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脚天穆   岁月弹指一挥间, 褪了容颜, 繁华了世间。世间诸多好, 让人万般留恋, 当再次静观人来人往, 你是否还在身旁?
  
  天不老, 情难绝;心似双丝网, 中有千千结。
  
  ------题记
  
  天梁十三年二月初,天子脚下,粱国京城内, 大街上老百姓满面春风,酒楼内文人喝酒作赋,一派安详和谐。
  
  临近京城的天穆城似乎受到京城的影响, 也是一片生机勃勃。
  
  而此时却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站在一座府邸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正思索着一个人生大问题。
  
  她数了数日子,今天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空的第三天, 想起这两日的糟心生活, 她就累觉心力交瘁。
  
  历经千辛万苦给别人扫了一整天的院子, 那家主人说她面善, 除了给她工钱包她饭还额外赏了她一套衣服, 但人家扫院子的大娘从老家赶回来后她就被辞了。如今便又沦落到了四处找活儿干的地步, 但在这个以武力和财力为尊的世界她显然是处于最底层的。
  
  那个小厮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拿鼻孔对着安若槿:“老爷说了,现在府里不缺伙计。”
  
  安若槿面如死灰, 她已经找了快一整天的活儿了, 到现在滴水未进,她想可能在找到住的地方之前她早就被饿死了。看看夕阳,心下焦急万分,再这样下去,她是真要流落街头了。
  
  无视那小厮的满脸不耐烦,她不死心道:“你再去帮忙问问好吗?我什么都会干,真的,我可以扫地,挑水,劈柴,做饭……”
  
  那小厮不屑地打断了正掰着手指头数的安若槿,扫了眼她干瘦的身子骨,“你要是真这么想留下来做事的话,我们倒还真有事情做。”
  
  “什么?”她两眼放光,不求别的,至少今晚住宿有着落了。
  
  “刷马桶和洗马厩,选一样,或者两样都做也行。”
  
  “……”
  
  在安若槿的人生选择里,还真没遇到过如此纠结的选择。人屎和马屎,两眼一闭,终是选择了马屎。
  
  她始终猜不透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她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对着讲台上老师的念经深沉地打起了瞌睡。可是梦什么不好,偏偏梦到了五年前的溺水事故,那时的她还只有十四岁,差点在当时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拼死挣扎下,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然而醒来却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树林当中,旁边还有一条不深不浅的的小河。
  
  高高的树木上撑起的是一片湛蓝的天,周围除了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之外,就只有微风吹起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对于陌生的环境,人心中多少都会出现惊奇与惶恐,而安若槿最先意识到的就是自己肯定在做梦,直到把自己的一整条手臂掐的青肿,那种痛才告诉她这不是梦。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赶着驴车的大伯从此经过,她兴奋地不知所措,在这儿能碰到一个大活物似乎并不容易。她赶紧奔过去,欢喜道:“大伯大伯,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大伯停了下来,布满皱纹却不失慈祥的脸上虽有疑惑,但他还是笑着回答她,“我去前面的天穆城。”
  
  她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渐渐消化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跟着那位大伯进了城。
  
  *
  
  “哎呦,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偷懒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厨房大娘拿着一把炒剩的蔬菜扭着腰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就要往坐靠在马厩旁发呆的安若槿身上挥去。
  
  后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往旁边滚了一圈。看来她又走神了,来吴府的这些天似乎天天都不在状态。
  
  她急急忙忙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掸去身上的灰,便看见一个丫鬟步履匆匆地跑了过来,焦急地说道:“二夫人要生了,可是一大批丫鬟跟着大夫人去寻音寺烧香了,现在府里人手不够,英娘,你赶紧带着这个丫头过来帮忙呀。”
  
  帮忙?二夫人生孩子她们能帮上什么忙?
  
  然而英娘一改刚才凶恶的态度,把手里的剩菜一扔,立即跟着那丫鬟就走。刚走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她瞪着眼招手道:“赶紧跟上啊。”
  
  她赶紧敛去刚才那无所谓的表情,换上一脸笑,老实地跟上。
  
  “英娘,你快点去叫产婆吧,二夫人这边不能没人照顾。”
  
  英娘知道这是不可马虎的大事,被那小丫鬟这么使唤也没什么不高兴,急忙带着安若槿就走。嘴里还碎碎念念着:“这可是大喜事啊,大夫人烧了这么多年的香也没怀过孩子,老爷这下终于要当爹了……”
  
  来府里好几天了,安若槿也只见过老爷一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官人,这个年纪在古代算是老来得子了,怎能不喜。
  
  英娘继续念叨:“丫头啊,你跟着我学着点,下次夫人生孩子指不定就要你一个人来请产婆了。”
  
  安若槿挑了挑眉梢,并未言语。还真以为她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啊,她现在只是没饭吃,等日子稳定一点,她就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她点头前面的英娘也看不到,便应了声好。
   正文 第二章 刀光剑影   刚出了巷子, 奔上大街, 安若槿就看见街上的人群一阵惊呼着往两旁挤。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一匹棕马就急速奔来, 卷起一路尘土, 在她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中, 一对马蹄向天上抬起, 下一刻便精准无误地踢在了她的胸口上。
  
  一阵晕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飞离了原位。她之前还在担心,原主这瘦弱的身子骨如何承受得住磕磕碰碰, 她定要好好保护这副身子才好。
  
  眼下,她的担心并非多余。尽管很瘦,但她还是像个秤砣一样重重地砸在了一旁的猪肉摊上。
  
  晕眩了好一阵儿, 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安若槿忍着全身的痛从一堆猪肉中缓缓爬起, 她此刻只想把肇事者碎尸万段!
  
  南宫麒看着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赶紧从马上溜了下去, 跑到受害者面前不知所措, 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 你, 你没事吧?”
  
  安若槿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你试试被马蹄踢进猪肉堆里的感觉, 看你有没有事!
  
  手比脑子快,她愤懑地随手抓起身边的一坨肉毫不留情地砸在面前人的脸上,那种猪肉与人脸相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让她很是解气。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一使劲痛得她龇牙咧嘴。
  
  一旁的屠夫欲哭无泪, 张着一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长叹一声,回去只怕又要挨骂了。
  
  已经走到前面的英娘发觉安若槿没跟上,急哄哄又折了回来。
  
  “哎呦,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英娘三下五除二擦掉她一脸的猪肉沫,皱着一张脸叉着腰朝人群喊道:“你们哪个不长眼的把咱丫头欺负成这个样子啊!还不出来认罪!”平日里她欺负欺负丫头也就算了,这一出门就被别人欺负,就像自家的狗被打断狗腿一样,叫她如何忍?
  
  安若槿哭笑不得,英娘这一嗓子,周围看戏的人越围越多,都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旁边的南宫麒扒掉脸上的一块肥子肉后,使劲拿衣袖胡乱抹脸,这味道、这油腻感……此生难忘。
  
  英娘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就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眼冒金星。他像是嘴里嚼了苍蝇般眉头皱到一块,用沾满猪油的手指掏了掏耳朵,扭头哭丧着脸道:“大娘,我……”
  
  “你叫谁大娘啊!谁是你大娘啊!”英娘习惯性地吼完,才留意到一旁陪着笑脸的人,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皮笑肉不笑,生生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伙子,是你啊?”
  
  “是……是我。”南宫麒又擦了擦脸,努力露出自己帅气逼人的脸庞。
  
  英娘盯了他一会儿,随后将视线放在他腰间的一块玉佩上。
  
  南宫麒注意到她如狼似虎的眼神,低眉瞥了眼自己的玉佩,边笑边不动声色地将它藏了起来。要他赔多少银子都无所谓,这玉佩,可不行。
  
  “你……”英娘似乎还是不放过他的玉佩,开口犹豫着措辞。
  
  在安若槿看来,她们就像是碰瓷的人想着怎么搞到一大笔钱却又要看起来不像是碰瓷。
  
  “不行。”南宫麒一脸尊老爱幼的微笑。
  
  “你——”
  
  “不行。”南宫麒默默地将玉佩使劲塞进了怀里,就差往亵裤里塞了。
  
  “好了,大伙儿都知道了,你不行。”安若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二夫人还在等待着生孩子呢,要是误了大事就不好了。依他们这情况,估计拿这几个字可以聊一整天。她没好气地对南宫麒说完便提醒英娘:“英娘,你还是赶快去叫产婆吧。”
  
  后者先是一顿,随后脑门一拍,眼里的疑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被焦急替代,“对对,叫产婆。”她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安若槿,又看看产婆住的方向,举棋不定。
  
  “快去啊!”
  
  被她这么一催,英娘使劲跺了跺脚,看了看她,又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南宫麒,还是抬脚跑去喊产婆了。
  
  本悄悄松一口气的南宫麒在听到喊产婆时,神色震惊,使劲盯着安若槿的肚子。
  
  安若槿收回视线,偏头不小心看到了南宫麒奇怪的眼神,懵愣地顺着他视线看去,瞬间满脸黑线。
  
  突然,人群尖叫声四起,胡乱逃窜,整条大街瞬间乱成一锅沸腾的粥。
  
  一身着黑衣手握锋刀的男子从对面屋顶上落下,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小子,你还真是自不量力,你认为在我眼皮底下跑得掉?”话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安若槿一脸惊悚地看着来人,此人杀气太重,为了不被殃及,她……要不要早溜为妙?
  
  “哈哈哈,无影兄还真是迅速啊,小弟连个如厕的机会都没有。”南宫麒听到声音便转过身去,一脸笑意。
  
  “不急,会有的。”黑衣男子悠悠地说完,刀刃一转,直直地朝南宫麒劈去。
  
  后者一个旋身,下一刻,已是刀光剑影。
  
  安若槿拖着快散架的身子,打算趁乱逃离。一扭头,才发现街上的人都跑光了,入眼处只剩他们三人。惊地打了个响嗝,刚刚还围着他们的那一群指点江山的大师们呢?这逃起命来,都跟踩着风火轮一样。
  
  她被吓得不轻,强撑起身子,哆嗦着爬起来。眼睛使劲盯着打斗的两人,趴着墙壁慢慢地往旁边的小巷挪去。刚走两步,就见英娘领着产婆从前方跑来了,她心下一紧,英娘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她瞬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南宫麒已明显处于弱势,而无影却是游刃有余,一掌震得南宫麒飞出了好远,鲜血喷涌。
  
  安若槿赶紧把头扭向一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久久未缓过神来。待她打算看看那边的情况时,一阵利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传来一阵惊呼,那声音,不出自英娘,只可能是产婆的。
  
  她心里一咯噔,连忙扭头朝声源望去。看到的景象实在让她无法相信,倒在血泊中的不是别人,而是英娘。
   正文 第三章 离开吴府   
  她原地呆愣了几秒, 转瞬便像暴风一样奔了过去。趴坐在地上颤抖着扶起满身是血的英娘, 背上插着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刺的她眼睛生疼。
  
  “英娘, 英娘, 你别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一会儿, 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英娘脸色苍白的像张涂了白蜡的纸,艰难地朝吓懵的产婆摆了摆手道:“快去,去吴府给……二夫人, 接生。”她微微凝神,回头朝安若槿扯出一丝笑容,“丫头, 厨房左边, 废弃的灶底……银子,你, 你都拿走, 咳咳。”
  
  “不!英娘, 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英娘是她在这里结识的第一个像亲人一样的人, 她虽然是刀子嘴, 却是豆腐心,她虽然每次都挥着蔬菜要打她,却从未真正打过她……
  
  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样一个人, 她怎么舍得啊!
  
  英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若槿使劲凑上自己的耳朵想听清楚,却什么都没听到。
  
  最后紧握着的手渐渐垂了下去,安若槿慌了神,“英娘,英娘你醒醒啊英娘,大夫,对,叫大夫,赶紧去叫大夫啊!”见英娘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她扭头朝着南宫麒大声吼道。
  
  南宫麒此刻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轻轻闭了闭眼,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抚住胸口,坐了起来,轻叹了口气,“来不及了,匕首早已入心脏。”
  
  安若槿木讷地看了眼英娘,随后眼睛缓缓地看向一旁好像事不关己的无影,“为什么要胡乱杀人!”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咬牙切齿。
  
  “那你可要问她自己了,”无影瞥了眼安若槿怀里的英娘,随后眼神从她身上飘到南宫麒身上,“小子,这次算你走运,有人替你挨了这刀,后会有期!”说完就飞上屋顶离去。
  
  英娘为什么要替南宫麒挨刀子,安若槿已经不想知道了,也无从知道。她按照英娘说的,返回吴府厨房拿走了英娘储备在灶底的银子,买了副棺材,找了片安静的地,请人安葬了她。自己也告辞了府中管事者,离开了吴府。
  
  可能是英娘的事刺激了安若槿,她决定要去拜师学武。
  
  南宫麒对于英娘的事也深感抱歉,决定要对她一帮到底。
  
  自从安若槿知道了南宫麒是南宫的弟子,而且她觉得他本人也不坏,便也没给他摆脸色,于英娘于她,他并没有错。想通了这些,她便也安安心心地等他养好伤再随他去南宫。
  
  天明客栈二楼的一间厢房里,南宫麒哀嚎连连,“我的小姑奶奶哟,你下手轻点啊,疼……”
  
  紧接着就是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南宫麒,你这金贵的身子还要养多久啊,钱都被你养没了,这板凳敲在你身上板凳都快散架了,可见你身子骨已经养的很不错了呀。”
  
  “我身子骨也快散架了呢。”
  
  “废话少说,明早就出发!”
  
  她已经耐着性子等他好几天了,可他却没一点要离开这里的打算。最终忍无可忍,独自离开了天明客栈。南宫麒见她不是开玩笑的,便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她去了。
  
  “喂!你要是走路去的话,估计天黑也到不了,再说你也找不到路啊。”南宫麒一脸嘚瑟地对走在前面的安若槿喊道,这下她总该等他一起了吧。
  
  谁知前面的人脚步都没顿一下,他不死心道:“难道你忘了吗?我有马呢,骑马两三个时辰就到了。”
  
  果然,他如愿以偿地看到她折了回来,在他面前站定。
  
  “给你骑给你骑,我走路就行了。”南宫麒笑得一脸谄媚。
  
  “不行!”
  
  “没关系的,走路可以锻炼身体,我喜欢走路!”他豪气万丈地拍拍胸口。
  
  “我不会骑马。”
  
  “……”
   正文 第四章 南宫拜师   让安若槿没想到的是, 南宫竟然矗立在止行山上。从下方仰视, 就好像与天相接。幸好是骑马, 不然她还真没那个毅力到达目的地。
  
  南宫大殿看起来还是很气派的, 站在大殿前, 默默地记着南宫麒跟她讲的一些南宫里的人与事, 想着这个地方就是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 心里还是有点小紧张小激动的。
  
  “还杵在那干什么,走,我带你进去!”南宫麒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咽了咽口水, 安若槿赶紧抬脚跟上。
  
  刚走几步,前方一把利剑就破风而来,走在前面的南宫麒连忙把安若槿扯到一边。很是委屈地对着利剑飞来的方向喊道:“焱师兄, 你不要每次都来这招好吗?我的心脏可经不起吓。”
  
  安若槿惊魂未定地指着那方向, 不可置信地问:“你跟他有仇?”
  
  “哪里有仇!焱师兄就是这样的人,你以后可千万别惹到他。”南宫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果然, 说话之际从屋顶后现出一人, 一瞬间便在他们面前落定。
  
  安若槿目瞪口呆, 这轻功, 真了得!想着这可是南宫里的大人物, 即使巴结不到也不能得罪, 便赶紧挥手笑着打招呼,“焱师兄好!”本还想拍两句马屁的,但感受到南宫焱周身那冰冷的气息, 张了张嘴就没敢说下去了。
  
  “焱师兄, 这是我带回来的小师妹,她叫安若槿。”南宫麒很是得意地向南宫焱介绍。
  
  后者瞥都没瞥她一眼,留下一句,“乖乖到师父面前去领罚!”便转身离去。
  
  这话当然是对南宫麒说的,不过安若槿对于自己被彻底无视感到很不爽,心想这南宫的人也不全是好相处的啊。路漫漫其修远兮,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当晚,南宫麒就当着众弟子的面在师父们面前极力推荐安若槿,说什么冰雪聪明,才高八斗,乖巧懂事,文韬武略……听得她简直想钻老鼠洞了。
  
  冰雪聪明,恩,凑合吧;才高八斗,额,估计一斗都没有;那个乖巧懂事吧,似乎跟她也不怎么沾边;文韬武略呢,简直就是胡扯!
  
  南宫的师父们就当南宫麒是在放屁,尽管他把口水都说干了,也没半点用。
  
  在安若槿的忐忑不安中,大师父南宫浩终于开口了,“南宫是习武的地方,什么才高八斗的就没必要了,不过——骨架子还是要有的。”
  
  听到前半句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可后半句又把她放下的心悬了起来,憋着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实在是难受。
  
  再这样下去,她会活活煎熬死的,还不如干脆点。
  
  如斯想着,便一鼓作气站了出来,对着在上座的大师父恭敬地说道:“若槿并没有南宫麒说得那一半好,不过久仰南宫大名,早就想前来拜师学武,可一直没有勇气。这次因为身边的亲人被奸人杀害,想报仇却深感力不从心,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学得一身武艺。不过,若槿此次前来学武不是为了报仇,不是为了功名,只是想好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受到伤害!”
  
  这段话她说得铿锵有力,因为这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顿了一下,抬头对上大师父捉摸不透的眼神,她的眼睛里也不再充满忐忑,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这师,她必拜不可,这武,她也必学不可!
  
  “师父们要想考验若槿,就开始吧。”
  
  一旁的二师父南宫一枝拍手叫好,“我喜欢你这般性子爽快的人,那你随便挑一位在场者进行任何与武有关的比试,你要是赢了就归为我的弟子,如何?”
  
  南宫一枝话音刚落,在场者都倒吸一口凉气。南宫向来不轻易收弟子,要这个很不起眼的小姑娘和他们南宫的人比试武艺,不是明摆着要她知难而退吗?便都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正文 第五章 拜师成功   南宫麒一听, 立马站出来维护安若槿, “二师父, 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南宫一枝往椅背上一靠, 说得理所当然,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怎么当南宫的弟子?”
  
  安若槿略感惊讶, 没想到这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就是二师父。她说得没错,不过就想这样让她打退堂鼓,那未免也太小看她了。
  
  “我同意!”
  
  众人皆看向一脸笑意的安若槿, 有怀疑,有不屑,有轻蔑, 有同情, 偏偏没有鼓励的,这个时候她倒一点都不紧张了, 既然任何与武有关的都可以, 那么……
  
  “我要和南宫焱比试!”
  
  众弟子再次倒吸凉气, 她不理会任何人, 径直对南宫一枝道:“麻烦师父准备一些牛毛针。”她还没入南宫就叫起了师父, 引起了不少不满, 不过南宫一枝只是笑笑,便差人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安若槿拿起重量极轻的牛毛针走到南宫焱面前, 笑道:“焱师兄, 咱们就比射击的精准度,那面墙上刚好有一幅壁画,我们就站在这个地方把牛毛针投在壁画的四个角,看谁投得离壁画近又不损毁它一丁点儿,可好?”
  
  南宫焱看了眼她,并未说话,接过她递过来的牛毛针拿在手心里掂了掂,眉头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皱。瞬间就将四根针稳稳地插在了画的四角,众人皆拍手叫好。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牛毛针极轻,南宫焱能把它们稳稳投进墙壁,必是用了内力,而安若槿别说是内力了,单论力气也不够啊,这无疑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焱师兄,该我了。”安若槿紧握手中的牛毛针,集中精力于字画后的墙壁上,熟练地飞出了第一根针,几乎与南宫焱的并驾齐驱。在所有人惊讶的表情中,接着飞出了第二根第三根,而此时的第一根针受到后来者的影响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她不以为然,本身要使如此轻的针飞出去就需要足够的力气,她已经卯足了力气,但牛毛针也只是入墙了一丁点儿,看上去摇摇欲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精准度!接着第四根针几乎是挨着壁画立在墙上,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结果。
  
  而此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鼓掌声,南宫一枝慢悠悠地站起,走到安若槿身边,拍了拍她肩膀,“不错!我南宫一枝的眼光就是好得让人嫉妒,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安若槿顿时感觉四周光芒万丈,激动地说:“弟子见过师父!”
  
  人逢喜事精神爽!漆黑的天空都让人感觉格外舒心,连空气似乎都带有丝丝喜意,哼着小曲愉快地跟在南宫麒的身后,他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直至到了给她安排的住处,耐着性子听他啰嗦了几句,就关门回房了。
  
  听说和她住同一间房的是南宫曲师姐,不过刚好前几天和凌师兄下山办事去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大殿里的一幕幕,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她选择与焱师兄进行比试是有她的理由的,从今日大殿前见到他时她就知道他是习惯了使用重武器之人,对于牛毛针如此轻之物,他一下子当然使不习惯,加之晚上光线的影响,能看清牛毛针飞去了哪里已属不易。
  
  当然,她还是很有私心的,她知道南宫焱看不起她,今晚之举虽不能改变他对她的态度,但至少不可能再如此藐视她。
  
  南宫麒一直问她这招是从哪学的,她却笑而不语,不是故作神秘,只是她不可能跟他说她是玩弹弓和飞绣花针长大的吧,正因为这样小时候不知被奶奶教训了多少次,时常被扔到田野里去晒太阳,想到这里,自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此时她们,可否安好?
  
  在淡淡的忧伤中,沉沉睡去……
   正文 第六章 习武之艰   南宫的训练强度完全超出了安若槿的想象, 白天练剑, 晚上认药, 个把月下来, 整个人累得分不清南北。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 阳光正好, 清风徐徐。
  
  华容殿外的树荫下, 南宫一枝悠闲地靠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安若槿则艰难地在一旁练剑,时而被剑划烂了衣裳,时而刺到了自己身上, 狼狈不堪。两人的画面拼在一起,显然十分不和谐。
  
  “我说你吧,学药理炼毒可谓是天赋秉异, 可练起剑来怎么就像个肢体残缺的人呢。”南宫一枝实在受不了旁边那刺耳的声音, 不急不缓地说道。
  
  安若槿停了下来,看了眼依旧闭着眼的二师父, 心下抱怨, 哪是肢体残缺, 分明是肢体不协调。随即提着剑走到她旁边, 小心翼翼地唤了声:“二师父。”
  
  南宫一枝并未睁眼, “什么事?”
  
  安若槿咽了咽口水, 看着她那副请勿打扰的表情,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二师父,您看我这剑也练了一段时日了, 可并不见长进——”
  
  “你还好意思说!”南宫一枝从摇椅上坐起, 冷冷打断。
  
  “可是我觉得师父教我药理最有意义啊,药可以救人,毒可以制敌,师父也教我学会认清了人体各个穴位,我就不要像别人那样打架打得血肉横飞了,我只要一针飞过去,那针针都可以扎死对方啊。”安若槿不怕死地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南宫一枝挑眉,这都什么歪理,而且还是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歪理。
  
  “恩——,”手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说的也是。”
  
  “就是就是!”
  
  “那从明日起,你每天减少两个时辰的练剑时间。”
  
  “师父英明!”
  
  “那两个时辰就去后殿劈柴吧。”
  
  “……我……我还是练剑吧!”
  
  安若槿发现想跟二师父谈条件,洞都没有!便乖乖地听话。
  
  可南宫一枝觉得安若槿在她面前练剑简直糟蹋了她的眼睛,便把她扔给功底最厚实的南宫凌。
  
  安若槿岂敢当着曲师姐的面跟着凌师兄练剑,焱师兄又是个孤傲的人,想了想便自个儿去找南宫麒,可这两个人一聚到一起,成天就傻乐傻乐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南宫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地要求安若槿赶紧回去跟南宫凌学习,故意板着一张脸对她说:“若槿,你再不回去,我可要告诉二师父了呀。”
  
  安若槿不以为然,笑得一脸无害,“曲师姐才不会这么做呢,曲师姐要是告诉二师父的话,那若槿肯定也会一不小心就把曲师姐和凌师兄的事给说出来的。”
  
  “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南宫曲红着脸拍打了一下安若槿,“我知道你不喜欢舞剑,那明日我让他教你点别的玩意儿,这下总可以了吧。”
  
  有时候安若槿总是想,她何其幸运能加入这样一个如同家一般温暖的集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她很喜欢这种舒心的感觉,让她慢慢学会去接受并适应这个世界,微微一笑,她似乎已经理所当然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呢!
  
  清晨,推开窗,浅风带入了丝丝凉意,吹散了仅有的睡意,夹着点花草的芳香,让人忍不住想多呼吸几口。昨夜是下了场雨吧,窗外的一切像是被清洗过一般焕然一新。安若槿想着曲师姐还在睡觉,便又轻轻关上了窗。
  
  或是练武的人格外敏感,南宫曲已经爬起了床,略带睡意地说:“若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我要出去采草药,昨夜下了雨,想必草药都长得很茂盛呢。”安若槿边穿衣服边回道。
  
  “一个人吗?我陪你一起吧。”让她一个人去外面,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走啦!”说着拿起背篓就往外走去。
  
  “吃完饭再走吧。”
  
  “不吃了,拿两个包子就走。”说话间,人已到了门外好远。
   正文 第七章 心惊肉跳   因下过雨, 山路还有点湿滑, 安若槿一脚一个印地走着, 脑海中回忆着各种草药的样子。
  
  由于太过投入, 再回头看向后方时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她这是走到哪了?看着笼罩着一层迷雾一样的天空, 懊恼地抓抓头。
  
  已到午时, 天气却还是阴沉沉的,春末的气候,本是有点冷意, 她硬是走出了一身汗,想了想还是寻了处比较空旷干净的地,把背篓放下, 靠在树旁打起了盹。
  
  忽的传来一阵刀剑击撞的声音, 这段时间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安若槿猛地睁开了眼,拿起背篓就朝声源地找去。
  
  越走近声音越清晰, 听起来像是多人在打斗。果不其然, 前方的树林里正进行着一场残酷的厮杀。
  
  安若槿连忙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观战, 越看心越被悬起, 只见十来个黑衣人围着一青衣男子攻打, 招招狠戾, 直击要害。而那青衣男子看上去伤的不轻,脚步已显漂浮,步步后退, 直至退无可退。安若槿手心冒汗, 紧紧握着银针,微微颤抖。
  
  打还是不打?算了,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可是再不帮忙,那个人就真的要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了眼似乎就要倒下的人,牙一咬,手中数枚已被涂了软骨散的银针破风而出,应该没击中要害吧,她应该还不算是杀人犯吧,她为何会如此紧张呢,废话,要她去杀人,怎能不紧张!
  
  突然几阵惊呼,其中几个中标的人随着银针入体,手中的剑应声落地,身体摇了几下便缓缓倒了下去,见状,她赶紧拿起银针又要朝另外几人飞去,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已先一步挥剑而来,速度快地让人眼花。
  
  安若槿惊呼,把背篓一扔,就往旁边一闪,但速度还是没能快得过对方,利剑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虽只是轻微地擦过,却也痛得她龇牙咧嘴。
  
  还没来得及喊痛,对方又迅速折回,握剑而来。气势汹涌,似乎不杀了她善不罢休!
  
  看着越逼越近的剑尖,完全来不及躲避,安若槿才觉后悔,不是后悔帮了别人,而是后悔自己平时练武不争气,以为那点不成气候的小把戏就能制服敌人,她果真还是太天真了点。
  
  剑并没能如预料般刺入她的身体,睁眼看去,那名青衣男子拼尽全力踢开了那个黑衣人,随后一口鲜血喷出,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眼神微恍,这个场面她怎能不熟悉,今生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可才过了多久,仿佛历史重演……
  
  在她发愣的时刻,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已扔出了手中的利剑,直直朝倒在地上的青衣男子飞去。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想阻止却无能为力。
  
  突然,“砰砰砰”几声响,应声,几枚石子和利剑纷纷散落在地。
  
  她眼前突的一亮,就像是被人从深不见底的沼泽中拉出来一样。
  
  四周张望,只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名身穿黑色衣袍,面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她定定地望着他,全然不记得在此之前发生的是多么血腥的一幕。
  
  太阳不知何时已从云层中钻了出来,透过树叶在他周围洒下了星星点点的光斑,她觉得这个人此刻宛如天神一般,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回过神来,刚想欢呼着跑过去,一声哀嚎在背后响起,那声音听得她毛骨悚然,应声几滴黏黏的液体溅到了她的后颈上,她当场呆住,缓缓用手在后颈处擦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差点没吐出来,连忙跑到一旁干呕。
  
  她是真的觉得血很恶心!这几天的食物大概都可以省下了。
  
  那名男子走过安若槿,在方青身旁蹲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随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了颗药丸塞进他嘴里。 正文 第八章 种香樟树   安若槿在一旁干呕地双眸含泪, 满脸通红, 抬起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疑惑道:“你们认识?”
  
  后者并未回答, 直接问:“附近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嗓音低沉黯哑。
  
  她想了想, 脱口而出, “有啊, 走,我带你们去南宫。”
  
  南宫?男子微皱眉,似乎离此地并不近吧, 想必她也不知道其他地方,便背起方青就打算走,对着安若槿颔首, “烦请姑娘带路。”
  
  她瞬间感觉受宠若惊, “额,恩……好的。”急忙走到前面领路, 却迟迟不见后面的人跟上, 她回头奇怪道:“你怎么不走啊?”
  
  “你确定是那个方向?”
  
  这一问倒真把她给难住了, 四周瞅了瞅, 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周围都长一样, 我, 我也不知道到底在哪个方向。”她简直想把自己给捶死,真没用啊真没用!
  
  男子无奈地看了眼四周,随后朝左边的一条小道走去, “跟着点。”
  
  安若槿扁了扁嘴, 抬脚跟上。
  
  南宫大殿前,南宫曲和南宫麒等一干人在不停徘徊着,心下焦急,这个安若槿出去一整天了,还不见回来,该不会是迷路了或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焦急归焦急,却也只能在心底猜测,要不是二师父命令他们一个都不许离开南宫去找她,他们又怎能在此做无谓的等待。
  
  眼见已近黄昏,南宫麒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对南宫曲说道:“师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槿师妹!”
  
  南宫曲刚开口想说什么,南宫麒已经奔了出去。
  
  巧的紧,刚出南宫门,就看到了前面行来的几人,待看清楚后面跟着的是安若槿后,便舒了口气,快步地跑过去迎接,边跑边喊道:“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不小心瞥到了安若槿肩膀上的伤,皱眉道,“你肩膀怎么受伤了,衣服都浸红了。”
  
  安若槿看着眼带焦急的南宫麒,心下甚是感动,睨他一眼,开玩笑似的说:“真不愧是我安若槿的好兄弟,还晓得担心我呀,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
  
  南宫麒听她这么一说,便也不做他想,“那是当然,你可是我亲手带回来的师妹。”
  
  安若槿白眼一翻,“又在我面前装大。”
  
  “我本来就比你大!”
  
  南宫曲尾随南宫麒出来后,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方青,忙对着被晾在一旁的面具男子说道:“看来这位仁兄受了重伤,请快些随我进来吧。”
  
  让安若槿想不明白的是向来趾高气昂的二师父在看到来人时便二话不说地帮忙救人,可能是医者的本能吧,不过闻名天下的‘南宫一毒’能如此热情地帮助别人,她还是头一回见,算是大开眼界了。
  
  累了一整天,安若槿早早地洗完了澡,给自己肩膀上了点药,便倒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只知道浓浓的睡意袭来的前一刻,她猛然想起了白天采药时带回来的一棵小香樟树还放在背篓里呢,便匆匆爬下床,拿起一把匕首当铲子,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她出门往西走了不远,找了片土地肥沃又宽敞的地,正准备动手,就看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忙扔下工具跑了过去,在他身旁站定,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啊?”
  
  后者偏头看了眼跑得衣衫不整头发乱飞的安若槿,复又看向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道:“你不也没睡吗?”
  
  安若槿嘿嘿一笑,“刚要睡着了,就想起我今天带回来的小树还没有栽种呢,又爬起来了。”
  
  “今日多谢你救了方青。”
  
  “方青?哦,你是说那个男的,”她豪气地挥挥手,“那有什么,我也只是路过顺手而已。”
  
  看了眼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她心下万分好奇,这人怎么白天黑夜终以面具示人?张了张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是不是晚上睡觉也不取的啊。”
  
  对方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未作回答,安若槿瞬间觉得自己多嘴,别人要是毁容了肯定不好意思说啊,既然都把话问出来了,便好心开导他:“其实吧,容貌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你的心是好的,别人照样会喜欢你呀,长得难看并不是你的错,你要……”
  
  对方一阵轻咳,“去种树吧。”
  
  “……” 正文 第九章 陌城城主   第二日, 面具男子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便离开了南宫, 大殿外, 南宫浩南宫一枝带着南宫凌等一干人出门相送。
  
  “南宫救命之恩, 在下感激不尽。”男子谦恭道。
  
  “哪里哪里, 城主言重了, 城主能光临寒舍, 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南宫浩笑得一脸灿烂。
  
  安若槿一惊,看在眼里,嘀咕在心里, 这面具男竟然是城主?原来如此,难怪大师父对着人家笑得一脸如花,这大师父面对她时可是严肃的让人打寒战哪。
  
  “告辞!”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去。
  
  那一瞬安若槿心中竟有了一丝不舍, 她不知这不舍从何而来, 只是莫名的自心底而发。可是又不知如何挽留,心下一急, 便脱口而出, “你还会再回来吗?”看着他脚步停了下来, 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 有些结巴道, “回来看……看那棵树。”
  
  南宫一枝赶紧嫌弃地把她扯到一边, 朝男子歉意一笑。而后者看了眼安若槿,眼中略带笑意,点了点头。
  
  安若槿瞬间感觉晴空万里, 喜笑颜开地挥手致别, “再见!多保重!”
  
  回到华容殿,南宫一枝很是不解,“丫头,你跟陌城城主很熟吗?”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还好吧,他只是帮我种了棵树而已。”安若槿抓了颗草莓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什么!”南宫一枝惊讶地张大了嘴,连他们都要小心伺候着的陌城城主竟然帮这个死丫头种树?
  
  看着一脸夸张的师父,安若槿小心地解释道:“不是我逼他的,我只是不小心说他长得丑,他不高兴了,就……”这逻辑似乎不对啊,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南宫一枝两眼一闭,往座椅上一靠,眼不见心不烦,她这是养了个什么徒弟啊!
  
  见势不妙,安若槿赶紧说道:“师父,弟子先去练剑了。”说完抱起剑就往外跑,走前还不忘抓了把草莓。
  
  方青在南宫养了几日伤,终归是年轻,伤好的很快。这日,方青看到安若槿和南宫凌在华容殿外对打,挥汗如雨,便耐心在不远处的一旁等候。
  
  “力度不错!”
  
  “速度还不够快!”
  
  “你要趁对方袭击你时迅速从一侧滑出直击对方脖颈。”南宫凌边打边示范给她看,下一刻便捏住了安若槿的脖子。
  
  “啪啪啪”,鼓掌声不急不缓地响起,安若槿扭头看向声源,惊讶道:“是你呀?伤好了没有?”
  
  “多谢挂念,好得差不多了,”顿了一下,接着道,“在下方青,安姑娘上次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这话说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陌城城主救了你,你谢他才是。”
  
  “城主来过此地?”方青对安若瑾的话有些吃惊。
  
  “对啊,他对你好像很好的样子,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在下是城主的属下。”谈及城主,方青满脸恭敬之色。
  
  南宫凌见方青脸色苍白,便道:“方兄的伤尚未痊愈,何不在南宫多休养几日?”
  
  “凌兄的好意方某心领了,方某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随即拱手离去。
  
  他们也并未做多挽留,看着方青远去的背影,南宫凌回头对安若槿道:“来,继续练!” 正文 第十章 半夜风波   日子总是过得如此之快, 转眼已是初夏。南宫的生活习惯和生活节奏早已没入安若槿的脑海, 似乎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是夜, 月黑风高, 凉风习习。
  
  华容殿里, 昏黄的烛灯下, 一个疲惫的身影趴在书桌前强撑着脑袋, 翻看着书桌上的《毒经》,明日就要考试了,然而考《毒经》的却只有她一个, 本以为到了这个世界再也不用饱受考试的折磨了,看样子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这不,平时爱偷懒, 现在就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瞌睡虫一上头, 挡也挡不住。顽强地抵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趴在书桌上沉沉睡去。
  
  她是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给吵醒的, 本想捂住耳朵继续睡, 可是声音越来越大, 隐隐约约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便强忍着睡意抬起沉重的脚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踉跄着前去开门。
  
  刚一开门,眼前的烛光刺得她睁不开眼,随即两名弟子冲上来就把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这一举动把她的睡意吓走了不少,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别装了!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肯露出来了。”前面人群中不知是谁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大家便都跟着附和,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来路不明的人,听说连身份都查不到。”
  
  “对啊,平日里看着也挺讨喜的,竟然做出这种事。”
  
  “亏师父们还这么器重她……”
  
  安若槿不明所以,她做了什么事了,她前半夜一直都待在华容殿里,能做什么事?
  
  看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对她指手画脚,心底不爽,皱着眉喊道:“你们给我说清楚!我安若槿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们这般对我!”
  
  众弟子中一人站了出来,对她道:“你还真会装,去藏经阁偷走了整个天下禁学的《毒门》一书,现在倒在这儿装没事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看你怎么狡辩!”
  
  人证物证俱在?她这个“当事人”都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就有了人证物证,这玩得是哪一出?不过不管他们说什么,她清者自清,再说二师父她们也会为她做主的,便也不急。
  
  刚想到二师父,她就出现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皆拱手弯腰。不过出现的不止是南宫浩和南宫一枝,还有师兄师姐他们。
  
  安若槿刚想向师父们打招呼,却感觉气氛有点不同寻常,几位重要的人物都来了,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南宫一枝一来就对刚才说话的弟子道:“你再把情况详细地跟她说一遍。”
  
  “是!”该名弟子朝南宫一枝拱完手就向着安若槿道:“今夜本是我和另外一位兄弟看守藏经阁,但我途中去方便了一次,回来就看到他倒在血泊中,随后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沿着小道匆忙逃走,换做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利用轻功逃走,除非不会轻功。据我所知,南宫中现在不会轻功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吧。”
  
  安若槿很是无语,这都是些什么推论,“你敢确定凶手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没利用轻功?”
  
  这名弟子没理睬她,自顾自地说道:“我不知道黑衣人具体逃去了什么地方,但我敢断定就在这个方向。”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大家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到了一起,而你却最后出现。”
  
  仅凭这些就说她是那个黑衣人?安若槿看向面无表情的二师父,心下黯然,难道师父也不相信她吗?她没有想辩解,只是想让师父相信她所说的话,“师父,我没有,没有偷什么《毒门》,更没有杀人!”
  
  这时,南宫焱走向大师父南宫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师父,这是我们在藏经阁里捡到的一根发丝,洗发用的应该只是普通的皂角。”
  
  南宫浩拿着发丝看了下,这时,有人说道:“这头发跟安若槿的一样粗细啊。”紧接着就有更多的人附和。
  
  两眼微闭,他们今晚就是冲着她来的吧,有这般粗细发丝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这也能当做证据真是够了!要是放在现代,拿这头发去做下DNA检测,岂不一目了然?还用得着在这儿听他们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