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奇怪来客 甫自云端探出头的朝阳,轻轻敲着窗,灿烂的对着每个开窗的人露出初秋温暖的微笑。 少年慵懒地伸伸腰,眼眸带着些微的睡意,边整衣衫边推门而出── “咻”的一声! 一只羽箭笔直的插入离他脸庞一寸的廊柱上,吓得他瞌睡虫全跑个精光,额上冷汗直冒! “嬴雪楼──”少年几近崩溃的咆哮声响遍清晨的山庄。 只见肇事者捂着耳朵,从另一头的回廊上走来。一看到凶手仍是一派无事状,少年忍不住火气直窜,狠狠的拔下插在柱子上的箭,使劲一掷,也回了个礼给他的好二哥──嬴雪楼。哪知嬴雪楼眼睛眨也没眨,手一扬,便接住了夹带着怒火的箭。 “唉呀呀!力道连五分也不到,很难射死人的,云杭啊!看来你下回要再多加把劲儿,准头也得多练练,刚才稍偏了……一点点!” “你……”云杭一时找不到话回他,气得胀红了脸。 这几乎是成了每天雪楼和云杭的例行公事。打从两人结拜后,雪楼总是喜欢一大早就起床,埋伏在云杭的屋子外头,只等他一开门,就立刻出其不意的偷袭他,云杭每每都会被雪楼整得十分狼狈,不过,雪楼出招狠归狠,倒也没让他的三弟挂过彩,流过半滴血,只是常把他吓的三魂七魄跑了一半,还气的脸红脖子粗。 大哥鲁巽远远就瞧见两人又在吵架,吵着吵着,还打了起来,就这么一来一往,打了四五个回合,云杭总是居于劣势,既沾不了雪楼的边,又老中他的暗招,忍不住出手愈来愈猛,鲁巽叹了口气,双足一蹬,来到两人面前── 鲁巽抬手一挥,格开了两人。“你们两个累不累?天天打,好玩吗?” “我受够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你划清界线!”云杭怒道。 雪楼搔搔耳朵,这样的话他都不知听了几百遍,每回只消一顿饭过后,云杭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死缠着雪楼陪他到街上四处乱晃。老是这样! “别吵了,快些整理妥当,用过饭后,和我到东大街的布庄还有几家商行巡视一下。” “什么?还要去巡视!上个月不是才去过,干什么又去?”云杭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昨天也吃过饭,今天干嘛又吃?” “那不一样,没吃饭,人可是会饿死的!” “没去巡视,要是布庄商行有个万一,你拿什么吃饭?”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非去不可嘛!害我又浪费这么多口水! 云杭嘴里埋怨的叨念着。雪楼见了就想笑,他这个宝贝三弟,什么都好,就是人懒了点,平日不太爱管山庄的事,大哥却总要逼着他学这学那,盼着他能早日独当一面,撑起山庄的事业,反倒对自己的要求不多,只要能帮着训练庄里的弟子,就够了。 送鲁巽和云杭出门后,雪楼去了一趟北院的练武场,不厌其烦的教着弟子们演练同样的动作。 “二爷!二爷!” 一名仆人匆忙的跑到练武场。“呼呼!二…二爷……有贵客…来…来访……”他跑得喘嘘嘘,说话断断续续。 “贵客?” 雪楼带着不解,来到了大厅。才一踏进门口,就见一个相貌俊朗,气质非凡,衣着华丽的男子端坐在厅上,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挺的护卫,长得……还不赖呢!可不比主子差喔!只是他的脸上少了一份像他主子那般爽朗的笑容,显的有些冰冷和僵硬! “敢问你是……” “咦?好生疏的面孔,初云山庄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管事?”华服男子纳闷地道。 “我才不是管事呢!说话放客气点!我可是山庄的二庄主!”雪楼立即摆出二庄主的架势。怎么可以让人看扁了呢! “你才说话放客气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那护卫开了口,语气跟脸一样冷。 “怎么说你们也是两脚踩在我的地方,现在我是主,你们是客,自己报上名来吧!”雪楼可没让他吓着,反而大刺刺的坐在椅上,翘着腿喝茶。 护卫有些发怒,可是接触到主子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的目光,他只好隐忍不发,退到主子身后去。 “你是……二庄主?在下姓福,那请问,鲁庄主在吗?” 福?这姓还蛮特别的! “他和三庄主去巡视商行了,得在外边耗上一整天的时间,想见他,那可得等到晚上了。”听见对方客客气气的问话,雪楼倒也没刁难对方,一五一十的照答,只不过心中仍是想不透来人的身份。 “那能否让在下在贵庄等候,直到鲁庄主回来呢?” 雪楼心里不禁开始犹豫,该让这不明身份的人留下吗?若是留他,万一这人有不良企图,那可是防不胜防;但不留他的话,若他真是大哥的好友,岂不得罪了人? 盘算了又盘算,雪楼正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对上那男子无邪的笑容,微张的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感觉……怪怪的! “二庄主,方便吗?”华服公子见他半天没回应,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好吧!” 应该没问题吧?! 正文 第二章 六王爷 还好让他留下了。 雪楼站在鲁巽旁边,大气不敢吭一声,眼睛却直盯着那名“大哥的好友”。 “六王爷,真是抱歉!让你等了我那么久!” 福宁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嬴雪楼,笑道:“那倒没什么!是本王挑错了时间来,不过你的这位二庄主对人倒挺”客气“的,本王还蛮欣赏他的呢!” 他分明是在酸自己嘛!雪楼红着一张脸低下头,心里不知咒骂上几百回。 “我二弟平日接触的人少,在应对进退方面,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要请王爷多多包涵呢!” “二弟?难怪他自称是二庄主,不过,你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弟,本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福宁突然对这位“二庄主”起了兴趣,于是籍机想从鲁巽口中得知关于他的一切。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我和云杭在江南遇人突袭,是嬴二弟出手相助,因为觉得彼此有缘得以相遇,所以结拜成了兄弟。本来想找机会将嬴二弟介绍给王爷认识,没想到,你们倒先早一步认识了。” “大概,这就是缘份了吧!” 什么缘份嘛?干嘛跟个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假装那么熟络?雪楼心里嘟嚷着。 “雪楼,不如这两天你陪六王爷四处走走吧!大家好更加认识一些!” “什么?陪他……”雪楼将视线移到那位“六王爷”身上,正巧对上他投来的一双带着企盼的目光。 雪楼为难的抓了抓头。“唉!好吧!”这个时候,他能说不吗? 正文 第三章 悬崖遇险 为了大哥一时心血来潮的提议,隔天,嬴雪楼只好硬着头皮带福宁和他的护卫雷过到附近的名胜走走。 一路上,三人各骑着一匹马,话也没聊上几句。 嬴雪楼无精打采的坐在马背上,边骑边把弄着疆绳,也没注意到福宁的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上。 “我说嬴二爷,要是本王记得没错,今天我们应该是出来游览名山胜水的,可是咱们这样一路走啊晃的,也经过了不少地方,却停也没停,就算你不嫌累,可马也需要休息吧?” “王爷,要是怕累,就别出来呀!好好的京城不待,放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不过,跑到这离京城千里远的地方来,就不嫌累。”嬴雪楼一付没好气地道。 看出嬴雪楼的不情愿,福宁倒也一笑置之。 “王爷,前面有座亭子,不如先到那儿去歇会儿!”雷过心疼主子骑了大老远的路,见前方有歇息之处,便向主子提议。 福宁见嬴雪楼没表示任何意见,于是道:“也好。”然后径自策马往亭子而去。 “喂!不行啊!那里很危险的!”本来嬴雪楼还觉得没什么,后来一想到前些日子这地方刚下过大雨,山边土石受了潮湿必定容易松落,而那座亭子正好建在山壁边往外突出的一块土崖上,嬴雪赶紧追上前去欲阻止不明究理的两人。 “这里的视野真好。”一眼望去,尽是奇岩峭壁,底下是一大片的葱绿山谷,还有淙淙溪水贯穿而过,几只林鸟惊飞而起,又迅速没入林中。 福宁见嬴雪楼匆忙追上,忘情地向他招手,“快来这儿看看,好漂亮啊!” “别!别往那儿靠过去,危险哪!”嬴雪楼急忙大喊。 突然间── “啊──” “啊──” 嬴雪楼和福宁同时突来的一声大叫,把正在树下安顿马儿的雷过吓了一跳,两匹马也因为嬴雪楼和福宁这一喊受到了惊吓而仰天嘶鸣。 就在此时,嬴雪楼用力一蹬,跃至山崖边,迅速抓住一根树藤,甩向福宁,树藤恰巧缠住福宁的左手,拖住急坠而下的身躯。 雷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崖边,立刻出手帮嬴雪楼抓住树藤。 “王爷,你没事吧?”雷过紧张的往下方大喊。 “不……不太妙……”底下的福宁传来微弱的声音。 “雷过你抓稳了!”嬴雪楼将手中树藤交给雷过,雷过把树藤绕了好几圈在手臂上,然后对嬴雪楼点了点头。 嬴雪楼趴在崖边往下一探,看到被吊在崖边的福宁一手抓着树藤,另一手紧攀着山壁,正当嬴雪楼想伸出手去救人时,却发现福宁的视线停留在他左手腕的树藤上方附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往那方向一看,不由得一惊!原来是一条红黑相间搀着白色条纹的毒蛇,正往福宁靠去── “王爷千万别放手啊!” 嬴雪楼不假思索,飞身纵下,一手抓住福宁,一手勾住树藤,然后使劲将福宁往上一推,送上了崖上,同时间,他因来不及脱身,右手惨遭蛇吻,当下手臂立刻黑了一大块,嬴雪楼顾不得疼痛万分,左手一挥,一道掌气将毒蛇给断成两截。 雷过见嬴雪楼将福宁给送了上来,稳住了惊魂未定的主子,随即使出全力把嬴雪楼给拖了上来。 “嬴雪楼,你还好吧?”福宁见嬴雪楼眼神有些涣散,又面色暗黑,仔细一瞧,发现其手臂已成黑紫。 顾不得王爷之尊,福宁立即凑近伤口,用力吸吮,试图为其将毒血吸出。 “王爷你……”雷过见主子如此不顾污秽,亲自为人吸毒血,心里既佩服又担心,他实在怕主子万一不小心也跟着中毒,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其疚了。 经过福宁一番抢救,原本意识逐渐模糊的嬴雪楼,才又回复了过来。 福宁拭去了嘴边一抹黑血,又撕下衣袍一块,轻轻地为嬴雪楼包扎妥当,已然清醒的嬴雪楼见福宁如此细心的为自己疗伤,心中一阵感动,更为先前对他的不礼貌愧疚万分。 “谢谢你救了我。”福宁满怀感激地道。 “我也应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迂尊降贵,为我吸出毒血,我恐怕性命不保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那条毒蛇给咬伤的,为你牺牲一下又何妨呢?这就叫善有善报啊!”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再度跨上马,原本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人,开始有说有笑。 “耶!等等!” 谈得正开心之际,嬴雪楼没来由冒出这么一句。 “嗯,怎么啦?”福宁问道。 雷过立刻绕到前方查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嬴雪楼则从马上一翻而下,蹲在路旁,不停的用手在草地上拨来拨去;福宁很好奇他的举动,也从马上跳了下来,学他蹲在路边,顺着他的目光在草地上寻找,雷过见主子堂堂一个福王爷,竟然蹲在路旁,不由得皱起眉头,索性也下了马,不过他可没跟他们一样疯狂,他选择站在旁边,“看”就好! “嬴雪楼,你在找什么啊?”福宁看了半天,仍是摸不着头绪,于是开口问道。“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啊!找到了,就是它!”只见嬴雪楼从地上小心拔起一株有红色叶脉的小草。 福宁从嬴雪楼手中接过了小草,反反覆覆看了又看。“不过就是一株草嘛,看你惊讶成那个样子,本王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哩!”福宁将小草交还给嬴雪楼,站起身,拍了拍衣袍,走向马匹。 “那是你不识货,你可知道,这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草,名叫”赤脉草“,别看它长在路边没啥起眼,要是将它磨碎,再配上狗头草天山雪莲,以及三滴人血,便可起死回生。现在居然让我给找着了,真是太幸运了!” 嬴雪楼难掩脸上兴奋的神情,眼睛都给笑眯成一条小缝了。 “真的有这么神奇?”福宁不太相信的看着嬴雪楼,“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不成你是名大夫?” 嬴雪楼摇摇头。“我只是恰巧对药草多懂了一点点,而且这些也都是我师父教我的,要说做大夫,我师父还比较够资格!” “你师父?照这么看来,你师父教了你不少东西嘛!” “除了武功和药草的知识,琴棋书画,能教的他都教了;他常说,一个……嗯…有为之人,就应该博学多闻,六艺皆识,如此才能闯出一番大事业!” 啧……鲁巽究竟是结交了一个怎样的兄弟啊?看来这嬴雪楼非但有过人的胆识,还有经世之材呢! “送给你!”嬴雪楼把“赤脉草”放到六王爷手中。“算是……见面礼吧!” 福宁一时怔住,他竟然要把如此珍贵的药草送给自己?这种见面礼也太贵重了吧! 嬴雪楼一双清澈明眸,似是能看穿福宁心中的想法。“一方面也算赔罪啦!我知道我昨儿个那样对你,是太不礼貌了些,但江湖人嘛!难免对人都会有戒心,不过经过方才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哈……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份心意本王就收下了,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哈……” 福宁搂住嬴雪楼的肩膀,笑了开来,也许是太高兴了,他竟没查觉手中搂着的人神经一瞬间绷紧。嬴雪楼勉强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站在两人身后的雷过,自是没发现这一切有什么不对,也很自然的牵着马跟在两人后头。 正文 第四章 晕倒 经过了半个月的相处,嬴雪楼和福宁变得熟络了不少,经常结伴出游,有时也会互相切磋武艺。不过也是前些日子在与嬴雪楼比试时,福宁才惊觉嬴雪楼的武功高得出奇,他尤擅剑法,其内力修为亦是十分惊人,有几次,若不是他懂得收敛力道,福宁大概会落得缺胳臂断腿的下场。也由于嬴雪楼直爽不做作的性格,福宁格外的欣赏他。 出了京城,没有国事烦心,福宁带着轻松的心情,踩着愉悦的脚步,正打算上“沁心园”去,找嬴雪楼到附近的“飞来寺”逛逛。 “上”飞来寺“可是得用掉半天的时间,这时节又看不到它最盛名的”云峰沧海“,你不如换个近一点的地方吧!”雪楼面有难色的道。 不知为什么,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总觉得很疲累,全身都使不上力。听到六王爷想上“飞来寺”,嬴雪楼第一次有想拒绝的念头! “每回本王来,总碰不上适当的时机可以去,难得今天天气如此凉爽,不去那儿走走,太可惜了,下次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六王爷装的一副可怜样,好似今日没去“飞来寺”,就永远去不成一样。 这模样倒是跟云杭很像,就会装委屈,博取同情。 “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只有舍命陪君子啰!”雪楼笑了笑。 这回,福宁说什么也不愿再让雷过跟着,因为雷过经常限制他做这限制他做那,三不五时就会搬出“王爷经”来,说什么身为一名王爷应该要怎么怎么,不应该怎么怎么……简直比府里的老教席还啰嗦。最近,雷过又成天在他耳边,催促着他快些回京,免得担误了国事,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终于有机会可以摆脱他,尽情的游玩! 两人骑着马行过了一大段山路,来到了入寺的必经口──千层坡,由于必须爬上一千多层的阶梯方能入寺,他们只得舍马而行。 “想不到这段路这么难走,”福宁抬头向山上望去。“看来要到”飞来寺“,得费上一番功夫啊。” 福宁边说边环顾四周的风景,虽是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却也不见他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之色,反倒是走在后头的嬴雪楼,脸色益发苍白,冷汗频冒。 雪楼见六王爷兴致正高,实在不想影响他的好心情,只得强忍着不断袭上的晕眩感,继续往上走。 “雪楼你看!可以看到”飞来寺“了!”福宁兴奋的回头招手,“真的很……”话还没说完,只见嬴雪楼清瘦的身子晃了两下,下一刻,六王爷惊险地接住差点跌下山的身躯。 “雪楼,你还好吧?” 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显得毫无生气。紧闭的双眼,任由福宁急切的呼唤,仍是一点张开的意思也没有。福宁惊觉事情不妙,将嬴雪楼拦腰一抱,以最上乘的轻功,飞奔下山,赶回初云山庄。 正文 第五章 请太医 经过大夫的诊断,确定嬴雪楼是旧疾复发,才导致昏迷不醒。一切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福宁根本来不及弄清楚整个状况,见鲁巽和云杭没有一开始见到雪楼时那么担心,他立刻把鲁巽拉到房门外问个究竟。 “雪楼以前曾告诉过我,他从小就有痼疾缠身,每逢秋冬时节,总会犯上那么一次,每次都会高烧不退,昏迷个三五天,但只要能撑过这些天就会没事,不过实际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回是我头一次见他犯病。” “你是说,他每年都会病上一次?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治不治的好?” “我也曾经问过他,但他却说,连他师父也治不好的病,怕是没得医了,这一生大概都是这样了吧!”鲁巽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怜惜。 “谁说他师父治不好,就一定没得医,本王立刻调来宫中御医为他诊治!”说罢,福宁转向雷过,“你立即回宫,将陈太医给请来!” 命令一下,雷过应了声“是”,随即匆匆离去。 鲁巽忙道:“王爷,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无须为了舍弟的病,还特地请来御医。” 福宁不以为然的道:“这不算劳师动众,怎么说雪楼也是本王的朋友,只要本王有能力,就不会置他于不顾。” 鲁巽见六王爷心意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事实上,他倒真的希望雪楼能早日摆脱痼疾,从此健健康康的活着;否则见他为病而苦,做兄长的心里也并不好过啊! 没多久,雷过即从京城请来太医。不过,也许是六王爷太关心嬴雪楼的病情,他并没有注意到,雷过自回到山庄后,一直愁眉不展,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太医,他究竟患了什么样的病,为何会一直昏迷不醒?”福宁一待太医替嬴雪楼把完脉,便抓着太医的手问道。 “这……嬴二爷的病有点难办……”太医皱着眉头,慎重其事地道。 “这怎么说?” 太医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嬴雪楼,摇摇头,心底无限可惜,多么俊美的人啊!论骨架,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却因太早习武,根基不足,无法承受体内过于强大的内力,结果伤了底子…… “嬴二爷的病要根治不容易,据老臣方才诊断,嬴二爷是年纪太轻,习了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又承接了太深厚的内力,体内无法调适,导致走火入魔,而且照老臣看来,二爷这病最少五年前就有了,当时没治好,现在就更难了。” 福宁一听,跌坐在椅子上,眉头锁得更紧了。 “真的……治不好吗?” “王爷,您别太过忧心,二爷的病虽说是一时根治不了,但暂时还不会对他造成生命危险,只不过他会固定在秋冬时节犯病,只要好生照顾,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也只能相信太医的话了。福宁不舍的看着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嬴雪楼。 随后,太医开了几帖调养的方子,交给了鲁巽,便由雷过送他离开。 福宁见嬴雪楼情况稳定,又有云杭陪着,便独自步出房门外。 “什么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年犯上一次病,谁受得了这折腾!”福宁自顾自的说道,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可惜你不能代替他的病痛,埋怨也没用。”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福宁猛一回头── “皇上?”他惊呼一声。 正文 第六章 皇上?! “别喊这么大声,朕可不想让人识破身份。” 福宁紧张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来到,才稍松了口气。 “臣见过皇上。”虽然现在是在宫外,该有的君臣之礼还是不能免。 “免了。” 皇上一副悠闲的模样。“瞧你眼睛瞪得这么大,你一定很讶异朕为何会来此吧?” 见福宁低着头没回话,他径自走入园中的一个凉亭内,选了一个可以见到园子东面那个大湖的角度坐下,他又向呆立在亭外的福宁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进来。福宁带着一脸狐疑走入亭中,不过他没有立刻坐下,他的心里一直在等着方才的答案──为什么皇上会来? “这山庄景致真好,依山傍水,没有太多人为的做作,自然纯真,谅想其主人也是风雅之辈吧?” “皇上……” “是朕要雷过不许告诉你的。” “雷过他知道皇上来山庄的事?”难怪打从雷过回来之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他知道皇上也来到山庄,还威胁他不能说。都怪自己只顾着雪楼的事,而忽略了雷过,要是他早点注意到,说不定还能及早躲过这一劫。 “其实雷过一回到京城,朕就知道了,只是听说他奉你之命要请太医去医治一名朋友,朕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朋友会让你紧张成这样,还特地从京城请太医去看病,所以朕就跟着雷过一块来了。”皇上以轻松的口吻道。 “只不过,当初朕还以为对象定是大美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男的。” “我又不像你。” “嗯?” 一发现自己“失言”,福宁立即改口:“皇上,你明知道微臣甚少有女性朋友,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哈……有没有没关系,先陪朕在这儿玩个几天,才是最重要的事。” “什么?玩个几天?你不是马上就要回去了吗?” “谁说的!朕难得出宫,当然得四处看看,顺便视察一下民情,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皇上说得理所当然。 “”视察民情“?说得好听,根本就是出来玩的!”他不否认三皇兄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可也不相信他真的是为了“视察民情”才留下来。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要三皇兄一打定主意,任谁也改变不了他。不是有句话说:君无戏言。他皇兄奉行得可彻底了。 ********************************** 自认逃不过“魔掌”的六王爷,很认命的带着皇上四处“视察民情”,直到方圆百里之内都走透透了,皇上才答应回京。 “皇上,马车已经在庄外等候了,请您移驾。”雷过奉命过来请皇上准备出发。 “朕知道了,你和六王爷先到前面等一会儿,朕随后就来。” 把雷过打发走后,皇上才起身离开房间。他随意的在山庄内漫步,浏览着庄内的亭台水榭,走着走着,竟走到了西院的“沁心园”。 他想起第一天来到山庄的情景,为了不让六王爷太早发现,他乔装陈太医的助手,跟着来到“沁心园”为二庄主诊治,当时只觉得园内种植了不少梅树,十分特别,今日再见,才发觉这园子虽然不比东面主院的“品芳苑”大,可是里面的小桥流水回廊弯道,都有着一份朴拙之美,最奇异的是,园内遍植梅树,而且明明未到隆冬季节,梅树竟已开满了整个园子,如朵朵棉絮附着在树梢上,放眼望去,宛若置身仙境,一大片的雪白奇景,教人移不开眼。 “好美!”皇上正在赞叹眼前的美景之时,忽见在一片白梅树中立着一个雪白身影。修长纤细的身段,倾泻而下如黑缎般的长发垂在身后,略显苍白的脸庞有着一双美目,眉间流露着淡淡的忧郁,似是陷入沉思般,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侧着头,象是突然想到什么,唇边漾出一抹凄然的笑。 皇上的目光完全被她所吸引,没有任何装饰打扮,一身素雅,他想不到如此绝色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是“沁心园”的主人吗?那位卧病在床的二庄主──嬴雪楼?他不是男的吗?诸多臆测在心中翻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答案。他凝视着那名站在梅树下的女子,突然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情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皇上皇上……”自园外传来阵阵急促的喊声,皇上这才想起福宁和雷过还在外面等他,于是提步往园外走去。 才踏出没几步,他又回头想再看那女子一眼,却已不见她的踪影。心头立即涌起一股失落感…… 还能再见到她吗? 梅树们静静的伫立在原地,风,轻轻的,柔柔的,拂过片片白色的梅花瓣,是无声的回应…… 或,浅浅的叹息…… ###第七章不回宫 梅树下的一张出尘丽颜,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好想亲近她,和她说说话,从那粉色樱唇流泻出的话语,该是胜过出谷黄莺吧! 他失声一笑,引来身旁之人的注意── “皇兄,你是怎么一回事啊?从刚刚就恍神到现在,还无缘无故傻笑!”福宁不太客气的道。 在私底下,一向只以“皇兄”相称,是福宁的习惯,也是当今圣上的特许。 “没…没什么……”敛起笑容,皇上略为正色。 “雷过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该上路了。”福宁催促着。 “呃……朕想……” “等等,你不会是要反悔吧?”凭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只消一个眼神,福宁便能立刻猜到他三皇兄的心思。此刻,福宁心里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兄弟,不用朕开口,你就知道朕的心思。”皇上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 这下换福宁笑不出来了。 “皇兄,咱们不是说好了,等雪楼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立刻回京吗?”不,绝对不能让皇兄有反悔的机会! “朕是这么说过,但是朕还没机会和那位嬴二庄主说上话呢!听说他是个文武双全的人,而且精通琴艺,朕想见识见识。” “可是朝政怎么办?你离宫这么久,要是朝里有什么大事……” 不待福宁说完,皇上立刻答道:“一切有温爱卿,你毋须烦脑!”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离宫一次,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况且他还没和那名女子正式见上一面呢! “可是皇兄,君无戏言啊……”福宁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不用多说了,朕心意已决!再啰唆就是违抗圣命!”违…违抗圣命?太过份了,每次任性的时候,总来这一招,凭着自己是天子,就爱威胁臣下。福宁虽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却不敢再多吭一声。“你去告诉雷过,把行李再搬回原处吧!朕去跟鲁庄主说一声。”语罢,皇上径自转身离去,丢下被迫接受事实的福宁,在原地直跺脚。 “鲁庄主,真抱歉,在下和六王爷恐怕还要再叨扰几天。”皇上十分客气拱手谦道。 “哪里!是祈公子不嫌弃,就请您把这儿当自己家,一切随意。”鲁巽边请皇上坐下,边指示下人赶紧上茶,不得怠慢。 “对了,不知二庄主身体状况如何?在下都还没有机会去探望他呢。” “已经好了很多,多谢关心!只是这两天身子还有些虚弱。” “这样吧,不如我去看看他。我想,他一直待在房里一定很闷,有个人去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对病情应该也有帮助。” “也好。让我带祈三爷过去吧!”鲁巽起身道。 “不用不用,鲁庄主不麻烦了,我自己过去便行,嬴二庄主住的沁心园和我的客房离得很近,不会迷路的!鲁庄主您去忙吧!”皇上很有技巧地婉拒了鲁巽。 鲁巽也没多想什么,就不再坚持。 皇上一脚踏出了大厅,旋即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沁心园── 才到园口,就碰上了嬴雪的贴身侍女吟风。 “在下是六王爷的朋友,姓祈,特来拜访嬴二爷。” 吟风侧着头,看着眼前的翩翩佳公子,觉得有些熟悉。“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跟着陈太医来的那位公子吧。” 皇上笑了笑。 “原来您是六王爷的朋友,难怪我听其他的姊妹们说,最近庄里来了个六王爷京里的朋友,我还在想是谁呢!结果现在就让我见着了。”吟风浅笑道。 “我还不晓得原来自己这么出名,对了,嬴二爷现在方便见客吗?” “哎呀,瞧我,都忘了该招待您进去奉茶。真是对不起!请跟我来。” 吟风领着皇上进到了一个小厅,那是嬴雪楼专门用来招待访客的地方,厅后有个门可以通往嬴雪楼的卧房。 “您先在这坐会儿,我去请二爷过来。”吟风福身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沁心园的主人才缓缓步出。 “抱歉,让您久等了。”一个温软的声音让久候的人惊疑回首。 “啊!”皇上望向声音的主人,惊讶的说不出话。 是她!是那名在梅树下出现的女子! 不对,虽然容貌相似,可是眼前之人却是男子装扮,不是女子。 但……那脱俗的气质,绝美的容颜,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就算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会像,气质却会不同,世上不可能有外貌和内在都如此相似的人,莫非…… 正文 第七章 女儿身 “祈公子,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长相太惊人,让您吓得说不出话了?” 嬴雪楼让吟风搀着坐了下来。他打量着这名自称是六王爷朋友的人,才头一次见面,这人居然大刺刺的盯着他看,真是太没礼貌了吧! 不过看他的样子,尽管穿着朴素简单,但身上的衣料都是极品,手上拿的扇子,其扇骨有着十分精美的雕纹,材质极佳,这人应该非富即贵,尤其又是六王爷的朋友,大概是哪一位皇亲国戚,或是名门之子吧! “啊,在下失态了。您就是嬴二爷?”皇上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山庄里就我一个姓嬴,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嬴二爷了。” “是在下失言。先前曾听六王爷赞嬴二爷俊美非凡,今日一见,更是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有人会这样形容男人吗?嬴雪楼不禁皱起眉头,但旋即又拿出该有的待客之道,谦虚道: “蒙六王爷谬赞,嬴雪楼不过是个普通人。谈不上什么俊美不俊美!” 你这样要是不算美,那天底下还有美人吗?皇上在心里如此道。 “是你太过谦虚了,不过今日得见嬴二爷一面,而且见你气色尚佳,在下可是安心了。” “怎么说?” “前些日子你高烧不起,六王爷还特别从京城找来太医为你治病,可谓用心良苦。在下也是那个时候跟着陈太医来到”初云山庄“,从六王爷那儿知道了嬴二爷的事,也因此心里头就一直惦念着,祈望嬴二爷早日康复,要不看着六王爷一颗心老悬在那儿,连京城也不想回去,在下实在担心。现下看二爷气色还算不错,想是病体已慢慢痊愈了,这样六王爷就能安心回京城了。” 六王爷……他挂念我? 对啊!犹记得自己是在陪六王爷上飞来寺的途中,突然旧疾复发,才会被送回来。那时他失去了意识,对于六王爷是如何送自己回山庄是一点记忆也没有,清醒后因为一直都很虚弱,也无法亲自去见六王爷。 “让王爷为我担心,真是过意不去。我还没机会去向王爷道谢呢!听说,王爷已经起程回京了是吗?”雪楼关切地问道。 “嗯……本来是要回去了,可是才到大门口,他立刻又反悔了,雷过是催他快些回京,但他说没见着你康复,他没办法就这样回京,所以就又留下来啰!这会儿,他正和雷过讨价还价呢!”皇上笑道。真佩服自己,居然能扯出这种谎话。 “讨价还价?” “就是到底能留几天再走啊!” 嬴雪楼忍不住笑了出来,六王爷也真是的,像个大孩子,总爱任性而为,给雷过添麻烦。不过他居然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实在是……嬴雪楼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是为了我……为了我而…… “你在想什么啊?”皇上出声唤醒了陷入深思的雪楼。 “喔没……就麻烦祈公子帮我转达王爷,感谢他的费心。待雪楼身子再硬朗一点,一定会亲自去向他道谢。” “嗯。对了,这沁心园除了嬴二爷之外,还住有其他人吗?” “我这儿是独立的院落,除了我以外,连服侍我的吟风弄月都不住在这里。祈公子怎么会有此一问呢?”嬴雪楼感到纳闷。 “你确定?” 皇上看着嬴雪楼很肯定的眼神,心里也很笃定的确认了一个答案。 “今天早上我经过沁心园时,见到了一名女子……” 听着皇上的一字一句,嬴雪楼倏地肩头微微一震,然后随即恢复镇定,不过皇上可没漏看了这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反应。 “大概是吟风或是弄月吧!然后呢?” “我还来不及叫住她,那女子就消失了。害我好失望呢!说到那女子,可谓是人间绝色呐!宛若梅仙一般飘逸出尘,巧的是,她长得……跟你很像。”就象是故意刺探般,皇上特别强调了后面那一句。 跟……跟我很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嬴雪楼对皇上的“拐弯抹角”有些惊讶。 “我很想再见她一面。”皇上一双眸子直瞅着嬴雪楼,彷佛就是在说──我想见你一面。让嬴雪楼顿时哑然。 “你在胡说什么呀?这园子里除了我和弄月,就没别的女子了,你的说法好像是咱们二爷就是那名女子似的。”一旁的吟风对于这位“祈公子”如此直接的态度不是很高兴,马上站出来为主子说话。 朕就是这个意思! “吟风这儿没你的事,先下去吧!” 有些明白对方的话意,雪楼于是支开了无关的吟风。 “祈公子,我想你一定是看错了,这几日我一直卧病在床,房门连一步都没踏出去,园子里进出的就只有吟风和弄月,偶尔我大哥和三弟会来看我,剩下的就没别人了,因为沁心园没有我的允许,一般山庄里的弟子或下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 “我相信我的眼睛。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纳闷,为什么服侍你的只有两个ㄚ鬟?又为何你不让其他人进来这园子呢?” “因为我怕吵,所以当初我也只跟我大哥要了两个ㄚ鬟,负责我基本的生活起居。祈公子,看来你对我很有兴趣。” 嬴雪楼为了怕再被问下去,迟早会让对方看出端倪,因此摆出“你问得太多”的脸色,希望这头一次见面的“祈公子”懂得掌握分寸。 皇上眼下立刻明白,仅浅浅一笑。“是我太唐突了,头一次见面,就问了这么多问题,希望你不会介意。” “哪里的话!你是王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没能给你你要的答案,真是抱歉!” “或许,真的是我一时眼花了吧!我们也聊得够多了,你还是病人,应该多多休养,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皇上很识时务地在嬴雪楼还有耐性时,实时离开。 他知道,再追问下去,嬴雪楼仍是不会承认的,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嬴雪楼是一名女子,为何她要女扮男装待在山庄?难道没人看出她的真实身份吗? 看她如此小心保护自己,也难怪没人发现。 嗯嗯~看来,六皇弟这回是挖到宝了! ###第九章即刻回京 自从去过一回沁心园见过嬴雪楼后,皇上开始籍着各种名目到沁心园去探望她,次数多得让福宁不得不起疑,但每回福宁想问皇上究竟为何要常跑沁心园时,皇上却又含糊其词,不肯明说,然后支开话题。 “王爷,我们离京也好些时日了,就算你不想回去,但也该想办法”请“皇上回宫吧?”尽责的雷过忍了好久,终于还是跟福宁提起他最不愿意提的事。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该回去。” 看着一脸不知受了谁的气的主子,雷过总觉得福宁自皇上来了之后就一直很压抑,尤其是当皇上说还要再待几天时,福宁的脸色就像用炭涂过的黑,雷过很清楚,福宁和皇上的感情自小就好,就连先皇过世时,十几位皇子为争王位斗得你死我活,也是掌握全国一半兵权的福宁站出来力挺皇上,才让皇上得以顺利即位。皇上自登基后,因此极为重用福宁,曾有一段时间,朝里传闻福宁拥兵自重,随时准备窜位,但皇上却未对福宁有过疑心,反而给予更多特权,两兄弟感情之好可见一斑,可是现在福宁看皇上的神情却像心爱的宝贝被人抢了一样,心有不甘,溢于言表。他想,本人大概还没察觉吧? “王爷,京城的温大人派人带了一封信要给您。”山庄里的老管家将一封经过严密包里的信递给福宁。 “温大人何以专程派人送信来?莫非京里出了什么事?”福宁拆开层层的保护,拿出信一看,脸色一下刷白。 “王爷……” “雷过,事情严重了,快去准备行李和三匹快马!我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京城。”福宁神情严肃地道。 “那皇上……” “本王亲自去”请“──” 福宁冲出房外,正好撞到刚从沁心园回来的皇上── “皇上,现在你没有理由可以再继续留在这儿不回京城了……”福宁将京里来的信交到皇上手中。 本来还笑盈盈的皇上,一见平日嘻嘻哈哈的六皇弟板起了脸孔,立刻察觉有异,他接过信,细读上头的字,一张笑脸马上垮了下来,那表情比福宁的更难看! “给我备马──” 皇上几乎是用吼的下命令。 没多久,福宁雷过便和皇上起程回京,因事情来得太突然,福宁也还来不及去向雪楼告别,便匆匆上路,待雪楼知道此事追出,他们三人早已离开山庄好一段距离了。 “为什么连声再见也没有?……”雪楼望着福宁离去的方向,心中一阵酸楚涌上。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我都还来不及向你道谢哪!最起码至少……也让我对你说声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呀…… 漫漫尘沙掩去了远离的身影,却掩不住……感觉逐渐浓烈的──落寞。 才一回到京城,烦人的事随即接踵而来。 “啪”的一声! 一本奏折被重重的摔在案上,出众绝伦的俊颜上是怒不可遏,一对锐利的鹰眸扫视一个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大臣们。“这等军国大事,居然被压了整整三个月才拿出来,兵部的人都在做什么?朝廷养你们这班庸才,又有何用?” 见到皇上如此盛怒,大臣们皆趴在地上直发抖,连头也不敢抬,更无人敢应声,殿上一片静默。 三个月前,西北边境因有蛮族不断进行侵扰,当地驻军疲于应战,蛮族仗着地利,肆意烧杀掳掠,偏偏此时,朝廷突然发文调了一部分的兵力改驻他地,身为西北驻军将领的韩绍,马上命人以八百里加急文件向朝廷求援,可是却迟迟得不到回音,结果原来是奏折一入了京,便给拦了下来,与韩绍向来不合的兵部尚书吕仲卿硬是以各种理由不把奏折往上送,这一耽搁,使得韩绍与西北驻军吃尽苦头,逼不得已,韩绍只得再派心腹赶回京城向多年好友,亦是当朝宰相的温褆祺求援,事情这才爆开。 “皇上,不如先让微臣带兵前去替韩将军解危,毕竟战场瞬息万变,多耽误一刻,就对我军多一分不利。”福宁打破沉默,向皇上如是建言。 “也好,朕就命你带三十万人马前去西北,回头再来算这笔帐!” “遵命!” 因为担心军情有变,福宁一下了朝,只命雷过回王府匆匆打点行装,随即 正文 第八章 进京 偌大的练武场上,积着厚厚的白雪,两道人影在雪地上一来一往,打得正激烈。 “哼!我就不相信真的打不嬴你。”云杭忿忿的道。 “同样的话你都说了几千次了,该换词儿了吧!”雪楼双臂交叉的放在胸前,不以为然的道。 “喝”! 云杭抄起原来被雪楼打落在地上的剑,迅速展开攻势,利落的剑招,足见云杭在雪楼平日的训练下已有明显的进步,不仅在攻守之间能顾及自己周身的要害,亦能准确抓准时机进攻敌方,只是面对自小习武的雪楼,仍是差了一大截。 看准云杭的情绪逐渐变得浮躁,随意打出不具威力的一掌,被云杭躲过,一个翻身,雪楼飘然的身形落至云杭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箝制住他的右手,云杭再度落败。 气愤不过的云杭索性把剑给扔了,双手环胸,一脸乌云罩顶。 “输了就输了,再练过不就得了。”雪楼从地上捡起剑。“都长这么大,还耍孩子脾气!”雪楼把剑交还给云杭。 “我就是不甘心哪!” 云杭率真的表现,惹得雪楼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雪楼笑得开心,本来只是有点不太高兴的云杭,脸色更加阴暗。 看出三弟目前不宜再开玩笑,雪楼急忙收起笑容。“我师父以前常告诉我,练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把根基扎得稳,就得苦练实练,外加拼命练,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怕失败。” “这谁不知道啊!大哥也常这样告诫庄里的弟子。” “可是你知道却做不到,那不等于不知道?” “这……” 雪楼撤下严肃的面具,改换一抹轻松:“云杭,世间没有人可以称作天下第一,因为人外有人;练武的时候,只要不把胜负看太重,你会学到更多东西。” “是──感谢二哥教诲,三弟必铭记在心,时刻不敢或忘!”云杭做作地深深一揖,一脸的“感激不尽”。 雪楼看了,“噗”的一声,狂笑起来。云杭也跟着笑成一团。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回到了山庄大厅。 “雪楼!” 厅上,鲁巽不知为了何故,正垮着一张脸,雪楼和云杭原来轻松的笑容就在目光触及到鲁巽沉重的神色时僵住了。 雪楼察觉出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氛。“大哥,有事吗?” “这是方才宫中使者传来的圣旨。你看看吧。” 从鲁巽手中接过圣旨,雪楼心头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他缓缓打开圣旨…… 猛地,雪楼全身像被电击中一样──无法动弹! 双手一松,圣旨掉落在地。 “雪楼,我需要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 雪楼的脑中呈现一片空白,他怔忡地望着地上的圣旨……他,能说什么? 云杭一个箭步向前,拿起圣旨一看: “什么?” 他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圣旨上竟清清楚楚的写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召初云山庄二庄主嬴雪楼姑娘入宫面圣,即日起程。 “嬴雪楼”姑娘“……?”云杭冲到鲁巽面前。“大哥,这分明是圣旨写错了嘛!二哥明明是男的,居然把他写成姑娘,实在太污辱人了,更何况,二哥根本不可能认识皇帝,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召他进宫?这圣旨绝对有问题!” “住口!” 一声斥喝,使得云杭僵在当场,他不明白大哥何来这么大火气,是他说错话了吗?可是圣旨的确是写错了啊! “雪楼,虽然大哥并不想干涉你的私事,但现在突然来了道圣旨,大哥说什么也得问清楚,皇上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召你入宫?而且在圣旨上居然是写……姑娘?如果皇上是因六王爷的关系,有意想结识你才下旨宣召,但他也会从六王爷那里知道你是男子……” 面对鲁巽的追问,雪楼的脑中依旧是一片混乱;他根本就没见过皇上,为何突然会被宣召入宫?重点是,包括大哥云杭,以及六王爷,甚至是贴身的婢女──吟风弄月,没有人知道,他是女扮男装!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个远在天边身居禁宫的皇帝,居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太诡异了! “大哥,我是真的不认识皇上,他召我入宫的原因,我自己也不明白,或许,皇上真的是从六王爷那儿得知我的事,可是圣旨上所写的──”姑娘“,我……这教我从何说起呢?”雪楼的手心不断沁出冷汗,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哥解释。 “不管圣旨是对是错,到底都是皇上的意思,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得入京一趟,否则就是抗旨。”鲁巽无奈的道。 “要我入京?” “这圣旨既下,就是不对也得照做;而且如果你不去,又怎么能弄清楚皇上究竟为何要召你入宫呢?” 鲁巽的分析,让雪楼瞬时醒悟。的确,她若不去,不仅无法知晓皇上的用意,更会因为抗旨之罪而连累大哥云杭,和初云山庄所有的人。 她非去不可呀! 鲁巽站起身,走到雪楼面前搭着她的肩头,说:“雪楼,可能要委屈你先扮女装,和使者一同进京,不过只要你一到京城,就立刻去福王府找六王爷,他一定会帮你的,若有他跟皇上解释,你恢复男装就没问题了!” 要她“男扮女装”吗? 呵!真是讽刺啊!当初下山时,费尽心思改扮男装,和大哥他们结拜后,更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身份,结果现在却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她却能光明正大的换回女装,唉!老天真是捉弄人 正文 第九章 兰妃 经过吟风弄月的巧手装扮,雪楼从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变成了一个貌若天仙的绝美红颜。鲁巽和云杭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真把雪楼看作是女儿身。 鲁巽联络上在驿馆的使者,他们立即派人来接走雪楼,由于是皇上要见的人,使者们十分慎重的替雪楼备了一台马车,并遣二十多名精兵随行护送,感觉上就象是皇亲贵族出巡一般隆重。 雪楼一路上不停地回想,到底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曾见过皇上却不知情;尽管雪楼想破了脑袋,她大概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对她颇有好感,屡屡向她示好的祈三公子,竟然就是当朝天子。而自己在卧病期间毫不修饰的素颜,好巧不巧的让皇上撞个正着,阅遍天下无数美女的他,立即眼尖的看出其真实身份,那回在沁心园的一番对谈,更让皇上确认她是女扮男装,这是雪楼所始料未及的。 赶了十多日的行程,雪楼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本想找个借口先去见六王爷一面,可是入城后队伍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入宫。这下雪楼真的慌了,无法在入宫前先见到六王爷,她势必得继续保持女装,可是她又无法预知自己入宫后的命运,眼前的她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一入宫,雪楼先是被送进一个华丽的大房间,她还来不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一群宫女围住,正当她们七手八脚的要剥她的衣服,帮她沐浴时,雪楼硬是坚持要自己洗而将宫女们全给赶了出去,这时她才好好的帮自己洗去一身连日奔波的尘埃。 换上皇帝派人送来的衣裳,雪楼直觉完全不像自己了,雪白的薄纱衬着曳地的长裙,更显得高眺纤细;宫女们为她画上浅浅的淡妆,让原来素净的脸庞,多了一分娇柔与妩媚。随后她被人请到另一个更大的房间等候。那是个叫庆德殿的地方。 看着屋内金碧辉煌的装饰,四周摆了不少珍贵的历朝古董,雪楼此时根本无宾欣赏,她着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心底想着的,都是怎么跟六王爷联络。 “早朝时,六王爷应该会进宫,若是能趁那个时候在宫门附近等候,说不定就可以见到他了!要不,贿赂个小太监,请他出宫去福王府报信儿……” 雪楼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不意,高挺的鼻子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 “啊!”她心疼的揉揉鼻子,抬头想看是哪个冒失鬼,一双眸子竟对上了一个俊逸非凡的面孔。“你是……” “不就是下旨召你来的人啰!”皇上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你不是祈……你是皇上?”雪楼一惊,急忙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皇上不忍见她跪在冰冷的地上,赶忙扶起她。 面对皇上好意伸出来的援助,雪楼站起身后,立即轻轻的推了开,并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 “下回见着朕,甭行这么大的礼,朕会心疼的!” 心疼?雪楼一阵鸡皮疙瘩掉满地。 “不知皇上召民女进宫,是为何故呢?” “因为朕想见你。” “想想见我?” “自初云山庄一别,朕一直想再见你一面,所以就下旨召你入宫啰!” “可是……难道皇上忘了”民女“其实是男的吗?”雪楼见皇帝是与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人,虽然稍稍放心了一点点,但她没忘记现下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想办法继续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然皇上要是告诉了六王爷,六王爷再告诉大哥及云杭,那她还有戏唱吗?因此,她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那你现在穿的是什么?”不料,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反将问题丢回给雪楼。 雪楼一时语塞,嗫嚅地道:“……女装。” 随之她又想辩解:“皇上就派人送这么一套衣服来,我……没选择啊!” “你入宫时也穿女装啊!那套就不是朕送的。” “谁叫皇上在圣旨上那样写!” “若你真是男儿身,大可以男装进宫来跟朕解释啊!” “那是有违君上旨意!要砍头的不是?” “六王爷都不知道给朕难堪了多少次,朕也没砍了他。” “你们是兄弟,那不一样。” “你是朕喜欢的人,朕一样不会砍你!” “……”这下雪楼再也辩不出来了。 “朕已替你安排好一切,你就暂时住在王宫里吧。”皇上转过身去,也不打算再继续抬杠下去。 “什么?要住在宫里?”那怎么行! 她试图要让皇上改变主意。“皇上,雪楼只是一名平凡的民间女子,又不懂得宫中礼数,怎能住在宫里呢?不如让民女暂时借住在福王府,这样会比较方便。” “那怎么行?六王爷和雷过都到边疆去了,你要是去住福王府,谁能照顾你?教朕如何放心?”皇上坚决的道。 边疆……我没听错吧?六王爷和雷过去了边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六王爷应该才刚回京不久,怎么就到边疆去了呢?这……老天爷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春禄,带嬴姑娘到来凤斋休息,还有,多派点人手过去;缺什么要什么,就由你拿主意!”皇上如是吩咐。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呐!后宫的佳丽无数,哪一人能得这般的恩宠!春禄不敢迟延,恭敬的引领雪楼步出庆德殿;春禄边走边向雪楼介绍沿路的景致,他注意到,雪楼真是丽质天生,她的一颦一笑,有着一份难掩的娇媚,举手投足之间,亦有一份令人无法忽视的脱俗出尘。难怪皇上看重她了! 脑中一直盘旋着皇上刚才说的那些话的雪楼,就像被人狠狠敲了一记脑袋,根本无法思考,对于眼前浑然天成的皇宫美景,完全毫无感觉!这么一路随春禄走过层层重廊,直到“来凤斋”…… 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雪楼住进“来凤斋”一事,已是宫里众人皆知;由于这是皇上亲下的旨意,后宫虽有许多妃嫔对此事颇有意见,但也不敢明着表示,只能闷在肚里。 这厢的兰妃可没这么容易吞下这口气! 绝艳的容姿,带着不可一世的盛气,前呼后涌的来到了“来凤斋”── 兰妃的贴身侍女拾玉前脚才踏进院落,就喊:“兰妃驾到!”在房内正坐立难安的雪楼,见刚被派遣来服侍她的小宫女翠纤匆忙跑入。“嬴姑娘,兰妃……兰妃要见您!” 兰妃? 这人又是谁啊? 她来到前厅,正好就撞上刚进门的兰妃和已分列两排候着的十数名宫女。 好大的阵仗!她是来找人打架的吗? 看多了江湖人的打打杀杀,雪楼自是没被兰妃给吓住。反之,十分镇静的下跪行礼:“民女见过兰妃。”虽没抬头,但雪楼可以感觉得到,这位兰妃应该是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现下的脸色绝对是难看到了极点。 兰妃对于雪楼好声好气的见礼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她竟然就任雪楼跪着,径自在屋内巡了一圈。 “这地方真是不错,宽敞明亮,所有的摆设还是全新的呢!”她随手挑上一件小古玩,“瞧,这屋里件件还都是珍品呢!” 好酸哪! 这女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呀?雪楼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料却正巧对上她投来的冰冷目光。 她一定很恨我!雪楼心里有这样很深的感觉。 “真是抱歉,我忘了你还跪着。起来吧!” “多谢兰妃。”翠纤将雪楼扶起。 “方才听你自称民女,想必──你是自民间来的吧?”兰妃坐了下来,一旁侍候的宫女拾玉立刻奉上一杯茶。 “是的。” “真想不透,为何皇上会让你进宫?一个民间女子,竟能结识当朝天子,你该不是……用了什么手段吧?”兰妃语带轻蔑,十分不客气的道。 “兰妃您似乎是太高估民女了!” “嗯?” “民女和皇上只不过有数面之缘,先前甚至连他的身份都还不知道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召进宫来,连”手段“都还来不及用呢──!” “这……怎么可能?”兰妃一付不可置信的样子。 雪楼马上回给她一个“就是如此”的眼神。 她不会是在骗我的吧?怎么可能只见过几次面,就让皇上对她如此着迷,甚至毫不避讳的将她召进宫来;平民百姓要进宫,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说进就让进的。兰妃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雪楼;不可置否,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但究竟有何魅力,她可当真是看不出来。 平日潇洒惯了,突然换上女装,又得遭受他人这种带着质疑的眼光,雪楼几乎是快疯了。渐渐的,她开始受不了这个老是用鼻孔看人的兰妃了…… “咳……兰妃,若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民女有些累了;可否让民女先行退下休息?”雪楼开口问道。 没想到雪楼会用如此直接的口吻下逐客令,兰妃暗暗咬牙,随即又立刻恢复皮笑肉不笑的虚伪模样,客气的说:“喔!我都忘了,你才刚进宫,经过长途的舟车劳顿,应该也很累了,听说皇上晚间还要为你设宴洗尘呢!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拾玉,咱们该回去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兰妃。雪楼因此松了一口气。 “嬴姑娘您真是了不起!”翠纤以崇拜的眼神看着雪楼。 “咦?” “您知道吗?方才来拜访的那位兰妃,她可是皇上近几年最宠爱的妃子呢!她的父亲和几位兄长,也靠此裙带关系而封了大官呢!所以不仅宫里没人敢对她大声,就连满朝文武,平时见到她,也都对她低声下气的──”翠纤见雪楼似乎很有兴趣往下听,于是更加滔滔不绝:“可是嬴姑娘您却是那么的镇定,丝毫不怕她,翠纤真的是很崇拜您呢!不过也是啦!现在有皇上当嬴姑娘您的靠山啊……” 忽地! 雪楼脸色一下刷白! 莫非皇上的目的是…… “我不会……这么幸运吧?”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六王爷,你现在究竟在哪儿啊? 雪楼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正文 第十章 请求上前线 从小就待在人烟稀少的越尘山,跟着师父干娘生活,没有任何娱乐;在雪楼依稀记得的童年岁月中,除了练功读书,就是读书练功,唯一的玩具,就是师父送给她的琴,所以住在山上的十八个年头中,有非常多的时间都花在弹琴上,也因此造就了超凡的琴艺。雪楼纯熟的拨弄着琴弦,如同青葱玉指滑过平静无波的水面,带起阵阵涟漪,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悄悄的牵动着闻者的心思,彷佛那十指弹的不是琴弦,而是自己深藏的心弦。 一曲弹罢,雪楼停下指间的动作,白玉般的手指压在琴弦上,双眸若有所思的停驻在琴上。皇上不解的问:“怎么不弹了?” 雪楼不语。仍是怔忡地望着琴弦。 皇上双眉轻折,随即站起身走到雪楼的面前,一只温暖而厚实的大手轻覆着压在琴弦上的冰冷柔荑。“雪楼!”皇上轻声唤道。 “啊!”雪楼一双水眸终于有了焦距。 “瞧你一付失神的模样,你该不是有什么心事吧?” “没……没有啊!”雪楼刻意避开皇上询问的关切眼神。 “你骗不了朕的,光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皇上握紧雪楼的手。“这些天你总是闷闷不乐,要是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朕,朕实在不想看你如此郁郁寡欢的样子!” 雪楼抽回了被紧握的手,定定地望着皇上,十分认真地问道:“如果我说……我想回去呢?” “这……待在宫里不好吗?不仅衣食无虞,只要是你要的,朕都可以取来给你,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那只是物质上的享受,我并不在乎。我真正在乎的人都不在这里,我大哥三弟还有……”六王爷也不在啊! 雪楼继续道:“还有很多我在乎的人都不在我的身边,就算我能够荣华富贵又如何?我还是不会快乐的!” “是吗?朕……还不算是你在乎的人呐……”皇上象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启禀皇上,巩大人有急事求见。”春禄站在门外恭敬的喊道。 皇上收起脸上的一抹失落,神色恢复往常的严肃。道:“让他进来。” 春禄回过身,请跪在宫门外的巩欣垣大人进入。 巩欣垣一见到皇上,即跪下三呼万岁。 “是什么大事让巩卿这么急着进宫见朕?” “嗯……是……”巩欣垣看了看立于一旁的嬴雪楼。 “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用有何顾忌!”皇上自是明白巩欣垣对雪楼的存在有所顾虑。 “可是……” “你要是再这么拖拖拉拉不肯说,那就甭说了!”皇上不悦地道。 “是,微臣方才收到边疆急报,蛮族日前大举入侵,六王爷和韩将军双双在阵前受伤,目前我军情势危急,群龙无首,恳请皇上立刻派军增援。” “啊!”突来乍到的消息,令雪楼为之一惊。 “六王爷和韩绍都受伤了?” 皇上对巩欣垣的话亦是极为吃惊,虽然说阵前受伤是在所难免,但六王爷和韩绍都是当朝颇有威名的武将,尤其是六王爷,他自小就是王室十四个兄弟中武功最为高强的,论智谋,论带兵,就连惯战沙场的大皇兄靳王爷,也都远不及他,如今,蛮族人竟能让六王爷在战场上吃暗亏,可见他们不仅来势汹汹,此次敌方负责带领的将帅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若真是如此,满朝文武究竟还有谁能带兵增援边疆呢? 看着皇上的脸色逐渐凝重,巩欣垣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听说韩将军右臂受了箭伤,但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六王爷……” “六王爷怎么了?他伤得重吗?”雪楼忍不住开口问道。 巩欣垣看了一眼嬴雪楼,又看向皇上,见皇上没有表示,他才往下道:“六王爷……情况比起韩将军是严重了些,但实际情况微臣并不十分清楚,回来传话的士兵也没确实看到王爷的情形,所以也说得含含糊糊……” 啪! 皇上的手掌重重的击在桌上,身体不住的微微颤抖,雪楼见状,立即上前扶住皇上,安慰道:“皇上,您千万要保重龙体,事情还没到绝路呀!”表面上话是这样说,其实雪楼心里也挂念着六王爷的安危;她知道,这次的战事没那么容易平息,朝廷必定会付出极惨痛的代价,无论输嬴! “巩卿,依你之见,还能派谁出战?” “依微臣浅见,不如派十四王爷……” “不行,十四弟年纪尚轻,作战经验不足,况且他素来与六王爷不合,让他去到了边疆,怕是敌人还没攻过来,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还是派李铮去吧!” “可是李将军目前被派往河南视察,无暇分身呀!” “哼!我朝勇将如此之多,到了紧要关头,朕却寻不着良将,这你说!日后朕还靠谁来替朕保这大片江山呢!”皇上忿忿地道。 巩欣垣急忙跪下。“皇上请息怒,微臣这就回去想法子!” “等你想出来,那些个蛮族人早打到京城了!”皇上怒道。 “让我去!” “嗯!”皇上又重新确认一次。“雪楼,你是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是一介女流,但我自认武艺不错,上战场杀敌绝对没问题!”雪楼道。 “那怎么成!战场上刀剑可都是不长眼的,就算嬴姑娘你曾习过武,也未必敌得过那些蛮族人!”这是当着皇上的面,巩欣垣才苦口婆心劝说,事实上,巩欣垣压根儿看不起嬴雪楼,一付弱不禁风的模样,能有多少能耐?不过就是学过一些花拳绣腿,根本搬不上台面!瞧她说得自信满满,还不是想搏得皇上的欢喜,哪是真的想上战场! 雪楼以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皇上,期望他能应允自己的要求。她不为别的,只希望能亲眼见到六王爷,确认他是否平安;要她在京中无止尽的等待,她实在是做不到。 他现在可好?伤得重不重?看巩大人多所保留的模样,怕是情况十分严重,可是现在朝廷却找不到人可以到边疆去支援;尽管雪楼知道自己的要求对皇上来说,是为难了些,但,就如皇上所说,要等朝中这班臣子想出办法,蛮子早打到京城了。唯今之计,只有她亲上战场,才能够解决目前这般两难的局面。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却也不愿放弃任何的机会。 “战场,不是你一名女子能去的地方;朕现在需要的是一名能带兵的将领,不管你是不是会武功,朕都不许你去冒这个险!”皇上坚决的道。 “皇上,您别忘了雪楼是出身江湖,平时早见惯了血腥杀戮,的确!雪楼没有带兵的经验,但雪楼学过兵法布阵,若您不放心,大可指派我做监军,主帅另派遣有经验的将军担任啊!” “这……” “皇上,这战争并非儿戏哪!你绝不能……” “够了!”皇上面露不耐。“边疆告急,两名主帅伤重,朕势必要派人前往增援。人选为何,既巩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那就传朕旨意,三日后在校场举行比武大会,有志者皆能参与!雪楼,若你真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朕就破例让你参加比试,只要你能打败所有的参赛者,朕便不再阻止你!” 得到皇上的特准,雪楼心中的欣喜跃然于脸上。“多谢皇上!”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巩欣垣试图想阻止皇上荒谬的决定,但皇上一个不容反驳的怒视,让巩欣垣刹时闭上了嘴。 到底还是皇上,“君无戏言”!话已出口,哪容得了让人打折扣! 可是巩欣垣不禁摇头叹息,皇上举行公开比试立意虽佳,但今有女子参与,恐怕将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毕竟,女子参加战事,是前朝无例:如今,皇上为一名女子开了先例,不论成功与否,都会遭受抨击。这教他如何不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