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她的唇已经干裂了,在这个水牢里不见天日,苏淮瑶双手被铁链锁起,下身浸泡在水里,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是昔日风光大嫁给楚王的苏家嫡女。   在这个肮脏的地牢里,她回想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三年前她作为苏家嫡女嫁给那个不受宠的楚王,她用尽心机,倾尽她母家的钱财,连母亲留与她的嫁妆也只剩下这只手镯,现在正套在她只剩骨头的手腕上。   可她等来了什么?等来了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夫君与妹妹,等来了无缘由的被打入水牢,等来了这无尽的深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起了头,双目无神的看着来人,她那好妹妹身着凤袍一身绯红的颜色刺进她的眼里,她恨。   “姐姐,你可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什么?”她那一同长大同吃同住的妹妹苏淮妍刻薄地问。苏淮妍盘弄着手上的银钗,轻声轻语好像在情人耳边呢喃,说出的话却让她几近绝望。   “姐姐,你那大兄,意图不轨,被皇帝五马分尸了呢,还有你那母亲,命可真硬啊,吃了三年的毒药,到现在才悲急攻心吐血而亡呢。”   苏淮妍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蔑的看着她又开口道:“我肚子里现在可是有了龙种,你肚子里也有的,可是,很快就没有了,我的好姐姐。”她嘶吼出声,可是嗓子干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外面的女人还风情妖娆的摆弄着身姿。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了的孩子,可是瘦弱的她除了小腹微微隆起丝毫看不出已经怀孕几月了,好恨,她好恨。   “把她拖出来,还以为皇上会让她留着这个小贱种吗,妄想靠肚子里的一块肉活着的贱人,给我拖出来。”从阴影中出走出几位暗卫,她眸子又熄灭了一丝,他竟然连暗卫都给了苏淮妍,她不甘啊!   被拖出来丢在水牢的地上,双腿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都变得浮肿,身上的衣服浸湿后发出阵阵恶臭。苏淮妍嫌弃的看着地上瘫软的女人,实在想不到这是在苏家风光了十八年的嫡女淮瑶,就是地上这个女人,凭什么她是嫡女自己是庶女,明明自己更有才华也更加貌美,凭什么世人只看得到苏淮瑶。   苏淮妍走过去踩在她手臂上,狠狠的碾过去,只剩下骨头的手腕咯吱一声断了,一阵剧痛袭来,她尖叫出声,手掌软趴趴的歪在手腕边上,弯出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苏淮妍听到她尖叫出声仿佛很开心。又走到后面看着她浮肿的小腿,拿起手边烤的通红的铁掌,轻轻的贴近她的小腿,还没靠近水汽蒸发的声音就刺激了苏淮妍,一声扭曲的笑从苏淮妍喉咙里发出。   兹。   一阵肉被烤焦的味道伴随着地牢里的恶臭传到每一个人鼻子里,她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小腿传来,喉咙里的尖叫还没发出又是一下,按在另一条腿上,一声咕噜她低喊出来,眼睛已经被眼泪蒙住,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感觉苏淮妍手里的铁掌一下又一下贴在了她的腿上,从小腿到大腿,痛到她晕过去。   被一桶冰凉的水浇醒,苏淮妍蹲下来用长长的指甲划弄着她的脸,苏淮妍扭曲的脸充斥着兴奋,嘴里碎碎念着:“就是这张脸,烙印上去会是怎么样呢。哈哈。”她瘫在地上,腿已经失去知觉,求死的欲望开始蔓延,可是她不能,她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那是她的孩子,她有的都可以给苏淮妍,只是这孩子,这条命她要留下。   在这种情绪下,她的手开始慢慢护住她的肚子,可是这一举动又刺激到了苏淮妍。眼前的人慢慢站起来,走到她身前,一阵惊恐的感觉袭来,突然苏淮妍踩在她的肚子上,又是用力的碾了一下,痛,满身的疼痛都不及这一下的疼痛,生命在流失,她能感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流失。   苏淮妍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人,嘴角上扬,这个贱人,竟然还怀孕了,要不是买通了她的贴身丫鬟,还不知道竟然有了孩子,苏淮妍马上决定提前送她上路,这个贱人,本来还想留下她看着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现在,去死吧。   她还想保护自己的孩子,用力的抬起手,想要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血从身下弥漫,浓厚的血腥味让她有点想哭,孩子,母亲没有保护好你,好恨,她好恨啊。   苏淮妍看着还想要把手臂放在肚子上的女人,冷笑一声,一抬脚把她的手踢开,瘦弱的手臂无力的被踢开,重重的垂在地上,轻微的一声响。   最后的白玉镯子,碎了。苏淮瑶最后一口气,断了。   头好疼,她奋力想要睁开眼睛,她不是死了吗?难道下了地府还要受折磨?一阵恨意弥漫,秦昌苏淮妍,她下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眼睛突然睁开,环绕四周,这,这竟然是她的闺房,怎么会,她活过来了。竟然让她带着满腔的恨意,重生了。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否一切时候还有挽回的余地,正准备喊人过来时,门被推开了。是母亲,是母亲啊。苏淮瑶在死前没有留下一滴泪,孩子从身体里流失时也只是恨意,现在,看着门外那个瘦弱苍老的女人,她泪流满面。她还有救,母亲也还有救。   “母亲,您,您。”   等到母亲走到她的床前,她在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悲凉,早已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她扑在母亲身旁,痛哭出声。这一世,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些欺她负她的人,不管前路有多艰辛,不管是否会更改历史,她定要让你们不得好死。替那些死去的生命赔罪。   苏淮瑶眸子一暗,她的好妹妹,隐藏了十几年的嫉妒与暗恨,等到一切都揭开她重生归来后,还怎么继续下去。 第一卷 第二章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现在当务之急是退亲,这个时间楚王已经下了聘帖,只等她身体康复后就把议亲事情提上日程。   她已经躺了整整两日,理清思绪后,她决定不能坐以待毙,等到换好衣衫整理好妆容准备去找母亲的时候。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几个小丫鬟在门外叽叽喳喳。苏淮瑶皱着眉头推开了门,那边几个丫鬟马上禁了声,唯唯诺诺的在一旁站立。她还没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丫头慌忙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娘子,门外来了个和尚,说咱们家有贵人。”苏淮瑶看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贵人?   苏家是京城大家,别说出过阁老,连丞相都是嫁得的,更何况前世她还嫁给了楚王辅佐他当上了皇帝。当然遍地是贵人。   “娘子,娘子,那和尚说,说,说。”那丫鬟看着她吱唔地说。说了半天还没说出来,她鄙夷的笑道:“不管说了什么,都是虚晃糊弄,京城苏家也有人敢胡言乱语,打出去。”   刚说完那丫头就跺跺脚,赶紧接过话头。“那和尚说苏家有凤祥,九凤舞天,初日欲升,是皇后凤仪,还,还,还说苏家有女,得此女者得天下。”苏淮瑶一惊,苏家有女,凤舞九天,这,这是哪里来的疯和尚,前世她没当上皇后就被苏淮妍折磨死了,今世莫非重生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吗。   她心里一凉,急忙让丫鬟带她去看看,心里充满了悲凉与愤恨,重来这一世,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历史重演。怎么能在让大兄被五马分尸,怎么能看着母亲一日日吃下那骇人毒药,不可,不可。   她踉跄跑到前厅,那里已经围满了人,父亲正在厉声喝道那疯和尚,可那和尚不知有何功夫,身旁已经躺了数位家奴,旁边虎视眈眈的仆人们没有在敢上前的。   她知道这件事只能家在家宅内解决,万万不可传扬出去,且不说当今天子尚在,太子未立,就是皇后也绝对容不下另外一个人被说是有凤仪。她疾步走到父亲身后,突发惊变。   那和尚定神盯着她,向天一指,袖口里飞出一道龟钋,直直的掉在她的跟前,掉出三枚大钱,那和尚口中喊着,天意啊天意,一面扑向苏淮瑶,跪下伏地叩了三个响头。叩完后直接站起急速向外退去,众人惊呆,这一愣神下那和尚竟飘飘然的走出了苏家上了大官道。   苏老爷也惊呆了,还是她反应过来,马上喊上:“关门,肃立,在场所有人去正厅。”苏老爷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看着神色肃穆的女儿,突然心里一动。   到了正厅,她站在父亲身后,看着身下众人,只听见父亲说道,今日一事,若有传出府外的,无论何人,一律全部棒杀,只要有一丝话语传出,在场所有人一律视同叛府,全部棒杀。她看着底下神色慌张的下人们,知道只有威吓才能让这件事彻底被掩埋,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可能会有灭门之祸。   恍惚间谁也没发现苏淮瑶手腕上的白玉镯里出现了一丝血色。   这件事来的太急太猛,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不过好在,这下可以跟那楚王退亲了。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她那父亲,一心只扑在权势上,不然也不会娶了她母亲,江南周氏嫡女,又强纳京城程家次女为贵妾,闹的如今府里嫡庶同贵,妻不成妻,妾不似妾。   退亲迫在眉睫。   到了父亲那里发现苏淮妍已经在了,娇柔的声音还伴着她那父亲的几声笑语,只听见最后那句,淮瑶姐姐没准真的有皇后凤仪呢。她想也没想提起裙摆疾步走进去,一巴掌打在苏淮妍的脸上。苏淮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扶着脸说:“你,你打我?”她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这一巴掌,她想打很久了。   她盈盈一拜,看着同样震惊的父亲,轻轻地说:“妹妹慎言,隔墙有耳,这是要陷父亲与君不忠的地步吗。”父亲听到这话才略觉惊恐,刚刚那话,万一传出去,苏老爷背后一片冷汗。苏淮妍因为愤怒导致神色有些扭曲,左脸颊因为掌箍高高肿起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她忍住想把苏淮妍另外半边脸也打肿的想法,坚定地看着她父亲开口说:“父亲,我要与楚王退亲。”   苏淮妍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退亲?你凭什么?凭你有皇后凤仪?”苏淮瑶看着怒急攻心已有些疯狂的苏淮妍,摇摇头不敢相信前世自己竟然是死在了这样一个女人手里。她坚定的开口说:“正是这道流言,我才要与楚王退亲!”   苏老爷看着从小容貌才艺俱是最佳的女儿,若把她嫁给楚王,那还真算不上高嫁,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他突然一惊,一个不受宠,皇子。   苏老爷惊讶的看着苏淮瑶,没想到自家女儿竟然已经想到了,那楚王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一个皇子。她看着父亲的脸上渐渐转为惊惧,知道父亲已经想到了楚王的身份,莫说如今天子尚在太子未定,皇帝虽慢慢年老,但是没有哪一位帝王希望听到在位期间出现另外一个帝王命,哪怕这是他儿子。   她俯下了身子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道:“此时事关重大,还请父亲慎重权宜。”   苏老爷定下思绪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女儿和坐在一旁脸颊高肿的小女儿,摆摆手让小女儿下去好好休息,闭口不提刚才的那一巴掌。走之前苏淮妍的眼神里满是恶毒和嫉妒。   苏淮瑶这才起身对着父亲说道:“如今虽内府里做好了安排,可是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这楚王,淮瑶不能嫁。”还未说完她凄楚的笑了笑,又说:“淮瑶如今,谁也嫁不得。”   她心里沉思,无论如何这一纸婚约一定要退掉,只是怕她那父亲舍不得这荣华富贵。 第一卷 第三章   果然苏父还在犹豫,那和尚的话背后代表着的是滔天的富贵,她这一心扑在权势上的父亲难免会心动。她只好又开口:“父亲细想,圣上虽渐渐老去,可是只要那一天这件事爆了出去,等着苏家的就是倾天灾难。”   苏淮瑶在宽大的衣袖底下紧紧的攥着拳头,富贵险中求,万一父亲铤而走险依然要把她嫁给楚王,那么证明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道再走。哪怕她重生了,哪怕她救母救兄的祈盼如此强烈,一切抵不过一句天意。   这边苏父细细想着,新皇登基不是一天两天,这楚王的确嫁不得。其实如若这件事情被世人知晓,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淮瑶送入家庙长伴青灯古佛,以示苏家昭昭君心。可是看着才貌出众,机敏过人的女儿,过了好一会才故作悲痛道:“退亲,瑶娘,父亲定会为你在择一良婿。”   到了这个时候苏淮瑶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重生前后的情绪波动,加上一桩心事终于了了,一紧一松间,苏淮瑶晕了过去。本以为一切都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没想到苏淮瑶醒来等来的却是一道懿旨。   “苏家有女,其名淮瑶,皇后娘娘素闻其容貌出众,又育有才能,特宣进殿,择日进宫,苏家嫡女淮瑶接旨。”   这道懿旨是在苏淮瑶醒来的前一天发到苏府的,那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桂公公还特意指示了这次进宫不急,但是一定要她一个人去,连她母亲,哪怕皓命在身也去不得。   也亏她晕了两天,等醒了正值深夜,母亲陪在她身旁昏昏欲睡,等到母亲看到她清醒。捧着她的脸就低声哭到“我的儿啊。”再把这道懿旨告诉了苏淮瑶,她沉着脸看着哭也不敢大声哭唯恐引来了人发现她已经苏醒的母亲,知道这次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她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娘子,前世她也在郡王后宅群压妃妾,这后宫院宅里的斗争可不必君朝上少,这次进宫,她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等到母女俩悄声谈了半夜的话后,黎明还是来临,天色渐亮。   苏父唯恐等来第二道懿旨,一看到她已经清醒,便催促她进宫面见皇后,看着苏父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才无奈说出:“父亲,必要时候,淮瑶会保全苏府。”这下苏父才悻悻一笑。   等到了宫里,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看着那漆红的宫门,苏淮瑶咬咬牙理好衣衫向前走去。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见到皇后,那通报的宫女说皇后娘娘正在小憩,让她先坐着等一会。她苦笑了一声,没想到第一个下马威来的如此快,别说她没有皓命在身,就算她是一品夫人也不敢在皇后宫里坐着喝茶。   没办法她只好半跪在地上,为了让自己熬过这一段时间,她比平常跪着要更低一点,两条膝盖打平,没有跪实。她可不想被人抬着出去。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苏淮瑶第二次咬破自己的唇尖的时候,皇后终于来了。   苏淮瑶虽在第一时间就被皇后叫起赐了座,可是长时间的跪拜还是让她再站起来时打了个踉跄,她明显看到皇后嘴角的一抹笑。这下可大事不妙了。   “苏氏瑶娘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圣安”苏淮瑶踉跄后直直行大礼拜见皇后娘娘,一举一动挑不出挑毛病。皇后也没有过多为难,说了声坐也就不再看她。   一时间场面沉寂了下来,皇后正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衣衫上的流苏。过了好一会,皇后才眯着眼从旁边的婢女手里接过一块手帕,上面的纹理很是眼熟,苏淮瑶仔细看看发现那是自己的手帕。虽然是自己的但却不是她常用的,这等闺宅女子的贴身物品,怎么说也不该在皇后娘娘手里。   “苏氏淮瑶!你可知罪!”   突然皇后把手帕狠狠地摔在地上,怒斥一声。苏淮瑶不敢犹豫,立刻起身跪地俯首。   “娘娘息怒,淮瑶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娘娘明示。”她跪趴在地上双手放在额下,不卑不亢地问道。   这话说的确实不客气,可是这是皇后内宫,只有问出了这话,皇后才不能随意按一个名头给她定罪。   “这手帕我是在宫里捡到的,你可知在哪个宫里?”皇后也不恼,慢悠悠的说出的话却好似一道惊雷炸在她的脑子里。   她又惊又怒,不管在哪个宫里捡到,光在没有谕令的情况在宫里乱窜就够定她的罪了。她惊诧的说:“娘娘手里的帕子是淮瑶的没错,可是那是去年中秋淮瑶送予家人姐妹的,不知是哪位妹妹进宫掉在宫里了?”   这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别说中秋这十八年来苏淮瑶都没为哪位姐妹做过手帕。赌的就是那人没敢对皇后娘娘说出这手帕是偷的还是赠予的。果不其然皇后娘娘皱了皱眉头,她虽跪趴着,可是却能感觉到皇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她的手心在微微冒汗。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皇后在上面轻飘飘的给这件事定了性质。要么她认下这手帕是她掉在宫里,要么她不承认顶撞皇后。苏淮瑶苦笑一声,正欲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一个太监高呼。   “皇上驾到,请皇后携女眷相迎。”   这句呼喊一出,皇后脸色大变。苏淮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皇后携女眷相迎,但是目前看来她不至于把命留在这宫里了。   皇后铁青着一张脸,脸色中还带着一丝惊慌,把她叫起来后意味深长地说:“苏氏嫡女,皇后凤仪?”最后那一句皇后凤仪语气低沉却字字尖锐,苏淮瑶脚下一软,亏的旁边一宫女手急眼快扶住了她。   她心里清明,晕倒前苏淮妍那满是恶毒的眼光她可没忘。一定要活着回去,她的复仇还没开始怎么能就这样结束。 第一卷 第四章   站直后就看见门被推开,一道明黄的身影从远处及近。皇帝跨过门槛进来扶起皇后,又抬手示意她不用跪下行礼。皇后娘娘站在她身侧前方一点,刚刚好挡住了皇帝探视的目光。   只听见一声温柔的问话:“陛下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十四公主身子刚好一点,您该多去看看才是。”一幅和煦体贴的样子。却在心里暗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竟然来了,只希望皇上不要是听信了谣言前来一窥究竟的。   可是往往人越怕来什么,什么就越找上门来。   只听皇帝顺遂的接了下去,开口道:“对了过几日就是大公主生辰,那苏家女儿跟大公主一般大小,留下过生辰吧。”这话一说完,皇后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皇帝一开口竟然是留下这小娘子。   苏淮瑶在后面听的也是心惊胆颤,她不会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故意挡着她。如果是哪位攀龙附凤的人家,可能会觉得愤愤不平,可是她巴不得皇后这样做。   怕也只怕,皇帝听到了流言。现如今她在后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嘴的苦涩,那大公主的确与她年岁相当。可她区区一位无功无德的小娘子如何与天家的女儿一同过生,恐怕皇帝打得不是这个心思。   皇后娘娘咬着牙还是说出已经准备送她出宫的话,皇帝却只是皱皱眉,无形的威压让皇后不得不退后一步俯下身子拜罪。苏淮瑶留下来的事情就定下了。   等到皇上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块点心后,又召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半晌过后,她背脊的冷汗都要沁湿里衫。皇帝才开口说了句:“果然俱佳,赏。”   皇后娘娘的脸色彻底发白,连带着嘴唇都开始微微颤抖。等送走了皇帝,皇后似乎还处在惊怒恐慌当中。本来召她进宫也是听了别人言语上的撺掇,却忽略了,自己能得到的消息,皇上又怎么得不到。   天意。   天意吗?   原来一切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这皇帝竟想留她在宫里,一个未嫁娘子留宿宫中,除了这宫门,谁人还敢求娶。只怕皇帝是想在这几天,就纳了她。皇后苦笑一声,一道流言,自己听了大惊,失措之下竟然做出如此举动。   苏淮瑶知道现在除了皇帝,没有人再敢动她的心思。可是她心里却充满着悲楚,前世嫁给了楚王不得善终,好不容易从这个坑迈出来,难道后脚就要踏进另外一个深坑?皇帝的妃子可不比常人,哪一位不是背景雄厚姿色过人,这深宫后闱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从那眼神里看出了妒忌,忌惮。苏淮瑶看出了皇后眼中的杀意,那是好似顶着天子震怒也要置她于死地的决绝。   她心里一惊,是啊,哪怕自己死了,死在这后宫里,皇后也不会被罢黜。只会让皇帝不喜,比起她身上的那道流言。这小小的不喜又算得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只有大公主生辰那天,众宾客到来的时候,顶着压力也要离开这后宫。她急忙跪下开口:“娘娘,流言不可信,淮瑶只求不进宫,皇上怪罪下来我愿一力承担。”这句说得着实不客气。但是也只有表明自己不愿意进宫并且会一力承担惹怒皇帝的下场,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皇后却冷哼了一声,开口说:“你以为这皇宫是你说走就能走的?顶天子之怒,呵呵,笑话。”她脸色顿时煞白,难道连这样也不行?高台上的皇后却又开口说:“除非。”   除非?!苏淮瑶叩头还请娘娘明示。   “舍去你那一身清白或许还能留你一命。”皇后冷漠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女子开口说。   女子这一生,聚散离合不由人生离死别不由人。谁又能可怜别人。   苏淮瑶身形晃了晃,舍去一身清白。是了,在这皇宫谁人都容得下,只容不下不清白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还有意被收入宫中,皇帝愿意那些言官也不愿意。   “谨遵皇后娘娘寓示。”苏淮瑶愣了半晌坚定地说。不愿意又能怎么办。皇后这才正视底下的人,想了一会。这事情不沾自己的手也好,既然如此就留她几日。事情成败性命由天。   一转眼就到了大公主生辰。她在等,殊不知有人也在等。   楚王看着下人送到手里的纸条,苏氏嫡女。他正奇怪这几天进宫的女子身份,好不容易打听清楚了,竟然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子,一声冷哼,妄想攀附他父皇来摆脱他!这女子好生狡诈,他冷笑一声,不想做正妻是吗?那就做本王的妾吧。   楚王的母妃地位低下,他一出生没多久母妃就因病过世了,也是这样,他从小在宫里无人关心疼爱,能活到成年封府已属不易,这才让他下了心要娶苏氏嫡女,娶的不是苏淮瑶,而是那个身份。   年幼时候的经历又让他心思敏感,只怕被人轻视,却偏偏又是皇子身份,这两相矛盾的情绪下,他越来越渴望权利,渴望那种高高在上无人能及的地位,所以他为了娶到苏氏嫡女也足足下了一番功夫,可是呢。   可是苏旭那老儿是如何说的?嫡女淮瑶有流言在身,暂不宜娶嫁,又其八字与之不和,娶了后容易家宅不宁,哈,听得他只想冷笑,不祥流言?难不成还是得此女者得天下?所以,那女子不愿不嫁给他,又偷偷被召进宫里,这等心思还让人不懂吗,这等趋炎附势之辈,让他恨不得抄了苏家。   这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又痛又响,把那些过往的屈辱全部震了出来,他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人,能在这后宫里生长成人必有一番本领,那过人的心思与计谋铸造了如今的楚王,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幼小孩童,如今他的手下也在这后宫里潜藏着。   刚刚拿到的纸条上也提到今日那苏氏也会参加大公主的生辰宴。 第一卷 第五章   楚王知道恐怕是老皇帝想要在今天就把她纳入宫中,只可惜天不如愿,老皇帝可曾了解到这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宫中留不下这女子,楚王眼里露出一抹狠戾的神色,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随意的都在一个角落,嗤笑了一声,抬脚走进了大殿里。   皇帝坐在宫殿最高位上看着坐在底下的苏淮瑶,感觉抓住她就像抓住了青春最后的尾巴。那种生机与活力是后宫佳丽所给予不了的,又想到那流言,皇帝不禁嗤笑一声,皇后凤仪,得此女者得天下。如今看来,这皇后的位置她是坐不了,从美人开始吧,哪怕最后给她一个皇贵妃,也是可以的。   楚王就坐在皇子位子的末位,恰恰是这样,正好与她的位子隔着一个大花瓶,隔着那个花瓶楚王细细地打量她,一双眸子闪着惊光,轻轻摇曳手中的酒杯,任凭酒洒在身上。这样他一身的酒味,却并未迷醉。   她就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酒席过半,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小宫女就走到她身后,意味深长的让她去偏厅换上一套新装。无法抗拒只能悄悄的随着他们站起来走出去。却没看到楚王随后也跟了出来。   她坐在一间偏厅看着那红透的夏日衣衫,竟然是一套舞女服饰。皇帝,皇帝竟然想用舞女的身份纳她进宫。犹豫之间,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她惊呼一声:“放肆,退下。”进来的人转身把门札上,发出一声嗤笑,转个身抱着胳膊好笑的看着她。   楚王!   苏淮瑶满腔的恨意弥漫,在正厅里不敢表现的恨现在一时之间全部迸发。该死的秦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她轻轻的拆下头上的一根金钗,握在手里,只等给这恨意找一个发泄的地方。   秦昌看着坐着的女子,那容貌果然是配得上他,只怪她自己不识好歹妄想做上娘娘。想到这里,不被皇帝重视的愤怒,母妃地位低下从小被人压一头的情绪扰乱了他的心,让他没发现苏淮瑶的一身杀意。他烦闷的一步一步走向她,边走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零零散散的一地好似衣服的主人真的喝醉了不醒事事。   苏淮瑶紧咬着嘴唇,只等他走近,再走近几步。她就会跳起来直直地将手里的金钗插到他的喉咙里去。嘴里的一丝血腥味更让她兴奋,手刃仇人。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情吗。这可能不是她想的秦昌最好的死法。但是今天,秦昌死在这里也算值了。   等到几个瞬息后,可以了。她突然动了。手里的金钗如出山猛虎一般直指楚王咽喉。   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小石子,啪嗒一声打在她的手腕上,手里的金钗掉落下来,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秦昌大惊失色!看着死亡离他只有一线之隔,他惊恐出声:“你?”   还未说完,又飞来一块石子,撞击在楚王颈柱上方两寸的地方。楚王竟慢慢悠悠的向一旁倒了下来。   苏淮瑶大惊,这房里竟然还有人?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刚刚那飞来的石子的精准,身手不凡。   在金钗被打落时她就做好了那些太监们冲进来把她拿下的准备。只可惜,仇人还未被手刃,那贱人还好好的活在府中后院,甚至可能还在这宫里。只可惜还是差了一点,没能让秦昌把命留下。   苏淮瑶的恨意不减,却也知道自己错过了时机,几个呼吸间过去了,那人还未出声。看来那人是不准备喊人来治她得罪了。   她也聪明,转过身不再看掉落的金钗。反而对着石头飞出的地方盈盈一拜。也不看一旁已经晕厥的楚王,只向那边低声问道:“阁下是谁?”   不多久屏风后的贵妃榻上有一个身形慢慢的显现出来。一人身着黑色金边蟒袍,细细地把弄手里的玉石,利眉剑目,鼻挺唇薄,容貌竟是俊美不已。   但是看了他的眼,苏淮瑶低呼一声!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包含着风霜雨雪,不怒自威。前世她手里也沾染了数不尽的血,可是都不及那双眼里充满着对生命的漠视。那股凉意从头顶浇下,这是从沙场上下来的人。那种生死肃穆的气质融合了他俊美的颜,这是久未归朝的西疆大将军。   祁崇翊。   他怎么会在这?看着他手里把玩的玉石,她才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去看那地上的石子。那里是什么石子,那也是一枚光亮润泽的石玉棋子。只怕她再有异动,他手里这粒棋子打得可不知道会是哪里。楚王还晕着呢。   可奇就奇在。祁将军用棋子打落她手里的金钗也是为了救下楚王。可如今楚王正躺在冰冷的地不省人事。为何他阻止她杀了楚王又把楚王弄晕?   事情的变化让苏淮瑶有些疑惑,却也不说话了,只想起祁将军前世可不是战死在沙场的,是被奸人陷害带着数百将使死在了几十里外的黄山里,那时她还是楚王的王妃,日日为楚王能顺利上位思虑,导致她只知祁崇翊在边疆打赢了一场胜仗后回京被俘虏。   看起来好似前世的祁崇翊和楚王牵扯不上关系,可她依稀记得,祁将军死的消息传来时,楚王的心神好像定下了,连带着那几日心情都极好,再后来楚王没过多久就顺利登基了。   现在想想,苏淮瑶直觉有异,却又思索不出,楚王本就有他自己的势力,那时她爱楚王也信任他,只把自己的全部都交托出去,笃定的相信他一定是那个良人,所以祁崇翊的死她竟一无所知。   只是今世他竟提前回京了,那是不是能证明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慢慢转动,更改了前世的轨迹走向? 第一卷 第六章   苏淮瑶自嘲一笑,要改也早该改了,前世她也没被强掳进宫。   祁崇翊眉头皱了了一下,这小娘子出手狠厉,要不是满身的杀意被他察觉,他都赶不及救下楚王。现在被人识破也不惊不恐,看她表情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这可就奇了,自己久未归京,一个妙龄的小娘子竟能猜出他的身份?   “你可知我是谁?”祁崇翊问道。   苏淮瑶知道他定是误解了,自己不是猜出他的身份了,而是见过他的人,他前世今生也没什么变化。可她还是说道:“祁将军威名赫赫,瑶娘岂能不知。”   当真有趣。祁崇翊在心里说道。   祁崇翊看着眼前貌美的女子,飘逸的发因为刚刚的蛮力散开了,手腕旁还有一个小小的青黑印子。那是他丢掷出去的棋子弄的,小小白白的手腕上唯有哪一处青黑刺人的紧。   突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门外那太监尖锐高昂的声音就像催命一般炸在苏淮瑶耳边。她后退一步,正准备开口,眼前的人突然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影从窗外飞驰进来,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苏淮瑶竟然还有心思感叹一句好轻功。   祁崇翊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低声说:“把他弄到荷花宫那边去,会有人很愿意救醒他,看着他别让他乱讲话,否则,杀。”苏淮瑶一惊,这可是个皇子。说杀就杀了?那刚刚为何不让她杀了。   祁崇翊看着面前思虑中的小娘子,小声安慰道:“杀有很多种方法,可不是你这种鲁莽的刺杀,失足落水也能致人死命。”   是了。   自己是鲁莽了,逞一时之快,母亲怎么办,大兄怎么办。况且秦昌这样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祁崇翊还不知眼前这个女子心思细腻缜密,心狠手辣不亚于他,只怕是被她娇俏的容颜迷惑了。只等到这女子一人独闯异域,只身夜袭蒙汗卧榻时,他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人被唤作黑鹰,刚离开,房间门就被推开了,那太监不耐烦的准备开口喝道。推开门却看见一个男子背对着门外,怀中还散落几缕青丝,地上一地狼藉,是刚刚皇帝让那苏氏换上的衣衫。   那太监大惊,怒喝道:“大胆,何人贼子。”   还未说完,祁崇翊转过身来,怀里的人被他抱的严严实实,苏淮瑶脑子一片混沌,口鼻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她却不是那少不更事的女子,茶香下更为浓烈的是一股又一股血腥味,沙场的风尘霜露的味道。是抱着她的男人的味道。   祁崇翊好似浑然不在意这是在皇宫中,苏淮瑶两手轻撑住他的胸膛。还摸到了一把小刃垂放在他胸下几寸,是啊,如果可以她都想带上一把小刃,哪里还用得上什么金钗。   这皇宫里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太监看着男人冷漠的样子,心中惶恐不已,却自仗身份成了习惯踉踉跄跄的依然怒道:“大胆,你可知。”也是一句话还没说完,祁崇翊抱着她走过去一脚踹在那太监胸口处。也怪那太监身单体弱,飞出去后摔在地上喘息了几声竟吐了一口血歪歪倚倚的看似活不成了。   她也不惧怕,不过是个奴才,杀了便杀了。   祁崇翊好笑的看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本来出手制止她也是为了救她,在宫里杀害皇子,她十条命也不够杀的。没想到她竟识出了他的身份,只叫他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是谁家女儿。   他抱着她大跨步走向后宫,看也不看四周诧异的眼神,只把她的脸藏在他的胸口处不让人窥探。   路过宴厅,苏淮瑶似乎还听见有臣子调笑:“祁将军竟回京了?那怀里抱着的可是哪位美人,惹得将军走的如此之快。”   她冷笑一声,哪位美人?皇帝的美人。   只等没走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寝宫,祁崇翊大喊道:“娘娘,娘娘,子固回来了,娘娘。”喊了几声,那娘娘身边的嚒嚒一脸惊喜,快步走出来看着祁崇翊。   等到她看到祁崇翊怀里还抱着一个,笑着拍打着男人的手臂,脸上的笑意都快弥漫出来。   让苏淮瑶有些奇怪这娘娘,是哪位娘娘?很快她就知道了这是哪一位娘娘的宫邸。   祁崇翊把她轻轻放下,她正好趁着站稳的时间看了看四周,这处宫邸远没有皇后娘娘的凤吟殿辉煌。可是处处却透露着精致,每一个花瓶屏障都错落有致,却比那凤吟殿更让人挪不开眼。   一个女子被搀扶着走出来,貌美的容颜和祁崇翊竟有四五分相像。可是苍白的脸色和走两步便气喘的样子实在让人难和西疆大将军联系在一起。   敬妃!   苏淮瑶看着这个久卧病榻步履蹒跚的女子竟然是四妃之一,敬妃。   她恍然间想起前世祁崇翊是在老皇帝病逝之后楚王登基之前死在那黄山岭中的。那时敬妃在老皇帝逝世没多久后就在宫里饮了毒酒自尽了,原以为是追随老皇帝去了,现在看来怕是跟着祁崇翊去的。   对了,敬妃敬妃的叫却忘了敬妃御升之前可是祁贵人。祁贵人,祁崇翊。   一刻恍惚间她想起了很多。西疆大将军这个头衔带给祁家的不仅仅是莫大的荣誉还有那无尽的悲沧。   祁崇翊前世死的那年还未娶妻,祁家真正算是绝了后。前西疆大将军是祁崇翊的父亲祁庚,战死沙场,那年祁崇翊七岁不到。再往前数祁崇翊的爷爷那时还不叫西疆大将军而叫护国大将军。   铮铮男儿祁家上下在战场生在战场死。为了这大河江山,为了这盛世太平。这西疆大将军除了祁家门将祁家男儿,无人再能担当。   黄沙莽莽,林原深深。   苏淮瑶一时间被心中那前世的记忆打得站不稳。看着那瘦弱的女子绝美的容颜却天妒红颜。她抬头对着敬妃深深的施了一礼,好似透过敬妃看到前世的自己一般。露出一个灿烂温暖的笑。 第一卷 第七章   敬妃被人搀扶着,双眸中还含着眼泪,激动的走过来。却在苏淮瑶施礼完了露出哪个笑之后呆楞在原地。一副弱柳之姿的敬妃竟悲喊出声。那声音悲伤入骨,让祁崇翊皱了皱眉头。   “桑桑!”   敬妃喊出这个名字后更加激动的想要奔跑过来,却无奈身虚体弱,一步两步后就凶猛的咳了起来。   祁崇翊慌忙的上前换下那宫女,轻轻的拍扶着敬妃的背给她顺气。苏淮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娘娘好像把她人做了什么人。   桑桑。   那边敬妃气一喘匀就慌忙抬起头来看着她好像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见一般。眼里的泪水就一颗一颗的滑落,敬妃用手帕揩去眼泪说:“桑桑,是你回来看姐姐了吗,桑桑啊。”   苏淮瑶知道敬妃是入了心念,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又施了一礼。“敬妃娘娘安,小女是苏氏瑶娘,吾父苏旭吾兄苏正安。”   苏府虽家大业大可到了苏老爷这一代只出了富甲一方的商贾。比起天下之大莫非黄土的皇帝妃子来说还是不够看的。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只为了告诉敬妃,她是苏氏嫡女苏淮瑶,不是桑桑。   敬妃一听到她说完,双眸的光亮渐渐消失,眼泪也被风吹干,终于冷静下来不再悲喊。是了,她不是桑桑。桑桑已经死了。   祁崇翊渐渐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苏淮瑶,不知是在责怪她突兀地介绍自己还是责怪她长得像故人桑桑。   过了半晌,敬妃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半倚靠在卧榻上喝着参茶。一进内寝苏淮瑶就闻到一股补药的味道,在看这那颜色近乎墨褐的参茶,敬妃的身子差到这个程度了吗?   祁崇翊一进内寝也是眉头紧锁,这药味太浓,浓的让人心慌,他开口说:“娘娘的身子?”   敬妃混不在意,好似谈论的不是她的病情一样,只冷静过后还时不时偷看苏淮瑶两眼。看一眼就又喝一口参茶,好像把她当作那补药一般。   敬妃身边的嚒嚒哽咽的开口:“将军您回来了就好,娘娘她日夜思虑唯恐将军有任何不适,这世上可在没有血亲之人了。”说罢用袖子遮盖脸部小声抽泣起来。   祁崇翊也深深的看着敬妃,那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如今倒不怕他先战死沙场,只怕敬妃心力交瘁忧患过度。   祁崇翊砰地一声跪下,敬妃又流出泪来,他跪行到床边,大声的说:“娘娘千万要保重好身子,就算为了祁家,为了子固。”   敬妃抹着眼泪说:“那些太医都说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以为我好不了了,好在子固你终于回来了,还,还把桑,还把瑶娘带来了。”说到桑字时敬妃停顿一下,又哽咽着说出瑶娘,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敬妃要说的是桑桑。   这桑桑到底是何人?   倒是祁崇翊苦涩的看了一眼她,又随着敬妃说:“这丫头若是像桑妹,倒要叫她多来陪陪娘娘。”   桑妹?祁崇翊也认识这桑桑,那他第一眼见她时却没有一点见到故人的样子,苏淮瑶满腔的疑惑。敬妃又多看了她几眼。   笑着说:“让瑶娘见笑了,桑桑是我妹妹,你刚刚那一笑简直与她像了七八分,是我失态了。”   敬妃没有用本宫而是对着她说我,也没有叫她苏姑娘直接叫她瑶娘。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又惹得敬妃落下几滴泪。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终于到了。比她想的还慢上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却不知就是这在敬妃宫里的几分钟护住了她,让她再无进宫之忧。   敬妃没有动作,她身子孱弱;就连皇上来了也是可以不跪拜的。看着旁边的小娘子如临大敌的样子,招招手让苏淮瑶到她塌边去服侍着,倒把祁崇翊打发出去迎接皇后娘娘。   祁崇翊边走边说:“皇后娘娘定是为了你而来。所为何事?   苏淮瑶垂着头低声说:“皇帝想纳我进宫,淮瑶不愿,但求一死却怕害了父母兄长。”这虽不是皇后来这里的原因,却是她进宫的原因。   敬妃听到但求一死时脸色大变,手里的参茶也放在一边了竟是拉起了她的手。一脸凝重地说:“嚒嚒给她换上宫装,就穿扶桑公主那一套。”   扶桑公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未曾听过扶桑公主。   她还来不及想一想就被带到后居里,来了几个婢女把她哗的一下脱光。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嚒嚒哪来的那套宫装。而在前厅敬妃被祁崇翊搀扶着走出来,隆重的给皇后行了妃礼。让皇后眉头紧紧的跳了两下。   敬妃行了礼后又开始气喘,皇后赶紧赐座只怕敬妃下一秒就会昏厥。   皇后看着敬妃旁边站着的那个刚从边疆回来的男子。想起刚刚内侍传来的消息。在偏厅把皇帝跟前的太监踹成重伤,又抱着那苏氏直接来了敬妃宫里。当真无法无天当真放肆。   外官进宫不去凤吟殿先来了这咸福宫也就算了。到现在也不见那苏氏出来拜见自己,这敬妃,这西疆大将军,这祁家是想把那女子藏起来不成?   过了好一会看这敬妃没有想要主动开口的意思,皇后脸色有些难看。   直接开口说:“祁郎刚从边疆回来,在这宫里也实是带上了沙场的习惯,那苏氏可是你能强掳来的?敬妃妹妹身体不好,却也容着他胡闹。”   说完便招招手让自己的女婢进到内寝去搜,敬妃好似才想起来。惊喜地说:“娘娘一说我想起来了,娘娘可知子固今天把谁带来见我了?”皇后娘娘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来不及阻止敬妃开口。   “嚒嚒把瑶娘带出来。”   敬妃看着那些女婢进了内寝也不恼,慢慢悠悠地说。皇后脸色又变,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她让女婢进了内寝之后再叫。 第一卷 第八章   没过一会苏淮瑶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走出了内寝,身后跟着一位嚒嚒,在后面跟着那些刚刚进内寝的女婢们。皇后眉头一跳,作为后宫之主,她是最为了解宫装阶位。   苏淮瑶身上穿的那一套是公主阶位的宫装。   这敬妃宫里哪里来的公主阶位的宫装?皇后却知道这敬妃做事谨慎万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敬妃敢让苏淮瑶穿上宫装就证明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可是,突然皇后灵光一闪,敬妃宫里是有一个公主的,那时,那时敬妃还不是敬妃。祁贵人御升敬妃时,皇帝还下了一道谕旨,封祁家末女祁桑为扶桑公主。为了安抚祁家,直接将祁贵人升为四妃之一还贯用敬妃以表示皇帝对祁家的倚重。又封祁家最小的女儿为扶桑公主。   却不曾想祁家本就人丁单薄,祁桑只等到了父亲和爷爷死去的消息,没等来封旨。大悲之下竟失足掉入湖中,年岁不足十八。   也是哪年起,敬妃心结难解,心病难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帝垂怜,那扶桑公主的宫装和谕旨都没有作废。   皇后大惊,这敬妃难不成想让苏淮瑶做了这扶桑公主?只等苏淮瑶走进近了,对着皇后敬妃先后行了礼问了安后,慢慢的走到敬妃身后。   她没有跪!   皇后脸色铁青,看来是如她所想了。现在苏淮瑶可是穿着宫装的扶桑公主,不再是苏氏嫡女,不再是宁舍清白不愿入宫的苏氏淮瑶了。   在后居里嚒嚒就跟苏淮瑶讲了这身宫装的主人扶桑公主的事情,让她诧异自己竟长得与之有五六分相像,笑起来时更有七八分相像。也难怪敬妃一看她笑就落泪。   现在她也知道敬妃是要全力救下她,万万没想到,柳暗花明,山回路转,就是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她的今生发生了第一个转变。   敬妃笑着开口:“娘娘有所不知,这苏家女儿长得是像极了我那幼妹,子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相像的两人情急之下才强掳她到我宫里,娘娘你看,这换上了宫装之后更像了。”   皇后听着敬妃一派胡言,祁桑还没能穿上这宫装就死了,怎么穿上宫装还更像了。却又不能反驳,祁家如今只留有祁崇翊一脉,这祁家上下却都是为国奔波以命护国。也正是如此,祁崇翊的身份才更加微妙,只要不谋朝篡位无论什么罪都能网开一面。   难不成,要把这祁家最后的血脉也绝了?西疆大将军衷心护国,战死沙场。让世人享盛世太平却连自己的女儿儿子也护不住。   皇后一时语塞,明知道不能让苏淮瑶穿上这扶桑公主的衣服,却找不到怒斥的话。   谁敢呢。   这是一个姐姐看见长得像自己故去的幼妹做出来的事情。一切都情有可原啊。   敬妃突然跪下,在地上砰的磕下一个头。祁崇翊在一旁看的目龇尽裂,恨不得替敬妃跪着磕头。苏淮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世被最亲最爱的人背叛,失去了亲人孩子。本对今生无望,只空留一身的恨意,要手刃仇人。为什么要在她背负了最黑暗最深沉的仇恨之后。又看见有人为她用尽一切只为她护一世平安。   哪怕只是因为她长得像哪位故人。可是胸腔里依然弥漫着心酸苦涩,这一世。这一世她总算还能重来。   敬妃跪趴在地上泪流满面,悲沧的声音让身后的嚒嚒红了眼。“娘娘,是老天爷把桑桑送回来了啊。”   就这一句,皇后知道,苏淮瑶必定成了扶桑。扶桑公主从现在开始。是苏氏嫡女。苏淮瑶。皇后气息有些不稳,却还是固执的不愿意下旨,这女子身上背负着的流言让她不得不心生忌惮。可是更多的是不甘吧,生为女子步步艰难。苏淮瑶这次却有了贵人相助,皇后有些不甘心。   敬妃看这皇后不为所动,心里明白皇后能来咸福宫就是不会轻易放过苏淮瑶。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一阵声音。   “皇上驾到。”   敬妃被搀扶起来,皇后走到前面去路过苏淮瑶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皇上圣安。”   皇后在前面带着一众臣子嫔妃俯身行礼。皇帝看着这一厅里的人。心里的怒火消了一些。那苏氏被人强掳?在这宫里还有谁敢如此放肆。现在看到了祁崇翊,皇帝心下唏嘘,果然是强掳。二十七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常年厮杀战场,不识女人香。也难怪,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皇帝想着若是祁郎讨取这苏氏,哎,一根孤脉,给了就给了吧。总比讨要一个公主好吧。却不知自己一语成谶。   皇帝走上高台,给众位都赐了座,祁崇翊倒是不坐全程服侍在敬妃身旁。也是,这世上也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刚准备开口嘉赏,敬妃就开口了。   “皇上,臣妾惶恐,想向皇上讨一嘉赏。”   皇帝乐了,这敬妃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赏的?全然忘记到现在还没看到那苏氏。   皇帝也干脆直接说道:“祁郎初回京是该赏,敬妃你说吧,想要个什么赏赐?”   皇后脸色难看的紧,没想到敬妃竟直接讨赏。看着笑的和煦的皇帝,皇后恶毒的想着等下赏出了一个公主有你气的。正准备开口阻止,敬妃就讨赏了。   “臣妾想讨回扶桑公主的封号。”   这个封赏讨的皇上一头雾水,这扶桑公主的封号他没有收回啊。皇帝只以为是敬妃恐慌祁家败落,想讨回扶桑公主的封号赐予别人巩固祁家。   这样也好,安定敬妃的心就是安定西疆大将军的心。   皇帝略一思索说:“你可是要把这封号给予什么人?好,朕准了。”   丝毫不过问要封赏的是谁。皇后脸色彻底灰白。皇帝啊皇帝你一心想要稳住的祁家。可曾想过未曾偏偏是今日讨赏?敬妃这才喜极而泣,喊出苏淮瑶。   “瑶娘快跪下,谢主隆恩。”   皇帝眼皮一跳,瑶娘?   哪里来的瑶娘。对了。苏氏去了哪里? 第一卷 第九章   苏淮瑶从人影中走出来,直直地跪下,那一身的宫装衬的她越发的娇艳欲滴。皇帝有些愣神,敬妃怎么给她求的封旨。她可是要占后宫一席美人位的。   可是现在金口已开,皇帝有些懊恼。迟迟不见动作。   敬妃就一直跪着,苏淮瑶也不动作,一时殿里寂静无言。   脸色最差反而是祁崇翊,看着敬妃一直跪着,他只怕这冰凉的地板惹得敬妃病情加重。皇帝一眼看到面色铁青的祁崇翊晃了一下神。   若是祁家倚靠着皇帝圣宠胡作非为倒好办了。只可惜这敬妃从不求些什么,安安分分的在咸福宫养病,不与人结交只一心等着祁崇翊归来。   皇帝眯了眯眼,又睁开。心里一口气硬生生哽了下去。   “拟旨吧,封这苏氏淮瑶为扶桑公主,赐从三品皓命。”   敬妃看着身边跪着的像极了祁桑的女子,在心里感恩上天又给了她一次做姐姐的机会。这次她一定会护住苏淮瑶就像以前护住桑桑一样!   等苏淮瑶到了苏府后,旨意已经下达到府里了,几家欢喜几家愁。苏父接到旨意后连连去找了苏淮瑶生母周氏两次。却次次都吃了闭门羹,直到苏淮瑶回府。   苏母看着女儿青肿的膝盖,身上的衣服虽然华贵,但却布满尘屑,两个手臂初明显的痕迹。她无法想象女儿是怎么从哪吃人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出来,也无法想象为何突然女儿就被封成了扶桑公主。   周氏先是一个母亲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荣华富贵不是这权势利益。而是她的女儿是否一生平安顺遂。母女俩聊到夜深合衣而眠。   第二天一早苏父就把府里一众人等全部叫到正厅,竟是要给苏淮瑶设宴。苏淮瑶好气又好笑。苏父只怕是还不够乱要更添一把火,她那父亲怎么会注意到程氏和她那庶妹苏淮妍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她也不阻止,只等着把火越烧越旺,把那些前世伤害她的人一个一个的惩罚。   苏淮瑶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等来了一场大火。   夜已深,今日难得歇息在自己闺房里,这几天她一直和母亲睡在一处,一是为了安抚母亲,二是她还记得前世她临死前苏淮妍说的母亲是中毒已深攻心而死。她只怕重生后那些奸人还隐匿在暗处对母亲不利,这几日白天她零零散散打发了好一些丫鬟嚒嚒,现在留在周氏身边的都是家生子,又是从母亲娘家带过来的老人了。   只有这样苏淮瑶才能安心的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出宫时是祁崇翊送她回府的,他在马车上说的还在耳边回响。他上沙场是才初初八九岁,祁桑年纪就更小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地祁家就只剩下他和姐姐了。祁桑在的时候偶尔还会去到宫里陪陪敬妃,说到这里祁崇翊一双眼里满是期盼。   明明那么有决断的一个男人在说这话时却犹豫了,是了。让她去做一个故去的人的代替品。只怕她不愿意。苏淮瑶提笔写下一封信,祁将军亲启。   她现在回了苏府,带着扶桑公主的名头被苏父每天的叫去谈心也就罢了。那暗处的程氏和庶妹苏淮妍,就等着她稍有差错。   她只能写信告诉祁崇翊她愿意做祁桑,愿意在他去往西疆后进宫陪伴敬妃。   夏风习习,吹来一丝夜风挑起了她碎在耳边的一丝发。祁崇翊在她窗外站了许久,那女子提笔的姿势很柔雅,好像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胆怯幼小需要照顾的,就像姐姐一心想要护住她一样。   除了刺向楚王的那一下,狠戾决绝。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轻咳了一声。苏淮瑶笔下一滞,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似乎听出来了这声响是何人发出,又不愿他们在这种四目交接之下看到她写的信。只恨不得墨点再大一点,把整封信都掩盖住才好。   苏淮瑶放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月色撩人,冰凉的月光洒在眼前的人身后,黑暗中隐匿着丝丝肃杀之气。那眼中藏起了沙场上的厮杀,留下了一丝丝温柔。柔和他那俊美的颜竟让苏淮瑶有些挪不开眼,不只是这月色美的惊心动魄。还是这人衬的月色朦胧。   苏淮瑶随意套上一件外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和祁崇翊碰面。“你怎么来了?”苏淮瑶轻轻的问道。两个人并肩走着,慢慢的走出了院子,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地交错着,慢慢的变深变浅。   祁崇翊回她说:“苏府这几天可热闹了,每天日头还没升起就施粥,中午一到就摆流水宴,现在到处都在说你扶桑公主心善行美呢。”   苏淮瑶只轻轻笑着不说话,只听见祁崇翊又问道:“只是每天出去待人的哪个夫人,日日板着一张脸,身着锦袍却好像恨极了哪些前来讨粥吃宴的百姓们。”   她这才笑开了,那夫人八成是程氏,日日听到众人吹鼓她的善行,摆的出好脸色才怪。“那是我父亲的贵妾,我母亲身子虚弱,这些事情我不想让她太过操心。”   苏淮瑶还没说完就听见从她院子里传出的一声声急促地呼喊:“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   被她留在院子里的贴身丫鬟萍儿也急匆匆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碧瑶阁着火了,从柴房烧起来的,我我,我看着烧起来的。”   祁崇翊面色有些怪异,看着那丫鬟又看看苏淮瑶。   她知道这把火定不是天干物燥,只怕是有心人看她今天回了碧瑶阁,特意送上一份大礼。   好狠,竟想把她活活烧死在闺房里,柴房就在她闺房后,只怕她要是在房里,等到众人去救火时她早已身葬火海。好一个苏淮妍,真不愧是她那恶毒的庶妹做出来的事。一击毙命,毫不考虑后果,只想置她于死地。   好,当真是把她当作软柿子捏。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对不住这场大火。   她对着祁崇翊说。   “将军可有办法把这火引到那边去?”苏淮瑶隔空指了一个院宅。 第一卷 第十章   妍宁院。   祁崇翊看着火势依然没有被破灭的迹象,本就心存疑惑。这火烧的太诡异。虽说是夏日炎炎天干物燥,可是他们也才出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这火势就已经要烧到卧房了。   他有些后怕,如果他今夜没有来找苏淮瑶,哪怕不远处的黑鹰发现了不对劲再去救她也做不到毫发无伤,再说一个成年男子夜袭女子闺阁,那些有心人谁又会管是不是救了她一命呢。只怕是从火海里救出了她又把她推向另一个深渊。   还好还好,还好她现在安全地站在自己身边,若是她也消散在这风里,姐姐的心病怕是再也医治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的浓厚的烟火味道,可是不仅仅是这些,祁崇翊嗅了嗅,常年在外出征,这零星的柴油味没有逃过他的鼻子。   有柴油那就是人为了,他眸子一暗,扶桑公主都护不了她平安吗。看来她比他更清楚谁要置她于死地。   “这不难,但是那院落后面就是四周都是树草丛生,烧起来你这苏府大半都要没了。”祁崇翊满不在乎的说。   苏淮瑶一个冷哼,呵,母亲的院落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她怕也只怕惊动到母亲,至于这苏府,烧烂了又怎样。   那贱人从小和她争到大,就连闺房也要争个高下,这才使得一介庶女竟与嫡女住的地方遥望相隔。更妙的是,妍宁阁后面就是程氏住的地方,这可好极了,就怕这火烧不完半壁苏府。   苏淮瑶简直想把前世今生的悲愤怒火全部在这夏夜晚风中喷泻出来,这火烧的好,烧的好啊。只让她更坚定了,苏淮妍,这黄泉路上,她定会找一好郎君陪你走完。   祁崇翊看着苏淮瑶的脸色在火光下阴阴沉沉,时而被照到亮的惊人,时而熄下去又隐匿在黑夜中。他打了个响指,在这人生嘈杂中没人发现不远处的一根竹枝晃动了一下。黑鹰咻的一声彻底消失不见了。   碧瑶阁的声响闹的苏府各地都亮起了灯,唯独妍宁阁还一片漆黑,苏淮瑶一边看着奴仆往那火上浇着水,以便在心里默数。刚巧数到十,妍宁院那边着火了。黑鹰手也够黑的。   直接烧了妍宁院的中心那个房子,好巧不巧苏淮妍就住在哪里。火从中心向四周蔓延,不一会就听见那边人声鼎沸,“着火啦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救火?救那边的火?苏淮瑶小声笑道:“我这碧瑶阁可快要烧完了。”那些下人们不再看大火熊熊燃起的妍宁院,专心救着自家的宅院。一个下人小声的嘀咕:“谁知道是不是鬼火,突然烧起来。”   苏淮妍正在睡梦中就被惊醒,一阵又一阵浓烟直灌她的口鼻,她还未惊呼出声就被呛得一口浓烟。这,这是怎么了?不是让那贱奴烧碧瑶阁吗,怎么烧到妍宁院了?   她惊魂未定,看着火已经从门窗外吞噬着一切,就差烧到她床边的帷幔,一声尖锐惨厉的叫声发出:“来人啊。”   到了后半夜,碧瑶阁被烧了快被烧了一半了,也是因为柴房烧起来后实在是难灭,最后连带着烧了好几间屋宅,她的闺房也没幸免于难,烧了个精光。   她只是有些可惜,那房里刚写完的书信还没寄出去呢。右边的院宅反而好好的未受火灾之袭,她也不急,让人搬来完好的椅子,就慢慢悠悠的坐在院子里,等着。   妍宁院就不止烧了一半了,从中间蔓延的火势随心所欲的侵袭着四周的一切,加上苏淮妍本就喜欢摆弄花草树木,这一下烧的是一地狼藉。   就连苏淮妍也是被几个衷心的奴仆冒着生命危险冲进闺房救了出来,就算这样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烧了个大半,丝丝焦臭味从她头顶传来。   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两处院宅都归于平静,妍宁院彻底烧完了,虽然没有把程氏的房子也一起烧了,但是看着那还冒着黑烟的地方,苏淮瑶心里的一口恶气终于是吐了出来。祁崇翊陪了她一夜,两个人却是一夜无话,她内心的仇恨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她不说,他也不问。   直等到天快亮了,他才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说了句:“黑鹰会守着你,不要伤到自己,其他的。”等他走远后苏淮瑶才反应过来,最后一句是。   随你心意。   苏淮瑶眼睛涩涩的,随你心意。   她理好衣衫,想着昨夜妍宁院烧起来后,黑鹰向他汇报的那些,没捉到人,柴油桶已经丢到妍宁院附近了。她就是要苏淮妍自食这恶果,天干物燥还是有心为之。她那好妹妹最清楚了。   只想看看苏淮妍听到火是从妍宁院烧起,烧到碧瑶阁时的表情啊。   等到天大亮,苏老爷跟前的老人陈伯才急急忙忙的赶到碧瑶阁来。她那父亲昨夜可不知是在哪个小妾的温柔乡里,这诺大的府邸烧了两个小姐的闺房又有什么呢,只要没有人员伤亡嘛。   苏淮瑶也不梳洗,一夜未眠她的脸色也是苍白憔悴的吓人,可是等到她到了苏老爷那里,看到苏淮妍差点就没憋住笑出声来。那顶着一头焦卷的头发,脸上四处都是乌黑的印记,穿着单衣外面只披了一件大衣袍,连鞋子都只是隙在脚上的女子竟是她那昔日光彩动人的妹妹?苏淮妍看着虽然憔悴却衣衫完整型容依然靓丽的姐姐,气的眼圈通红。   心里咒骂,该死的贱婢,这火究竟是谁放的!没烧死苏淮瑶就算了还让她如此狼狈。苏淮妍只恨不得吃了眼前人的血肉,就在她怒目相对时。   一个奴仆慌慌忙忙的跑进来跪着了。“禀报老爷,我们在妍宁院四周发现了几个柴油桶,看来是冲着二小姐去的。”那奴仆噼里啪啦窜出一堆,柴油桶,妍宁院。   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院子里出了内鬼?苏淮妍头也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