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穿越,她勾引男人? 是夜,正是亥前一刻。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几点星光伴随银月在空中熠熠生辉。 二月的凉风毫不吝啬的在天地间吹拂,吹熄了万家灯火。 一向幽静的宸王府此刻却依旧亮着灯火。 柴房里,刮着凌厉冷风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在女子单薄虚弱的身体上,每一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 就算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也禁受不住这种摧残,更可况那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鞭笞了几下之后,地上的女孩依旧动也不动,直到命里注定的那个时刻,命运的轮盘开始转动,错乱的人生步入正轨… 痛!好痛! 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和毛孔都在哀嚎着“痛痛痛…” 柳听雪努力想要眯起沉重的眼皮,视线却模糊得只能看见橘黄色的光芒,耳边却朦朦胧胧响起他人的对话。 “素浅姑娘,今天要不先到这里吧,万一打死了可就麻烦了,怎么说她也是…” “怕什么!这里是宸王府,打个臭名昭著的小贱人而已,死了还有王爷给你撑腰,给我接着打。” “是!”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细长软物刮着凌厉冷风迅速袭来。 不是吧…又来?! 柳听雪心口一颤,却无力躲开。 啪! 鞭子抽打在已经皮开肉绽的伤口里,鲜血顿时涌出,痛得她直打冷颤。 这简直,简直就是凌虐! 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把哀呼吞进肚子里。眼里迸发森森寒芒,那叫什么素浅的,你最好保证日后不会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要你尝到比今天多十倍的苦头! 那一鞭子够痛,痛到柳听雪混沌的脑壳瞬间清醒,模糊的视线顿时清晰无比。 呃—— 她愕然,倒吸一口冷气。 奇怪,她怎么会在一间古朴十足的木制房屋里,周围还站着一群身着广袖长衫的人。 古代人? 柳听雪淡定不住,火速转动脑子里隶属于百科全书的细胞,最后想到比较符合的两个字:穿越。 WTF?还带这么玩儿的? 柳听雪哭笑不得,忍不住在心里冲老天翻了个大白眼,她以前除了偷东西也没干过其他坏事啊,贼老天怎么能这样开她玩笑? 原本,她是21世纪华夏医学院的天之骄女,才色双绝。同时又出身名偷世家,自幼就表现出惊人的偷盗能力,被人誉为“盗雪”。 人家是生的光荣,死得伟大。 她嘛,嗯…她稍微有点不幸,被自己的未婚夫杀了。 想起那个渣男柳听雪就忍不住自戳双眼,她是何等愚蠢,居然被一个渣男给终结了。 本就死得憋屈,结果现在醒来还是一种要死不死的状态,浓浓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在胸口漾开,沁人心脾。 默默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举目望去,为首的是一位红衣女子,坐在太师椅上非常威风,而且霸道。五官清秀,长得很好看,头发扎的颇为英气,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素浅姑娘,您看这丫头动也不动,该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 素浅慢悠悠接过那条沾着血肉的皮鞭,摸出一块白帕抹去木柄上的血迹。 还不等柳听雪发表完对这场穿越类似于“WTF”之类的感想,她便直起身,泛着寒冰的声音直戳柳听雪:“小贱人,你若再装死,可别怪我鞭下无情!” 只见她执鞭的手臂高高扬起,作势就要狠狠“赏”柳听雪一鞭。 柳听雪倒吸一口冷气,这素浅怎么看都是个有武功没素质的粗鄙女人,被打上一鞭她还有命活么? 刚这样想,鞭子就不由分说地飞来。 完!完!完! 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生出了下一代。柳听雪卯足劲翻了个身欲躲开飞来的怒鞭,奈何已经来不及,还是被鞭尾扫中。 呃!!! 又是一阵钻肉入骨的痛,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装死?小贱人再装啊!”素浅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嗤笑一声,丢开皮鞭,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 “小贱人色胆不小哇,敢来宸王府勾引我们十四皇叔。”说完讽刺意味十足的哈哈两声,“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副尊容配野狗还差不多,你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居然妄想爬上我们王爷的床,简直可笑之极。” 周围人听罢,也是纷纷狗腿地嘲笑。 “就是,一个丑破天际的丑八怪也配勾引我们英明神武的王爷。” “便是城门口最污秽的乞丐也不会想要你。” “别说乞丐了,野狗见了你这种女人也下不了嘴想吐。” 素浅听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柳听雪的脸冷若冰霜,虽然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群人,但素浅一口一个“小贱人”,周围人无情的嘲笑,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勾断她心中为数不多的善念。 她就是个爱记仇的人,此时此刻,只想配副毒药毒哑这群人,让这群人领略领略,华夏医学院公认的天才少女的手段! 她深深地呼吸两下,努力让自己情绪保持稳定,回想着素浅刚刚说的话——她刚才说原主勾引男人来着。 哗?!勾,勾引男人? 柳听雪一个激灵,这么奔放?! 念头刚起,一大波陌生却又熟悉的画面顿时如潮水般翻江倒海而来。 顷刻间,属于原主的记忆纷纷苏醒。 柳听雪差点笑出来,素浅刚刚说的还真没有错,原主确实是来爬男人床的,而且还差点得手。 那个男人啊,是宸王殿下,东周国最尊贵的亲王,最令人敬畏的十四皇叔,最炙手可热的男人啊! 听说宸王虽身份高贵,却从不与女人亲近。没想到居然险些被她破了童子身,柳听雪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 忽然她又皱了皱眉,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原主主动来爬床的,凭她那显赫的身份也轮不到这群人欺辱她! 柳听雪卯了卯劲,有些艰难地直起半个身子,继而以一种十分悠闲懒散的姿态坐在地上。 神情间再没有之前的狼狈慌乱,替而代之的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悠然淡雅。 那一双水灵动人的美眸在一张斑驳丑陋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但当那幽深宛若古井的黑眸扫过周围一干人等时,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被一桶冰碴子淋过,连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柳听雪先是轻咳两下,继而似笑非笑地看向素浅,语速不紧不慢:“就连我这种丑出新认知的人都爬上宸王的床,而像你这种容颜尚佳的人却连碰也碰不到宸王,我说素浅姑娘,你该不会是嫉妒本小姐了吧。” 语罢,素浅脸色骤然变得凌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正文 002.疯狂,绑起来打 “你胡说些什么东西!”素浅脸上又恼又气,眼睛的余光瞟了瞟周围的人,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发出“咯吱——”的声音。 柳听雪可不认为自己在胡说,按理说,就算原主勾引宸王,素浅再怎么忠心护主也不至于短时间要置她于死地,除非素浅也心悦宸王。 只有被嫉妒淹没理智的人才会变得疯狂,而这种疯狂的人,往往最好对付。 柳听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抬起食指勾起胸前一缕秀发,以一种局外人的淡然神态了然地说道:“素浅姑娘,爱慕宸王的女子千千万,你心悦于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没错,素浅多年跟在宸王身边,在她的认知里,宸王才是她心中举世无二的英雄,一颗芳心早就系于宸王身上。 可是,她终究是宸王的下属,她的爱带着卑微和仰慕,永远只能埋藏在自己心里,不敢讲出来。 如今居然被柳听雪一语道出,她也读过《女戒》,深知这是不合乎礼仪的,脸上又青又红,盯着柳听雪的眼神更加狠毒,恨不得马上就打死她。 “呵,柳听雪,你可不要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不知廉耻,你知道外面人都说你什么吗?”素浅犹如毒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听雪,一字一句地道,“荡妇,淫娃,娼妓,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你是东周国百年来最不要脸的女人!” 说完又是讥讽的一笑:“也对,你那张脸丑的让人食不下咽,不要也罢。” 素浅这是把她能想到的最污秽的词都说出来了吧? 柳听雪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淡定优雅放开卷在指尖的秀发,转而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墨黑清丽的眸子盛满坦然,轻飘飘的道:“没错,我是丑。可是啊,宸王他爱的就是我这张丑脸。素浅姑娘若是想达成心愿,不妨来学一学本小姐。” 要一个人痛苦的最好办法不是杀他,而是戳他的痛处,戳的越用力,他也就也痛苦。 素浅不是喜欢宸王嘛?不是得不到嘛?那咱就多拿这件事刺激刺激她。 至于皮相,那算个什么东西?她根本不屑好不好,在她的那个世界,有种手术叫整容。 素浅原本得意的神情一顿,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她曾以为,像宸王那种完美无暇,出尘脱俗,举世无双的人,没有任何女人能入他的眼,谁知半路居然杀出个柳听雪。 看着柳听雪婀娜的身材,想起刚刚王爷暴怒却又带点情欲的神色,素浅胸中的妒火烧的愈来愈旺。 若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尽可夫的丑八怪! 正因如此,她才想用尽手段折磨羞辱柳听雪,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她八辈子都不能染指,不!连见都没资格见! 素浅气极,半天说不出话。 柳听雪乘胜追击,继续补刀:“不过呢,宸王那种男人喜欢的是本小姐这种温柔婉约的女子,至于素浅姑娘你嘛…” 她略带打量地将素浅从头看到脚,这才慢悠悠地道:“素浅姑娘性格火爆,行为粗鲁,怎么看都不像个女孩子,怕不是宸王殿下心仪的类型。” “你!你说我像男人婆?!”素浅黑着一张脸怒吼。 哟,不错嘛,听懂了?也不算笨啊。 “诶!我可没有说喔,但是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了。”柳听雪很无辜地说着。 素浅气极,一双杏眼瞪得老大。理智什么的早就丢到九霄云外,握紧手里的鞭子狠狠甩向柳听雪。 也不见柳听雪怎么动,但是鞭子就是没打到她,反而因为素浅力道太大,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回到原处,打到了素浅那张俏脸。 “啊!”素浅发出一声尖锐的鬼哭,立马丢开鞭子捂住脸,“我的脸,好痛…” 自作自受!柳听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而打量周围,在心里斟酌逃出去的几率。 素浅哭的十分凄厉,叫人觉得毛骨悚然,旁边一个下人连忙上前慰问道:“素浅姑娘,你没事吧?” “滚!”素浅捂住脸冲那人恶狠狠的怒吼,活脱脱一个没有教养的泼妇。 “啧啧,真是可怜啊。”柳听雪皮笑肉不笑,这种层次的小伤就受不了,那要是她的脸变成咱这样还不得疯掉? 听到柳听雪落井下石的语气,素浅一手指着柳听雪,一手捂住脸,歇斯底里地喊着:“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不知道是素浅的脸太大还是她手太小,总之柳听雪透过指缝看清了,在那张脸上,横亘着一条十分狰狞的红彤彤的鞭痕。 捂又捂不住,反倒叫人联想的更多,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为了身体着想,柳听雪本不想反抗,但她就是不想让素浅好过。 左晃右晃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万分巧妙地避开所有来抓她的人。 眨个眼她便来到素浅面前,身后是一群想抓她的人,只见她往地上一蹲,一群男人直扑素浅而去。 “噗哈哈哈…”柳听雪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素浅则快疯了,将身上的人全部踹开,如同一个疯婆子:“一群蠢货!你们快把她给我绑起来!” 柳听雪觉得闹够了,乖乖地任由两个大男人把自己绑在竖起的十字架上。只是那双溢满嘲讽和讥诮的清丽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素浅,叫素浅当下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小丑,相当的无地自容。 素浅咬牙,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武器——银月鞭,宛若一条毒蛇般盯着柳听雪:“我倒要看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 银月鞭,鞭身由蚕丝玄银打造,就算是轻飘飘的挨上一鞭都能让人皮开肉绽。 柳听雪幽深的眸底略过深思,继而云淡风轻地道:“素浅姑娘你可悠着点,本小姐自幼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精贵的很。你自幼习武,手里也没个轻重,万一把本小姐打残或者死了,我那个丞相爹爹可就要来找你家王爷的麻烦了。” 意思是我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不过是个下人,真要是把我给打死了是要负很大责的。 讲真,她也掐不准原主的身份好还是坏,从小没亲娘,有个当右相的爹,一个很恶毒的大夫人,两个成天盼着她早点死的姐姐,还有一个万分嫌弃她的未婚夫——太子殿下。 身份挺高贵的,起码是上流社会,只是所处的环境就有点让人发怵了。 虽然她爹不在乎她生死,但她要是死在宸王府,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毕竟宸王和皇帝不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皇帝完全可以凭借此事找宸王的麻烦。 素浅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迟迟没有动银月鞭,刚刚确实是气急败坏才忍不住抽出。 陡然——她想到一个好主意,满带报复而又得意的走向柳听雪。 语气里尽是阴狠毒辣:“你这双眼睛我觉得很好看,只是配你这张脸就可惜了,不如就送给我收藏好了。还有你的舌头,说的话也好听,也拔下来送给我怎么样?” 正文 003.芯片,一线生机 大难临头,柳听雪却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因为她知道,就算求饶,素浅也不会放过她。 素浅,是想要她的命。 与其卑微求饶,不如放手一搏! 柳听雪抬起高傲的头颅,迎上素浅犀利又得意的目光,风轻云淡地道:“不怎么样,只是本小姐没想到,素浅姑娘有这种癖好。免不了有些担心,姑娘日日夜夜对着本小姐的眼睛和舌头会食不下咽,寝不成眠。” 素浅得意的神色一僵,她委实没有想到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柳听雪居然还不求饶,这样的她,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刁蛮任性,胆小怕事,水性杨花的柳三小姐? 但是疑虑很快被驱赶走,管她柳听雪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敢来勾引宸王殿下,还敢对她大不敬,那她柳听雪就得死! 看着柳听雪像个待宰的羔羊,她就忍不住的开心,丞相的女儿又怎样,差点勾引到宸王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上。 她胜券在握的得意一笑:“这就不是你这贱人该担心的了,本姑娘的胆子向来大的很。” 语罢便吩咐下人:“来人啊,把这贱人的眼睛挖出来,舌头拔下来。” 一旁的下人有些犹豫,斟酌地开口:“素浅姑娘,这是不是不太好,万一王爷怪罪…” 不提还好,一提素浅就露出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眼神。色厉内荏的盯向那人,目光里全是眼刀子:“让你动手就动手,再多废话,你就去陪这贱人吧!” 那人吓的浑身一颤,连忙跪下,颤颤巍巍:“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连自己人都这般粗蛮无礼,真不知道那什么宸王是怎么教育属下的,柳听雪忍不住在心里给宸王打上大大的红叉。 她瞥了眼一步一步走上前的奴仆,继而看向旁边得意非常的素浅,一双水眸转了转,最后目光盯住素浅手里的银月鞭。 那根分分钟能要人命的银月鞭,或许能成为她的武器。 刹那间,一双幽深如古井的黑眸瞬间戾气四射:我本不想杀人,只想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偷偷离开。素浅,你若逼到我走那一步,到了黄泉路上,可别怨本小姐心狠手辣! 她的确不会武功,但她会杀人,而且非常精通。 冰凉刺骨的匕首带着二月的寒气慢慢贴上柳听雪的眼角,可她脸上眼里不见惊慌,只有淡漠冷静。 只是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的手居然在慢慢缩小。 没错,这就是她柳家称霸偷盗界多年的绝技——缩骨功。 在她就要脱离十字架之际,柴房外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很是无奈:“素浅,你也闹够了吧。” 柳听雪脸上的匕首一顿,再不敢往前进一厘一毫,柴房的门也在下一刹“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旋即便进来一位身着天蓝色衣袍的男子,天空一样的蓝色衣袍将他俊美的脸庞衬得个彻底。 端木睿眼底藏了点厌恶地瞟了瞟柳听雪,心头有些讶异,这个女人居然还没被素浅整死。 也好,她死了会给他们添不少麻烦。 他慢悠悠走到素浅面前,抬起大手指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素浅的脑袋,眉头皱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温柔又关切地纳闷:“素浅丫头,你的脸…” 素浅一听,嘴一撇,眼里挤出莹莹泪光,可怜兮兮地望着端木睿,十分委屈地道:“端木大哥,都怪这个贱人,好痛喔…” 啊呸! 这素浅不止心胸狭窄,还十分厚颜无耻!她敢不敢再恶心一点!明明是自作自受,居然怪在她头上,柳听雪在心里狠狠鄙视素浅,隔夜饭都差点恶心出来。 端木睿有点懵,柳听雪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么,怎么把素浅弄的这么滑稽狼狈? 罢,那种女人还不值得他费脑筋,只要人没死就行。 看着素浅那张有点滑稽的脸,他压下笑意,温柔的安慰着素浅:“好啦,乖,脸受伤咱就去找大夫,要是耽搁太久留下痕迹可不好。” “可是——”素浅神色间有些犹豫,她真的不想就此放过柳听雪啊,但端木睿说的对,她需要疗伤,东周国的丑女只要柳听雪一个就足够了! 为了能用最美的一面去见她的宸王,素浅决定暂时放过柳听雪,反正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弄死她,也不差这一时。 想到这里,素浅冲端木睿莞尔一笑,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好,听端木大哥的。” 端木睿微微一笑:“这才乖。”旋即携她出去,边走边说,“看好那个女人,她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是。” 素浅不情不愿地随着端木睿渐行渐远,当然依旧不忘频频回头瞪看柳听雪,似乎在警告她:别以为今晚没整死你,你就能万事大吉,姑奶奶随时能弄死你。 柳听雪早就不愿与她对视,只想这恶心巴拉的素浅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自动忽略她警告的眼神,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 她现在需要好好想想,要怎么逃出生天。 身为惊世名盗,她自然有自己的两把刷子。 只是现在…她身体虚弱,手里也没有防身的武器,想出去可绝非易事。 第一次,她觉得无能为力,第一次,她对自己的明天产生一种该死的迷茫。 “举世闻名的神偷柳听雪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让柳听雪狠狠吃了一惊,她四处张望,却找不到那个淡漠到没有丝毫感情的声源。 “吾辈在你身体里。” 机械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使得柳听雪狠狠一哆嗦。 她,她,她身体里藏着一个男人?要不要这么惊悚! 淡漠机械的声音阻断她的胡思乱想:“吾辈是被你从实验室偷出来的芯片,如今,你是吾辈的宿主。” 柳冬菁彻底石化,芯片还能说话? 继而才想起,自己为了争夺族长之位,偷来华夏国最高科研成果——超能芯片。 而她未婚夫沐月初也是为了得到那块芯片才杀她,没想到…芯片却和她融为一体了。 芯片继续道:“吾辈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急需治疗,你所需的一切,吾辈这里都有。药品,枪械,弹药…” 语落,柳听雪的意识进入一个虚幻空间,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面前的药品,医用仪器等等都真实存在… 这不是芯片,这根本是…救命菩萨啊! 正文 004.潜逃,美绝人寰的男人 柳听雪先取出特效迷魂香将屋内所有人放倒,然后才不紧不慢的从十字架上脱离,开始给自己治疗… 幸好只是比较严重的皮肉伤,内脏并无大碍。 细心处理好身上的伤之后,她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确定外面没人,才蹑手蹑脚把木门开了一条小缝,迅速溜之大吉。 正值深夜,柳听雪深知那些黑暗的角落定然藏着数量斐然的暗卫,毕竟她干的那一行深谙伪装之道。 旋即取出一件纯黑的隐身布盖在身上,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往直觉所向的地方跑去。 她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来到一间没有点燃灯火,看似无人居住的房子边上,柳听雪三两下就翻进窗户,屏气凝神地在黑暗中前行。 别问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溜出去,只是冥冥中有个声音指引她来这里。 等一下—— 敏锐的感官告诉她前面有人,她便就近找了个十分隐蔽的角落缩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能看到的地方,倏地便看见一个对月而坐的男人。 他一手支着额头,眼睛闭合,疑似在思考人生。鬼斧神工的五官近乎完美,精致却不小巧,俊美却不失阳刚之气。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软袍,沐浴着泠泠月光,本就清冷的身影更显得遗世独立。宛若误入凡尘的天神,如此完美的男人,叫人想要将之染指。 柳听雪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犯花痴的一天,她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无论是手握重权的高官之子,还是腰缠万贯的跨国公司总裁,每一个都有足以吸引万千女人的资本。 可是在这个美人面前,那些人全部都是泥土粪便。 他好看得让人神魂颠倒,令人只需要一眼,就足以忘却呼吸,失去心神,就如同她此刻这般。 柳听雪不知道自己失去呼吸多久,两只水眸始终如饿狼般盯在美人恍如天神的俊颜上,直到传来一声“吱呀——” 门开了。 开门声令她魂归,柳听雪狠狠鄙视自己三秒钟,居然在这种时候犯花痴,你特码还要命不要。 啐了自己一口,她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美人身上。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房里的烛火忽然就亮了,使得柳听雪看清了进来两人的模样—— 哟呵!柳听雪乐了,那可不就是刚刚嚣张无比的素浅,以及对她不屑一顾的蓝衣男么? 只是素浅脸上覆了一片轻纱,将脸上的鞭痕掩盖起来。 柳听雪坏心一笑,该!叫你嚣张,尝到苦头了吧! 素浅和端木睿皆是谦卑地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王,王,王爷?! 那美人就是宸王楚凌九?! 宸王楚凌九乃是东周国活在世上唯一的亲王,夺嫡之争多残酷柳听雪深有体会,能活下来的绝对拥有非人的本领及智商。 刹那间,柳听雪呆愣住,明显感受到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在抽搐,原主居然差点把这美如天神的美人给就地正法了。 服气! 这不能怪她不认得,主要是原主当时身中媚药,意识模糊,加上黑灯瞎火,她能看到楚凌九的模样才有鬼。 楚凌九掀开凤眸,隐约含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锐利气息,薄唇轻启,冷冽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情:“人死了么?” 如此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这般残酷无情,尤其是他嘴里的“人”很可能指的就是她。 柳听雪泫然欲泣,不就是勾引了你一下,至于么?她不由得想起外面的传言: 宸王楚凌九,喜怒无常,做事只凭喜好。他开心,天下太平;他不开心,对不起,大家自求多福。 谣传他曾一怒之下杀了国丈家唯一的嫡子,而国丈却是连屁都不敢放。 好可怕的男人,柳听雪生出一种打死也不要接近此人的念头。 她感叹完,继续上演古代版《窃听风云》。 端木睿把头垂下:“属下赶到之时,人还剩一口气。” 楚凌九颔首,柳听雪理解为:这样就足够了,本王很仁慈,暂时饶她不死。 楚凌九继续询问其他,态度依旧淡漠:“太子那边如何?” 端木睿如是说道:“太子那边倒没什么大动静,只是柳丞相正在赶回柳府的路上,只怕不久便会来宸王府。” 楚凌九的凤眸里蓦地掠过一抹凌厉残酷的杀意,寒如千年冰雪的冷冽声音亦是森森寒意:“无知小儿,胆敢算计本王,端木睿,你知道怎么做吧?” 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真当他楚凌九是死人! 说的跟你自己好大一样,柳听雪腹诽,你楚凌九也不过才二十四。 端木睿恭敬地回着:“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好。” “若没其他事就下去吧。”楚凌九闭上美如星辰的双眸,“本王方才走火入魔,功力尽失,动弹不得,破晓前不可让任何人接近这里。” “遵命。”端木睿凝重的点头,“王爷放心,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哈? 苍蝇也飞不进来?那她算个啥?柳听雪在心里默默拆着端木睿的台。 听到楚凌九让他们退下,素浅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开了口:“王爷,此事过后,那柳听雪可否交给属下处置?” “素浅。”楚凌九掀开眼帘,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写满了不悦,利刃般的目光使素浅不寒而栗地颤抖起来,“本王做事自有定夺,你可莫要逾矩。” 素浅的后背“嗤——”地冒出几滴冷汗,她以为在宸王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要拿一个人头,宸王应该不会有异议,没想到竟惹恼了他,连忙告罪:“属下知罪,求王爷开恩。” 端木睿当然了解宸王,他的权威,不容任何人挑战,忙也上前求情:“王爷,请饶过素浅这一次。” 楚凌九闭上双眼,冷言道:“出去。” “是…”两人双双出门。 啧…啧啧啧… 柳听雪看见素浅那狗腿到不行的模样,心里对她的鄙视又上升到一个程度,你咋不拿对咱态度的一半对楚凌九哩? 还有那个端木啥的,你不是对咱不屑么?你也对楚凌九不屑一个试试! 全特码是吃软怕硬的主! 目送两人离去,柳听雪回顾刚刚楚凌九说的话——走火入魔?功力尽失?动弹不得? 嘿嘿嘿… 天助我也?! 她自芯片空间掏出一副蓝色美瞳和一张美艳的人皮面具,双双戴好后贼笑着走了出去… 正文 005.调戏,一个也别想逃 “谁?”冷冽声音里暗藏凌厉杀意,令柳听雪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楚凌九蓦地睁眼,望向朝自己走来的柳听雪,凤眸里布满冷意:“你是何人,来本王府邸作甚?” 面具底下的红唇抿紧而笑,多多少少带了点恶作剧地道:“小爷听闻宸王貌若天神,故而想来一辩真伪。” 楚凌九双眸一眯,杀意盎然,语气里是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只怕你有命来,没命走。” 柳听雪强逼自己不去注意楚凌九的强大的气场,声音尽量轻快:“啧,我说美人儿,你何必动怒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给人看是干嘛的?” 楚凌九狭长的凤眸里划过一丝凝重,他自诩阅人无数,但却从未并见过眼前这个丫头,长得可圈可点,内力全无,却能悄无声息潜入危机四伏的王府,此女不可小觑。 如果眼刀子能杀人,柳听雪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成千上万遍,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催眠,让自己不去理会楚凌九的冷眼刀子。 楚凌九冷冽的声音磁性十足,好听也很刺耳:“既然好看,你便多看几眼,等到了黄泉路上,怕是看不到了。” 柳听雪泪目,楚凌九几乎每句话都是要她命,这个男人到底多喜欢杀人啊!要不是听见这厮说自己功力尽失,打死她也不敢跑出来。 可是呢,该调戏的还是要调戏啊。她初心不改地走向楚凌九,缓缓蹲下。 凝住蹲在自己面前的柳听雪,楚凌九剑眉微挑,冷冽的声音带了点质问的味道:“你究竟想干嘛?” 柳听雪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佻,望着楚凌九极其不悦的眼睛,轻吐兰息:“自然是要…调戏美人儿你啊~美人儿,你说,小爷趁火打劫上了你怎么样?” “找死!”楚凌九暴喝出声,凤眸深沉幽冷、孤傲寒酷,似两股直透人心的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杀气,在疯狂生长。 他堂堂东周十四皇叔,什么时候被人戏弄过,这个没有羞耻心女人,他定会将她碎尸万段,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便是怒到极点,这个男人也好看的令人发指,柳听雪不禁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不过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咆哮愤怒,也只是一只被拔了牙的狮子,只能起威慑效果。 柳听雪摇摇头,耸耸肩,这种话威胁人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了,放狠话什么的对她无效。信心瞬间爆棚,旋即低头,稳稳当当地在楚凌九薄唇上印下一吻—— 电光火石之间,柳听雪只觉一股电流击中自己,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刹那间,什么玩味,什么轻佻统统消失不见。 她瞬间从楚凌九跟前跳开,而楚凌九也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频率在微微加速… 要死!要死!为什么脸好烫! 柳听雪瞪着水漉漉的眼睛望住楚凌九,却在瞥到那薄唇时飞快错开。 完完完! 再待下去她怕是会出意想不到的事,得麻溜溜的趁早跑路。 她飞快跑向窗边,准备跳窗时顿了一下,坏水涌上心头,作死一般地回头冲楚凌九道:“美人儿,记住喔,被我亲了,就是盖上了我的印记,从今以后呢,你就是我的人了。” 说完看也不看楚凌九,忙纵身一跃,隐入黑夜里。 留楚凌九一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跟什么? 那丫头刚刚不还一副不上他誓不罢休的模样么? 各种调戏,各种挑逗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失身了,到最后亲一下就落荒而逃是几个意思? 落荒而逃… 没错,她就是落荒而逃,尽管语言和动作装的很像老手,但是她最后眼里的惊慌失措却骗不了他。 楚凌九眼里的杀意淡下不少,似乎今晚的事并不算很坏… 屋外,天知道柳听雪的心有多乱,扑通扑通…跳的跟发了情的兔子一样。 一离开那间屋子她便摘了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红若番茄的脸。靠在一棵大树的繁茂枝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个男人…绝对有毒! 平复好心情后,她总结出上述结论。 瞥了一眼天上稀稀落落的星辰。呀!天快亮了,她也要回去找找仇人的晦气了。 正想走,却听见女子的声音借风飘来。 “快点,这是素浅姑娘的药,送迟了咱们可就遭殃了。” 哟…真巧啊。 柳听雪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漂亮的凤眼都笑眯了。从芯片空间取出有助于伤口化脓的药,看向底下两个匆忙赶路的丫鬟。 素浅啊,这药呢,虽然要不了你的小命,但是能让你脸上的伤口三个月都愈合不了,照顾不周的话,很有可能还会留下疤痕的哟。 是你对我动杀机在先,千万不要怪本小姐哟… 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完药,她迅速离开宸王府,循着记忆里的路,很快赶回丞相府。 这时候是大半夜,她觉得偷偷摸摸地回房间会更好。在屋瓦上隐蔽行走时特别留意了下热闹的柳家前院,只见柳丞相正带领一群人准备出门。 这是准备去捉奸呢还是替她收拾尸体呢?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柳听雪都能肯定,柳丞相绝对知道她被人喂了药丢进宸王府之事。 柳听雪的脸上绽出一抹冰冷残酷的笑,可惜她已经回来了,柳丞相怕是要碰一鼻子灰,而且楚凌九那边还准备了厚礼给他。 目送柳丞相一大波浩浩荡荡的人离去,柳听雪这才伸了伸懒腰,讥笑道:“柳丞相,祝你好运。” 沐浴着凉风,她枕着的双臂荡回自己所居的听雪苑。 刚到门口,就听见物体碰撞的声音。 有贼?! 柳听雪条件反射就想到这种情况,神色微凛,好个大胆的小贼,居然偷到你祖奶奶这里! 随即潜到一扇打开的窗户边,眨个眼便翻了进去,找到声音的来源,正想给这小贼一个终身难忘教训时,讶异的怔了一怔:“蓝婷?你在做什么?” 蓝婷是原主唯一的贴身婢女。 “嘘…小声点…啊!鬼啊!” 蓝婷吓的扔下手里的金银细软,哆哆嗦嗦地蜷缩在墙角:“小,小姐,不是奴婢害你的啊!是大小姐和二小姐逼奴婢给你下药的啊!你要找就找她们去吧,真的不是奴婢啊!” 呵,她就知道是大夫人母女三人搞的鬼。 正文 006.打脸,恶人自有恶人磨 原主虽然被大夫人搞得变成东周国最“淫荡”的女人,但是她心里始终爱着她的未婚夫——太子楚月初。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爬其他男人的床的。 唯一的情况就是大夫人母女给她喂药,再由其他人安排将她送进宸王府。 而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有柳丞相和太子楚月初的手笔。说不定,连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皇帝也掺了一脚。 目的则是将她作为弃子,丢进宸王府做对付楚凌九的工具。 只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原来的柳听雪如他们所愿死了,却来了一个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妖女… 柳听雪想,她得到了这副身体,怎么着也要帮原主报报仇吧。 蓝婷既然已经被大夫人收买,还亲自给原主下药,她自然不会轻饶这丫鬟,只是她还有用处,暂时不能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顶好的报复法子嘛? 柳听雪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特别温柔的对蓝婷道:“傻蓝婷,什么害不害啊,我不过是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回来的晚一点,你胡说些什么呢。” “小,小姐?”蓝婷还是不敢信,颤颤巍巍的看着她,嘴唇哆嗦着,“你真的没死?” 柳听雪很随意地点点头,不多废话,单单说:“打几桶热水来,小姐我要沐浴。” 跟一群人周旋了一个晚上,她很累了,现在只想洗个舒服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很期待,明天大夫人母女三人看见她会是怎样的神情… 她们既然送她去死,就别怪她六亲不认! 翌日。 日上三竿时,柳听雪沉浸在梦乡。 午时三刻时,柳听雪还不见有转醒的迹象。 快到半下午了,就在蓝婷等人担心她是不是就这样一觉睡到阎王殿时,那双眼皮终于缓缓打开。 清灵亮丽的黑眸左瞅瞅,右转转。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啊!柳听雪感叹地想着。 “蓝婷,进来伺候本小姐更衣。”柳听雪懒懒的道,她贼喜欢这种衣来伸手的腐败生活。 她知道呢,外面肯定有不少人在等她起床,今天势必又要打一场硬仗。 更衣完毕,柳听雪坐在梳妆台前,蓝婷替她梳妆。 对着铜镜,柳听雪终于看清这张被烈火焚尽的鬼脸,除了额头和五官,到处是坑坑洼洼,真真一副鬼见愁的模样。 果真不负东周第一丑女之名啊。 柳听雪盯着铜镜,有点头痛,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可她这幅尊容,就算是整容也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才能修复好。 蓦地,她眼里划过凛然的杀意。大夫人,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你以为你把原主害成这幅模样,下半辈子还能安稳度过么? 蓝婷一边给柳听雪梳头发,一边鄙视她,丞相府小姐?未来太子妃?呵呵…不过是个没用的草包,人人喊打的贱人。 等着吧,今天你就要落得个永世不能翻身的下场! “小姐。”蓝婷在心里准备好说词,露出很温柔很善解人意的笑,“大小姐一早便差人来请小姐过去一趟,您看,是不是…” 大小姐,也就是大夫人的大女儿柳夏莹,与她妹妹柳秋华是一路货色。 啧…柳听雪面对着铜镜,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蓝婷啊蓝婷,你真以为我没看见你那恶心人的神色?你是否还把我当做那头脑简单的柳听雪呢? 她昨晚回来并未惊动任何人,知道的仅有蓝婷一人,她也真没想到蓝婷如此急不可耐的卖主,会这么快把她回来的消息传出去。 柳听雪把玩着一根劣质的钗子,漫不经心的道:“既然姐姐有请,那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是要去的。” 蓝婷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太好了,她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哄半天才能把柳听雪哄骗过去。 “哦,对了。”柳听雪很随意地丢开手里的劣质金钗,继续道,“就这样吧,这些簪啊钗啊的别插了,干干净净的挺好。” 蓝婷微微一诧,从前柳听雪可是巴不得在头上插满这些东西,今天怎么说不要?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有想太多。 既然柳听雪说不要就不要,算是满足她临死之前的一个小小心愿。蓝婷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为别人着想好善良,小小地在心里为自己感动了一把。 兴许是柳听雪在柳府的地位已经和下人无异,连早膳和午膳都没人送过来。她冷冷的打量了下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外,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她明明听说了,她娘嫁给柳丞相时,皇帝赐了无比丰厚的嫁妆,如今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 不急~柳听雪冷冷地笑着,属于她的东西,她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悠悠然地直起身,很具大家闺秀风范的慢慢往外走。她以前是大家族的小姐,上的是贵族医学院,基本礼仪早就熟谙于心。 蓝婷心惊,以前柳听雪走路是金刀大马,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心里开始滋生出不怎么好的感觉。 二人很快就来到柳夏莹的夏莹苑门口,还没等她们进去,一声尖锐的嘲笑声响起:“哟,三小姐来我们这里干嘛,我们家小姐洁身自好,可不会在这里藏男人,你要找男人自己上外面找去。” 这是柳夏莹的贴身婢女,凝露。 凝露敢这么说话,不是柳夏莹的吩咐才有鬼。 只是小恶人应该由小恶人来磨,用不着她出手。 “蓝婷,掌嘴。”柳听雪风轻云淡地说着,语气平淡地仿佛在说“今儿个天气真好”。 什,什么? 蓝婷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再问一遍:“小姐你说什么?” 柳听雪不悦的皱眉,深如古井的黑眸盯着蓝婷,让蓝婷有种被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盯着的错觉,脊背阵阵发凉。 柳听雪再次温馨提醒,只是这一次,语气稍微有点强调的意思:“没听见么?我说,掌嘴。” 蓝婷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却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转而去看凝露。 心里甚是开心,很好,她也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十几年来都骑在自己头上的贱人。明明都是一样的身份,凭什么她就处处压在自己头上! 蓝婷笑得极其开心,大力扬起手掌… 正文 007.对峙,打狗要打主人 啪! 蓝婷像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抡圆了胳膊狠狠扇过去一耳光。 凝露的脸就被她打肿了一半,眼泪立刻喷涌而出,唇角也流下猩红的血迹。 同样的,凝露也被柳听雪的“掌嘴”惊到,迟迟没有回神,所以才被蓝婷打到。 她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如毒蛇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柳听雪:“你,你敢叫人打我?” 柳听雪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且不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打你不需要理由,更何况你还出言侮辱本小姐。这种恶仆,我自然应该帮大姐调教调教,免得你以后更加目中无人。” 凝露眼里充满狠毒的恨意,柳听雪说的不错,丞相府的三小姐是可以打她,但是她在丞相府活的连狗都不如,凭什么打她! 还有蓝婷,平时像条狗一样对她点头哈腰,今天居然敢爬在她头上撒野。 等着吧,她会让她们跪在地上求她的。 柳听雪却不拿凝露放在眼里,这种小角色不值得她花费精力,开胃小菜而已,主菜还没出来了呢。直奔主题地道:“你若是懂点规矩,现在就去通报大姐,说我应邀前来。” 凝露嗤笑一声:“大小姐忙着练琴棋书画,没空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是这样么?”柳听雪笑吟吟的看着蓝婷,“蓝婷,你刚才不是说,是大姐邀我过来,怎么现在反倒见不到了?” 只是那笑配上她那张脸,委实让人胆战心惊。而她那双宛如万丈深渊的黑眸,睿智而犀利,像是能堪破所有人内心所想。 蓝婷赶紧低头:“小姐恕罪,是凝露让人传话,说大小姐邀你前来,奴婢并未说假。” 柳听雪莞尔一笑,气定神闲的冲凝露说:“那这么说,是凝露你在戏耍本小姐咯?” “我——”凝露一时语塞,她只是想像以前一样,嘲讽一下柳听雪,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踢到了铁板。 她还没想好措辞,只听见柳听雪再次开口:“这种敢戏弄主子的仆人,不教训一下怕是会酿成大祸。蓝婷,再掌嘴。” “是。”蓝婷笑得几近狰狞,凝露啊凝露,你也有一天会落到我手上。 可是这回凝露没有呆愣,在蓝婷出手以前扑倒她,骑在蓝婷身上使劲打,边打边骂:“你个不知天高地厚小贱人,居然敢打我,我叫你打…” 蓝婷也不是吃素的,连忙还手,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柳听雪站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着,狗咬狗罢了,她只需要看戏就成。 这时,一声如黄莺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人还不住手,打打闹闹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柳听雪朝声源处望去,目光盯在那一抹浅黄的身影上,嘴角绽开绚烂而残忍的笑:哟,主菜来了。 老实说,柳夏莹浑身上下都是名门闺秀的气度。 浅黄衣裙外拢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手挽一根浅黄软纱,迎着金阳轻移莲步,随风飘动的轻纱像极了仙子的羽衣,让人有种她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的错觉。 待她走近,柳听雪才看清她素净绝美的容颜,白瓷般的冰肌,一双杏眼里水雾朦胧,无比我见犹怜。 难怪被誉为东周四美之一,真真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子,似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然而柳听雪却没有丝毫艳羡或惊艳的情绪,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张绝世美人皮下,住着一个恶毒无比的蛇蝎。 不怪有人说,越美的女人越危险。 直到柳夏莹距她们只有几步之遥,柳听雪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反倒气定神闲地欣赏着这个惬意的下午。 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素颜朝天,这张脸也用不着施粉黛,头上不著金银,身上是一件半旧的素白流仙裙,反而比起柳夏莹更显得不食人间烟火。 蓝婷和凝露见柳夏莹来,连忙停下动作,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的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柳夏莹有点不开心了,她的丫鬟是蓝婷这种贱人能碰的么?打狗也要看主人好不好。 她秀眉微蹙,眨了眨长又长又弯,恍若蝶翼的睫毛,拿出丞相府嫡长女的气度微嗔:“你们二人好歹是我王府里的一等丫鬟,怎的能如此不顾自己的颜面私自打斗。” 然后又对柳听雪,语气里面有些嗔怪:“三妹,我知道你不懂事,但你身为丞相府三小姐,也应出言劝阻她们啊。” 这番话做足了她身为相府大小姐该有的风度,还表达出一个对妹妹表示无奈和惋惜的好姐姐模样,也在奚落柳听雪没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 柳夏莹,就喜欢塑造她伪善的一面。 柳听雪侧眸道:“大姐,你也说了,是下人打斗,我身份高贵,是主子,怎么能掺和到下人的纠纷中呢?” 这…柳夏莹先是被这话噎住,愣了一愣,柳听雪是在说她枉顾柳家大小姐的身份掺和下人的纠纷? 继而因柳听雪这一句口齿清晰的话而讶异,若不是她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柳听雪。 凝露一到柳夏莹身边就跪下,满带哭腔的告状:“大小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三小姐无缘无故就让蓝婷打奴婢,奴婢好委屈…呜呜呜…” “凝露,你不要恶人先告状!”蓝婷愤愤然地吼道,“大小姐,绝不是凝露说的那样,是凝露不准我们三小姐去见您,还出言侮辱三小姐,请大小姐明鉴。” 凝露振振有词地反驳:“呵呵,我那根本就不是侮辱,三小姐做出那等有辱门风之事,难道只准她做,不准人说么!” 凝露说这句话时,柳夏莹侧眸观察柳听雪,却发现后者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连皱眉都没有。心里更加生疑,以往柳听雪不是最听不到别人说她的长短,怎么今天跟没事人一样? 蓝婷被凝露那句话噎住,一张布满灰尘的脸显得愈发难看。看着凝露得意洋洋的眼神,她又急又恨,跺着脚对柳听雪道:“小姐,你说句话啊!” 说话?说什么?难道叫她同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对骂? 柳听雪在心里冷笑一声,她柳听雪再不济也是堂堂丞相府三小姐,难道被一条狗吠了几声还要骂回去不成? 那是以前的柳听雪才会做的傻事,如今的柳听雪可不是以前头脑简单的柳三傻! 擒贼先擒其王,打狗先打其主。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懂的一个道理。 正文 008.巴掌,太子要来退婚 柳听雪旁若无人地盯着天边的云彩看,熟知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蓝婷眼里变成了退缩软弱,蓝婷眼里顿时布满不屑和鄙夷。 她就知道柳听雪是个不成器的废物,跟着她永无出头之日,幸亏她蓝婷机灵,早就投奔了明主! 凝露也以为自己的话把柳听雪骂的不敢回嘴,又依仗着身边有柳夏莹在,说话就更加不忌讳了:“蓝婷,这么多年了,你别说你不知道三小姐的名声已经臭得跟粪坑里的蛆——”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她的话,柳听雪吹了吹修长白皙的纤指,继而风轻云淡地道:“好吵的苍蝇啊,姐姐,你若是不介意,妹妹替你把这只聒噪烦人的苍蝇除去可好?” 凝露被柳听雪的一个耳光打懵了,她只觉得耳朵里一直响着“嗡嗡”的声音,半晌也没能缓过神。 柳夏莹先是惊了一惊,继而微微蹙眉,她细细将柳听雪打量了一番才开口,十分我见犹怜,轻言细语地道,:“三妹,你这般当着我的面打凝露,似乎有些不妥。” 不妥?有什么不妥?祖奶奶还想打你呢。柳听雪冷笑一声,就允许凝露骂她,她打凝露就不妥?什么逻辑! “大姐慎言。”柳听雪望住柳夏莹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幽深的黑眸叫人看不穿她心里的想法,似笑非笑地道,“凝露只是丞相府里一介丫鬟,再怎么会趋炎附势也终究是条狗,做狗的,怎么能咬主人呢,大姐说是不是?” 柳夏莹立刻瞪大了杏眼,这,这真的那个只会张牙舞爪的柳听雪么?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她讶异了好一会才回道:“妹妹言重了,凝露一向口无遮拦,因爹爹之前夸她这般直爽的性格能给府里的人警醒,我也就没有多加责怪,万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直爽?柳听雪侧眸瞟了瞟鼻青脸肿的凝露,嗤笑一声,她最讨厌那种打着直率的旗子,用言语重伤别人的人,亏柳夏莹还有脸说她是直爽。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柳听雪佯做惊讶和愧歉:“巧了,小妹自认为也是这般性格,心里藏不住事,听不得流言蜚语,这才直率地给了凝露一个教训。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听见柳听雪居然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柳夏莹郁闷的差点破功。她捏紧了拳头,才勉强地笑了笑,甚是善解人意:“怎会,妹妹天性烂漫,时常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府里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一语双关,表面上说的是打凝露的事,实际上也在暗讽她在民间被流传的“风流韵事”。 说到底,那些事还不是她们母女三人捣鼓出来的,无论是她十二岁在青楼过夜,还是昨晚她被下药送进宸王府,无一不是她们母女三人的杰作。 还有这张脸… 越想,柳听雪越愤怒,她一旦愤怒,不会歇斯底里,而是匪夷所思的冷静。 “哦?是么?匪夷所思的事,大姐指哪些事呢?” 柳听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夏莹,那种黑,犹如一口深不见底古井,叫人看着从心底发寒。而那白,像是最无暇的白,那种能吞没掉一切的白。 柳夏莹被这双眼睛盯的发慌,心底忍不住冒出丝丝寒气。 难道,她知道了? 不,她那么蠢,怎么可能知道! 对!她一定不知道! 柳夏莹强作镇定,莞尔一笑,含笑道:“妹妹莫非忘了?” 可笑! 她怎么可能忘? 那些羞辱早已深深嵌入柳听雪的骨血里,也许正因为她怨念太强,所以身体里还残存她所有的记忆。 “姐姐说笑了,小妹的记忆一向很好,谁对我好,谁对我坏,小妹一一记在心里。同样的,小妹也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柳夏莹。 当柳夏莹听到最后四个字时,身上竟出了一层冷汗。忽的她又想到,柳听雪不过是她们柳家的弃子,她有什么能耐“有仇报仇”,就算她现在和以往真的不一样那又怎么样?没有任何势力保护,她早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柳夏莹笑了。 婉转的声音里尽带关心:“妹妹能这样想便是最好,只是我早上听闻…” 柳夏莹欲言还拒,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实在叫柳听雪觉得反胃,她最讨厌这种一作到死的白莲花。 柳听雪冷然道:“姐姐有事便说,想必你叫小妹来也是因为此事吧。” “那…我说了,你可莫要伤心…”柳听雪显得无比迟疑,“我…听爹爹说,太子殿下今日会来退婚。” 哈哈哈,柳听雪,愤怒吧,咆哮吧,失去一切理智吧! 谁知—— 哦…还有其他事么? 柳听雪很平静地望着她,眨了眨清明亮丽的凤眸,迟迟没等来下文才回道:“没了?” 当然没了,你还想怎么样?柳夏莹差点骂出口。 等等,柳听雪就这么平静?愤怒呢?咆哮呢?张牙舞爪的呢? 她还准备最后再欣赏一次柳听雪的发狂呢。 该不会气疯了吧? 柳夏莹试探的问了一句:“三妹,你还好吗?” 诶?她哪里表现出不好的迹象了么?那什么太子能来退婚她还巴不得了好不好,讲的她很稀罕他一样。 柳听雪皱了皱眉,以一种关爱智障孩童的眼神望了一眼柳夏莹,缓缓说道:“大姐觉得我应该不好么?” “不…不是…”柳夏莹边说边纳闷,她很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柳听雪,因为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和柳听雪太不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这时听见一个仆人的声音响起:“三小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正好,老爷吩咐我叫几位小姐去前堂见客,二位小姐请。” 这就来了?! 两个人同时想着。 柳听雪想的是,这个渣男还真是迫不及待啊,既然他这么着急,那她就好好招待招待他。 柳夏莹想的是,太子殿下终于来了,只要今日退婚,那他们俩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因为蓝婷和凝露实在不宜见客,柳夏莹就换了两个丫鬟跟随她,柳听雪就乐得洒脱,一个人潇潇洒洒走在前头。 正文 009.恨意,我还是清白之身 等他们到达前堂门口时,柳听雪贼贼一笑,从芯片空间取出一小粒冰块,精准无误地弹射在身后某个丫鬟的膝盖上。 人在危急时刻,理智和害怕都不在考虑的范围里面,只会本能地抓住身边能抓的一切。 于是,丫鬟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抓住柳夏莹一起倒地。 “不要——”柳夏莹发出一声哀嚎,同样,也抓住另一个丫鬟。 三个人立刻变成叠罗汉之势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一见这幅场景,立刻惊得忘记了柳听雪的存在,手忙脚乱地跑过去把柳夏莹扶起来。 大夫人关切的问:“我可怜的莹莹,怎么样?摔疼了没有?” “娘亲,我没事。”柳夏莹咬住下唇,嘴上说着不疼,眼睛里却写着倔强,但是这更让人心疼,让人觉得她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柳听雪在一旁冷眼旁观,很配合的欣赏他们的表演。 柳丞相更是直截了当,狠狠赏了两个丫鬟一人一个耳光:“你们两个怎么走路的,连小姐都照顾不好。来人——” 丫鬟很委屈,却有苦不敢说。 “爹爹不要。”柳夏莹红着眼睛出声阻止,“她们二人也不是故意的,请爹爹饶过她们这一次吧。” 实际上,柳夏莹心里早就将这两个丫鬟骂了个彻底,走路都走不稳,害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尤其…太子殿下还在不远处。 她们简直该死! 不远处的柳听雪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看了个彻彻底底,眼中的讥讽意味更甚。 “莹莹,你这般善良,日后可怎么是好…”大夫人抹了一下不存在的泪水。 “你啊…”柳丞相状似特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好一个温婉大方的柳大小姐啊,好一副天伦之乐,阖家幸福的场景啊。柳听雪靠着门框,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欣赏这一家人的表演,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为这三个人的演技而鼓掌。 影视企业不邀请他们去表演简直是一大损失啊,奥斯卡欠他们一个小金人。 这时端坐在主座上的男人终于不急不缓走过来,柳听雪听到声响,撇头朝他望去—— 登时柳听雪只觉得有天雷轰她,有地火烧她,有海啸吞没她,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这张脸…这张脸… 这张脸眉目如画,俊郎非常,每一条线条都堪称完美,而那双眼睛最是迷人,让人觉得被他看着都是一种幸福。 可是柳听雪却忍不住想拿刀划烂那张脸,因为这张脸和她未婚夫沐月初一模一样!要不是那个渣男,她现在估计早登上族长之位,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步履薄冰。 楚月初…沐月初… 呵呵,她还真是倒霉,竟然能和这个渣男纠缠两世。沐月初,既然上一世是你杀的我,那么这一世就该还债了! 许是因为她对沐月初的恨意太深,以至于情绪外泄,蚀骨般的恨意随着目光直指楚月初。楚月初皱了皱眉,停下脚步看向她。 不过只一刹那,她就回神,立即收回外泄的情绪,让楚月初觉得刚刚像是他的错觉,那滔天的恨意像是没存在过一样。 呵,恨就恨吧,楚月初冷笑了一下,再不恨她怕是没有机会了。 楚月初无视柳听雪,径直走向柳夏莹三人,彬彬有礼地问道:“夏莹小姐没事吧!” 柳丞相抱拳颔首:“劳烦太子殿下挂心,小女并无大碍。” “谢殿下关心。”柳夏莹说这话时,目含秋水,双颊染红,楚楚可怜叫人看了忍不住好好将她呵护。 “没事就好。”楚月初含笑道,“那么接下来本宫要说的事,还万望柳相谅解本宫。” 柳丞相神色一凛,正襟危坐地问道:“不知殿下要说的何事?” “退婚。”楚月初望住一脸悠然的柳听雪,一字一顿地道,“本宫今日,是奉父皇口谕来退婚的。” 他特别咬重“奉父皇口谕”五个字,似是要柳听雪彻彻底底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啊?”柳丞相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看得柳听雪又起一身鸡皮疙瘩,“太子殿下,这…这…” “柳相莫要多言,这是父皇的口谕,本宫也是依旨行事。”说着他拿出一早就备好的退婚书甩向柳听雪,“这是本宫的退婚书,柳听雪你可要接好了。” 柳听雪依言,伸手稳稳当当接住那纸休书,慢悠悠地看着,最后摇摇头,很无辜地道:“太子殿下,您这上面写的不对啊,本小姐虽名声不好听,但是依旧是清白之身呢。” 她还有清白?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楚月初心里滋生出异样的感觉,本来对于柳听雪昨夜没死在宸王府他就十分诧异,今天她居然还口齿清晰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之前她见到他都会缠在他身边各种献媚,而现在仿佛…视他为无物。 柳听雪,你到底怎么了? “逆女!谁允许你和太子殿下这样说话的!”柳丞相见楚月初面色不好看,以为又是柳听雪惹得他。扬起大掌就往下扇。 只是柳听雪会乖乖任他打么?当然不会! 她虚晃了一下,柳丞相一掌扇空,重心有点不稳,柳听雪再取出一粒冰球弹中他膝盖,柳丞相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哎哟——”柳丞相痛呼出声,“你,你这个孽女!” “老爷,老爷——”大夫人慌忙过去扶他,恶狠狠地吼着柳听雪,“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这样对你爹!他可是你亲爹啊!” “我怎么对爹爹了?”柳听雪甚是无辜地道,“是爹爹自己眼花没打到我,这也能怪我。而且我方才也只不过是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爹爹就要打我,这似乎不是我的错吧?” 柳听雪在心里很不屑地翻白眼,要讲理,她能把在场所有人讲到怀疑人生。 柳丞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听雪,他这个三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明明前两天他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举止粗鲁的草包啊。 “呵,清白?”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嘲讽声,“柳听雪,你还要不要脸,就你一个全京都都知道的残花败柳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浅蓝宫装的女子一步一步朝他们这里走来。 正文 010.验身,敢不敢打赌 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跟楚月初有五分相像,灵动明媚的五官就如同她头上的金步摇一样光彩夺目,一看就知道是个从小就生活蜜罐里的幸福女孩。 只是柳听雪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太子哥哥。”女孩一来便扑在楚月初身上,笑得一脸甜蜜。 没错,这就是楚月初的胞妹楚月瑶,一个从小就被皇后保护得无人能碰分毫的公主,一个当今东周最受宠的公主,一个东周国出了名的娇纵跋扈之辈。 以前她可没少欺负原主。 众人皆行礼:“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起来吧。”楚月瑶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我来了,太子哥哥惊不惊喜?” 楚月初淡淡一笑,眼里是醉人的温柔和溺爱:“这是自然,怎么你不好好在宫里头待着,跑出来干嘛?” 听到这里,楚月瑶冷哼一声,继而带着鄙夷和蔑视指向柳听雪,有些厌恶地道:“还不是因为这个贱人,母后担心这个贱人会和以往一样,不肯放手,所以才让我来助太子哥哥一臂之力吖。” 这…还真是,准备妥当啊。 柳听雪突然明白了蓝婷之前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她是已经知道即将会发生这种事。 她泰然自若地环视周围,几乎每一个人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 风轻云淡地扯出一抹笑,波澜不惊地道:“公主说笑了,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口谕,臣女可不敢放肆。只是太子殿下的退婚书上面所写与事实有些出入,臣女觉得应当指出。” “出入?”楚月瑶讥笑一声,“太子哥哥这封退婚书本公主可是看过的,本公主还觉得写的太过含蓄呢,没想到你居然会说与事实有出入。莫不是本公主刚刚听到的,你说自己还是清白之身?” 一旁的大夫人和柳夏莹也是偷偷冷笑,柳听雪啊柳听雪,你也不想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名声早就臭得跟粪坑里的蛆蛆一样,莫不是现在还想洗干净? 简直是异想天开。 柳听雪不卑不亢,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无比澄澈::“没错,公主说对了,我柳听雪敢对天发誓,我依旧是处子之身,若有一个字虚假,便叫我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好传进每个人的耳中,那么坚定,犹如一颗磐石,叫人从心底觉得她说的就是事实。 “呵呵呵…你也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楚月瑶往前踏了一步,盛气凌人地斜视柳听雪,“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清白之身,那么你敢不敢让本公主带来的嬷嬷验身呢。” 验身嬷嬷?柳听雪凤眸微眯,余光瞥向跟在楚月瑶身边的几个老太婆,再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楚月初,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算计。 这几个老太婆一定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坐实她早已是残花败柳的事实,将她打入最深的深渊,永世抬不起头。 按说楚月瑶从小被皇后保护着,脑子简单,绝不会想到用验身嬷嬷这一招,那么就只有楚月初和皇后了。 呵…只可惜,你们太小瞧我了。 众人看她不语,心里当然以为她昨晚在宸王府失身了,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得逞的胜利微笑。 而她那个“好姐姐”柳夏莹却突然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楚楚可怜地道:“公主殿下,请放过三妹妹吧,她终究是个女子,被退婚已是极大的打击,还望公主殿下保全三妹妹最后的颜面。” 柳听雪冷眼瞟了瞟她,心里冷笑,柳夏莹啊柳夏莹,你这话表面是在为我求情,实际是在告诉众人我已非处子身么?心思这么歹毒,你该是怎么被人教出来的啊。 楚月瑶是个没脑子的,完全不会想事,见柳夏莹梨花带雨地说出这番话,连忙扶她起来,轻声细语地道:“莹姐姐,你怎么这么善良啊,若是你是本宫的嫂子就好了。” “公主…”柳夏莹惊呼出声,顺便拿眼睛偷偷瞄楚月初,见后者丝毫不动容才羞红着脸说,“公主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有什么说不得的。”楚月瑶傲娇地哼了一声,“本宫就觉得你是全东周最好的女子,只有你才配得上我太子哥哥。不像某些又脏又恶心的丑八怪,明明是最肮脏的女人,还幻想嫁给我太子哥哥。” 呸!祖奶奶再怎么样也比你们这些皇宫里的人干净,你们皇宫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存活的。 柳听雪实在是听不下去对面两个人在互吹互擂,忙说:“既然公主提出来,那臣女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只是臣女有个小小要求,不知公主能不能满足臣女?” “要求?”楚月瑶酸酸地笑了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公主提要——” “月瑶。”一直没开口的楚月初终于出声截住楚月瑶的话,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紧盯柳听雪,“本宫倒是很好奇,你想提什么要求。” 从开始到现在,柳听雪的表现已经让他从厌恶上升到感兴趣,或许他可以好好玩一玩这个女人。 柳听雪本来想通过激将法刺激楚月瑶,以达到和楚月初打赌的机会,没想到楚月初竟主动送上门来,便很不客气地笑纳:“臣女想跟太子殿下打个赌。” 楚月初挑眉:“什么赌?” 他打心眼里嗤笑,柳听雪如今一无所有,除了与他的那桩婚事她还有什么能做赌注。 柳听雪掷地有声,眸中射出非凡神采:“就赌我是不是处子身,若我输,任由你们随便处置,我都不会再啰嗦一个字,若我赢…” 楚月初双眼微眯:“怎样?” 柳听雪莞尔一笑,气定神闲地道:“则太子殿下收回退婚书,并收下我给您的退婚书!” 哗! 众人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女人说什么! 她,她竟然敢说要太子殿下收回退婚书,更不要命的是她竟然还要太子殿下收下她的退婚书。 疯了!柳听雪一定是疯了! 楚月瑶首先发难,怒不可遏地呵斥道:“柳听雪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你凭什么退我太子哥哥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