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踏入官途 1.光环

冬末春初，土城竟下起了百年一遇的大雪，到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在土城县行政会议中心，三类领导顶着严寒、齐聚一堂参加首届全县领导干部廉政教育课。这三类领导分别是县六套班子领导、县直各单位各乡镇各企事业党政一把手和刚刚被提拔任命年后将要赴任的新领导。
  在开课仪式上，县委方书记生动而风趣地说：“之所以选择大雪纷飞的严寒恶劣天气召开廉政教育会，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树立和保持廉洁从政的工作作风必须具备抗严寒、斗风雪的大无畏精神，二是希望我们的党员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像雪片一样洁白无瑕、一尘不染。”
  担任廉政教育主讲的是甘州市纪检副书记高阳同志，他在讲课中不声不响插入了三个具有游戏性质的活动，现场调查领导们的廉政意识。讲课刚开始时，工作人员给每位与会领导发放了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其中有五十个笔记本内分别夹了一张百元大钞，结果刚刚被提拔任命为教育局局长的潘子良亲自把一百元送上了主席台，交到了高阳的手里。
  高阳起立，握着潘子良的手，又侧首看了眼方书记。
  方书记会意，急忙介绍：“新任土城县教育局局长潘子良同志。”
  高阳翘起拇指，赞道：“一百元对于一个领导来说微不足道，但是你能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将它送还，足见你的廉洁之心。”
  当讲课进入高潮时，十位亭亭玉立、花样年华的美女突然显身会场，绕会场走了一圈后又突然离开。这一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寂静的会场一片哗然，许多领导将贪婪的目光落在了靓丽的美女们身上，而高阳仍在绘声绘色的讲课。这一瞬间情景恰好被暗藏在会议中心的摄像尽收囊底。
  当讲课接近尾声时，十几个农民模样的人突然冲进会场，叫嚣：“我们要见市里来的领导，要向市领导反映土城部分领导干部腐化堕落问题。”
  会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十几位年轻领导冲上去拦住他们。
  “你们怕了，是啵？要心里没鬼，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就让我们去见市领导。”农民模样的人仍大喊大叫，一个劲地往主席台冲。
  这时，会场上响起杂七杂八的声音：
  “你们简直吃了豹子胆，竟然冲击会场，诬陷领导。”
  “把他们统统拿下，以妨碍公务论处，关上十天半月。”
  主席台上，十几位县领导正襟危坐，尽观热闹。高阳声色未变继续讲他的课，就在领导与农民模样的人扭打一团时，他突然提高声音：“今天的课已经讲完，三个游戏也圆满收场了。”
  此话一出，只见十几个农民模样的人立刻收手，抱拳作揖：“谢谢各位领导的参与、配合，其实我们不是农民，也不是来告状的，今天来只是和大家玩一个小小的游戏，没想到你们参与的热情竟然如此高涨。”说着，返身离开会场。
  领导们无不瞠目，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会场恢复宁静。
  高阳宣布：“下面进入廉政教育的最后环节，自我反省，每位与会领导必须现场上交一份廉政反省材料。”
  一个小时后，三个游戏的摄像被制作成了相片，散发给与会领导。
  高阳最后就游戏活动发现的问题发表评论：“反腐倡廉是我们党治党治国的法宝，廉洁自爱是我们每一位党员干部立身的根本。三个小小的游戏暴露出土城的廉政教育任重道远，第一个游戏我们采取不告知的方式发出去五千元，到现在才收回四千元，还有一千元也许被人揣进了腰包，这种人简直贪得无厌，是名符其实的贪官。第二个游戏警示你要善待女人，特别是天生丽质的女人，否则你的官场生涯很有可能会因为女人给你画上句号，甚至给你带来灭顶之灾，请大家认真看看你手中的相片，反问一下自己，女人对你的诱惑到底有多大。第三个游戏警示你廉政就要规范用权，任何滥用职权的行为都可能滋生、激化矛盾，而矛盾的激化将直接影响到干群关系和你的政治前途。今天，你们之中有一个人令我很感动，他就是新任教育局局长潘子良同志，从游戏的录像可以看出，在三个游戏中他自始至终表现得异常的清醒和理智，我们进行廉政教育就是要让我们的党员干部都像潘子良一样，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为金钱所动、不为美色所动，面对突发事件沉着理智、冷静应对。”
  会后，方书记在自己的办公室单独约见了潘子良，对他即将上任教育局局长一职提出了三点希望：“第一，要做一个清廉官，清正廉洁是官员立足官场的长寿药、强心针；第二，要做一个罗汉官，不为色所动，不为情所困，不因作风问题丢官；第三，要做一个菩萨官，仁爱用权，普度众生，堂堂正正做官，任劳任怨为民。”
  就这样，潘子良披着高阳赏赐的光环，带着方书记寄予的厚望踏入官途。



第一章 踏入官途 2.上任

正月初八是潘子良上任土城县教育局局长的日子，这天，县教育局内内外外、上上下下装扮一新。大门两侧，两幅巨幅贺联似两道彩虹从房顶飘然落下，左联是“兴百年大业荫古城黎民”，右联为“走廉政大道做百姓好官”，横联“上任大吉”。从参庭到休息厅，整齐规范地摆放着六十六个一米高花篮，内插八百八十八朵牡丹和九百九十九株长青柳条，大有新官上任“顺利、大发、长久”之意。
  局机关所有工作人员、各中小学校校长以及雇佣来的十六位鼓乐手在教育局大门口恭候迎接。
  上午八点三十分，局长专车缓缓驶来，十万响喜炮、十六面鼓乐骤响，场面壮观、热闹，引来上千人围观。车至大门正前方停下，秘书股股长张奇宝先行下车，躬身打开后座车门，潘子良头发锃亮，衣冠毕挺，缓缓下车。他面带微笑，挥手向迎接和围观的人致礼。
  老局长缓步上前，紧握潘子良的手：“虔诚欢迎潘局长的到来！”
  “渴望得到老局长的大爱呀！”潘子良言辞谦恭，很快他转移了视线，与其他同志握手问好。
  穿过参庭，进入休息厅，他无意看见一位身体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正潜心看报，对他的到来似乎置若罔闻。他指着那人轻声问身边的张奇宝：“那位同志是不是教育局的？”
  张奇宝凑近潘子良，轻声道：“他就是李平凡副局长，以后你得让着点。”
  潘子良点点头：“早有耳闻，土城教育界的魏征，有计有谋，敢说敢为。”
  外面的鼓乐声仍一浪高过一浪。
  潘子良拍拍张奇宝肩膀：“叫外面的鼓乐队撤了，通知所有工作人员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十点半准时召开全局工作人员和各中小学校校长见面会。”说完他径直朝李平凡走去。
  “李副局长如此清闲，潘某实在佩服。”潘子良换下严肃的脸孔，声音挺慈和。
  李平凡抬起头，仔细打量潘子良，表情挺平淡。他只冲潘子良点点头，缄口不言。
  “早闻李副局长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潘局长取笑了，我李平凡一生平凡，哪敢与威名为伍。”李平凡开口了，但口气极冷淡。
  潘子良伸出右手：“见面握手，无冤无仇。”
  李平凡缓慢起身，有点不情愿地伸出手。
  两只肉质丰富、壮实的手缠结在一起。
  “今后的工作还需李副局长的大力支持啊！”潘子良言辞恳切。
  李平凡淡笑无言。
  这时，张奇宝急冲冲从大门外进来，把一张请柬递给潘子良：“中午县一中的刘校长在仙缘国际大酒店为您接风洗尘。”
  潘子良看着请柬，沉思一会，对张奇宝说：“你通知局里所有副局以上干部包括已经退居二线的老领导全部参加。”
  张奇宝迟疑：“这、、、合适吗？”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堂堂县一中，这点客不至于请不起吧，通知刘校长，中午给我拿出点威风来。”潘子良说得很慷慨也很严厉。
  他转向李平凡：“李副局长，中午这脸你一定得赏，就算是我请客。”
  李平凡从潘子良的话锋里多少感觉到了潘子良的血性，他想，也许这潘子良还真是个成大事的人物，他多多少少对潘子良有了一点好感。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潘子良的邀请。
  “一言为定。”潘子良淡淡一笑，随即转过身，一招手，“走，去办公室。”
  潘子良在张奇宝的引领下向局长办公室走去，没走多远，他又回过头来若有所悟地瞟了一眼李平凡。
  上午十点半，教育局会议室。
  潘子良在几位副局长的陪同下踩着潮水般的掌声准点进入会议室，他拱手向在场人员作揖致谢。落座后，悄声对张奇宝说：“请把点名册给我。”
  他先通看了一遍名册，然后用非常严厉的目光扫视了数遍会场，之后清清嗓子，拉开了话闸：“今天这会只是碰个面，相互认识认识，所谓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吧。我先自我介绍，我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十二岁丧父，是母亲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我县最偏远的里龙山初中任教，在那里一呆就是八年。我应该感谢这八年，在这八年里，我不但全心教学，学会了教书，而且还发奋苦读，考上了研究生、、、”
  随着一声“报告”，教育股张明清股长、人事股温立新股长、勤俭办刘栋主任同时出现在会议室前门，三人稍站片刻，摇身而入。
  潘子良皱了皱眉，不理不睬，继续说：“今天承蒙组织的关爱、信任，让我回到了教育这块热土，我将竭尽全力，与大家一道为我县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倾尽自己的全部智慧和力量。”
  会场出现雷鸣般的掌声。
  潘子良呷了口茶，语气柔中带刚：“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教育行业的领导，领导就得有领导的风范，就得跟群众不一样，时时、处处、事事都得想到纪律，以纪律严格要求自己、、、、、、”
  手机铃响，人秘股的黄莺低头，接起了电话、、、、、、
  潘子良停下话来，会场只能听到黄莺高一声低一声接电话的声音。
  李平凡将身子倒向潘子良，低声说：“这是县纪检黄益民书记的女儿，叫黄莺，人秘股机要员，这女孩挺倔。”
  张奇宝悄悄走近黄莺，示意她把手机挂了。
  黄莺猛甩脖子，挺傲慢的口气：“我爸的，你敢挂吗？”
  张奇宝无奈摇头。
  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黄莺。
  潘子良面带怒色，突然起身，宣布散会。
  大家表情不一，心情忐忑，悄然离开会场。会议室只剩下潘子良、李平凡和张奇宝三人。
  “怎么，你们不走？”潘子良故意问。
  “不走，陪你坐坐。”李平凡言辞不多，但声音挺沉，好像话里有话。
  “李副局长，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其实，不说更好，说出来反倒给您添乱。”
  “添什么乱啊，已经够乱的了，多一乱少一乱反正都是乱。”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李平凡凑近潘子良的耳廓低声嘀咕了一阵。
  潘子良点点头：“看来这风气是该整一整了，不整，恐怕很难扭转工作局面，更不要扯领导的威严了。这样，明天上午开个局长办公会，让大家表个态，做个决定。”



第一章 踏入官途 3.接风

仙缘国际大酒店六号餐厅，古朴典雅，灯光璀璨。12点08分，县一中刘校长宣布欢迎仪式开始。
  先是鸣炮，奏国歌。厅外爆竹轰鸣，厅内国歌萦绕。
  李平凡悄声对潘子良说：“这时候奏国歌恐怕不合适吧！”
  潘子良没有吱声，只是平静地看了李平凡一眼。
  接着，由刘校长致欢迎词。
  刘校长扯了扯嗓子，声调提得很高：“今天我们带着十二万分激动和二十万分诚意设宴庆祝潘子良同志上任土城县教育局局长，这是我们县一中三百余名老师和五千余名学生的共同期盼、、、、、、”
  宴席上出现骚动，老局长阴沉着脸离席去了卫生间。
  潘子良让张奇宝把刘校长叫到身边，刘校长显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潘子良拉下脸来，低声说：“我说刘校长啊，讲话得有点艺术，你看看，把我捧上去了，得罪老局长了吧！”他向卫生间努努嘴，“这局面怎么收拾，你看着办吧！”
  刘校长窘得额角渗出粒粒汗珠，一时没有了主意。
  潘子良拍拍刘校长的肩膀：“程序省了，直接宣布宴会开始，叫大家吃好喝好，不醉不休。”
  刘校长心有余悸：“那老局长咋办？”
  潘子良略一思考：“没事，我来处理。”说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宴厅一片宁静，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卫生间。一会儿，潘子良和老局长谈笑风生从卫生间出来。
  潘子良招呼大家：“各位都把酒斟满喽，第一杯酒敬我们的老局长。”
  宴厅里出现了稀里哗啦的倒酒声。
  刘校长掂着屁股，陪着笑，把满满的一杯酒递给老局长：“我先敬老局长一杯，祝老局长老当益壮，身体健康！”说着“咕咚”一声把满满的一杯酒给喝了。
  “下面该我们大家敬老局长一杯了。”潘子良举起酒杯，“祝老局长退线不退役，继续发挥余热，助我们铁臂之力。”
  大家异口同声：“祝老局长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干！”大家高举酒杯，宴厅里传来持续不断的碰杯声、酒沉胃肠的咕噜声。
  老局长感激涕淋：“感谢同志们特别是潘局长对老朽的看重。”
  刘校长走到潘子良身边，先碰了碰杯，然后说：“潘局长，今天我必须得敬你三杯酒，第一杯代表我个人，你对我的深刻教诲，让我受益非浅；第二杯代表我家人，我犬子在教育局人事股上班，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就当是自己的儿子，别手下留情；第三杯代表县一中，还望局长以后多到学校来指导指导工作。”他转过身，对身边的服务生说，“去，拿三个大杯来。”
  服务生立马取来三个大杯，一一斟满酒。
  刘校长咂了咂嘴，深换一口气，眨眼功夫，三杯酒飘然落肚。
  “刘校长好酒量啊！”潘子良翘起拇指赞道。
  “哪里哪里！”刘校长显得有点眉飞色舞，口沫飞溅道，“我早有耳闻，潘局长有武松的酒量，诸葛亮的智慧，刘备的仁慈，李白的才气，孙权的武断，简直是个奇才。”
  “照你这么说，这酒我就不敢喝了。”
  “为什么不敢喝？”
  “万一喝趴下了，不光趴下我一个人，还有一大群历史文武奇才，我怕对不住历史。”
  刘校长被潘子良调侃得很尴尬，他挠着光秃的脑袋，装出一番苦相：“局长，你就别耍我了，现在是公平社会，我都喝了三大杯，你要不喝，就太不公平了。”
  潘子良一听，真犯起难来，是啊，人家都喝了，自己要是不喝，确实有失公平。迟疑片刻，他拍着胸脯说：“为了公平，我潘某只好从命喽！”
  刘校长露出胜利的微笑。
  潘子良瞅着服务生说：“你还愣啥，给我三个大杯，斟满。”
  三大杯满满的酒成一字排开，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潘子良身上。
  “能行吗？局长。”张奇宝悄声提醒。
  “你小子别给我泄气。”潘子良瞪一眼张奇宝，“我潘某何止这点海量，人家刘校长能喝，我就不能喝吗？”
  他稍稍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眨眼功夫，三个酒杯便倒立在了桌上。
  宴厅里响起惊涛骇浪般的掌声，很多人都被他的气势吓倒。
  “咱们接着喝，谁上？”潘子良诡秘地一笑，“都孙子啦！那好，现在我提议，在座的每一个人礼尚往来、相互敬酒一杯，二十一个人就得喝四十杯，全部换成大杯，一个也不能落下，当然老局长除外。”
  几个海量差的被吓得脸色铁青，其中，有一位一中的副校长吓得扑通一声滑到了桌底下。
  “看你，就这点胆量，还副校长呢！”潘子良看着生气，指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位副校长说。
  敬酒开始了，先从潘子良开始，按级别大小逐一往下轮。一杯、两杯、三杯、、、、、、宴席上一片狼藉，到了第三十五杯，开始有人鬼哭狼嚎、哭爹唤娘，到了第三十八杯，大家摇晃着身子划着圈争着往卫生间挤，小小卫生间不时传来“哇啦哇啦”翻江倒海的声音和水龙头的冲刷声。
  “毛主席命令我们，将革命进行到底。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潘子良酒兴正浓，高举酒杯，“谁先倒下，罚谁的酒。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喽！”
  大家生怕受罚，纷纷强打起精神，豁出老命、硬着头皮喝下了最后两大杯酒。
  “哎哟！”
  “真要了我的命。”
  十几个人倒在沙发上呻吟，有几位干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直到下午三点，大家才带着醉态摇晃着身子离开宴厅。
  潘子良是最后一个离开宴厅的，离开时他冲着宴厅里的服务生啪的一声敬了一个军礼，逗得服务生挠着肚皮笑得前仰后翻。



第一章 踏入官途 4.调查

第二天上午，局长办公室。
  潘子良正襟危坐，仔细批阅文件。黄频、李平凡、刘劲来三位副局长歪靠在沙发上，指手画脚交谈着。
  张奇宝手拿记录本，匆匆忙忙径直走到潘子良身边，两人悄悄耳语了一阵后，潘子良点点头，脸色严肃地对大家说：“今天是我第一次主持召开局长办公会，主要讨论三件事：第一件，关于整顿机关、学校工作作风的实施意见；第二件，关于局领导工作分解问题；第三件，对四位股室工作人员违反会议纪律的处理意见。请大家就这三个问题尽可能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讨论第一、第二件事时，几位副局长没有发表不同看法，讨论第三件事时，会场上起了不小的争执。特别是对黄莺的处理，黄频和刘劲来都表示强烈反对。
  黄频说：“黄莺的父亲是县纪检书记，是我们的领导，对我们教育局的工作一贯很重视，很支持，如果仅因为开会接个电话而对黄莺处以纪律处分，恐怕对领导不好交代，也可能会给我们这些人带来不利。”
  潘子良皱眉。
  刘劲来长叹一口气，声音非常低沉：“我同意黄副局长的看法，对其他三位同志的处理我没有反对意见，但对黄莺的处理我认为还是谨慎些，私下给个批评教育就行了。”
  “这怎么行呢，这样做太不公平了吧！”李平凡生气道。
  “如果我们今天处理黄莺，说不定哪天她老子处理我们。”黄频愤然起身。
  “你心虚什么，只要我们坐得直，行得正，他拿什么处理我们。”李平凡也很冲动。
  两人你言我语，各执己见，互不相让。
  “好了，黄副局长和刘副局长的担心都不无道理，我们确实要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但李副局长说得也很在理，对同一性质的事件作出不同级次的处理，确实欠妥。既然大家有不同意见，那干脆从轻处理，给个通报批评。但我必须声明，以后无论谁违犯纪律，都必须一视同仁做出处理，不能有特例。不杀几个鸡吓吓那些顽猴，局面就改变不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潘子良将目光投向张奇宝，以命令式的口气说，“你马上拟个通报批评的文件，哦，这是我上任的第一号文件，确保上午下班前一个小时下发到各股室，然后以股室为单位好好学习学习。几位领导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三位副局长都先后点头，表示同意。
  下午刚上班，张奇宝手里揣着一封信，神色紧张地走进局长办公室。
  “局长，下午黄莺不来上班，这是她留在办公桌上写给你的一封信。”
  “这丫头什么意思？拆开看看。”
  张奇宝拆开信封，很小心地取出一张信笺，交给潘子良。
  潘子良展信细读：尊敬的局长同志，我很敬佩你的霸道精神，因为你的霸道侵犯了我伟大的自由和神圣的自尊，我恨你，我相信、、、不久的日子一定会有人为我讨回公道。
  读完，潘子良随便把信撂在办公桌上，眉头紧皱，火气十足地说：“这姑娘还挺有个性的，挺野蛮，挺不讲道理的，竟敢把威风撒到我头上来。”
  张奇宝听到信的内容不免有点毛骨悚然，他怯怯地说：“黄莺这小丫头工作倒不错，就是仗着他父亲的权势，太傲太横，很少把人放在眼里。”
  潘子良长叹一声：“这是一种典型的势力主义思想，看来咱们的麻烦还在后头哩！”
  话音刚落，局纪检组张组长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潘局长，县纪检监察局的文副局长带着两位同志在会议室等你，说是找你调查了解一些情况。”
  潘子良显得很平静，自言自语道：“这报复来得太快了吧！”
  “报复？”张组长不免惊讶，“你刚上任，谈何报复？”
  潘子良摇摇头，很镇静地笑了笑：“走吧，去会会他们，该来的暴风雨迟早会来，去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
  在局接待室，县纪检的三位同志正襟危坐，满脸的严肃。
  潘子良信步走进接待室，一番寒暄过后，他选择了跟他们正对的一个座位坐下。
  一位年龄稍大的同志自我介绍：“我是县纪检监察局副局长文涛，这两位是监察局的刘科长和李科长。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于正月初八中午在仙缘国际大酒店集体斗酒，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已经、、、”
  潘子良强压怒火，打断了文涛的讲话：“对不起，文副局长，有两个地方你用词欠妥，我得修正一下，一是集体斗酒，不是斗酒，而是礼节性的相互敬酒，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中华民族礼尚往来、相互尊重的传统美德，难道有错吗？二是极坏的社会影响，我认为，公款吃喝本身就是不正之风，是老百姓深恶痛绝的，但这是当今社会风行的一大毒瘤，教育部门有，纪检部门也有。如果我们吃一顿饭、喝一顿酒，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那你们呢，是否也曾有过类似的极坏的社会影响？”
  文涛愤然站起：“潘局长，你这是强词夺理，是对党和人民极不负责任的表现。”
  潘子良淡然一笑，口气变得冷谈：“文副局长，你这帽子是否戴得大了点，我对党对人民不负责任，你们纪检部门又负了多少责任，党风不正，党纪不严，贪污腐化泛滥成灾，不正说明你们纪检部门的渎职吗？”
  文涛咬牙切齿：“你这是在亵渎我们的党，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这时，一直站在室外倾听的李平凡急匆匆走进接待室，口气坚硬地对文涛说：“文副局长，咱们也是老交情了，有些事你们确实需要先调查后发言，像今天这事，你们给潘局长扣的帽子确实太大了，大得让人根本接受不了。”
  “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文涛怒气未消。
  李平凡以戏谑的口气问：“敢问文副局长，你们今天来是奉公行事，还是奉私行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今天来的很不是时候。”
  一直坐着没有吭声的刘科长和李科长忍不住发话了。
  刘科长说：“我们确实奉了领导的旨意，这点我们不回避，但也确实接到了群众的举报。有案必查，有问题必处理，这是我们的职责，请你们多理解多配合。”
  “我还想问问明白。”李平凡清清嗓子，“你说的群众是真群众还是假群众，你们就不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用国家权力来发泄个人私愤。”
  “李副局长，你这话说得太不地道了，这群众还有真假？”文涛不屑一问。
  “当然有啊，你比如说，某些领导为泄个人私愤假冒群众之名举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来陷害某些领导、、、”
  李科长举手打断：“李副局长多虑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也不会立案。”
  刘科长说：“其实，对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最有力的证据，今天来只是想听听你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能看看你们所谓的证据吗？”李平凡问。
  “可以，但我先纠正一下，这不是所谓的证据，而是非常确凿的证据。”李科长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电脑屏幕上出现那天宴会的情景。
  李平凡轻蔑地一笑：“这也算是最有力的证据？不就喝了几瓶酒，吃了一顿饭？像这样的证据，你们制造的难道会比我们少？”
  “既然你们已经打定主意要处理这件事，那我提醒你们几点：第一，对这件事的定性必须做到客观公正符合实际；第二，这件事的责任在我，与其他同志没有任何关系；第三，怎样处理了我们，以后就怎样处理你们自己。”潘子良愤然起身，以命令式的口气对张奇宝说：“把客人招呼好，潘某公务在身，恕不奉陪。”说完径直走出接待室。
  文涛盯着潘子良的背影，口气变软：“潘局长口气太傲，脾气太坏，我们只是调查，并不是说一定要处理，犯得上这样对我们吗？我们也是没办法，奉命办事。有句话麻烦李副局长转告潘局长，以后杀鸡儆猴的事，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什么鸡可杀什么鸡不可杀，要心中有数，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李平凡耻笑：“文副局长，我也有句话请你转告某些领导，请把自家的鸡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要是犯了制度，不管是谁家的鸡，我们都不会手下留情。”说着，背手出了接待室。
  文涛气极：“怎么教育局的领导都成了倔驴，有必要跟领导较劲吗？认个错道个歉，事情不就过去了。”



第一章 踏入官途 5.停职

一个星期后，两辆豪华轿车驶进了教育局。车上走下两位重量级领导，一位是县纪检书记黄益民，另一位是县委组织部长蔡伦辉。另外，还有监察局的副局长文涛和组织部办公室刘主任。
  当时潘子良与李平凡、刘劲来都去了县职业学校搞调研，局里只有黄频副局长坐镇指挥，见县领导的突然造访，他并不感到意外。
  黄频显得有点拘谨，悄悄问黄益民：“你们来，潘局长知道吗？”
  黄益民听了不太高兴：“我们还要向他报告工作？”
  黄频脸露尴尬之色：“黄书记，你误解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潘局长经常不在局里上班？”蔡部长突然开口问。
  黄频一愣，讷了半天也没开口。他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其实，潘局长上任以来，各项工作都发生了较大的转变，这是我们每一位同志都能感觉得到的。”
  其实黄频作此回答，并不是有意想为潘子良歌功颂德，而是潘子良刚来，黄频对他不知根知底，不想一开始就跟他唱反脸。
  蔡部长点点头，没再问话。
  黄频陪同几位领导在教育局的院子里瞎转悠一阵后，进了接待室。
  接待室里早已摆好了水果，沏好了茶，接待气氛还是蛮热情浓厚的。
  蔡部长呷了口茶：“黄副局长，你马上通知潘局长和其他几位领导回局里开会。”
  “我已经叫人通知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黄频话音刚落，潘子良、李平凡、刘劲来健步走入接待室。
  一番礼仪之后，潘子良以道歉的口气握着黄益民的手说：“真对不起啊黄书记，关于贵千金的事我早就想登门解释，无奈万事开头难，需要处理的工作多如牛毛，实在抽不出空，在此我特向黄书记及家人说声‘对不起，请多多理解’。”
  蔡部长听了犯疑:“你们之间还有什么疙瘩？”
  李平凡立即接口，把黄莺犯纪并受到全局通报批评的事一咕脑儿说了一遍。黄益民听了，表情很难堪，狠狠盯了李平凡几眼。蔡部长倒很淡定，但不时皱着眉头。整个接待室的气氛显得颇为紧张。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抓紧时间开个短会。”蔡部长环视一下大家，深啜了一口茶，接着说，“我们今天来是传达县纪检对教育局主要领导参与集体斗酒造成极坏社会影响的事作出处理以及县委组织部对教育局主要领导实施暂时性调整的意见。”
  蔡部长话音刚落，李平凡怦然起身。潘子良打了个手势提示他保持冷静，千万别冲动。
  “有什么意见可以保留，但这是组织的决定必须服从。”黄益民得意地瞅了几眼李平凡，对坐在身旁的文涛说，“文副局长，你把文件精神传达一下。”
  文涛很利索地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红头文件，用极不地道的普通话宣读，读到最后几句时有意放慢速度，把嗓门提得很高，一字一顿地说：“、、、、、、鉴于上述情况，现决定给予教育局局长潘子良、教育局副局长李平凡停职反省六个月的处分，教育局工作暂由黄频副局长主持、、、、、、”
  “你们这是蓄意报复！”李平凡重重将茶杯甩在桌上，愤然起身离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黄益民火气很大。
  黄频表情很尴尬，说不出是欣喜若狂还是忧心重重。他悄悄地对黄益民嘟噜了一句：“这样处理对潘局长和李副局长是不太公平。”
  黄益民狠狠盯了黄频一眼，满脸怒气横生：“什么公平不公平，这是组织决定，又不是个人决定。”
  “潘局长，你对这个处理意见有什么看法？如果有，可以向组织反映。”蔡部长倒显得很淡定。
  “我接受组织对我的处理，但同时我也会把情况向有关领导说明清楚。”潘子良撂下一句话后气冲冲离开了接待室。
  停职后的潘子良整天呆在家里，浇花、看报、品茶、看电视，有时还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玩玩太极拳，玩累了就靠在石椅上闭目养神，听听京剧、黄梅戏什么的。
  他越来越觉得这无官一身轻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坦，甚至产生了永久退出那无聊官场的想法。
  傍晚时分，当西边晚霞红遍大地时，同样落得无官一身轻的李平凡敲响了潘子良家的大门。
  潘子良隔门招呼：“进来吧，门只是掩着。”
  李平凡轻轻推门而进：“潘局长，你真沉得住气啊！”
  “李副局长，你可不是闲人，没事，你是不会登我三宝殿的。”
  “不愧是局长，很有先见之明。”
  潘子良递上一杯茶，两人相向而坐。
  李平凡取出一沓用报纸包装得很熨帖的东西。
  “这是、、、、、、”潘子良疑问。
  “这是上等的好货，你不是一直想找这个吗？”
  潘子良用手轻拍着脑袋，蹦出一句话：“你真神啊，怎么挵来的？”
  “他黄益民办得到的，我李平凡照样能办到。”
  “说来听听。”潘子良来了兴趣。
  “我打听到，黄益民隔三差五与他手下一个叫赖莉莉的情妇在凤凰山别墅鬼混，这是我托人在他们鬼混的房间里安装微型监控，秘密拍下的他们鬼混的景头，很精彩，当然也很无聊，真没想到他黄益民还是个情场老手。”
  “你够损的啊！”潘子良兴奋得捏起拳头捣向李平凡。
  “这都是他黄益民给逼的，我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这确实是好东西。这东西一旦公布于众，自命清高的黄益民可就要威风扫地喽！”潘子良有所顾忌，“只是这样做，他黄益民完蛋了，我们也担着风险。”
  “潘局长顾虑多了，这事我早就计划好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即使黄益民会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李平凡非常警惕地观望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咱们不妨来一个借刀杀人。”
  “说明白点。”
  “借黄益民老婆和他情妇老公的手，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这办法不错，但一定要讲究策略，这次只敲敲他的边鼓，吓唬吓唬他，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别仗势欺人。”



第一章 踏入官途 6.反击（1）

县委家属大院内，环境优雅，不时能听到鸟啭水流的声音，置身其中能使人感受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无穷乐趣。
  一位长得敦实的中年妇女提着一篮菜健步走向第一单元宿舍区，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大约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阿姨。”小男孩边追赶边喊。
  中年妇女驻足回头：“小朋友，你在叫我吗？”
  “阿姨，你是黄益民书记的老、老、老婆吗？”
  中年妇女没说出自己的身份：“你找她有事吗？”
  “刚才有位叔叔叫我把这个给她。”
  “那好，我帮你转交给她。”
  “谢谢阿姨！”小男孩把手里的小提包交给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往四周瞅了瞅，没见人：“那位叔叔呢？”
  “走了。”小男孩挥挥手，“我也走了，阿姨再见！”
  中年妇女忙扯住小男孩的衣角：“告诉我，那位叔叔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摇摇头：“我不认识。”说完，一蹦一跳往院外走去。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黄益民书记的夫人，一副典型的官太太尊容。她比黄益民整整大了三岁，前两年退休在家，做起了专职太太，她对黄益民宠爱有加，因为年龄更大的缘故，她常把黄益民称作老弟，黄益民虽一身霸气，但在老婆面前比孙子还孙子。
  黄夫人回到家，把菜搁厨房后，提着小提包火急火燎进了卧室。她用手捏了捏小提包，感觉硬棒棒的，心里立即起了疑心。身为县纪检书记的老婆，平时受到的威胁不少，警惕性自然就高。他不敢打开提包，生怕里面装的是什么毁灭性的东西。她看着小提包发愣，不知怎么处理才好，扔掉吧，她不敢，万一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人家追讨起来，她可赔不起，留着吧，她又怕带来什么灾难。
  正当她犯难时，她突然看到小提包的底角写着几行字，凑近一看，念出声来：“黄夫人，放心打开，里面的东西对你太重要了。”
  黄夫人长嘘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包打开，包内有一个小纸盒，她又把纸盒打开，见里面放着一张光盘，光盘下方贴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六个字：精彩不容错过。
  黄夫人越发奇怪了，送礼还有送这个的，这年代真是无奇不有。她苦笑着摇摇头，启动了电脑。当打开光盘时，一个怪怪的名字跳入她的眼帘：疯男狂女。
  “呀，这不是县纪检的赖莉莉吗？”黄夫人惊叫一声，循着画面往上看，“啊”她一声惨叫，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差点晕厥了过去，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挨千刀的男人竟然是他的老公黄益民。她愤然站起，啪的一声断了电源，顺手抓起桌上的黄益民专用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好你个黄益民，家里养着的不用，倒在外面搞起了别人的老婆。”黄夫人按压不住悲愤，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着黄益民：“我整日在家好吃好喝地侍奉你，你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来，你这个千刀砍万刀剐的，你对得住我吗？”
  数落一阵后，她想到了赖莉莉，又破口大骂起赖莉莉来：“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哭闹了一阵后，她倒在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到了中午十二点，黄益民下班回家，见家里冷清清的，他先到厨房看看，唔，奇了怪了，以往这时候早就香气扑鼻了，今天这是怎么啦，饭菜没开锅，人还不知去了哪里。他又到女儿的房间瞅了瞅，没人，难道娘儿俩去遛街了，他边想边踱着步子进了自己的卧室。
  “怎么，病了？”他见夫人横躺在床上，心里猛一咯噔。
  黄夫人没有吭声。
  “病了就去医院，别硬扛着。”
  “病死了你才高兴呢！”黄夫人气冲冲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脸色很难看。
  “诶，你今天是怎么了？没病没事的火气倒不小。”
  “我告诉你黄益民，你得了不治之症，做了家破人亡的事，你完了，你这辈子再也风光不了啦！”黄夫人咬牙切齿。
  “我说你是哪路神经出故障了，大白天尽说梦话。”黄益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和赖莉莉那档子事会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
  “你自己看看吧！”黄夫人取出光盘，朝黄益民重重扔去，然后气呼呼走出卧室，冲出家门。
  黄益民傻了，他预感到肯定出了大麻烦。可他怎么想怎么猜，也没猜想到他与赖莉莉的那档子丑事竟然这么快就昭告天下了。当他颤抖着手，一步步打开光盘时，他整个人都软瘫了。天啊，这事让夫人知道了，天可就要大变了，弄不好名声要毁，家庭要毁，乌纱帽恐怕也保不住啦。由不得多想，他撒开双腿冲出家门，无论如何得把夫人给撵回来，把事情给解决了。可寻遍了整个县城，问遍了整个亲戚，都没有她的影子。最后，还是在他们初次约会的凤凰山的一棵情侣树下找到了她，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之时。
  黄夫人在情侣树下几乎哭了一个下午，哭累了，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仿佛听见有个女子软声软气对她说：“男人有了外遇，千万别逼他往火坑里跳，那样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成就他的美好情缘。不妨换个方法，温柔一点、大度一点乞求他‘把情人带回家吧！别再偷偷摸摸啦’。”听完，她就迷迷糊糊醒了，心情也渐渐变得宽松、舒畅起来。
  等黄益民找到她时，她不屑地扬扬头，淡定地说：“往后别再偷偷摸摸啦，把情人带回家来吧！”
  黄益民听了半天也没缓过神来，心里却比刀绞还疼。
  从此以后，黄夫人见着黄益民就板着脸孔唠叨起这句话，害得黄益民见着夫人就想躲但又不敢躲，害怕回家但又不敢不回，甚至一分钟也不敢少在家里待。借黄益民自己话说，这日子活得比死还难受。



第一章 踏入官途 7.反击（2）

下午，黄益民疯疯火火满县城寻找黄夫人，脑子里没有丁点儿上班的意识。县纪检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几份紧急文件急着等他签字。文涛反复拨打他的电话，就是打不通，之后文涛和刘科长又亲自跑到他的家里，但见房门敞开，屋内空无一人，凳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被摔碎的茶杯碎片撒满了卧室。
  “不好，黄书记家肯定出事了。”文涛拧眉，对刘科长吩咐道，“咱们分头找找，看他会去哪里？”
  正当他俩要走出黄益民家时，几位手持木棒、钢筋的彪形大汉喊着“还我家来”、“还我家来”的号子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带头的正是县纪检赖莉莉的丈夫、龙海房地产公司的副总古彪。
  原来，黄夫人和古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收到同一内容的神秘礼物，不过黄夫人得到的是动感十足的视频录像，而古彪得到的是五颜六色的彩色照片。
  “古老板，你这是、、、、、、”文涛疑惑地问。
  “黄益民在哪？”古彪怒吼着。
  “黄书记不在家，我们也在找他。”刘科长挡在古彪的前面。
  “不在？”古彪瞪一眼刘科长，面露狰狞，“不在，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要向他汇报工作，但没找着人。”刘科长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就不信。”古彪伸长脖子朝卧室吼，“黄益民，你别在里面龟着，有本事你就出来。”
  “古老板，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你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文涛呵斥道。
  “我负责？他黄益民又该负多少责？”古彪故意凑近文涛，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黄益民都干了些什么？”
  文涛声色俱厉：“我当然知道，他干了维护党纪国法的正义之事，他干了反腐倡廉的壮举之事，他干了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国家干部应该干而且必须干的事、、、、、、”
  “放你妈的屁，你这是在亵渎我们的党、我们的法律。”古彪咬牙切齿，指着文涛，愤怒道，“难道国家干部睡别人的老婆，破坏别人的家庭也是正义之事，是该干而且必须干的事？”
  “你这是在亵渎国家干部。”文涛义正辞严地说。
  “拉倒吧，文副局长，到今天这份上，我也顾不了什么脸面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老婆没了，家也没了，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黄益民，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文涛似乎明白了一切，语气变得缓和：“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就是污蔑，是陷害。”
  古彪从兜里拽出一大把照片，全是彩色的，朝文涛的手心一塞：“你看看照片上那满脸色相的人是谁？再看看那女的是谁？再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文涛浏览起照片来，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对照片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只见他摇摇头，以非常严肃的口气问：“这些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这你别管，反正这事错不了，早在三年前我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抓到证据。”
  “就凭这些照片你就可以断定黄书记与你老婆的那档子关系？你就不怀疑这是电脑制作，是高科技产品？是有人故意陷害？”
  “当初是怀疑过，但我已经作了技术签定，证实这不是假的。”
  文涛无言。
  几位彪形大汉又喊起了号子：“还我家来，还我家来、、、、、、”
  刘科长听着腻，呵斥道：“我说你们懂点规矩行吗？既然你们自认为证据确凿，那你们可以通过正当程序，像这样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文涛打断了刘科长的话，拍着古彪的肩膀说：“这事决非儿戏，决不能乱来，它关乎黄书记和你妻子的前程命运，也关乎你的家庭和睦，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决不能把事态扩大，特别是不能走极端。你古老板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弄出个冤假错案，不但会害了黄书记，更会害了你自己，还有你老婆，会彻彻底底毁了你的家。”
  “照你说，这事就这么完了，有那么便宜吗？”
  “完不完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请你走正道。同时我也正告你，小心别把事情做绝了。”文涛掷地有声扔下一句话后，与刘科长忧心忡忡走出了黄益民的家。
  “回去。”古彪犹豫了一会无奈地一挥手，几位彪形大汉也紧随着文涛走了出去。
  黄益民得知这事后，吓得毛骨悚然。他偷偷给赖莉莉打了个电话，叫她设法化解古彪的疑虑。
  赖莉莉是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她得知古彪因为她与黄益民的几张艳照而冲击黄益民家这事后，很担心她与黄益民的那档子事被扩散，于是找到了她的一位搞摄影的同学，胡编捏造了几张古彪乱搞男女关系的彩照。没想到就这样几张虚假制作出来的照片，把古彪给糊弄了，害得古彪戴着绿帽还连连向赖莉莉赔不是。
  尽管这样，剽悍的古彪还是疑心重重，通过电话扔给了黄益民一句话：“你小子再敢靠近我老婆半步，当心我捏死你。”唬得黄益民从那以后见着赖莉莉就像见着死神，远远躲避。
  黄益民心里明白，黄夫人手里的光盘和古彪手里的彩照都是潘子良他们搞的鬼，但他就是弄不明白，潘子良他们是如何搞到这些东西的。他想再次报复潘子良，但苦于找不到证据，只好强咽下这口苦水。



第一章 踏入官途 8.靠山

教训了一番黄益民后，潘子良的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宽慰。他在家已经闲了一个多月，开始时倒觉得悠闲，但时间长了，便有了厌倦、无聊的感觉。停职以来，除李平凡和张奇宝来过几回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登过他家的门，渐渐的他萌生了一种人走茶凉的凄凉感。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开始提醒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闲下去，必须振作起来，寻找出路。
  其实，潘子良在官场有很好的路可以走，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他不想轻易动用。他大学的同学，还是同班同桌同寝室的拜把子兄弟式同学，就是现任甘州市市长王河生。他被提拔为古城县教育局局长完全得力于他这位权力显赫的同学。不过他这种特殊的关系，除县委方书记知道外，其他人几乎都被蒙在鼓里。这次他又决定去求求这位老同学。
  潘子良略备了几份土城特产，在夫人的随同下一道登上了去甘州的客车。
  旁晚时分，车驶入甘州城，这座历史名城在落日余晖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美丽。他安顿好住宿后，又到饭馆填饱了肚子，随后打了辆的士直奔市府大院。
  王河生住在市府大院B栋302室，作为老同学，潘子良十分熟悉王河生的生活规律，白天从不回家，晚上从不外出，也从不在家会见大小官员，当然他潘子良另外。
  当敲开王河生家门时，站在门口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这就是王河生的独生女王梦婷，一位活泼可爱、如花似玉的靓丽少女。
  “婷婷”潘子良轻轻叫了一声。
  “潘叔叔、潘婶婶，您们来啦！”王梦婷叫得很甜、很柔，也很亲密。
  “爸爸呢？”潘子良问得很亲切。
  王梦婷转身对着客厅喊：“爸，潘叔叔潘婶婶来啦。”
  “快，请他们进来！”听声音，王河生对他们的到来还是挺欢迎的。
  进了客厅，见王河生正在网聊。
  “老同学，代代劳，帮我招呼好弟贤媳。我现在被网民缠得紧，脱不开身。待会脱身了，我把自己全交给你。”王河生很诙谐地扔过一句话，头也没转动一下。
  过了一会，王河生摘掉耳机，慢慢站起，戏谑道：“又不是周末假日的，你跑这来干什么？要不是看弟贤媳的脸，我现在就撵你回去上班。”
  “我上什么班啊，我一个月前就‘下岗’喽！”
  “你这是什么话，堂堂教育局局长，精兵简政先把自己简下来了？”
  王河生紧靠潘子良坐下，折过头，眼睛上下翻转打量着潘子良：“敢情是你小子犯大错啦，给撤了？”
  “我犯什么错啊，不过是人家请客，你来我往多喝了几杯。”
  “就这点，也不至于给撸了。”
  “还有一点，就是通报批评了几位违反会纪的，其中有一位就是土城县纪检书记黄益民的千金。”
  “这有什么错，违犯会纪给个通报批评，这很正常嘛！”王河生顿了顿，有点不相信地问，“就这些？”
  “我敢骗你吗？你不仅仅是老同学，还是大市长，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骗你市长大人。”
  王市长唬下脸来：“这干部任免是有原则的，说任就任，说免就免，还有没有原则性。”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先了解了解情况，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非叫方书记亲自送你复任不可。好啦，说点别的吧，待会我又得把自己交给网民啦！”
  一直坐着没有吭声的潘夫人发话了：“怎么不见梦婷她妈？”
  王河生摊摊手，发起牢骚：“她呀，早成舞迷了，18点出发，23点回营，这家都快成我和梦婷的两人世界了。”
  潘子良对夫人挤了挤眼，唬得潘夫人赶紧圈住了嘴。
  电脑连续传来提示音，看来这网络还真成了市长与市民的连心桥。
  潘子良起身：“老同学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这就走，那好，随你方便。”王河生转向潘夫人，“弟贤媳，你看我这个老同学不给力，没招呼好啊，请弟贤媳多担待！”
  潘夫人有点拘谨地笑了笑：“市长太客气啦，子良一次次给你添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小麻烦不要紧，但你得管住他，不要将来给崩了，我就救不活他啦！”
  “尽拿我开刷。”
  “好了，好客不久留，要走就走呗。梦婷，你代爸送送潘叔叔、潘婶婶。”
  王梦婷从书房出来，做着鬼脸，慢调斯里地说：“爸，这回代劳可有什么回报？”
  王河生拧一把王梦婷稚嫩的脸蛋，挺风趣地说：“管你潘叔叔要，你送的是他，又不是我。”
  大家相视一笑，笑得挺默契挺和谐。
  第二天清晨，潘子良突然接到县委方书记的电话，听声音还挺严肃的：“潘子良同志，身为堂堂教育局的大局长，擅离岗位一月有余，谁给了你这么特殊的权利。从今天起，你给我钉在教育局局长这个位置上，哪也别去。”
  潘子良一听懵了，不是你们逼我离开的吗，怎么说是我擅离岗位？他转念一想，莫非方书记被蒙在鼓里，是黄益民他们背着方书记搞的鬼。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一章 踏入官途 9.复职

潘子良离开教育局局长的位置，整整是三十八天。
  当他重新坐上局长宝座时，冷清、散乱的教育局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李平凡是第一个前来祝贺的，他走进局长办，见潘子良正伏案批阅码成小山堆的文件。
  “他黄局长都干些什么了，留下这么个残局给你。”李平凡满腹牢骚地说。
  “唉，其实怪不得人家黄副局长，换成我或是你，都是这种局面。”潘子良很同情地说。
  “也是的，毕竟不是正当任命，有些事他还真不好做，甚至根本做不了。”
  “诶，我有一件事闹不明白，我们停职反省的事，方书记怎么会不知道？”
  “这不明摆着嘛，是黄益民他们背着方书记干的。”
  “这可是严重违反组织原则的，这回黄益民和蔡伦辉可真有麻烦了，方书记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果如其言，方书记真的为这事大动肝火、大发雷霆。那天，潘子良离开王河生家后，王河生立即给方书记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潘子良停职反省一事，方书记竟然一问三不知，这可惹恼了王河生，最后王河生以“领导不力”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方书记。
  像这样窝窝瓤瓤挨市长的骂，方书记还是头一回，这对于权倾一方、直率亘直的他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容忍不了的，他决定彻查此事，并启动责任追究。
  第二天上午，由全体副县级以上领导参加的规范用权整顿会在县委小礼堂召开，会上方书记义正词严地就潘子良一事所反映出来的县委高层领导中存在的目无党纪国法、偷权越权、藐视组织等现象进行了严厉批评，并责成有关责任人就此事做出深刻检讨。
  会后，组织部长蔡伦辉战战兢兢找到县纪检书记黄益民。
  黄益民安慰他：“这事由我顶着，老弟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而是在潘子良这件事上，我们做得确实有很多不妥的地方。”蔡部长有些忏悔。
  “可不这样做，我们能让潘子良下台吗？他不下这个台，你小舅子就上不了这个台。”黄益民狡亵地盯着蔡部长，有意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既然到了这份上，我们惟有携手前行，没有退路啦！”
  “那下一步怎么办？”蔡部长担心地问。
  “结成联盟，坚持立场。其实，对潘子良的处理从党风廉政上来说我们没有错，完全能站得住脚，要说错只能说我们少了一道程序，那就是没有通过常委会表决，没有向方书记请示汇报。”
  “我揣摩着潘子良的来头肯定不小，不然方书记不会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们两个部门做出的决定一脚给踹了，还动那么大的肝火。”
  “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派人调查，只发现方书记对他挺偏袒挺爱护，两人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那就说明，潘子良的靠山一定在方书记之上，而且还是个能直接左右方书记命运的权力显赫的人物，但这个人会是谁呢？”
  “我已查过，潘子良出生农村，他的亲戚都是些泥腿子，世代没出过做官的。朋友圈子也没有什么大人物，最大的不过是科级干部。”
  “诶，潘子良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桐城师大毕业后，教了八年书，后来又到桐城师大读了两年研究生。”
  “这就对喽，看来潘子良背靠的大树一定深藏在他的同学中，我有一位同学在桐城师大任系主任，我可以通过他查一查。”
  黄益民一拍脑袋：“对喽，我怎么就忽略了他的同学。”
  蔡部长转移话题：“不过，眼下这检查怎么写？”
  “什么检查不检查？我们把对潘子良调查的材料交一份给方书记，盖上县纪委和组织部的大章，签上我们两人的名字，交个差就行了。方书记是明白人，估计不会为了一个潘子良较着劲与我们俩过不去。”
  “这就很难说喽！”
  蔡部长整整在黄益民的办公室密聊了一个上午。当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办公室主任递给他一张请柬，他看也没看一眼，厉声拒绝：“别给我添乱了，我现在哪有这份心情。”
  下午，受黄益民书记和蔡部长的委托，县纪委办公室主任和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把一份盖有两个大章和签有两个大名的材料交给了方书记。方书记一看材料，勃然大怒：“这是告状信，还是检讨书？”他把材料扔到纪委办公室主任手里，怒斥道：“回去告诉他们，做人做事要讲点人格，要维护党性，要遵守组织原则，别拿我姓方的当猴耍。”俩主任吓得两腿直抖退出了办公室。
  迫于权力上的弱势，隔天，黄益民和蔡部长双双走进方书记办公室，专门就潘子良一事向方书记认错道歉。方书记的火气已明显减退，他见两位认错态度诚恳，也就没再追究什么，只是口气不逊地说了一句话：“我们的权力是人民给的，应该好好珍惜手中的权力为人民服务，而不是运用权力玩弄人。对干部要以教育、培养、爱护为主，而不是动不动就扣帽子、打棍子、撤位子。”



第一章 踏入官途 10.视察

潘子良复职后的第三十个工作日，方书记带领县四套班子主要领导对教育进行大视察。
  视察的第一站是土城县第一中学，这里没有以往那种冠冕堂皇的欢迎仪式，只是在校门上方悬挂一幅横标：热烈欢迎县四套班子领导莅临我校检查指导工作。
  进入校园，方书记表情凝重，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弄得紧跟在其左右的潘子良和一中刘校长好生尴尬，闹不明白方书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在校园里逗留不到二十分钟，方书记突然提议到土城县最偏僻的里龙山初中看看。
  方书记没有去过里龙山初中，但他知道潘子良在那里干了八年，而且还知道那里有特别优美的风景，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山环水绕，鸟语花香，有人间仙境的美称。
  里龙山初中不是今天预定的视察点，潘子良担心突然造访有可能会遭遇尴尬。还好，从县城到里龙山全是山区公路，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通知学校做做准备工作应该来得及。他偷偷向旁边的张奇宝递了个眼色，点了点头，张奇宝明白意思，立刻转身离开。
  视察组抵达里龙山初中时已是上午十点半，从表面看，这里全然没有欢迎气氛，似乎整个学校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当方书记一行进入校园走过办公大楼时，校长温敏龙才急匆匆出来迎接。
  “温校长，你真沉得住气，方书记来了，还蒙在鼓里。”潘子良给了温敏龙一个眼色，故意问。
  “潘局长，你哪次检查通知了我，尽搞突然袭击。”温敏龙偷偷打量了一下潘子良。
  其实，温敏龙在两个多小时前就接到了张奇宝的电话通知，全校师生还为此轰轰烈烈忙活了一个小时，准备还是蛮充分的。说起温敏龙还真有一段小插曲：他不仅是潘子良的同事，还是当年的领导，早年潘子良在这里教书时，他就是教务主任。因为两人性格很合拍，所以关系一直不错，现在两家的来往还很密切呢！
  潘子良和温敏龙非常默契的一唱一和倒真迷惑了方书记。
  “潘局长，这怪不得温校长，要怪只能怪我喽！”方书记满脸堆笑，看样子里龙山初中给他的第一印象还真不错，他环顾四周兴致勃发地说：“早闻里龙山初中是块风水宝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走，既来之则安之，好好饱饱眼福。”
  大家随同方书记沿着用碎石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上，来到被翠竹掩映的师生宿舍。宿舍呈扇形布局，中间溪流飘落，宛如银河落九天。看着此情此景，方书记禁不住感叹：“这哪是人间，简直是天庭。”他转向身旁的潘子良，“难怪你小子能在这么偏僻的山沟待上八年，换做我这辈子就不走了，在这里做一辈子的神仙。”
  随同人员禁不住笑了，这笑声与溪水声、鸟鸣声、风吹翠竹发出的沙沙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奇妙乐章。
  站在宿舍中央，一眼望去，但见山峦叠彰，江流婉转。收眼俯视，但见浓林密叶深处，四合院结构的教学大楼庄重神秘，偶尔还能听到似乎从很遥远的山谷传来的琅琅书声、、、、、、
  “太美了，简直是世外桃园。”方书记和视察组的其他领导异口同声啧叹不休。
  当视察组走出里龙山初中校门时，方书记突然停下脚来，握着潘子良的手说：“今天的视察让我看到了土城教育的希望，我有个建议，你回去后，给我拿出套方案来，把里龙山初中打造成甘州市第一所绿色学校，把绿色与教育结合，走出一条具有土城地方特色的绿色教育发展新路子。只要是有利于土城教育发展的创新型工作，你都可以大胆地放手地去干，我会全力支持你。”
  接着，方书记面向全体视察组成员说：“同志们，这之前我不少视察教育，但唯独今天的视察使我大开眼界，让我对土城教育的发展有了信心。潘局长能在上任后短短几个月时间内使土城教育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足以看出他是一位相当有魄力、有能力的教育管理行家。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兴旺，土城腾飞。今后，无论是哪个人、哪个单位，都应该具有科教兴县的战略眼光，全力支持土城教育的发展。倘若谁为土城教育的发展设置障碍，那我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