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梦回齐国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于敏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住在这样的房子中,然而世事难料,某日于敏醒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原来是穿了。”于敏第一个反应是这样,“穿了?”好吧,这才真正反应过来。好在于敏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面对此情此景,她考虑更多的是——丫丫的,她可没有原主的记忆,等会儿要是被人问起怎么办。 正兀自烦恼着,一群丫鬟鱼贯而入,每个丫鬟手上拿着东西均不一样,不过都是些绫罗绸缎,珠花钿钗,洗漱用品。为首的一个貌似是大丫鬟的走上前,福了福身,说道:“奴婢方才在门外听见屋内有些响动,心里想着大约是小姐醒了,便自作主张带着众人进来伺候小姐,请小姐莫要怪罪奴婢,只因今日府上有贵客要到,老爷特地吩咐小姐好好打扮一番。”绿绮说完,眉头不经意皱了一皱。小姐平素最不喜欢的便是女装打扮,如今老爷却要小姐穿上华服,这下又要有得闹腾了。 “原来是这样,于敏点点头,那你们过来给我穿上吧。”于敏向来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可是看看这些丫鬟拿着的东西,委实令她头疼,看上去真心复杂。 “是!”绿绮福了福身,正要招呼众人上前,猛然间错愕地抬起头看了自家小姐一样,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于敏被绿绮错愕地一看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吗?正是这么一吓,于敏脑中突然间有什么涌了出来,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姐——”绿绮身后的丫鬟们吓得跪了下来,绿绮嘴一歪,非常头疼,就是说嘛,小姐肯乖乖穿上华服才怪嘞,不过小姐,您总是晕来晕去的是不是有些过了。如果此时于敏知道这丫鬟是怎么想的估计要被气醒了。 再次醒来,于敏是在刺痛中痛醒的。丫丫的,真他/妈痛,于敏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她缓缓坐起来,空空的脑中瞬间涌出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巧的是这个身体的宿主的名字也叫做于敏。 世人皆知天下美女皆出齐国,齐国美女尽出公孙家。公孙家有二女,其一名公孙曦,乃当今齐国国主的王后;另一个名叫公孙月,正是于钊之妻,于敏之生母。公孙月乃是时间难得的奇女子,当年齐国国主本欲聘她为妻,无奈她却看上了一介粗人的于钊,为了于钊竟敢公然抗旨,齐国国主无奈,只得退而聘公孙曦。公孙月与于钊成亲后,夫妻恩爱,三年后,才有了孩子。那年大汗国进犯齐国,于钊奉命出征,公孙月怀胎六月毅然陪着夫君上战场。 于钊率兵一路势如破竹,将大汗国进犯的士兵赶出齐国国土三百里,本欲趁胜追击,谁知却中了敌人的埋伏。公孙月心念夫君竟然提着大肚子带领三千兵马,杀入敌营,救出了于钊。逃亡路上公孙月中了敌人的毒箭,弥留之际竟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剖腹取子,这个孩子便是于敏。于钊爱妻之心甚切,据当年跟随他的人回忆,那日,于钊身背刚出世,还血淋淋的于敏,提着大刀,硬生生地从敌人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从此于钊再不娶妻纳妾,专心抚养唯一的女儿,爱若珍宝。 这一番整理让于敏一阵唏嘘不已。于敏自幼便是孤儿,无父无母,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这个于敏的记忆中虽然没有母亲的关爱,却有父亲的/宠/爱,是何等的幸运。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她在梦中离世。好在自己的灵魂与这个身体融合了,不然不知道于钊将军该是何等的伤心。 于敏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房门被一大汉毫不留情的。踹开了。“敏敏,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样了?你要是有什么差错我怎么对得起你娘呀。”于敏还没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被一个大汉抱在怀里。 “……爹?”怀抱陌生而熟悉,却让于敏心中十分温暖,“爹,女儿没事……真的……” 听见于敏的话,于钊把她放开,细细打量了一下,怀疑道:“真的没事?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一定要说出来,待爹爹闯进宫中给你绑几个御医。” 正要踏进门的庞府医打了一个冷颤,他犹记得,那年冬天于家小姐方三岁,于将军带着爱女在雪地中玩了好几个时辰,夜半时于家小姐果是染了风寒,大夫早已说了只要服药便能好,于将军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竟提着那把三年未动过的大砍刀直奔皇宫。可怜那日在太医院当值的正是自己。当时只见于将军一身杀气走进来,自己愣了一下,正是这么一愣,于将军便将自己当做麻袋一路扛回了将军府。想到这里庞府医不由得为自己摸了一把辛酸泪,这正是自己麻烦的开始呀。 这件事后,王上狠狠地责备了于将军一顿,可谁知于将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甚错误,反而理直气壮地顶撞王上,“俺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俺只晓得要好好照顾我的女儿。王上,你要怎么罚俺都行,但是只有一件事王上一定要答应俺。俺见那庞太医是个好的,请王上让他在我府上专门看着敏敏。” 开始王上确实不肯,无奈朝堂上一堆的武将求情。需知武将那嗓子一吼整个宫殿都得震几震,几十个武将一起吼,王上委实吃不消,只得应了于钊那个不像样的请求。于是庞太医变成了庞府医,再则于敏被于钊/宠/得无法无天,这日子更难过了。 这边于敏父女两父慈子孝,这边庞府医两股战战。刚才他趁着于敏昏过去的时候狠狠地扎了她两针,当时只顾得自己心中痛快,竟忘了那个丫头是个记仇的了,这会儿要是于敏告状,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 正文 第二章 哪个赵括 庞府医心中此刻是那么的着急呀,只恨自己虽然是个大夫,却不知道怎么做后悔药。心里只得祈求于敏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于敏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几个地方有些些刺痛,但又想到古代的人如果晕了过去势必是要用针灸的,因此也不甚在意。“父亲放心,女儿真的没事。”根据原来的于敏的记忆,于敏在于钊面前是十分乖巧听话的。 虽是这样说,但于钊仍是不放心,仍旧叫庞府医诊断一番,确定没事了,方放下心来。庞府医也是松了一口气,便告辞退了出去。转眼间,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于敏间于钊还是十分不放心自己的样子,便故意转移话题。 “爹,今天府中是否有贵客到来?为何要女儿华服打扮。” “哼——”于钊想到这件事就生气,武将的牛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什么贵客不贵客的,不过是一堆老家伙罢了。”于钊盯着自己的女儿看,心中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说我家敏敏长得其丑无比,这张脸和她亲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到这里,于钊突然间又不想把她带去给那些人看了。“你若是不舒服便在房中歇着,莫要乱跑。” 哈?于敏显然是不懂她这位武将外表玻璃心的父亲怎么想的,自己确实已经没有事了,怎么还拘着自己,莫非真的是爱女心切?于敏口中应着是,心里却打算着等会儿偷偷出去看看。于钊甚是满意女儿的听话,又交代了几句方出去。 确定于钊已经走远了,于敏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哇靠——好身手。原来自己不仅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记忆,还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身手。这么说自己能飞檐走壁了?于敏眼前一亮。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见那些人飞来飞去,现在自己也可以了。 于敏看了看窗外,确定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她走到衣柜前,想换套衣服,谁知拎起来却不知道怎么穿,再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只是穿了里衣,不过还是可以接受的,这么想着便打定主意出去了。 于府的主子虽是个武将,但院子的布置倒也雅致,大约是王上荣/宠/,加之公孙月在世时也对将军府下了一番苦工。于敏虽是继承了原来于敏的记忆,但要命的是,原来的于敏方向感委实不好,及时是在自家的院子里,也是经常迷路的,是以于敏现在就迷路了。于钊没有明说今天来府中的是什么人,不过能被将军府当做客人的人来头肯定不小,而且将军府中的奴才本来就少,现下大家都在前面忙,就更没有人来后院了。 无奈的望望天,于敏欲哭无泪,难道她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在自家院子中迷路结果被饿死的千金小姐。正不知如何是好,于敏听到远处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或许是做贼心虚,看见身边有一棵树,便爬了上去,想要躲藏一会儿。 “没想到于老将军府上的景致竟是如此的文雅。”走在前面的男子月白色的长袍飘飘,面冠如玉,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公子,我们擅自进入别人后院,这不太好吧,要是被……”跟在后面的似乎是一个小厮,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却掩饰不住富贵人家的豪气。走在前面的佳公子猛然转过身,用扇子对着小厮脑袋敲了几下,正经地说:“糊涂,今天于老将军难得宴请客人,客人在他后院里面走走怎么了。咦,前面那颗树莫不是传说中的‘连理枝’?我且过去看看。” “公子……”小厮哀嚎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跟了过去。 于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丫的,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客人。于敏看了看周围,心中大定,这里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只求等会儿别被他们发现,不然就要丢丑了。 小厮一路跟着公子,不时抓耳挠腮,于敏觉着他这个动作分外眼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谁身上见过。但此刻于敏无暇去想些有的没的,因为那位佳公子一直绕着那树走来走去,他每走一步,于敏心中便沉上一分,生怕真被他发现了。 这树有什么好奇怪的,公子为何要绕来绕去,正想脱口问出,转念一想,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为题,便把到嘴边的话吞下肚,复问别的。“公子,于老将军一向不是好客的,不知为何今日宴请了那么多朝中大臣。” 佳公子望了会儿天,细细想了一下,缓缓说道:“大约是前儿下朝的时候,有个什么人和什么人在背后嚼于家小姐的舌根,说奇丑无比什么的。恰巧被于老将军听见了,所以今儿个这个宴是要把于小姐给大伙儿瞧瞧。” 原来是这样,小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道:“那那位于小姐果真是奇丑无比?” 佳公子白了自家小厮一眼,“我若是知道,今天这个热闹我就不来了,这位于小姐是奇丑无比还是美貌倾城还需看她比较像父亲还是母亲。” “像父亲又如何?像母亲如何?”小厮想也没想,脱口问出。 佳公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平日让你好好打听消息你偏不去,你可知于小姐的生母是谁?于小姐的生母可是当今王后的亲妹妹公孙月,那可是个美人呀。唉——就算你没见过公孙月,我平日带你进宫你总是见过王后吧,王后如此美貌,世人皆说公孙月比王后还要没上三分,这个你可懂?” 小厮听完,暗自思忖了一下,猛然间惊恐地说道,“如果于小姐长的像于老将军那她脸上岂不是也有一把络腮胡子?果真是奇丑无比。” “……” “……” 于敏彻底被这小厮的话语震撼到了,一时竟忘记自己还在树上,等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开始自由下落了。佳公子扶额,不禁感叹,为何自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有这么愚钝的小厮……造化弄人。 “救命啊——”于敏此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丢人了,古人不是会武吗?下面的那两个人好歹救自己一救。 树叶如大雨般落下,佳公子想不注意到上面的情况都难,本着多管一世不如少管一事的心里,佳公子准备微不可见地往后退几步。 “公子这树结出了一个人来。”佳公子的小厮此时又开始犯傻了。佳公子抽搐了一下,就这么一下,于敏正中佳公子,佳公子果然当了肉垫。 感觉到已经停止了下落,于敏慢慢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害自己掉下来的小厮。不过,本着人家虽然害自己掉下来,但终究没让自己受伤,还是应该谢他一谢。“这位小哥,谢谢啊。” 小厮立马像个拨浪鼓一样摇头,“这位……”小厮见于敏只着里衣,猜不出她的身份,脸红红地扭过头,说道,“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家公子救了你。”于敏四下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位公子,疑惑道:“那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被你坐着了。”小厮诚恳地说,“呀,还请小姐快快起来,不然我家公子就要被小姐你给压死了。” “……”于敏终于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专门让人无语来着的。她连滚带爬地从佳公子的身上下来,正要看看那个人死了没,却不料,佳公子如挺尸般站了起来。 “让小爷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坐在小爷身上。”佳公子脸上一片狞笑,目光移到于敏身上。当他看到于敏那张脸的时候,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然后调笑道:“我道于老将军今天为何设宴,原来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却是新纳了个小妾。” “小妾?”于敏指了指自己,佳公子点点头,“我?”佳公子又点点头。“去你妹的!”佳公子显然被于敏突如其来的粗口吓到,“你才是小妾,你全家都是小妾。” “额……”佳公子想了一下,答道,“我家确实有很多小妾,不过也有不是小妾的。”佳公子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疑惑道,“如果你不是于老将军的小妾,那你又是哪位?” “我是他女儿。”于敏脱口而出,回答之后她马上后悔了,将军老爹叮嘱自己不要出来,自己不仅出来了,还惹了大祸,唉——今天是不是不宜出行呀。 “哦——原来是将军小姐。”佳公子恍然大悟状,“在下赵括,刚才小姐多有冒犯,还请小姐不要见谅。” “鬼才跟你见谅。”于敏白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猛然察觉到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儿,细细咀嚼,果然如此,不由得咬牙切齿,抬头一看,果然他一脸得意样。忽然,于敏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在下赵括。”赵括很耐心的说道。 “嘎?你是哪个赵括呀?”于敏愣了,赵括也愣了,小厮也愣了。 小厮急忙说:“我家公子是赵将军的长子赵括。” 于敏沉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赵家的赵括,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看来是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了。” 正文 第三章 异世生活 于敏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先秦时期的某个国家,今日细细想来,总觉得不对,加之碰上了赵括,原来自己是到了一个至少中国历史没有介绍的朝代。 赵括的小厮看着于敏神神叨叨地离开,心中有些发毛,“公子,那位真是于家的小姐吗?怪不得于将军一直不让他见人,原来是有癔症呀。” “瞎说!”赵括用扇子敲了小厮一下,“茗玄,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怎可在背后议论人家小姐的事。”赵括说得很大声,似乎有意要说给谁听一样,“不过能只穿里衣在家中乱逛,真不愧是将门虎女。” 走在前面的于敏似乎被迫听到了这句话,微不可察晃了几下,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快了。赵括,你这个斯文败类,嘴还能贱一点吗?赵括看着于敏逃难似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个于家小姐真有意思。 “走吧,前头快开宴了,我们过去吧。”赵括抬起脚,大步朝前厅走去。茗玄反应一向很慢,此刻还未从刚才与于敏见面的情景中走出,待到回过神来,自家的公子早已走在五十步开外,茗玄急忙跟上,嘴中还念叨着于敏的事情。 与后院相比,前院此时自然是热闹非凡。赵括其人自是赵田赵老将军的儿子,自幼聪慧,十六岁那年便能带兵建功立业,如今年方二十,尚未婚配,委实是各府看中的女婿。 “你刚才去哪儿了?”赵田冷冷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颇觉得头疼。他这个儿子,向来是大事大事面前不马虎,小事面前也就吊儿郎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他才好。 “刚才?”赵括一想到刚才见到于敏的事,嘴唇不禁上翘,“刚才去看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子。” “又在胡说。”赵老将军白了他一样,“你不想说我自是逼不了你的,现在快开宴了,你别给我乱跑,还有……”赵老将军还想说写什么,恰好一位同僚走过来要与他谈些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茗玄看着自家老爷走远了,内心嘀咕着,老爷,公子这次真没骗您,我们刚才真的看见了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子。旁人的话不可信呀,那于家小姐明明长得美若天仙,怎到了别人嘴里就变成了奇丑无比。茗玄突然想到,若是旁人嫉妒,绝对就是会丑化那位小姐了,不禁唏嘘今人,人心不古呀。 宴是好宴,可惜目的没有达到,众人一再要求于将军将女儿带出来,无奈于钊死活不肯答应,正所谓兴致而来,败兴而归,关于于家小姐的样貌经此一宴,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转眼间,于敏到这个世界已经三月有余。没有电视没有的电脑不是一般的难熬呀。不过,于敏是个会自娱自乐的人,她找的解闷的东西,嗯……实际上也是非常闷的——钓鱼。 此时正是日光下澈,影布石上,虽是大中午的,但是临近小池塘,兼之树荫茂密,倒也比屋中凉快。 “绿绮呀,你觉不觉得这小湖里的鱼越来越多了。”于敏闲闲地说着,虽说这池塘引的是活水,但也不至于自己一来性质想钓鱼就多了许多呀,仿佛是专门跑来给自己钓的一样。 哎哟喂,我的小姐呀,您终于发现了,你再看不到,老爷就该哭了。绿绮不禁抹了一把辛酸泪。“回小姐,老爷见您最近迷上了钓鱼,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了许多上等乖巧的鱼供小姐玩耍。” 果然是财大气粗呀……于敏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随手从身边的桌上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边睡觉边等着鱼儿上钩。不知过了多久,于敏感觉鱼竿动了一下,迷迷蒙蒙地想要起来,却忘记了自己脸上盖这书,这一起来,一动,书自是钓了下来,待把鱼钩收回来时,鱼钩上面的饵料早已经被鱼儿吃完了。正要唤绿绮换上鱼饵,只觉得口中十分干燥,恰好一杯茶水递了过来,于敏非常受用。 “别人钓鱼求的是一个雅致,你钓鱼倒是为了睡觉,可怜于老将军的一番苦心呀。”调笑而熟悉的声音让于敏在心中默了一默,而后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淡定地说道:“别人练得一身功夫是为了报效国家,你倒好,练了一身功夫专门跑来人家后院,若是赵老将军知道,怕是连胡子也被怒气烧着了。” “伶牙俐齿。”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括。自从那日在后院见过面之后,于敏便经常在家中的某个角落见到他,为此于敏一度怀疑是不是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到了赵府。 “彼此彼此。”于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依旧盯着池塘,仿佛池中有什么东西格外吸引她。 过了好一会儿,于敏终于受不住这个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客人的人,问道:“说吧,你今天来是想要怎样,小姐我可没有功夫陪你玩。” 赵括放下茶盅,故作伤心道:“敏敏这话委实让我伤心呀,你明明已经闲得在家中钓鱼了,怎么会没工夫陪我玩呢?” 玩你妹啊,玩。于敏一听到这个字就立马像只炸了毛的猫。什么叫做陪你玩,是你在玩我吧。于敏是有些身手不错,不过,也就是些三角猫的功夫,这三个月来,赵括时时来“探望”她,她都被赵括戏弄得体无完肤。真的是十分的伤自尊心呀。 “爱说不说”于敏彻底不想理他了,不过,不是说赵括是齐国最年轻的将军,他怎么可以这么闲呢?(作者:敏敏,你不要忘记了,你家老爹更闲。) 看见于敏突然间冷下脸来,赵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是玩过火了。他讨好地跑到于敏的面前,笑道:“敏敏不要不理我呀,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三天后有一个花灯会,你要不要去看,我可以带你去哦。” 花灯会?好像前几天绿绮跟自己念叨过。“那个什么花灯会好玩吗?”于敏试探性的问道。 赵括愣了一下,谁都知道六月六花灯会是齐国最有名最好玩的庙会,恍然一想,于敏自幼丧母,于老将军毕竟是武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地东西,加之又担心敏敏的安全,自然不会带她去的。如此一来……“花灯会自然是很好玩的,想必敏敏没有去过,不如三日后我们一同去……” “不要!”赵括正要滔滔不绝地向于敏说花灯会上的乐事,却不想被她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为何?”赵括十分错愕,看她平日一副活泼样子,想来也是爱凑热闹的。怎么就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呢? “人太多了,不去。”于敏前世就是生活在北京那种大都市的,想到去年陪朋友逛北京灯会时人挤人的样子,她就一身的冷汗,是以,人多的地方她绝对不去。 “哦——原来敏敏是怕人多呀。”赵括恍然大悟状,“你放心,这个我自会安排,保证让你玩得开心又不受累。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悔。”赵括说完,运起轻功,眨眼之间已经不见人影了。 于敏颇为头疼,她答应了?她有答应吗?额滴神呀,赵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觉呀。 三日时间眨眼就过,于敏倒是很想忘了自己和赵括的约定,可是不知道为何越想忘记却忘不掉。 “小姐,天色晚了,绿绮给您更衣吧。”绿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觉得是到休息的时候了。 “不用了,我还不困。”于敏拒绝,她可不想又一次只着里衣出现在赵括面前,丢脸这种事干一次就行了。 “是!”绿绮想了想,又说道,“恐是小姐白日睡得多了,不如绿绮给小姐端碗安神汤来,如何?” “嗯嗯嗯……”于敏混乱地答应着。绿绮看着自家小姐,无奈地退出去。近日小姐越发奇怪了,不仅开始着女装,而且也好说话了很多。 绿绮刚一出去,便有一人从窗子跳了进来,正是赵括。赵括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不好意思,让敏敏久等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真的要去吗?”于敏眼前仿佛又看到了人山人海的恐怖景象。赵括的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敏敏,这是自然,难道你想放本公子鸽子,唉——如果被于老将军知道某天他女儿穿着……”眼看着赵括要把自己的糗事抖了出来,于敏急忙上去捂住他的嘴,严厉地说道:“赵括,你要是把小姐我的糗事说了出来,我就扒了你的皮。” 软玉温香在怀,赵括自是受用无比,什么都答应了过来,正想带着于敏从窗子飞出去,谁知这时,为于敏端安神汤的绿绮走了进来。绿绮看了看赵括,看了看赵括怀中的于敏,张口就要大叫,这时赵括的袖中不知飞出了什么,点了绿绮的哑xue和睡xue,而后飞出窗外。 临走前,于敏看到绿绮的嘴型,正是“采/花大盗”,心中默了一默,绿绮,你真相了。 “喂,赵括。” “嗯?” “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采/花大盗吗?” 赵括的身子晃了一晃,而后调笑道:“原来敏敏喜欢采/花贼呀!”于敏默,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文 第四章 花灯时节 赵括轻功非常好,一眨眼便已经出了将军府。细细算来,这应该是于敏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对什么都好奇。东看看西看看,倒也觉得趣味多多。 “咦?街上怎么那么少人呀?赵括,你所说的安排该不会就是把老百姓赶回家吧?你是不是太缺德了。”于敏本来是跑在前面的,只是看来看去,街上人来人往,算得上是热闹,但不是数不上人多。 赵括有些哭笑不得,“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老百姓都关在家里,再者说,花灯节是普天同庆,就连王上、王后都与民同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哪里敢呀。”赵括摇头叹息,“我所说的安排,不过就是找了一座酒楼,寻了个可以一览风景的去处,让你能好好观赏一下景色罢了。” “那为何百姓会这样少,莫不是连年战争……”于敏细细想想觉得不对,既然是在古代,古代的人哪有现在的人多呀。 于敏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赵括已经非常诧异了,寻常女子,哪个不是指顾着玩乐,谁管天下苍生,而敏敏……不过自己看上的自然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喂……赵括……赵括……”于敏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到了赵括面前,赵括不免被吓了一跳。“赵括你魂飞哪儿了?我叫你,你听不见吗?”于敏小嘴一嘟,似乎有些生气了。 “我想些事情。”赵括耐心地说,“你叫我什么事?” “我不想只是待在酒楼上看风景,我们到处走走好不好?”也许真的是第一次逛古代的夜市,于敏平日里对逛街什么的非常不敢兴趣,如今却非常的兴致勃勃。赵括也是第一次看见她娇俏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神荡漾。“好啊,我也觉得在酒楼上有些拘着你了,不过你不是怕人多吗?怎么现在又不怕了?” “怕自然是怕的。”于敏微微有些不屑,“这就叫人多,你还没见过人更多的呢。走吧走吧,唉——前面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赵括听着于敏的话有些困惑,不过还没来得及,细细评味,便已经被于敏的满心欢喜给冲走了。 花灯会少不了的自然是猜灯谜,此处人聚集得最多,自然也脱不了灯谜二字。 “赵括,你要不要也来猜猜灯谜?”于敏拿着一个灯笼问他。赵括摇摇头,很是惭愧,吃喝玩乐他样样在行,唯独猜谜他是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于敏本也是凑个热闹,见赵括有些蔫蔫的,也就放下灯谜,寻着别的事情去做了。 这一路也玩得十分开心,赵括给于敏买了两个精致的琉璃花灯并一些小吃。二人也觉得有些累了,索性就到赵括初初订的那个酒楼歇息。 许是今夜玩得十分开心的原因于敏今晚格外多话,不知不觉,便聊到了赵括身上。 “赵括众人都道你十六岁就能建功立业,不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子?可以给我说说吗?”于敏一脸期待的样子。赵括恰好饮下一口茶,听她这么一问竟被呛住了。抬眼一看,见于敏双眼发光看着自己更觉得惭愧。他放下茶盅,避而不谈,反问道,“敏敏,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于敏瞬时被他的话给噎住了,“你没事就不能不堵我吗?”于敏翻了个白眼,“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就现在想想。”赵括闲得格外紧张,“如果没记错,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及笄了,于老将军就是再舍不得,也是要给你许配人家的,不如你好好想想。不然到时候给你配了你不喜欢的,岂不是不美。” 于敏觉得吧,这是她老爹还不一定操心,但赵括这么一说,于敏也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打算,毕竟古代盲婚哑嫁的,也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个什么人。想了想,说道:“其实那个人也不用大富大贵,也不用是个大英雄什么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就好。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就算想我爹娘那样……可是我娘毕竟已经死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赵括猛然灌下一口茶,酣畅淋漓,“敏敏,如果我可以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愿意和我在一起。”赵括说得尤为认真,“人人都说我十六岁便能建国立业,哪知我只是徒有虚名罢了。那年大汗国兵临城下,是父亲手下一个年轻的将士献计,才使大汗国退的兵。可是事后父亲不但不给那个将士请功,反而暗中将他杀害,而我便是顶替了那个将士的功劳,敏敏这样的我,确实不值得你喜欢,可是我对你真的……”赵括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说下去了。 于敏只当赵括只是觉得自己好玩,方天天来戏弄自己,却没有料到他竟然在心中存了这么个念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敏敏,你是不是觉得我沽名钓誉?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改的,你放心,我绝对会改的,我可能这辈子都做不成什么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我……”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了?”于敏皱了皱眉头,“我应下你便是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无论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我呸,你上刀山下油锅,我嫁你作甚?作寡/妇呀?我只要你应我一件事,就是倘若我和你成亲,大事我做主,小事各做各的主。你若能应下,等我及笄了,你就去找我爹提亲吧。”于敏虽然被赵括的认真惊住,但没有昏头,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现代还有可能,在古代绝对做不到。反正自己早晚也是要嫁人的,赵括看上去有些靠不住,好歹自己也和他是一场相识,现在讨个约定,以后不至于那么吃亏。 赵括想都没想,立马应下,“敏敏我答应你。”赵括为何二十岁还没有成亲,这点他自己最清楚,他实在看不惯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们,难得有一个自己看得对眼的,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这回换于敏被吓住了,如此有失男性尊严的事情他都能答应,难不成他对自己真的是一片真心?“赵括,你是在骗我吧。”于敏不确定地问,“我知道你不可能应下的,别逗我开心了。” “敏敏,我是认真的。”赵括皱了皱眉头,当即唤小二笔墨伺候,另从自己的衣服扯下一块布,当即立下字据。“敏敏,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我赵括立下字据给你,此生定不负你。” 若是一点感动都没有这话肯定是假的,于敏接过字据,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赵括,点了点头,“赵括我相信你。” 正巧,窗外烟花四散,好一派繁荣景象。 正文 第五章 及笄之礼 昨夜赵括带着于敏偷偷出去又偷偷回来,只是回来的是时候,赵括分外不舍。于敏进到房间时,发现丫头绿绮依旧还躺在地上没有醒,她深怕赵括那一点点出了问题,走上前去细细查看,才发现原来绿绮是睡着了。于敏不禁感叹,古人的防备之心真差。 时间悠悠过去了一个月,转眼之间果然到了于敏的及笄宴。从前的于敏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混迹在军营的男人堆中,甚少和官家小姐们玩耍,是以,当将军阿爹让她拟一份请客清单时,不单是于敏,连绿绮也不知道该找谁比较好。好在于敏有一个王后姨母。王后姨母可怜她没有母亲照顾,特地派了宫中的嬷嬷替她操办这些事。所以,将军府的及笄宴确实很忙,但府里的丫鬟奴才主子都非常的清闲。 忙乱了几天,终于到了六月六,于敏及笄的这日。六月六这天早上,于敏还未真正睡醒,就被丫鬟们扔到浴桶里里沐浴更衣,经过一番折腾天已经大亮。 此时于老将军立于东面台阶位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笄礼;客人立于 场地外等候;于敏沐浴之后,被丫鬟们换上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不一会儿音乐演奏开始。 于府一向深受皇恩,众人也知道王后就是于家小姐的亲姨母,但大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后娘娘今日竟亲自来为于敏主持及笄礼。当于老将军将王后娘娘迎进来,伺候她坐在正宾的位置时,大家都吃了一惊。随后众人也坐在观礼位上,不过都显得战战兢兢。 于钊一向是个大老粗,平日里向来是不规矩的,今日难得规矩了一回,只见他缓缓站起,向众位做了个揖,十分温文尔雅地说:“今天,小女于敏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于敏成人笄礼正式开始!请于敏进来拜见各位宾朋!” 及笄礼上,正宾已经让人吃惊了,没想到赞者更令人吃惊,这位赞者不是别人,正是齐国国主的亲妹妹,安阳长公主。只见安阳长公主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于敏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安阳长公主微笑地为她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待完成之后,这边王后娘娘已经起身,于老将军跟着她起身相陪。王后娘娘走到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王后娘娘与主于老将军各自归位就坐。 于敏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王后娘娘走到于敏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来为于敏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赞者为于敏象征性地正笄。于敏起身,众宾客立即涌来,向于敏作揖祝贺。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有多少人是假意,不得而知。 于敏再次回到东房,安阳长公主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带着于敏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于敏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于老将军,行正规拜礼。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于敏面向东正坐;王后娘娘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王后娘娘接过,走到于敏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安阳长公主为于敏去发笄。王后娘娘跪下,为于敏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安阳长公主象征性地为于敏正了一下发叉,众宾客向于敏作揖。 于敏再次回到东房,安阳长公主取衣协助,在房内为于敏更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于敏着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王后娘娘,行正规拜礼。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于敏面向东正坐;王后娘娘三洗手,三复位;有司奉上钗冠,王后娘娘接过,走到于敏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安阳长公主为于敏去发钗。王后娘娘跪下,为于敏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安阳长公主帮于敏正冠。 向于敏作揖。 于敏回到东房,安阳长公主取衣协助,在房内给于敏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于敏着大袖礼服、钗冠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黄帝图,行正规拜礼,表示薪火相传。 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王后娘娘揖礼请于敏入席。于敏于是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王后娘娘向着西边,安阳长公主奉上酒,于敏转向北,王后娘娘接过醴酒,走到于敏席前,面向于敏,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于敏行拜礼,接过醴酒。王后娘娘回拜。于敏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于敏接过,象性地吃一点。于敏拜,王后娘娘答拜。于敏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王后娘娘起身下来面向东。于老将军起身下来面向西。王后娘娘为笄者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慧颖甫。”于敏答:“虽于敏不敏,敢不夙夜祗奉”于敏向王后娘娘行揖礼王后娘娘回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于敏跪在于钊面前,由于钊对其进行教诲。于敏静心聆听,在于钊说完后,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对于老将军行拜礼。 于敏揖谢今日来参加她及笄礼的参礼者以示感谢。于敏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于敏又给王后娘娘、乐者、有司、赞者、观礼者、于老将军。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礼成于敏与父母并列,全体起立。于老将军面向全体参礼者宣布:“小女于敏笄礼已成,感谢各位盛情参与!”说完,与于敏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及笄礼已经完成了,于敏不由得歇了口气。古人就是奇怪,不过是一个成人礼罢了,竟然搞得这么隆重,真真是折煞旁人啊。于老将军本想带着于敏再次向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表示感谢,不过礼甫一结束,她们二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匆匆就走了。 这个时候,于敏是真正的精疲力尽了,她对于老将军说了几句,便让绿绮扶着自己回房休息去了。回到房间,于敏二话不说,将头上的那一堆东西通通卸了下来,毫无形象地摊倒在船上。绿绮收拾完东西,看见自家小姐的劣根性又出来,只得上前劝道:“小姐,客人还没有走呢,您还是注意一下形象的好,不然,不知道明天他们又会怎么嚼您的舌根了。” 呵呵,于敏不由得苦笑,就算外面的人没有见着自己这副懒散的样子,明天也依旧是会嚼舌根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之女,一个及笄礼竟然让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来主持,真真是折煞她的小命了。“绿绮啊,你与其想着别人会不会进来,倒不如快点去给你家小姐我找些吃的,你家小姐我可是饿了半天了。” 绿绮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家小姐从早上起就一直忙活及笄礼的事,几乎是滴水未进。绿绮福了福身,“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现在就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去吧去吧!”于敏摆了摆手,依旧如死鱼般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一个打趣的声音从于敏的脑袋上面响起,“敏敏难得穿得这么漂亮,如此是不是太毁形象了?”于敏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今天这种日子不会少了他的,“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套。”据说男子的冠礼都没有女子的及笄礼那么复杂,于敏一听他说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就更加无奈了。“我说赵括呀,我这于府好歹是有大门的吧,你整天翻墙跳窗的,你是不是当贼当过瘾了。” “我倒是想来,不过,敏敏,你觉得我身上哪处地方像女的了?”赵括哭笑不得,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方盒,“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难得你这么有心。”于敏接过盒子,当着赵括的面把它打开,盒子里装的是一根玉簪,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在上面刻了一朵兰花而已。 赵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是看你平日装扮挺素净的,就随便买了这个给你。” “我很喜欢。”于敏笑着看着他,“谢谢你,赵括。”于敏自然是不会相信他只是随便挑的,看他那一头大汗的样子,肯定是来得很急。正要再和他说几句,外面突然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赵括一个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不消一会儿,绿绮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只见绿绮急得满头大汗,“小姐,快去前厅接圣旨。”于敏看了看自己身上,觉得没什么不妥,立马跟着众人走去前厅。 正文 第六章 齐国风云 自上次齐国与大汗国交战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大汗国兵败以来,并不甘心,而齐国国主虽有心灭了这个心腹之患,但无奈之前的战争太过残酷,加之还有其他国家对齐国虎视眈眈,即使有心想要将大汗国纳为己有,终究还是只能在心中想想。 经过十五年的休整,大汗国的老汗王已经过世,新继任的汗王阿勒斯是披着自己亲兄弟的鲜血继位的,此人好勇斗狠,一心想要灭了齐国,进军中原,如今已经陈兵百万,兵临齐国边疆,是以,在于敏的及笄礼上,王后和安阳长公主听闻了这个消息,急急赶回皇宫。 这王后和安阳长公主前脚一走,于府的圣旨就到了。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于钊立刻领兵,赶赴边疆。 于钊接了圣旨,心中百感交集,身为一个武将,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卫国家,再说这些年太过平静,于钊也觉得自己心痒难耐。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不过刚刚及笄,自己又想给她找一个好夫君,莫不是家国两难。 于敏被于钊哀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敏自然是懂得此刻于钊心中想的是什么,她走上前安慰道,“阿爹,你不必担心女儿,女儿一定能把自己照顾好的,再者说,我们家里人少,没那么多麻烦事。女儿就在家中,等着爹爹凯旋而归。” “敏敏懂事了。”于敏的一番话,听得于钊百感交集,“敏敏放心,就算爹爹不在,也一定要让你过得顺心顺意。”于钊回头,面向小太监,狞笑道:“你回去告诉国主,不是于钊不领命,于钊只是担心带兵出征之后无人照顾小女,请求国主并王后娘娘,好生照料小女,这样于钊才能放心的在前线作战。” 宫中的太监向来就怕来于府传旨,因为没有多少个传旨的人能讨到好处,而且如果碰上旨意不顺于老将军的心意,还要遭到他的训斥。而今于老将军还能勉强同自己说话,没有直接抗旨,已是万幸。小太监急忙连滚带爬地直奔宫中,不多时,便带回了王后娘娘的懿旨,在于将军出征期间,于敏的生活起居,和终生大事一并由王后娘娘负责。 此时,于钊已经换上甲衣,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定,又交代了几句于敏在家中需要注意的事情,骑上宝马,便赶赴兵营点兵。于敏看着于钊远去的身影心中不免觉得酸酸的。来到异世不过大半年,于钊是最关心自己的人,无论他的感情是为以前的于敏还是现在的于敏,但是于敏都已经感觉到了父爱的温暖。如今亲人远去,于敏心中低落无比。 男主人已经离去,留在府中的主子也就只剩下于敏了,好在于府中的仆人们都是忠仆,于钊走后,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让府里出事,所以太阳方一落山,于府的大门就已经被锁起来了。 于敏用过晚膳后呆呆地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绿绮只道她是惦念着自家老爷,遂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也不言语。 “绿绮,你说朝中那么多将军,为什么国主单单就派了我父亲去边疆呢。”于敏平日里无事可做,又怕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平日里经常打听于钊的事。大家都说国主因为当年公孙月的事情,对于钊心有愧疚,多年来经常赏赐于府金银珠宝,凡有战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派于钊领兵出征。然而现在大汗国不过就是在边境挑衅罢了,国主竟然轻易就任用父亲,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老爷是齐国的大将,人称‘常胜将军’,而且当年大汗国能退兵,那都是老爷的功劳,国主一定是想要老爷去威慑那些敢侵犯我们齐国边界的人。”绿绮自豪地说着,“小姐,你别担心老爷,老爷一定能够凯旋归来,倒时候肯定会给小姐找一个好夫君的。” “小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就会说这些话。”于敏被绿绮那么一闹,心情好了许多,“跟小姐我说说看,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厮,小姐我给你做媒去。” 绿绮脸皮薄,果然被于敏闹了个大红脸,“哼——小姐你太过分了,奴婢不过是想要安慰小姐,小姐竟然要取消奴婢,奴婢不和您说了,请小姐早点休息,奴婢去外间歇息了。”说完,福了福身,匆匆跑到外间去了。 这绿绮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竟然学会和自己叫板了,真真的有趣。于敏脸上挂着邪恶的笑。玩笑过后,于敏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国主派阿爹去边疆,真的只是因为阿爹当年打退大汗国这个原因?可惜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入朝堂,也不能上战场,只能在家中干着急。 一阵清风拂过,于敏房中的灯光闪了闪,于敏回过头,果见桌前做了一个人,正是赵括。今日赵括有些不大对头,眉头紧蹙,一副十分烦心的样子。 “怎么,是你爹上战场了还是你要上战场了,什么事让你烦得眉头都打劫了。”于敏确实是要关心关心赵括,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打趣了。 赵括哭笑不得,要真是自己活着家中的老爷子上战场,他也就不必那么心烦了。“你爹……已经启程了是吗……”赵括顿了顿,“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 “额……赵括,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我爹去前线打仗是国主下的旨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王上。”于敏颇觉得头疼,这个赵括似乎是杞人忧天了。 赵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于老将军被国主派到前线,全是我爹‘保举’的。” 原来今日因是于敏的及笄礼,国主让于钊休沐一日,赵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今日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会去主持于敏的及笄礼,便联合了一干人等,在议论到大汗国侵犯边疆的事情的时候,竭力推荐于钊。国主以为人心所向,当即写下圣旨。于是在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还没回宫的时候,圣旨就已经到了于府。 “边疆的战事何止是大汗国挑衅而已,我父亲按下了一封急报,那大汗国已经开始进攻了,边疆战事吃紧,而且较十五年前,此次大汗国的出击会更加恐怖。” “霍——”于敏猛然站起来,一双眼满是惊恐地看着赵括,“那我阿爹这次去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赵括站起来,扶住于敏的肩膀,安慰道:“敏敏,于老将军不至于凶多吉少,自古便没有主帅冲锋陷阵的说法。要命的不是前线,而是朝堂。若是于老将军能打退大汗国还好,若是打不退,反而损兵折将,那我父亲他们就有说辞让于老将军退出朝堂。” “呵——我阿爹在前线为保社稷血战沙场,这在他背后的人,非但没有给他支持,还随时要给他捅刀子,这是什么道理。可怜我只是女儿身,不能跟随阿爹杀敌。”于敏冷笑,自古多少良将是被奸臣害死的,如今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吗?于敏紧紧握着拳头。 “敏敏对不起,都怪我太无能,不能帮上忙。”赵括心中充满了愧疚,哪怕自己有一点点真才实干,也绝对不会让于老将军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这是你父亲的错误,不关你的事。”于敏很清楚赵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再说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百善孝为先”,赵括无须做什么就已经被一个“孝”字压得死死的。于敏如今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父亲平平安安回来。 赵括很是明白,此刻于敏的心情绝对不好,如果换成自己,估计早就提着剑,去教训他一顿了。过了好久,于敏才说道:“赵括,我现在心情很乱,你先回去吧。”于敏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他,可是一想到阿爹是因为他父亲…… “敏敏……”赵括还想说些什么,于敏已经背过身去,“好,我今天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我一定会注意前线的战报,只要一有,我一定告诉你,即使我不能来,我也会让茗玄来给你传话的。”于敏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赵括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转身从窗户离开了。 一/夜无话,于敏大约是思虑太重,昨晚怎么都睡不着觉,早上更是起了一个大早。绿绮看见自家小姐分外憔悴的样子无比忧心,虽然想安慰几句,但是又怕自己说错话,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用过早膳之后,于敏拿着鱼竿,又要到小池塘去钓鱼,谁知宫中竟然派了个宫女出来,原是王后娘娘怕于敏忧思过重,办了个赏花宴,让于敏去玩耍玩耍。于敏无语地望了望天,就不能让我静一下吗? 正文 第七章 赏花盛宴 赏花宴是个什么东西,于敏前世只在电视上面看过。赏花宴分三种,一种就是闲着没事干,单纯的赏花;一种是借着赏花宴的名义邀请几位千金小姐游玩;还有一种更加苦逼的就是借着赏花宴的名义来相亲。前两种无聊是无聊了些,于敏还是可以忍受的,可是这最后一种,于敏不由得抖了几斗。她突然间想起阿爹出征前王后娘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亲事就包在她身上了。如果真是相亲宴,呜呼哀哉—— 不得不说宫里的人就是有经验,似乎是知道于敏没什么衣服适合进宫的,宫里出来的宫女特地带了几套衣服来给于敏挑选。于敏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心中好不自在,她一向对衣服没什么要求的,只求简单舒适就好,除了那日及笄礼上穿得比较隆重外,其余的都是非常简单的衣物。如今王后娘娘命人带来的这些衣物,说实话,于敏觉得自己消受不起。可即使自己心中万分不乐意,终究还是得穿上。 宫中是派了马车来的,自然不需要于府准备其余的东西,于敏简单交代了几句话给管家便带着绿袖出门了。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到了王宫。进了第一道宫门,宫女便让于敏下车,换上轿子,行过四五道宫门之后,便是到了后宫了。后宫里除了王上、王后并偶尔进宫的安阳长公主外,其余的人无论是贵妃还是宫女都必须步行,是以,剩下的路得要靠于敏自己走了。 一路上假山异石,奇花异草,好不让人侧目。大约走了两三刻钟,便到了鸾凤宫。宫女让于敏在此稍等,她先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宫女跟着一个年纪大约三四十岁的姑姑出来了。 那位姑姑行至于敏面前,福了福身,“王后和安阳长公主一大早就念叨着小姐了,小姐这一路受累了,请跟着老奴进去。” 于敏学着电视中常看到的景象,向宫女姑姑行了个半礼,谢道:“多谢姑姑指引。”宫女姑姑见于敏如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紧忙走在前面引路,心中忖道,可见世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传说于家小姐奇丑无比,如今见了真人,长得倒是比当年月小姐还要没上三分。先前又听人说,于家小姐是个不懂礼的,和她那将军爹一样,是个大老粗,现在看来不是比那些被调/教的千金小姐还要知礼吗。果然是世人人心不古呀。 又大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方进入内殿,于敏一直低着头,只听见宫女姑姑说:“王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于家小姐到了。”于敏听她说完,仍旧低着头,施施然往前走了几步,跪下扣头。“臣女于敏拜见王后娘娘、长公主殿下,王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做什么?姑姑还不快把敏儿扶起来。”王后娘娘诧异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于敏。宫女姑姑紧忙过去将于敏搀扶起来。于敏还未曾抬头,只听见王后娘娘打趣地跟安阳长公主说着:“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几年前本宫去于府看她的时候她还皮的像个猕猴,如今不过才几年,倒是越来越之礼了。” “皇嫂说的不错,如今的敏儿也能称得上是个千金大小姐了。” 王后朝向于敏说:“本宫和长公主素来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也别太拘着自己了,还低着头干什么?莫不是我这鸾凤宫的地上有什么金银珠宝?抬起头来,过来本宫这里。”听见王后娘娘这么说,于敏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和气的话语,分明是长辈对小辈的怜惜,自己若是再故作矜持怕是要伤了别人的心了。 于敏抬起头,活泼一笑,快速走到王后娘娘面前,撒娇道:“姨母,敏儿好不容易学了些规矩,您倒好,联合长公主姑姑一起取笑我。以后呀,敏儿还是把自己拘在家里,再也不来您这儿了。”于敏之所以会用这种语气和王后娘娘说话,全赖原来于敏的记忆,在于敏的记忆中,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从来就是像母亲一样照顾着自己的。 王后娘娘爱怜地看着于敏,嘴中还是忍不住打趣她:“你瞅瞅,刚说你懂点规矩,是个千金大小姐了,怎么一下子就跑到照妖镜前,把自己打回原形了。”说着和长公主一起笑起来了。于敏被她们笑得不好意思,故作十分气愤的样子跺跺脚。 “皇嫂,你还别说,敏儿现在这个样子,不仅外貌和月姐姐像,连这性子也和月姐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安阳长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刹住,可是已经引起了王后娘娘的哀思。 只见王后娘娘瞬时止住了笑,眼里微微有些泪光,更加爱怜地看着于敏,“可不是吗,从前妹妹也是经常这样和我撒娇。”一时沉默,众人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王后娘娘。好在王后娘娘,过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她勉强笑了笑,“这回是要被小辈看笑话了。月儿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可我每每总还是想到她,觉得她仿佛还在我身边一样。” “姨母如此惦念着娘亲,娘亲在天之灵会一直守护姨母的。”作为一个孤儿,于敏从来没有想过有亲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来到这里,接受了于敏的记忆,她才知道,原来亲情是温暖的。 王后娘娘欣慰地拍了拍于敏的手,站起来,“走吧,各府的小姐们应该也已经到了。以前你总是像个男孩子一样,我也不好拘着你,你现在大了,也是时候和各府千金接触接触了。”说着,王后娘娘转向长公主,“听说今天兰蕙郡主也来了。” 安阳长公主有些无奈,“可不是吗,她今天听说宫中有赏花宴会,眼巴巴地要跟来,皇嫂又不是不知道兰蕙是个爱热闹的。” “如此岂不是更好,”王后娘娘拍了拍于敏的手,打趣道:“别家的千金你可能和她们玩不到一处,这兰蕙郡主和你的性子剖为相似,你们定能玩在一块儿的。”正说着,宫女们已经准备好了仪仗,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朝御花园走去。 今日的御花园定然是百花齐放的,各府的小姐齐聚一起,或是吟诗作对,或是投壶猜谜……好不热闹。及至听见宫女大喊一声:“王后娘娘驾到,安阳长公主驾到——”防止住笑声,齐刷刷地跪了一片,很是整齐。于敏瞧着,颇觉得像自己家中喂食的那些锦鲤,很是鲜艳。 “皇舅母,娘亲——”从整齐的锦鲤中跑出一个娇俏的声影,听她的称呼于敏知道那大概就是兰蕙郡主了。因为奔跑得很急,兰蕙郡主的小脸上出现了粉红。“呀——这就是于家姐姐吧,真漂亮,皇舅母,您快把于家姐姐让给我吧。” “这丫头,看见敏儿就嫌我们碍事了。”长公主无奈地对王后说,兰蕙悄悄吐了个小舌头,恰好被于敏看见了。这小郡主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小一两岁,天真地样子没有一丝作假,确实很让人心疼。 这边王后已经让众千金起来了,并说道:“今日只是让你们进宫玩耍,都不要拘着自己。本宫和长公主到别处去,省得在这里你们都不敢玩了。”说着就和安阳长公主带着众多的宫女离开了。众位千金并于敏、安阳长公主福身恭送两位大人物。 待王后娘娘和安阳长公主走远了,不消一会儿,御花园中又恢复了莺歌燕语。兰蕙是郡主,自然有很多人为了巴结她而过来同她说话,于敏不曾想自己也有如此的福气,不多时,自己和兰蕙周边已经围满了众多的千金。你一言我一语,弄得十分亲热的样子。 于敏想来最怕的就是应酬,现下更是头晕眼花,正不知如何处理的时候,兰蕙郡主倒是发起了脾气。“御花园里能玩的地方多的去了,你们为什么要围着我和敏敏姐姐?”于敏默了默,这位郡主真是自来熟,自己和她说话不超过三句,竟然一下子就变成了“敏敏姐姐”了,郡主真是跳脱啊。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再来吵我和敏敏姐姐了,不然,以后我见你们一次就教训你们一次。”兰蕙郡主说得信誓旦旦,众千金似乎也是被吓到了。个个都不甘心地出了亭子。 待到最后一个人也出了亭子,兰蕙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等到发现于敏看着她时,兰蕙瞬时羞红了脸。“敏敏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我实在是不喜欢和她们这些假惺惺地人说话嘛。”于敏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也觉得她们很烦。”兰蕙眼睛瞬时光亮了不少,一副俞伯牙遇上了钟子期的样子。 “敏敏姐姐,我听说你会射箭是不是?”兰蕙期待地问,于敏点点头。 “你会骑马是不是?” 于敏还是点点头。 “你会剑术是不是?” 于敏也点点头。 “那我去你家住几天好不好?” 于敏惯性地点点头,等到注意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什么时候,为时已晚。而身边的兰蕙郡主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文 第八章 被封郡主 “皇舅母、娘亲……敏敏姐姐答应我,让我去她家住几天了。”随着兰蕙郡主地这一声叫唤,揭开了于敏地好几日不得安宁。 譬如,于敏在钓鱼的时候,兰蕙郡主在一旁网鱼;于敏在看书的时候,兰蕙郡主在一旁说梦话;于敏在射箭的时候,兰蕙郡主跟着射箭,只不过总是射不出去……诸如此类,于敏觉得,自己貌似成了幼儿园老师。其间,赵括来过几次,只不过每每看见兰蕙郡主都会吓得跑掉,于敏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兰蕙郡主在于府住了大约半个月,差不多把于府掀了个底朝天的时候,安阳长公主终于派人来接走她了。并不是说之前没有派人来接过兰蕙郡主,只是之前的人都被兰蕙郡主赶出去了。这回安阳长公主板着脸来,终于把这小捣蛋鬼提回公主府。临走前兰蕙依依不舍地看着于敏,于敏内心是一阵心虚,只求长公主千万别心软,快点把这小祖宗接回去吧。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安阳长公主一点都没有要放兰蕙继续祸害于敏的样子,马车一路离开于府,于敏一直看着马车消失。 “小姐,您如果想兰蕙郡主的话,可以让小厮送张拜帖去长公主府,长公主一向都很疼爱小姐,会欢迎小姐去公主府做客的。”绿绮以为于敏是舍不得兰蕙郡主离开,遂开口安慰道。 于敏浑身颤抖地让绿绮扶着,进到府中,让下人们把于府地大门锁上。“小姐……”绿绮心中叹息,可惜那位是公主府的郡主,如今又是长公主亲自来要人,不然小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郡主多留几天也是可以的。 绿绮正叹息着,于敏突然间大笑起来,绿绮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小姐太过舍不得小郡主,要疯了。正要跑去叫府医,谁知于敏边笑边说:“哈哈……终于走了……哈哈……绿绮,快让厨房准备点好菜……我们终于把那个小恶魔给送走了……哈哈……” “小姐……”果然,她的小姐真的不能用一般人的思维来思考,自己是太过滤了。不过,绿绮也是松了一口气,那位小郡主真的是太能折腾了。小郡主在的这几天,于府中的一干人几乎个个都是没有紧皱的。刚才送小郡主走的时候,绿绮偷偷瞄到不少人很隐晦地笑。 不管怎么样,于府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个月,于敏的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虽然她心中十分担心阿爹,但是在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于敏知道,自己任何的忧虑都是无济于事的。与其让周围的人陪着自己担心,倒不如好好地把自己给照顾好,这样也可以让正在前线作战的阿爹心中有所宽慰。 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于敏诸事都已经习惯得差不多了,只是唯有早睡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没能改正过来。 是夜,戌时刚至,于敏总算是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一下筋骨,发现绿绮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于敏过去给她盖上了被子,走到里间,正欲睡觉,赵括突然间从窗子跳了进来,神情颇为严肃。 “怎么了?”赵括虽然老爱夜探自己闺房,不过一般也就太阳刚下山那会儿子,今日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深夜还要进来。于敏心中突突地跳,祈祷着,但愿赵括不要给自己带来不好的消息。 “敏敏,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 于敏强作笑颜,道:“你平日里老爱作弄我,今夜如此严肃的样子,估计也是来作弄我的吧。我天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事你只管说,别学人家吞吞吐吐的。” “于将军他……”赵括顿了顿,似有千斤重的石头哽在喉中,“于将军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于敏猛然坐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赵括,“你说什么?赵括,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不要吓我呀。” 看见于敏这个样子,赵括很是心疼,“敏敏,我也想自己是在说谎……可是,于将军真的已经……明日他的遗体便会运回都城……”眼泪瞬时充满了于敏的眼眶,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庞留下。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给自己温暖的人是于钊,给了自己家的感觉的人,还是于钊。于钊虽然不是自己这具灵魂的亲生父亲,但是在于敏心中,她就是自己的父亲。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他怎么可以就……走了…… 于敏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一步一步,缓缓走向自己的床铺。 “敏敏……”赵括想抓住她,碰到的只是她的衣角。许久,他听到于敏说:“赵括,我想自己静一会儿,你……先回去吧,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为我传递我父亲的消息。” 赵括此时真的好恨自己,当初看见父亲杀了那个少将的时候,他无能为力;那日在朝堂,他看见父亲联合众人让于将军带兵出征,他无能为力;如今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子伤心欲绝,他能做的,还是,在一旁旁观。“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陪着你……”回应赵括的只是一室沉默。 今夜注定两人无法入眠。于敏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顶,赵括坐在于敏闺房的屋顶上,独自饮酒。 天缓缓地亮了,果然,浩浩荡荡地军队,一袭孝衣,护送着于老将军的尸体回到京都。傍晚的时候,于老将军的遗体终于从宫中送回了于府,随行的太监带来一道圣旨。于敏呆呆地跟着众人跪接圣旨,她脑袋一片昏沉,似乎听到了“护国公”“定国郡主”之类的词语,待要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漆黑,随即昏了过去。 “郡主只是忧思过度,微臣已经施针,估摸着,这会儿就该醒了。” “辛苦庞府医了,香儿,打赏。” …… 半睡半醒之间,于敏似乎听到一男一女在对话,男的,她知道是庞府医,女的那个,声音很熟悉,但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娘亲,敏敏姐姐怎么还不醒。兰蕙好是担心。”兰蕙郡主一脸泪痕地趴在安阳长公主的怀里,“哎呀——”兰蕙郡主突然间大叫,“娘亲,你快看,姐姐动了,姐姐要醒了。” 安阳长公主,急忙放开兰蕙,回头去看,果见于敏已经睁开眼。“阿弥陀佛,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于敏zhengzha着要坐起来,长公主急忙上前,亲手把她扶起,“好孩子,苦了你了。”长公主说着有几颗泪水从她眼眶中流出。 “臣女见过长公主,有劳长公主照顾,臣女现在已经好了。”于敏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一个呆着。 “傻孩子,不要什么长公主,小公主了,从今以后你可以和兰蕙一样叫我娘亲。”安阳长公主见于敏还是呆呆的样子,“我也知你一时不能接受,不如就叫我义母好了。王后娘娘和我知道于将军……王后娘娘本想将你接近宫中,但是于理不合,我便请求王兄将你认作义女。如今,王兄已将于老将军封为护国公,而你现在也是定国郡主……”于敏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 安阳长公主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宫中已经派人来帮你了,你不要过度担心。”兰蕙正要上去跟于敏说几句话,安阳长公主瞪了她一眼,拖着她离开了。 从这一天起,于敏既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木然地看着家中的奴仆和宫中派来的人料理于钊的后事,但也正是她的这个样子,让人更加的担心。绿绮几次想要劝慰她,但终究不知道跟她说什么。 赵田一直很嫉妒于钊,可是于钊真的死了,赵田心中反而更加难受,他带着赵括去跟于钊送别。赵括在灵堂上看到木然地于敏,心痛异常,他好想过去陪她,可是周围那多双眼睛盯着,他没有这个勇气。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入葬那天,于敏终于有反应了。任何见过那天情景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日,天灰蒙蒙的,还下着小雨,于敏不让任何人帮忙,小小的身板,拿起工具,一点点地盖上土……微风过处,只让人觉得分外心疼。 正文 第九章 勇闯金殿 一个人来到人世间,总是要回到黄土中去的,人生的道路有长有短。于钊的死对于敏的打击很大,但是于敏觉得还能欣慰的一点是,于钊能够死在战场上,作为一个武将,能够战死沙场,是他的荣誉。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走完自己人生的道路。沮丧了将近一个多月,于敏悟出了很多人生道理,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再如此颓废下去,毕竟关心自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在这一个月中,安阳长公主来了很多次,每每总是提出要把于敏接到自己府上住,每每都被于敏拒绝了。虽然安阳长公主现在认自己为义女,可是公主府不是自己的家,只有这里,才有家的感觉。安阳长公主看着于敏一日比一日要好,心中也渐渐宽慰了。她也清楚于敏要真正从悲伤中走出来需要一段时间,但只要她能想通就比什么都好。 于府中的仆人几乎都受过于老将军的大恩,即使是于老将军过世,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要离开的心情,不仅如此,每个人都更加认真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求能照顾好于老将军留下的唯一的女儿。 时间就这样悠悠地爬了过去,于敏在恍惚中过了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年,又过了两三个月,又是小阳春到了,回想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第一次知道父亲的疼爱。如今花儿又开了,只是曾经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日,于敏又在小池塘边垂钓,绿绮急匆匆地赶过来,将她叫醒,“郡主,宫中又有旨意到了。” “到了就到了吧,有什么好奇怪的。”于敏不禁叹息,绿绮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重视那些皇亲国戚,圣旨什么的。于老将军走后的这段时间,于敏接到的旨意不少,不是王上就是皇后,要不就是宫中的嫔妃,可能是怜惜自己这个孤女吧,每每有旨意,都附送一大堆珠宝玉石,于敏已经有些麻木这样的事情了。 “不是的,郡主,这次有些不一样。”绿绮很是着急,“他们带了很多东西送过来。” 于敏有些无语,道:“绿绮,你告诉本郡主,他们哪次没有带很多东西来。” “哎呀……”绿绮有些语无伦次,“小姐,你不要再欺负我了,绿绮实在是和您也说不明白,您跟绿绮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敏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吧好吧!我这就跟你去,还不行吗?唉,都不知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你见过哪个主子被自个儿丫鬟逼成这个样子的?”绿绮充耳不闻,对于这样的调调她也已经听得多了,她家小姐就是爱调侃人,你要是和她较劲儿,准保一会儿把自己给气死,所以绿绮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于敏见自己说了半天,绿绮就是不接话,颇觉得无趣,于是也就不再逗弄她了。 主仆二人一路踱到前厅,厅中有一个太监正在喝茶,看见于敏走过来,急忙走上前,作揖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郡主好福气呀。”来的这位公公是专门伺候的王上的魏公公,基本上每次来于府传旨的都是他,于敏觉得,这位公公就是闲得慌。 于敏望了望天,“魏公公,您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见着我,都笑得像朵菊花一样?我还没有适应,你的热情。” 听了这句话,魏公公果然开始苦着脸,“我的郡主诶,您千万别再调侃老奴了,老奴,可没这本事给郡主当开心果呀。”于敏白了他一眼,绕过他,慢悠悠地坐在位置上,绿绮立刻端上一杯茶水,于敏喝了之后,才慢悠悠地说,“不知道魏公公这次又给于敏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说完,又忍不住调侃一句,“魏公公,宫中真的很闲吗?为什么每次来送东西的都是你?” 绿绮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郡主这性子真叫人又爱又恨,郡主呀,你不调侃一下别人,你心中不舒服是吧。魏公公为了不让自己被这位龙/宠/正盛的郡主气死,直接将她的后半句话忽略,又开始笑得十分谄媚,“小的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件事。”魏公公说得非常的神秘。于敏看了他一眼,显然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不免挫败了魏公公的兴奋。魏公公敛了敛神,有些苦逼地说道:“郡主,王上赐给了你一门好婚事,奴才这次来,是给您送嫁妆的。” 此时正好于敏正在喝茶,茶还没有咽下去就被吐了出来。“你说什么?” 魏公公以为于敏是太过兴奋了,从袖子中抽出一道圣旨,“王上给你赐了门好亲事,这次送来的东西全部都是郡主的嫁妆,王上说了,到了郡主出嫁那日,还有更加丰富的东西给郡主。这道圣旨老奴就不宣读了,您……” 于敏恶狠狠地抢过魏公公手中明黄色地圣旨,快速浏览了一遍。好亲事?还真是一门好亲事。自己的父亲战死沙场就是为了将侵犯齐国的大汗国赶回老家去,如今倒好,父亲一死,王上立马就让自己去和亲,昏君,那个昏君。 尽管于敏心中已经气得要疯掉了,但她还是笑着对魏公公说:“真是多谢王上给于敏赐了这么个‘好婚事’,以后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公公此刻就带敏敏入宫,叩谢王上的恩典吧。” “这……”魏公公有些为难,绿绮以为王上真的给他的主子赐了一门好亲事,上前劝道:“魏公公,您又不是不知道,王上王后想来是最疼我家郡主的。今后郡主要安心待嫁,怎么会有时间进宫拜谢王上的大恩。如今让郡主跟您一起回宫,这既全了郡主地感恩之心,也让您更好交差不是吗?” 魏公公思量再三,觉得绿绮的话非常有道理,于是答道:“那么请郡主稍作更衣,老奴去准备准备。”于敏点点头,带着绿绮风风火火地回去自己的房间。 绿绮正要问于敏是否要打扮得华丽一点,进宫谢恩,只听见于敏说:“绿绮,去把我那套火红色的骑马装拿出来,还有我的宝剑。” “小姐,这有些不妥吧?”皇宫之中怎么可以随意带着宝剑到处乱走?而且小姐入宫拜谢王上竟然要穿骑马装,是不是太随意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于敏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会恶劣些。绿绮愣了一愣,立刻去准备。很快,于敏就换好了装扮,魏公公也已经准备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起驾回宫。 于敏走后,绿绮偷偷看了一眼圣旨,这才明白为何今天的郡主如此的气愤。原来王上所谓的好婚事,竟然是让郡主和亲大汗国,和那个据说六亲不认的阿勒斯成亲。王上实在是太过分了。老爷尸骨未寒,竟然……绿绮越想越气愤,不禁洒下几滴泪水,急忙跑去和管家说这句话。 魏公公因是王上身边的第一红人的原因,一路进宫竟也没有任何人来盘查,是以,于敏能够安然带着宝剑进到内宫之中。 “郡主请稍等,王上还没有下朝,请郡主到偏殿等候。”魏公公有礼地对坐在轿子中的于敏说道。 没有下朝?那就更好了。于敏冷笑,故作急切地对魏公公说:“王上虽然还没下朝,但敏敏此刻非常想拜谢王上,而且,如果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如果敏敏此时进去,更能彰显王上的仁德。” 魏公公思量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便答道:“那么请郡主在稍等片刻,老奴这就进去通报。”说完,魏公公便离开了。 然而,此时,朝上却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势。魏公公进去的时候暗暗吃惊,正想退出去,却早已经被王上狠戾地眼神逮到了。魏公公只好走上前去禀报。 “王上,定国郡主在殿外等候。”魏公公附在王上的耳边说道,王上的眉头拧了拧,魏公公赶紧补充道,“定国郡主是来谢恩的。”果然王上的眉头瞬间就松了。 “那还不快把定国郡主给寡人请进来。”王上说得很大声,“诸位大臣也不必再争议了,如今定国郡主就在殿外候着,是否和亲,不如诸位卿家听听郡主的意思。 方才王上的眉毛拧了拧,是因为他没有想起那个定国郡主究竟是谁,而后想起来是今天在殿上众人争论的对象的时候更觉头疼。之后听到魏公公说她是来谢恩的,于是便松了一口气,只道定国郡主是个懂事的。 于敏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走入金殿,一身骑马装,一柄宝剑,只让人觉得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孩子的娇俏。于敏走到金阶前,打了个躬,“见过国主。” 话方一说完,便有人出来呛声。“于家的孩子果然是不知礼的,难道不知道拜见国主要行大礼吗?这是对国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宝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危机一触即发。 正文 第十章 封女元帅 于钊之死,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者,看不惯于钊一介武夫,却深得王上的荣//宠//;愁者,是和于钊一起奋勇杀敌的人。自从于钊死后,朝中的大将便只剩下赵田几人,而那几个大将向来是看于钊不顺眼的。从前有于钊在,王上很少会顾及到他们,而现在于钊死了,又碰上大汗国兵士犯齐国边界,王上自然就开始留心他们。 然而,他们是异常有心计的,不仅要让王上格外重视他们,还要让于家再无人可以和他们竞争,即使于家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女娃,是以当他们知道阿勒斯提出如果要让他退兵,齐国必须要嫁给他一个皇室之女并奉上丰厚的嫁妆他才肯带兵回去,他们首先就想到了于敏。 于钊死后,于敏本来不会有此殊荣的,但王上耐不住王后和安阳长公主的苦苦哀求,破例将于敏封为郡主,并且让安阳长公主认于敏做义女。于敏的名字早已经入了玉蝶,可以说,她现在也是皇室之女了。 跟随于钊打仗的那些将士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于老将军唯一的骨肉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呢送去和亲,双方针锋相对,所以方才魏公公进来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许是刚才吵得格外的激烈,所以于敏的动作稍稍有些不对,便遭到了某些兴风作浪的人地指责。于敏心情不好,便来了个撞枪口的,真是太合适不过了。“你说谁不懂规矩?”于敏冷冷地看着他。此人是赵田手下的一个部将,姓金名廉。金廉冷哼一声:“也只有于钊那种莽夫才会教出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金廉敢打保票,于敏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她绝对不敢再大殿上动手的。 如果这是用在别人身上,金廉肯定没事,不过,这个人是于敏,一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于敏。在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熏陶过了,于敏会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怪了。只见于敏笑得更加冷了,“TMD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于敏说得很粗鲁,却让人心中十分畏惧,金廉此时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同样清楚,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你父亲向来是个鲁莽的,你的性子十足和你父亲是一个样。”金廉没有勇气将刚才的话在说一遍,只好费尽脑力,说说了一句差不多的。 “呵——”于敏冷笑一笑一声,“我不懂规矩,你就懂规矩?”于敏眼中滑过一丝诡异,“朝堂之上,王上还没有发话,你倒是先声夺人,莫不是说,你有谋反之心?”赵括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于敏的一举一动,他向来知道于敏是个伶牙俐齿的,却不知道,她随意几句话,就能将一个人推入万丈深渊。 “王上……”金廉急忙想要向王上表忠心。话刚一出口,便听到王上颇不耐烦的声音,“好了,寡人知道你是无心之失,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至于定国郡主,你难道不知道无论是谁,都不能带着刀剑进入金殿吗?” 于敏收回剑时刻意在金廉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痕,金廉看着她敢怒而不敢言。“回王上的话,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臣女金殿上不能带武器进入,我一路进宫,从来没有人来拦我呀。”于敏说的句句实话。她知道金殿上不能带刀剑是一回事,有没有告诉过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于敏这么一说魏公公的脑门上出现了很多冷汗。不为别的,这个小祖宗可是自己招惹过来的,魏公公直到此时才想起,从入宫到现在,莫不是有人提醒,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带了武器进入金殿。 “王上,你已经将我赐婚给了阿勒斯,那么臣女自当遵守大汗国的规矩,我早就听说大汗国那边无论男女老少,走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刀剑,我以为,现在臣女已经和阿勒斯有了一纸赐婚,那么臣女就要先习惯到处走动都要配上刀剑。”于敏说完,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括,眼神中仿佛说:“又是你爹捣的鬼是不是?”赵括只觉得自己瞬间再也没有办法只直面对她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即使是最能言善辩的文官也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她,王上更是被于敏的一席话给噎到了。但是王上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仿佛有种违和感。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人,让他吃瘪。刚才金廉说于敏的性子和于老将军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王上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这于敏的性子分明就是遗传了公孙月,再加上今天于敏的装扮,王上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公孙月,本来还极其愤怒的眼神,现在变得异常的慈爱。 “敏敏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寡人觉得,敏敏是不是非常的不乐意。”王上的温柔让众人大吃一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和颜悦色的皇帝了。 于敏也懒得和王上拐弯抹角,直言道:“如果是让王上的某位公主去和亲,王上现在也笑得出来?”于敏顿了顿说道,“王上,您是不是忘记了,我父亲是为了齐国的江山社稷才战死沙场的,如今父亲尸骨未寒,您就让他唯一的女儿和亲,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于敏看见王上一副思索的样子,接着说,“王上多年来对于府多有照料,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王上还不清楚吗?虽然跟随父亲的人甚多,但是父亲从来就没有结党营私,他一直是为了稳固江山呀。虽然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些跟随他的人还在,王上怎么忍心让他们都寒了心。”于敏明里暗里指责的是谁,在朝中的人只要细细一想,就能清楚。赵田就是知道于敏再说他,此刻也不好站出来。 王上深深地看了于敏一眼,只觉得她愈发的像公孙月了,心中已经被压抑多年的情愫似乎有爆发出来的倾向。于敏看着王上的样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跪在地上,微微有些低泣。“王上,你莫是忘了当年我的娘亲是怎么死。” 果不其然,王上猛然间站起来,宛如睡梦中的老虎被人踩到了尾巴,“定国郡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于敏丝毫不畏惧地看着王上,“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王上,父亲是死在大汗国国人的手上的,如王上硬要于敏嫁给杀害我父亲的刽子手,于敏今日便撞死在这儿金殿上。”于敏的话不仅让王上一惊,连众位大臣也是十分惊讶,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有如此的勇气。赵括心中猛地一沉,深怕于敏做傻事,正要往前求情,却被自个儿父亲拦了下来。 “你果真要如此?”王上的眼睛微眯,眼前不再是公孙月的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于敏,这就是月儿生的女儿吗?比当年的她还要强硬,王上想着不由得苦笑。 “这只是臣女的下下之策。” “哦?那你还有上上之策?”王上看着于敏小小的身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说来给寡人听听,如若能解决眼前之事,寡人自会收回圣旨。” 不等王上说话,于敏已经站了起来,“世人都说‘子承父志’,敏敏知道父亲肯定是希望能够把阿勒斯赶回他的老家。敏敏虽是女子,但自小也是被当做男孩子来抚养的,请王上派兵给敏敏,敏敏将挥军北上,保我齐国江山社稷,如若兵败,敏敏任凭处置。” “王上不可——”赵田一个箭步走出来,单膝跪地,“于敏不过是一介妇人,如何懂得领兵打仗,王上莫不可听她的一席之话,弃江山不顾。” “皇上定国郡主是于将军的女儿,臣等相信她定能继承于将军的余志。” …… 两派人马争论不休,许久,王上才缓缓说道:“诸位爱卿不用争吵,寡人已有定夺。” “定国郡主,你竟敢携带武器闯金殿,此乃重罪,但寡人怜你一时情急,加之佩服你的勇气,遂准你将功折罪。寡人给你一万兵马,及调动军队的权利,准你带兵出征,但倘若你失败,提头来见。”王上眼中泛着不知名的光。 于敏长长输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怕,若是王上不善解人意一点,恐怕自己现在就可以去陪父亲了。一万兵马虽少,但总算是将和亲之事给吹了。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 “谢王上!”于敏领了旨意退了出去。在退出去之前,她偷偷对赵田做了个鬼脸,把赵田气个半死。 于敏回到府中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宫中便有圣旨传到,大意是封于敏为元帅云云,这在于府中又引起了一番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