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惨烈的相亲
许蓝揭开方便面的盖子,用叉子搅了搅,挑起面条送进嘴里,嚼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忘记放调料包了。
加班熬夜多了,脑子也变迟钝了。
她伸手拿了调料包,刚撕开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只得空出一只手,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接起电话,努力使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倦:“你好,我是许蓝,请问你是?”
答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礼貌,严肃,干脆:“你好,许小姐,我是御景集团总经理秘书陈若天。请问你中午是否有空?如果没有安排,能否拨冗前来,同沈总吃个便饭?”
许蓝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沈总?沈总是谁?”
陈秘书彬彬有礼的开口:“就是我们的总经理,沈沐风。”
“沈沐风又是谁……”她皱起眉头想了几秒,悚然一惊,心跳骤然加速,睡意顿时消散无踪。
沈沐风,高富帅中的翘楚,她的相亲对象。
更确切的说,两人不是一对一的平等相亲关系,沈沐风更像一个选妃的皇帝,金銮座下站着各种出身良好的女子,他指一指谁,谁就上前让他仔细瞅瞅,看上谁了,就纳入后宫,和皇帝不同的是,他只能留下一个。
今天沈皇上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御手点了条件不高不低的她,宣她面圣。
对方静默了一会儿,依然不带一丝不耐烦的情绪的解释道:“沈沐风是御景集团的……”
她掐了下大腿,道:“不好意思,刚刚手头事情多,脑子有些乱,没反应过来。沈总我当然知道。”
陈秘书道:“好的。那么,许小姐中午能抽空过来吗?”
许蓝看向桌上一面小镜子,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窝发青,迟疑片刻,问:“能不能推迟到晚饭时间,或者明后天?”
客户突然要求提前完成项目,整个事务所为此忙得焦头烂额,项目组从上到下的员工都像上了发条一样拼命赶工,她作为负责人,更是偷不了闲,项目验收前的那几天都是半夜才回家,昨晚直接在办公室熬了一夜,直到凌晨五点才趴在桌上眯了会儿,九点钟又绷紧神经去见客户,回来的时候差点在电梯里站着睡着了。
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见人,好歹让她睡一会儿啊。
“沈总日程安排太紧,晚餐时间应该已经上了飞机。如果许小姐忙,那我就去转告沈总一声,不妨事的。”
言外之意,沈皇上日理万机,今天能抽空宣你觐见已经是你行大运,这次不见就没机会了。
许蓝用力的抹了下脸,深深吸了口气,道:“今天中午我能来,请问午餐安排在哪家餐厅?”
“许小姐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或者日本料理?有没有忌口?”
“我没有什么忌讳,你们安排就好。”
“好。那我转告给沈总,他决定之后,我会派车来接你,大概十一点半和你联系。再见。”陈秘书挂了电话。
许蓝把已经泡糊了的方便面丢进垃圾桶,匆匆走去洗手间,拧开龙头捧起冷水泼在脸上,如此再三,直到脑中的迷糊彻底被冲掉才擦干水,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路过的同事见到她,有些诧异:“咦,刚刚头儿不是准你调休了吗?你怎么不回家?”
“太困了,没法开车,想在办公室眯一会儿再回去的。”
“睡前不都是卸妆么?你化妆干嘛?”
许蓝仔细的掩盖眼下淡淡的青色:“见客户。”
“你个工作狂,整整一个月连续加班,昨天听说还熬了一夜?好不容易完事儿了,不休息,又去见什么客户。”同事耸耸肩,走了。
她画完妆,仔细检查,确认妆容精致无暇,看不出熬夜工作的憔悴之后,轻轻的舒了口气。
陈秘书安排的车准时停在许蓝公司楼下,她在电话里答复五分钟内下楼,再次检查了包包和妆容,按了按胸口,离开了办公室,在跨出写字楼大堂之前将表情调整成端庄矜持的微笑。
沈沐风的司机替她拉开车门,顺便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
沈少爷最近至少相了三十次亲,各式各样的美女让他这个负责接送的司机都看得审美疲劳了,可面前这个许小姐着实让他愣了下。
她穿着深灰色女式西服,搭配白衬衫,典型职业装。职业装也能穿出妩媚的效果,可她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头发全部梳进了发髻里,一丝不苟到了极致,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能干,可信赖,却并没有催发男人绮思的温柔甜美。
难道是用与众不同的打扮来搏出位?
他有些纠结了,要不要告诉这位许小姐,沈沐风对OL制服诱/惑无爱?
和沈沐风相亲,对于许蓝这样的女人是多难得的机会,浪费就太可惜了。
最终他还是没多嘴,礼貌的请许蓝上车,一路往约会地点开去。
许蓝在心底不停的排演可能发生的对话,可是豪车的座椅太软,减震功能太好,司机放的轻音乐太柔,本就是强撑着的她还是睡着了,司机叫了她几次,她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车门被打开,她依然昏头昏脑,下车的时候腿一软,身子直接栽了出去,一头撞在人身上。
那人抽了口气,司机微微变调的声音同时响起:“沈总,您没事吧?”
许蓝心一咯噔。
沈总?
她撞上的不是司机,是沈沐风?
许蓝的迷糊化成了细汗,慢慢的从毛孔蒸发,神智一点点的清明。
她摔倒的时候本能的伸手抓住什么东西稳住重心,现在掌心传来的触感告诉她,这是质地极好的面料,面料之后,是温热坚实而有弹性的肌肉,初步判断,她抓住的是大/腿。
而她的头撞上的是……
她僵硬而缓慢的把头抬起来,鼓起勇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银色的皮带扣。
她的头并未接触皮带扣这样坚硬冰冷的东西,根据现在的姿势算一算,她撞上的应该是……她的目光下移了一些,定在了裤链的位置,然后乐观的她第一次有了自杀的冲动。
就算跌倒在地上摔个狗啃泥也比撞上了沈沐风的要害好一万倍!
司机被沈沐风的表情唬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见许蓝还弓着身子,急道:“许小姐,你……”
许蓝回过神,妈蛋,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她的勇气被绝境全部激发出来,身子忽然有了力量,迅速站直,对沈沐风露出微笑,伸出手:“不好意思,沈总。我是许蓝,很高兴认识你。”
沈沐风脸色有些发青,身子微微弓着,嘴唇抿了又抿,终究还是笑了笑,和她握了握手:“幸会,许小姐。”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许蓝总觉得沈沐风的手在轻轻发颤,似乎随时要捏碎她的手骨一样,她完成见面的礼仪就迅速抽回手,故作淡定:“我昨夜加班,刚刚在车上睡着了,一时没稳住,真对不起。真没想到你在餐厅门口接我。”他这样的身份不是该高高在上坐在包间里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等她忐忑不安的进去的么!
沈沐风道:“迎接女士是男人应有的风度。许小姐工作劳累,实在辛苦,刚才的事不必在意。”
许蓝脸倏地一热。
他应该是缓过那口气了,语调不疾不徐,声线低沉温柔,听着如同大提琴的旋律飘入耳中;他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就那么随意的一笑,便流露出无尽的倜傥风流。
许蓝词汇量很大,可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停的重复——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她微怔片刻,理性命令她淡定的说:“谢谢,沈总真是宽宏大量。”
“我们进去谈吧,已经是午饭时间,许小姐应该也饿了。对了,私人会面,不要那么客气,随意就好。”沈沐风彬彬有礼的带她走向订好的包间,步子有点慢,腿有点僵。
许蓝这个罪魁祸首克制着不让自己注意他的走路方式,两人一路说些没营养的话打发尴尬,进包间坐下后,服务生递上菜单,一个赶紧专注于精美的食物图片,一个专心感受自己是否被头槌伤了根本,有了缓冲,两人都松了口气。
午饭吃得很快,也很没感觉,饭后茶水上来后,痛楚消失大半的沈沐风迅速打量了许蓝一眼,进入正题:“我想,会面之前,令尊已经把我的资料给你了解过,我也看过你的履历,所以个人身家生活经历等我们就不要再互相重复说明了。刚刚和许小姐短暂交流过,结合我所得资料,你真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士,从容,风趣,聪明,美丽,能力不凡,我很欣赏这样的女人。我对你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不知道许小姐对我有什么想问的?”
许蓝心里一片敞亮,不想和她多说代表的是,她已经出局了。
正文 希望渺茫
沈沐风端详着她的表情,轻轻扬了下眉毛。很好,这女人挺聪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暗示,他不必再花心思去想如何不伤她面子的婉拒之辞。
许蓝抿了抿嘴,道:“沈总是个爽快人,给我提供的个人资料很详细,我没有什么疑问。你符合大多数女人对男人的所有幻想,能见到你,我真的觉得非常荣幸。”
沈沐风微笑:“许小姐过奖。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今天中午真是非常愉快。”他说罢,露出歉然之色,“我很想再和许小姐聊聊天,只是手头事务太多,我必须尽快处理,如果今后有机会,咱们再畅谈如何?我会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许蓝点头:“好的。冒昧问一句,沈总这么忙,是为了南湖开发区新竞下的地块吗?”
沈沐风微微一怔,旋即点头:“是的,许小姐也在关注新开发区的事?”
“23号地块成了开发区的新地王,想不关注也难。恭喜贵公司夺得这块地,地段实在是太难得了,开发完毕之后,收益铁定是十分可观的。”许蓝从容的从包里拿出名片和资料,道,“听说贵公司正在寻找会计师事务所合作审计,税务方面的工作,这是我们团队的资质材料,希望沈总不要笑话我厚脸皮自荐。”
沈沐风接过资料道:“许小姐的能力和口碑我早有听闻。我会把资料给公司相关负责人,他会联系你,和你探讨具体细节,是否合作要看你们沟通了。”
许蓝道:“谢谢沈总牵线。时间不早,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沈沐风把她送到门外,风度翩翩的送她上了车。
陈若天从他侧后方走来,问:“沈总,接下来怎么安排?”
沈沐风抬手看了看表,道:“时间还早,再见一位吧。”
“沈总对哪位小姐比较感兴趣?”
他脑海里如幻灯片一样迅速闪过不同的女人照片,可偏偏都是模糊的,沉吟片刻,道:“还是老样子,按照百家姓排位来吧,朱秦尤许,何吕施张……有姓何的没?”
陈若天把笑忍住,道:“没有,后面该轮到张小姐了,但是姓张的小姐有两位,您希望见到哪位?”
“随便,你抓阄吧。”沈沐风淡淡开口,转身往包间走。
许蓝完成了一桩大事,神经再次松懈,眼皮子又开始打架,决定等自己精神好了再去公司拿车。她拜托司机把自己送回公寓,随意洗了个澡就扑上床,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熟了。
黑甜睡梦持续到了次日上午,许蓝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身体睡得太酥软,眼皮还是沉重得很,正在纠结是起床吃东西还是继续睡觉,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接电话,越聊眼睛睁得越大,挂掉电话之后,她已经精神得不像话。
御景集团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财务的负责人昨天临近下班才拿到资料,这么快就联系了她,约定了面谈时间。刚才的谈话非常愉快,根据许蓝的经验,她只要在会面的时候发挥正常,这个项目就稳稳落到了她的口袋里。
想了想完事之后的奖金,她忍不住抱着枕头打了几个滚。
安排在下午的会面进行得十分顺利,她养足了精神,充满了斗志,神采飞扬,思路清晰,妙语连珠,轻而易举的敲定了合作事宜。
上级听说了这个消息,对她大力嘉奖,由于项目会在半个月之后正式启动,上司便慷慨的给了她一周的假期。她收拾好行李去了杭州,迫不及待的给闺蜜打电话:“杨大画家,我又发了笔财,允许你小小的宰一把。”
杨悦走进酒吧,目光在灯光暧昧的店堂里搜寻了半分钟,落在一个女人身上。她穿着露背裙装,皮肤光润,引人遐思,杨悦不由得轻轻吹了个口哨,慢慢的绕到了她身后,伸手摸她脖子:“打扮得这么性/感,是为了给我劫/色的吗?”
许蓝被她微凉的手指冰了下,吓了一跳,笑骂道:“去你的,马上要结婚的人了还跑来勾/搭我,小心我找你家Allen告状。”
杨悦眨眨眼:“我爱你远胜过爱他,要不是我国禁止同性婚姻,我铁定嫁给你,谁还要他。”
“你真的这么爱我?我好感动,要不咱们现在就去荷兰领个证?”
“你的房子写我名字吗?”
许蓝翻了个白眼:“看看看,就知道谈钱,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杨悦笑道:“好了不和你鬼扯了,说点有意思的吧,你和沈沐风见面,有什么感觉?他人怎样?有没有照片帅?”
许蓝眼前立刻浮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由得轻轻赞叹:“他长得真的太好看了,照片只有他本人三分之二的神韵。”
杨悦惊讶:“不会吧?照片就那么帅了,才只三分之二的神韵?天啊,如果我能见见就好了……”
许蓝伸手在她嘴角点了下:“喂喂喂,要流口水了,幸好Allen没来,否则看见你这不安于室的色/女样,铁定气得撸掉订婚戒指丢西湖。”
“诶,看帅哥是女人天性,你少给我来三从四德那一套啊,就像你有多保守一样。你们两个怎样?希望大不大?”
许蓝想起自己顶上沈沐风时他那声压抑的痛呼,忍不住捂了下脸:“别提了,什么希望大不大,是根本没希望。”
“啊?不会吧,你这样的女人,一般男人不可能无动于衷。”杨悦的目光从她秀丽的眉眼扫到她修长笔直的腿,一脸不信。
“沈沐风就不是一般男人,见过的美人多了,刚刚得了戛纳影后的夏婉,连那以苛刻著名的怪导演都说长得和梦一样美,不就是他给捧红的?可惜她那么美,沈沐风还不是说甩就甩。我可不敢和夏婉比容貌,靠我这长相,还不至于让他另眼相看。”
“也许是因为夏婉胸小了点,可你的本钱挺足的不是?这点你妥妥的胜过她了。”杨悦盯着她衣领里若隐若现的丘壑,笑得色迷迷的。
许蓝露出威胁的眼神:“看什么呢!”
“好啦,说正经的。夏婉就只有相貌格外动人,但女人的魅力可不止外貌,还有气质举止言谈学识等等。你有足够的资本骄傲了呀。”
“那些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他也见多了,哪个不是气质超群。况且,对于他那样的男人,结婚可不止是找个伴侣,更是为了家族事业考量。我没有什么显贵亲戚,我爸是个副厅长,我妈同级别,官儿并不大,而且他手上没实权。比起那些跨国企业家的千金,或者红门贵女,我能给他什么扶持啊?”
“沈家煊赫成那样,已经不需要借助亲家势力发展了,何必非要找名门闺秀,既然你进了他的相亲名单,说明你已经有了当沈太太的本钱。”杨悦皱起眉头,盯着她的眼睛,“不对劲,你一向自信得要命,怎么今天把自己全盘否定了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许蓝哀叹了一声,道:“好吧,我说实话吧。我当时才熬夜加班困得要死,在车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摔了,差点跪在他面前……”
杨悦怔住,旋即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额头痛斥:“见面就下跪抱大腿,这姿态……也太低了点儿吧。他就算是顶级高富帅你也要不卑不亢啊!”
“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啊,我是没站稳!”
“好吧……不过,假如你起来的时候姿势好看些,表情楚楚可怜一些,也许他心里会挺怜惜的,未必没有希望……”
许蓝痛苦的打断她:“我倒下去的时候还正好撞上他的要害部位,我只想拔腿就跑,哪儿还有心思管姿势美不美!”
杨悦被酒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满面通红眼角含泪,半晌才缓过气:“你……你怎么这么衰啊。”
许蓝想起那一幕头皮就发紧:“你以为我想?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来自于荷/尔/蒙,我那一头槌,让他的荷/尔/蒙全部变成了冷汗,没当场把我轰走,已经是涵养过人了。”
杨悦直叹可惜:“你运气实在太差了,要不然希望肯定不小。跟你说啊,我看人很准的,你就一大富大贵的长相,我一直在想,这应该会应在你嫁入沈家上,结果……”
许蓝道:“我那么年轻,事业蒸蒸日上,说不定富贵是自己挣来的,不是靠嫁人混来的。好啦,你别这么遗憾,和你说实话吧,我本来就没想过真的和沈沐风相亲,顶着疲劳去见他,就是冲着那个项目。”
杨悦一怔:“啊?为什么?”
“我的条件,在沈沐风那一大堆相亲对象里毫不起眼,之所以榜上有名,我猜是因为沈夫人着急儿子的婚事,为了增加样本多样性拉来凑数,因此我没有抱任何希望。沈家虽然富贵,但那样的家庭生活一定复杂,生活会很累,沈沐风一向风流,不见得结婚后就收性子,我是忍不了这点的。总之,他基本上不会看上我,和他在一起我也过不舒心,所以,与其祈祷上天赐给我嫁入豪门的好运,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御景集团谈项目。”
她对同事说见客户,可没有撒谎。
正文 说曹操曹操到
杨悦揽住她肩膀道:“你这个工作狂,要我怎么说你呢。你样样比人强,可是中国男人大多数喜欢可怜兮兮的小娇羞,只有出众的男人才懂得欣赏你的好。好不容易遇到个优质男,你又错过了。这样的机会很难再遇上的,你一直单身怎么办啊。”
“我哪儿单身了,我不是一直和你私下交往吗?”
杨悦白了她一眼。
许蓝笑道:“单身与否不重要,过得哈皮就好。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我的MrRight了呢。再说,中国男人不要我的话,我就学你找个外国老公,外国人如果还不要我……”她微微眯起眼睛,笑容里带了一丝暧/昧,“我赚那么多钱,养个小白脸解闷应该够了……”
杨悦抬起她下巴:“可怜呐,漂亮妞沦落到养小白脸的境地。哎,话说,你真不觉得遗憾?不说别的条件了,光看脸,就很少有比得过沈大少爷的,你能找到胜过他的小白脸儿?”
许蓝轻轻一叹,托着腮露出忧郁的表情:“是啊,见过沈沐风,别的男人都长得和鬼似的,本以为你家Allen就很帅了,和他一比,真是丑得……”话还没说完,杨悦就拧住她耳朵,“你再说一句试试?”
许蓝连忙说:“Allen别具一格,另有一种俊美,哎你这个护短的女人……”
杨悦松开手道:“他跟了我,我自然得罩着他。你严肃点,老实交代问题。”
许蓝把杯中剩下的酒喝完,慢吞吞的说:“要说一点也不遗憾,那就是说谎。沈沐风的外在条件符合我对男人的一切幻想,能和这么帅这么有背景的人在一起,想想就带劲,但我一向不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就算对他挺有好感,分析分析也只能接受现实。”
杨悦凑近她:“承认有好感了?”
许蓝瞪她:“你刚刚听说他本人比照片好看都要流口水,我看到他真人想入非非有什么奇怪的?”
“我只是随便想想,而你是好感,程度不一样。他除了脸,还有什么地方特别吸引人?”
“他被我顶得脸色都变了,还能对我笑着打招呼,就凭这自制力,就该给他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比了个大拇指。
杨悦笑得肚子隐隐作痛:“是总裁小说里传说中的——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许蓝用力点头:“可惜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没有在我面前土崩瓦解,所以我和他相亲失败。也许换个清水挂面长发加上纯净双眼,还在他脸上甩一叠人民币,骂他有钱就了不起了吗的女孩能让他破功。”
杨悦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你头发没烫没染,虽然不是很长但也可以算清水挂面了,你没有白内障青光眼,眼球不浑浊,做出个呆样也有点纯净的感觉,哎,你有当总裁文女主的潜质啊。”
许蓝伏在桌上边笑边说:“你说得怎么可以那么正确?我跟你说啊,为了让他觉得和我合作是靠谱选择,我特意把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还穿着刻板的职业装,如果再来个老式黑框眼镜,我不就是总裁文里爱出现的毫无吸引力的总裁秘书么!”
“就是呀,但是这种女主只要头发一散开,或者不小心掉两颗扣子露出胸脯,就奇迹的变性/感,总裁大大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又要崩了。你说你有多不争气,跌倒的时候为什么不跌他怀里,还顺便把头发跌散?”
许蓝做出惶然不知所措的小女生表情,憋着嗓子说了句:“啊,沈,沈总,我不是故意的……”
杨悦竖起眉毛,斜着眼睛看向她,手指捏住她下巴:“你这样投怀送抱的女人我见多了,不过,看不出你的身体这么有料,开个价吧。”
许蓝挥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有尊严的!你以为你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了吗!”
杨悦摇头叹息:“看看,多么典型的总裁文女主啊,如果你在沈沐风面前表现出你刚才言行的三分之一,他妥妥的就被你吃定了。”
许蓝抱着她胳膊蹭着她肩膀假哭:“我心都要碎了,我为什么不跌他怀里?”
“后悔药没得吃。”杨悦目光落在她光润的肩膀上,又道,“不过,你和那种类型的女主还是有不同,她们穿职业装就毫无魅力,可你穿职业装顶多刻板了点,漂亮还是漂亮的。也许你换个风格比较合适?”
许蓝问:“还有什么风格?”
杨悦坏笑,盯着她胸脯挑了下眉毛:“凭你的资质,走艳丽妩媚坏女人路线也不错呀。你扣子少扣两颗,跌进他怀里的时候一定要‘嘤咛’一声……”
“嘤咛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书里都这么写的!反正一定要妩媚,要让人想入非非。对了,他扶起你的时候你一定要说崴了脚,然后一直靠在他怀里吃他豆腐。”
“再然后呢?”
“他不是花花公子么,你就顺势爬上他的床。”
许蓝白了她一眼:“这样做的女人多了,后来都被他甩了。”
“你身体这么好,一看就是优良土壤,他的种子必定落地就生根,你奉子成婚,最后母凭子贵坐稳沈太太的宝座。”
“小说里这样的坏女人一般是被拉走打胎惨不忍睹的命,种子刚生根就被连根铲掉。只有清纯小可怜有机会保留那珍贵的种子啊。”
杨悦点了一下她额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许蓝把第二杯酒喝完,眼波朦胧,笑容暧、昧:“听你的。沈沐风长得的确不错,太合本小姐的眼缘,不管能不能当沈太太,能推倒他就是我赚了,你说是不是?”
杨悦刚想说话,手机响了起来,接起说了几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待她挂了电话,许蓝问:“出什么事了?”
杨悦道:“教学楼线路老化起火,我的教室遭殃了,我得去看看。”
许蓝一惊:“严重不?我陪你去。”
“不必,火势已经被控制了,损失不大,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你看起来有点醉了,别去火灾现场,要不出去打车……不行,万一那出租车司机看见你醉了起了歹心怎么办?在这儿坐一会儿吧,我给Allen打电话,让他送你去酒店。”
“不必麻烦那位先生,我可以送许小姐回去。”
身后忽然响起的男声让两人都吃了一惊,许蓝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想了想,喝的酒全变成冷汗流走了。
俊秀的男人优雅的对杨悦微笑,让她恍了下神,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挡在许蓝面前,沉声问:“先生,请问你是谁?”
“我叫沈沐风,初次见面,不过你刚才数次提及我的名字,应该是知道我的。”
杨悦顿时觉得耳边有个雷炸开,沈沐风?
仔细一看,那张脸和照片里的人果然一个样,而且许蓝并没有夸张,真人的气韵更佳。
杨悦张口结舌,刚才两人多喝了点,又是成熟的女人,关系一向亲密,说话自然放肆了些,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她素来伶牙俐齿,却一时说不出话。
许蓝第二次有了自杀的冲动。
沈沐风缓缓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和颜悦色道:“我们才见面不久,许小姐难道就不认识我了?”
许蓝额头到脖子全都红透,想夺路而逃,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沈总,又见面了,好巧,呵呵,呵呵。”
“的确很巧。”沈沐风颔首,扭头对杨悦道,“你有急事就去办吧,请放心,我会把许小姐安全送到住处的。”
杨悦总觉得他温文尔雅的外皮底下藏着凶险的恶魔,可他笑得很坦诚,表情很无害,她找不到证据,皱眉想了想,道:“沈总是个大忙人,就不耽搁你时间了,我未婚夫赶来很快的……”
沈沐风道:“都来酒吧了,有什么好忙的,再说,敝公司和许小姐即将合作,我想和她再细谈谈。”
杨悦正绞尽脑汁想别的说辞,许蓝有气无力的抬抬手:“悦悦,我没事,你去忙吧,沈总是有身份的人,别担心。”当鸵鸟是没用的,她的风格一向是遇到问题就立刻解决。
杨悦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隔了半分钟短信就发了过来,让她一有不对立刻联系。
许蓝让侍者倒上满满一杯柠檬水,一口气喝了半杯,鼓起勇气看向沈沐风的眼睛:“沈总找我,是为了刚才我和悦悦说的那些话吗?我是说得过火了,我道歉,我保证,只是闺蜜之间的笑谈,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沈沐风看着她视死如归的烈士表情,笑得依然温文尔雅:“有也无妨。”
许蓝没回过味:“什么?”
他表情保持着淡定,眼神却变得诱/惑起来,凑近她,低低道:“许小姐刚才说了,推倒我是你赚了,现在有个赚的机会,你要不要?”
正文 胁迫
许蓝只觉得一股热流往头上冲,脸颊倏地滚烫,四周客人的笑语声,穿梭的侍者的脚步声,舞台上乐队的演奏声变得更大了一样,交织在一起就像马蜂窝搁在耳边,吵得她心烦意乱。
几秒之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飘渺,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乐队是不是把音响开得太大了,震得我耳朵疼。”
沈沐风笑了笑,身子舒舒服服往椅背一靠,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眼中透出调侃之意:“我不认为民谣吉他独奏会震着耳朵。”
他毫不留情的揭穿,她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是的,她鸵鸟了。
他刚才赤果果的骚/扰她,换成别人,她若是心情好就会和颜悦色的问他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心情不好的话,她的鞋跟已经跺在了那人脚趾上,还会使劲的碾几下。
但她真不敢得罪沈少爷。
御景的项目若是成功完成,她的事业和存款数会再上一层楼,如果出了意外,职场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们会立刻把她踩下去。更不用说,神通广大的沈少爷一怒之下发了话,可以分分钟让她在本行业干不下去。
不过,真正让许蓝鄙视自己的不是由于生活所迫不得不低头的憋屈,而是自己的反应。
她竟然不怎么生气,她竟然心跳加速!
有高人曰过,情/趣和骚/扰是靠脸来区别的。
沈沐风的皮相决定了他言语的性质。
许蓝在心底指着自己痛心疾首:你怎么就这么好色啊!
她的自我批评还没到位,心底另一个声音就开始为他开脱,顺便洗清自己的罪恶感——他这样做是因为你说错了话,起因在你,所以你没有给沈沐风颜色的资格。
沈沐风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许小姐,我对音乐了解得不多,和你谈论吉他也谈不下去,还是换回刚才的话题吧。”
许蓝心虚得很,继续装傻:“刚才是什么话题?”
沈沐风沉默片刻,道:“许小姐今天的表现颠覆了我之前对你的判断。第一,你看似严肃沉稳,实际张扬洒脱,但这不重要,我想谈的是第二点——我一直认为你个性果决,有担当,但是,刚才我和你聊天,你几次三番顾左右而言他,回避承担你言语造成的结果。不敢担责,遇事逃避,这样的人,我不放心同她合作如此重要的项目。”
他笑容不变,身上却骤然散发出让人不敢噤声的压力,许蓝心一跳,绯红的脸开始发白。
沈沐风拿出手机,一边翻通信录一边道:“我不喜欢毁约,但是这个地块的开发情况会影响御景在整个大经济区的宏观布局,实在不能掉以轻心,抱歉了许小姐,我不得不另请高明。”
许蓝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沈沐风在逼她服软。
为女人之间的笑闹大张旗鼓的为难她,这人未免做得太过了。但是,她不管怎样的愤愤不平,和比自己强大太多的人硬碰硬是愚蠢的做法,除了费尽心思安抚这喜怒无常的人,她没有别的办法。
大难临头,她的混乱心思很快消失无踪,脑子一清醒,思路就活泛了起来。她伸手按在他屏幕上,看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从容:“沈总,请不要这样。工作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逃避过任何问题,有这些年的口碑为证,请你相信我。方才我处理不当,是因为我进退两难。”
沈沐风手仍然握着手机,不过目光已经从屏幕上移到她双眼,饶有兴趣的问:“进退两难?”
“你提的那要求,作为女人的普遍反应是想反击,但是,你身份特殊,我没有和你叫板的底气。”在人精面前,最好实话实说。
沈沐风轻轻推开她覆在屏幕上的手指:“原来如此。我方才听许小姐说得那么开心,而许小姐今天的打扮十分让我心动,我觉得愉快的度过一两个晚上应该是双方都乐意的事,才对你说了那些话。”
“女人有时候也吹牛的,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沈总见笑。这是个误会,希望不要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影响了我们的合作。”许蓝看不透他的心思,用眼角余光紧张的打量他握着手机的手,祈祷他赶紧把那东西放回兜里。
“我能理解。”
闻言,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今后要说什么刺激的话,一定得找个包厢,把门锁得紧紧的。
“但是,喜爱吹牛并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总觉得合作的事还得慎重考虑。”沈沐风接下来的话让松懈下来的她一下没控制住,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沈沐风忍住笑,道:“许小姐,请坐下,你这样会引来围观的。”
许蓝拳头攥得紧紧的,咬了一阵牙,终于挤出一个勉强称得上得体的微笑:“沈总,我不甘心因为刚才那样的事丢掉项目。请问,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收回刚才的决定?”
“我信任的合作对象,一定是具有极高执行力的人。”他身子前倾,盯着她的双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要什么,就想方设法的去达成目的,说推到我,就找准机会把我推倒。”
许蓝几乎呕出一口心头血。以她得到的资料分析,沈沐风虽然风流,但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和那些女伴从来都是把话说明了,从不欺骗别人的感情,也从来不强人所难。他怎么会做出拿项目胁迫人就范这样的下流事?
沈沐风也不催她回答,等她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重复变了数次才缓缓道:“事情的发展,在于许小姐的选择。要么证明自己的执行力,要么……”
许蓝紧紧抿着嘴,又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微微发颤:“可是,可是……沈总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我那样,那样岂不是太冒犯了……”
她强作镇定,却掩不住无助之态,和闺蜜聊天时的得瑟消失无踪。沈沐风心底暗笑:“怎么会冒犯?如果这是冒犯,我很乐意你这样冒犯我,想多冒犯几次我都没意见。许小姐这是做出决定了?”
许蓝咬了咬嘴唇,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问:“我推倒你的话,你能保证不生气?”
这小模样,还真像她刚才和闺蜜口中的那种娇弱小可怜,他一边欣赏一边说:“绝对不会。”
“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又不给我项目做了。”
“放心。如果合作愉快,今后还有类似项目,我一定第一个想到你。”沈沐风站起身,笑吟吟的问,“现在就走,可以吗?”
“你要保证,只要推倒了你,在项目里,我不会受到贵公司的人的刻意刁难。还有,不会在我们事务所里做文章对我下绊子,不会搅黄我别的项目,更不能因为这次冒犯阻断我晋升的道路。”
沈沐风都有些囧了:“许小姐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点,都像是被害妄想症了。你这样的冒犯不会导致你工作不顺,若是冒犯得好,还可以让你一路青云直上。”见她还是一脸紧张,他加了一句,“我如果因为即将发生的事对你设置阻碍,御景的发展也不会顺利。你知道,生意做大了的人,其实是很忌讳这些赌咒的。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吗?”
许蓝也站了起来,拿起包包,闭了闭眼,用力的呼吸数次,才以一种慷慨赴义的语调说:“我们走吧,去你那里。”
沈沐风和她一起走出酒吧,司机替两人拉开车门,一路开到了酒店门口。她一下车,他的心就颤了一下,旋即开始微微发痒。
他来杭州出差,公事上有些不顺利,让他情绪低落,来酒吧小酌散心的时候听到许蓝说,她根本没冲着相亲去找他。若是平时,他只会一笑置之,但情绪化的时候,这个小花招的性质就变成了利用,他过来找她追究,就是想吓她一吓,免得她以为自己是能被人随便算计的。
他现在本该说这是个玩笑,安抚她几句就让司机送她回去,可是,在酒店外明亮的路灯下,她的容颜显得异常明艳,剪裁得体的长裙包裹的身躯玲珑有致,露出的半个美背在灯光下泛着玉一般润泽的柔光,蝴蝶骨精致可爱,比酒吧里看着还美了几分。
不如将计就计,和她共度一/夜。沈沐风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一进房间门,沈沐风就拽住了许蓝的胳膊,把她压在墙壁上,覆上去亲吻她的嘴唇。她皱起眉头用力挣扎,挣不脱,便咬了他一口。
挺有脾气嘛。他离开她的唇,抬起她下巴继续唬她:“来这里是你自己选的,怎么,反悔了?反复无常的话……”
她把包放在门口鞋柜顶上,涨红了脸,盯着他大声说:“谁说我反悔了?说道就做到,说推倒,今天就铁定推倒!”
正文 戏弄
由于情绪激动的缘故,许蓝的脸颊泛着艳丽的红,双眸熠熠生光,嘴唇微微张开,轻轻的喘着气,模样分外娇媚,让沈沐风微微有些失神。
这个女人敢算计他,敢发脾气,敢坦诚说出对他的幻想,还很识相的懂得服软,情绪起伏很自然,和那些小心翼翼谄媚的讨好他或者玩弄欲擒故纵把戏的女人大相径庭。她不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却数一数二的生动,看上去真是活色生香。
和她亲热,一定有非凡的乐趣,也许还有出乎意料的惊喜。
沈沐风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很期待。
许蓝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抬手指了指套房深处那张极大的床:“沈总,麻烦你先过去。”
沈沐风诧异的挑起眉毛:“怎么,不先洗个澡吗?”
许蓝摇头:“没那必要。”
沈沐风一怔,顿觉一股难言的焦躁从心底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骨头微微的发酥,他抬手轻轻的抚向她耳侧,低低沉沉的笑:“看不出来,刚刚还百般不肯,现在却连洗澡的时间都不浪费,许小姐怎么忽然那么猴急了呢?”
许蓝脸色更红了,却并没有反驳,或许是因为害羞,她语气有些不耐:“你过去啊……”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微微的怒意给她声音增添了几分娇嗔,更显妩媚,沈沐风忍不住打横抱起她,边走边说:“好,我过去,你也一起过去。”
许蓝吓了一跳,扭动着身子想摆脱他,他皱起眉毛,脸色微微一沉:“你又怎么了?既然急着做,就爽快点,推我干什么?欲拒还迎?我不喜欢这些矫情把戏。成年人之间互相取悦各取所需,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许蓝生怕惹得大少爷一怒之下解除合约,急道:“什么欲拒还迎的?我才没有那心情……”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沐风虽然不悦,还是松开手让她站在地上。
许蓝咬了下嘴唇,深深吸了口气,笑了,眼神狡黠灵动:“说好的我推倒你啊,你这么主动干什么?”
原来如此,真是个大大的惊喜!
沈沐风一向不喜女人在亲近的时候含蓄,她要做主动的那一方,恰恰投他所好。他一边在心底给自己点赞,觉得对她的临时起意简直起得太正确了,一边急匆匆的走到床畔。停下脚步之后,他转身看着她微笑:“许小姐……不,既然这样了,叫蓝蓝比较合适。蓝蓝,过来吧,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许蓝身子一麻,忍了忍,轻咳一声:“这,沈总……”
“叫我沐风就好。”
许蓝觉得自己被兜头浇了一吨花椒,全身的肉彻底麻得失去了知觉。
沈沐风看着她慢慢的往自己这里走,心跳也随着她的接近变得越来越快,在沸腾的热血作用下,她的容颜更加耀目,她的目光更诱人了。不知道真正拥有她的时候,她会以多么迷人的面目来面对他?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他就会克制不住,破坏游戏规则,直接扑上去。
沈沐风忍得很难受。
许蓝被他灼灼眼神压迫得低下头,目光往下,他动情的证据在笔挺的西装裤上显得格外突兀,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引发了他更加暧昧的笑:“蓝蓝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隔那么远想必没法看清楚,要不要过来仔细的检查检查?”
许蓝立刻回过神,移开视线,做出见过大世面一切皆浮云的淡定表情:“再议,再议。”
她走过来花了十多秒,沈沐风却觉得他已经煎熬了十多个小时,终于,她站到了他面前,他闻到了她身上清淡的幽香,她伸出手,掌心按在了他肩上,隔着衬衫传来的温度让他战栗了一下。
她刚一使劲,他就顺势倒在了床上,她的后劲没收住,差点跟着一头栽在他身上,连忙摆动双手,好不容易稳住重心,站直了身子,松了口气。
沈沐风躺下之后,视角一转,入目便是璀璨的吊灯,水晶玻璃被灯光照得太闪耀,他本能的闭上眼,不知道是由于眼睛受到的刺激还是被她激发出的异常的兴奋,他微微的眩晕,回忆起刚才短暂的拥抱和亲吻……哦,天哪,赶快吧,真的等不及了!
沈沐风闭着眼陶醉了几秒,却没等到她身体的重量,眉头一皱,清醒了一些,感官一回笼,他就听到了快速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
他猛然睁眼,坐起来一看,许蓝已经跑到了门口,一手抓住包包一手伸向门锁。
“你去哪儿!”他惊怒交加的站起来,由于血液集中在下面,大脑有些缺血,他起得又太急,眼前不由得一花,身子晃了下才站稳。这点眩晕的时间让他来不及跑过去阻止开门的许蓝,她顺利的跨出门外,探头进屋,笑容又妩媚又可恶:“我推倒你了呀,正事既然做完了,我就不打扰沈总好梦了,拜拜。”
沈沐风怒极反笑:“做完了?你还没开始就跑,说瞎话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好!”
许蓝调整了下姿势,方便她随时撤出脑袋拉上门然后拔腿就跑,接着眨眨眼,显得很无辜:“我的确已经推倒你,没有半点瞎话。沈总请好好回忆下,我刚才的确推了,而你也确实倒在了床上,这不是推倒是什么?我从不在承诺里掺假,您说呢?”
沈沐风舌头差点抽筋了,额头青筋暴起,指着许蓝说不出话。
许蓝在他想起把她拖回去之前迅速道:“我完成了你的要求,证明了我的执行力,说明我是个很靠谱的合作对象,沈总请记得你的承诺,咱们的合作继续,不能解约,更不能对我使任何绊子妨碍我的职场生活。好了我走了,晚安沈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虽然顶级酒店的门隔音极好,但沈沐风总觉得她夺路而逃的脚步声就在耳边响,哒哒哒的像机关枪,子弹噗噗噗的把他打得千疮百孔。
许蓝像炮弹一样冲出酒店,把门童吓了一跳。她也顾不得自己的仪容,迅速招来出租车,直到抵达自己订下的酒店才终于舒了口气。回到房间,她仰头倒在了床上,给杨悦打电话。
刚刚接通电话就被杨悦接起,说话声音快得和行军鼓似的:“许蓝你终于知道给我打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刚刚又发短信要我别打电话,你到底在干什么!沈沐风有没有为难你?他做了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许蓝笑了:“你这么晚没睡就是为了等我电话呀,急成这个样子,不会是因为耽搁了你和你家Allen哈皮的时间了吧。”
“谁等你了!已经做完了好吧……啊呸,你个死色、女,这干你什么事?少把话题扯开,刚才到底怎么了?”
“沈沐风拿项目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依言推倒他,他就中止合作。”
“什么!这个道貌岸然的王八蛋,他想要女人有的是倒贴的,干嘛这样!”
许蓝揉揉太阳穴:“我也没搞清楚他的动机。”
“算了算了,有钱人的脑回路咱们不懂,后来呢,你有没有出事?”
朋友语气里透出的关切让她心一暖:“山人智力太高,哪儿有那么容易出事。”
杨悦松了口气,来了兴趣:“哎,说说你怎么逃出魔掌的?”
许蓝得意的笑:“这也是上天眷顾,我用的词不是直白的上/床之类,而是推倒,他就顺着我的话要求我推倒他。我就跟着他去了他房间,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溜号了。”
杨悦大笑,半天才喘过气:“哎,和你这么机智的人做朋友好有面子!那姓沈的是什么表情?”
“比我顶住他要害的时候脸色还难看。”
“哈哈哈哈哈!呃……”杨悦声音忽的沉下来,“你摆了他一道,他会这么善罢甘休?”
“我在跟他去房间之前就诱导他用公司前途来发毒誓了……”许蓝详细复述了一通,杨悦再次友邦惊诧,“强吻?你还不是吃亏了!”
许蓝抹了抹嘴唇道:“比起被他吃干抹净,损失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唉,这倒是……”杨悦沉默片刻,声音变得不正经,“和绝色美男接、吻的感觉怎样?”
许蓝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脸开始发烫,沈沐风的嘴唇很温柔,灵巧有力的舌头却带着进攻性,在她嘴里攻城略地的时候让她脑子嗡的一下开始发晕,全身关节也莫名的酥软起来,差点顺着墙壁就溜下去。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在回味?你这么念念不忘,不会是后悔刚才没有真的推了他吧?”
正文 佛祖鄙视你
许蓝坐起来,咬牙切齿道:“谁念念不忘了?”
“这件事的起因不就是你说上了他就赚了么。本来就觊觎他,他又主动送上门,你不觉得可惜呀?”
“就算我觉得他秀色可餐,也得让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去吃掉他!他居然用项目来胁迫我就范,性质就变了,再好的事,不是出于自愿,就是一种折磨。就像海鲜好吃,但是谁都不想被人撬开嘴硬塞一样。”
杨悦嗤嗤的笑:“说得好复杂,好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一个意思,我替你总结——只有我上人,哪儿有人上我,对不对?”
“精辟!”
“好了,不和你说了,耽误我睡美容觉。明天上午Allen会开车来接你,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压惊。”
“吃完了我得去灵隐寺烧柱香转运才行。如来一定要保佑我啊,沈沐风的赌咒千万是真的,他如果反悔为难我,不管他公司会不会因为他的诅咒而倒闭,我都只能跳西湖,死痛快些。”许蓝还是觉得心虚。
☆
“你额头怎么长了个痘?”吕世哲端详着沈沐风的脸,摇了摇头,叹息道,“眼睛里还有血丝,没睡好?”
沈沐风用力的切着盘中的早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这是黄油,你切得比切肉还用劲,哪儿来那么多用不完的力气?怎么,最近一直寂寞,有力没处使?”吕世哲微微眯起眼睛,笑得不怀好意。
沈沐风终于抬起眼睛看他:“你又哪儿来这么多说不完的废话?”
“看看,脸上长痘,睡眠不足,一身戾气,典型的欲/求不满的症状。”
“闭嘴。这里分公司出了点小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换成你,能不着急上火?”
吕世哲收起笑容:“攻克不下来?”
“我没这么无能,只是那人是我妈的亲信,就算收拾他也不能太干脆利落,还得花一段时间安抚各方,感觉不爽快。”沈沐风把涂了黄油的土司塞进嘴里,牙齿用力研磨,就像嚼的是许蓝的肉。
“你家太后提拔上来的人,的确得留几分面子。不过,太后叱咤商场多年,应该很明白利害关系,那个负责人就是个毒瘤,早点割掉对公司才好,她不至于为了那么丁点的人情就影响全局判断呀。”
“我妈管理上没什么问题,默认我来处置这个人,说明她心里和明镜似的,能权衡轻重缓急。之所以不让我顺利达到目的,估计是被我上次在董事会否了她的提案的事气着了,想给我点颜色看看,让我明白她是我妈,我做事儿得先敬着她。”
吕世哲皱眉:“你都三十的人了,她还这样管着?你是她儿子,发展好了,还不是孝顺她的?”
“掌控欲不强,怎能称太后。不过无所谓,我羽翼已丰,她奈何不了我,我顶多口头上让让她,该怎么做事还是我自己做主。”沈沐风微微一笑,声音笃定。
“既然胸有成竹,你又怎么急得上火了?你青春期的时候都难得长痘……”吕世哲还没说完,沈沐风把餐刀往桌上一放,角度巧妙,灯光把刀刃照得雪亮,反射的光直直射入他眼睛。他赶紧移开视线,无奈撇撇嘴道:“得了,你这应该是来大姨夫了,我不和你计较——哎你别这样,目光冷森森的看着就瘆人。我们说正经事。等会儿怎么安排?”
“去趟灵隐寺,我妈在佛前供了一块玉,方丈说已经开光了,我得帮她取回来。”
“难道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寄情宗教?十多年前我可是亲耳听到伯母说信佛信道不如信自己。”
“或许吧。这玉是为乘风求的,他这两年运气的确不大好,我妈也是太关心他了,病急乱投医。”沈沐风唇角扬起淡淡的讽刺,又很快敛去。
吕世哲拍拍他肩膀:“老人家嘛,偏疼小儿子小女儿是常事,像我犯事儿了我爸吹胡子瞪眼睛,我妹妹犯事儿了他还担心她吓着了。反正家业是你掌管,说明你更得信任。”
沈沐风笑了笑,站起身:“你这和我的性质不一样。好了不必劝我,我早就想通了。走吧,进山,智源大师答应了亲自下厨做斋饭,有口福了。”
从佛前请回开光玉,两人听高僧讲了些佛理,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美美享用了一顿精致的素斋,大师便去处理寺内事务,两人离开方丈,在寺内信步而行,一边随意看着寺内风物,一边低声聊天。
灵隐寺香火极旺,大殿前人头济济,有调皮的孩子不听话乱跑,家长跟着追,一路撞了不少人,沈沐风为了避让,也只得急急后退,不曾想到踩着了人的脚。
那人抽了口凉气,他连忙转身道歉:“不好意思,我……”定睛一看,是个红头发的年轻白种人,便换了英语,“Sorry……”
老外笑了笑:“没有关系,我懂中国话。”语调有些别扭,吐字还算清楚。
挽着他的女人一边问“Allen你疼不”一边看向沈沐风,待到看清楚那张脸,不由得失声:“怎么是你!”
沈沐风也认出了她,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又见面了,我记得你姓杨,没记错吧。”
杨悦警惕的退了一步:“沈总好记性。你慢慢玩,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求佛要从容,杨小姐怎么这么急冲冲的?”
Allen察觉到未婚妻的不自在,伸手把她挡在后面,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找悦悦到底为的什么事?”
“我只是想找她问个人……不必了,两位请自便。”沈沐风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许蓝,挑挑眉,大步走了过去。
她今天穿得比较保守,衬衣配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不施脂粉,只描了下眉,除了一对简素的铂金耳钉之外没戴任何首饰,闭着眼握着香祈福,看上去又乖巧又清新,但沈沐风看得磨牙——明明是个把他当傻子玩的心机女,而且是在酒吧带着醉意YY他的色/女,打扮得这么清纯简直是不诚实!
离得近了,他听到她低而急切的祷祝声:“拜托拜托,项目一定顺利,工作一定顺利,财源滚滚来,沈沐风滚开……”
都念叨出声音来了,可见做了亏心事她有多心虚,沈沐风如是想着,淡淡开口:“佛祖鄙视你这样满脑子钱,还对客户大不敬的人,你的许愿他老人家理都不会理。”
许蓝吓得身子一抖手一甩,香正好甩在了他身上,通红的香头把他的衬衣烫出了几个小洞。
沈沐风被灼了一下,赶紧后退,目光掠过报销了的衣服,脸色一沉,跟过来的吕世哲急问:“沐风,有没有烫伤?”
沈沐风示意他放心:“不严重。”说罢看向呆若木鸡的许蓝,淡淡一笑:“打个招呼,许小姐反应怎么这么大?昨天晚上那随机应变的冷静呢?”
吕世哲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了“昨天晚上”,神情微妙,轻咳一声:“沐风,信息量有点大啊……”
沈沐风对他咬了下牙,继续对许蓝假笑:“许小姐?怎么不说话,是中暑了?”说罢伸手,“用力掐人中是最有效的土办法……”
许蓝赶紧往后跳:“没有没有我很好谢谢沈总关心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哈拜拜。”
沈沐风指了指衬衫:“损坏他人财物就一走了之?”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冷不丁的开口……”
“呵呵。许小姐推卸责任很有一套啊。”沈沐风笑得阴沉。
许蓝一咬牙,道:“我赔你一件,我会尽快找陈秘书了解你穿的尺寸,然后立刻买了寄给你办公室。”
“我不穿成衣,每一季找熟悉的设计师定做,沈小姐这么能算计,去优衣库随便买一件便宜货,比一比价格,我不是亏大了?”
许蓝简直想折断旁边的树枝狠狠抽过去,只是害怕寺里有从少林寺毕业的僧人把她乱棍打跑,不得不管住手,忍气吞声道:“沈总这件衬衣价值多少?要不我直接打款在你卡上……”
“给了钱就了事?你这样做,有道歉的诚意?”
许蓝拳头攥得死紧,正在想怎么反击,他又说:“你做错了事还一副要对我发火的模样,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再说,你昨天不是很识时务的说过,你没有和我叫板的资格吗?”
许蓝蔫了:“尊敬的沈总,请问我怎么做才有诚意?”
“过段时间设计师会来我这儿一趟,由于服装价格是浮动的,到时候谈钱比较妥当。量好尺寸之后再请我吃顿饭压惊吧。”
他一脸得逞的笑,欢快得要命,惊?惊个P呀!许蓝教养再好也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
她又愤怒又肉疼,气得脚趾抓紧了鞋底,走向杨悦小两口,过了几秒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下,沈沐风笑了笑,对她抛了个飞吻,眼神温柔,格外风流。
吕世哲憋话憋得脸都红了,终于等到能说话的时候,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况不简单呀。那姑娘怎么惹的你?”
沈沐风自然不会把昨天晚上被玩弄的丢人事告诉好友,吕世哲知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嘴巴比缝了还紧,无奈摊手:“好吧,那你打算对那姑娘怎样?”
沈沐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此生不上枉为人。”
正文 我是真心诚意想结婚
吕世哲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味来,惊讶的看着他:“你哪根筋不对?她长得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你念念不忘到非要尝尝味道不可的地步吧。”
沈沐风冷冷一笑:“她胆子太大,我得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
“看不出来啊,那么清纯的姑娘居然能把你惹得起了报复心……”他话音未落沈沐风就咬牙切齿的打断,“她清纯,呵呵,她清纯的话我就还是处/男!”
吕世哲被自己口水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见过那姑娘另外的一面……唔,你刚刚提到昨夜……”说着一拍手,恍然大悟,“你上火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是因为那姑娘惹了你,对吧?非上不可,还不承认是欲/求不满?我再来猜猜原因,难不成是你昨儿晚上正准备疯一把的时候人家不干了,把你给憋得——”
沈沐风转身就走:“佛门净地你一口一个欲,也不怕亵渎了佛祖!”
“是你先在佛祖面前赌咒说什么上不上的,瞧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是我猜对了?”
“你是来陪我散心的,还是来和我对着干的?”沈沐风剩下的话还没说,手机响了,铃声是专为母亲设的。
吕世哲脸上的戏谑之色淡了下来:“你家太后又有指示了?”
沈沐风皱了皱眉,神情平静了下来,走到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妈……刚从佛前请回了玉……嗯,靳家?……好的,我会约靳小姐吃饭……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三天后回来,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点儿?……我不累,你也注意身体,好,再见。”
“是不是又要相亲?见了那么多美女,你眼睛酸不酸?”吕世哲等他挂了电话,调侃的问。
沈沐风淡淡道:“美人悦目,对眼睛有好处,怎么会酸。”
吕世哲笑了:“不愧是花名在外的沈家大少。不过,你这样频繁相亲是为了什么?只是敷衍太后?”
“也不只为了这个,多看看,也许有合适的呢?”
吕世哲一怔:“你转性了?你不是说结婚无意义么?”
沈沐风目光落在套在好友无名指的对戒上:“圈子里的那些夫妻,要么在外秀恩爱,私下各玩各的,要么连面子上的恩爱都不维持,互相算计得和仇人似的,我忙得很,没心思那样折腾,纯属浪费时间。没想到你结的婚看上去还有些意思,和我素日看惯的模式完全不同。如果能结个像你那么愉快的婚,还真比一个人瞎混舒服。”
想起爱妻,吕世哲愉悦的笑了:“好好选个投缘的,然后认认真真的过日子,肯定不会无趣。看看,和我做朋友好吧,生活充满正能量,一切都是好的参照。”
“只是你这样的例子太少,说明好运气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我……”沈沐风眼神暗了暗,抬头看着碧蓝天际。
吕世哲拍了下他肩膀:“别发呆,我最怕的就是你神游天外,你一出神就是半天不说话,阴阴郁郁的。想点好的吧。既然有结婚打算了,多见见靠谱女人也不错,这年头优秀的女人挺多,重要的是要找个让你觉得处着很惬意的,家嘛,就是让人舒心的地方,你说对不对?样本越多,遇上你想要的那位的几率就越大。”
“如果能找到合意的最好不过,实在不行,就找个在一起能利益最大化的……”沈沐风沉默片刻,道,“以前我也不想搞什么合作式婚姻,但生意场上,不少人都倾向于和婚姻稳定的人合作。我现在不是少年了,再轻狂的话难免让人觉得不稳重。迟迟不结婚,我怕会错失发展机遇,毕竟,很多有根基的世家的掌权人就是有这样观念的老古董。”
吕世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野心,不过,你还是慎重的好。你别怪我说话直,伯父伯母就是这样的利益结合,利益这东西,能让不相干的人齐心协力,也很容易让人反目成仇,而你家的情况就是后者。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忍看到你落得个有家不想回的境地,你也不想,是吧?”
“我会比我爸妈更慎重的。我不会落到那种境地。”沈沐风笑了笑,看着好友,“看你这悲观样,难道就认为我再也找不到好姑娘了?”
“我和你说找个让你心满意足的,你和我说找个利益最大化的,后者的确不能保证你的幸福感,这是事实,哪儿是悲观?你先否认了找到让你愉快的女人的可能性,悲观的是我,还是你?”
“合意的,很难遇上,只怕这辈子都……”
吕世哲打断他的话:“你别的都好,就是这点儿想不开,跌过交就不肯爬起来。这辈子还长着呢,你就放弃希望了?振作起来,好好想想怎么睁大眼睛找好姑娘。你不是又要相亲了么?太后亲自指名的,想来不是什么一般人,别怠慢了,安然马上要去参加个宴会,我去给她订套新珠宝,让她去得瑟得瑟,要不你也顺便挑个见面礼给那位小姐?”
“不见得能成,这么郑重其事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吕世哲恨铁不成钢:“你看你这态度,既然诚心想结婚,就认真的对待每一个相亲对象,我想能进入你家太后名单的女孩再次也是一般人眼中的女神,应该都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沈沐风目光正好落在衬衣被烧出来的洞上,忽然就想起了许蓝,忍不住嗤道:“女神?”女神惹人爱,而许蓝这种让人恨的算什么女神,他只想把她吊起来打一顿。
“你又怎么了?”吕世哲没搞明白他莫名黑脸的原因,顿了顿,继续做他的思想工作,“就算不能成为夫妻,你态度友好,和那些优秀的女人交上朋友也不错,再不济混个脸熟,也是人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你大忙。”
“不把我当冤大头算计就谢天谢地了。”他眼前浮现出许蓝昨天所作所为,牙齿咬得更加用力。
吕世哲莫名其妙:“你发烧了?怎么今天这么不对劲?忽然变得这么仇视女人,真是……”
沈沐风摸了下衬衣上的洞:“走吧,买礼物去,那个靳小姐条件一等一的好,的确要慎重对待,她身后有两个大家族呢。不过你先陪我去换件上衣,我总不能穿着破衣烂衫进珠宝店。”
吕世哲笑:“你就算穿个抹布,导购看见你这张脸也会笑着把你迎进去。”
Allen把车开到西湖附近停下,杨悦拉着许蓝的手下了车:“看看湖光山色,散散心,别再想那道貌岸然的家伙了。哎,今天暖洋洋的,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啊。”
为什么那么凉?还不是气的。许蓝抿紧了嘴,想起沈沐风厚颜无耻步步紧逼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的憋屈情景,牙齿咬得格格响:“仗势欺人,王八蛋。”
杨悦也觉得沈沐风做得过了头:“沈大少爷花钱和撒树叶一样,怎么可能心疼区区一件衬衣,估计是闲得无聊慌了,想消遣你。”说罢顿了顿,摸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那破衬衣虽然贵,但你收入也算金领了,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的。你就当破财免灾。”
“一,毛,钱,我,都,不,想,给,他!”许蓝每一个字都说得杀气腾腾。
“是是是,偏财坏运,他敲诈了你的钱,今后运气一定很坏,御景股价一路走低,然后他被踢出董事会!”
“等我把御景的项目做完,买的他们的股票全部抛了,那破公司再低迷。”
杨悦乐了:“还有心思算这个,看来不至于憋出病,我就放心了。”
许蓝愤愤道:“因为他生病?他也配!刚才还莫名其妙来个飞吻,神经啊,庙里发什么情!为什么佛祖不降一道天雷把他劈了!简直是污染佛门净地!”
杨悦一回想,忍不住笑得捂住肚子:“这男人好骚!”
“可不是,比狐狸还骚。”
“可是,他长得真是好,就算骚,也骚得挺好看的……”
许蓝怒气冲冲转向在一边听得笑眯眯的Allen:“你老婆当着你对别的男人发花痴,你不生气?”
Allen道:“刚才那个先生长相的确非常英俊,悦悦说他好看没有错,我为什么要生气?”
许蓝无语,外国人啊,想法就是不同。
假期结束后,许蓝回到了N市,开始为御景的项目忙碌,又操心工作,又担心沈沐风想出什么新鲜法子折腾她,过得很不痛快。不过,一直到项目完成,沈沐风都没来寻衅滋事。
御景对成果非常满意,爽快的支付了报酬,许蓝顺利拿到了奖金,心花怒放,下班之后一边去取车一边琢磨给自己买点什么,谁知还没走到车位就被一个人拦住:“许小姐,沈总请你过去一趟。”
许蓝怔住。
那人彬彬有礼的解释:“沈总说了,许小姐刚拿奖金,手头比较宽裕,现在还清债务比较合适。”
“债务?我欠他什么了?”许蓝确定自己没借过他钱。
“衬衣。”
果然,是祸躲不过。许蓝抬头望了望天,低低说了句:“我擦……”
正文 狠敲一笔
沈沐风的司机把车开到N市CBD最高端的购物中心,刚停下车,陈若天就迎上前,拉开车门,彬彬有礼的微笑:“许小姐你好,沈总在等你,请随我来。”
他态度十分好,许蓝也不好顶着一副臭脸,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算是回礼。
陈若天并未把她引入购物中心里任何名品店,而是直接进了旁边写字楼的VIP电梯,按了最高层的按钮。许蓝微微诧异:“不是买东西吗?我没听说过这里的顶层有什么商店。”
“顶层是沈总寓所。他的衣服都是设计师亲自为他量身定制,每个季度设计师都会来他私宅量尺寸,一般不去店里买。”
许蓝暗自吸了口气,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
私人定制,听起来就高贵冷艳得要命,还是那些眼高于顶的大牌设计师亲自□□……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BV的橘粉色连衣裙,是她从品牌T台发布新装时就长草的爱物,正式面市之后千方百计托熟人从意大利带回来一件,自认为已经挺奢侈了,今天见识了真正的壕的做派,才知道自己只是个寒碜的小虾米。
对比造成的落差也罢了,她一向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真正让她担心的是,名师亲自剪裁的衬衣得多少钱啊!
她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漫不经心:“陈秘书,请问沈总的设计师在哪个品牌高就?”
陈若天在沈沐风身边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目光飞速掠过她紧紧攥着提包带子的手,安慰道:“许小姐不必担心。沈总是个务实的人,虽然讲究衣着,但也不会为了面子去追求那些自抬身价却华而不实的名品。今天来的这位设计师是法国一位新秀,对剪裁颇有心得,但是要价非常厚道。”
小心思被看出来了……
许蓝脸一红,心底却大大的松了口气。本以为要大大的割一块肉,结果只需要放点血,不幸中的万幸。
走出电梯门,映入眼帘的是整面墙的落地窗,窗外的屋顶花园花木扶疏,阳光照在树叶上,那片绿浓得仿佛要流到地上,让人眼目清凉。
许蓝怔了一瞬,环视四周,房屋阔朗,采光极好,家具很简约,做工却丝毫不马虎,舒适而别致,尤其是客厅中间那组珍珠白的软沙发,仿佛一团团的云朵,让人一看就想躺上去晒太阳。
羡慕死了,羡慕死了。
陈若天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脸发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愧是御景集团的掌舵人的宅邸,真的太漂亮了。”
陈若天笑:“宅邸算不上。这屋子就在公司楼上,沈总工作太晚的话会上来休息,并不常住。”
有钱人狡兔三窟很正常,可沈沐风随便一个窝点就这么奢侈,还是不常住的,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许蓝嘴角抽了抽,决定停止和他谈有关沈沐风的话题,越谈越证明一件事——她穷。
陈若天给她倒了水,说道:“沈总很快就来。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许小姐请自便。”
他走后,偌大客厅便只剩下许蓝一人,她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下四周漫溢的低调的奢华,决定仔细理一理职业规划和投资渠道,多赚点钱,早点换个更大的房子,用上同样舒服的家具。
她一边吃零食盘中的开心果一边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许小姐,盘子里的开心果被你干掉了一半,你不会想着用吃光我家零食的方式吃回赔我衬衣的钱吧。”
许蓝被他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扭头瞪向他:“你胡——”
“说”字被噎在了喉咙里。面前的场景让她有些失神。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仍然湿漉漉的,阳光照在漆黑发丝上,泛出盈盈水光,衬得一双眸子也水光潋滟,刚出浴的皮肤均匀的透出红,热汽扔在蒸腾,夹杂着沐浴露的淡香,暖暖的扑向她,虽然衣着整齐,却比脱了还让人心慌意乱。
沈沐风端详着她发怔的双眼,身子前倾,伏在沙发背上,让自己身上散发的气息和她更加贴近:“怎么不说话了?不要不好意思,开心果我还是请得起的,继续吃吧,别客气。”
他的脸和她隔得太近,漆黑双眸仿佛两个漩涡,正在把她的神智吸走。她慌忙挪开了点,低头不再和他对视,分辨道:“我只是坐着无聊,吃东西打发时间罢了。”
低头造成的后果是视线下移,移到了他胸前。他穿着白色T恤,身上的水没擦干,浸润了布料,让白色呈现出半透明来,其下隐隐透出皮肤的颜色,和红豆似的一点……
许蓝琢磨了两秒这是什么,然后就明白了过来,用力的偏过头,耳根子都红透了。
男人评价女人的时候,有一种说法,半遮半掩朦朦胧胧,比什么都不穿更加引人遐思。这条点评放在男人身上不也一样么!
这混蛋熟谙此道啊!
沈沐风低低的笑:“许小姐怎么了?”
她吸了口气,指着他问:“你——”然后又噎住了。
她不能直接质问“你这厮是在引/诱我对不对”,说出来这狡猾的家伙不把她调/戏到死才怪。
沈沐风眼里隐约透出侵略性来,让她微微的透不过气:“我怎么了?我今天言行中规中矩,不知道哪里触犯了你?”
许蓝不想继续和他谈这个话题——实在太容易被他带进坑里了,她调了调气息,道:“沈总既然叫我来付账,一定是确定了衬衣的价格,咱们把这件事了结了吧。”
沈沐风点头:“设计师应该也算好如何裁剪了,跟我来书房吧。”
书房里有两个年轻的外国人,一男一女,见到沈沐风,便和他说起话来,声音低沉却悦耳,带着迷人的颤音,许蓝听不懂,想想设计师是法国人,说的应该是法语。
沈沐风认真的倾听,偶尔答两句,用的是一个调调的语言。许蓝微微一怔,有些欣羡,这人还懂法语?闪光点又多了一个,真是上天眷顾的人啊。
对话没有持续太久,设计师笑吟吟的离开了,沈沐风拿起桌上一个摆件把玩,漫不经心的说:“等陈秘书送走了人,就会上来安排转账的事。搞定之后你请我吃饭压惊。”
许蓝开始头疼:“我真没觉得你哪里有受惊了。沈总,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能入你法眼的人,从认识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证明我们连相处愉快都做不到,何必非要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呢,这会影响消化的。”
“第一,我的确受惊了,只是我这人比较淡定,你没看出来。第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挺愉快的,吃饭会胃口大开,怎么会影响消化?”
许蓝咬牙:“你愉快?我不愉快!”戏弄和被戏弄的感受能一样么!
“你愉不愉快和我有什么相干?”
这个死流/氓!许蓝被噎得说不出话,抱着胳膊抿紧了嘴,心中默念破财消灾,还没顺过气,陈若天进来道:“马洛埃小姐已经上了车。晚餐也已经订好。”
沈沐风颔首:“知道了,你安排下转账事宜。”
许蓝打开了手机银行:“沈总的账号是多少……金额呢?”
沈沐风微微一笑:“八万。”
许蓝嗯了一声,刚在输入框里打了个8,手指就顿住了,隔了两秒,转头看着他:“什么?”
“八万。”
血液唰唰的冲向大脑,让她眩晕了起来,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再问:“什么八万?”
“衬衣的钱。你不是很伶俐么,怎么现在看上去和痴呆似的。”
许蓝又看向陈若天,他不是说过,法国设计师开价很合理的么。
陈若天也迷惑的看了看老板,对上视线之后明白了什么,便扭头看窗外夕阳,哎,好大好圆好像咸蛋黄啊。
许蓝放下手机走到沈沐风面前,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什么衬衣值八万?金线纺的?你逗我玩儿是不是?”
沈沐风笑了:“我急着吃饭,没心思逗你。面料就是高支精梳棉,并不离谱。”
“棉的那么贵?月球上种出来的?”
沈沐风笑得更开心:“许小姐真幽默,不过现在科技还没有达到能开发月球种棉花的高度。这件衣服,贵的不是面料,而是扣子。”
许蓝气得嗓子发哑:“什么扣子?”
“Paraiba蓝碧玺,配上那款面料,非常合适。巴西产的蓝碧玺本就是碧玺中的上品,还好扣子不大,不必寻找大粒的宝石进行切割,否则价值会翻一两个数量级。”
许蓝手开始发抖:“这样说来,您没有找绝品宝石切纽扣,已经是特意照顾我了?”
沈沐风认真的点头:“我并不想为难你。本来还有三千多零头的,我也没给你算进去……”他话还没说完许蓝就跳了起来,“你穿什么衬衣啊!你不如直接裹一身金箔算了!”
陈若天想象了下上半身金光闪闪的老板,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哈哈……呃!”不能笑,不能惹怒给自己发工资的人。
沈沐风盯着许蓝几乎要伸进他眼眶里的手指,好整以暇的按住她手腕拨开,接触到她皮肤的时候心底品评了一下,点了个赞,然后慢悠悠的说:“我被你烫坏的那件衬衣,扣子的质地是和田青玉,虽然比不上羊脂玉,但是比这用边角料碧玺切割出来的扣子价值高多了。许小姐不要不服,我真的已经足够让步。”
“破的是布,不是扣子,你拆下来不能用?”
沈沐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和善语气说道:“我们沈家,不兴用旧衣服的东西拆拆补补,许小姐见谅。”
正文 功亏一篑
豪门公子散发出来的逼格让许蓝说不出话来了。不就是换个扣子么,说得和打补丁一样委屈。
和田青玉说丢就丢,她想想就心疼,可他就当丢了几个石子儿一样。
沈沐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许小姐,转账吧,对了,你的手怎么那么抖?可别多打一个零。”
许蓝一阵胸闷,总觉得血液在往喉头涌,她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咬牙拿起手机,痛苦不堪的把剩下的四个零补齐,又再缓了半分钟,才点击了确认转账。
她来之前以为自己会被割掉一块肉,陈若天又告诉她只需要出血,但是最后,她根本是被砍了手脚。
沈沐风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看,说道:“已经到账,此事了结。走吧,许小姐,请我吃晚饭去。”
断了她手脚还不够,竟然继续吸她骨髓!
许蓝拿起包包:“我请不起你吃什么稀奇古怪的天价晚餐了。我以前得罪了你,我道歉,请沈总大人大量,原谅我吧,感激不尽。”
沈沐风看了陈若天一眼,他立刻说道:“许小姐放心,我订的那家餐厅人均两百就能吃得相当惬意,以你的收入水平,这不算什么。”
许蓝气得一拍桌子:“煎饼果子我都不想请他!”
沈沐风轻轻叹了口气:“许小姐想让我原谅,但这拍桌子大叫大嚷的,我怎么原谅?”
“你讹诈了我八万块钱,还要我请你吃饭,你不觉得做得过了头?”
沈沐风收起笑容,深深凝视着她:“许小姐,衣服的确是你弄坏的,难道不该赔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变成讹诈了?饭桌上和解是国人的习俗,你既然想我既往不咎,不仅不表现出诚意,甚至连和颜悦色的态度都不给我,你说说,到底谁过头?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许小姐这样胡搅蛮缠,我没法接受和解。”
那就是说,今后还会有无数后招?
他的确没有在她工作上动手脚,但是在不相干的事情上一出手,便让她辛苦加班挣来的丰厚奖金只剩下一点零头。他如果再出手,自己还会遇上什么倒霉事?
她不愿再想下去,手握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印子也没感觉到疼,忍了又忍,终于让自己脸上浮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是我冒失了,衣服当然是应该赔的,晚饭也理应我请。刚才那样失态,让沈总笑话了,说真的,以我目前的收入,还没办法把八万块钱不当回事。请原谅。”
沈沐风脸色缓和了些:“许小姐顺过气了就好。现在已经不早,走吧?”
许蓝问:“请问洗手间在哪边?我想补个妆。”
沈沐风指了指一扇门,等她走进去之后,陈若天压低声音:“沈总,许小姐都要哭了,如果再刺激的话,怕是不好看。”
沈沐风想起那双水光闪动的眼睛和死死抿着的嘴唇,沉默半晌,道:“她现在应该明白什么叫天高地厚了。”说着看向陈若天,皱起眉,“你这是什么表情?心疼她了?”
漂亮女人委屈的忍着眼泪的样子,哪个正常男人不心疼?陈若天也不好说什么,道:“这倒不是,只是担心万一她真的哭起来了不好收拾。”
沈沐风磨牙,瞧瞧,这妞本事够大,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让自己忠心耿耿的首席秘书变得立场不坚定。他冷笑:“担心什么,这女人看上去软嫩嫩的,其实就是一块厚钢板,怎么折腾都不会变形,坚韧着呢。别被她外表骗了。”
陈若天默了默,又问:“你的衣服用的扣子真的都是贵重宝石?”他有时会被沈沐风差遣去办公室顶层公寓拿衣服,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放到洗衣篮里面去,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轻放,被沈沐风训斥之后会狠狠的把衣服摔进去。
万一摔碎两颗玉石扣子……
沈沐风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暴发户,何必把钱穿身上显摆?就礼服衬衫讲究些,日常着装不必那么贵重。”
陈若天轻轻舒了口气,又道:“那许小姐的八万块……”
沈沐风牙关一咬,硬邦邦吐出五个字:“精神损失费!”
陈若天实在好奇得忍不住了:“沈总,许小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至于这么苦大仇深?
“闭嘴。”他攥紧拳,指节格的一响,陈若天赶紧依言闭嘴,心里却更加痒痒了。
一个默默的揣测老板的八卦,一个暗暗盘算怎样让某难啃的硬骨头变得酥软易下嘴,过了一会儿,两人又默契的抬头对视,陈若天先开了口:“沈总,许小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在里面哭得太厉害出不来了吧。”
沈沐风板着脸道:“她会哭?笑话。呆这么久只会有一个原因——不通畅。”
陈若天开始考虑是否要和许蓝交个朋友,一是为了挖掘其中八卦,二是因为,能把一向温文尔雅的沈沐风逼得刻薄如斯的人,肯定是非凡的大神。
两人正说着,洗手间的门开了,许蓝平静的走出来,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沈沐风挑了下眉毛:“补妆补得这么久……不对,你怎么把妆补没了?你……”他端详了一下她那张脂粉不施的脸,见到微微红肿的眼圈,心里有些不自在,“你刚刚真在里面哭?”
许蓝没有露出委屈的神色,甚至笑了笑:“没有。刚刚手滑了,把定妆粉扑眼睛里。我眼睛太敏感,一下子就眼泪直流,只能把妆全部卸了洗眼睛,想重新化妆,可眼泪还是没止住,化了眼妆就晕花,只能这样子出来,比大花脸好些。”
沈沐风不信。
她这样的女人时常应酬见客户,一天为了适应不同的场合甚至会换几次妆容,化妆和走路一样娴熟,估计闭着眼睛都能涂抹,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明明是心疼钱心疼得哭了,偏偏在他面前绷面子。
终于收起爪子了,真开心。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等到她脱/光衣服爬到他床上千娇百媚的承认错误,那才是功德圆满。
也不想想,他是她能随便戏耍的么!活该!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从离开公寓到进入饭店包厢,许蓝一直温柔安静,少言寡语,那双眼睛隔了这么一阵子还没消肿,显然是因为泪意时不时涌上来的缘故,沈沐风心想,难怪陈若天不忍心,连他的心都开始发酸了,有种立刻把那八万块退回去再抱着她哄哄的冲动。
不行,先观望观望。这女人楚楚可怜,娇艳妩媚,精明干练,阴险狡诈四种面目他都见识过的,若非是极度狡猾之人,哪儿能那么娴熟的切换姿态?她静了这么久,情绪也该调整得差不多了,谁知道现在这乖样子是不是为了哄回那笔钱而演出来的?
出手就要把对方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决不能一时心软给人喘气的机会,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沈沐风很明白这个道理,他得把这女人调/教得从心底里服软,否则稍稍一松手,说不定她就跳起来咬他一口。
许蓝在饭桌上表现得非常好,他点了两个挺贵的菜,大大超出了人均两百的水平,她不仅没瞪他,反而温柔的请教他这些珍贵食材该怎么吃才能让食物的鲜美发挥到极致,学些知识方便她今后在商务宴请上让客户另眼相看。他不喜服务员在非上菜的时候进包厢,她便主动执壶替他加茶水,体贴周到。
沈沐风心下满意,吃得差不多之后便起身道:“失陪一下,我出去打个电话。”
许蓝点了点头,待到他关好包厢门,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崩了,横眉怒目的拿出手机和杨悦聊起微信——对方正在开会,打电话不方便。
包厢和走廊用落地玻璃隔断,悬挂着一层细密的珠帘,外面的人走动时只看得到轮廓,别有一种朦胧意趣,也方便许蓝观察敌情,只要沈沐风的身影一出现在墙外就闭嘴,免得再出现聊得正哈皮就被抓包的惨事。
沈沐风并不是去打电话,而是去前台结账,完事之后边回包厢边盘算,如果许蓝能把乖巧保持到他回家,他就把八万块钱转回她账户。
快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他和一个女子擦肩而过,他没注意,对方却叫住了他:“沐风。”
沈沐风微微一怔,旋即露出客气的笑:“靳小姐。”
靳慧心眼中露出微微的嗔意:“见过这么几次,应该是朋友了吧,沐风你还叫我靳小姐,就是看不起我了。”
“怎么会。你也来这里吃饭?”
“嗯,这是我一个闺蜜家的产业,你不早说要来,否则肯定有优待的。”
“可惜我已经结账了。”沈沐风不欲与她多谈,指了指包厢,“还有事,空了再聊。”
靳慧心随意看向珠帘后的人,目光一顿,调侃道,“原来是佳人有约。”
“和客户谈事罢了。再会。”沈沐风对她笑了笑,推门进了包厢。
许蓝已经提前结束了对话,手机搁桌上,但她设置的屏幕待机时间长,还亮着,沈沐风远远扫了一眼界面,随口道:“聊天儿呢。”
“嗯。”许蓝一边说话一边拿手机准备放兜里,谁知在关掉屏幕之前,拇指不小心在对话上一碰,让刚才那段话回放了:“沈沐风回来了,不聊了,我还得忍,都要成忍者神龟了,真特么的苦逼!祝这个觊觎我的死骚/包早日不举!”
沈沐风脸色立刻青了。
正文 突如其来的吻
辛苦忍耐度秒如年,关键时刻一失手,瞬间回到解放前。许蓝把自己这不懂事的拇指剁掉的心思都有。
包厢里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许蓝搜遍了整个大脑皮层的沟壑也没找到缓和气氛的切入词,亦不敢直视他的脸,眼角余光扫过桌上残羹剩菜,又把墙面地面打量一通,觉得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便慢吞吞的把惹祸的手机收回包里,酝酿了一下情绪,道:“沈总打完电话了?”
沈沐风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淡淡的看着她,没说话。
既然回来了自然是打完了,她这话废得……她清了清嗓子,道:“吃得还满意吗?要不要再加个菜?”
沈沐风嘴角微微一挑,许蓝跟着头皮一紧,这种皮笑肉不笑最让人惴惴不安。
“沈总如果吃好了,我们就走吧,听说最近御景事情多,你自然也忙,早点回去休息的好。我去结账。”她站了起来。
沈沐风终于开了金口:“我已经结了。”
她恰到好处的做出没有料到的神情:“这……不是说我请吗,沈总何必这么客气?”
“许小姐的钱不是那么好花的。”她屏幕上微信绿框框一条接一条的,聊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内容不知道有多丰富,如果诅咒真能生效,他现在铁定灰都不剩一撮了。
“呵呵,让你看笑话了。我从小手头不宽裕,金钱上是看得重了点,自然远不如沈总从容。”
“许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你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深谙厚黑之道,今后前途不可限量,或许将来有一天沈某也需要低头,托你提携提携。”
厚黑厚黑,脸皮厚,心眼黑,没人喜欢被这样形容,不过男人也不能容忍有人说他不举,想了想,罢了,扯平了,忍吧。再者,她脸皮的确厚,他说得也有一半对。
想通了,她气也顺了,大大方方的说:“谢谢沈总夸奖,我也想有个好前途,不过一切都说不准,先把当下的难关过了才是要紧事。至于沈总后面那句话,我哪儿当得起提携二字,只有沈总才用得起这两个字。”
沈沐风没答话,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许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没有立场问,干着急了一分钟之后,她的手机来了新短信,翻开一看,是银行发来的转账通知,沈沐风给她打了八万整。
他转变主意不讹诈她了?她嘴角刚往上一翘,又倏地沉下。
沈沐风虽然有谦和宽容的好名声,可对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挨了骂反而还钱给她,这不正常,正常的做法是,让她损失更多。
那么,八万回来了,也许紧接着会有十八万从她账户离家出走,甚至会更多。包厢里开着空调,很凉爽,可她身上迅速被汗湿了。
“沈总,你……”
沈沐风一笑,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温文尔雅,迷人之极:“我怎么会为了一件衬衣和美丽聪明的女士计较,赔偿什么的,只是个玩笑。”
怎么可能!他越笑,许蓝就越紧张,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声音也淡定不了了,有些磕磕巴巴的:“沈,沈总,弄坏别人东西就得赔,是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你那件衬衣太贵重,我不赔心里不安……”
沈沐风似笑非笑:“不安吗?”
许蓝胸口汪着一团血,闷得生疼,可再疼也得忍,笑容特别自然,眼神特别诚挚:“真不安。”
两者相害取其轻,损失八万让她肉疼,损失十八万二十八万,她恐怕骨髓都会疼。
“我不会让女人赔钱的。”沈沐风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抬起手顺着她头发抚摸下去,许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这人不要她拿钱赔,难道要她肉偿?
可别这么狗血啊……
如果真的这么惨,她是破罐子破摔当被狗咬了呢,还是做好灰溜溜被赶出国的准备,扇他一巴掌?
他拿开手,道:“真是乖乖女,家长肯定疼你得很。”
许蓝脸僵了僵,慢吞吞道:“还好,还好。”
“好了,不耽搁了,走吧。许小姐不必把衬衣的事放在心上,实在过意不去,下几个合作项目好好做,给御景带来的好处就远远超过衬衣的价值了。”沈沐风干脆利落的转身走到门口,彬彬有礼的替她拉开门。
许蓝发懵,他这样子正经得不得了,没有用色相勾她的骚包作态,也没有拉着她调/戏的邪魅狂狷,刚才那摸头算什么?顺毛?
他刚刚说,还有下几个项目?都给她做?
不仅没折腾她,还给她如此诱人的好处?这到底是肿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是小说里的中二病总裁,对他好,他瞧不起你,骂他两句,他反而觉得你与众不同?
可是,整个御景集团的人都对他服服帖帖,那些人精可能为一个中二病鞍前马后吗?
许蓝想破头了也没想明白,坐在车上一路迷惘着,中途手机响起,是关系不错的同事打来的:“许姐姐,许大神,求你帮我个忙,我们项目组在赶工,明儿要交差,可是陈哥他老婆提前动了胎气,马上就生,婆家娘家都不在这儿,不能不放他去医院。我们缺个给力的人,你来帮我们一把好不好?到时候项目分成,咱们整个组的人凑份子送你一份大礼。”
许蓝回过神道:“好,你们先忙着,我马上来。”说罢对沈沐风的司机说,“张师傅,麻烦你在前面路口停下,我得去趟公司。”
“何必这么麻烦,老张,先送许小姐去事务所。”
“这哪儿好意思,事务所在城西,不顺路啊。”刚刚她就不想搭沈沐风的顺风车,可他说她家和他家都在城南,顺路,她根本推辞不过。
“无妨。反正没事,就当在市里兜兜风。许小姐别客气了。”沈沐风说罢,舒舒服服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起神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感觉得到他并没有和她一笑泯恩仇的意愿,既然如此,他递过来的好处可能是包装精美的炸弹,她最好一个都不要接,即使是蹭个顺风车这样的小好处。
柔软的座椅就像长了尖刺,让她坐得很痛苦,好不容易到了事务所门口,她赶紧道谢下车,刚想长长舒口气,前面一人惊讶的说:“许蓝?”
许蓝一看,是同一事务所的同事,手上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她身后那辆车,立刻露出惊羡的神情:“好牛叉的车!许蓝,谁送你来的啊?”
车窗缓缓降下,沈沐风迷人的笑脸露出来:“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加班辛苦,早点休息。”
许蓝还没回过神,车就开走了。
同事手里的购物袋差点掉地上:“这这这,这是沈沐风!是沈沐风吧!这期财经周刊里有他的专访!”
许蓝道:“是他,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同事就像要把她看出一个洞那样专注的盯着她:“你怎么在他车上?”
原来是八卦之血沸腾了。
“御景的项目是我负责的,途中见过他一两次,他觉得我做得挺不错。今天遇上了,他说有意向再和我们事务所合作,我们就详谈了一下,他送我过来不过是顺路。”她说得很顺畅,一副坦荡的样子。真相是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的。
同事依然目带犹疑:“他笑着说还会联系你,这……”
许蓝也没搞明白他的用意,笑道:“项目还没敲定呢,到时候肯定得再联系我不是?好了,我得去帮微微忙活,进去吧。对了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我们项目组也加班,估计要弄到很晚,得有夜宵垫肚子。”同事说罢,又问,“你和沈沐风真的只是谈公务?”
“我倒是想攀附权贵呢,人家看得上眼么?要正经交往,有的是名门闺秀,要玩,大把明星超模等临幸,我这样的,身份不够高,又没那些女人会讨好男人,还是一边儿玩去吧。”
“哎,我就是说说。”同事不再怀疑,和她一起说说笑笑进了写字楼。
过了一周,御景果然联系了她,给了两个大单,让同事羡慕得眼睛都绿了,她仔细研究了下,给的两个单子都是关系重大的事务,沈沐风不可能拿这种大事耍花招给她下套。
之后因为工作缘故,她去过几次御景集团,单独见过沈沐风,对方言行有礼有节,丝毫不见轻佻,甚至让许蓝开始怀疑那个暧/昧的让她用推倒来证明执行力的沈沐风是她幻想出来的。
一来二去她都没有遇到任何怪事,渐渐的放下心,这一日,她再次去了御景办事,正好是上班时间,所有电梯门口都得排队,正等得焦躁,一个人走来道:“许小姐是贵客,走高管电梯吧,节省时间。”
她听出是陈若天的声音,扭头对他致了谢,随他走向专用电梯,谁知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了沈沐风的脸。
陈若天问好:“沈总早。”说罢示意许蓝进去,又道,“我去办事,你来过几次了,应该找得到财务办公室。”
许蓝点头,跨进了电梯,对沈沐风道:“沈总,早啊。”
沈沐风颔首:“早,许小姐今天非常漂亮。”
许蓝怔了怔,漂亮?她今天穿的规规矩矩的职业装,单调严肃,还不至于让眼光极高的沈少爷特意夸赞漂亮。
“谢谢啊。”她疑惑的低头看衣服,想确认下,谁知看完抬头,沈沐风竟然低头凑近了她,眼中有久违的不怀好意。
她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把她压在了电梯墙壁上,巧妙的制住她双手,倾身吻住她的唇。
许蓝懵了。在她脑子做出反应之前,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不同的人的低语声混在一起传了进来,然后又瞬间静谧。
沈沐风松开她,微微一笑,眼神宠溺:“好了,你去忙吧,等我电话。”
电梯外传来嗡嗡的交头接耳声。
许蓝愣愣看过去,全是衣冠楚楚气质高雅的人,他们等着上专用电梯,估计是御景的高层人物。
沈沐风这样当众表演是什么意思?
她刚想质问,却见沈沐风对着其中一个女性叫了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