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星空降临 星宇浩瀚时空交构,孕育无数生灵。 灵魂被生命的躯壳拖拽着,经历生老病死感受喜怒哀乐,生生世世,转世轮回,无休无止。 命运就似一个封印和诅咒,无法掌控,无可破解…… 北方的夏季,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是一阵绵绵细雨,片刻之后便又是晴空万里。 当乌云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深沉夜幕里,漫天的星斗璀璨夺目,让人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封市只是一个小城市,灰色贫民窟包围着城市中间的一小撮繁华,富贵与贫贱永远都是一对双生子,无论在那里都会伴生在一起。 虽然也算是贫民区,可是孟天河所住的地方,已经很接近城市的中央。 一座小高层的公寓里,昏暗寂静,只有墙上时钟,不时的发出滴答的声响。 孟天河放下手中的拼图,走到窗前,轻呷一口手里咖啡,抬头仰望外面浩瀚深邃的星空,嘴里依旧回味着淡淡的苦涩香味。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每一颗星辰似是忽然间都有了生命…… 而倚在窗口的孟天河,却只是淡淡看着远方,忧郁沉寂的心情似是随着流星一起在跌落。 对于这个世界,他早都已经厌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次勾起他的兴趣,也许那是对于生命的一种厌倦,他时常的会思考一个古怪的问题,他会何时死去,如何死去…… 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拼图旁,他慢慢合上了双眼,渐渐睡去,房间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依旧不知疲倦的响着…… 也许是因为太久的压抑,也许是潜意识中的欲求释放,孟天河时常会做梦,做一些光怪陆离又十分真实的梦,可是一觉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而此刻的他,就再一次进入了梦境之中…… 窗外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整片星空,午夜里又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着窗台,滴答滴答…… 梦境中,孟天河变成了一代君王,君临天下,执掌万民生死…… 星空斗转间,他又成为了一名飞天神祇,畅饮天地,遨游四海,自在逍遥…… 当他正踏云而行,饱览星空美景,忽然感到一阵头晕,脚下一空,云朵消失,他从万丈高空迅速跌落而下,呼啸的罡风,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嘭—— 身子忽然一阵,他似乎听见了自己身体砸在地面的撞击声,一阵剧痛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一片空白之中…… 午夜的小雨渐渐的停止了,黄色的月亮渐渐的走出乌云。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行人萧索,偶尔有打着雨伞的行人匆匆而过。 孟天河躺在自己家楼下的街道上,霓虹灯在潇潇雨丝中散发着妖娆诡魅的色彩。雨越下越大了,雨水冲刷着他身下下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血色的小河,蜿蜒流走…… 当雨再次停止,乌云散去,星空依旧是深邃悠远。 孟天河睁开了眼睛,却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半空之中。 是的,此刻的他就躺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处,一座大厦的顶楼天台上。 “天哪,我是还在做梦么,我是怎么上来的!” 他小心的把头探出天台,马上又缩了回来,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此刻,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其实他已经不再是实体,而只是一个微微发着黄瑟光晕的光团。 在这寂静的夜里,在月光星空之下的天台上,他是如此独特的存在。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搜索着记忆,可是他只是记得自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剩下的就只是一片空白。 索性他也不再去回忆,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的夜空,在那深沉的夜幕后面,似乎隐藏着一只可怖的巨兽,正贪婪的看着他。 “也许这真的还是在做梦吧,只是……咳!似乎在梦里梦外我都无从选择……” 啊—— 长长的发出一声叹息,命运的捉弄让他再次感到生命的弱小。 他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被随意安排指挥着。他甚至都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支配着他的命运,他的生命更像是一场表演…… 一种悲愤的情绪压抑在胸口让他几欲窒息。绝望似潮水般一波一波冲击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猛抬起头,向着头顶上的星空发出一声怒吼。积蓄许久的压抑、恐惧、愁烦、痛苦、劳累顷刻间统统释放而出…… 星空月光之下,他更像是一只狂暴的人狼在咆哮。 空气开始微微的震动,然后楼宇也开始晃动,世界都在摇晃,他再一次陷入昏迷之中,脑海里再次渐渐变得空白。 昏过去的前一刻,他似乎看见自己在随着清风飘飞,一种无力感袭来,他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一团微微闪亮的光影从天台上轻飘飘的升起,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慢慢的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看上去像极了一颗闪亮的星星,渐渐的飞离这个世界,慢慢的融入在星空之中…… 晨光洒在孟天河的身体上,映照着他紧闭的双眼和依旧皱起的眉毛,似乎仍是正在经历着梦中的痛苦和煎熬。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爽,早起的市民开始出现在街道上,终于有人发现了早已死去多时的青年尸体。 诡异的坠楼事件,使人们在茶余饭后多了一点谈资,多了一个有些悬疑的话题。 人们纷纷猜测他的坠楼原因,有人猜测他是殉情跳楼自杀,也有人猜测他是被仇人从楼上推下,甚至更有一种离奇的说法,他是在梦游中坠楼而死…… 不过,这也只是人们借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而已,没有人会真的去调查他的死因,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彻底被人遗忘,孟天河这个人也就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消失了。 而此刻,他的灵魂,却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淡黄瑟的光团,飘荡在一座高大瑰丽的宫殿之前。 云山雾海之中,华丽的宫殿琼楼斗角,描梁画栋,云雾飞腾,恍如仙境。 孟天河脑海中仍是混沌一片,他行似痴傻的缓缓向华丽宫殿走去,身前的云雾立刻反卷闪退两旁,露出一片清池荷花小桥菲驻的幽美庭院。 当他缓缓的走上小桥,云雾再次卷来,将他掩盖在小桥的尽头,渐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在渺渺腾腾水雾氤氲的一池湖水。 若有若无的靡靡仙音从远处悠悠的传来,痴醉了水中的锦鲤鱼儿。它们欢快的畅游于荷藕莲叶之间,荡漾起层层叠叠涟漪扩散向云雾深处…… 孟天河傻傻的站在一座广阔殿堂的中央,目中空洞呆滞。在他的不远处伫立着九个庞大的白玉基座,上面浮刻着精细的云纹灵兽。基座上九根光柱通天彻地,它们环成一圈,撑起一片湛蓝的穹顶。 穹顶之上闪烁着数不清的大小光点,就像是天空中的繁星一般璀璨夺目。他痴愣的望着华光闪烁的湛蓝穹顶,神魂失守的他已经难以自拔其中。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已经消失在他混沌迷茫的眼中。穹顶倒影在他神魂深处,慢慢与他的神魂开始结合演化。在他的周围开始蔓延出有似精灵般的藤蔓,将他缠绕盘桓起来。 在他的脚下,白玉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蒙蒙的泛着白色的光晕。募然间,浮现出一座九角星纹法阵。法阵的每个犄角都与一根光柱相对。 法阵金光大放,吸引着周围菱花旋转飘飞不定。 随着法阵的金光越来越亮,孟天河的神魂被法阵包裹着缓缓的升起,似缓亦快地飞向那华光闪烁的穹顶,慢慢的融入了其中。 孟天河对自己的境遇毫无所知。他只是本能的接受着不明感觉的招引。 在他空洞的眼中一切都似是在放大,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遥远。他像是在遨游飞翔,又像是水乳交融于这一切之中。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玄而又玄的,却又是一片混沌迷蒙,那么飘忽而神秘…… 灵界,有着一样蔚蓝的天空、郁郁葱葱的陆地和辽阔无际的海洋。这里到处充满了蓬勃的生命气息。 丝丝白云轻妆淡抹,碎碎清风抚弄着一缕缕轻纱般的云朵蒙照在天际。 在一块葱郁的大陆的边缘,有着一片庞大而绵延万里的山脉,环卫抵挡住脚下烟波浩渺的大海。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吹进山脉,滋润着重山妙岭深处的草木生灵…… 在这一大片的山脉之中,有一座插入云端的山峰。仰头遥望不知其高几何,目力所及难以穷极其顶。此山从上到下分布着四时四季的奇景,花鸟虫兽随高低冷暖不同分布其中。 在云端高渺的山顶之上,有一块高约丈许的奇石,虽经风霜侵蚀仍旧挺拔傲立,通体精透雪白,熠熠生辉,有笑傲宇宙、俯首乾坤之姿。 此石存在已经不知多少岁月,它是这片山脉的灵眼所化,又经日精月华,岁月洗涤遂已通灵,内有磅礴浩然天地灵气孕育成型。 这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间金光大放,一点闪亮星光从中激射而出,托起一道耀眼的白芒。憟然间由远而近,轰然砸入这颗灵石之中,转瞬间一切就又回归了寂静了然…… 同一时刻,在千里之外的一朵白云之上,站立着一位白须飘飘的青衣道士,此刻正睁然望着那道耀眼的星光划过远方的天空。 “白日星现!……”老道目中闪烁着惊异之色,随后一摆肥大的衣袖,双手背在身后,脚下遁光一闪就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一个时辰之后,白须道士出现在这片山脉的上空。漠然凝视了许久之后,青袍老道士缓缓的摇头露出一丝苦笑。“白日星现,多半是天兆示警,而非是宝物出世……” 又是沉吟片刻之后,老道轻叹一声,“咳!冥冥中一切早有定论,我既然错过了,就不必再心存执念了,免得动摇了道心就得不偿失了!”说完拂袖就此飘然离去。 光影流转,日升月落,春来秋转。山中不知年月。此时,正然是一片枯黄的季节。 在这座山峰之下有一处小山谷,谷中清溪潺潺,鸟语花香。 这一天,在天边飞来一只庞然巨鹰,呼扇的巨大的羽翅落在山谷里一处绝崖裂缝之中。 此鹰敛翅后高逾两丈,金睛白额红嘴黑翎,神骏非常。在其口中衔着一物,分明是一个足月大的孩童。 孩童的怀中抱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顽石,也不嚎哭,似睡还醒,半眯着眼斜乜巨鹰,忽然痴痴一笑,粉嫩笑脸似乎绽开了花朵,让这一片秋景换了春色。 巨鹰锐利的双目开始渐渐变得柔和温暖,它将幼童轻轻放于窝中。鹰窝之中尚有三枚巨蛋,青紫色外皮,隐隐有光亮透出。 孩童虽小却是已经能爬。他嬉笑慢慢的爬向三枚巨蛋,拥着巨蛋嬉闹玩耍起来,显然是把这几枚鹰蛋当成了玩具。巨鹰看了一会,便煽动巨翅飞离绝崖消失在天际。 九年的时光匆匆过去。小山谷依旧的幽静美丽,蜿蜒流淌的小溪甘水洌冽、清澈见底,红白色的鱼儿在水中悠闲惬意的游弋。 突然一阵狂风掠过,鱼儿受惊之下急促的四散游开,天空降落一只神骏雄鹰,约有丈许,一样的金睛白额红嘴黑羽,缘是之前哪只巨鹰幼子长成。 在巨鹰的背上坐着个小男孩,齿白唇红芬嫩可爱,尤其那一双灵动的双眼,似乎有摄魂夺魄的神异光芒孕在其中。 他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调皮味道。手中一根木插飞出,正插住急急游开的一条肥鱼,鱼儿叹了口气就此肚皮一翻悻悻然死去。 其他的鱼儿也没有逃过悲催的命运安排。巨鹰掠过水面的瞬间,几条肥鱼就神奇般的从水中飞来起落在了不远处的嫩草地上,犹自还蹦跳着生命最后的舞蹈。 孩童按抚巨鹰落在草地上,跳下鹰背之后,便麻利的拾掇起来。 不久,一阵烤鱼的香味儿便弥漫了整个峡谷…… 正文 第二章 小野人 日落西山,月挂梢头,夜里的小山谷,清溪潺潺,流水叮咚,偶尔远处会传来夜枭的啼鸣声,更显得这里幽静荒凉。 噼啪—— 河边的篝火在夜风中闪烁摇曳,不时炸响着发出一串清脆的爆音,火星在篝火的上空如萤盘旋,与漫天的星光交相呼应着浑然一体。 山风犹如一只无形的凶兽,逆卷着冲上高空,摩擦着崖壁发出锐利的嘶吼。 幽暗中忽然响起一声鹰啼,悠悠回荡群山之巅,如同一种警告,震慑着所有潜伏在黑暗中的不安躁动。 小谷旁的绝峰之巅,一只苍然巨鹰岿然屹立,高空中呼啸的罡风也仅能让它的翎羽吹得轻颤抖动,傲然的雄姿,宛如一尊历久杀伐的战神,晲视天地。 “穷山恶水念旧土,清风寒月叹望星!我真的好无聊啊……” 幽静的山谷里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声,顿时引得巨鹰目光机警的扫去,可是瞬即又转而变得柔和了下来,隐隐中夹杂着深深的宠溺。 潺潺河边草地上,一个幼小的身影豁然翻身而起,觑着趴在树上的一团黑影哀怨的叫道:“小飞!肥仔?……陪哥唠会儿嗑呗!我真的好无聊啊!” 可是等了许久,回答他的却是树干上传来更响的呼噜声。 “你个碧池!死肥肥!……” 充满魔性的童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是略带恶毒的咒骂声。 可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道幼小的身影再一次无力的跌回到草地上,双手依然枕到脑后,仰望着璀璨闪耀的星空愣愣出神,黑亮的双眸闪动间,深邃中带着一抹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忧郁,夜风刮得篝火晃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的却是一张稚嫩而又精致的脸庞。 久久的忽然发出一声呢喃哀叹:“以前想不睡都不行,现在怎么就总是失眠呢?老天呢,谁来救救我呀……” 稚嫩的童声再一次从他的喉间喃喃响起,却带着无比诡异的深沉老气,幽怨得犹如久旷的怨妇。 孟天河怅然陷入沉思,细心算算来到这里已经快有九个春秋了,可是依然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掉到这个荒凉的山疙瘩里来了,还有那个诡异的“晕星病”,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竟然就神奇的全都好了,在这九年里,他也不知道见过了多少的流星,可是就再没晕倒过一次。 没事的时候,他总会陷入苦思,想要从记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他却痛苦的发现,无论他怎么回想,他的记忆都只停留在那个下雨的夜晚,恍惚中似乎曾经经历了些什么,可他的记忆就犹如忽然从中断掉,中间只剩一片混沌。 过往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他真怀疑自己是否还是清醒,此时他凝望着头顶璀璨的星空,不觉再次发出了一声惨然的呼喊:“谁能告诉我这TM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声音在山谷内遥遥回荡,袅袅余音不绝,恍如是另一个自己在远方的回应。 忽然山巅又传来一声鹰啼,似是呼唤询问,孟天河的心中不禁微微一暖,随即遥空喊道:“我没事!” 九年的岁月,早已经让他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自己这具稚嫩得还没有发育的身体,同时也习惯了这只将他捡回来抚育他长大的巨鹰,习惯了被它无时无刻的宠爱。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玩伴,就是那只巨鹰的孩子,他叫它小飞,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虽然这厮平时除了吃就是睡,有些不着调,可最起码也是个不错的说话对象,没事的时候,孟天河就长长的拉着它唠嗑,还别说,也许是这厮的确很聪明,居然渐渐的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偶尔还给点小回应,令他的山野生活又多了一点乐趣。 大山里的生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清苦,反而让他觉得十分轻松很快乐,没事就骑着小飞出去兜兜风,欺负欺负小动物什么的,虽然在巨鹰的严密监管下它们从未离开过这里太远,但是在这一带,它们俩也算是凶名赫赫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显出一抹幸福的迷醉,嘴角也在不经意之间微微翘了起来。 也许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活着图的不就是一生快乐幸福么,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无拘无束,天地任我逍遥! 越是想,他就觉得越是有道理,猛地从地上翻身坐起,习惯性的揉了揉乱草一样的头发,无比骚包的撩了撩前面遮住脸庞的碎发,仰头冲着月色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冲着星空放声大喊:“别让老子回去了!老子不走了!” 回音再次在山谷上空荡开,山崖上又响起了一声鹰啼…… 突然,他的笑容猛然一僵,就在方才,他恍惚的似乎看到,空中的北斗七星忽然齐齐闪动了一下。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猛地捂住双颊,低下头去狠狠的甩了甩,似是要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全都甩掉一般。 茫然中,当他抬起头来再次望向夜空时,忽然怪异的发觉,这一刻,星空仿佛有了灵性,让他情不自禁的有种了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呼—— 深深的吸了口气,孟天河极力的平复着纷乱的心绪,转而低头不再看向夜空,暗暗的告诉自己,这全都是错觉。 随即,他逃也似地疾步走到河边,捧起一捧河水在脸上搓了搓,冰冷的河水顿时让他那有些躁动不安的心绪渐渐的平复了一些。 忽然间,他看到河水中自己的影子,不禁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在干什么呀!神神叨叨的,弄得发型都乱了!” 说话间,他理了理枯草一样蓬乱的头发,随手从地上拾起几根草叶,捻成一根草绳,将披散的长发拢成一束,犹如少女般,细心将自己的头发系在脑后。 最后,他还不禁臭美的冲着河水照了照,可惜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精神焕发的孟大少小手往后一背,无比风骚的摆了个高雅姿势,随即迈开肉乎乎的小短腿开始沿着小河踱起浪步。 夜色如水,寂寞如霜,风声、水声合着草木虫蚁的暗动,仿佛是大自然最优美的交响,小山谷内一片安详和谐,小孟孟心神一阵迷醉。 哗啦—— 远处的草丛忽然传来一阵异响,顿时破坏了孟少刚刚建立起来的优美心境,一双蕴满怒意的眸子募得睁开,在月色的映衬下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 嗖啪——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立即脱手而出,应声重重的打到了什么东西,草丛里顿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便很快安静了下来,此时孟少才背着小手踱着浪步不慌不忙的朝着草丛走了过去。 他对自己的这一手飞石绝技绝对的充满了自信,以他的臂力和准头,就是一头山猪也休想得好,即便不死也得落个半残。 “小样!还想跟哥玩偷袭……” 嘴里一边哼唧着狠话,孟少已经走到了草丛的跟前,可当他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却是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一只比他还要大上数倍的大野猪就静静的躺在草丛中,头部一个深深的血洞,咕咕的喷涌着鲜血,早已气绝死透了。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早在发现异动的那一刻,凭着经验,他就判断出来这是一头山猪。可让他感到吃惊的,却是山猪头上的那个血洞,虽然只有拳头大小,却是直从左耳延伸至右边脸颊直接贯穿,连头盖骨都被掀了起来。 “诶呀!难道哥们的力气又变大了?……”摸了摸圆润的下巴,孟少心中不禁一阵暗忖。 若是以前,这么大的一头野猪,他可没可能将在对方最坚硬的脑袋上留下这么恐怖的伤口,这只能说明一点,自己的力气的确是变大了。 九岁大的孩子能有这样恐怖的力量,也只能用“神奇”两个字来形容了。不过话有说回来,孟大少的身上又有哪一件事情是不诡异的呢? 很快清醒过来的孟少,随即撇了撇嘴,一把拎起山猪的一条后退,倒托着开始往回拖拽。 哗啦——哗啦—— 小山谷里响起了一阵碎石刮地的声音,幼小的身影拖着一个比他大上数倍的山猪在月色下缓缓前行,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协调。 “山猪兄真是贴心啊!这么晚了还送夜宵过来,哥们真心的感动啊!……”终于将山猪拖到了篝火旁的孟大少拍了拍小手,火光中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多了一抹贪婪狰狞。 口中打趣着,孟少开始飞快的忙碌起来,想要烤制这么大的一头山猪,需要更多的柴禾,他一头钻进旁边的小树林,一脚一个,咔咔两声,将两棵大腿粗的小树踹到,然后一手一个倒托着飞快的拉回到篝火旁,也不用折,直接扔进了篝火之中。 这么一番动静,立刻惊动了山崖上的巨鹰和树上的小飞,巨鹰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动弹,锐利的目光依旧扫视着远方,两个孩子没有睡,它是不肯先睡的。 被孟少从睡梦中惊醒的小飞,只是瞥了下面一眼,随意的抹了抹嘴角流了老长一串的晶莹口水,就又将头埋进翅膀里,继续呼呼大睡了。 将山猪拖到了河边,孟天河准备着将其涮洗一番,然后好烤制。 突然,毫无征兆的,孟天河只感觉心脏猛地一阵狂跳,眼前瞬时一黑,一阵天旋地转,身形不稳就要一头跌进水中。 正文 第三章 天辰变 就当孟天河摇摇欲坠之时,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红色皮囊突然间闪亮了起来,随即他就感觉似是有一股清泉从心间流过,脑子立刻便又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 月光下,孟天河一脸惨白,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恢复如初的红色皮囊,小心的从中取出一枚指甲大小的晶莹珠子来。 珠子浑圆晶莹,月色下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低头仔细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孟天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枚珠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自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这枚珠子就一只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曾经研究琢磨过无数次,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最终发现,这东西除了卖相不错之外,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直到刚刚,它终于显露了峥嵘。 “可是为什么啊?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突然心跳头晕,这珠子又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将孟天河的脑子填满,缕不出个头绪。 他却不知道,就在刚刚,七星再次剧烈闪动。 嗷—— 愣神间,山口猛地传来一声震天的怪吼,犹如炸雷轰鸣,顿时吓得孟天河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将手中的珠子掉落,旋即便嗅到一股腥臭的气味顺着河水飘了过来,猛然转眼望去,就见从恶风呼啸的谷口处,一只足有两丈高下的巨熊正从黑暗中缓缓的走来,一对硕大的熊眼正凶狠贪婪的盯视着他,犹似两盏明灯,在黑暗中散发着幽蓝森冷的寒光。 此时,山巅的巨鹰第一时刻便发现了小山谷中的异变,锐利的鹰目猛地一寒,唳鸣一声,羽翅瞬即砰的展开,当即化作一道黑色的利箭,从高崖急冲而下直扑巨熊。 面对急速扑来的巨鹰,巨熊昂然一声怪吼,猛然从地上站起,庞大的身躯足足四丈有余,犹如一座小山,裂开的巨口中,森白的獠牙挂着丝丝粘涎闪着寒光,挥起巨掌朝着巨鹰狠狠拍去。 巨鹰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双翅连忙一抖,身体随即一旋,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巨掌,随即又是一声唳鸣,却似是在提醒远处的孟天河赶紧离开。 逼退了巨鹰的扑击之后,巨熊随即伏下身躯,四掌猛蹬地面,狂吼着猛地窜身而起,直奔孟天河急速冲来。 直到此时,孟天河才从惊愕之中醒过神来,发现对面小山一般的巨熊正朝着自己冲过来时,直觉的第一个反映就是立刻掉头就跑。 只是他这一对小短腿却是不太给力,捣腾了好几步,还不如巨熊的一扑,顿时巨熊已经追至了身后,眼看着张开的巨掌已然拍落。 危急的时刻,一道疾影倏然扑至,巨鹰张开一对锋利巨爪朝着巨熊双睛狠狠的抓下,巨熊连忙狠命一摆硕大的头颅,堪堪让过了右眼,可是左眼却没躲过,顿时鲜血迸溅,疼得巨熊仰头“嗷”的一声狂吼,猛地一掌狠狠甩出,正待再次扑来的巨鹰顿时被实实在在的拍了个正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巨鹰犹如一块破布般的被抽飞,轰的一声,撞在了崖壁上,直将崖壁崩塌了大片。 “啊!” 眼见巨鹰为了救自己被巨熊重创,孟天河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立时引起了巨熊的注意,随即转身朝着他狠狠的一掌拍来。 孟天河已是双眼通红,就待冲上去拼命,却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飞快的窜至了空中,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小飞,双爪正死死的抓着自己背后的衣襟。 “放我下去,我要杀了它!” 吊在空中的孟天河双眼赤红状若疯狂,一阵拼命挣扎,可是小飞却一直死死的抓着他不肯松开。 眼见得猎物逃走,巨熊顿时暴怒,扬起鲜血淋漓的硕大头颅,朝着天空连连狂吼,小小的山谷中一片隆隆震响回荡。 小飞抓住孟天河却并不离去,只在空中来回盘旋,不住的对着崖壁方向发出一声声凄厉哀鸣。 崖壁下碎石满地,巨鹰颤抖着身躯似欲挣扎而起,可是巨熊已经将它的半边身体轰烂,鲜血和着内脏的碎块淌了一地,眼见挣扎数次无果,巨鹰目中顿时露出一丝绝望,随即抬起头,望着空中盘旋未走的小飞和孟天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哀鸣,似是道别,又似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去。 暴怒的巨熊正找不到发泄目标,听见巨鹰的叫声,身躯突的一折,随即朝着奄奄一息的巨鹰猛扑而来。 砰,巨大的熊掌狠狠的砸在巨鹰头上,连同下面的石块一同拍得粉碎,鲜血迸溅,喷出老远。 砰砰砰,闷响和着碎石的崩裂声、巨熊的狂吼声连成了一片,狂暴中的巨熊连续轰击,片刻之间,地面上除了碎肉和鲜血,再找不见巨鹰的踪影。 “畜生!我要杀了你!啊——” 天空中,孟天河嘶吼着犹如野兽,眼中的杀意凝若实质,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炙烈的燃烧,血液奔腾翻涌,身体开始变得赤红。 突然,天空中七星猛地再次闪动,随着孟天河的皮肤越红,闪动得频率也愈快。 突兀的,一点小小的精芒蓦然从孟天河的头顶浮现,犹如夜空中的萤火,悠悠飘落,似是无意又似是被吸引着渐渐飘向孟天河,随即倏然没入到他的皮肤中,消失无踪。 这一刻,孟天河的身体变得更红了一分。 空中出现的精芒越来越多,隐隐连成了短短的细线,犹如极细的雨丝自空中飘落,盘旋缠绕着纷纷没入到孟天河的身体。 渐渐的,孟天河通体变得赤红若血,就似一只煮熟的虾,体内隐隐传来咔咔的骨骼脆响。 突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体表开始亮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挂在他胸口的那个红色皮袋也诡异的忽然再次亮起。 砰—— 一声闷响,孟天河的胸口骤然炸开,顿时蓬起一片血雾,痛得他立刻惨叫一声,噗的喷出一口鲜血, 孟天河的异变,顿时吓了小飞一跳,爪子突的一抖,差一点就将孟天河掉落。当它看清孟天河的异变模样时,不禁发出一声哀鸣。 砰砰砰—— 孟天河的皮肤开始寸寸炸开,蓬起一连串的血雾。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浑身浴血的孟天河状若疯狂,仰天痛苦的嘶吼嚎叫。 蓦然间,皮袋猛然从胸前飘起,那枚晶莹的珠子从中飞出,旋转着缓缓瞟向孟天河的眉心,顷刻落入眉心,忽的光芒更盛,旋转陡然加快。 啊—— 剧痛早已让孟天河的意识变得模糊,嚎叫并不能让他的痛苦减轻半分,他只感觉浑身如同火烧,似有一团无形火焰炙烤着他的内脏,他的骨髓,甚至他的灵魂…… 发自灵魂的剧痛,几乎让他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突然,他的心神蓦地袭来一阵清凉,宛如一缕清泉蜿蜒心田,灼烧的感觉立刻如潮褪去,舒服得几乎让他呻吟出声。 此时,他眉心上的那枚珠子忽然开始渐渐变得暗淡,转动越来越慢。而空中的七星也在陡然一阵爆闪之后,重又恢复如常。精芒雨丝随之渐渐消失…… 与此同时,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一双冰蓝的眸子忽的睁开,如同冻结万年的寒冰,散发着摄人的森森寒意。 “这么快就融合了星源么?……”黑暗中响起了一个森然的男子声音:“看来这一次的希望很大啊!” 黑暗中声音渺渺回荡,冰寒的双眸重又缓缓闭合起来…… 渐渐的,孟天河的心神重又恢复了一丝清明,视线开始渐渐重新汇聚,可第一眼却是陡然瞥见了下方仍自仰天嘶吼咆哮着的巨熊,怒火旋即噌得再次窜起,双眼再次变得血红,周身那隐隐将要散去的红芒此刻又变得明亮了起来,一股莫名大力陡然贯通全身。 “畜生!我非杀了你!” 咆哮中的孟天河猛地一挣,顿时一股大力陡然放开,次啦的一声撕裂声响,后背的皮袄应声而破,身体立刻脱离小飞的束缚,自空中急坠而下。 砰的一声闷响,血人一样的孟天河重重跌落在地,尘土飞扬。 早已经虎视眈眈的巨熊,此时立刻怪吼一声扑了上去。 唳啸声陡然自空中响起,小飞如箭般扑下,锋利的爪子直取巨熊的左眼。 巨熊怪吼着连忙摆头一闪,顺势一掌横扫,小飞身体灵巧,险险的避开了这一击,抖落的羽毛漫空飞扬。 “杀!” 一个稚嫩而又沙哑的声音突兀的自飞尘中响起,一个小小的血色人影缓缓的从地面站起,浑身浴血红光如炽,双眸中迸射出冲天的浓浓杀意。 “杀!” 暴走中的孟天河犹如杀神附体,怒吼着冲向巨熊。 这一刻,他只是感觉到身体里血液急速的涌动,有一股蓬勃躁动的力量充斥全身。 巨熊已经将目标锁定了他,身躯一折,簸箕一般的巨掌当即横扫狠狠拍来。 疯狂中的孟天河对此却视若未见,仍挥着血肉模糊的小拳头迎着巨熊扑去。 砰—— 闷响声中,孟天河似破沙袋般的被巨掌拍飞,轰的一声闷响,远远的撞上一颗大树,粗壮的树干应声折断。 砰—— 去势未止的孟天河再次撞上了另外一颗大树,巨树被震得猛颤,树叶和枝杈顿时散落漫天。 嗷—— 巨熊怪吼,紧跟着纵身扑来,张开血盆巨口,对着孟天河的脑袋猛的就是一口。 不及躲避,孟天河只来得及本能的探出双臂,却正好抵住巨熊上下双颌,巨大的冲力顿时冲得大树猛然一震,险些折断。 这一瞬,时间仿佛停止了,巨熊两颌被大大撑开,锋利的獠牙闪着岑冷的寒光。孟天河目如喷血,头上散发被恶风吹的飞舞空中,狂风卷夹着折断的巨树枝叶四处乱飞,而空中的小飞此时正欲扑下。 仅仅是一刹那,却仿佛过了很久。 “啊——” 孟天河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莫名的运起一股蓬勃大力,双臂猛的错动,暴熊庞大的身躯竟然就像风车一般的被轮了起来,顺势一抛狠狠的砸向崖壁。 轰隆—— 山谷中再次隆隆巨响,大地都在抖动,扬起的碎石和尘土顿时弥空而起。 孟天河状若疯虎,揉身冲进烟尘当中。 正文 第四章 梦思引 嗷——啊——啊—— 一声声人与兽的吼叫嘶喊声从尘沙碎石之中传出,疯狂而又暴戾。 半空中传来一声声鹰唳,声音之中蕴满了担忧和焦急。 不知多久,也许只是数息,也许过了好久,轰鸣嘶吼声淡去,尘沙渐渐散开。 盘旋空中的小飞倏然扑落。 清冷的月光下,崖壁下一片狼藉,碎石满地,树木伏倒,地面一片绯红,汇成一滩的血泊中叠躺着一大一小两具身体。 夜空中再次响起了呜咽一般的哀鸣…… 渐渐的天边亮起朝霞,鱼儿也从河底浮起呼吸一口早晨的新鲜空气。 孟天河斜倚着巨熊庞大的身躯,犹似死人一般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沾满鲜血的小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条血肉。 小飞立在旁边,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阵阵微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巨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硕大的双眼如今只剩下一对血窟窿,巨口仍自张着,只是里面空荡荡的,獠牙和舌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海悠悠环抱,巍巍青山之巅,一座巨大的宫殿里。 “姜宗主对昨夜出现的诡异天象怎么看?” 金发青年的声音略显阴柔,瞥了一眼殿外,英俊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孤傲,言罢优雅的缓缓端起桌上的灵茶,轻轻的抿了一口,目光随即瞥向了对面。 相比青年的从容轻松,大殿中的气氛却显得有些紧张。 对面一名老者满脸肃然端然危坐,闻听青年问起昨夜的诡异天象,心中不禁微微的一动,轻抚了一下雪白的胡须,随即皱眉道:“星辰异动乃是常事,恐怕使者大人是多虑了!” 青年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可是旋即却又恢复如常,优雅的一笑,弹了弹衣袖叹声道:“姜宗主修为精深见识广博,自然比我等要强得多,免不了会被一些小小的天象所迷惑了!……” 说到此,青年脸上的神色忽的一凝,随即化为了一脸的肃然,沉声道:“不过,像白日星现这样的天象毕族之内还是有些记载的!不知姜宗主可知道这白日星现是怎么回事?” 老者闻言,不由得心神一动,立即便明白了对方的所指,深邃的双眸不禁微微的一眯,略带戏虐的反问道:“恐怕使者大人来鄙宗的真正目便是要询问这有关白日星现的事情吧!” “哈哈!姜宗主果然直爽,一眼就看破了在下的来意!佩服佩服!……”青年闻言不禁微微轻笑,毫不避讳的大方承认,那张英俊的脸庞更多了一丝阴柔。 老者闻言,脸上的肃然之色却是忽然一松,随即恢复了往昔的一抹淡然从容,轻轻的笑了笑,点头说道:“老夫的确在九年前遇到过一次白日星现,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异宝出世,只是寻了许久,却是一无所得,空欢喜了一场而已!” “哦?……”青年闻言修长的眉毛轻轻一挑,立刻露出紧张之色,连忙追问道:“不知宗主是在何处遇到的白日星现?” 瞥了一眼对方紧张的神情,老者不免心中一动,并没有直接回答,却是话锋一转反问道:“难道这白日星现和贵族有什么联系么?若是方便的话,使者大人可否赐教一二!” “这个……”青年显然有些迟疑,可见对方显然是不肯就这么轻易的讲出实情的样子,却也懒得再兜圈子,便点头道:“不错!这白日星现的确和我灵族有着莫大的关系,很可能是我族圣灵转世时所生天象!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就是奉族内命令来查问此事的,还请姜宗主多多配合啊!” 青年话说得很是和气,却暗藏威胁之意,这让对面老者的脸色不免为之一暗,不过多年的养气功夫还是让他压下了将要喷发的怒火。 而且,貌似这件事的确对灵族关系重大,他可不想因此而引来灵族的怒火,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若因此连累了宗门的话,可就后悔莫及了! 想及此,老者略一沉吟,便直接讲起了当年的情景,一点一滴,讲得十分详细,并没有半点遗漏。 半晌之后,当青年带着一脸的兴奋离开之后,老者却坐在空荡的大殿中闭目陷入了沉思,大殿里一片寂静。 此时,一名长须中年人忽然从殿外小心的走进来,随即恭敬的施礼道:“灵族使者已经离开,不知老祖还有何吩咐?” 老者闻言,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即浮身而起,负手走到殿口,极目远眺,云海茫茫,青山如岛,间或一两缕惊虹遁光刺破云雾,转瞬便有消失在天边。 仰望着殿外碧色的天空,老者微微眯起了双眼,久久的忽然怅然一叹:“看来我人族内已经遍布了灵族的耳目了,恐怕我羽化宗也不能幸免呢!” 山风猎猎,扯拽着他一袭白衫迎风飞舞,说不出的洒脱出尘。 黑须中年人一直小心的跟在老者身后,此时闻言,也不免神色随之一暗,却又旋即敛去,依旧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洒脱。 “弟子已经探明,最近鬼符宗和灵族往来甚密,恕弟子直言,这件事恐怕和鬼符宗脱不了关系,宗主的事情恐怕就是鬼符宗在我宗内的探子传出去的!”中年人一脸的谨慎说道。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回到殿内,重新座下,这才对着中年人说道:“这件事你要好好的查一查,务必肃清这些外来的探子!” “弟子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中年男子说完就待转身退去。 “等一下……”老者似是又有些迟疑,随又道:“这件事尽力而为就行了,灵族势大,对我人族渗透已久,揪出一两个人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以后多注意一下就行了!” 说到此,老者的声音显得有些落寞,脸上随即又蒙上了一抹伤感,幽幽的叹道:“说到底,我人族的希望还得指望你们这些后辈啊!” 中年人闻言,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愧色,却没有说什么。 老者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随即问道:“最近世俗之中可有什么发现么?” 中年人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弟子一直在注意着世俗中的动静,可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都这么多年了,难道自祖师之后真就再没有人能练成这天罡霸体么?……”老者的声音显得更加寥落,犹如长长的叹息,在空寂的大殿中悠悠回荡…… 清晨的小谷内,白雾袅袅,河水潺潺,温暖的晨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星星点点的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恍如夜空里的星辰,袅袅的水雾蒸腾而起,微风中蕴满着泥土的馨香。 孟天河依旧斜倚而卧,紧闭的双目犹若沉睡未醒,只是身下的血泊却早已经干枯,只在地面上留下一层淡淡的绯色痕迹。 “重启封辰,另辟苍冥,世事唯我,予亦永生……” 苍渺浩古的声音犹如沉重的钟声,悠悠回荡在天地间,每一个音节都似重重的敲在孟天河的心头,灰暗的天空中依旧孔洞,只有那七颗星辰熠熠闪动着,宛如是在呼唤,引领着孟天河不由自主的随之前行。 恍惚中,孟天河感觉自己似乎是突然飞到了空中,那七颗星辰恍如一只巨大的眼睛,正色眯眯的朝着他不停的眨动着。 忽然间,七星猛然一抖间轰然炸开,顿时粉碎成漫天的星芒,星芒旋即化作无数星光丝线朝着孟天河飞射过来。 顷刻间,孟天河只感觉眼前一片星芒闪耀,脑海中似是突然被塞满了东西,顿时一阵头痛欲裂,忍不住痛苦的仰头嘶声嚎叫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苍古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启封辰,另辟苍冥,世事唯我,予亦永生……”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孟天河仰天怒声吼叫,可是回应他的却依旧是那句“重启封辰,另辟苍冥,世事唯我,予亦永生……” …… 小谷内一片万籁寂静,绿影婆娑中,孟天河双眉微微蹙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却忽然露出一抹悲愤痛苦之色。 一声长长的鹰唳忽然由远及近,顿时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湛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一只巨鹰忽然从天边飞来,在小谷的上空盘旋了一圈,随即巨大的双翅一折,翩然落在了孟天河的身边。 巨鹰正是刚刚觅食回来的小飞,孟天河这一睡已经过去了数月之久,它便一直守候在旁边,除了每日到附近寻些食物之外,就从未离开过半步。 此时落下来,小飞便立即衔起旁边一根新折的树枝,然后走到河边,将树枝上的叶子在水中沾湿,再回来将叶子上的水珠低落在孟天河的脸上。 从始至终,小飞的表情都异常的专注,在它的心中,这就仿佛是一种虔诚的仪式,它固执的认为,只要坚持这样做下去,孟天河就可以重新醒过来,因为,当初它就曾经无数次被对方用这种方法弄醒过。 然而,同样的动作它不知道重复了多少回,可是孟天河却始终没有半点反映。 今天也是一样,当树叶再也没有水滴落下时,孟天河却依旧没有半点反映。 小飞终于普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金色的鹰目中渐渐盈起了一蓬水雾,它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面前的孟天河,口中低低发出哀鸣,犹似是在哭泣。 突然,孟天河的手指微微的抖了抖,悲痛当中的小飞立刻惊觉,随即扑扇着双翅翻身而起,翅膀带起的劲风立刻带起了一阵烟尘,盈满空中。 “咳咳……” 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声突然自孟天河的口中响起,小飞鹰目中瞬间显出一抹惊喜的光芒,随即连忙再次衔起地上的树枝,飞奔着奔向小河,可是当它衔着挂满水珠的树枝再次转身时,却发现孟天河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打量着周围。 这一刻,小飞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清鸣一声,顿时撒开长长的鸟腿,飞奔着朝着孟天河扑了过去。 啊—— 一声惨叫立即在小谷内凄厉的响起。 “死肥仔,你是想压死我么!啊——快给我滚起来!起来起来!诶呀,疼!疼!……”惨叫中夹杂着孟天河恶毒的咒骂。 正文 第五章 破星誓 还是那片星空,还是那条小河,只是四季的变换给了它不一样的神采。 孟天河仰躺在草地上,双手习惯性的枕在脑后仰望着星空,口中的草棍来回转动着,梦中的景象再次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重启封辰,另辟苍冥,世事唯我,予亦永生……”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眉头不禁微微的皱起。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那个声音又是谁?那剧痛又是怎么回事……”苦思不得其解的孟天河猛地翻身坐起,篝火轻闪摇动着,给那张稚嫩的脸庞又添了一抹深沉。 九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梦,还是在那种诡异的情况下做的梦,而且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以前他都是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这次,梦中的景象他却清楚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那个声音也仍还清晰,犹如仍在耳边回荡着。 这一切都让他笃定,里面一定有着什么玄机。 沉思间,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胸前皮袋上,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再次将那枚珠子倒了出来。 珠子依旧完好,晶白圆润,只是不再有以前的那种光泽,托在手心里,看起来和普通的弹珠并没有什么两样。 珠子的变化却不禁让他再次想起了那个晚上,虽然当时因为巨疼让他有些神志不清,可依旧能够模糊的记起一些零碎片段。 他恍惚的记得,当时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着自己,而就当自己将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这枚珠子飞到了自己的眉心,随后便有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将自己从危险的边缘重又拉了回来。 这么说起来,似乎是这枚珠子救了自己。 不过,当再回想这珠子诡异的来历时,他又不禁满腹疑惑起来,从自己患上那个诡异的“晕星病”,再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然后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又多了一颗珠子,再到那个晚上,还有那个梦……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诡异,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似有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 “神秘力量……珠子……星星……梦……那个神秘的声音……”恍惚中,他渐渐的将一件件诡异的事情联系起来,渐渐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表情开始凝固,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对!……”他猛的从地上站起,稚嫩的小脸阴沉得有些可怕,“这珠子一定和那个梦有关!或者就是梦中那个人留下的!他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一定是有什么企图!……” 往事的一幕幕瞬间串在了一起,过电影一般的浮现,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牵线的木偶,被人随意的耍弄着,梦里梦外他都是那样的无力,甚至是无所适从,他感觉已经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他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愤怒,极度的愤怒,孟天河就感觉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滔天的怒火填满,一股浓郁的杀气滚滚如沸,双目再次变得通红若血,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他的敌人。 “啊——” 彷如化身为一只狰狞的怪兽,他仰天怒声嘶吼,充盈的红芒再次透体而出,如同燃烧的烈火,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抖动。 远处的大树下,沉睡中的小飞猛然惊醒,一眼就瞥见了红光包裹中的孟天河再次发狂。鹰目中瞬间充满恐慌,慌乱中急抖羽翅腾身而起,遥遥的冲着孟天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唳鸣。 尖锐的叫声立刻将孟天河从发狂的状态之中惊醒,如同当头棒喝,杀意开始如潮般褪去,头脑再次恢复了清明,身上的红芒也随即渐渐消散,重新隐没进入体内。 “嗯?这是……” 清醒过来的孟天河,来不及多想其他,立刻就被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变给惊呆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变化, 眼看着已经变得淡不可察的红芒缓缓隐入自己的身体,他的脸上一片茫然。 忽然,头顶半空中突地亮起了一点星芒,犹如萤火般飘飘荡荡朝着他的方向飘了过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可星芒方一触及他的手心,便立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立即惊讶的察觉到,一股暖流正沿着他的手臂缓缓的流淌开来,来不及细细体味,忽然又是一枚星芒进入了体内,随即又是一枚…… 顷刻间暖意如潮般袭来,遍布全身,这种感觉舒服之极,仿佛是正泡在温泉中,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畅快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的暖意渐渐褪去,他也终于从那美妙的感觉之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轻轻发出一声呻吟,荣光满面神采奕奕。 “这星芒真的是好东西啊!”一脸欣喜的孟天河不由得挥舞了一下肉肉的小拳头,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一阵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的孟天河又不禁陷入了沉思:“看起来这星芒应该是我体内的红光引来的哦……” 孟天河小手来回磨蹭着肉肉的下巴,苦苦思索,忽而抬起头来望望天空,忽然又再次低头继续苦思。 如此好半晌之后,他霍的突然大笑起来,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患者。 他两眼放光,一脸亢奋,不住的叨念着:“怒气引来红光,而红光又引来了星芒,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孟天河仿佛突然发现了宝藏,突的蹦起来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吓得刚刚凑过来的小飞浑身一个哆嗦,鸟毛抖落一地,一对鸟眼不由得担忧瞥着小孟孟,狐疑的猜测着:“这厮不会是疯了吧?……” 狂笑中,孟少突然朝着小飞摆了摆手,抑制不住满脸的兴奋催促道:“快躲远点!伤着你后果自负!” 听到这厮如此吃果果的恐吓,小飞不禁浑身一颤,担忧的又瞥了精神失常的孟大少一眼,随即连忙撒开鸟爪朝着远处大树下疾奔而去。 精神病患者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而此时,身后猛然传来了孟少的一声怒吼,顿时吓得小飞浑身又是一抖,脚下不稳,一跤摔倒在地,回身连忙一看,却猛然发现满身红芒的孟少正狂吼着朝着自己狂奔冲来。 黑暗中,那双赤红的双眼,就犹如从地狱走出的魔鬼,闪动着妖异的火焰。 小飞吓得惊叫一声,连忙急挥双翅飞上了天空。 轰—— 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孟少一拳轰在大树上,一抱来粗的树干应声折断,巨大的树冠直接被轰飞出去了七八丈远,砰的一声砸在了崖壁上,顿时又是一片尘土飞扬。 此时空中的小飞再次发出一声惊啸,犹如是在怒斥孟大少的无厘头举动。 轰出一拳之后,孟天河忽然停下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浑身的红芒随即开始缓缓的散去,数息过后,重又恢复如常,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很快的,星芒光点再次出现,只是却没有上一次的多了,这一次孟天河也并没有伸手去抓,而是就站在原地,一脸好奇的盯着星芒缓缓的飘向自己,看着它们钻入自己的体内。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是正在体味着美味,脸上说不出的惬意舒爽。 此时小飞已经重又落回到地面,只是躲得远远的,一脸惊惧的远远望着这个神经病症患者,满眼忧色。 突然间,孟少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猛然张开,顿时吓得小飞浑身又是一个哆嗦,鸟躯急忙连连后退,鸟目一片慌乱。 下一刻,孟少那狂放的笑声忽然再次响起,童稚的声音充满了魔性,给夜幕下的小山谷中又平添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小飞的鹰目中的忧虑更甚,恍似在说:“这厮的确病的不轻!” 忽然,孟少的狂笑声嘎然止住,中间没有任何的缓冲,突兀得转变不禁又让小飞浑身一僵,随即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立刻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孟少却并没有动地方,反而弯下腰来对着那断掉的树桩查看起来,那专注的模样,仍带着一丝魔性。 水桶粗细的树桩断口处,有些参差不齐,周围地面上铺满了细碎的木渣,仿佛不是被折断,反而像是被从里面炸碎的。 看着这恐怖的断口,孟少的口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被自己这一拳的霸道惊到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一拳就是自己轰出的,这还是他么?这不是路过的超人干的吧? 震惊中的孟大少,开始出现了幻觉。 当他再一次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时,本能的第一个反映就是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很快,他提着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禁没有出现任何的伤势,而且筋骨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结实了,就连皮肤都变得晶莹坚韧了许多。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的六识感知力也变得异常敏锐起来,甚至就连脑筋似乎也变得灵活了许多。 猛然间,孟大少再次仰天狂笑,顿时吓得小飞连忙又往后退了数步。 接下来,孟少又接连试验了几次,每次只要他的愤怒到达一个限度时,体内就会透出那种诡异的红光,而他的力量也随之变得极为恐怖起来。当他收敛怒气时,红光便会随之消失,星芒便随即浮现,钻入他的身体。而他的体力和精神也会随着星芒消融而快速的恢复,直到他恢复如初了之后,星芒才会消失。 就这样,连续折腾了半天,孟天河这才重新安静下来,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臂愣了好半天,这才忽然咧嘴一笑,只是这笑容却显得带了一抹森然,让那张稚嫩的小脸重又出现了一丝魔性。 “也许事情还不算太坏!至少我变强了!只要我继续的变强,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个幕后的黑手揪出来……” 这一刻的他不再消沉,那样对他毫无意义,他要抗争,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 突然间,他猛地仰起头对着星空发出一声怒吼:“不管你他妈是谁,对我有什么企图,但只要老子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随意摆弄,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你强大,你就洗白白等着被我揪出来狠狠踩死吧!” 稚嫩的童音在天际幽幽回荡,顿时激起夜幕中一连串的回音…… 再次躺在草地上的孟天河,双手仍旧习惯的枕在了脑后,脸上一片安详,黑暗中幽幽的响起他童音的呢喃:“果然誓言还是要吼出来的才有气势啊!” 正文 第六章 小怪兽 月色撩人的夜幕中,淡淡的飘起一阵肉香。 小河边,熊熊燃烧的火堆上架着一只烤得金黄的野兔,在烈火炙烤下,不时的发出吱吱的轻响。 火堆旁,孟天河捧着一整只烤好的山鸡,正自狠命的撕咬着,随着鸡肉不断的填入,肉肉的脸蛋迅速鼓涨起来,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就像一颗熟透了的大苹果,不时微微闪动着油渍的光泽。 远处,小飞斜倚在断掉的树桩上,鸟爪中抓着半只油油的烤鹿腿,正在细细的品尝着,动作娴静而优雅。 啃完手中的烧鸡,孟少终于满足的倒在了草地上,脸上说不出的惬意,无意间斜瞥了远处的小飞一眼,一张满是油渍的小脸上瞬时浮起一抹戏虐之色。 “这货好像越来越像人了啊!……” 话音方落,远处旋即飘来了小飞一记大大的白眼,孟少不禁嘿嘿一笑,随即又将目光重新移向了头顶的星空。 恍然间,耳畔仿佛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声音,又看到了那片神秘的星光,脑子里好像总有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似是被什么东西牵绊阻挡着模糊不清…… 油亮的小脸随即变得严肃了起来,片刻后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从地上跌坐起来,凝望着天空幽幽的发出一声呢喃:“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懦夫,超强的自我意识赋予了他一个坚韧倔强的性格,即使面临再大的危险也不会选择屈服,所以他绝不会甘心留在这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去寻求力量,救赎自己找出真相。 久久的,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转头又望了一眼河对岸的坟包,眼眶不禁微微一热,泛起一抹雾气。 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孟天河淌过小河,走到坟包前,乘着月色凝视了许久,然后朝着坟包深深的鞠了一躬,口中喃喃低语着:“放心吧,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河对岸的小飞此时也停下了动作,就直直的望着孟天河那矮小的背影,鹰目中也渐渐闪动起了泪光。 接着,孟天河便开始动手修整起这座小坟来,他准备在临走之前把母鹰的坟包再修的大一点。 他开始在周围搜寻起大块的石头来,但是周围的石头都已经被他搬光了,于是他便走向了山崖,那里又不少崩碎的大块石头。 望着远处孟天河在那里忙碌,小飞也不禁放下了爪子中的烤肉,过来帮忙。 诶呦——噗通—— 黑暗中孟少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口中立刻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妈妈的!什么东西,居然敢偷袭老子,看我不废了你丫的!……” 说话间,刚要挣扎着从地上重新站起,突然,他只觉得肋下有什么东西隔了一下,低头一看,顿时“啊~”的一声惊叫,反射般的跃起老高。 地面上赫然是一只闪着寒光的爪子,冷不防的吓得他心脏一阵狂跳,当他稳定下心神再仔细一看,这才看清,原来绊倒自己的竟然是那只暴熊尸体。 片刻失神之后,孟少狠狠的甩了甩头,终于清醒了一些,随即俯下身来,仔细的查看起来,这才发现,此刻的熊尸早已干瘪成一张皮,里面的血肉不知去向,就似被人抽离了,干干净净不剩下一丝,显得格外诡异。 当小飞跑过来的时候,发现孟少蹲在地上,正托着下巴凝视着面前的熊尸愣愣出神,不禁疑惑的低鸣了一声,用翅膀在其眼前扇了扇。 翅膀顿时带起了一阵微风,立刻将孟少从愣神之中惊醒过来,随即脸上不禁显出了一抹诡异的轻笑。 不知怎么的,小飞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发寒,不禁激灵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一早,当晨光再次散满小谷的时候,地面上的熊尸已经被拆得乱七八糟,而河边却多了一个人形的小怪物。 此刻小孟孟正映着河面,对着自己来回的照着,脸上不时的露出痴痴的傻笑。 远处小飞翻着白眼,满脸的鄙夷之色。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巨大的熊皮上几处柔软的皮子被他弄成了一件连体衣裤,而脑后有一个帽子,甚至屁股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尾巴,随着他不停的扭动,来回的摇摆着。 忽然,“小怪物”爬到小飞的跟前,摇摇摆摆的学着熊的动作,不注意的话,还真像是一只刚满月的小熊。 “嘿~懒熊翻身………” 孟少学着熊的动作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登时把小飞看得目瞪口呆,脑海里不停闪烁着的只有一句话:“他真的疯了!” 很显然对于一只鹰而言,同样也是有羞耻心的,忍无可忍的小飞终于爆发,集起浑身的元气,顿时爆发了。 “噗”的一声闷响,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开来,山谷里顿时散漫了臭气,小怪物随即一头栽入了河中。 放出大招了的小飞,一脸的满脸得意洋洋,轻蔑的瞥了一眼水面,高高的一扬头,随即踱着鸟步傲娇的走开了。 山谷就此清静下来…… “好臭~” 此时河底冒起几个泡泡,孟少捏着鼻子满脸的狰狞,怒瞪着岸上小飞傲娇的背影,呜呜的骂了一句:“臭屁王!” 几日过后的清晨,将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这一人一鹰终于要准备出发了。 坐在小飞的背上,回头望望他们那个曾经的窝,孟天河的心中还真的有些依依不舍。 围着小山谷又盘旋了几圈,他这才深吸口气,一拍小飞的脖子朝着远方大叫一声:“无名世界,我们来了~” 小飞似乎也被这二货的激情所感染,猛扇几下巨翅,速度陡增,两个小伙伴就此离开了这片原始山林,朝着落日的方向急速的飞去。 就此一人一兽,飞向了他们的新世界…… “这是个什么鸟!” 小孟孟坐在小飞的背上,端详着迎面扑来的一只怪鸟,心里并没有多么紧张。“擦!老子暴熊都能拿下,何况你个小雀雀!” 这是一只双头乌鸦般的巨禽,个头可是比小飞大了不少。双翅平展开来,得有六七丈长。通体赤红,黑喙金睛。样子凶厉异常。 “看来是把咱哥俩当作菜了!” 小孟孟暗叹晦气,“怎么是个大点的家伙就想欺负人呢,难道我就长得那么好吃不成么!看来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那就干死它MD!” 轻轻的一按小飞的脖子,小飞心领神会,灵巧的原地就一盘旋。对面怪鸟却正要扑上来,被这突的一晃之下有些发傻。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耽误的功夫,小飞刚盘过的身子斜着冲着怪鸟背部狠狠的就是一爪。 怪鸟一惊之下,急拍翅膀闪躲。却是已经晚了。“呱”地怪叫一声,空中一片羽毛凌乱。 小飞的巨爪上已经抓下怪鸟的一块血肉,再次盘旋拔高。待要再次扑上的时候,孟天河心中警兆忽起,双手板住小飞脖子,往左一推小飞身形就势一偏。 “呼~”一团火光堪堪擦身而过。 “擦,太变态了吧,居然会喷火,这不是耍赖么!客服我举报,有人开挂了~” 嘴里乱喊着,小飞也不敢再停留,赶紧一个盘旋,展开双翅就逃,它也知道对方开挂了,这仗没法打了。 怪鸟那里肯放他们离去,紧跟其后。紧紧追赶。别看小飞个头没有怪鸟大,可这飞行速度却是更胜一筹,只是偶尔要躲避怪鸟喷来的火球,所引才没有拉开距离。 经过片刻的喘息。小孟孟惊魂少定,刚才属实把他惊得手脚发凉,冷汗涔涔。 “看来这个世界真有人不讲科学啊!鸟能喷火,这只有神话里才可能出现的啊!难道这里是天国?我成仙了?” 想到这儿,忙摇摇头“不可能,看看这破地方,哪有一点仙家气象,也许这里是一处鬼怪的世界,嗯,这倒是有点可能!” 呼—— 又一团火球擦着身体飞过,小孟孟眉头微微皱起,这鸟也忒难缠了点,追了这么久,还是不肯放弃,你不累我累啊!这不得不想个办法了。 手摸着下巴,脑子里急剧的盘算着注意,看这架势没有远程武器是不行啊!随即一低头,手立刻伸进挂在脖子上的熊皮口袋里面翻腾了起来。 这只熊皮口袋里面装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几根暴熊的獠牙和爪子之外,还有一些他在大山里收集来“宝贝”,其实无非都是一些看起来奇怪的玩意罢了,具体是不是宝贝,他可不管。 从里面检出了几颗还算趁手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孟少不禁瞄了身后一眼,发现还是不太保险,他这飞石绝技对付那些山猪野猫还行,这种鸟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才好。 正想之间,忽然眼前一亮,远处显出一个山崖,其上一道瀑布流下,在山崖下形成一个深潭,水流的撞击声轰轰入耳。在水潭边的崖壁上有一处山洞,旁边有树枝稍稍遮掩。 拍了拍小飞的脖颈,“进山洞” 小飞毫不犹豫直冲进去。就进洞的一刹那间,小孟孟伸手攀住旁边的树干脱离了小飞,小飞随即一头扎进洞里。 紧跟追来怪鸟刚要喷出火球,见此不由一愣,就在此时一点寒光猛地飞来,怪鸟躲闪不及,顿时惨叫一声,胸口随即暴起了一片血花。 怪鸟吃疼,顿时发出连声惨叫,扑腾着鸟毛乱飞,胸口上赫然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窟窿。 孟天河吊在洞口的树干上,发现怪鸟挨了自己一击居然还能停在空中,不免叹了口气:“咳!看来石头的确解决不了问题啊!” 话音方落,手立时一松,扑身跃入潭中。 此时怪鸟已经从巨疼之中回过神来,脖子上的翎毛炸起,四只鸟目中怒火熊熊,发现那个小怪物跳入潭中,他也跟着扑落下去。 此时小飞才从洞口探出了头来,鸟目中隐隐的闪过一抹担忧。 此时孟天河已经跃进了潭中,怪鸟晚了一步,顿时怪叫着斜斜从水面飞掠划过,当飞璇回来的时候,立即狠狠的喷出了一枚火球。 只是火球一遇到了水就立即熄灭了。 眼见得看不见那可恨的家伙了,怪鸟开始在水面盘旋起来。 就在这时,水底忽然缓缓的浮起一团人形黑影来,怪鸟想也不想就是一个火球喷出,可是火团遇水即灭。怪鸟发急之下,俯冲下来狠狠的朝黑影抓去, 一下抓了个正着,刚要飞起。突然一股巨力从下面传来,一挣扎间半个身子已经被巨力拉入了水中。一个白花花的人影突然跃出水面,窜上它的后背。 不待它有所反映,顿时一件凉凉的东西插进了自己背脊脖根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脖根处传来,紧接着再一次剧痛,再一次,再一次。 怪鸟的两个脑袋刚刚转回,却是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只有少许还连在背部了,绝望中,怪鸟气绝瘫倒在水中。 孟天河仰躺在水面大口的喘着粗气,巨大的鸟尸漂浮在旁边,爪子上还死死的攥着孟少的那件熊皮大衣,潭水开始飘起了一片殷虹…… 正文 第七章 人味儿 红日西坠,红霞铺满天际,一鹰一熊靠在洞口,欣赏着眼前如画的美景。 小飞的翎毛都被映得金黄闪亮,显得格外威武神骏。 此时孟天河手里正摆弄着一颗红色圆球,拳头大小晶莹剔透,表面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入手间隐隐有些温热,是他在那头双头怪鸟的脖子下面发现的。 “这玩意冬天的时候暖暖手还是不错的!”孟少说着,瞬间便将圆球重新揣进了自己的熊皮兜子之中。 旋即托着肉乎乎的小脸对着夕阳发起呆来,旁边的小飞瞥了他一眼,便也将目光移向了远方…… 第二日的清晨,瀑布蒸腾起来的水汽映着阳光形成一条七色的彩虹,半挂在山壁之间。 忽然一声鹰啼传来,随即一只巨鹰忽然从岩壁中飞出,破开彩虹展翅而去,这一对英雄组合迎着朝霞重新上路…… 草木苍翠的群山间,云雾缭绕,西坠的太阳被高大的山梁遮在背后,斑斓的晚霞铺满天际,日间的燥热渐渐褪去,山林间开始变得清凉…… 在一块探出峭壁的巨石上,一人一鹰相依而坐,这一连十多日的赶路,让两个小家伙都已经疲惫不堪,孟少还好,可一直负重飞行的小飞却早已熬不住了,以至于刚一落下来便昏睡了过去。 孟天河一脸颓然的凝望着天边,口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呢喃:“唉!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片该死的大山呢!……” 声音不大,却将小飞从昏睡之中惊醒过来,随即连忙警觉的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事之后,这才猛的转过头来,不满的狠狠瞪了孟少一眼,便又要继续睡去。 哗啦啦—— 忽然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从崖壁上滚落下来,几乎是擦着孟少的肩膀翻滚着坠落谷底,顿时把他下了一大跳,连忙警觉的转身仰头朝头顶望去。 却见在距离自己数十丈远的一处山崖上,一个人影正攀着藤蔓和石缝缓慢而小心的向下攀爬着,碎石不断的在他的脚下滑落,坠入数十丈深的崖底,响起一连串的碰撞声。 “人!……” 孟少的眼中立刻亮起了两道惊喜的光芒,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可是瞬间便意识到不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旁边的小飞此时也再次睁开了鸟目,一脸警惕得瞥了瞥远方,却又忽然转回头来,看了看孟少,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怪异神情。 很显然,在小飞的眼中,两个“人”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差异的! 孟少怕它出声,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而小声的嘱咐道:“别出声!你会吓到他的!” 小飞闻言差点一头栽倒,“老大,你这幅尊容难道比我会好多少嘛?” 在小飞的怒视之下,孟少崛起屁股开始小心的朝着山崖上摸了过去…… 程小山屏住呼吸,身上的肌肉急速的颤抖着,小心得攀着岩壁缓缓移动着身体,黝黑的脸庞已经涨成了紫红色,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蜿蜒滑落,几乎遮住了眼睛,可他却不敢去擦,甚至不敢让紧绷的身体松弛片刻,因为他知道,跌下去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距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地方,一株碧绿小草孤零零的从石缝中探出,细长的叶片散乱恍如一小撮美丽的鸟翎,迎着山间的微风来回展动着优雅的身姿。 崖壁上的身影缓慢移动着,时间仿佛都随之紧张得凝固住了,渐渐的,程小山终于爬到了裂缝旁边,当他小心得将这株珍贵的“凤凰草”连根挖起的时候,激动得他几乎快要流下眼泪来。 连忙将这株“凤凰草”小心的塞入怀中,程小山不敢停留,随着体力的逐渐下降,他必须要赶快回到崖顶上去才行。 往回爬依旧危险无比,可是有了来时的经验,程小山的速度反而变快了许多,当他终于爬回崖顶的时候,汗水湿透了他那摞满补丁的衣衫,整个人几乎虚脱的仰面跌倒在地。 虽然满是的疲惫,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挂满了兴奋的笑容,他十分清楚这株凤尾草的价值,这可是能让药铺老板们肯出大价钱收购的紧俏药材啊!就这么小小的一株,最少也值上七八两银子呢,这对于他这种成天土里刨食的山里人来说,这几乎超过了他一年的收入。 想及此,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程小山将手伸进了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这株用生命换回来的凤凰草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心中却是在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虽然为了得到它担了不少的风险,可当一想到它将对自己的生活带来的改变时,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看来终于可以给娘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裳了!……” 长长的呼了口气,程小山这才小心的将凤凰草重新揣入怀中,随即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目光缓缓的移向了远方。 一想到母亲拉扯自己这么多年,还依旧喘着那件补丁摞着补丁的灰布褂子,而自己竟然连给母亲做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这让程小山的心中充满了羞愧,而这也正是他今天如此拼命的原因,在危险和苦难的面前,他终于选择了直面危险,却尝试着改变,无疑的,他选对了。 重新从地上站起来,程小山这才发现自己这件已经摞满补丁的褂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树枝刮破了,清瘦黝黑的脸庞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摇头轻叹道:“看来我这件褂子也该换一换了!” 说话间,程小山便要转身去拾地上那捆新打来的柴禾,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了,他可以早一点回家,和母亲一起分享这一份喜悦了,等明天起个早,去华云镇的集市上把这株凤凰草卖了。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哗啦”声,这让一向机警的程小山立刻紧张了起来,要知道这里虽然距离村子不远,可还是长长会有野兽出现的。 惊慌中,他连忙从柴垛上取下砍柴的斧头,往后急退几步,他知道,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猛兽,他就算是此时逃跑也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横下心来决定拼命一搏。 树丛开始晃动得越发剧烈了,程小山紧紧盯着面前的树丛,心中狂跳不已,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斧头,缓缓的高高举过头顶,只等那东西一出现,就立刻劈下去。 “哗啦”树枝一分,一个毛茸茸的矮胖黑色身影忽然探出头来,程小山心中一凛,双臂发力猛地挥动斧头,朝着面前的小怪物狠劈下去。 而就在此时,这个刚刚爬上来的小怪物终于抬起了小脑袋,毛茸茸的皮子之下竟然是一张白净幼稚的人脸,程小山瞬间石化当场,手中的斧头也僵硬的顿在了半空。 程小山怔怔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小怪物”,头脑一片空白,大起大落的变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胸中闷闷的,似是堵了什么东西。 忽然,小怪物冲着他嘻嘻一笑,程小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这是急火攻心呢。 这下换做孟大少发愁了,原本自己是挺和气来的,怎么的这家伙就晕倒了呢?一脸不解的挠了挠头,他还是决定将这个好不容易发现的人类叫醒了再说。 于是孟少几乎将前一世各种急救的手段全都拿了出来,捣弄了半天,程小山终于算是清醒了过来,孟少顿时狂喜不已,连忙凑过去嬉皮笑脸的问道:“老兄贵姓?” 程小山一脸茫然,虽然心中也清楚这个貌似小孩的玩意正在和他说话,可问题是,他根本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于是乎,两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唉!看来要在这混还得学门外语啊!”轻叹一声,孟少决定还是发挥他的强项,于是乎,他捡起一根草棍,开始在地上勾画了起来。 程小山一脸怔怔的望着他在那里画了半天,终于看明白了,只见地面上好几座大山连成了一片,中央画着两个小人,而在山的外面,画着好多的人,还有许多的房子。 看到这里,程小山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了。 就在此时,只见对面的小怪物用草棍在山中间的两个小人的身上指了指,随即又指了指自己和他,然后又在此山斜斜的画了一个箭头,一直从群山中延伸到山外的人群之中。 程小山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迷路的!”想及此,他立刻伸手朝着左边一指,说道:“想出去的话,就从这里翻过这座五牙山,外面就是我们的小环村了!” 孟少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却能够看得懂这个同类的手势,顿时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继而忽然将手指插在口中,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在山间悠悠回荡,余音袅袅,程小山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小怪兽,不知道对方又在做什么。 而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唳啸,顿时一只黑色巨鹰忽然从下方猛然窜起,巨大的翅膀顿时掀起一阵旋风,朝着他们这里急速扑来。 于是乎,悲剧再次上演,程小山又一次晕死了过去。 看看地上口吐白沫的程小山,山崖上的一人一鹰同时傻眼。 片刻之后,当程小山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飘飘忽忽的,背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勾着自己,衣服勒得他一阵气闷难受。 可当他渐渐睁开双眼的时候,却是吓得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半空中,小飞背上坐着孟大少,爪子里提着程小山,摇摇晃晃,犹似马上就要跌落下来。 “被你压完,还要被你们俩一起压,现在一边被压还一边让人干活。禽兽啊~啊!不对!应该说是禽兽不如!……”小飞的鹰目之中噙满了凄惨的泪水,愤声连连发出哀鸣。 当小飞挣扎着终于摇摇晃晃的转过山环之后,眼前景象豁然变得开阔起来,放眼望去,一片葱绿色的广阔盆地,不远处几缕炊烟袅袅升起,一座小村庄伫立在山脚之下。 这里就是五牙山,小环村。离村子稍远榜着半山腰有一个小院落,三间草房,一条狗。转圈围着木篱笆,半掩的柴门后,一个半百的妇人正在院子里面收衣服。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鹰啼,妇人顿时一惊,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立即吓得惊呼一声,翻身跌倒昏死了过去。 “娘!……”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程小山急切的呼喊声,随即扑通的一声闷响,小院子里面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刚从地上挣扎起来的程小山立刻就朝着夫人疾跑了过去,而已经累得半死的小飞往地上一趴,再也不肯动弹一下了。 直到此时孟少这才一片小短腿从小飞背上跳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久违了的“人间”景象,不由得仰头深吸了口气,张开双臂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吟 “好熟悉的人味儿啊!” 正文 第八章 怪物请客 晴朗的夜空中,月色如水洒遍山林,枭啼如冤鬼的呜咽,渲染得小山坳更加荒凉。 大黄缩在草垛边满脸戒备,小飞则随意的趴在小院中央的地面上,昏昏欲睡,偶尔抬起眼皮来瞄一眼对面的破土房,便又无力的重新合上。 土石堆筑的小房子显得十分破旧,墙壁上布满的大小裂纹让它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 屋门敞开着,孟大少站在门口手脚并用的来回比划着,不时扭动的屁股上,一颗毛茸茸的小尾巴跳来跳去,如霜的月光照进屋子,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配合着背后不时传来的枭啼声,就恍如张牙舞爪的恶魔,小屋内一片阴森恐怖。 小屋的角落里,母子俩缩在一起,程小山将母亲挡在身后,满脸的凝重。 “咳!事情好像不太顺利啊!……” 比划了半天似乎没有半点效果,孟大少终于满脸失望的跌坐在门槛上,双手拄腮帮子,表情像怨妇一样的凄苦。 才刚刚踏入这个神秘世界,他便遇到了第一个难题,而且还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难题——语言。 “咕噜~”樵夫的肚子不合时宜的突然响了一声,从早餐到现在他还没有吃饭,早已经饿得透透儿的了。 孟少双眼突然一亮,突发的状况顿时提醒了他,对啊!这不正是一个向对方表达善意的好机会,有什么事大家饭桌上说比较容易一点。 想到就做,孟少翻身而起,转身走到院内,一屁股坐到了小飞背上,兴奋的叫道:“走!去找点吃的回来,我们得拿出点诚意来给人家看看。” 小飞无奈的仰头悲鸣一声,抖抖翅膀扬空而起,片刻后便消失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小屋内,母子呆呆对望,脸上一片茫然。 “儿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老太太显然比儿子更要糊涂,一看怪物走了,便立即开口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这两个……呃……(人),好像是迷路的……” 再次提起当时的情景,程小山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语言也有些含糊不清,可大致的情况还算是说清楚了。 老太太低头想了想,犹豫着对儿子说道:“儿呀,我看这孩子出现在这荒山野岭里,恐怕是被那只大鹰掠走的,我们虽然穷,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程小山闻言不禁微微点头,道:“娘说的对!俺们虽然穷,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流落深山与野兽为伍,娘您在这等着,我这就出去看看!” 说话间,程小山就要转身出去,门外空中一声鹰唳突然响起,顿时吓得母子俩浑身一抖,赶忙又退回到了墙角,一脸小心的朝门外望去。 忽然“咚”的一声闷响,空中突然掉下来一团黑影,还不待母子俩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忽然扑啦啦一阵旋风刮起,小飞从天而降,再次跌落在院子中央,放赖似的趴在地上,再不肯挪动一下身体了。 此时母子俩才看清楚,原来之前的那团黑影居然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鹿,脖子上一团血污,兀自还咕咕的冒着鲜血,身体一抖一抖的,似乎仍未死去。 母子见此,不禁再次面面相觑,一脸得不明所以。 此时孟少也已经从小飞的背上跳了下来,也不进屋,一把拽过地上的小鹿来,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就把鹿给拆了,鹿皮往旁边一扔,然后就开始屋前屋后的来回忙碌起来,洗鹿肉、架柴火,手脚异常麻利,看得屋内的母子俩全都傻了。 啪嗒—— 一根带肉的骨头忽然从火堆旁飞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大黄的面前,这条不要脸的狗先是过去嗅了嗅,随即那张够脸上便布满了狂喜,美食当前那还顾得上客气,立即扑上去就专心致志的啃了起来。 小飞斜乜着眼角瞥了一眼这条毫无底限节操的动物,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缓缓的爬上了柴火垛,它实在是太累了! 烤肉的香味儿一会儿就顺风飘开了,小院当中散漫了肉香,原本就饿的发慌的程小山,肚子又开始叫唤了起来。 将一整条鹿腿掰下来,孟少一杨手扔向了柴火垛,早已经虎视眈眈的小飞赶紧伸出抓住一把抓住,然后就急不可耐的啄食起来,吃得那叫香啊,看得程小山一阵猛吞口水。 忽然,那个小怪物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大块烤好的鹿肉,满脸堆笑的凑了过来。 母子俩先是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可看到小怪物将手中的鹿肉高高的举到他们的面前来时,两个人刚刚提起来的心就放了下来。 肉香悠悠,钻进程小山鼻子,肚子又不争的咕噜了起来,转头看看他娘,看见他娘冲他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鹿肉。 孟少见对方接过了鹿肉,一张小脸就像绽开的花朵,顿时盈满了笑意,也不多说,随即一转身,便走了出去,自顾自的捧起一块鹿肉大嚼了起来。 呆呆的看着小怪物走远,程母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再看旁边的程小山时,却发现他早已经把一块肉塞进了口中。 “好香,好好吃!娘,真的好好,您吃吃……”程小山口中咀嚼着鹿肉,满脸的惊喜,连忙将鹿肉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程母此时也早已经饿坏了,见儿子把肉递过来,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她并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走到橱柜中,拿出了碗碟,然后将鹿肉切成片放入了盘子中。 程小山这才恍然发觉,自己怎么也学着那个小怪物一样用手抓着吃东西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唇,嘿嘿笑道:“一不注意都成了野人了!呵呵……” 可是程母并没有理会儿子的傻笑,却是端起切好了的鹿肉走出了门去。 程小山心中担心,随即也赶紧跟了出来。 此时程母已经走到了孟大少的跟前,神色却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拘谨恐惧,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轻声说道:“孩子,不要用手抓着吃,来,吃这个!”说着便将盛满鹿肉的盘子递到了孟少的面前。 孟少看着递过来的盘子先是一愣,随即一张小脸再次绽满了笑容。 成功了! 小院中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了起来,程家母子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的惊惧。 二人似乎已经接受了孟少这个小怪物,程母开始忙着将烤好的鹿肉切成肉片,而后又将那些随意扔在地上的肉骨头重新清洗一番,随即放在灶上烧起了肉汤。 而此时的程小山一边吃着鹿肉,还不时的帮着孟大少翻烤着鹿肉,小院之内一片和谐融洽。 饱餐过后,孟大少被礼让的请进了屋内,此时屋里早已经能够掌起了油灯,照的破烂的屋子一片通明。 吃人家的最短,更何况是这对朴实的母子呢,此时的老妇人显得主动了许多,甚至还给孟少这只小熊倒了杯热水,看着孟大少满脸的慈祥笑意。 而此时的程小山靠在炕头上,仔细的剔着牙,满脸的惬意满足,那还有半分的戒备之意。 看着这对母子前后的反应,孟大少心中不禁感慨起来:“果然是饭桌上好办事啊!” 母子俩显然也知道沟通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她们也很乐意帮助这个走失的可怜孩子,于是在双方会意之下,非常默契的开始交流学习。 教孩子这件事程小山自然是做不来的,所以程母主动的接过了重任,而孟大少也依旧发挥了自己的强项,开始拿着树根在地上勾画了起来。 程母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孟大少的意思,随着他每画出一样东西,她就会主动的说出一个词汇,如此在孟少主动的引导之下,学习的进度几乎称得上是飞快。 而在学习的过程中,程家母子也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孩子的记忆力非常惊人,每个词汇根本不用再重复第二遍,只需一遍就能记住,如此一来,孟少在程家母子的眼中又变成了一个“神童”。 而在逐渐的接触之中,这一对母子也真正的开始喜欢上了这个“走失儿童”,渐渐的开始把他当成了家人一般看待,就连对小飞也不再那么的害怕起来。 院子里的大黄就更不用提了,早就被肉骨头给收买得服服帖帖的了。 如此,孟大少终于算是走进了这个世界,有了一个破落,但是充满温馨的“家”。 月转星移,不知不觉中,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 五牙山高百丈,只是九秦山脉西北边缘的一座小山。 此刻孟天河盘坐在山顶巨石上,凝望着远方似是正在沉思,退去了熊皮恢复了人身的他,终于摘取了“野人”的帽子,一身粗布衣衫洗得干干净净的,精致的脸蛋上也不再是油腻腻的,晨光映照在粉嫩的脸庞上,透着一丝晶莹,恍如瓷雕玉琢。 小飞静静的立在身边,山风呼啸刮动着翎毛抖动似欲乘风而起。 “小飞,我们该走了!……”稚嫩的童音幽幽的响起,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小飞忽然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仍在极目远眺的孟大少,似是回应般的低鸣了一声。 正文 第九章 华云镇 当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华云镇的轮廓渐渐被勾勒得清晰起来。 孟天河卷缩在道旁的台阶上,手臂环抱双腿,一身的土里土气,赶了一夜的山路,却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的倦意,反而对面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随着天色渐亮,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偶尔有马车缓缓走过,顿时扬起一溜的烟尘。 “真的好多人呢!……” 看着变得喧嚣起来的街道,孟少忽然有了一种找到队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怅然叹息,灵动的眼眸中却又多了一抹兴奋的喜悦。 经过三个多月的学习,此时的孟大少早已经不再小白,不仅已经精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而且对于这个世界也稍稍的有了一些了解。 南凌国、安远城、华云镇、小环村,这就是孟天河从程家母子口中得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描述,虽然少了点,可也总算是有了一些头绪了。 华云镇,南凌国南部边陲小城安远城辖下镇所之一,人口上万,一条东西长街绵延数里,几乎横跨整个镇子,将其分割成南北两半,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是附近村镇的贸易集散地,每日从四乡八镇前来赶集的民众络绎不绝,也促成了这里的繁荣景象。 来这里赶集的山里人大多在路基之上摆开摊位,吆喝着招揽主顾看买生意。 在孟天河的面前,那辆从村里借来的牛车横在路旁,车上装满了这几天猎来的野物山货,车尾上还拴着一只小梅花鹿,正低着脑袋啃着袋子里的青草,不时机警的抬起头来打量一下四周,眼神中略带一丝惊慌。 而小飞则被小孟孟安排在集市外的小树林里睡觉。 不得不说,这些山货在这里十分的紧俏,主顾连连登门,顿时让程小山一阵手忙脚乱。 价钱是程小山定的,以他的见识定价虽然低了点,可是物美价廉的好处就是出手快,只短短的一顿饭的功夫,这一整车的山货基本上也卖的七七八八了,这让从未做过生意的程小山也有了一种当了大老板的感觉。 此时车上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只火狐狸,再有就是拴在车尾的那只小梅花鹿了。虽然程小山见识有限,可也知道这两样东西很值钱,所以价格自然也就贵了许多,所以问的人很多,可是能够买得起的人倒是没有。 不过时间还早,程小山索性倚在车上慢悠悠的抽起了旱烟,云雾缭绕中,回味着刚刚当上大老板的快感。 孟大少自然不喜欢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他只负责数银子,眼看着钱袋子快速的鼓胀起来,孟大少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钱这种东西是没有人会嫌多的,无论到了那里,它都是世界的主旋律,俗称兜里硬,有了它撑腰,到哪里都不用怕。 算算手中的银子,加起来已经有了五十多两。一升米也就十个老钱,这五十多两银子对于乡下人家而言,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的过上一整年了。 “咦!” 一声轻咦声忽然从刚刚路过的马车中传来,声音娇嫩清脆,带着天真的童音。 车子随即嘎然停住,车帘一卷,立即从中跳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来。 “好可爱的小鹿呀!……” 随着一声娇脆的惊呼响起,小丫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刷的一下亮起了星星,两条乌黑的小辫子一抖之间,顿时撒开小短腿便朝着牛车的后面小鹿张牙舞爪得扑了过来。 “危险!” 警觉的孟天河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惊呼一声,忽的从台阶上窜起,一个箭步就横身挡在了小丫头的身前。 就在此时,已经受惊的小鹿猛地扬起了蹄子,一脚就狠狠踹在了孟少的小屁股上,顿时踹得孟少身形一个踉跄,就扑到了小丫头的身上。 诶呀——噗通—— 惊呼声中,两个人同时跌倒,四目相对,两张同样精致的小脸同时显出一抹惊慌,孟少几乎是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我靠!居然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玩了壁咚!” “你干什么?快走开!”小丫头也立即反映了过来,随即一声尖叫,顿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孟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一个黄花姑娘,虽然还没开花,可这样当街压在人家身上,的确有失体统,而且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不是!连忙作势就要起来。 “蓉儿没事吧?……” 一个温婉动听的声音忽然传来,孟少下意识的抬头看时,只见对面一名妙龄少妇被侍女搀扶着正朝着这里疾步走来,云鬓素服下红妆淡抹,一颦一笑间难掩温婉清丽的容颜,一举一动中自有娴雅端庄的气质。 女子方一出现,立即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为之侧目,惊艳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淫邪,孟少顿时也被这名女子脱俗的气质所摄,不由自主的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少妇已至二人近前,连忙弯腰将小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即转头对着孟少关切道:“小哥没事吧,要不要去看郎中?” 孟少早已经看得呆了,此时闻言,只是傻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醒悟,又连忙摇头道:“没,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少妇又关切的打量了孟少一番。 “真的没事!呵呵……”孟少手脚无措的挠了挠头皮,立即腼腆的傻笑了起来。 此时小女孩已经回过神来,却也不再计较方才的事情,一下子就扑到了少妇的怀中,搂着少妇的脖子撒娇的道:“娘!我要这只小鹿,给我买嘛!……” 一张粉嫩的小脸好像面团一样,两条乌黑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荡来荡去,带着一丝俏皮。 听着这甜脆发嗲的声音,孟少心中不禁一阵恶寒:“这家伙长大了绝对也是个祸国殃民的玩意……” 此时少妇微微轻皱了下眉头,随即转头看了看孟天河,随即柔声问道:“这是你卖的?”声音又是另一种的清澈温婉感觉。 “哦”孟大少生硬的点了点头,尽显他的土包子风范,美女当前还更多了一股傻气。 “呵呵,那要多少钱呢?”少妇轻声一笑,看得小孟孟精神都有些恍惚起来。 “这个~”孟天河略一迟钝,瞥了一眼小丫头有些迟疑的说道:“这鹿是我抓的,喜欢的话……”他本想说“就送你吧!”可是瞬间又立即发觉这样很没男子汉的骨气,顿时一挺胸膛伸出一根手指,“那就便宜点,一百两卖给你了!” “一百两!……”牛车上抽烟的看戏的程小山差点一口烟呛死,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妈呀,这家伙可真敢要啊!黑!比黑熊还黑!” “一百两……”少妇眉毛微微皱了皱,随即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小鹿,有些踟躇的自语道:“有些太贵了呀!” 听见母亲嫌贵,怀里的小丫头立即着急了起来,一手肉乎乎的小胳膊搂着少妇的脖子顿时又开始摇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哼唧着:“娘!买嘛!就给我买嘛!” 少妇显然十分宠爱小丫头,闻言叹了口气,刚要开口时,却一眼就瞥见了车子上的那条火狐狸,顿时眼中光芒一闪,随即问道:“这条火狐也是你的么?” 孟少再次傻傻的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少妇闻言,顿时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一共给你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两样东西都卖给我,你看怎么样?” “成交!”孟少没有丝毫犹豫,顿时拍板。 少妇看着他傻傻可爱的样子,不觉心中泛起一阵怜惜,突然心血来潮又有了个别样的想法,看了一眼车旁傻傻向这边观望的程小山,对孟天河问道:“这是你家大人么?”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牛车上的程小山,只是自恃身份,并不愿意和一个陌生男人交谈,这才故意和面前的小孩子拉话,只是现在却不能再装作不知了。 “哦……是……”小孟孟也不清楚少妇有何用意,只能顺声答应了一句。 闻言少妇立即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侍女附耳低语了几句,那侍女顿时点了点头,随即走到程小山的面前,微微一礼道:“您就是这孩子的家人吧!” 程小山被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蒙,不由得朝着孟少的方向看了过来,发现孟少正朝他点头,这才傻傻应了一声道:“哦,是!” 侍女闻言盈盈一笑,紧接着道:“我们是安远城谢府的,我家夫人很喜欢这孩子,有意想要周全他到府中给老爷做个书童,每月的利钱是五两银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程小山再次傻眼了,什么安远城谢府,他连听都没听过,不过他却知道,每个月给一个书童五两银子的利钱,那绝对是豪门大户人家,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事情,而且那可是安远城啊!比他那满地都是土喀拉的小环村可要强百倍了!若是让他去的话,恐怕他连啵儿都不会打,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可是人家要的是孟天河,他却不敢做这个主了! 想及此,他便有些吱唔了起来,目光不禁再一次瞥向了孟少,却没想此时孟天河却忽然插口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可没兴趣给人家当奴才!” 说话间,孟少小脸突然一板,跳到了牛车上,对着还没有反映过来的程小山冷冷的道:“我们走!今天关张不卖了!” 其实孟少一听说人家要买自己过去当奴才,他几乎都快被气炸肺了,要不是看那女人长得漂亮,他都想赏对方一通老拳解解恨了。 少妇闻言脸色不由一僵,显得有些尴尬,她完全没想到这么大点的一个孩子居然如此的倔强有骨气,而且那句“士可杀不可辱”简直妙极,堪称佳句,这不禁让她对这个孩子又有更深的兴趣。 此时程小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旁边的侍女为难的向少妇看了过来,而小丫头更是扯着少妇的衣衫来回的摇着,一脸可怜巴巴的满是哀求之色。 少妇略一沉吟了下,随即对着已经坐在车上的孟天河轻声说道:“少年既然嫌弃书童的身份辱没了你,那若是我招你做个工匠你可愿意?” 孟少闻言,不禁心中一动,迟疑了一下,随即问道:“是什么样的工匠?我除了有点力气之外,可什么都不会啊!” 此时他也已经看出来了少妇是一番好意,心中的气火也就消去了大半,而且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总比自己满世界的瞎闯要好得多了,只是也有关落脚的地方不是! 看到对方已经心动,少妇不由微微轻笑着道:“我家有茶庄,饭馆,客栈,铁铺。不知你愿意做哪一样呢?每月工钱五两,管你吃住,你看怎样?” 孟少闻言顿时摸了摸下巴,稍一思索便决定了下来:“我力气大,那就当个铁匠吧!” 少妇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对于对方自称力大的话完全没当一回事,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力气呢,随即伸手从荷包里取出几锭银子递给孟天河:“喏!这是一百五十两,是买鹿和火狐的钱,你和家人交代一下,等会去镇西华府说找谢夫人就可以了!记得可不要太久哦!我明天就要回城了!” 少妇说完,随即转身拉着小丫头便走回了车上,而那名丫鬟赶忙在车夫的协助下,将火狐抬上了车辕,然后又将小鹿拴在了车后,这才驾车缓缓的离去。 看着车子缓缓的驶远,孟天河这才转身走回到程小山的身边,然后将那一百两银子递给对方道:“这个给你!一会去给伯母扯几尺好料子,剩下的,你自己就留着慢慢用吧!” 说完,也不管在那怔怔发愣的程小山,转身便朝着镇外走去,一想到要暂时和小飞分开,孟天河不禁怅然若失…… 正文 第十章 安远城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木的枝杈,倾洒在山间的小路上,斑驳闪亮,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一丝甜甜的味道,晨霭袅袅中,一辆精致的马车远远驶来,车后拴着一只小小的梅花鹿,蹄声嘚嘚,车辕阵阵,在山道上悠悠回荡。 孟天河坐在车辕上,一脸的无精打采,直到此时仍旧没有将自己从分别的伤感当中拉出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有小飞陪伴的日子,这突然要分开,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像突然少了什么。 不过一想到有程家母子照顾小飞,他也稍稍的安心了,没办法,小飞那么凶猛的模样,是绝对不能带到城市中来的,就算要去,也得等他安排好了才行。 “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小飞接出来!”一想及此,孟少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再次铺满了无奈和伤感。 “怎么?刚出来就开始想家了?”旁边赶车的老头忽然开口问道。 孟少立刻从伤感之中惊醒,随即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老者,不免露出一抹苦笑:“算是吧!总有些舍不得家人!”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老气横秋,衬托着他那稚嫩的模样,让人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是不寒而栗。 老者闻言,也不禁斜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来,随即一缕颌下有些乱蓬蓬的白胡须呵呵笑道:“看你这娃年纪也不大,怎么说话的口气却比我这老朽还要沧桑,小娃娃,你很特别啊!” 孟少闻言,不禁又是一阵尴尬,随即叉开话题笑问道:“老伯今年高寿了?” 老汉闻言不禁斜撇一眼他,似乎很喜欢和他说话,此时略有些感慨之色的道,“老夫还小,今天六十有三啦!” “嘻嘻,老伯身板看起来很是硬朗呢,对了,还没问老伯高姓。”孟少尽量装出该有的年龄本色说道。 “呵呵,你这后生嘴可真够甜的,我看好你!以后就叫我高伯就行,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就冲你这张小嘴,老爷子我也会尽量帮衬你的” “MD!还真是高姓!”小孟孟听他一说差点笑出来。 这时车帘子忽然一挑,小丫头探出了小脑瓜,皱着精巧的小鼻子冲着孟少做了个鬼脸:“马屁精!”说着又吐了吐粉红的小舌头,又做了个鬼脸。 也不知道为什么,孟少没来由的就讨厌和小孩子打交道,一听这小丫头开口。顿时就闭上了嘴巴,闷葫芦似的装了起来。 “喂!和你说话呢,怎么我一问你就变木头了!难不成,看不起本小姐么?” 小丫头这是执意要找茬了,孟少是不能再不支声了,旋即转过身,微微一笑,露出自觉还算帅气的表情道:“小姐错怪了!虽然我还小,可也是知道尊老爱幼的道理,我这是尊敬你呢!我哪敢跟您老回话啊!” “噗哧——” 一声轻笑顿时从车帘之后传了出来,顿时弄得小丫头一脸的尴尬,此时她也已经反映过来,面前的这家伙是在用话奚落自己,顿时就要发怒,却觉身后被人扯了一把,顿时不由自主的退回了车厢内。 “好一个,心思通透牙尖嘴利的孩子,我也看好你!”谢夫人的声音忽然从车内传来,孟天河顿时心中一惊,也知道自己说话有些太过,连忙小心的恭声应诺。 车厢内,谢夫人的脸上浮起一丝会心的微笑…… 安远城,地处南凌国西南边境,下辖五县,境内多山川沼泽,城东有山名为荆,城西有小凌河环城而过。 小凌河即是凌水向南的支流,水深而急,所以河中行驶的多是南北大型商船。岸边建有一个大型码头,依托码头在其周边形成了一个小集镇,名约安平镇,距离安远城有十里地左右。 相隔着小凌河,在安平镇的对岸便是绵延起伏的蛮荒群山,称为陇山山脉,面积广阔茫茫不知边际,有人说穿过山脉就是那大夏国了。又因山中多凶兽出没,所以少有人至。 陇山脚下有又一个十几里大小的湖泊与小凌河想通,人说湖中有怪蛟出没,遂被称作蛟龙泽。 当日上中天时,孟天河便已经远远望见了安远城那高大模糊的身影,周围的行人也渐渐得多了起来。 此时高伯一边稳稳的驾着车缓缓前行,一边不住的给孟天河细心介绍:“我们安远城啊,地处边境,与南方的恶来国接壤,所以时常会有冲突战事发生,所以安远人多尚武,而我们家铺子里打造的兵器也最为有名……” 听到这,顿时将孟少的兴趣勾了起来,不禁插口问道:“那高伯,您也会武么?要不有空您也教教我吧!” 高伯闻言立刻被逗得哈哈大笑:“老夫虽然少时也曾练过一些,可惜资质太差,也只能堪堪到达武者一层,如今只是一个驾辕的车夫,又那里有资格教人呢?” 说道这,老头子不禁又瞥了孟少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捋着胡子正色道:“不过你这年纪倒正是该练武的时候,以你的聪颖,没准倒真能炼出点名堂来……” 高伯话刚开头,却是不想立即被人打断了。 小丫头突然又从车里探出小脑袋来,插口道:“我听说武道巅峰的人甚至可以白日飞升得道成仙呢!” 高伯闻言,却是摇头轻笑道:“那也只是传说罢了!我南凌国修为最高的圣王前辈,也不知道在武者九层巅峰徘徊了多久,到现在也没听说能够踏入仙途!” 听到高伯提起“圣王”这个名字,孟少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圣王又是谁?武者九层巅峰很厉害么?” 貌似孟少是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顿时引得身后的小丫头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连圣王都不知道,真是个土包子!” 孟少懒得理他,只是一脸希翼的望着高伯。 高伯闻言,却并不会像下丫头一样的嘲笑他,反而仔细的给他解释道:“圣王乃是我南凌国的皇族,是当今陛下的叔父,我南凌国之所以能在群雄环伺中岿然不倒,也正是因为圣王的存在,你说他厉不厉害?” “哦!……”孟少似是终于明白的点了点头,却又继续追问道:“那他能有多厉害?难道能够以一敌万不成么?” “以一敌万?……”高伯斜瞥了孟少一眼,不禁哈哈笑道:“何止是以一敌万呢,武者九层已经到达了巅峰之境,可以借万物以攻敌,手指轻弹间便有千斤之力,你说说,这样的修为,能是仅仅用一万个人可以挡得住的么?” “一根手指就有千斤之力!……”孟少不禁竖起自己的手指来比划了一下,忽然想到,貌似自己的力气也差不了太多吧!顿时心中暗惊道:“我靠!难道老子也是武者巅峰了?那不是直接拿把刀就可以统一天下了么!卖糕的!老子这是要逆天了啊!哈哈哈哈……” 孟少一阵暗爽,不禁嘿嘿傻笑了起来,弄得高伯和小丫头两个人一阵莫名其妙,而孟少却仍久久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对周遭的变化没有丝毫觉擦。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缓缓的驶进了安远城,沿着大街一直来到城东,随后一转弯驶进了一座巨大府宅中。 “等等!好像有那里不对啊……靠!貌似力气大也没什么用啊,人家若是会轻功,或者暗器什么的,那不是咻~的一下不就把我给秒了!” 想及此,孟少不禁浑身一阵恶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突然之间,孟少感觉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晃动,这才惊觉,原来是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正在眼前来回挥舞着。 “呃~你干什么?”孟少不禁一脸警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恼怒。 “喂!你都傻愣着半天了,到地方了还不下来,难道你想抱着马车睡一夜么!”小丫头毫不掩饰脸上的戏虐神情,不知怎么的,她就是喜欢看到他吃瘪的模样。 孟少闻言,不禁立刻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是身处在一处庭院中了,而此时高伯正一脸笑呵呵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发笑。 “呵呵!走神了……”孟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却立即引起了小丫头的不满。 “行了别挠了,瞅你这头发跟乱草似的,赶紧去洗洗吧!太丢人了!”说完,小丫头嫌弃的刮了孟少一眼,转身仰起头,一脸傲娇的拧拧哒哒走了。 “小酿皮……要不是看你太小,身材还没发育,保不住老子今晚做了你!嗯~,哇咔咔……”孟天河被气得一阵咬牙切齿。 此时高伯忽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带你梳洗一下,去去土气,再好好吃一顿,去我家,老夫今天请客。等明天我送你去铁匠铺。” “多谢老伯!”小孟孟恢复了谦恭,连忙向高伯道谢。 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里,小孟孟仰头躺在木桶里,望着眼前弥漫的腾腾热气,不由得惬意的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 孟少今生第一次洗了热水澡。 “好舒服啊!”又不禁开始YY着“要是能找扭儿按两下就更爽了!”于是靠着桶壁,开始幻想连篇。 “洗好就快出来吧!饭菜已经好了!”外间传来高伯的声音。 “哦……好了,就出来了。哗啦……”孟天河连忙光溜溜的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洗澡水顿时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