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坏了规矩   我家是卖药的,说好听点是开了个小药铺,说得更直观一些,就是摆了个草药摊子。别家的药店都开在街上,我家这草药摊子比较奇葩,开在了火葬场附近。   大学毕业之后,我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像样的工作,爷爷便把这草药摊子交给了我,说这是咱们夏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做好了能赚大钱。   接手这草药摊子之后,我发现自己被爷爷坑了。他跟我说能赚大钱,可时间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我还是一单生意都没有接到。   没生意就没收入,我全部存款加起来,只剩不到200块了。   这天晚上,有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走进了药铺,问我夏二爷在不在。夏二爷是我爷爷,在把草药摊子交给我的时候,他说我能处理的事,尽量自己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找他。   我问那女孩有什么事,她说她哥哥病了,想让夏二爷去看一下。   爷爷再三跟我叮嘱过,不能接生单,必须得是熟人介绍的单子才能接。因为,我们夏家治的病,跟那东西多少都有些关系。有些因果,咱们是沾惹不起的。   我问那女孩,是谁介绍她到这里来的。那女孩说是她爸爸的一个朋友,没跟我说名字。我说不知道介绍人的名字,不能出诊,让她打电话问一下她爸爸,那朋友叫什么。   女孩没有打电话,而是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了我,还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了过来。   从这信封的厚度来看,里面少说也装了一两万块。想着自己已经快山穷水尽了,加上这女孩长得又那么漂亮,还这么可怜巴巴的,于是我决定跟她走一趟。   女孩叫陈慕慕,开的是一辆红色的SLK。从她的车,和刚才出手的阔绰程度来看,这一次,我要是把她哥那事给搞定了,肯定能大赚一笔。   陈慕慕把我带进了一栋独栋别墅,她哥陈凡躺在二楼卧室的床上。整栋别墅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没有别的人,甚至连她爸妈我都没有看见。   陈凡的脸有些白,是那种死人的惨白。我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把了一下他的脉搏,很弱。他这状况,就剩最后一丝气,落下去就没了。   我用拇指轻轻地在陈凡头顶正中揉了揉,这地方是百会穴,用特定指法轻柔,可打通督脉,便于施针。   督脉微动,平刺入会。   这是爷爷传给我的口诀,我赶紧拿出了银针,平刺了进去。百会被称为三阳五会,以此方法施针,可回阳固脱。   银针一入,原本还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陈凡,立马就有些好转了。他的嘴唇由紫变白,然后微微泛起了红。那苍白的死人脸,也慢慢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这一针,至少可以让陈凡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平安无事。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得好好跟陈慕慕谈谈报酬的事了。   治病救人,那是悬壶济世。我们夏家行的医,是很容易担因果的。要想让因果担得少,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舍财免灾。说简单一些,就是舍被救之人的财,免他和我们夏家的灾。因此,在要报酬的时候,我要得越多,对于我们双方来说,会越好。   虽然是理所当然,但敲漂亮女孩的竹杠,我还是有些下不了手。因此,想了一会儿之后,我有些心虚地跟陈慕慕说,她哥这问题很严重,报酬至少得要六位数,我才能接。   陈慕慕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走到角落里很小声地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陈慕慕让我先给她哥哥治病。只要病能治好,可以满足我的要求。   能不能治好,靠的不仅仅是我的医术,还得看缘分。再则,咱们夏家的规矩,是先付钱再看病。   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是不能坏的。今天没问清楚谁是介绍人,就接了此事,我这心里现在都还有些忐忑。   色令智昏,我已经因为陈慕慕那漂亮的脸蛋坏了一次规矩,绝不能再坏第二次。我很直接地跟她说,刚才的那一针,足以保陈凡一日无事。让她在准备好报酬之后,再来找我。   我直接回了药店,在推开大门的时候,我发现门缝那里,夹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但是封着的。我撕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纸钱。   纸钱这玩意儿,那可是拿给死人用的。有人用信封装了一张纸钱,夹在我家店子的门缝里,这意思是想要弄死我啊!   爷爷在把店子交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都能坏,但规矩绝对不能坏。咱们救人,只能救熟人介绍过来的人。外面来的,不清不楚的,给再多的钱都不能插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有命赚,没命花的下场。   我们这个职业,叫做由人。所谓由人,就是替人治那医院治不好的病。那种病,绝大部分都是因为撞了鬼引起的。   人撞鬼大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无意中撞的,这种情况,鬼本无心害人,比较好治,我们能接的,也就是这样的活。另一种,就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故意陷害的。不管是人陷害,还是别的东西陷害,我都不能随便插手,这是爷爷给我的忠告。   陈慕慕跑来找我的时候,我问过是谁介绍她来的,但她并没有跟我说。当时我是看她漂亮,加上那个厚厚的红包,才抱着侥幸心理接了这活。   没想到,我这稍一侥幸,好像就捅了马蜂窝了。   “哟!你这是坏了规矩,惹祸了吗?”穿着睡裙的薛姐,笑吟吟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薛姐在隔壁开了一家店,是卖公墓的,全市范围内的公墓,在她那儿都能买到。她一米七的个子,身材爆好,平时喜欢穿那种特显身材的超短裙。   爷爷让我少跟这薛姐往来,因此我没有搭她的话。   薛姐倒也不在意,她直接走到了我身边,把那芊芊玉指伸了过来,一把抓过了那装着纸钱的信封。   “送你纸钱,那可是要你命啊!今晚你这店子,是绝对不能待了,要不去我店里凑合一晚吧?”薛姐向我发出了邀请,我本是想拒绝的。但在想了想之后,我还是觉得保命要紧,于是便跟着她去了。   听爷爷说,薛姐这人很有些本事。不过她到底有些什么路数,爷爷也不知道。   薛姐那店子,一楼是门面,二楼是她的卧室。   我守店也有这么久了,每天都能看到薛姐,但从来没有见过她男人,因此便跟她闲扯了一句,问她老公呢!薛姐说她没有男人,连男朋友都没谈过,还说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薛姐带着我上了二楼,进了她的卧室。   女人的卧室,天生带着一股子香味,搞得我心里痒酥酥的。薛姐说她没谈过男朋友,又主动把我带进了她的卧室,她这是要干吗啊?该不会,她是想跟我那什么吧?   论年纪,薛姐也才二十八九,这个年纪的女人,散发着成熟的韵味,对男人来说,那是极有诱惑力的。   薛姐斜卧在了床上,用手指一点一点勾着她那睡裙的下摆。她每勾一点,睡裙就会往上滑一些。那白嫩嫩的大腿,一点一点地露了出来。   虽然大学都毕业大半年了,过年就满二十四了,但我却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因此,在看到床上那撩人,甚至像是在主动勾引我的薛姐的时候,我这小心脏,顿时就跳得扑通扑通的,全身血脉都开始膨胀了。 正文 第2章:一错再错   早不勾引我,晚不勾引我,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勾引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感觉薛姐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我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问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薛姐恨恨地瞪了我一下,说我不解风情,然后说她想要个孩子,但不想要男人,不想结婚,所以才决定找我帮忙。还说我不需要对她负责,只要帮她把孩子造出来就可以。   至于以后孩子的奶粉钱,也不找我要。她这么做,就是想要有个后,有个自己的孩子,以后老了可以给她养老送终。   我说想要孩子可以去弄试管婴儿,薛姐说那样她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以后孩子问起她不好说。再则,自从第一次见到我,她就对我有些感觉,所以想在我身上尝一下做女人的滋味,要是我能让她喜欢上那种滋味,她也可以考虑嫁给我。当然,我若不愿娶,她也不会强求,更不会用孩子来要挟我什么的。   太荒谬了,这简直太荒谬了。让我帮她造孩子,还说不用我负责。要孩子真造出来了,那可是我的亲骨肉啊!要不负责,我还是个人吗?   我断然拒绝了薛姐的这个非理性要求,不过在说完之后,我补充了一句。那就是她若只想尝尝做女人的滋味,我是可以帮她的,不过孩子不能造,咱们得做好保护措施。   薛姐不同意,说她愿意跟我那个,更多的成分是想造个孩子,还说她提前测了的,这两天就是她的排卵期,若我不答应不戴那东西跟她那什么,就不让我碰她。   女人翻脸,永远都比翻书快。这不,刚才还在撩睡裙勾引我的薛姐,现在不仅披上了外套,还把我请出了卧室,让我自己去楼下门面里的沙发上凑合一夜。   凑合一夜我是没意见的,但她至少得给床被子什么的给我啊!这娘们,直接把卧室门一关,就不搭理我了,搞得好像我惹了她似的。   我刚躺倒沙发上,薛姐便下来了。   她跟我说,既然我不愿意帮她造孩子,那她也没必要把自己扯进我那事里去。因此,她让我重新考虑一下,要么跟她那什么,要么我自己回药店里去。   薛姐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哪还有脸继续在她店子里待着啊!于是我跟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出门了。   在出门的那一刻,薛姐喊了我一声,然后走了过来,递了一道符给我,让我用煮熟的糯米贴在大门上,说只要把门关好,今晚应该没事。   我问她这又是什么个意思,她说她的排卵期是这两天,错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如果明天我想好了,那也不晚。   至于她给我的这道符,因为我们这个行业,讲的都是个舍财免灾,所以不能白给,我需要给她一万八千块才能拿走。   陈慕慕给我的那个红包里面,一共才两万块,薛姐一道符就要拿走我一万八千块,她这宰得也太狠了一点儿吧!   不过,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一万八就一万八。   给了钱,拿了符,我回了自家店里。   在照着薛姐的要求贴好符,关上门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薛姐那娘们,该不会是故意给我设了个套吧?   她先用信封装了张纸钱夹在我家店子的门缝里,在把我吓住之后,再跑来勾引我,跟我扯什么帮她造孩子那破事,一步一步引我入套,最后再用那一道破符,骗我一万八千块。   这一晚,并没有什么动静。   天亮之后,我打开门一看,发现门口有几个脚印。那脚印像是有人用脚在纸钱灰里踩了之后,再留在我家门口的。除了脚印之外,大门上还有几个黑乎乎的手掌印,也像是纸钱灰弄出来的。   鬼的脚印和手印,我从没见过,也没听爷爷说过。出现在店子门口和门上的这玩意儿,看上去确实很像是鬼干的。不过,我心里却怀疑,这是人为的。而且,干这事的人,就在隔壁,就是那薛姐。   薛姐一万八卖了一道符给我,要不搞点这些东西出来糊弄一下我,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说曹操曹操到,薛姐出来了。   她扫了一眼门口的脚印和门上的手印,皱着眉头说我摊上大事了,昨晚她给我的那道符,只能保我一夜。所以,让我赶紧做决定,跟她造人。要时间拖久了,她就算想管,也管不了我了。   这娘们说不定又在给我设什么圈套,引诱我往里面钻了。昨晚花了一万八,就看了一下大腿,这钱花得,简直太不值了。   这年头,一万八千块,拿去包嫩模都能包好几个晚上了。人家嫩模不仅身材比薛姐好,还比她年轻,更重要的是,我至少能放心大胆的那什么啊!   虽然被骗了,但薛姐毕竟就在我家隔壁做生意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我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跟她说谢谢了,我自己能处理。   这时候,陈慕慕给我打来了电话,说陈凡快不行了,让我赶紧过去。我拿着小药箱就要走,薛姐挡住了我,告诫我说,昨天我坏了规矩,那是初犯,可以推脱说是无知,若再犯,那可就不可救药了。   我没有搭理薛姐,而是直接招了辆出租车,去了陈慕慕家里。   陈凡还是躺在床上的,不过他的额头上全都是冷汗,陈慕慕正在给他擦。   昨晚我在百会穴平刺的那一针,足以彻底打通陈凡的督脉。可现在,他的督脉居然还是堵着的,并没有被打通。这说明,陈凡的问题,远比我想想的严重。   我问陈慕慕,报酬准备好了没有,我得先拿到钱,才能做下一步的治疗。陈慕慕说钱得下午才拿得到,让我先救她哥哥。   陈凡眼下这情况,绝对是撑不到下午的。先治病再拿钱,虽然不合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但我总不能为了那规矩,见死不救啊!更何况,陈慕慕这漂亮妹子,一直用那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呢!   反正都坏了一次规矩了,也不怕坏这第二次。   要想打通陈凡这督脉,我只有用爷爷交给我的绝招了,掐头去尾断中枢。   督脉一共有二十八穴,掐头的头,指的是长强。   在长强穴施针,必须得先开窍。   我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瓶,那里面装的麝香。   麝香有整香与散香之分,将11月捕捉之雄麝的脐部腺囊连皮割下,制出的是整香,只取内中香仁的被称为散香。   在开窍这方面,散香效果更好。这小瓶里装着的,正是散香。   抖了一点儿散香出来,以烧酒调和,涂在了陈凡的长强穴上。   督脉张,长强开。   我这麝香,可是爷爷亲手制的。药一到,立马就起了效。我赶紧取了一枚银针,针尖向上,斜刺入长强。   噗……   陈凡通气了。   调畅通淋,掐头的目的,就是这个。   头已掐,之前我平刺百会穴,算是去尾。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就是断中枢了。   中枢位于背脊之中,我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将陈凡中枢穴那里的皮肤轻轻捏起,然后右手持针,从捏起的皮肤上方,缓缓将银针刺入。   断中枢,治腹满。   银针一施,陈凡立马就哇哇地大吐了起来。他吐出来的食物里,夹杂着一些黑糊糊的东西,我不太清楚那是什么玩意儿。   督脉通了,陈凡的命我算是给他抢回来了。不过,为了救他这条命,我连着坏了两次规矩。   坏一次可说是无心之失,坏两次那真是不可饶恕。正是因为连着坏了两次规矩,让我掉进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文 第3章:店里的女尸   陈凡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陈慕慕留下了我的银行卡号,说下午的时候直接把钱打给我。我问她陈凡到底是怎么惹上那东西的,她敷衍了我几句,没说实话,我也没有多问。   下午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提示我银行卡上转入了10万块。   收到钱了,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可是,我错了。   晚上我出了趟门,回药店已经夜深了。   我一打开大门,便发现地上躺着个女人。   她穿着青色的寿衣,从脸蛋来看,还有几分姿色。只是,她的脸色是惨白惨白的,就像死人的脸一样。   我赶紧把手伸了过去,探了探那女人的鼻息。   一点气息都没有,鼻尖还是冰凉冰凉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刚从冰棺里抬出来的一样。   火葬场那里有个殡仪馆,每天都有人在那里办丧事。这女人身上穿着寿衣,该不会是谁把她的尸体偷出来,扔在我家药店里的吧?   有个老道士端着罗盘,带着一行人出现在了药店门口。   “火葬场附近有卖香烛纸钱的,也有卖公墓的,但你这开药店的,老道还是第一次见。当时见了你这药店,就觉得蹊跷,但万没想到,你挂的是开药店的羊头,卖偷尸的勾当。”老道士气势汹汹地对着我吼道,就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罪孽似的。   我赶紧辩解说,这女人的尸体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药店里。   老道士没有搭理我,而是在那里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算完之后,他脸一沉,跟那被称为姜先生的人说,他女儿的死,可能跟我这店子有干系。   栽赃,这是赤裸裸的栽赃。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老道士,更没招惹过他,他没事跑来栽赃我干吗啊?   看姜先生那气质,像是一个特有身份的人。他大手一挥,站在其身后的那几个保镖,便扑了过来,把我给控制住了。   然后,老道士拿着罗盘,在我店子里寻觅了起来。   “东西就在这里面。”   老道士指了指手上那指针在左右摇晃的罗盘,打开了角落里的那个小药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布娃娃的背上贴着一道符,符上写着姓名跟生辰八字。   姜婷,戊辰年六月初八卯时二刻生。   戊辰年应该是指的1988年,姜婷应该就是这死去的女人的名字。   “为什么要害姜婷?”老道士问我。   “我都不认识她,干吗要害她?”我有些无语。   “你不说,老道我也算得出来。”老道士说完,还真在那里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片刻之后,老道士问我是不是去过城东。   陈慕慕家那别墅,就是在城东那一片的。我不知道这老道士是要干吗,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道士继续在那里掐着手指头算,不一会儿,他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我怒斥道:“为点微薄之财,你竟以命续命,真是够歹毒啊!”   “什么以命续命?我是去城东救了一个人,但绝对没害命。”我说。   “一命换一命,这是天道,天道不可违。既然你强行救了一人,为避天谴,必然就会害一人之性命,这叫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要不然,贴着姜婷生辰八字的布娃娃怎么会藏在你这药店里?”老道士这脏水泼得,那是头头有道,句句有理,让我无可辩驳。   姜先生拿过了布娃娃,很仔细地看了一阵,然后说那布娃娃是姜婷八岁生日的时候,他买给她的。前几年搬家的时候,被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老道士姓甄,姜先生称呼他为甄道长。   甄道长接过了姜先生的话,说干我这种下作勾当的人,都是会提前准备的,那布娃娃肯定是当时我从垃圾桶里捡的。我不仅捡了那布娃娃,还悄悄去搞清楚了姜婷的生辰八字。这样,在需要用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拿出来。因为,以命换命这事,不是谁跟谁都可以换,得生辰八字配得上才行。   说完这通屁话之后,甄道长继续在那里分析了起来。他说“姜”五行属木,木生火,既然是以命换命,我必然是把姜婷的命换给了一个五行属火的人。   在推演一番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定是去城东救了一个姓陈的人。   对于五行之术,我也涉猎过一些。陈姓,确实五行属火。   不过,以命换命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我们夏家人绝不会做。不传邪术,不学邪术,不用邪术,这是我们夏家的家规。所以,爷爷根本就没有传授过我以命换命那方面的本事,至于他会不会,我也不知道。   “哟!好热闹啊!你们几位,是组队前来照顾我生意的吗?”薛姐来了,一看到她出现,我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还请你不要插手。”听甄道长这语气,他应该认识薛姐。   “没关系?”薛姐呵呵地笑了两声,说:“刚才你们说的事儿,我也都听到了。我孩子他爹有什么本事,我心里是清楚的。以命换命那可是逆天的本事,就他这小样儿,能有?”   “你说什么?他是你孩子的爹?”甄道长一脸不敢相信地问。   “不可以吗?”薛姐款款地走了过来,在我脸上轻轻地嘬了一口,说:“冤有头债有主,要姜婷的命真是我男人害的,你们就算拿他抵命,我也无话可说。但就凭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得来的证据,就要动我男人,薛姐我不会答应。”   甄道长把嘴凑到姜先生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姜先生皱了皱眉头,手一挥,那几个控制着我的保镖,便把我的双手给松开了。   姜先生他们走了,姜婷的尸体和那贴着生辰八字的布娃娃,也给一并带走了。   “你什么意思?干吗说我是你孩子他爹?”我问薛姐。   “姐姐我救了你,你还问我什么意思,有你这么没良心的吗?”薛姐很生气地瞪了我一眼,说:“你知道姜先生是个什么背景吗?他们姜家,在市里可是通天的关系。若他们真的认准姜婷是你害死的,可以随时随地,无声无息,以上百种方式结果你的小命。”   “姜家的人又不傻,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他们能看不出来吗?”我问。   “他们是不傻,但你知不知道,你帮的那陈家,是他们姜家的死对头。不管你信不信,姜家的人从来都是很任性的。害你一条小命,在他们看来,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轻松。先别说那甄道长已经把姜婷的横死扯到了你身上,单凭你救了陈凡这一条,他们姜家就饶不了你。陈家就只有陈凡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陈家可就算是断后了。对于姜家来说,陈家断后,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而你,却坏了他们的好事。”   “陈凡那事,会不会跟姜家有关系?”我问。   薛姐白了我一眼,有些生气地说:“你爷爷叮嘱你别接生单,就是因为你没什么社会经验,怕你被扯进这些摆不平的纷争之中。陈家和姜家的事,不是你我参合得了的。你去陈家之前我就跟你说过,第一次可以推脱说是无知,是初犯,可以饶恕,但你非要去第二次。你知道去第二次对于姜家来说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你这是要公然帮陈家,跟他们作对?”   “像你这么说,我至少是帮了陈家的,陈家总会帮我吧?”我问。   “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陈家会帮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在陈家眼里屁都不是,要不然那陈慕慕会在找你帮忙的时候什么都不跟你说吗?” 正文 第4章:白老太爷   薛姐这番话,无疑让我掉入了冰窖。陈家的人找我,只是想让我帮他们救陈凡,至于情分,全都是用钱了清了的。   就连她哥是怎么出的事,陈慕慕都不肯跟我说。我还奢想在姜家找我麻烦的时候,陈家出手帮我,这简直太傻太天真了。   现在药店里就只有我跟薛姐,我以为她会提让我帮她造孩子的要求,但她却一个字都没说。好奇的我问了她一句,她说我现在惹大祸了,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所以怀孩子的事,暂时不找我了。   薛姐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店子里。   大概是因为陈凡那边没问题了,陈慕慕没有再联系我。姜先生那边,暂时也没有找我的麻烦。   接下来的几天,我是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的。   那天早上,我刚打开店门,薛姐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跟我说,白老太爷病了,市里各大医院的专家都没办法,问我想不想接。   白老太爷是白家的一家之主,虽说已经七十好几了,但在这次生病之前,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白家在市里的影响力不亚于姜家,要我能治好白老太爷的病,说不定就能跟白家攀上关系。如此,姜家在动我的时候,自然得斟酌斟酌。   薛姐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是白老太爷的孙女白佳琪的。   我照着号码拨了过去,白佳琪把地址告诉了我,叫我自己打车过去。   白老太爷的家在城郊,是一处农家小院,从外表上看很普通,但一走进去,那精致而又典雅的装潢便会告诉你,这小院的主人,身份绝非一般。   上半身穿着T恤,下半身穿着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白佳琪带着我上了二楼。   房间里,除了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白老太爷,还有一个看着像是个老中医一样的老者。   从气质上看,这老者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要没本事,白家人也不可能把他请来给白老太爷看病。   老者被称为赵教授,据白佳琪说,他是附一院退了休的专家。   附一院?退休专家?赵教授?   这人爷爷以前跟我提过,这赵教授在中医方面的造诣,那可是相当深的。我爷爷当年,还特地登门去请教过他一些药理方面的问题。   自从退休之后,赵教授便隐居了。爷爷跟我说,市里的某位大员病了,想请赵教授去看看,他直接就拒绝了。这事到底是真是假我不清楚,因为我爷爷那人,有时候喜欢吹吹牛逼。但是,能让我爷爷信服的人,本事绝对不小。   我爷爷都服这赵教授,我还是我爷爷不成器的徒弟。现在赵教授亲自在给白老太爷看病,我要是插手,那岂不成了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没趣儿吗?   赵教授号了号白老太爷的脉,又揭开其的衣领看了看,接着摇了摇头,说尸斑已现,回天乏力。   在赵教授揭开衣领的时候,我也看到了白老太爷脖子上的尸斑。那尸斑是暗红色的,呈云雾状。   尸斑这玩意儿,一般在人死后两到四个小时才会出现。白老太爷还没断气,但却出现了尸斑,这确实有些诡异。   诡异归诡异,但并不是完全无法解释。   “此尸斑呈云雾状,并不是块状,且其色还未由红变紫,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见白佳琪在听到赵教授那话之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忍她伤心的我,只能硬着头皮来了一句。   白佳琪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惊喜,就像是在绝望中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赵教授则用那精彩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向了我,问:“生机在哪儿?”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在不知道我即将用的那招能不能行的情况下,我胡扯了一句犊子,然后拿出了银针。   我让白佳琪帮我一起,把白老太爷翻了个面,然后用扬刺之法,在他后头骨正下方,斜方肌外侧凹处的天柱穴施了针。   银针一入,白老太爷脖子上那呈云雾状的尸斑便开始慢慢变淡。   赵教授一看,立马就朝着我投来了那信服的眼神,然后像小孩子一样问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白老太爷因为病重,长时间卧床,极易造成肩周血液不畅。他刚才出现的那尸斑,并不是真正的尸斑,而是血液循环受阻造成的假尸斑。   于天柱穴施针,可强通血液。   血不通则气不顺,气不顺则疾难除。   要想让白老太爷血液畅通,除了刚才施的针之外,还得配副药煎服才行。   我写了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给白佳琪,药方里是川穹、姜黄、红花等比较常见的药材,让她去配了,用井水或河水生煎,一日给白老太爷服三次。   中医讲究的是个望闻问切,我们由人也算是中医这棵大树里的一根小分枝,所以在断症救人的时候,也是需要做这几步的。   这又没问,又没切的,白老太爷的病因,我自然无法确定。需要我们由人出手的病,在问这方面,最好问患者本人。因为,撞鬼这种事,身边的人不可能比本人更清楚。   白老太爷身上的尸斑虽然已经开始消散了,但他并没有醒来。因此,我现在只能等。等他血液通了,气顺了,意识清醒了,能说话了,我才能进行下一步。   在我跟白佳琪交待熬药的细节的时候,赵教授一直抱着我那小药箱在看,就像是抱着一个什么宝贝似的。   “夏二爷的,这药箱是夏二爷的!”赵教授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在那里欢呼了起来。   “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的,以前听他提起过你,说你特厉害,还向你请教过不少药理方面的问题呢!”我说。   “你是夏二爷的孙子?他老人家现在还好吧?”赵教授有些激动,抓住我的手,狠狠地握了握。   我爷爷的年纪,跟这赵教授差不多,他居然称我爷爷为老人家,这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你老人家放心,他老人家的身子骨挺好的。”我打趣了一句。   “你这身本事是你爷爷教的吧?我也跟着他学过一段时间,要不我就托个大,叫你一声师弟?”赵教授唯唯诺诺地说,就好像叫我一声师弟,让我吃了多大的亏,我不干似的。   “你这太抬举我了,你跟我爷爷是一辈的,我该叫你赵爷爷。”我赶紧接过了话。   爷爷从小就教导我,辈分很重要,一定不能乱。赵教授叫我师弟,绝对是乱了辈分,爷爷要知道了,肯定得打死我。   “论年龄,你是该叫我赵爷爷。但论医术,我就算叫你一声师哥都不为过。再说,我是十五年前拜你爷爷为师的,虽然他不认我这个徒弟,但我反正是把他当成了师父的。至于你,都二十好几了吧?你爷爷收你为徒那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你比我先入门,我叫你师弟,都已经是大不敬了,哪里还敢让你叫我赵爷爷啊?”赵教授一脸认真地说。   “你老人家就别逗我了,爷爷是在我十八岁成年之后才开始教我这方面的本事的。我才学了几年,要论入门的时间,再怎么都比你晚啊!”我说。   “这样最好,我叫你师弟,也就不用叫得那么心虚了。”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赵教授,还真是个老小孩。跟他这种老小孩,你要是认真,那就输了。   赵教授可是连市里的大员都敢不给面子的人,他叫我师弟,至少是想主动跟我拉拉关系。我这无意中惹了姜家,捅了马蜂窝的人,自然是朋友越多越好啊! 正文 第5章:八门村   我再没跟赵教授争论,他爱叫我师弟就叫吧!爷爷从小就疼我,就算是知道了,也顶多说我两句,并不会真打死我的。   白佳琪很懂规矩,我还没开口,她便主动包了一个红包给我。她这红包里包的不是现金,是一张二十万的支票。   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白家的人,确实比陈家要大方很多。   从白老太爷现在这状况来看,他至少要三五天才能醒来。在其醒来之前,我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在跟白佳琪交待了几句之后,我便离开了。   爷爷没有骗我,他说咱家祖上留下来的这药铺干好了能赚大钱,我开始还不信,但在接了两单生意,轻轻松松就赚了三十二万之后,我信了。   揣着那张面值二十万的支票,我开开心心地打车回了家。   虽然被薛姐坑了一万八,但我还有三十万。这坐出租终究不如自己开车方便,因此我想自己去弄辆车来开。   我去银行把支票兑了,然后回了药铺,放下了我的小药箱。见时间还早,我准备去4s店看看车。结果,我这刚一走出店门,薛姐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这是要去干吗啊?”薛姐笑吟吟地问。   “买车。”我说。   “你都大祸临头了,还有闲心去买车?”   也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就擅长演,薛姐那脸,刚才还笑吟吟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十分的焦虑不安了。   “什么大祸临头?”我问。   “陈凡和白老太爷在出事之前,都去过八门村。”薛姐把眉头皱到了一块,说:“我也是刚打听到这消息,否则绝不可能让你去参合白老太爷那事。”   八门村?这地名我从没听过。   见我一脸疑惑,薛姐说了句昼不入八门,叫我白天就老老实实在店子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晚上的时候她再来找我。   我不知道薛姐这是闹的哪出,但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是想要帮我。所以,我照着她说的,乖乖留在了药店里。   这一等,直接就等到了天黑。   九点过的时候,薛姐来了。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披着头,散着发,还涂着大红色的口红,大晚上的看上去,就像女鬼似的。   不过,薛姐这大红旗袍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衩开得特别高。伴着她那婷婷的步子,那修长的大白腿,在我面前那么一晃一晃的,搞得我的心里像猫抓一样。   大晚上的,穿成这样,薛姐是来诱惑我的吗?   上次她叫我帮她造孩子,我没答应。今天她说带我去八门村,前提条件该不会又是叫我帮她造孩子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晚在看到薛姐之后,我特别的躁动。于是,我有意识地向着她那边靠了过去。   香,今晚的薛姐真香。她这香,有一部分是香水的味道,更多的则是女人自带的那种体香。那种香味,远比香水的味道勾魂。   我把手伸了过去,就在指尖刚刚穿过旗袍开衩的那条缝,即将碰到那白嫩嫩的肌肤的时候,薛姐微微往后一撤,便让我摸了个空。   “姐姐我那天晚上给你,你怎么着都不要。今天是怎么了,是想要姐姐我了吗?我告诉你,没门。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贱样,轻而易举得到手的,都不懂得珍惜。越是得不到,反而越像围着鱼缸转的小馋猫。”   薛姐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用她的手指头,轻轻撩了一下旗袍,让那勾魂的景色,外露了那么一刹。   “走吧!”   薛姐的那辆粉色甲壳虫就停在她家店门口,她让我上了车,坐在了副驾驶上。   甲壳虫启动之后,直接上了内环,向着郊区去了。   八门村既然是村,自然是在郊区的,这点我并不意外。   出城之后,车窗外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唯一的景色,就是偶尔出现的,亮着灯的民房。   窗外的风景不好,但车里的风景,那还是很有些看头的。   薛姐穿的是衩开得很高的旗袍,不管是踩油门,还是松油门,因为作用力,旗袍的衩口都会很自然的被分得更开。   这双腿简直太美了,我一个没忍住,便把咸猪手给伸了过去。   “吱……”   突然一个急刹车,甲壳虫的车屁股一甩,车头差点就撞到行道树上去了。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到了驾驶台上,额头给撞出了一个大包。   “怎么开车的?”我一边用手按着受伤的额头,一边对着薛姐吼道。   “还不是怪你!要你不伸出咸猪手乱摸,姐姐能像这么慌乱吗?”薛姐白了我一眼,用很严肃的语气说:“你给我记清楚了,在征得姐姐的同意之前,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告诉你爷爷说你骚扰我,看他不打死你!”   爷爷再三叮嘱,让我离薛姐远一点,要知道我主动跑去骚扰她,那还得了啊?爷爷是从小到大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怕的人。因为,在被我惹生气了之后,他真的会揍我。   黄荆棍下出好人,这是爷爷教育儿孙的至理名言,不仅时常挂在嘴边,还经常付诸实践。   薛姐抬出爷爷来威胁我,我自然是不敢继续招惹她了啊!因此,在她重新发动甲壳虫之后,我最多只是盯着她的大腿看看,没敢再把手伸过去。   甲壳虫停在了一条机耕道的尽头,薛姐说车只能开到这里。我跟在薛姐屁股后面,走了差不多两三里地,眼前出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十个血红色的大字。   “昼不入八门,夜不进活人。”   薛姐说,跨过这碑界,咱们就算进八门村了。   我指着石碑上写着的那句话问薛姐,夜不进活人是个什么意思。薛姐说八门村的事,没有谁能说得清。不过,这地方确实是有条规矩,活人是不能乱进的,谁要是进,谁就得倒大霉。陈凡和白老太爷,很可能就是因为坏了这条规矩,所以才那样的。   “现在可是夜里,咱们这么进去,不也是坏规矩了吗?”我问。   “你们夏家祖先留下来的规矩,你已坏了这么多次。规矩这东西,不坏则已,一旦坏了,根本就停不下来。因为,你在坏了第一次规矩之后,必须得坏第二次规矩来进行弥补。要不是你贸贸然地在之前坏了规矩,我有必要带你来八门村冒险吗?”   薛姐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已经把事情搞成了这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一搏。规矩这玩意儿,要么你就遵守它,要么你就用能力去改变它。”   “女强人就是女强人,够味,我喜欢。”能不靠男人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骨子里都是有一股子霸气的。薛姐这娘们,还真是让我越来越喜欢了。我现在是真后悔,后悔当初在进她闺房的时候,没把她给那什么了。   薛姐给了我一个白眼,说:“八门村里肯定不会太平,咱们俩各有所长,必须得相互配合,才有可能全身而退。说简单点,那就是我去对付那些东西,你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我。我要被那些东西上了身,咱们俩的小命,今晚都得交待在这里。”   薛姐说的那东西,肯定是鬼之类的玩意儿。   对付鬼什么的,我确实丝毫办法都没有。我们由人,干的是接近于医生的勾当,只能救人,不能治鬼。   薛姐从包里拿了一个小香囊出来,说里面装的是从庙里求来的香灰,让我戴在身上,可保一般的小鬼不近身。 正文 第6章:人中已无应   香囊捏上去软绵绵的,加上是丝绸缝制的,手感很好。而且,这玩意儿闻起来很香,确实也是寺庙里的那种味道。   “香囊是要钱的,你给我八万八就是了。”我正把香囊放在鼻尖下面闻,薛姐居然对着我来了这么一句。   “八万八?这么贵?你家开黑店的啊?”我无语了。   “你要嫌贵,可以把香囊还我。不过,刚才你用手捏了这香囊,还闻过,算是玷污了它。我在拿回来之后,必须重新去庙里让得道高僧开一次光。因此,你至少得把香火钱赔给我。我给你算个优惠价,拿七万八就是了。”黑!薛姐做生意,还真不是一般的黑。   “我还不如就给八万八呢!”我假装在兜里摸了摸,说:“可我身上没有现金,钱都在卡里呢!要不明天我取了再给你?”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今晚我带你来八门村,要咱们活着回去了,还把事办成了,就算给我钱也不亏。要没办成,你小子就要赖姐姐的账,是吧?”女强人除了骨子里的那股子小霸气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精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薛姐用那带着小愠怒的眼神瞪着我,说:“明天给也行,但事要是办成了,明天你得给我28万。要不然,我就去告诉你爷爷,说你那什么了我,还害得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谁都不怕,就怕爷爷。薛姐这娘们,就好像是吃透了我一样,老是用爷爷来威胁我。   薛姐带着我进了八门村,在跨过界碑的那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股子刺骨的阴冷。薛姐把食指竖在了嘴前,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声。   八门村里的这些房子,除了破烂一些,荒废一些,看上去跟别的村子也差不多。   前面那间土墙房子的房檐下面,放着一个穿着寿衣的稻草人。有人用涂料在稻草人的脑袋上画了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大晚上的看着,很是吓人。薛姐也注意到了那稻草人,她小声的说了句不对,然后把我带到了另一间屋子的墙边,让我在那里等着,说她得去看看情况。   薛姐走到那稻草人边上看了一眼,然后嘎吱一声推开了房门,走进了那屋子。   那边来了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陈凡。   大晚上的,陈凡一个人跑到这八门村来干什么?   他走路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给我的感觉,好像还有那么一些木讷。   陈凡和白老太爷都是在这八门村中的招,陈凡虽然跟我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但白老太爷那边,钱我是收了,但病还没除。   我悄悄跟在陈凡屁股后面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或许可以找到白老太爷的病因。   这么一想,我也就顾不上薛姐的叮嘱了。没有再像刚才那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而是远远地跟在了陈凡身后。   前面出现了一栋明清风格的小木楼,那楼的大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里面昏黄昏黄的。   在大门口,站着一个穿深蓝色旗袍,腿很长,还很白,捎首弄姿,妆画得特别浓的女人。   陈凡一走过去,那女人便很主动地上前来挽住了他的胳膊,还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从小木楼的架势,还有那旗袍女的样子来看,这地方看上去很像是个烟花之地。   这年头,烟花之地自然也是有的,但大都是在会所、桑拿、KTV之类的地方。像这种样子,搞得跟古代青楼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加之,这玩意儿又是在八门村,我难免就会觉得,其中肯定有古怪。   这小木楼很小,估计只有几间屋子。除了刚才那旗袍女之外,我没发现别的人。因此,我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了一下,屋里的墙壁上有个小烛台,上面点着一支红蜡烛。此外,就是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除了全都擦得很干净,并没什么特别的。   房间的最右边有一架木梯子,是通往楼上的。陈凡和那旗袍女应该是上楼去了,十分好奇的我,决定悄悄跟上去看看。   怕鞋底踩在木梯上会发出响声,从而打草惊蛇。在进门之前,我从小药箱里拿了两块纱布出来,绑在了鞋上。如此,走路的时候声音再怎么都会小一些。   我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连喘气的时候,我都是收着的。   那间屋子里有动静,有女人喘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这声音很销魂,听得我都有些不能自已了。   这种中式老房子,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窗户都是纸糊的。我用手指头在嘴里沾了一些口水,在那纸窗户上轻轻一戳,便戳了个洞出来。   我把眼睛凑了过去,往屋里一看。里面有一张木制老床,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还躺着一个面如死色的男人,正是跟着那旗袍女上楼的陈凡。   旗袍女呢?她应该和陈凡一样在这屋里啊?   看陈凡这脸色,我要不赶紧出手,马上就该不行了。   救人如救火。   从道义上来说,陈家总共给了我十二万,但我已经救过他一次,算是扯平了。   我跟他们家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也没有出手救他的义务。但是,陈凡毕竟是个人。我这个不算是医生的医生,再怎么也得有点医德啊!不能见死不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没有了啊!   我推开了房门,快步走了过去,试着掐了一下陈凡的人中,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人中穴是调和阴阳之重要穴位,用我这指法,在这地方一掐,只要不是死人,再怎么都该有些反应的。但是,我连着掐了好几下,陈凡的身体,都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人中已无应,十宣断生机。   所谓十指连心,那真不是老祖中随便说说的。十宣穴就在人十根手指头的尖端,若那里也没有反应,便证明人的心脏已经彻底不能跳动了,当真就无力回天了。   我拿出了小药瓶,这里面装的是龙脑香、天南星什么的碾磨成的粉末,具有醒脑之效。   脑不醒,心难苏。   我即将施用的药,跟西医的强心针有些类似。要用了陈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基本就可以宣布他已经死亡了。   我轻轻地倒了一些药粉在陈凡两只鼻孔边上,然后用嘴一吹,那药粉便钻进了他的鼻孔。   由右而左,拇起小终。   我拿起了陈凡的右手,紧紧捏住了其拇指的指尖,银针横刺而入,血现针出。能流血出来,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我赶紧按照顺序,在陈凡右手食指的指尖处刺了一针。   十指刺完,针针见血。我再掐陈凡人中,他的手指头,微微地动了一下。   我号了号陈凡的脉搏,十分微弱,忽急忽缓。   脉藏鬼气,若不除去,他最多还能活两个时辰。   命脉命脉,入骨髓就已经让扁鹊无可奈何了,入了命脉,那可是比骨髓更严重啊!就算是我爷爷,在遇到这种情况之后,为了稳妥起见,都不可能接。   但我不一样,我脑子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也没那么多的担忧。我就只认一条,救不救得活,要试了才知道。救活了,那可是命;救不活,那也是命。不管救没救活,我都算是竭尽全力了,至少能落个心安。   鬼气入脉,用西医来类比,那至少是进ICU了。咱们由人在救命的时候,那也是需要讲环境的。这鬼地方,阴森森的,绝对不适合。 正文 第7章:穿旗袍的女人   有咯咯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一看,发现梳妆台那里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正对着铜镜,正用血红色的胭脂点抹嘴唇。   这不就是之前那旗袍女吗?她虽然没有转过头来,但却对着铜镜,露出了一股子让人背脊发凉的笑。   刚才我跑进这屋里来救陈凡,那是因为这女人不在。现在她出现了,我哪里还敢在这鬼地方待啊?   双腿都已吓软的我,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在下那木楼梯的时候,因为心里害怕,一脚踩了个空,直接就咕咚咕咚地滚了下去。   这一跤,几乎把我全身骨头都摔得散了架了。我想站起来,可一点儿都用不上力。   来了,旗袍女来了。   那张惨白的脸,冰冷得没有一丁点儿表情。刚点的红唇,在烛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让人感到可怕。   旗袍女的步子迈得很小,她的脚也很小,是典型的三寸金莲,穿着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她已经开始下楼梯了,一步一步的,摇曳着杨柳腰,大长腿忽隐忽现,要不是那张脸太过吓人,倒也算得上是风情万种。   香囊,薛姐给我的那香囊,她说可以保小鬼不近身,也不知道在这旗袍女面前管不管用?我赶紧把兜里的香囊摸了出来,举在了身前。旗袍女在见了之后,居然真的顿住了脚。   既然香囊能镇住这旗袍女,那我就有逃命的机会了。   被摔的阵痛已经消散了一些,我勉强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于是,我赶紧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大门。   旗袍女没有追来,我跑了好几百米之后,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那小房子呢?怎么不见了?   刚才那小房子所在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片长满了荒草的废墟。不管是旗袍女,还是陈凡,都没有在那里。   有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人我见过,是那甄道长,他是从村口的方向走来的。   “昼不入八门,夜不进活人。村口那石碑上的字,你不认识吗?”甄道长扯着嗓子,问了我一句。   “你不也是活人吗?你都进得,我怎么就进不得了?”这个甄道长陷害过我,他这大晚上的跑到八门村来,绝对不是要做什么好事。因此我回他的语气,有那么一些不客气。   “我当了好几十年道士,跟死人打了大半辈子交道,早就沾染了一生的死气。所以,我算不得活人,最多只能算半个死人。”   甄道长朝着我走了过来,说:“这八门村,就算是你爷爷,也只在二十多年前来过那么一次,当时他在这里,几乎丢了半条命。”   除了跟我爸妈有关的事之外,爷爷什么事都会跟我说。他来过八门村这事,从来没跟我提过,正是因此,在薛姐带我来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来这里干什么?”甄道长虽然不是好人,但他好像知道我爷爷的一些事,因此我便多问了一句。   “你爷爷没跟你说,我也不方便开口,否则就有些越俎代庖了。”甄道长跟我卖起了关子。   “不说算了。”我不准备跟这甄道长继续鬼扯了,想转身离开。   就在我刚准备走的时候,他挡住了我,问:“你还没告诉我,你到此地是干什么来了?”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自己算呗!”我白了甄道长一眼。   甄道长还真在那里掐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在算之前,他的脸色是很平静的,但算完之后,他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   “你算出什么了吗?”我有些好奇地问甄道长。   “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你爸当年就已经够傻的了,没想到你比他还傻。人不能乱救,救一条命,不管能不能救活,都得担一次因果。这话,你爷爷跟你说过吧?”   难道这个甄道长知道我爸妈的事?他在二十几年前就认识我爷爷,知道我爸妈的事,那完全是有可能的。   对于我爸妈,爷爷从来都是只字不提,也不知道这甄道长,愿不愿意跟我说说。   “我爸是怎么回事?”我问。   “救了两条命,担了两次因果,把你妈给搭进去了。最可悲的是,那两条命,他还没救回来。你爷爷以为自己是夏二爷,在这八门村也可以横着走,结果怎么样,差点把老命丢在了这里。不过,自那以后,那属螃蟹的夏二爷,倒是改了属相,改成属乌龟了。”甄道长笑呵呵的说。   “不许骂我爷爷!”我急了。   “我这不是骂他,是在抬举他。因为,有你这个比他儿子还能惹祸的孙子。那曾经在哪里都横着走的夏二爷,恐怕连乌龟都做不成了,只能当龟孙子喽!”甄道长越说越得意。   “住口!”我咆哮了起来。   “你吼这么大声,不怕把那东西招来了吗?我可是个一身死气之人,那东西给招来了,也是不会把我怎么着的。但你,这棵夏家的独苗,那可就不好说喽!”   甄道长收起了他的笑容,摆出了长辈的样子,一脸真切地跟我说:“刚才我已经算出来了,是那薛小婵把你带到这八门村来的。她今夜确实没想过要害你性命,因此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你待着,但你却没听她的话,跑到了这里来,见了那不该见的东西。”   “你就吹吧!”甄道长说的这些,虽然基本上都是事实,但他说得有些含糊其辞。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连蒙带猜的。   “你见到的应该是一个穿旗袍的女鬼,她本来是想要了你的小命,但在看到你拿出来的某样东西之后,她放过了你。要我没算错,那东西是薛小婵给你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那女鬼的穿着打扮,跟薛小婵是同出一路的。”甄道长说。   在看到那女鬼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身上那旗袍,不管是款式,还是那衩口开的高度,跟薛姐穿的那一身都有些像。还有就是,薛姐今晚也像那女鬼一样,把嘴唇给涂得血淋淋的。甄道长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薛姐和那女鬼,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   “我今天跟你说的有些多了,你也别把我说的这些话往心里去,就当我在放屁。现在屁放完了,我也得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儿,要有命走出这八门村去,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还有一点,不管是姜家还是陈家的事,你都是没本事管的,所以在出去之后,你最好别瞎管。老话说得好,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老道我跟你们夏家虽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仇怨,是不会平白无故加害于你的。”说完,甄道长便走了。   我想弄清楚他是要去那儿,结果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阳遁顺仪奇逆布,阴遁逆仪奇顺行。”   这是甄道长的声音,但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念的这句,出自《烟波钓叟赋》,那玩意儿讲的是奇门遁甲之术。   奇门遁甲之术,我爷爷也曾专研过,但却门都没有摸到。爷爷都没学会,我自然就更不行了啊!   从我眼前凭空消失,还念这么一句出来。甄道长是不是在说,只是施展一下奇门遁甲里的小把戏,都能让我摸不着头脑,所以我要是足够聪明,最好听他的话,别跟他作对。   “夏五味,不是让你在那儿等着吗?谁叫你乱跑的?”薛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是一副十分着急的模样。 正文 第8章:五林守村   我问薛姐刚才去那屋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她闪烁其词地搪塞了过去。我说看到了一栋像古代青楼一样的小木屋,还看到了陈凡和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没等我说完,薛姐便打断了我的话,说我肯定是看花了眼。还说今晚这八门村不对,不适宜久留。   薛姐拉着我出了村。   从甄道长跟我说的那番话来看,要想出这八门村应该是很难的,可薛姐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便拉着我出了村。   我得回老家去找一下爷爷,问问爸妈和八门村的事。   次日一大早,我便乘班车回了五林村。   夏家的老宅和祖坟,都是在五林村的。五林村之所以叫这么个名字,据我爷爷说,是因为有五片林子守着。   五片林子守着,这话听着,我总觉得不靠谱。   不过,有一点确实是挺奇怪的,凡是外村的人,在走进村附近的那五片林子的时候,都很容易迷路。只有本村的人,才能把他们带出来。   有句老话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五林村的村民靠着这五片林子,很自然就打起了林子的主意。   有过驴行经历的人有可能遇到过,那就是在走到某一个地方之后,GPS、指南针之类的玩意儿会突然失灵,让你失去方向,怎么走都走不出来。但在遇到当地人之后,让他带着你走,很容易就能走出来。不过那种带路,你或主动或被动,都是得给些钱的。   最开始带人出来的时候,村民们确实是好心帮忙,没想过要钱。但是,有些外来的朋友,觉得村民们帮忙带了路,为表心意,会主动表示那么一些。   人心都是贪的,最开始是别人给就接着,不给就算了。   谁都知道,带路赚钱远比干农活养家要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村民开始不给钱就不带路了,甚至还有人,故意把别人带去那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给钱就不把你带出来。   爷爷说,正是因为村民们的贪得无厌,胡作非为,才败坏了五林村的风水。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原本人丁兴旺的五林村,开始慢慢衰败了。   我们夏家那药铺,本是在村里的。村子败了,爷爷才把它搬到了火葬场那里。   干我们这行,因为治的是那种病,极容易沾惹因果,所以凡是风水被败掉了的地方,都尽量别去。爷爷在把药店交给我的时候,叫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找他,有一层意思,就是叫我别随便回五林村。   至于爷爷,他已经把药店交给了我,算是衣钵已传。所以这个禁忌,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人老了都会思乡,五林村毕竟是生养爷爷的地方,就算是再破败,他也想在这里终老。   我回了夏家的老宅,院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一看,发现院子里很干净,像是刚被打扫过。堂屋的大门是半开着的,我径直走了进去,喊了好几声爷爷,却没人答应。   最后,我在那张八仙桌上看到了一张纸条,是爷爷写的。   他说我已经成年了,自己惹的祸自己了,他已经传了衣钵给我,要再出手,便违背了祖宗的规矩,是要丢性命的。此外,他还说我什么时候离开五林村,他就什么时候回家,要我想他无家可归,可以在这里死等。   最后,爷爷说家里来了条狗,每晚都瞎叫,吵得他睡不好,让我带回药店里去。若是不想养,可以直接宰了吃狗肉。   “汪汪!”   真有狗在叫,我顺着叫声往风车底下看去,那里站着一只凶巴巴的,个头只有我脚掌那么大的汪星人。   虽然这中华田园犬的肉是可以吃,但这小家伙,最多只有一个月大。这么小,怎么吃啊?就算要吃,也得养肥了之后啊!   我伸手过去抱它,那小家伙还不给面子,居然汪汪地要咬我。桌上有些爷爷没吃完的腊排骨,我拿了一块,给那小家伙递了过去。   刚才还要咬我的小家伙,一看到这个,赶紧就跑了过来,咬住腊排骨就开始啃。   吃了我的腊排骨,那就是我的狗了,现在想要抱它,它也不躲了。   这狗是我用一根腊排骨哄到手的,于是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馋馋。在取完这名字之后,我才想起薛姐叫薛小婵,我叫这小狗小馋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打死我?   本来是想回来问爷爷八门村是怎么回事的,结果他躲了,还甩了只狗给我。这小东西,虽然没有泰迪、哈士奇什么的金贵,倒也挺可爱的。再则,药店那地方,养金贵的狗还不一定养得住。这种土狗,在哪儿都是好养活的。   我抱着小馋馋离开了五林村,刚一走出村口,这小家伙就尿了。尿之前它也不叫一声,直接就尿在了我手上,气得我打了它屁股两下。   我打它的时候都没用力,小馋馋却在那里呜呜地瞎嚎,就好像我欺负了它似的。   小狗在手,就等于有了个小朋友。有这小家伙闹腾,坐车倒也不那么无聊。在天快黑的时候,我赶回了市里,随便找了个馆子,点了两个菜。   小馋馋这小家伙,还挑食,我喂它肉不吃,非要啃骨头。害得我多点了份糖醋排骨,全给它了,我一块没吃上。   回到药店,我找来了旧棉絮,在药柜后面给小馋馋弄了一个狗窝。它刚钻进去,薛姐便来了。   “你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跑哪儿去了啊?”薛姐问我。   “弄狗去了。”我鬼扯了一句。   “弄狗?你弄来干吗?”薛姐笑呵呵地问。   “这药店就我一个人守着,不在的时候,得养条狗看着啊!像你这样的不速之客大半夜跑我店里来,我好放狗咬啊!”我跟薛姐开起了玩笑。   “那你倒是放狗咬我啊!”薛姐笑呵呵地说。   “小馋馋。”我喊了一声。   “你叫我什么?不许瞎叫,外人听到多不好?”薛姐的脸刷的羞红了一些,看来她以为我是在喊她。   “汪汪!”   吃了我的糖醋排骨,小馋馋还是很听话的。这不,我一叫它就跑出来了。   “自作多情,谁叫你啊?我叫的是它。”我指了指小馋馋,说。   “你居然叫它小婵婵?你肯定是故意的,看我不打死你!”薛姐一直都有女汉子的范儿,顺手就拿起了墙边的扫把,对着我招呼了起来。   “这个小馋馋,不是薛小婵的婵,是馋嘴的馋,是因为它馋嘴,我才取的这么一个名。”我一边躲,一边解释。   “汪汪!”小馋馋对着我叫了两声,就好像我是冤枉了它,它根本就不馋嘴似的。   “你看看,小馋馋都说你是在骗人!”薛姐用扫把头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打了两下,然后把小馋馋给抱了起来,说真可爱,她要了。   “放开那条狗!”虽然我喊得很大声,但还是没能阻止薛姐。她说把小馋馋借给她玩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还给我。然后,她真的就抱着小馋馋回她店里去了。   小馋馋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薛姐的怀里太舒服了,不仅不反抗,甚至连吭都不吭一声。   薛姐把小馋馋抱走了也好,因为这一晚,注定是不会太平的。这不,薛姐前脚刚走,一辆红色的SLK停在了马路边上。   车门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还是穿着黑色连衣裙,还是那么漂亮。走路的样子,透着一股子优雅,不是薛姐女强人般的风风火火。   没错,她就是陈慕慕,为陈凡来的。 正文 第9章:不能说的秘密   陈慕慕还是像上次一样,一走到我面前,就摸了个信封出来。从信封的厚度来看,里面装的钱,应该比第一次的要多一些,但也只有三四万的样子。   我问陈慕慕这是什么意思,她说陈凡又出问题了,想请我去看看。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不知道,陈凡突然又变成了那种样子,看上去比上次还要严重,让我赶紧去。   陈慕慕在撒谎,她这是不肯告诉我实情。   我没有接陈慕慕递过来的那个信封,说不知道原因,我是不会出手的,让她另请高明。   “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替我们陈家做事,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听陈慕慕这意思,我不接她的红包,好像是不识抬举啊!   “脸我还是想要的,但做我们这一行,不把前因后果问清楚就贸然出手,那是容易把小命丢掉的。跟命比起来,面子什么的,就不那么重要了。”我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行!”陈慕慕冷哼了一声,然后转了身,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伴着马达的轰鸣声,那辆红色的SLK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你不该拒绝她。”一个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冒了出来,我转过头一看,发现是薛姐。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地问。   “你们祖上不是有条规矩,要么别接,接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吗?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但违背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总归是不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所顾忌,薛姐这话说得,有那么一些欲语还休。   薛姐让我早些休息,然后走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陈慕慕给我发来了短信。她让我最好赶紧打车去她家,要不然出了什么事,她们陈家会给我好看。   求人办事还以一副命令下人的语气,这陈慕慕,是不是有些太那什么了一点儿啊?   薛姐说得没错,我们祖上是有这么一条规矩。要么不接,如若接了,便不能半途而废。   陈慕慕家我去过,路还是找得到的。因为靠近火葬场,出租车一般不会上来,我得走到下面主干道那里去才好打车。   我正在马路边等出租,一个穿着道袍的家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甄道长。”我喊了一声。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在屋里休息,是嫌命太长,活腻了,准备去找死吗?”甄道长这话有些不好听。   “找什么死,我只是在这里瞎溜达而已。”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陈慕慕刚才来找过你,让你去救她哥。我在八门村的时候就提醒过你,陈家的事,你是没本事管的。他们的钱,你就算有命赚,也没命花。”甄道长说话倒是一点儿都没拐弯,直接就威胁起我来了。   “要做什么决定,是我自己的事。”我说。   “陈凡是怎么中的招,你知道吗?”撂下这话之后,甄道长便走了。   在八门村的时候,我看到了陈凡,还看到了那栋青楼和旗袍女。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姐不告诉我。我回老家去问爷爷,他也选择了回避,连见都不肯见我。   薛姐我看得不是太清,但直觉告诉我,她对我应该不会有恶意。至于爷爷,他更不可能害我。   八门村那青楼和旗袍女,他们两个都不肯跟我多说,让我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很是忐忑。   陈凡的事,跟八门村肯定有关系。甄道长跑来提醒我别参合,也不说原因。那陈慕慕,我已问了这么多次,她也不给我说因由。   白老太爷也是中了招的,那白佳琪给我的感觉,远比陈慕慕要好打交道。所以,我决定给她打个电话问问,看她爷爷醒来没有,顺便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她知不知道八门村的事。   电话很容易就打通了,白老太爷醒是醒过来了,但暂时还说不出话。   至于她爷爷是怎么病的,白佳琪说她不清楚,只是说那天早上,每天不到七点就会起床的白老太爷没起来,她去卧室一看,发现他脸色卡白,已经昏死过去了。我问生病的头天晚上白老太爷有没有什么异常,白佳琪说没有。   白佳琪应该没有骗我,白老太爷的事,她可能真的不知道。   上次在白家,我是留了赵教授的手机号的。他都主动参合进来了,说不定八门村的事,他是知道的。   我打了好几遍赵教授的电话,每次都没人接,也没见他给我回过来。   那天在白家,赵教授叫我师弟叫的那么亲热,照说不该不接我电话啊?莫非,那天他仅仅只是在逢场作戏?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需要姐姐我送你吗?”那辆粉色的甲壳虫停在了我的面前,跟我说话的那女人,自然不是别人,是薛姐。   “去陈家,救陈凡。”我说。   “刚才你是在给谁打电话啊?该不会是背着姐姐我,养了个小情人吧?”薛姐这娘们,一到晚上,说话就没个正经。   “赵教授,他说认识我爷爷,还叫我师弟。我想问他点事给他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我说。   “他叫你师弟?叫你爷爷师弟还差不多!”薛姐呵呵地笑了笑,然后说:“那老家伙是只老狐狸,你爷爷都玩不过他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又为什么要叫你师弟啊?”   我把那天在白家发生的事,跟薛姐大致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薛姐皱起了眉头,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赵教授跟你爷爷是一辈的,本事再怎么也跟你爷爷不相上下啊!你知道的办法,他能不知道吗?他都没出手,你去瞎逞什么能?”   “不是你介绍我去的吗?”我无语了。   “我介绍你去,只是想让你去看一看,能接就接,不能接就算了。哪知道你这么傻,连赵教授都不敢接的,你却去接。那老狐狸多半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才那么故意装腔作势的借坡下驴,叫你师弟,以显得你的本事不比他差。如此,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白老太爷的事全推到你身上了。”薛姐这么一分析,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顿时感觉自己特傻逼。   我赶紧顺着话题,问八门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姐愣了一会儿,说我连五林村都没搞明白,就别瞎打探八门村的事了。   五林村,八门村。五行八卦,这两个村子之间,冥冥之中应该有某种联系。   我继续追问,薛姐不再搭理我了,而是在那里很专心地开车。   甲壳虫停在了别墅区的大门口,薛姐说她就不往前开了,让我自己走进去。   我刚一下车,薛姐便“哎”了一声,喊住了我。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我问。   “别犯傻,聪明些。我在八门村给你的那香囊,一定要贴在心脏的位置。”薛姐还真给我交待了一句。   “为什么?”我问。   薛姐对着我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让我过去。   我刚一走到驾驶室边上,薛姐便十分霸道地用双手抱住了我的脑袋,然后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想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出来,姐姐再告诉你。”   这一吻,加上这句话,让我顿时就感觉有一股子吻别的味道!   “放心,我肯定会毫发无损地走出来的。”我说。   “去吧!姐姐就在这里等你。要事办成了,记得多找陈家要点,这次远比上回凶险,不能亏了自己。”薛姐这娘们,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提醒我多要点钱。   “我拿再多回来,都得给你宰了。”我开了句玩笑。 正文 第10章:我的条件   “怎么?你不愿意吗?姐姐我这是在给我们儿子攒老婆本。”薛姐一脸不害臊地说。   “你不是说生了之后不要我负责吗?”我笑呵呵地扯了一句。   “是啊!所以在生之前,我得先在他爹身上多宰一些,这样在生了儿子之后,我才好带着他远走高飞嘛!”薛姐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远走高飞,什么意思?”我问。   “跟你开玩笑的,姐姐我坐月子还得要你这个当爹的照顾呢!再说,我要真带着儿子走了,以后他找我要爸爸,我去哪儿给他找啊?”这番话,薛姐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感觉不是出自本心,像现编的。   别墅的大门是关着的,不过二楼亮着灯,证明屋里有人。我给陈慕慕打了个电话,说我到她家门口了,让她下来给我开门。   “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啊?”陈慕慕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着我说了一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走便是了。”对付这种刁蛮的大小姐,不能用软的,得用硬的,越硬越好。   “你敢!”虽然陈慕慕这嘴还是那么的厉害,不过她却上前了几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救人要紧,我就不跟你这小丫头片子计较了,前面带路吧!”我说。   “你才小丫头片子!”陈慕慕剜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走在了前面。   这个陈慕慕,虽然刁蛮,但还是有些味道的。她身上透露出来的,是那种少女的气息,跟薛小婵那成熟女强人的味道不太一样。   陈凡还是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不过这次,卧室里除了陈慕慕,还多了个一身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人。那女人是陈慕慕她妈,叫王凤菊。   “你就是那个给脸不要脸的江湖骗子?”王凤菊眯缝着小眼瞪着我,语气听上去有那么一股子穷凶极恶。   “麻烦你说话客气些,什么叫江湖骗子?”我问。   “你骗了我们陈家十二万,我儿子却没有半点好转,还敢说自己不是江湖骗子?我女儿好骗,我可没那么好骗,我警告你,要是治不好我儿子,不仅那十二万你得给我加倍吐出来,我还得把你送公安局去,治你个招摇撞骗的诈骗罪。”   “呵呵!”   我又不是傻子,王凤菊这话一说,我立马就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鼻头尖,耳垂小,从面相上来看,这老娘们就是个守财奴。她一开口就跟我来这么一番话,不就是想镇住我,让我免费替她儿子治病吗?   “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王凤菊的气势,依旧是那么足。要不是自认有些本事,陈凡这事除了我,就只有爷爷能搞定,我还真被这老娘们给唬住了。   “儿子的小命都快没了,一个住得起别墅的妈,还在为一点渣渣钱跟能救她儿子命的人骄横无理的蛮扯。我笑的是,原来在你这个妈眼中,儿子的命竟值不了十二万。”   “我家有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拿给你这骗子瞎骗。上次给了你十二万,已经够多了,而你却根本没把我儿子的病治好。”王凤菊这老娘们,还真是够不讲理的。   “你既然说我是骗子,那你还是去找个不是骗子的,有真本事的人来吧!至于我,就不打扰了,再见。”说完这话,我便提着小药箱,开始往门外走。   “站住,你要敢就这么走了,我立马就打电话报警!”王凤菊开始威胁我了,还直接把警察给抬了出来。   干我们这行,虽然真的能救人性命,但说到底,还是被算在了封建迷信的范畴,所以爷爷在传本事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能离警察远点,咱们就离远点,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因为,我们就算是说破了嘴皮,也跟他们说不清。他们信的是科学,不是老祖宗。   “你这儿子是亲生的吗?该不会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我笑呵呵地问王凤菊。   “你什么意思?”王凤菊强压着怒火反问我。   “从他这情况来看,也就还有一个时辰的活头。你要是报警,不管我这招摇撞骗的罪名成不成立,至少都得在局子里待到明天。那样的话,你就算砸一千万出来,求着我救你儿子,我都没法接了。人已死了,我就算是再有本事,那也是不能起死回生的。”   我装模作样的拿出了手机,说:“要不这样,我拨号码,你跟警察说,让他们赶紧来抓我。”收拾恶人,就得用这种恶办法。   不管怎么说,陈凡都是王凤菊的亲儿子。所以我这话一说,她那嚣张的气焰,立马就落下去了一大半。   “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凤菊问我。   “你们既然是请我来救命的,在对待我的态度上,再怎么也得拿出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是吧?还有就是,救一次命,便会担一次因果,而这因果,只能用酬劳来化消。就陈凡现在这情况,你们得先付我50万出诊费,事成之后再给50万。除了钱,你们还得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陈凡到底是怎么惹上那玩意儿的。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若不答应,那就另请高明。”   见我态度十分强硬,王凤菊没有再说话,而是给陈慕慕递了个眼神。   在意会之后,陈慕慕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我走了过来。她的脸上挂着微笑,乍看还有些迷人。   “夏五味!”陈慕慕这声音里,混合着撒娇的气息与小小的愤怒,让我这从没正经谈过女朋友的小处男,顿时就有了些小慌乱。   “嗯。”我仓皇地回答道。   “先救我哥哥,钱不会少你的。”陈慕慕这话,简单而又有力,让我不得不听。   “钱可以事后给,但你们必须得先跟我说,陈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去八门村?”我虽然让陈慕慕搞得有些蒙圈,但还没完全丧失理智。   “我哥哥的事,我和我妈是真的不知道。”陈慕慕这个超一流的美女演员,立马就把自己变成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你先把我哥哥救醒,然后咱们再一起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   刁蛮的大小姐,瞬间变成楚楚可怜的小羊羔,还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好意思拒绝吗?   再则,多耽搁一分钟,陈凡就多一分危险。我要是救不回来他,那一百万不就打水漂了吗?就算是为了钱,我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我把手指头伸了过去,探了一下陈凡的鼻息。他几乎没有呼吸了,这种情况下,是没办法施针的。   病成他这样的人,要去了医院,肯定得把氧气罩戴上。但我们由人治病,没有输氧这一说。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方法。西医用的是氧,我们用的是沉香。   沉香,汇天地之芳华,聚五行之精气。其香浑然天成,淡雅宜人,是理气提神之良药。   此时的陈凡,气弱神衰,若不施以沉香,是不可施针除邪的。   沉香这玩意儿贵,价格高的,能卖到好几万一克。在做药用这方面,要求没那么高,几百块一克的那种,就可以了。   不过,就算是几百块一克的,我这里也没有。因为穷,玩不起那玩意儿。   “你家有沉香吗?我需要用。”陈家这装修风格,有些古香古色的。一般把家装成这样的有钱人,多半是会玩沉香这种东西的。   “你要怎么用?”王凤菊问我。   “你应该知道,沉香有理气提神之功效。陈凡气息微弱,为保万无一失,在施针的过程中,需点些沉香护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