “你他妈的算个鸟,敢黑老子,我看你想找死。” 两个黑虎帮的家伙向高凡围过来,肖依兰扶起爹爹,张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即将发生的恶斗。 高凡轻松地站在那里,他自信对付这两个家伙还不算难事,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曾被父亲送到武术馆,拜形意拳大师学形意拳,形意拳属于内家功,高凡光站桩就苦练了十几年,不知不觉身体变好了,虽然看上去瘦弱文静,但功底扎实,内力浑厚。他学了这一身功夫,却很少与人交手,他一直秉承强身健体的尚武精神。高凡本来做事就低调,他的功夫很少外露,就连慕容雪飞也不知道他身怀绝技。 一撮毛粗胳膊粗腿,另外一个也比高凡壮实,两个家伙根本不把高凡放眼里,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一撮毛伸出碗口大的肉拳头,凶猛地打向高凡,高凡也不躲避,看上去好象一撮毛出拳太快,没反应过来,但奇怪的是一撮毛打在高凡身上的拳头一软,像突然被吸进去,瞬间又被顶了回来,只听的哎呀一声,一撮毛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这正是形意拳最精髓的所在,一静制动,。另外那个家伙看见一撮毛摔倒在地,愣了一下,嗷嗷叫着,舞动双拳,封住高凡的左右,招招下手凶狠毒辣,高凡看出来这家伙比一撮毛懂的一些套路,但吸是皮毛,他只晃了晃身形,就避开了雨点般打过来的拳头,高凡的动作或许太快了,也没看见他起动脚步,就已经切到对手的胸前,肩膀一抖,只听得又一声哎呀,那家伙飞出去几米远,撞翻了一张桌子。其实,高凡出手只用了三四层功力,他知道这种人能在公众场合横行霸道,张牙舞爪,肯定是有来头的,他怕出手重了,已免惹祸上身。 那两个家伙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歪歪歪斜斜地跑出饭厅,到了外面恶狠狠的叫骂:“臭小子,你敢打黑虎帮的人,等着瞧,你的死期到了。” 外面的雨仍在下个不停。 “高先生,谢谢你救了小女。”旅馆老板抓住高凡的手,千恩万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对了,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这两个是黑虎帮的小仔,黑虎帮是这一带最大的黑帮,他们欺行霸市,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一片的商家都恨透了他们。” “就没人管他们吗?” “谁敢管,警察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说着,旅馆老板叹口气。“我真怕他们来找你的麻烦,这些人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的,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肖老板,你就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不至于胡作非为。” 说话的时候,肖依兰一直默默的看着高凡,她只知道他是个流浪画家,人长的帅气,但没想到他文雅洒脱的外表,还潜藏着巨大的侠义心肠。高凡教训两恶徒一幕实在太精彩了,真像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 肖依兰那颗少女的情怀慢慢绽放,她对高凡产生了的爱意,在她的心目中,高凡就是行走江湖的侠士,高凡就是少年俊杰,高凡就是英雄救美。 少女依兰内心的微妙变化,高凡自然不知道,他现在感觉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告别父女俩,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躺下来,高凡就睡着了,他觉得好象只睡了一会,天就亮了,他听见有人敲门,他起床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服务生,手里端着托盘,向高凡躬了一下身问:“你是高先生吗?” 高凡点点头。 服务生突然从托盘底下抽出一把手枪,朝着高凡连开几枪,高凡倒在了血泊中,他用手捂着伤口,血不停地往外流,他感觉身上的血快要流光了,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叭、叭。”两声枪响,高凡急忙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原来又是一个恶梦。 外面漆黑,高凡听见窗外有脚步声,他打开窗户,昏暗中一个人脸冲他一笑,把他吓了一跳。 “高先生,吓着你了吧,我是慕容探长派来保护你的。” 高凡定下心,才看清窗外站着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头发被雨水淋湿了,贴在脑门上。 “我叫魏涛,刚才有个黑衣人正在撬你的窗户,他的身手不错,我只好用了这个家伙。”魏涛晃晃手中的枪。“他被打伤,跑掉了。” 魏涛用手电筒照周围的地上。“看,这里有血迹。” 高凡的睡意全消,他飞快的思索着,这个黑衣人是谁,是黑虎帮吗?还是和玫瑰园有关。高凡又陷入迷惘,他一个四处漂泊的画家,刚来到这个陌生城市,和人无怨无仇,为什么在他身上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雨已经停了,石板街静悄悄的,夜色朦胧。魏涛告诉高凡,他要到四周看看,让高凡放心大胆地再睡一觉。 高凡站在窗前,看着魏涛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从枕头底下拿出怀表,时针正指向3点。又带一个3;3,13,这些数字像虫子一样,在他的眼前扭曲,渐渐变大,变成了一条长蛇,一条眼睛蛇,吐着长信向他扑来。高凡闭上眼晃了一下脑袋,再睁开眼,那些幻象消失了。 实在睡不着觉,高凡干脆坐在画架前,在画布上漫无目的的涂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正文 第五章 遭遇黑虎帮 翌日清晨,肖依兰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脸盆上还搭了一条洁白的毛巾,她穿了一件漂亮的旗袍,乌亮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肩上,看上去清新素雅,像换了一个人。 “高先生,你夜里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听见了,是枪声。” “唉,这个地方从我记事起,就没有平静过,整天打打杀杀的,让人提心吊胆。”肖依兰叹口气。 “这本来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头,又恰逢多事之秋。”高凡深有感触。 他不想把半夜的事说出来,免得女孩子担惊受怕。高凡洗脸的时候,依兰看高凡画的几幅写生图,柳叶河畔的风景在高凡的笔下,更显得幽美静谧。她看出高凡是一个有才气的青年,内心对高凡的喜爱又增添了几分。 “高先生,你把柳叶河画的太美了。”依兰由衷的说。 “它本来就很美。” “人家都说画家的眼睛是独特的,我在柳叶河边长大,天天看着,也没觉得怎么美。” “那是你看惯了,习惯了,造成视觉疲劳,没有了新鲜感。” “你们画家真神奇,能把平常的东西画的那么精彩。”依兰的话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倾慕之情。 “高先生,这是什么?”她站在画架前,对着高凡半夜涂的那片蓝色,皱着眉左看右看,一脸茫然。 高凡看见依兰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没看出来吗,这是一片蓝天。 “我看像一片海水。”依兰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看像海水,那就是海水吧。” “现代派?”依兰幽默的问。 “对,是中国版的现代派。”高凡笑着说,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雅的女孩子,还挺有幽默感。和依兰在一起说说话,他觉得很舒服,很放松,几天来一直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 “哎,你们这里有没有特色的小吃。”高凡感觉胃口大开,心情好,胃口就好,这话一点不假。 “我正想要带你到香街去吃早点呢,算是答谢你昨晚的出手相救。香街可是滨岛有名的风味小吃一条街。”两个人不谋而合,使肖依兰的内心又添一层欣喜。 雨后的天空一片湛蓝,有如纯净的海水,就像高凡乱涂的那幅画一样,高凡昴起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太清新了,雨过天晴,但愿我们的日子也像这样。”高凡兴奋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变得像个大男孩子。 依兰也张开手臂,她太高兴了,有高凡这么优秀的青年倍在身边,她能不高兴吗。 一对帅男婧女有说有笑的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高凡并没有发觉有人在跟踪他们。那是黑虎帮的两个小仔,一直尾随他们来到香街。 虽然是早晨,香街已经人流涌动,空气中飘散着油烟味,掺杂着各种小吃的奇特香味。 肖依兰带着高凡,来到一家叫风尚阁的小吃店,点了两份她平时最爱吃的早点,她是想试探一下高凡的口味,是不是和她一样。 高凡太饿了,上来的早点被他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看着高凡狼吞虎咽的样子,依兰在一旁眉开眼笑,她现在已经在心里把高凡当做自己的爱人了,高凡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即使他对这个流浪异乡的青年一无所知,但爱情本来就是神奇的,突如其来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呢。 肖依兰是那种看上去柔弱,骨子里坚硬的女孩子,一但认准的事情,她会一条道走到黑。 吃完早点,两个人离开香街,在十字路口,被一群身穿黑衣黑裤的大汉拦住,中间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少帮主,就是这个小子。”旁边一个家伙指着高凡说道。 高凡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在旅馆闹事的一撮毛,他心里一紧,知道黑虎帮来找他算帐了,如果是他一个人倒没什么,身边还有个女孩子。 那个被称为少帮主的肥胖少年,姓臧,叫臧獒,是黑虎帮帮主臧天虎的公子,他是滨岛市有名的四大恶少之一,成天游荡于市井,欺男霸女,为非作歹。 “就这小子?”臧獒瞥了一眼高凡,满脸的看不起。“一撮毛,你他娘也太菜了,竟然打不过这小子。” 臧獒上前一步,晃动着肥硕的身躯,恶声恶气的问高凡:“喂,小子,你是从哪蹦出来的,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你们黑虎帮的人在外无故闹事,难道不该教训吗。” “嘿,他娘的脚丫巴子,打了本少爷的人,他还有理了。黑狗,先卸他一只胳膊。” 臧獒的话音刚落,从人堆里窜出一个黑瘦的家伙,身手极快,瞬间跳到高凡的近前,一只手已经抓住高凡的胳膊。 高凡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个黑狗动作那么迅猛,他急忙闪身,衣袖还是被撕掉了一块。 肖依兰吓的惊叫一声。 黑狗连续出招,招招致人于死地,高凡还从来没和这样凶狠的人交过手,他连续躲闪,在躲闪中寻找黑狗的破绽,猛然一击,黑狗哼了一声,动作明显慢了,高凡抓住时机,飞起身,一脚把黑狗踢出去几米远。 黑狗重重的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臧獒看到他的贴身保镖被打伤,嚎叫一声,扑向高凡。令高凡惊讶的是,臧獒身肥体胖,但动作灵活,招式怪异,比黑狗更难对付。高凡知道一场恶仗在所难免,他全神贯注,躲避锋芒,和臧獒周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也许是臧獒太肥胖了,也许臧獒养尊处优惯了,体力渐渐不支,喘着粗气。 臧獒明白这样打下去,肯定要倒霉,他叫了一声:“他娘的,都死了吗,还不快上。” 就在臧獒说话的那一刹那,高凡贴身上去,一反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黑虎帮的人正要一哄而上,看见少帮主被高凡锁住喉管,都愣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双方僵持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大汉,带着两个手下,急速地奔跑过来,他们也是一身黑衣黑裤打扮。 “年轻人,有什么冤仇,竟然对我黑虎帮下此狠手,快放了我的侄儿。” 肖依兰认出这个彪形汉子是黑虎帮二当家,臧獒的叔叔臧天彪。 高凡说道:“我和黑虎帮并无冤仇,是他们欺人太甚。” “打伤了黑虎帮的人,你认为你能跑得了吗。”臧天彪口气咄咄逼人。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高凡。 高凡眼看着臧天彪越走越近,心里一急,手指用了力,大声吼道:“再靠前一步,我废了他。” “你敢。”臧天彪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看我敢不敢。”高凡又收紧了手指,疼的臧獒呜呜直叫。高凡现在只有拖延时间了。 只听得一声枪响,慕容雪飞带着警察围了上来。高凡看见慕容雪飞,松了一口气,他庆幸的想,这家伙来的还真是时候。 “臧二当家的,黑虎帮越来越目无法纪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闹事。”慕容雪飞把枪别在腰间,走到臧天彪跟前说。 “慕容探长,你也不看看是谁在闹事。” 高凡一听臧天彪这么说,急忙松开了手。 慕容雪飞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他朝高凡挤了一下眼。 “这么多的威武大汉,对付一个瘦弱青年,这话要是传出去,不怕丢了你们黑虎帮的人。” 臧天彪被呛的满脸通红,他瞟了高凡一眼,目露凶光,说道:“这个人伤了黑虎帮不少兄弟,我要把他带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他打伤人,自有我们警局来管。”慕容雪飞拍拍臧天彪的肩膀。“让你的兄弟都到警局走一趟,怎么样。” 臧天彪咬咬牙,气恼的说:“看在慕容探长的面子这次就算了。”他手指高凡。“小子,下次不要让我碰见你。” 说完,臧天彪带着黑虎帮的人,愤恨地离去。 慕容雪飞一摆手,十几个警察也撤走了。 “高凡,你怎么又招惹上黑虎帮的人了,这可不像你一惯的作风。哎,对了,黑虎帮个个都武功了得,如狼似虎,你一个人对付他们那么多人,竟然没吃亏,几年不见,你小子是不是碰到世外高人,学了绝世神功。” “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要命丧此处了。况且身边还有肖小姐,我真怕他们对肖小姐动粗。” “肖小姐?哦,旅馆老板的千金,好象见过一面。” “谢谢慕容探长的答救之恩。”肖依兰从刚才的惊恐之中, 缓过神来,她向慕容雪飞点点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她疑惑的看看两人,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好象挺熟悉。” 慕容雪飞哈哈大笑:“是挺熟悉,我们可是老同学,老朋友啦。” 肖依兰想不到,高凡和慕容雪飞是同学又是朋友。她偷偷瞟一眼高凡,心里在回味刚才高凡讲的话,高凡的话语明显流露出对她的紧张和爱护,这样想着,一丝甜蜜涌上了心怀。 把肖依兰送回旅馆,高凡问慕容雪飞为什么会想到派人保护他。 “我这也是凭直觉。”慕容雪飞狡黠的眨一下眼。“那天离开玫瑰园505,我回去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一切好象都是针对你的。” “可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人,和这些人并无过节,他们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慕容雪飞,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别人未必相信你。” “看来你的话中有话。”高凡不解的盯着慕容雪飞。 慕容雪飞一笑,搂着高凡的肩膀说:“老同学,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从远处飞来一群鸽子,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又朝着柳叶河方向飞去。 正文 第六章 神奇的侦探 慕容雪飞在滨岛市风水街有一处住所,他带着高凡坐车过来,两个人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往事。慕容雪飞突然话锋一转,谈起在旅馆发生的无名女尸案,他告诉高凡,案情已经有了进展。 “高凡,我有个预感,这个案件可能和你有牵连。” “怎么可能,难道你怀疑我?”高凡跳起来,大声说。 慕容雪飞嘿嘿一笑,摆摆手,让高凡坐下来。 “你误会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高凡的脸一红,他也感到自己有点不冷静,大概是这些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他的神经绷的太紧了。 “你知道吗,这个被杀的女人,是和你坐同一个火车从上海来到这里的,而且住在同一个旅馆。 “这也许是巧合。在旅途中总会有同路人。” “但愿是这样,可我感觉,这个女人是在执行着某种任务。我查了她的的身份,她叫吴雅莉,是本地人,社会关系复杂,曾经在滨岛市最有名的天上云天歌舞厅做过舞女,几年前,去了上海,据说涉足一个贩毒组织,这个贩毒组织的老巢就在滨岛,我们对它却一无所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怀疑我也是毒贩。” “NO、NO、NO,高凡你太敏感了。如果吴雅莉真是尾随着你而来,那么身在局外的你,也许将陷入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不会吧。”高凡神色迷惘,满脸狐疑。 “吴雅莉死的很奇特,她是被一根细如蚕丝的东西勒断喉笼的,简直比刀还要锋利。” 说到这里,慕容雪飞站起来,“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他能给我们解开某些疑团。” 他们驱车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这条街道位于城市南端,虽然隔两条路就是繁华地界,但此间好象是世外桃园。 这里大树繁茂,楼房陈旧,其中掺杂着不少古老的建筑。慕容雪飞带着高凡左拐右拐,来到一幢二层小楼前,他们上了二楼,高凡看到走廊东头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无名侦探社”几个字。 慕容雪飞敲开了房门。 “慕容探长,你可是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从屋子中间的写字台后面站起一个人,声音粗重,略带沙哑。高凡很少听到这种具有磁性的噪音。 由于屋子光线暗淡,等那人走到近前,高凡才看清他的脸。 “福尔摩斯。”高凡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我叫邱岳之弥,和你说的福尔摩斯完全是两个人,我的画家先生。” 慕容雪飞在一旁哈哈笑起来。“高凡,你和我一样,我第一次看见他,也吓了一跳,你看这身材,这长相,简直就是福尔摩斯的翻版。是的,他是我们中国的神探。” 邱岳之弥坐回到肤手椅上,也让他们坐下来。他手里拿着陈旧的根雕烟斗,目光炯炯,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魄。 高凡仔细看,才发现,邱岳之弥的鼻子没有福尔摩斯那么尖,眼睛也没有那么深陷,典型的中国人。但他的神情举止太像了。 难道是福尔摩斯穿越时空,从外国来到了中国。高凡突发其想。 “刚才,你一眼就看出我是个画家,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高凡提出了疑惑。 “你的领口上有一滴油画颜料,右手的食指还残存着没有洗净的油彩,而你的气质告诉我你是一个搞艺术的。不过你的眼神更像一个精干的探员。” 邱岳之弥点着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在屋子里弥漫开。 高凡暗想,他的思维也挺像福尔摩斯,观察的细致入微,但他说我像一个探员,这有点不靠谱。 “慕容探长,你的无名女尸体案进展的怎么样了,你不会是为这个而来的吧。” “的确是为了这个。”在邱岳之弥面前,慕容雪飞显得毕恭毕敬。“我有许多疑点,需要你的帮助。” “愿听详情。”邱岳之弥做了个手势。 慕容雪飞把案件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邱岳之弥听的很专注,他几乎很少插话,两眼凝视着天花板,蓝色的烟雾在他的头顶盘旋缭绕,冉冉上升。对高凡来说,这个情景,太熟悉了。 “你是说一种奇特的杀人工具,细如蚕丝。”邱岳之弥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黑桃老K,他已经销声匿迹15年了。” “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张扑克,就是黑桃K。” “黑桃老K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冷血杀手,我在侦破白玉雕壶丢失案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险些遭到他的暗算。就在我发誓要将他捉拿归案的那年冬天,他突然神秘的消失了。” “一失踪就是15年?难怪我在警局这么年,对这个人却毫无所知。”慕容雪飞说。 “黑桃老K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张扑克,来表明他的身份,这样有恃无恐的杀手,是很少见到的。看来,要有大麻烦了。”邱岳之弥紧锁眉头。“黑桃老K重现江湖,他的后面一定有个神秘组织,我想到杀人现场看看,是否能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邱岳之弥站起来,穿上风衣。 高凡跟在后面,他似乎看到了福尔摩斯的身影。 自从发生命案,晨风旅馆13号房一直无人居住,当肖老板打开房门,高凡闻到了一股酸霉的气味。 “这个房子昨天夜里有人进来过。”邱岳之弥看了一下说。 “不可能,门是我上的锁,窗户也都闭上了。”肖老板反驳道。 “你确定是你锁上的房门吗,然后再没有进去过。” “我前天来过一次。”慕容雪飞急忙说。 “不,我是说昨天夜里。你们看,在衣柜跟前有一个脚印,还留下一点泥痕。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这个人可能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哦,窗台上也留下了一点泥的痕迹。” 高凡完全被折服了,邱岳之弥指出的这些,他一眼是看不出来的,恐怕连慕容雪飞在短时间内,也很难观察的那么细致。 “这个不速之客有可能就是黑桃老K。”邱岳之弥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若有若无的脚印。“这个人穿一双43码的软底皮鞋,大概身高在1.8至1.85米,体重大约75公斤,完全接近黑桃老K的体形特征。 “他进这个屋子是不是要找什么?”慕容雪飞问。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东西目前还在这个房间。” “我上次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只找到那张黑桃老K。” “一定还有遗漏的地方。来,我们再找找看吧,或许能发现新的线索。” 三个人开始翻床倒柜,对房间里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邱岳之弥看上去颇感失望,他离开旅馆时,一直紧皱眉头,就在他们打算分手的时候,邱岳之弥猛然一拍脑门。大声叫道:“我真是个白痴。” 他返身跑回旅馆,高凡和慕容雪飞也尾随其后。 邱岳之弥进屋直奔床铺,一只手搬起床,一只手探到床腿下面,从其中一个圆柱形的床腿里抠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 高凡万没想到东西会藏在床腿下面,他弯腰看那根床腿,床腿下面的平面被挖了一个细长的凹槽,把东西放进去,然后用木片嵌上,几乎做的天衣无缝。他几乎对邱岳之弥佩服的五体投地。 邱岳之弥打开纸片,纸片是灰白色的,像是从笔记本里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文字,其中有高凡的个人资料,并且了解的非常详细。还有弯弯曲曲的路线图,上面标有联系的方式,右下角有个标志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粒白色的水滴落在红色的莲花座上。 “滴水观音。”邱岳之弥脱口而出。 正文 第七章 滴水观音 许多年前,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男孩背井离乡,来到滨岛市,最初她以卖茶叶蛋为生,慢慢地定居下来。她很会做生意,没有多长时间,就在闹市旁边搭一个窝棚卖起了小吃,她做的小吃既实惠又美味,吸引了不少食客。很快她就租门面,开起了饭馆,生意越做越红火。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群刀客闯进饭馆,连杀了十七人,她的儿子也未能幸免,而她被砍掉一只胳膊,昏倒在血泊中。 后来,滨岛市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叫“滴水观音”,没过多久,那些夜闯饭馆的刀客,一个个离奇死去,而死亡现场都留下一个标志,一粒白色的水滴落在红色的莲花座上。 据说,这个滴水观音的组织者就是那个断臂妇人。 邱岳之弥手里拿着根雕烟斗,一边装着烟丝,一边给高凡和慕容雪飞讲述着一个离奇的故事,他已经装了四次烟丝。 “你们也许会认为我在编故事吧,其实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滨岛大大小小的帮会我知道不少,但从来没听说过“滴水观音”这样一个组织。”慕容雪飞露出怀疑的神情。 “这也许是个传说。”高凡也不敢相信,他认为这个故事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千真万确。他们做事诡异,不会让你抓住任何把柄。”邱岳之弥又点着烟斗,嘴里喷出烟雾,他的表情淡然,语气坚定。“据我掌握的情况,最近几年他们沉寂江湖,专门做起航运生意。但我始终怀疑他们以航运做掩护,背后却干着一些违法的买卖。” 慕容雪飞摇摇头,又若有所思的看看高凡,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那张灰白色的信纸,他发现在高凡的名字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字,小的几乎辨别不清。他拿到窗前,仔细辨认。 “上海警局高级探员。”慕容雪飞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念出来。 邱岳之弥夺过信纸,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目光锐利的盯着高凡。“我的判断没错,你是个探员。” “这从何说起,我完全被搞糊涂了,慕容雪飞,我们是老同学,你会不知道我的底细。” “我们将近十年没联系了,这十年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你是说我对你们隐瞒了什么。如果我是个警察,慕容雪飞你也是个警察,我为什么要对你隐瞒呢。我们在一起合作办案不更好吗。” “说的也是,不过,这上面记录的资料全是真实的,就连你的出生日期都一点不差。这又作何解释呢?”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高凡一脸的无奈。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变故。”邱岳之弥冷眼深思,突然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两年前我曾经出过一次车祸,听医生说,我昏迷了十几天。” “你醒来的时候,以前的事还记得吗。” “应该记得,不然,我怎么会一下就认出慕容雪飞了呢。” “不,你的记忆有一部分或许是缺失的,你还记得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吗?”邱岳之弥问。 “有点模糊,但我记得是一辆车从后面撞击了我。” “那很可能是一起谋杀。如果你真是个探员,身上一定担负着某种异常艰辛的使命。那是一段残忍的经历,你不愿意回忆那些往事,对你来说,可能充满痛苦、恐惧和煎熬,所以那段记忆在你的大脑里被强行抹去了。” “不可能吧,难道我有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这未免太可怕啦。” “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在一本心理学书里,分析过这种情况。”慕容雪飞说。 邱岳之弥咬了一下烟嘴,高声说:“忘记过去,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晃晃手里的纸片。“这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你们可以利用它,或许能查到“滴水观音”的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住所,慕容雪飞和高凡对信纸上画的路线图进行了研究,图上第一个地点是教堂的塔尖,下面标了一个数字14。 “教堂塔尖可能就是他们的接头地点,或者传递消息的地方。”慕容雪飞想了一会说。 “那这个14呢,是接头时间吗?” “有这个可能。”慕容雪飞捶了一下高凡,兴奋的说。“我们两个珠联璧合,一定能把这个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咱们明天就去那看看。” 拉菲教堂座落在城西,是滨岛市最大的一个教堂,高38米,能容纳800多人。信奉耶稣的市民每个礼拜来这里做一次弥撒。平时,教堂里只有几个神父,是一个特别幽静的场所。 高凡穿了一身便装,慕容雪飞仍然是风衣礼帽,他们俩在一起,一黑一白,一个威严,一个洒脱,行走在落叶纷飞的秋天,就像两个穿越绿林的侠客。远远的就能看见教堂的塔尖耸立在云端,显得巍峨雄壮。来到近前,高凡才看清,教堂的外墙已经很陈旧了,但教堂里面却打扫的很干净。这座哥特式建筑,给人一种悠远庄重的感觉,高凡不由的肃然起敬。 慕容雪飞找到一个叫约瑟夫的神父,说明了来意。 这个神父身体修长,脸部消瘦,长着一双灰蓝的眼睛。令高凡惊讶的是,他竟然能讲出一口流利的滨岛本地方言。 约瑟夫神父找来钥匙,打开一扇厚重的小门,示意他们进去。两人沿着阶梯爬到了最顶层。这里的面积不大,两侧摆放着一尊尊天使雕像。 “高凡,你知道这两边天使雕像,中间一条路,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走向天堂。”高凡不加思索的说。 “不,这是一条天使之路。” “你也信奉耶稣教?” “我对宗教不感兴趣,我妹妹信这个。” “你妹妹?” “对了,你还没见过她吧,她叫慕容雪雪。我这个妹妹深受西方思想的浸蚀,最推崇法国印象派画作。我看,你们见了肯定能谈的来。” “哪天引见一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找到一个有共同爱好的人,不容易。” 高凡从圆拱形的窗户,伸头向外张望。 “他们会到这里接头或者送情报吗?”他又环视了一下下周围,提出了疑问。 “不好说,等等看吧。” 他们躲到暗处,埋伏起来,密切观察着四周的动向。直到夕阳的余晖照在花格窗户上,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第二天,仍然空手而归。 连续三天,他们像两个守株待兔的人,毫无收获。 高凡认为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们离开教堂,高凡回头凝望着教堂的塔尖,他暗暗思衬,为什么标的地点是塔尖呢? 夕阳西照,教堂巨大的投影把东边的一片房屋覆盖,半明半暗的天际有几只蝙蝠在飞旋。 “影子。”高凡灵光一闪,拉住慕容雪飞的衣袖,激动的说。“是教堂的影子。” 慕容雪飞好象也醒悟过来,兴奋的捶了一下高凡。“你快赶上邱岳之弥了。” 次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下午2点,教堂的影子投放在西北方一片杂乱的住宅区,而塔尖正好落在一棵大槐树下。 看看四周没人,他们走过去。 “这里有一块石头。”高凡说。 慕容雪飞弯下腰,顺着石头的缝隙,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卷起来的字条。 慕容雪飞打开纸条看了一遍,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他们快速离开。 慕容雪飞在学校时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回到住处,很快默写出来。 爷爷去出海 奶奶坐在船上 天空刮起了大风 那年我只有28岁 我还记得你送给我的 15朵海棠花 “这就是那张纸条上写的?这很像是一道诗。”高凡又念了一遍。 “可能秘密在这两个数字上。”慕容雪飞拧紧双眉,苦思冥想。 高凡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样的情报暗号,他好象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走到书柜跟前,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套《水浒传》,猛然想起吴用为拉卢俊义入伙,写在墙上的反诗。 “慕容雪飞,你还记得吴用写的那首藏头诗吗?” 芦花滩上有扁舟 俊杰黄昏独自游 义到尽头原是命 反躬逃难心无忧 慕容雪飞竟然背了出来。 “卢俊义反。”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急忙看字条上每行的第一个字,爷奶天那我。两个人一念出来,都大失所望。这根本不是一个能说通的句子。 “看最后面一个字。”慕容雪飞也来了灵感。“海上风,是海上风咖啡厅。”慕容雪飞高兴的大叫起来。 “那么,28就是28号,15就是下午3点。”高凡顺着思路理下去。 一个接头地点和时间,就这样被他们破解出来。 “水仙花应该是接头暗号。”慕容雪飞抱着膀,露出得意的神情。 “10月28号,就是明天。”高凡说。 “等着瞧吧,我会布下天罗地网。”慕容雪飞走到窗前,他看见一片银杏树叶,飘飘扬扬地落下来,满眼都是浓浓的秋色。 正文 第八章 激战海上风 最近几年,滨岛市航运生意得到快速发展,应运而生了许多航运公司,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把外面的煤炭、钢铁、建筑材料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拉进来,又把滨岛的特产运出去。航运给这座小城带来了繁荣,也带来了勃勃生机。 明远航运公司就是其中一家,这家公司看上去平淡无奇,做运输布匹生意,也很少和外界的商家来往,但给人的印象却很神秘。每天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出,而有时又一连几天不见一个人影。 下午2点18分,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驶出公司大门,这辆轿车在城市大街小巷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滨城大道行驶,最后停在离海上风咖啡厅不远的地方。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他留着向上翘的八字胡,中等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沉着干练。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箱,径直走进海上风,他进来的时间正好是下午3点。 八字胡叫丁勾,外号钩子,公开身份是明远公司的营销经理。丁勾环视一下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咖啡。靠窗边的一个桌子上摆放着海棠花,桌前坐着一个头带礼帽,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丁勾走了过去,他把皮箱放在桌子上,和长衫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从桌边拿起另一只黑色皮箱。 “两位,你们在做什么非法交易。”慕容雪飞突然从旁边的一张桌子站起,走到跟前说。 丁勾的反应快的出奇,他一抖手,从衣袖里窜出一把钩子,瞬间甩向慕容雪飞,慕容雪飞急忙躲闪,丁勾趁机向门口跑去,大门内外布满了警察,但丁勾毫无畏惧,镔铁银钩连续甩出,有两个警察被击中,疼的嗷嗷直叫,鲜血直流。丁勾已经冲出大门。 带着警察把守在外面的是慕容雪飞的左膀右臂魏涛和楚炎,这两个人一个做事缜密,上善若水,一个遇事鲁莽,脾气火暴。他们看到丁勾冲出来,上前封住去路,他俩的拳脚功夫还算不错,你一拳,他一腿,缠住了丁勾。丁勾运用自如地把镔铁银钩甩出收回,如同带刺的钢鞭,在空中唰唰直响,险些击中魏涛的胳膊,楚炎的衣服被勾烂了一块,皮肤上拉出一条血痕。旁边的警察都端着枪,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三个人绞在一起。有的警察还躲的远远的,生怕那可怕的铁钩钩伤自己。 就在两人向后闪身,一愣神的空隙,丁勾已经窜出去十几米,楚炎掏出手枪,一阵射击,其中一枪打中了丁勾的手臂,丁勾捂住手臂左右躲闪,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 咖啡厅里,慕容雪飞已经制服了长衫男子。这个人刚想掏枪,被慕容雪飞一脚踢飞,然后又一脚扫在他的肚子上,长衫男子后退几步,稳住脚,又挥舞双拳,左右开弓,打向慕容雪飞。慕容雪飞也不用拳头,身子旋起来,一个弹腿,把对手蹬翻在地。 慕容雪飞上去用铐子铐住了长衫男子的双手。 “那个家伙呢?”慕容雪飞问跑进来的魏涛和楚炎。 “被他逃脱了,那家伙的铁勾实在利害。”楚炎说。 “你受伤了。” “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楚炎捂着伤处,咧了一下嘴。 魏涛打开放在桌边的皮箱,里面全是现钞,而桌子上的皮箱装满了鸦片。 “大烟。探长,这里面全是大烟。”魏涛惊讶的叫起来。 “这回收获不少。”楚炎拿起一个黑色的纸包,在手里掂了掂。 滨岛市出现毒品交易,而且一下缴获那么多的鸦片,对慕容雪飞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滨岛市肯定藏匿着一个庞大的贩毒集团,并且已经不止一次在暗中交易,而警局的人却一无所知。 “把人和赃物一起带回去,还有咖啡厅的老板,我要连夜审讯。” 回到警局,慕容雪飞把抓捕鸦片交易的经过向局长做了汇报,局长非常震怒,他把缉私队队长郑奎叫到办公室,痛骂了一顿。局长去年刚坐上这个位置,上面正严令拒毒禁烟,如果在他的辖区出现大批鸦片,贩毒猖獗的话,恐怕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慕容雪飞是警局内有名的铁血探长,这次又立了大功,局长一声令下,把缉毒办案的大权交给了慕容雪飞。 从局长室出来,慕容雪飞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这次行动虽然做了周密部署,但还是漏掉了一条大鱼。那个手持镔铁银钩的家伙,一定是贩毒组织的骨干成员。是他太大意了,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武功高强,包括魏涛、楚炎在内的十几个警察,都奈何不了他。看来滨岛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慕容雪飞带着魏涛和楚炎来到审讯室,经过连夜审讯,摸清了长衫男子的身份,他是青衣帮门下的一个堂主,叫徐金发,专门负责烟土贩卖。 慕容雪飞听说过青衣帮,最初是由几个戏子创立的。帮会不大,也很少惹事生非,没想到现在却做起了贩卖鸦片的勾当。 “你不知道大烟毒害我们中国人,让成千上万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知道,知道,我也是受人指使。”徐金发现出无辜的样子。 “知道,他奶奶的,知道你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楚炎朝徐金发跺了一脚。他爹就是吸鸦片吸死的,所以对鸦片贩子深恶痛绝。 “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他叫丁勾,喜欢用一把镔铁银钩,别人都叫他钩子。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明远航运公司的经理。” “明远航运,那不是一家做正当生意的公司吗?”魏涛不解的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明远公司背后有个大老板,但谁也没见过。” “他奶奶的,还挺神秘。”楚炎骂道。 明远航运。慕容雪飞想起邱岳之弥,他不是提到滴水观音现在就做航运生意吗,难道明远航运的背后是滴水观音。 慕容雪飞看看在徐金发身上问不到其它有用的东西,便叫楚炎把犯人带走,收押起来。 慕容雪飞走出警局,已经是深夜2点多,警局离他的住处不远,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就到了。小巷里没有路灯,慕容雪飞刚走进去不远,前面站着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人?”慕容雪飞停住脚步,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枪。 “杀你的人。”黑影说话了,声音粗重,充满杀气。 “杀人要有个理由,我和你素不认识,无怨无仇。” “想问杀人的理由吗,你可以到阴曹地府,找阎王问去,或许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话间,黑影已经移到近前,伸出手来抓慕容雪飞,慕容雪飞向后一退,谁知黑影动作太快,他的双手已经探到慕容雪飞脖颈处,手指一抖,慕容雪飞似乎看到一条晶莹闪光的丝线,在黑暗中弯成一个半圆,像套圈一样来套他的脖子。 “黑桃老K。”慕容雪飞大叫一声。 黑影并不答话,丝线在瞬间收紧,几乎触到慕容雪飞的肌肤。 慕容雪飞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中,使出了家传功夫,只见他脚步移动,双手也像黑影一样,环抱过来,整个身形飘浮诡异。 黑影被这一招吓的不清,急忙跳出来。 “斗转星移之逆转乾坤,你是姑苏慕容家族的什么人。” “什么人要你管,你不是想杀我吗?” “我是杀我想杀的人。”黑影说完,倏地消失了。 “你别跑,你是不是黑桃老K?” 小巷里恢复了刚才的宁静,死一般沉寂,只有天上的星星闪着寒光,一眨一眨,像人的眼睛。 斗转星移,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认出是斗转星移。 慕容雪飞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知道姑苏慕容家族的武功秘籍呢。 慕容雪飞想到天亮也没想明白。 正文 第九章 紧急抓捕 秋风瑟瑟,天青云舒,一只孤鸟从繁茂的树枝上掠过。 深秋总是给人一种肃杀凄凉的感觉。 丁勾尤其觉得是这样,慕容雪飞当天发布了通缉令,全城收捕嫌犯,并画下了他的影像,张贴在大街路口。 丁勾没敢进明远公司,他躲在了一所旧房子里,手臂上的伤不算严重,他自己取出了子弹,从衬衫上撕下一快布扎住了伤口。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此刻饥肠辘辘,煎熬难耐。 外面有响动,丁勾悄悄躲在门后,侧耳倾听。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雪狼的叫声。 “师傅。”丁勾一阵惊喜,急忙打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花白胡子,带顶毡帽,手里提着一个又破又脏的布包。 “主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晚上会来带你去见主人。”老头说完,咳嗽两声,颤颤巍巍地走了。 丁勾嗅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味,他打开布包,里面装着两个黑面窝窝头,还有一对酱猪蹄。 师傅就是师傅,即使这个时候,他也没忘记我最爱吃的两样东西。 丁勾坐在地上,大口地吃起来。 离他一步之遥的墙外,一队警察跑过去。 慕容雪飞正带着人进行搜查,他第一个目标就是明远公司。明远公司座落在江北岸边,是一个白色的四层洋楼。 公司总经理廖新明一听有警察进来,慌忙跑下楼。 “警官先生,不知来鄙公司有何贵干。”廖新明脸上堆着笑说。 “你们这有个叫丁勾的职员吗?”慕容雪飞问 “有有,但他昨天出外办事去了,一直没回来。” “办什么事,是不是办有违国法的事。”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正当公司,做的是正当买卖。” “你别装憨卖傻啦,外面大街小巷都张贴着通缉丁勾的告示,你会不知道。”楚炎忍不住说,他一看廖新明的样子就来气。 “我真不知道,丁勾虽说是公司的人,但他做什么违法的事与公司无关。”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算。”慕容雪飞冷漠的回道。 魏涛抖出搜查令,说:“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搜查。” “你们不能这样,警官先生,我们是合法商人。” “给我仔细的搜。”慕容雪飞不理廖新明,一招手,魏涛和楚炎带警察散开,到各个房间进行搜查。 从一楼一直搜到四楼。搜查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果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慕容雪飞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假如明远公司真是滴水观音操纵的话,不可能轻易让你查到什么,他们会把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 廖新明露出得意的神情,嘴上却不饶人,摆出一副强硬的架式:“我已经说过,我们是做合法生意的,你们强行搜查,我会到商会去告你们。” “告去吧,我想你有这个权力。”慕容雪飞耸耸肩说。 看到自己的上司幽默的样子,魏涛扑哧一声笑了。 慕容雪飞一摆手,带着手下人马离开这幢白色的洋楼。 廖新明看着慕容雪飞的背影,目露阴毒的凶光,他走上三楼办公室,叫来老宋。老宋悄无声息的进屋,轻轻把门关上。虽然别人都叫他老宋,但年龄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宽脸阔嘴,留着平头。他在公司没有职务,是廖新明的特别助理。 “看样子我们的联络地点被暴露了,你找到钩子躲藏的地方吗?” 老宋摇摇头。 廖新明一拍桌子骂道:“吴雅莉这个臭婊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应该早把他干掉。” 廖新明想了想,对老宋说:“把所有的联系点撤掉,要尽快找到钩子,如果他落到那帮警察手里可就麻烦了。” 老宋点点头,退出来,又轻轻把门关上。 廖新明呆坐在真皮转椅里,内心忐忑不安,吴雅莉曾经是他的相好,他在这个女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也花了不少钱。红颜祸水,真他妈应了这句话。他点着烟,想起和吴雅莉在一起的种种往事,悔的肠子发青,恨的咬牙切齿。 廖新明记得那是一个仲夏之夜,他和老婆吵了一架,独自来到天上云天歌舞厅,这是一家高档夜总会,里面富丽堂皇,美女如云,来消费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和商界名流。 廖新明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 “廖先生,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一个烫着大波浪,高挑的女子走过来。 “哦,雅莉小姐。”廖新明虽然对吴雅莉不太熟悉,但和她跳过两次舞,记得她的名字。 “廖先生,跳个舞吧。” “今天不想跳。” “那就说会儿话。”吴雅莉特别善解人意,看出廖新明脸色沉重,心事重重,就坐了下来。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廖新明被吴雅丽吸引住了。他发觉这个女人不仅长的漂亮,而且很会抚慰人,说出的话让人特别舒服,特别甜蜜,特别心动。从那以后,他经常约吴雅莉,在酒店里相会。 后来,吴雅莉提出要到大上海发展,廖新明二话没说,找朋友,托关系,为她铺平了路子,并用积攒多年的钱,在上海偷偷买了套住房,他经常以出差为理由,到那里和她秘密约会。 都说感情会蒙蔽人的眼睛,廖新明不知不觉把公司的秘密透了出来。虽然只透了一点点,吴莉莉却是异常精明的女子。从那以后,她表面装做若无其事,但暗里使出浑身解数,把廖新明迷的神魂颠倒,对吴雅莉言听计从。 如果他们就这样下去,也许会平安无事,但吴雅莉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她在一次酒会上,偶然遇到了一个翩翩公子。 这件事被老宋发觉,告诉了廖新明,廖新明通过明查暗访,查出了那个翩翩公子的身份,他有一个恐怖的名字叫蟒蛇。是上海滩黑帮组织滴血玫瑰的堂主。 混迹于黑帮江湖的人都知道,滴血玫瑰的势力庞大,总舵盘据在上海滩,而它的势力范围纵横大半个江南。最近,又在滨岛开辟分舵。而且滴血玫瑰一直行事诡秘,很少有外人知道。 廖新明深感事情棘手,他把吴雅莉约到两人经常住的地方,好言相劝,没想到吴雅莉狮子大开口,要廖新明划给她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然就把公司所有的秘密说出去,另投他人怀抱。 “雅莉,你缺钱花吗?”廖新明气恼的问。 “那点钱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凭我的能力,还能养活你。” 吴雅莉冷笑一声:“算了吧,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买化妆品的呢。” 廖新明绝望了,他在公司虽然是个总经理,但也是看着别人的脸色拿薪水,况且还有家庭拖累着,根本无法满足这个疯女人的胃口。廖新明动起了杀心,他找老宋商量,秘密策划了暗杀行动。 吴雅莉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虽然没有觉察到廖新明的阴谋诡计,但留了后手,她把所知道的秘密记在了一个笔记本上。 这些事情正好发生在高凡来滨岛之前,廖新明得到情报,上海滩有个卧底神探,要来滨岛暗查滴水观音的贩毒罪证。于是他让吴雅莉调查一下,看看这个卧底神探是什么来历。 其实,这个情报是蟒蛇放出的,廖新明中了圈套。 吴雅莉天生是做特工的料,她在上海滩混迹多年,认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竟然在几天之内,查到了那个卧底神探的身份。他目前是个流浪画家,叫高凡,曾经就读于省城综合大学,二十七岁。两年前,他孤身卧底,破获了在上海滩轰动一时的宝山军火案。 至于高凡后来遭遇的变故,吴雅莉并不知道。 几天后,高凡登上了开往滨岛的火车,吴雅莉也坐在同一个车箱里,跟踪过来。 这一切都在廖新明的掌握之中,他派出杀手,打算在火车上把吴雅莉解决掉。 火车飞速地行驶着,天黑下来,车箱里亮起了灯光,吴雅莉坐在车窗边,她偶然从车窗玻璃反射的影像里,发现一个头带鸭舌帽的男子在盯着她,鬼头鬼脑,神色可疑。 吴雅莉站起来向另一个车箱走去,那个鸭舌帽也尾随其后。吴雅莉毕竟是女流之辈,她开始心慌,想尽快甩掉这个尾巴。她穿过一节又一节车箱,一直跑到最后一节,再也无路可跑了,她停下来,恐惧地看着紧跟过来的鸭舌帽。 这个车箱里旅客稀少,几乎都在昏暗的灯光下打盹。 鸭舌帽越逼越近,突然从衣兜里掏出匕首,跨前一步,眼射凶光,向吴雅莉刺去。 正文 第十章 公墓魅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鸭舌帽掏出匕首,刺向吴雅莉的刹那间,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从后面抓住鸭舌帽,只见寒光一闪,鸭舌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血流随即喷出来,溅了吴雅莉一脸。黑衣人手一抬,把鸭舌帽扔出了窗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瞬息间完成的,还没等吴雅莉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消失了,她看看周围,那些旅客仍在打盹,火车飞驰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吴雅莉躲进厕所,吐了几口,然后用水洗净脸上的血,她在里面呆坐着,感觉这一切像梦幻一样。 到了滨岛,吴雅莉仍然跟在高凡后面,住进晨风旅馆。她到外面电话亭打电话给廖新明。听到吴雅莉的声音,廖新明心里一咯噔。她没死。 “你真的想杀我吗?”吴雅莉气愤的问。 “雅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害你。”廖新明故作镇静。 “你别装了,你派的杀手已经命丧黄泉啦。” “雅莉,你听我说,这是误会。” “你什么也别说了,你所有的罪证我都记下来了,你就等着做牢吧。”吴雅莉叭一下放下电话。 廖新明拿着电话愣了半天,看来有人暗中帮助这个女人。他恶狠狠的想。 她必需得死。廖新明思来想去,最后想想只有找黑桃老K了。 许多年前,黑桃老K落魄的时候,曾经受到廖新明的接济。黑桃老K临走时说了两句话: 我是一个知恩图服的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廖新明站起来,穿上外衣,急匆匆地走出公司。 天渐渐黑下来,丁勾感觉时间过的太慢了。 当雪狼的叫声响起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他还没看清外面有没有人,就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丁勾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黑屋子里,四周如死水一样沉寂。 “你在贩毒?”黑暗中一个粗重的声音问。 “师傅,我......”丁勾一阵心慌。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我错了。师傅,你惩罚我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怕你改不了。” “我一定改。如果下次再干,你就杀了我,把心挖出来给狗吃。” “没有下次。” 粗重的声音刚停,突然亮起了灯,这是一间没有门的空屋子,只有一扇窗户。丁勾站在屋子当中,他发觉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张车票。 是一张到香港的车票。 丁勾跪下来,向窗口处拜了三拜,然后一纵身,从那扇窄小的窗户飞了出去。 黎明时分,火车站已经人流涌动,淡淡的雾气飘浮在绿皮车箱周围,信号灯的彩色光柱在雾气中闪闪烁烁。 丁勾把风衣领子竖起来,低着头从人流中穿越,他顺利的通过剪票口,走进站台。火车已经停在那里,站台上聚集了一些人,有的相互道别,有的抽着香烟,还有的趴在车窗口和站在下面的人大声说话。 丁勾刚跨上车门,被一只手拽住了,他打了一个趔趄,回头一看,是那天在海上风交手的警察。 “小子,你想逃跑吗。”楚炎厉声说。 丁勾也不说话,伸出拳头打向楚炎,楚炎向后一闪,丁勾又飞起一脚。楚炎和丁勾单打独斗,明显处下风。丁勾招式凶猛,动作连贯,楚炎只有处处躲闪,很难发起有效的进攻。站台上的旅客发现突然有人在列车前打斗,都聚拢过来看热闹,他们不知道发出了什么事,在旁边指指点点,车箱里的人也把头伸出车外,好奇的张望着。 激烈的打斗,引来了几个正在巡视的警察,他们吹着警哨,从四面八方跑来。 这时,火车拉响了汽笛,开始起动了,丁勾一抖手,从衣袖窜出镔铁银钩,楚炎吃过这玩意的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丁勾甩出的钩子擦着他的鼻尖一闪而过。 丁勾顺势跳上了火车,向站台上的楚炎摆摆手。楚炎掏出手枪,举起来,又放下了,他怕开枪会伤及无辜。眼睁睁看着火车喷着蒸气,开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拐一个弯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 楚炎望着空荡荡的两条铁轨,气的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慕容雪飞听说丁勾逃出滨岛,气的一拍桌子。 楚炎懊恼的说:“都怪我,技不如人。” “这怪不得你,丁勾可不是一般的毒贩,他的功夫深不可测,即使我碰见他,也没那么容易将他捉拿归案。” 慕容雪飞坐下来想了想,他让楚炎先回去休息,下午2点到警局,有重要任务交他办。慕容雪飞又把魏涛叫进来,让他带几个手下,穿上便衣,24小时监视明远公司,一但发现可疑情况,抓紧时间向警局汇报。 慕容雪飞部署完毕,走出探长室,在走廊里迎面碰到郑奎。 “我们的慕容大探长,真是忙的不可开交,最近又抓到了几个毒贩。”郑奎阴阳怪气的说。 “郑队长,你是缉私专家,我这两下子哪能和你比。” “算啦,你是局长跟前的大红人,以后兄弟还得仰仗着慕容探长呢。” 慕容雪飞哈哈一笑,“什么仰仗不仰仗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兄弟联手办案,功劳都归你。” 郑奎脸一红,也跟着嘿嘿了两声,他盯着慕容雪飞离去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有你栽跟头的一天。” 郑奎晃着身子走出警局,他的酒瘾又上来了,正巧有个贩卖私盐的老板约他,他随口把地点订在了香尊酒店,他对那里的醋香鲈鱼情有独钟。 郑奎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人拉进小巷。郑奎一看是老宋,气的直跺脚,“你他娘的,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我吗,你脑子进水啦。” “廖总有急事和你相商,黄昏前,乱坟岗,不见不散。”老宋说完,急急离去。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事,老子成了擦屁股的了。”郑奎站在那里气的直翻眼。 下午2点,楚炎准时来到警局,慕容雪飞交给他一个埋伏监视的任务。 一听到干这差事,楚炎不高兴的说:“探长,你还是让我去抓人吧,打打杀杀咱不含糊,就怕蹲在哪一动不动。” “楚炎,你小子脾气太火暴,我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 楚炎硬着头皮接下任务,一脸无奈的离开警局。 灵山公墓是滨岛市唯一一座公墓,从山脚一直漫延到山顶,大多数安葬着信奉耶稣教的富人,这里到处竖立着十字架,有的十字架前摆放的鲜花早已枯萎,被秋风吹散,洒落在山路两旁。 楚炎找了一个半山腰的位置,隐蔽下来,他选的地方可以看见山底下的动静,视线也能达到山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炎开始有些烦燥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有个人影,甚至连鬼影也没有。他暗想,这是不是探长在故意捉弄人,还是有意试探我的耐性。算了,还是再忍忍吧,这毕竟是探长单独交给他的一项特殊使命。 直到黄昏快降临的时候,楚炎才看见先后有两个人,沿着山脚下的羊肠小道,走到山的西北角。 楚炎知道那边有一个坟场,滨岛人都把那个地方叫做乱坟岗。 天光渐渐暗淡,黄昏的天空像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在光线迷蒙之中,那些十字架如同一个个黑黪黪的鬼影,阴森恐怖。楚炎发觉周围太静了,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忽然间有音乐响起,是一种欢快的舞曲,像是从某个坟墓里发出的,又像在哪个十字架上向外传播。楚炎的心嘣嘣直跳,他侧耳细听,音乐又听不清了,呜呜的好象有人在哭笑。 楚炎以胆大闻名于警局,此时此刻,他明知道这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也不免有些惊悸。 有黑影飘浮起来,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十字架之间来回游荡,还有的像僵尸那样,一蹦一跳。昏暗中,楚炎只能看见裹着一块黑布的人形,但看不见那些东西的脸和脚。这些黑影忽隐忽现,忽近忽远。 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向楚炎埋伏的地方飘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只见从黑影之中喷出一片黑色粉沫,直接洒向楚炎。 楚炎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