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序章   很早很早以前,神州浩土。   自女娲造人以来,神仙传说一直存在。对普通人而言,天地间的电闪雷鸣,自然灾害,都被人们冠以神仙鬼怪存在。对于神仙,人们无不心生向往,对于自己臆想出来的种种神仙,顶礼膜拜,祈福诉苦。   相对而言,普通人无法避免死亡,更有地府阎罗之说,对于人来说增加了许多恐惧和痛苦。在此之下,遂出现了长生不死之说。   人类经过几万甚至几十万年,依靠一代代聪明才智之士,前仆后继,苦苦钻研。虽未寻求到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却参悟到天地变化,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甚至一些高深前辈,传说可活上千年之久。世人皆以为得到成仙,所以,更多的人投入到修仙炼道之路。   时至今日,修道之人,多如入江之鲫,数不胜数。由于修道之法林林总总,俱不相同,还未找到真正的长生之术,修道者之间却逐渐由了门派之分,正邪之别。   方今之际,正道大昌,邪道退避。中原大地,亦被正派诸家占据。   这个故事,就是由其一的“重玄门”开始的。 第一卷 十年   天地变,百花凋,人影渐瘦鬓如雪。深情苦,一生苦,痴情只为无情故。清风一缕西南荡,风铃响,仙乐扬,碧水衣裳,共与灵犀晃。月映残鬓忆以往,襟又湿,欲断肠。一个人,感觉最孤单的时候是什么?是不是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冷漠,是不是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耻笑?   邺城,天下唯一个妖魔不敢涉足的地方,到不是因为它是地府,而是因为这里有一个十年前令全天下都害怕的人—杨梵,人称厉公子,虽然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传说见过他的人都忘记了他的模样,而见过他的妖魔却都去了真正的邺城。   如今的邺城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街道上全是商贩的吆喝声和路上行人的交谈声,当然更少不了孩童的打闹声,整个邺城都沉浸在一片欢闹声中。这时候,古道上走来了一人一猴,本来混混欲睡的猴子现在也不安分起来,不住的在那人肩头左看右看,时不时有想跳下来的冲动,但是好像不舍离开那个肩头,最后还是趴在肩头上,只要是这人这猴到的地方,大家都觉得有中凄凉孤单的感觉,不管是打闹的孩童还是行人都忍不住看向这一人一猴,所有人看到的只是被长发挡住的侧脸和肩头做鬼脸的猴,竟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这人的面目,不一会这一人一猴走进了一家酒馆,整个街道沉默了一下又欢闹了起来。   这一人一猴走进酒馆,径直走到角落的一个桌子旁坐了下来,那猴子从那人肩头跳到了桌子上,这时小二走了过来道:“客官,你要点什么啊?”“来十壶笗梅酒。”小二愣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后,怀疑的问道:“客官,你确定要十壶?”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大概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穷相,便自己笑了一声,说:“客官稍等”。便去取酒了,不一会十壶酒就摆满了这张桌子,在众多客人的惊讶中,那猴子像是显摆自己的酒量一样,那起一壶酒直接向嘴里灌了下去,不一会就喝空了,猴子好像不相信一样,用力晃了晃酒壶,然后撇到了一边,又那起一壶,这是惊讶的客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要知道这笗梅酒是邺城最烈的酒,寻常人喝个三四量已是不易,那猴子却喝了一斤,而且像不过瘾一样,这可是很难见到的,是以整个大堂的客人才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纷纷都在猜测这人是谁。不一会,猴子就喝出了三壶酒,然后晃晃悠悠的在桌子上站立起来,却又接着倒在桌子上“吱吱”的叫着,十足是一个酒鬼在喝醉后发酒疯的感觉。猴子的主人慢慢那起一壶酒喝了下去,这时大堂的人已不关注这个让大家吃惊的猴子和它的主人了。直到黄昏时候,这人把剩余的酒都喝完了,那猴子正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酒壶,兴奋的拿起来,却发现是空的,然后又拿起另外一个,发现也是空的,直到这十个空壶全都在倒在了地上。它才恋恋不舍的跳到那人的肩头。然后那人那出一锭银两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街头。   在邺城北方,一片树林中,有只猴子在树上荡来荡去,正是那只在酒馆喝醉的那只,大概是累了,它停在一棵树的树枝上,眼睛看向左方,在那里有一个人坐在一口井额度旁边,明亮的月光透过繁茂的树叶零星的洒落在井的周围,照在那人身上。这时,那人抬起头仰望圆圆的月亮,一张消瘦的脸庞漏了出来,他缓缓低下头,看像井里,喃喃道:“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还是没有出现。雪瑶....”   这时,树上的猴子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呲牙咧嘴“吱吱”的叫了起来了,“小灰,怎么了?”刚才还在井边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猴子身边。猴子像那人比划了一番便向西方跑去,那人紧紧的跟在猴子后面,也在树上窜行,那身手恐怕比猴子还要灵活。终于,前面的猴子停了下来,就在前方,一只狐狸在树下的草地上向东奔跑着,只不过它奔跑的速度和样子像是不会走的孩子一样晃晃悠悠的。在它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色痕迹,最后在树边倒了下去,那人赫然发现那狐狸竟然有三只尾巴,却是极少见的三尾妖狐,雪白的后腿上有处从脚底到尾巴深可及骨的伤口正在“咕咕”的往外流血,就在那人要下去查看那狐狸伤势的时候,从西边窜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把地上的狐狸抱在了怀里。继续向东飞奔而去,那速度极快,待猴子跳上肩头,那个人追了过去。白色的身影在井边停了下来,是一个非常妩媚的女子,她把那三尾狐狸放在井边,哭泣道:“大哥,我们到了,我们到满月井了。”那原本昏迷的狐狸这时竟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堪比天上的明月。它慢慢的站起来,要向井口走去,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射向了三尾狐狸,三尾狐狸感觉到了危险回过头,但是却没有力气去躲,就在那红光射到狐狸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档在了狐狸前面,那红光射穿了那个身影和她要保护的狐狸,一人一狐慢慢的倒了下去,不一会那妩媚的女人变成了狐狸,她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口,跑到三尾狐狸身边,不住的摇晃。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两只狐狸面前,“求求你不要杀我们”竟是那白色的狐狸说话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妖魔之徒,不能靠近邺城么?”青衣男子淡淡的道。“你是....你就是厉公子?你...杀了我,但是我求你放了小白,她还小。”那只三尾狐狸吐出一口鲜血道。那红色的血在白色的毛上更显刺眼“大哥...”小白哽咽道。“小白,大哥恐怕是过不了这一晚了,你快走吧,以后别在来这里,也不要看井里的东西。”这时,厉公子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不,大哥,你曾经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陪在小白身边,你现在怎么让我自己走呢?”“小白,你不听话,大哥就不要你这个妹子了。”三尾狐狸怒吼道。“不要?大哥不要小妹了...”就在小白说着的时候,她的前爪抓住那支穿在三尾狐狸上的古剑,用力的插进了自己的身体。“小白,你......”三尾惊呼道。   忽然有一滴泪珠,滴在那火红的剑身上,片刻之后,化作白烟,袅袅升起。   原来,狐狸也是有泪的么?   原来,妖孽也是有情的么?   那人埋葬了两只狐狸,随即陷入深思中。他慢慢回忆起十年前,相师对他说的话:红颜远,相思苦,无番意,难相付。十年情绪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只见那人,缓缓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他站在井边,向对井又像对自己说:“十年以来,我痴念之余,我便在井边舞剑,今晚就让我舞最后一次吧。”   铮!   莫邪神剑发出如龙鸣清音,直上九霄.青衣若仙的男子,飞身而起,在凄美的月色中,如降临凡尘俗世的仙人一般,痴狂而舞。   那剑光幽幽如雾,舞不尽千年残情。过往岁月,慢慢浮现,幽幽而过。   剑光似血,伤了的是谁的心?是谁双眼朦胧?又是谁在风中轻叹?   他痴狂,他独舞!   有风起,云渐笼,残枝断木纷纷散。乱石四走,尘土飞扬,风声凄切。他的身影在风中飘荡浮沉,四面八方风云齐聚,天色忽黯。天地间,只剩清影幽幽飘荡。   剑如秋水,从天而落。漫天呼啸的风声,渐渐安静下来,四处滚动的乱石,慢慢停了下来。天色又开,月光复明,清辉如水。   “雪瑶,再见了。”一人一猴,慢慢的离去,渐渐消失在西方。 第一卷 旧地   益州,自三国开始就是很繁华的都市,自秦统一六国之后,更是繁花似锦。东界龙泉山脉,西靠邛崃山。西部为纵贯南北的龙门山脉。而中,龙泉山更是自古以来的仙灵之地,因为云顶千年前有佛光显世,更加吸引云游的仙人和一些仙风道骨的修仙人士的青睐,再加上那里整日云雾缭绕,山上多奇松怪石,山涧又有深潭瀑布,长人难以攀爬到,所以长传言那里住着仙人。其中最出名的除了佛光显世之外,还有就是那在山顶有坐天然形成的千米大佛。   今天不知为什么,旁晚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暗起来,原本热闹的山脚也变得冷清起来。黑色的乌云盘旋在夜空,天幕阴暗的压向大地。山脚之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下茫茫,唯有一条古道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孤单的向山上盘旋而去。这时,远处的古道上显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在那身影肩上趴这一只猴子,正式离开满月井的杨梵和小灰,杨梵在山脚下停了下来,抬起头,用那空洞的眼神看向山顶,就在这时丝丝细雨从苍穹上飘落下来,一阵呼啸的冷风吹过山脚,在杨梵肩上的小灰抓的更紧了些。   通向龙泉山的那条延绵小路,杨梵已经很久没有走过了,独自漫步在雨路上,但见路上绿意盎然,树上又传来阵阵鸟鸣。凌厉的山风混合着雨水,吹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清凉。顺着这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原来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啊,就连飘荡在半山的白雾,也似乎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猴子小灰很是欢喜,一下子从杨梵的肩头跳了下来,“吱吱”叫著,窜到旁边的草丛中,忽然又爬上一棵大树,在上面荡来荡去。   杨梵看著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想起了当年与小灰相遇时的情景,仿佛心头的重压在此刻也稍减了几分。   走著,走著,小灰就在他的头顶,在大树顶端兴奋地窜来窜去,可是杨梵的眼神,却渐渐只望向前方,那一片渐渐清晰的,翠绿的树林。   有多少的回忆,凝固在这里!   他在树林前头,停住脚步。   山风吹来,无数的树枝迎风舞动,哗哗作响,仿佛也在欢迎著老友的回归。   杨梵深深呼吸著,这世间只属于此地才有的,清新、甘甜而自由的空气。   然后他走了进去。   翠绿的树林,也和当初一样的茂密,在那些高大的树木下边的土壤中,更有无数的枝丫破土而出,在这里自由的生长。   树影婆娑,枝涛阵阵,仿佛也簇拥著他。   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他怔怔地看著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些痴了。   “小梵,将来我们完成这事后,我要在这里居住下来。呵呵。。。”一个穿着青绿衣衫,相貌秀美,细眉雪肤,有着一双灵动的明亮大眼睛的少女坐在树下,神往的说道。   “雪瑶,这个。。。还是到时候再说吧,天下好的地方有很多,没有必要非在这里。”在树下不远处,一个青衣男子慌忙说道。   “杨梵!我不管,我就要在这里,我就不信你那相师师傅能把怎么样?!”雪瑶气愤的说道。   “吱吱。。。”一阵猴声传来,把在雨中发愣的杨梵拽回了现实。原来这猴子不知什么时候弄来了一堆水果,正冲杨梵招手一起享用。   杨梵苦笑一声,走到树下,盘膝坐下,与猴一起享用起这堆美味。   山顶之上,出现了一片云海,慢慢的云海渐薄直至消失,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四面天空,广无边际;下有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而在正前方,一座规模宏大、气势恢弘的巨大建筑,出现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越过大门,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远方白云朵朵,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只见前方远处,广场尽头,一座石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一头搭在广场,径直斜伸向上,入白云深处,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有细细水声传来,阳光照下,整座桥散发七彩颜色,如天际彩虹,落入人间,绚丽缤纷,美焕绝伦。桥的两侧不断有水流流下,清澈无比,但中间部分却滴水不沾。阳光透过云彩照在桥上,又为水流折射,遂成绚丽彩虹。而在正前方,便是天下正道第一的重玄门主殿“妙真殿”所在。   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只是这仙境搬的大殿后面竟然有几十个庭院,每个庭院内皆有松柏几棵,草木几丛,间中还有几朵清香小花,怡然开放。门前是个走廊,通往院外。在门前四尺处,有几层台阶,连着院子和走廊。   现在已是深夜,本该是休息的时候。但是,在东南边的一个庭院内竟然还有灯光照出,这是一间普通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在房间里占了一半地方的,是连在一起的一张大炕。   一张松木椅子上坐着一人,此人一身墨绿道袍,长发垂胸,但此人面容枯槁,脸上皱纹深如刀割一般,手里拿着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写着“不孝弟子杨梵灵位”。   这时,就在这座庭院的门口出现了一人一猴,看着从门缝里偷出的微光,杨梵双眼露出了一丝精光,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只见他轻轻一跃,便跃入庭院,痴痴的望着从窗户透出的人影,喃喃道“师傅,我回来了。。。”   屋内老人好像发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样,冲出门外,望着刚才杨梵站过的地方,喃喃道“徒弟。。。难道又是幻觉?”   屋顶上的杨梵叹了口气,向大殿奔去。 第一卷 回忆   这时候的重玄门正处于一片寂静中,偶尔还会听到几声蝉鸣。在妙真殿顶上出现了一个黑影,看着大殿前面广场东侧的水池发呆。两只虎目中射出耀眼的亮光,不一会,此人眉头紧皱,眼中的精光慢慢变成了红色。从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十年之前,正道就是在此和魔教决战,依靠无上利器问天大败魔教。也是在那场惨无人寰的争斗中,他为了一个女子沦为人们嘴中的妖魔。   就在,此人浑身尤里往外透出一股惊天的戾气。要把背后的那把莫邪也要变红的时候,一只猴子突然跳上他的肩膀,尾巴缠绕在他的右臂上,身子前倾,侧着头,脸对脸的观察此人的惊变。就在这时,那人身上的红光瞬间消失不见。只见一道青光冲天而起,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   在青光消失的瞬间,从妙真殿东南边冲出一老人来,枯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惊喜之色,左顾右看。   片刻,老人蹒跚的向东南方的庭院走去,全然不负刚才的样子。直到老人走回房间,坐在床上拿起那个排位,脸上才有了些许光彩。只是瞬间,老人干涸的眼眶被泪水充满。一滴热泪滴落在排位上。有谁知道,当年的正道支柱正是这位矮小瘦弱的老人,又有谁知道,当面正道第一大派会衰弱到只有这么一位老人,又有谁知道,这么一位老人像今天一样流过多少的热泪。看着手中的排位,老人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十年之前.....重玄门山麓脚下,离大城“益州”东方五十里地,有个小村落叫“杨家村”。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交于重玄门换些银两生活。平日里村民常见重玄弟子高来高去,有诛般神奇,对重玄门是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而重玄门一向照顾周遭百姓,对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不错。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杨家村处看去,那巍峨的山峰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只是,村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般景象见过不知多少次了,毫不在意,更不要说无知小孩了。   “臭小子,你往哪儿跑?”一声喝骂,带了几分笑意,出自一半大小孩之口,他看去十岁左右,眉目清秀,领着四、五个男女孩童,追着前方另一个小孩。前头那小孩比他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些,此刻脸上满是笑容,拼力向前跑去,间中还回头不住的看两人的距离。   “杨梵,有种你就站住!”后头那小孩高声叫道。   前头那叫张小凡的孩子“呸”了一声,边跑边道:“你有病啊!”说着反而跑得更快了。   一路追跑,这些小孩逐渐跑近了村子东头的那间破旧草庙。从外看去,这座小草庙破旧不堪,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世风雨。   杨梵第一个冲了进去,不料一不留神,居然被门板拌了一下,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后边几个小孩大喜,一拥而上,将他压在身下,那清秀男孩面有得色,笑道:“被我抓住了,这下你没话说了罢?”   谁知杨梵怪眼一翻,道:“不算不算,你暗算了我,怎么能算?”   那男孩一愣,奇道:“我什么时候暗算你了?”   杨梵道:“好你个王刚,你敢说这个门板不是你放在这儿的?”   那叫王刚的小孩大声道:“哪有此事!”   杨梵一抿嘴,头一歪,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王刚气从心头起,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说好了抓住就认输的,你服不服?”   杨梵气管被他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也开始涨红,但他小小年纪,性子竟是极犟,硬是一声不吭。   王刚却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一叠声道:“服不服,服不服,服不服?”   这时其他小孩眼看不对,都悄悄缩了回去,只剩下这两个无知孩童,为了意气之争,由着各自偏激性子,这般彼此坚持下去。   眼看着一场大祸便无端生出,忽听这草庙深处一只干瘦手掌,横空而出,伸出二指,在王刚双手上弹了一弹。王刚如遭电击,全身大震,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杨梵大口喘气,显是憋得狠了。他二人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情景,对看一眼,彼此都越来越是后怕。   王刚怔怔道:“小凡,对不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   杨梵摇了摇头,呼吸渐渐平稳,道:“没事。喂,你是谁?”   众小孩顺着他眼光看去,只见在这庙中,正站着一个矮小道士。 第一卷 突变   那矮小道士不答,只用目光在这两个小孩身上细细看了看,忍不住便多看了王刚几眼,心道:“好资质,只是性子怎么却如此偏激?”   这时,杨梵踏上一步,说:“喂,你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道士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反问道:“刚才性命交关,你只要认个输便是了,为何却要苦苦支撑,若非老衲出手,你只怕已白白送了性命!”   杨梵呆了一呆,心里觉得这老和尚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只是事到临头,他却还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怔在那里。   王刚瞪了道士一眼,拉了杨梵的手,道:“小凡,这道士古里古怪,我们别理他。”说完便拉他向外边走去,几个孩子都跟了过去,显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杨梵下意识地也迈开脚步,只是他走出庙门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向庙里看去,只见天色渐暗,依稀可以看见那道士依然站在那里,只是面容已模糊不清了。   深夜。   一声雷鸣,风卷残云,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一片肃杀意。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孤独伫立的小草庙亮了一亮,只见那道士在这片刻间站在了庙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忽然,那股黑气一卷,盘旋而起,径直便往村外而去,正向着草庙方向而来。它速度极快,转眼即至。老僧眼尖,一眼看见其中竟夹带着一个小孩,正是白天见过的王刚。   道士脸色一沉,再不迟疑,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枯瘦身子霍地拔地而起,直插入黑气之中。   黑暗中不知名处,传来了一声微带讶意的声音:“咦?”   几声闷响,黑气霍然止住,在草庙上空盘旋不去。老僧肋下夹着林惊羽,缓缓落下,但身后道袍已被撕去了一块。   借着微弱光线,只见王刚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   道士没有放下他,抬头看着空中那团黑气,道:“阁下道法高深,为何对无知孩童下手,只怕失了身份罢?”   黑气中传来一个沙哑声音,道:“你又是谁,敢管我闲事?”   道士不答,却道:“此处乃重玄门山下,若为重玄门知道阁下在此地胡作非为,只怕阁下日后就不好过了。”   那人“呸”了一声,语带不屑,道:“重玄门算什么,就仗着人多而已。老道士莫要多说,识相的就快快把那小孩给我。”   老道士紧了紧王刚说:“我乃重玄门人,断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遭你毒手。”   那人怒道:“好,我看你是找死。”   随着他的话语,原来一直盘旋的黑气中,一道深红异芒在其中闪了一闪,刹那间这小小草庙周围,阴风大作,鬼气大盛。   “血鬼剑!”老道脸上突现怒容,“孽障,你竟然敢修炼此等丧尽天良、祸害人间的邪物,今日决计饶不了你。”   那沙哑声音一声冷笑,却不答话,只听一声呼啸,红芒大盛,从半空之中,腥臭之气大作,一把血红的黑剑缓缓祭起。这时,鬼哭之声越发凄厉,似有无数怨灵夜哭,其间还隐隐有骨骼作响声,闻之惊心。   “臭道士,受死!”那黑气中人一声断喝,只见从那血色黑剑之上,突现狰狞鬼脸,有三角四眼,尖齿獠牙,“咔、咔、咔、咔”骨骼乱响处,鬼脸上的四只眼睛突然全部睁开,“吼”地一声,竟化为实体,从剑上冲出,带着无比血腥之气,击向老道。   老道脸上怒色更重,知道这血影剑威力越大,修炼过程中害死的无辜之人势必更多。要炼成眼前这般威势,只怕要以三百人以上精血祭剑方才可以。   这邪人实在丧尽天良!   眼看那鬼物就要冲要眼前,老道却并不放下肋下小孩王刚。“刷”地一声拔出背后长剑,只见此剑清如秋水,亮不刺目,有淡淡清光,附于其上。   老道手握剑诀,脚踏七星,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口中念念有词:“以吾之身,奉请雷神,煌煌神雷,以剑引之!”   “雷神剑诀!”黑衣人惊道。   片刻之间,天际乌云顿时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剑要指向鬼剑之时,只觉得右手抱着小孩王刚处,手腕被异物咬了一口,一股麻痒感觉立时行遍半身,眼前一黑,身前雷电方便已然偏离了鬼剑。   而正在此时,前方那个鬼物又有诡异变化,在它左右四眼正中额头上,“咔、咔”两声,竟又开了一只血红巨目,腥风大起,威势更重,只听一声鬼嚎,血色红光闪过,那鬼物穿过层层雷电,重重打在老道胸口。   老道整个人被打得向后飞了起来,肋下的王刚也掉在了地上,途中几声闷响,怕是肋骨已尽数断了。片刻之后,他瘦小的身子砸在破庙壁上,“轰”地一声,尘土飞扬,一整面墙都塌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黑气中人一阵狂笑,得意无比。   老道颤巍巍地站起,喉咙一热,忍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把身前道袍都染红了。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闪,全身剧痛而那股麻痒感觉也越来越*近了心脏。   他强自镇定心神,眼角扫过倒在地上兀自昏迷的王刚,却见在他衣襟之中,缓缓爬出一只五彩飞蛾,个大如掌,最奇异的是它尾部分了双叉,看去仿佛有两条尾巴似的。而且每一只各呈一色,两不相同,色彩绚丽,只是美丽中却带了几分可怖。   “七彩飞蛾!”老道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声呻吟。   他脸上黑气越来越重,嘴角也不断流出血来,似乎已是难以支撑,但仍然强撑着不愿倒下。他看着半空中那团黑气,道:“你将这天下奇毒之物放在那孩子身上,又故意隐藏实力,看准机会一击伤我,你是冲着我来的吧?”   黑气中人“嘿嘿”冷笑一声,道:“不错,我便是专门冲着你慧智道人来的。若非如此,凭你一身重玄门修行,倒也不好对付。好了,现在快快把‘摄魂珠’交出来,我便给你七彩飞蛾的解药,饶你不死!”   慧智惨笑一声,道:“枉我名中还有一个‘智’字,竟想不到你炼这血鬼剑邪物,岂有不贪图‘摄魂珠’的道理。”他脸色一肃,断然道:“要我将这世间至凶之物给你,却是妄想。”   那黑气中人大怒:“那你便去见你的道祖吧。”红芒一闪,血鬼剑迎风招摇,鬼哭声声,巨大鬼物再现,在空中微一盘旋,再次冲向慧智。   慧智手掌一翻,将一把碧玉珠子抓在手中,双手即结左右水瓶印,两目圆睁,全身上下隐有金光,口中一字一字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黑气中人的口气立时多了几分凝重。   随着慧智“前”字声落,刹那间所有碧玉念珠一起大放光芒,同一时刻,那邪人祭起的鬼剑已冲到跟前,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但一接触到到碧玉青光,顿时化为无形,不能进前,就此僵持在半空。   饶是如此,慧智的身子又是一阵摇晃,七彩飞蛾是天下绝毒之物,以他数百年的修行,仍然难以抵挡。只是他隐泛黑气的脸上,却露出淡淡一丝笑容,带了几分凛然。   “喝!”   慧智一声大喝,如做狮子吼,声震四野,身前碧玉念珠受佛力驱弛,光芒更盛,忽地一颗念珠“噗”地一声碎裂,在半空中幻做一个“道”字,疾冲向前,打在那鬼物身上。   “哇~~~~~呀!”那黑衣人一声凄厉嚎叫,登时退了几步,周身红芒大为衰退,显然已受了伤。黑气中人怒道“好个臭道士!”   与此同时,普智却“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口血,而血的颜色,已成了黑的。   啊!”一声尖叫,在这两大高人斗法的紧要关头,从草庙门口传来。   慧智和那邪人都吃了一惊,天上黑气一动,慧智也同时向门口看去,只见日间见到的小孩杨梵,不知何时来到了这草庙之前,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庙中这奇异景象。   黑气中人阴森森地道:“嘿嘿,果然不愧是重玄门四大道仙,重伤之下,还能破了我的‘鬼血尸王’,但你收尸王一击,又中七彩飞蛾之毒,还能撑多久?还是乖乖地把‘摄魂珠’给我吧。”   慧智此刻便连眼角也开始流出黑血,惨笑一声,嘶声道:“老道就算今日毙命于此,也要除了你这个妖人。”   只见黑衣人一声大喝,左手剑诀引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惊雷响过,剑上黑红色电芒疾射而向慧智。一路之上,草木砖石,无不激震飞扬,只有当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炽痕。   慧智连退三步,撤去手印,双掌合十,面露庄严,全身散发隐隐青光,低低念道:“无量天尊!”   “啪”的一声,只见他身前仅剩下的七颗碧玉念珠尽数碎裂,在身前三尺处幻成一个巨大“道”字,金光耀目,不可*视。   下一刻,电光与那道字,撞到了一起。   杨梵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全身血液在刹那间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软,不能呼吸,只觉得那一个瞬间,风止了,雷歇了,整个世界停了下来。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在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到害怕时,只见白光金芒,绚丽无匹,远胜过天上太阳。整座草庙,四分五裂,以那斗法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包括天上震飞出去。   他一颗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凌厉风声,不断从耳边掠过。   他的脑中,泛起了一个想法:我要死了吗?   剧烈的恐惧,猝然袭上心头,他全身冷汗,微微颤抖。   当死亡站在面前,该如何面对?   他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第一卷 入门 (空) 第一卷 拜师   清晨,杨梵悠悠醒来,缓缓坐起,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道”字,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直觉得这几日—恍如噩梦。   这是房门开了,走进一人,看着发愣的杨梵说:“你醒来了。”   杨梵抬眼看去,正是那日在妙真殿见过的宋鹏,这人身材高大,相貌粗豪。不知怎的,杨梵看到这认识之人,竟有几分亲切感。   “宋大哥。”杨梵漠然叫道。   宋鹏虽是个大汉,看到杨梵的样子,此刻心下也不禁有些怜惜,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张小凡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不必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杨梵转过头,道:“什么?一家人?”   宋鹏微笑着把杨梵昏迷后,慧文真人已收他为徒一事说了一遍。   杨梵愣了一下,张口叫道:“宋师兄。”   宋鹏微笑点头,道:“好好。小师弟,你这睡了一天一夜,应该也饿了吧?”   杨梵本来还不觉得,但被他一说,肚子登时“咕咕”叫了两声。   宋鹏笑道:“来,小师弟,我们先去吃些东西,顺便我与你说些本门情况,然后再一同去拜见师父,见过其他各位师兄。”   杨梵点了点头,下了床,跟着宋鹏往外走去。宋鹏道:“我们大轩阁不比其他各脉同门,人丁很是单薄,就算现在加了你,总人数也不过十人。”说着走到门外,是个宽阔的小院,再走几步,出了院子,是个回廊,不过这里一目了然,只有十几间屋子,远逊于妙真殿的规模。   杨梵跟着宋鹏向着厨房走去。从他口中得知,在慧文真人的弟子中,宋鹏是大师兄,依次有哈大本、赵大胜、李大治,还有一个迟文静师姐。   杨梵用心记下:“大本师兄,大声师兄,大治师兄,文静师姐。”   到厨房吃过东西,宋鹏便带着杨梵来到大轩阁主殿“文静堂”,重玄门大轩阁一脉上下人等,此刻都集中到了文静堂中,这里红砖铺地,红瓦石柱,大堂中地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总得来说很是简朴。堂前摆了一张椅子,坐着一矮瘦的中年人,正是慧文真人。在他旁边站着一小女孩,眉目清秀,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极是灵动,惹人怜爱。至于其他三名男弟子,两字字排开,站在下首,或高或矮,或壮或瘦,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杨梵的身上。   宋鹏走到堂前,恭声道:“师父,弟子把小师弟带过来了。”   慧文真人哼了一声,颇有些不耐烦,道:“开始吧。”   杨梵不明所以,只听宋鹏在身后悄声道:“小师弟,快跪下磕头拜师。”   杨梵立刻跪下,“咚咚咚”连磕十几个头,又重又响。   宋鹏在后面小声道:“小师弟,磕九个九可以了。”   杨梵“哦”了一声,这才停下,抬起头来,众人见他额上红了一片,忍不住都笑了出来。但在慧文眼中,杨梵却更是傻不可耐,一想到以后要教这等白痴,他原本颇大的头似乎又大了一圈。   “好了,就这样吧,”慧文真人心情极糟,挥手道:“宋鹏,他就由你先带着,本派门规戒条,还有些入门道法,就由你先传授。”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便向后堂走去,众弟子一齐鞠身,道:“恭送师父。”   慧文一走,还没等众人开口,小女孩迟文静已然闪到杨梵跟前,盯着他细细看了两眼,杨梵见她芙蓉一般的可爱脸庞在眼前晃动,年纪虽小,但已是个美人胚子,他在杨家村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   “哈,”迟文静如发现珍宝一般,指着张小凡大声笑道:“师兄,你们看啊,他见了我会脸红呢。”   堂上轰然大笑,杨梵脸色更红,迟文静站直身子,对杨梵道:“喂,快叫我师姐。”   杨梵心中一气,但眼见面前的迟文静明眸皓齿,动人身姿,心中一阵迷茫,忍不住便叫了出来:“师姐。”   迟文静在大竹峰上一向排名最末,如今居然有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师弟,心中极是欢喜,当下作老气横秋状,道:“乖,小师弟,以后要听师姐的话哦。”   杨梵木讷的应了一声,道:“是。”旁边另外五个弟子站在一起,嘻嘻哈哈。   宋鹏笑了两声,对杨梵道:“小师弟,让师兄我找个僻静所在,先教你本门门规……”   宋鹏大步流星,出了堂口便直往后山而去。杨梵被他拉着,两旁树木“呼呼呼”向后退去,速度极快。在他们身后的迟文静不知何时祭起了一条青色玉绫,通体呈淡淡琥珀颜色,几似透明,散发道道青光,显然是仙家法宝。此刻迟文静便悠哉悠哉地站在青绫之上,手中随便做了个引诀,那玉绫便载着她飞到半空,紧跟在他们身后。   杨梵脸色通红,偷偷抬眼向迟文静看去,只见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脸畔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这般奔走了一会,三人来到后山一个小山坡前,宋鹏停了下来,迟文静也落下地,手诀一收,玉绫如有灵性一般,自动卷起,盘在她的腰上,看去好似一条好看的红色腰带。   宋鹏对杨梵道:“小师弟,你记好了,本门门规第一条,首重尊师,第二条,除魔卫道第三条……”   等把本门门规和戒条记住,天色已晚,太阳落到西边,天际晚霞灿烂。夕阳照在这一大二身上显得那么悠闲温馨。 第一卷 得剑 (空) 第一卷 资质   “杨梵!”   一声大喊,声音甜美,却是震耳欲聋。把藏好那把剑的杨梵吓得大叫一声:“啊!”   杨梵好容易定下神来,这才看清门口处迟文静一身红衣,紧身打扮,“咯咯咯...”的在那里笑弯了腰。   杨梵感觉脸上发烫,不由得转移眼光,却又忍住不偷偷的瞄了迟文静一眼,喃喃道:“什么事啊,师姐?”   “什么事?”迟文静微笑着说了一句,忽然面色一肃,皱眉大声道:“天都亮了,你还问我什么事?快点起床,我与你一道去找大师兄。”   杨梵一呆,奇道:“你也要去?”   迟文静道:“废话,本脉弟子入门头三年都要去后山修习简单的道法,我十岁开始,今年是最后一年了。喂,你还赖在床上?”   杨梵连忙应了一声,随迟文静走出房间,只见天色尚早,还是清晨时分,走出回廊看向后山,远处还有朦朦胧胧的雾岚飘荡在山间。   这两人以前以后,就这么走向大轩阁后山。   昨日杨梵被宋鹏拉着走到那个山坡,只觉得走不多久即到,路也好走,不料今天自己走来,才走了一半,便发觉坡度越来越大,路程也比自己想象的要远得多了。反观前边的田灵儿,今天没有用那条“青色玉绫”,依然走得轻松无比,红色娇小的身影在山道间晃动着,轻快之极。   又走了一个时辰,杨梵已累得呼呼直喘粗气,两腿酸疼,疲累不堪。迟文静走在前头,看他这副模样,哼了一声,道:“真没用,停下歇歇吧。”杨梵连忙点头,一屁股坐了下来,拼命喘气。   师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   迟文静听他有些怯生生的话,一双眼睛看了过来,心中一阵得意,下意识用手理了理头发,一脸肃然,正色道:“你问吧。”   “我们修习道法为什么还要走这么远的路去后山呢?”   迟文静一撇嘴,道:“你懂什么,修真之人,身子是最要紧的。师傅说了,若是身子不好,便有无上妙法,也是难以修习。我们重玄门源于道教,极重养生健体,道法修习到了深处,身子便更是重要。就拿我们重玄门中至高奇术之一的‘雷神剑诀”来说吧……”   杨梵身子一抖,脸色大变。   迟文静奇道:“你怎么了?”   杨梵回过神来,脸色阴晴不定,呐呐道:“没、没什么,我听着这个名字好长好厉害的样子。”   迟文静白了他一眼,道:“当然厉害了,这可是我们重玄门镇山绝技之一,没几个人能修得的。听师傅说,施展这个真诀,必须要以自身为引,辅以神兵利刃,引下玄天神雷,煌煌天威神力,真是当者披靡,威力绝伦。”   张小凡叹了口气,道:“是啊。”   迟文静又道:“那你想啊,虽然有真诀护身,但就玄天神雷何等威势,常人一旦接触,立时就化为灰烬,施术者固然修行极深,但若身体不好,一时半会只怕自己先被神雷劈死了,还说什么当者披靡?”她看了杨梵一眼,道,“所以师傅叫我们走到后山修习,看你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杨梵吓了一跳,连忙急道:“没这回事,我决、决不敢对师父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更没有什么不情愿的。额,我现在已经休息够了,这就走,就走!”   说完登登登迈开脚步,向山上跑去,居然速度不慢。迟文静看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跟了上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爬到那个小山坡的杨梵又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却见迟文静脸不红气不喘的从后面走了上来。   山坡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杨梵和迟文静面前,杨梵抬头一看,正是大师兄宋鹏。   宋鹏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怎么样,小师弟,累了吧?”   杨梵强笑一声,摇了摇头。   宋鹏见他小小年纪,性子却是颇倔,不由失笑。   过了一会,宋鹏见杨梵呼吸稳定下来,面色正荣道:“杨梵,我从今日起就传你一些入门道法。”   虽然已经知道要修习道法,但杨梵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惊喜的问道:“大师兄,那些道法很厉害,很难学么?”   宋鹏微笑道:“修行到了深处,自然便是厉害无比。至于难不难学,便看各人的资质悟性了。不过便是资质差些也并不打紧,昨天你也听师父昨晚说了:道海无涯,勤励为舟。只要你肯坚持不懈,刻苦修行,便是再难,也修得成的。”   张小凡连连点头,心中一阵激动。   宋鹏脸色一整,正色道:“另有一事,我不得不正告于你:本门奇术,精深神妙,邪魔妖人,多有窥探。你需立下重誓,学成之后,若非本门弟子,决不传于外人。”   杨梵小小脸庞上的惊喜之色消息了,出现了一丝坚决之色,道:“是。苍天在上,弟子杨梵日后若泄露重玄门道法秘密,必遭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宋鹏微笑点头,让他盘膝而坐,先教他如何打坐、冥思,再粗略说了一下人体经脉和精气运行,最后便传了他“真武太清道”第一层的修行法门。   “真武太清道”便是重玄门诸般奇术妙法的根本,乃是千年前真武大帝于一本无名古卷上领悟而出,经过历代重玄门宗师精研,时至今日,已是夺天地造化、玄妙无匹的无上道法。   “真武太清道”共有小清、中清、大清三个境界,重玄门下弟子,包括了许多聪明才智之士,终其一生,也突破不了小清境,不过饶是如此,只是小清境顶层的修行,亦已是世间罕有。   重玄门中接近千人,但能突破小清境进习中清境界的,以掌门慧仙真人为首,也不过十人出头而已。但只这十数人,重玄门便是当今修真中实力最强最深的门派之一。至于传说中无上境的大清境界,相传只有当年不世出的奇才真武祖师修到过。   宋鹏初为人师,见杨梵手托脸腮,听得入迷,不由得谈兴大发,侃侃而谈:真武太清道修习过程从易而难,小清境第一层境界大多数人在一年内即可修成,但往后开始,艰深困难处便显现出来,第二层一般人便要修习五年,第三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   杨梵张口结舌,宋鹏微微一笑,又说了下去。   真武太清道的主要修行法门,到第三层就大致传授完毕,往后更多的便是看资质高低,靠自行修为了。修行高深的师长或会指点一二,那也仅是个人的经验之谈,让弟子少走一些弯路而已。当然了,这里所谓的“弯路”,多是以百年计的。   而把真武太清道修炼到小清境第四层的,便是有了万法根本,可以开始同时修习其他奇术妙法以及修炼属于自己的法宝。法宝秘器一说,渊源流长,神话传说中诸天神灵大都有各自神器,威力绝伦。而人世之间,修真炼道之士以之初掌天地造化亦有莫大威力。小的可以御空而行,风驰电掣,大的更能震天撼地,毁山断流。   大轩阁一脉众弟子中,大师兄宋鹏修行最深,已将真武太清道修炼到小清境第五层,紧接着是哈大本,修到了第四层。虽然他入门时间短于大胜、大治,但在众弟子中他最是聪明,所以反而后学先至。   至于大胜、大治,都在小清境第三层上苦苦挣扎,倒是小师妹迟文静聪慧过人,自小得师傅悉心教诲,虽然在十岁时才开始修习,居然在她十三岁那年也修习到了小清境第四层,可以驱用法宝,是重玄门中有名的早慧孩童之一,极得师傅宠爱和各位师长关心爱护,师傅更是亲自下山寻到著名的“青色玉绫”送给她做防身法宝。   “师姐这么厉害啊!”杨梵听到此处,不自禁地感叹道。   宋鹏微笑道:“不错,小师妹极是聪慧,对修真一道更有天赋,师父传她什么,一听就会,资质远远胜过了我们这些师兄,现下她只是修道日浅,火候不足,假以时日,她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远胜我们。大轩阁一脉发扬光大,都在她身上了。”   接着,宋鹏又与杨梵说了些修行过程中要注意的地方,最后正色道:“小师弟,最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本门修行贵在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有大祸。成与不成,原是命定,不必强求。如妖魔外道,异端邪术,欲求不满皆欲速成,最后多半反遭天谴,可怜可悲。你要小心了。”   杨梵悚然而惊,忙道:“是,大师兄,我知晓了。”   宋鹏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那就先这样吧,后山有一山洞,要把真武太清道修炼到三层以上的弟子,才能进去修炼。在这之前,你就先在自己房间修习吧。你自己可要努力啊”   杨梵站起身,道:“多谢你了,大师兄。”   宋鹏洒然一笑,拍了拍他的头,转身带迟文静走了。   杨梵送走了宋鹏和迟文静,返身下山回到屋里,关好房门,他深深呼吸,静下来,慢慢走到床上,按宋鹏传授的姿势打坐,闭上眼睛,在心中把宋鹏传授的真武太清道小清境第一层的法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宋鹏传授给他的小清境第一层在真武太清道中本是最粗浅基本的修习法门,功用只在两个字:练气。修炼之人,静坐之下,放开心念禁制诸般烦恼,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若能引入灵气在体内连行三十六大周天,则自身经脉已然稳固,可修炼更高境界。   真武太清道炼气,要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沿经脉运行,以此锻炼稳固身体元气和内络经脉,可每次毛孔刚要张开,身上就会又一道红光闪过,阻断天地灵气。但那红光极其微弱,极难被人发现。而杨梵对此竟是一无所知。   三月之后,慧文真人一日忽来兴致,前来探察杨梵修道情况,不料一问一试,生生把他气个半死。一常识论,普通人修习太极玄清道,以第一层之粗浅,三个月后都当有小成,可以初步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三到五个周天。不料杨梵资质之差,当真罕见罕闻。修炼足足三月,居然连全身孔窍也不能控制自如,至于引灵气入体更是勉强,更不用说什么运行几个周天了。   慧文真人瞪大眼睛,满脸怒容盯着杨梵,旁边众弟子都有同情之色,却不敢出声,本来宋鹏还想替张小凡说上两句,但看自己教出的师弟居然练到如此地步,脸上无光,也不敢说话,至于迟文静,则是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笑话。   杨梵满脸羞愧,跪在慧文真人面前,无地自容,心想不论师父如何责骂,都是应该的。不料等了半天,周围师兄一声不吭,连师傅也没说一句话,他心中奇怪,偷偷抬眼看去,却见慧文真人满脸怒气,不知何时都化作失望之色,真是应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只见慧文真人摇了摇头,拂袖而起,居然什么也没说,向着后堂走去。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宋鹏跟随慧文真人最久,隐约知道师傅心中所想,猜到师父怕是放弃了这个小师弟。这三个月来,杨梵除了修行功课,闲暇时忙前忙后,乐于助人,人也老实,众人都很是喜欢他。山居寂寞,便是一向骄纵的迟文静,突然间多了一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玩伴,纵然表面上时常呵斥,心里却也是有几分欢喜的。   宋鹏紧皱眉头,上前扶起杨梵,道:“小师弟,师父只是一时气恼,不打紧的。只要你勤加修习,迟早会得他老人家认可的。”   张小凡心中羞愧,连连点头,自此越发努力。   而从那次开始,慧文真人便对杨梵不闻不问,宋鹏开头还问了他几次修习情况,只是时日越久,杨梵的进境却是慢无可慢,到最后连宋鹏也灰了心,不再问他了。   杨梵自己倒不在意,自知资质不好,他居处僻静,如此时光悠悠,忽忽而过,不觉已过了三年。 第一卷 重逢   虽然这三年的时间里,那道隐不可见的红光一直在杨梵毛孔刚张开的时候就出现,可是还是在三年后的一天,杨梵终于可以将全身孔窍控制自如,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三十六周天。同时,他也终于跟那道红光完全的融为一体,这是其他人所不知的。   而在这期间,杨梵也创下了重玄门建派以来的一项最差记录:他足足用了三年,也就是说花了三倍于普通人的时间完成了真武太清道小清境的第一层修炼。   当杨梵怯生生地在一日晚饭时对众人宣布时,重玄门大轩阁一脉众弟子目瞪口呆,如见千年铁树开花,随即众人放声大笑,宋鹏更把已长大不少的杨梵抱起抛到空中,连着几下,欢喜不已。   这三年中,杨梵长成十四岁,因为每日爬山的缘故,身子倒也壮实,虽比师姐迟文静小了两岁,个头却已是一般的高。迟文静则从十三岁的小女孩,长成了十六岁的女儿家,容貌更是艳丽,笑语之间,清丽不可方物。   迟文静从来都觉得其他师兄大自己太多,老气横秋,所以一向喜欢和这傻头傻脑的师弟呆在一块,三年下来,倒是亲密无间。不过一向都是迟文静占了上风,杨梵自感师姐的确比自己强上甚多,虽然平日里对自己指使呼喝,但自己偶尔被师兄戏弄,她却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为自己撑腰。   一个月前,他终于修成了真武太清道小清境的第一层,随之宋鹏传了他第二层的诀窍。他修习了一个月,虽然比第一层深奥了许多,但不知怎么,他隐隐觉得,反而比第一层容易。比如第一层要的控制全身孔窍,他足足练了三年才有小成,而第二层要求“化气为精”,令引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在经脉中化作精气。按大师兄的说法,这比第一层难了不止十倍,但杨梵自觉竟是出乎意料的轻松。究不知其根源,其实,这三年杨梵一直被红光所困扰,每次吸收的点点天地灵气也被阻断在身内转变为内气。这三年来他从不间断,内气运行已然颇有火候,而精气便属内气,有了那三年基础,杨梵进境竟是极快。   山居寂寞,却也清静,间中杨梵也问过宋鹏和慧文真人几次关于杨家村惨案之事,但那事至今查无头绪,时日一久,杨梵心中终于也慢慢淡了下来。   秋去冬来,大轩阁上天气也渐渐寒冷,除了慧文真人修为高深,不畏惧严寒,其他人都慢慢的加上了衣服。这一日,大轩阁上难得的阳光和煦,杨梵从屋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在屋外一棵松树旁坐了下来,靠着树干,眯上眼睛,舒服地享受着阳光。   他正在闭目休息,忽然间头顶响起了一阵破空之声,两道白光从西边疾驰而来,眼看着那两道白光落在主殿“文静堂”前,一阵光芒闪烁过后,现出两人,一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   另一人是个少年,比他矮了些,十五、六岁的样子。   杨梵忽然屏住了呼吸,一缕曾经淡忘的悲伤从深心处缓缓泛起,因为那一个看去又些孤单的背影!   “王刚?”他站起身,声音变得嘶哑,叫了出来。   那少年身子一震,立刻转过身来,双眼圆睁,张大了口,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终,千言万语终究只化成了两个字:“杨梵!”   “龙兴阁慧圣真人座下弟子魏潇、王刚,拜见慧文师叔。”   文静堂中,慧文真人坐在上位,其余弟子都排在旁边,场中两个白衣人,也就是王刚和另一个名叫魏潇的俊逸青年,正向慧文真人见礼。杨梵站在弟子列最末,看着场中的王刚。   慧文真人目光在魏潇身上转了转,又瞄了瞄王刚,脸色沉了下来,他见这二人丰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间已然看出这两人资质均远在自己门下弟子之上。魏潇是不用说了,在重玄门年轻一代中他早已盛名,倒是年纪轻轻的王刚,从刚才他已可以御剑而来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真武太清道的第四层以上,以他入门不过三年半时间,这份资质当真惊人。   想到这里,慧文真人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后的杨梵,两相比较,慧文真人心情大坏,冷冷道:“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魏潇拱手道:“禀慧文师叔,家师慧圣真人受掌门慧仙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甲子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王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慧文真人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变动,是怎么回事?”   魏潇恭敬地道:“回禀师叔,事情是这样的,往年‘甲子会武’,重玄门下诸脉各出四人,此外长门妙真殿再多出四人,共成三十二之数,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重玄门年轻一代之翘楚,能得各位师长悉心栽培。家师慧圣真人以为,‘甲子会武’大试本意在于发现各脉弟子中可造之材,加以栽培。而重玄门时至今日,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其中年轻一代新进弟子尤多,其中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人物。以此思之,六十年方才一次的机会,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所以家师提议,各脉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数,在此基础上一如既往,抽签对决,共行六轮,决出胜者。这样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慧文真人面色更是难看。他大轩阁一脉弟子人数少资质差,初一看似乎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妙真殿和慧圣的龙兴阁大大有利。   此事既然由掌门师兄与慧圣商议过了,便是成了定局,争也无益,当下冷冷道:“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魏潇洒然一笑,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王师弟与师叔座下一位杨师弟是老友旧识,还盼师叔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慧文真人心中有气,手一挥,不耐烦地道:“准了,准了。”   王刚头一转就向杨梵走去,杨梵心中激动,也走了出来。   王刚走到他的跟前,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眼眶中忽然一红,涩声道:“你长大了,杨梵。”   杨梵心中百感交集,一个劲地点头,道:“你也是。对了,村子里那件惨案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王刚摇头道:“我这几年问了师父许多次了,可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你呢?”   杨梵苦笑道:“我也是一样。”   王刚拉住他的手,道:“我们上外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