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萧音空诉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朦朦胧胧一片,许是春天多雨,故而这几天小雨不断,江若离望着窗外,轻轻吟出一首《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然后便一直坐着静静的发着呆,。   “小姐,外面的风越刮越大了,还是将窗户关起来吧。”丫鬟琴心笑着忙着要关起窗户,以免风刮进来吹着小姐,若着了寒,王爷怪罪下来可不好当。   江若离黛眉紧蹙,喃喃道:“风?”,然后淡淡一笑,那笑显得几许无奈几许忧愁,“不知风可吹散掉什么...。”   琴心吓了一跳,忙道:“小姐,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开着吧,让风吹吹也好...”江若离回过神来苦笑,眼睛未曾转移。   “好吧,小姐莫要着了凉呢,夜里的雨兴许大起来。”琴心无奈的笑道,不再多劝,小姐以前可不是这性子,可是自从小姐知道要进宫选秀,心情越发得不好,经常一个人待在房里,沉静的让人有些心疼,可是皇家的事又有谁能做的了主?于是知趣的退出了房门,留下她一人,继续的发着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江若离幽幽叹口气,低头淡笑一声,“罢了罢了,又何必再执著呢?”   桌几上零星地摆放着几本书,前几日里读到了《长恨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世上真的是有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么?真的是爱到生生世世便也不愿分离吗?而那样的人又到哪里去找?怕是没有机会了,爱情对于女子来说,本就是奢侈品,更不要提能寻到如意郎君了。近来更是得知,不久后将会入宫。入宫?怕是入了,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出来!这就是命,身为女子的命!江若离冷笑了一声,寻常女子倒也罢了,可她是谁?她是堂堂安邑王府千金江若离,打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一世不是以她江若离的身份而活着,而是以安邑王府而活着,也许在世人眼里,她是那么的幸福,的确,她是很幸福,满月时就被先帝册封为娴媛郡主,自小又众星拱月般受着尊敬,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只是,她真的幸福吗?又有谁能明白在她风光的外表下那颗赤诚的心?又有谁懂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或许,连自己都不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想要的,决不是现在眼前所拥有的一切。哎,这世上的人心,竟是那么难解夜已深,却还有人无法入睡,江若离打开门缓步走到庭院,小雨还在下,迎面拂来凉凉的风,衣裙随风飘起,神情萧瑟,缓缓举起手,按住玉箫,徐徐吹了起来,箫音悠悠荡开,与微风融为一体,轻柔缓慢,似在倾诉,似在低泣,夹杂着浓浓的忧愁在这小雨夜越荡越远....   既然改变不了要入宫的命运,那么至少可以在入宫前的这段时间里,好好享受着仅剩的人生,因为入宫以后,还谈什么人生?还有人生可言吗?可笑啊!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可是自问放不下,在这里,有温暖的家,疼爱自己的父王,锦衣玉食的生活。任谁也舍不得割下!从来也就不是什么太善良的人,但是绝不会是那种自私的人,为了一己私欲而抛下整个安邑王府,不想!   “父王,女儿想在这最后的半年里,出去走走,见一见这大千世界。”江若离给安邑王端了杯茶,静静地问。   安邑王静静的望着女儿,半晌,叹了口气:“也罢,由着你,只是你要赶在秋后回来,误了时间,我们整个王府可担当不起这个罪。”   “父王尽可安下心,女儿不会没有分寸。”江若离面无喜怒的回着话,只因她心里清楚的很,父王一定会答应的。   “离儿可是在怪爹?”安邑王心里有点懊恼,这个女儿总是不肯像寻常人家那般叫他爹,一声父王,倒真是显得父女俩远了。   江若离听到安邑王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称爹,心下一软,道:“爹,女儿明白...女儿从没有怪过爹。”   安邑王炯炯地盯着江若离,道:“你应该知道,皇上疑心有多大,这几年皇上渐渐收回实权,培养自己的势力,朝堂上有威胁的党派几乎已经逐步瓦解”,轻轻呷了口茶,接着说道“剩下的几位元老,皇上暂时按兵不动,虽然没有多做什么,可是太后已经暗点功臣及几位元老家眷入宫候选,你也是其中一个呀。”   江若离心中早已明白这些局势,因此并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安邑王不动声色地看看江若离的反应,又道:“爹虽然辞了官,人也老了,可是皇上却并没有放心我们,依然在找机会打算将我们平地拔起啊,你大哥三个月前被封为从一品平岚将军,你很快又要入宫,将来说不定登上妃位,我这个亲王仍然稳坐,表面上看,咱们江家风光无限,可是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江若离面色微动,分析道:“皇上年轻有为,深明大义,最近北方蛮夷蠢蠢欲动,麒南国又虎视眈眈,正是用人之际,皇上应该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咱们江家吧。”   “傻丫头,皇上确实不会笨到这个时候铲除咱们,孰不知皇上哪天心血来潮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安邑王慈爱的抚摸女儿的头,轻叹道:“咱们江氏一门已享尽荣华,高处不胜寒啊。”   江若离猛地对着安邑王下跪,安邑王下了一跳,忙要扶起来,江若离低泣道:“爹,只要能保住江氏一门,女儿受点委屈进宫又如何?还望爹保住身体,咱们江家几代忠良,忠心护主未曾有异心,即使皇上要拔掉这根针头刺,也要掂量一下影响,咱们江家又岂能任人宰割的?”   安邑王神色一凛,严肃道:“这些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女孩子的还是弹弹琴绣绣花的好,朝堂上的事勿要多说,免得落人口舌。”   江若离噘起樱桃红唇,表示不满:“女儿家的又怎么样,难道只许我们成日读《女则》守妇道,难道只许男人上战杀敌入朝参政,就不许女儿家的有所作为吗?爹,离儿也想象哥哥一样为国稍出绵力,保我河山,护我家园,可惜皇帝疑心疑鬼,江家这么忠心耿耿他还不满意,还想要女儿入宫受后宫那些污染,说是风光,不见得风光。”   “胡闹!你上哪里听说女儿家的可以干政?女子无才便是德,纵使天纵奇才,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你只知道女子无才是德,又怎么不知道女子有才便为祸?”安邑王气急喘喘气,一口气将茶水喝尽。   江若离撇撇嘴还想再狡辩,安邑王摆摆手,沉声道:“本王今日累了,这些以后再谈,快去歇着吧。”   江若离不服气的跺跺脚出去了,安邑王眼里有不忍。江家世代为官,对朝廷忠心耿耿,二十年前江哲身为镇远大将军为平定北方入侵的蛮夷率兵前往,历经了三年艰苦方打赢这场仗,致使北方蛮夷一蹶不振再也不敢造次,可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班师回朝后先帝亲封江哲为安邑王,率百官在城门迎接,可谓是风光无限。如今宸轩帝登基五年来年轻有为,治国有方,手段独道狠辣,唯独生性多疑,如今安邑王虽已不问朝政,可其势力是不容忽视。安邑王共有一儿一女,皆是嫡出,大儿子江未晞骁勇善战,于三年前首次领兵平定苔城内乱,去年年初率兵镇守西南关,手握二十万大兵,边关内尽得人心,而安邑王的威望又是不曾减退,不只是这样,江若离的姨妈又是西支显皇室的贵妃,多年来颇得支显皇帝宠爱,江氏一门内外风光,可见已成为皇帝的一块心病,欲除之而后快,纵使安邑王府上下皆是忠心于朝廷,可是皇帝又怎么可能放着一个隐患不管呢。明面上照顾有加,实际上以选秀为由控制住安逸王府一家,如果安逸王府一旦有什么动静,江若离就是首当其冲,也是要提醒安邑王顾及到江若离。天下皆知安邑王向来极其宠爱娴媛郡主,如若不是因为江若离是女儿身,恐怕这世子爵位是要传于她了,虽是有点夸装,可想也见受喜程度。太后暗点娴媛郡主入宫待选,纵使有百般理由也是不可为了,所以唯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答应女儿的一切要求,尽可能的在宫里上上下下为女儿打点一切,只希望入宫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   江若离明白这些,怪只怪自己身为女儿家,只恨自己不能像男儿那般闯出自己的天下,所做的任何事都是身不由己,可是却不甘心,想要与命运赌一把。可笑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赌?是赔上江家所有的命来赌一场?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做,这场局,还没开始,却注定输了...  正文 第二章 酒楼初识   一杯醉楼里,吵吵嚷嚷的好是热闹,这是家远近闻名的酒楼,名唤“一杯醉”可是大有来头,四十年前先帝在位期间曾下江南,路过此地,品尝名酒,酒未端上就已先闻到芬芬酒香使人心旷神怡,于是先帝哈哈大笑道,闻言道唐李太白好酒,自称千杯不醉,而朕却是未饮先醉,这一杯下去,足矣!从此后,老板将此楼命名为一杯醉。当然,酒楼的闻名不仅仅是因为先帝曾经路过于此,这酒却也不是一般酒楼的酒可以相比的。此酒以野果、上等蜂蜜、高粱米酝酿,样样全都是最精致之物,最主要的是加上了独门配置的秘方,致使其酒不比一般,先是嗅觉上感到馥郁清香,饮下去后口味柔和甜香无比,吸引了形形色色的过路人。   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的酒楼尤其的人多,楼上楼下均已客满,老板小二皆是忙不过来,这时候上来了五六行人,做走镖子打扮,说话粗声粗气的,小二迎上前陪笑道:“几位客官可是要打尖儿?现下酒楼人甚多,怕是客官要稍带着等上一等了。”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我们是做什么的么?爷几个今天走累了,口干的紧,快给我们找个好地方,端上好酒好菜!”为首的一个大胡子中年汉对着小二吼道。   “真的....对不起几位客官,实是现下没有空地方,请几位见谅。”小二被大胡子汉子吓得不清,说话带上了几分哭腔。   大胡子汉子懒得多说,只想尽快的舒舒服服吃上一顿,放眼望去,确是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人。大胡子汉子看见靠着栏杆的桌子只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着一身银白衫锦袍,肤色白皙,相貌俊美的紧,只见他慢悠悠的品着美酒,对着大胡子汉子不怀好意的目光浑然不知。大胡子汉子见他只身一人,于是上前道:“喂,小子你快喝,我们爷几个要坐在这里,你喝完了就快走。”本想将他吼吓走,可是看他的穿着举止不像寻常人家,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贵气,于是说话还是要客气的,以免不知会得罪什么权贵人家。银白衫男子不答话,自顾自的喝着酒看着楼下来往的人,倒是当大胡子等人不存在般。这一下触怒了大胡子汉子,他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酒杯均震倒,银白衫男子依旧不理他们。大胡子汉子怒道:“你小子不识好歹,爷说话听不到么,当真是活腻了。”   “只怕活腻的是你!”远远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警告中带着几分冰冷。   大胡子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有两人走了上来,为首的是一白衣男子,白衣胜雪,五官精致面容俊朗之极,尤其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让人望之先生出一番怯意,随行的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侍从,身材魁梧面貌严峻。大胡子不由得按耐住怒意,道:“我自与他说话,与你何干。”   “你没有瞧见这酒楼客满了么?”白衣男子冷冷说道。   大胡子理所当然道:“我们几个赶路累的紧,反正他只是一人,凑一凑又有什么打紧地。”   银白衫男子淡淡地瞟了一眼大胡子与白衣男子,依旧不吭声,静静地喝着酒,似乎他们的争吵不及酒有诱惑力。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他的侍从瞧了一眼他,走上前拱手,不吭不卑道:“几位还是另寻别处吧。”   这下子激怒了大胡子一伙人,抄起家伙来就要动手,大胡子身边一个瘦小的汉子,按耐不住,手持一柄铁剑,挥起就要砍,那白衣男子冷冷一笑面无骇色,那随从向前迎敌,只一招便轻松制服了瘦汉子,大胡子面露惧色,咬牙向前,那随从见状沉声道:“你也想尝尝么?”说罢一个小擒拿手抓住大胡子,大胡子比起瘦汉子要强些,只见一个侧转,手中的铁锤向前奋力激进,随从右脚勾住大胡子的脚,一只手抓住大胡子的手向后一拉,大胡子一个猛扑,滚下了楼梯。众人皆笑出了声,白衣男子只是狡有兴趣地看关注着银白衫男子。与大胡子一起的几人慌忙奔去扶起大胡子,大胡子抬起粗手擦擦嘴角的血迹,恨声道:“我们走着瞧。”老板见势不对忙上前陪笑道:“各位瞧着小人些面子,莫要动怒,小人这就安排几位客官就坐。”唤着小二要引着大胡子到楼下打尖儿,免得不一会又要生出事端来,几个同伙搀扶着大胡子下楼,大胡子走时狠狠地瞪了银白衫男子一眼,那目光里恨不得吃了他。白衣男子将一切都看入眼中,嘴角之噙起一丝笑意,随从四处看了看,恭敬的对白衣男子道:“爷,没地方座。”   银白衫男子虽然没有正面对大胡子等人说什么,可刚才因他自己而发生的事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现在又听那男子的随从说道没有空余的地方,便端起酒杯冲着白衣男子笑道:“承公子出言相助,在下不胜感激,若不嫌弃,可否过来对饮几杯以表谢意?”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大方落座,笑道:“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心里却想这男子好不镇定,面对着大胡子等人的挑衅充耳不闻,方才酒楼的混乱又因他而起,却弄得好似与自己无任何关系,说他淡定可是又感谢相助,真是奇怪。   “在下江离,还请公子赐教。”银白衫男子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银衫男子正是安邑王府千金江若离,因着外出不方便是以改装,又不许带着随从陪同,几日来到也不紧不慢的四处行走,王爷纵使爱女心切也拗不过女儿,只得由着她一个人上路,但是却也派着人暗中保护,不想江若离心细聪慧早就发现有人跟着所以一路上变着法子戏弄终于是甩掉了跟着的人。   白衣男子方使看清楚江若离的容貌,瞧她不过十五六岁左右,肤如凝脂飘逸脱俗,一笑倾城,若说是个俊美不凡的少年倒不如说是貌比天仙的少女,细细瞧来心下终于明白,心里暗自好笑,这个叫做江离的人女扮男装倒有那么几分味道,于是忍住笑意,道:“在下言莫,见笑了。”   江若离随即脱口道:“出自言采其莫?。”   言莫一愣,随即笑道:“正是。”   江若离抬眼看着言莫,用一根银色丝带将一头乌丝束在后面,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举手投足皆是气度不凡,眉宇之间似温雅似冰冷又似诡异的神采,心里暗赞真是一个十足的美男子。   言莫勾起薄唇,狡黠的笑道:“不知在下脸上可是刻有字?”   江若离脸微红,随即镇定道:“没什么。”   言莫俊眉毛一挑:“哦?江兄好镇定。”   江若离一怔,不明所以,淡淡笑道:“不知公子指的是什么?”   “方才江兄似乎没有把那几个走镖子的放在眼里,你不怕吗?又或者是...江兄心里已经有一番计量了?”言莫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凤目斜睨了眼她。   江若离心里略感吃惊,这人...好尖的眼睛,好细腻的心思,竟然把自己的表现和心里的算盘都看到眼里,不简单,自己确实是想私下里找个时机再好好将这几人教训一番,酒楼里人太多,如果自己太过招摇,会让爹派的人发现,她可不想将这些人招来。   言莫叹息的摇了摇头,调笑道:“看来江兄不仅是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连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呢。”   言莫的随从看着二人,严肃的脸上有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若离猛一回神,忙道:“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言莫步步引诱逼近。   江若离心里暗骂言莫步步追问,平时自问很能沉得住气,可是这个男子目光凌厉似剑,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感觉自己的思想就这么赤裸裸呈现在那人眼里。   言莫看看江若离懊恼的表情,粉唇微微上扬,面目微嗔,竟然说不出的可爱,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江若离更加恼了,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怪人。”抬眼看到言莫一双凤目饱含笑意的看着她,骂道:“看什么!放着这么好的酒不喝。”   言莫玩味的看着她,笑道:“这酒香醇醉人,不喝确实可惜,可是江兄容貌俊美,更比那酒还要醉上三分,你说,我是先喝这酒呢,还是先瞧瞧江兄这难得一见的绝美相貌呢?”   江若离脸似火烧一般不自在,难道这...他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么?抬起眼皮强笑道:“瞧公子...说起相貌,公子才是比酒要醉上只怕还不止三分呢。”这个人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却不让人多生厌恶,只是这仿佛这与身具来的气质着实逼人的紧,让人喘不过气来。心里不由得好奇,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在他面前,自己一个堂堂的郡主竟会感到万分紧张、不自在?   言莫嘴角浮出一抹淡笑,意味不明地道:“有趣,不知江兄是哪里人氏?此番欲往哪里?”   果然,早猜到他一定会问,“我乃恒极国人,此番前往杭州一睹江南水秀,公子呢?”既然他要问她,索性也反过来问他。   言莫轻瞟了她一眼,眸中又射出那道摄人的光,似乎明白她心里所想,然后笑道:“你还真不吃亏”,轻呷了呷酒,“我也是去杭州。”江若离只笑笑不再说话,两人便在这酒楼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江若离酒量很好,况且这酒劲力不大,是以没感到醉酒。   天色渐浓,江若离怔怔望着天色,夕阳斜下,景虽美,却了无生趣,不由得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言莫看了看神情恍然的她,道:“为何不能是夕阳无限好,哪怕近黄昏?江兄未免过于消极了”   江若离自嘲道:“或许是吧,公子还真是字字珠玑啊。”   “亦或者——”,言莫拉长了声调,“江兄心里有什么烦恼?”   “没有”,江若离起身客气地对着言莫一拱手,道:“今日承公子相助,感激不尽,与公子交谈甚欢,无奈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在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招手唤小二来结账,言莫拦住她,慵懒一笑,道:“我也深感与江兄交谈甚欢,不如这顿就由我来付账,还望江兄别推托。”   既然他这么说了,再推托未免显得矫情了,于是只得拱拱手谢道:“他日有缘再见,再与公子痛饮几杯,告辞了。”   言莫淡淡一笑,点头表示答应,江若离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骑着马,一步一步地前进,身后夕阳余辉斜照,说不出的萧索。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正文 第三章 显山露水   两日后江若离到达了杭州,一进入杭州城,心情自是不一般的好。杭州很繁华,甚至不在京城之下,毕竟杭州归属兴澜小国,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在这里种交易甚盛,万物所聚,应有尽有。几个小孩围在一起打转嬉闹嘴里哼唱着好听的江南小曲,江若离欢愉的轻笑着找了间客栈入住,感叹道如果生在这水秀的江南该是见多好的事!   这几日在这杭州城随处看了看,江若离最喜这里的绸缎。杭州丝织业的织造技艺精良,能生产出许多精巧名贵的丝织品,织锦缎色泽鲜艳,绸纹细腻,富有弹性,素有“天上云霞,地上鲜花”的美誉,绸缎质地良好,软而不疲;真丝绡透明洁净,薄如纸,轻如毛,手感滑爽;真丝双绉,柔软爽滑,平经绉纬,触感非常舒适,许多品种甚至在京城都是找不到的,于是一高兴,便换回了女装,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相熟的人。   来到杭州自然是免不了要游一游这著名的西湖了,自宋朝的苏东坡担任杭州知州,再度疏浚西湖,用所挖取的葑泥,堆成横跨南北的长堤,上有六桥,堤边植桃、柳、芙蓉,使西湖更加美化。又开通茅山、盐桥两河,再疏六井,使卤不入市,民饮称便。可惜的是现在是炎炎的夏日,没有眼福看到这断桥残雪,江若离游了半日便已大汗淋漓,不由得进亭子里稍作歇息。正巧亭子里今日举办诗会,无非也就是那些个文人墨客闲来无事举办的,人不算多,只十来个人,看样子颇是热闹。亭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桌几,一群人围在一堆,凑上前看,原来是在对对子,这下江若离来了兴趣,这对子的上联是“四壁荷花,香风入座”,一个藏青袍子的年轻男子正挥笔写着什么,待他写完一看,他把下联对了出来,下联是“三间水榭,明月满湖。”   四下里一片赞好声,不由得细看了他,长相颇为清秀,一看就知道是个书生,文墨倒是不错。旁边已有了一幅对子,看字体应该是另一个人写的,上联“今日过断桥,断桥何日断”,下联“明朝奔明月,明月几时明”,呵,看来今日的诗会都这西湖有关了,也对,这么美的西湖景观,自然是有好诗好文陪衬了。眼睛落到一个对子上,这对子还没有人对出来,那上联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江若离略略思考,心中顿时有了下联,淡淡一笑,伸手向前提起笔,众人一看是个美艳绝色的女子,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顺着看到她正提笔写那下联,“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合鸣”,字体秀美典雅、圆丰妍美中带着洒脱之气,众人皆是惊讶,字写得漂亮,对子也对得工整漂亮,众道目光齐齐射向江若离,有探究、有惊艳、有赞赏、有不屑,其中有一道摄人的目光射来,四处望去,却找不到那目光。一个长得颇有点仙风道骨的老人,留着长长花白的美髯,细细的打量着江若离,然后微笑道:“姑娘才情不亚于男子,真是难得。”一个浅灰色布衣男子不屑道:“你若有本事,接下来的才更精彩呢,或许刚才的只是幸运呢。”接下来的更精彩,是什么?这男子眼中的挑衅与不屑倒把自己那股倔强劲儿挑起来了,“是什么?”   那老头摸着美髯,道:“论诗,其实很简单,就是以西湖为题诗,今天这里来的人,可全都是杭州出名的才子,虽然简单,但若想在众多才子中脱颖而出却也不易。”江若离点点头,心中思捋,看来这些人是铁了心要比试看自个出丑,哼,这些个所谓的才子,饱读诗书,妄自尊大,又瞧不起女人,自己方才那个对子,他们对不出,便认为她只是幸运,这才拖着她来下一场比试,这有何难,他们饱读诗书,难道她江若离会输了他们么?抬眼冲着老头笑道:“开始吧。”   于是众人纷纷摩拳擦掌,当先一个书生跳出来,旁边已有人准备好将众人吟的诗写入白纸,那人念道:“龙井饶甘泉,飞来富石骨。苏桥十里风,胜果一天月。”江若离暗自点点头,这人起了个好头,接下来那藏青袍的男子朗声吟道:“西湖天下景,游者无愚贤。深浅随所得,谁能识其全。”这人...倒有几分狂劲,往后又有几人得出了几首好诗,亭子四周夹满了众人吟出的诗,随风飘扬霎是有趣,心里虽然恼他们,可也是佩服这些人的才情,当先那布衣男子讽刺道:“未知姑娘得了什么好诗?”看见江若离沉默不语,还以为是打退堂鼓了。江若离淡淡一笑,眺望着远处,嘴里吟出声:“木落汉川夜,西湖悬玉钩。旌旗环水次,舟楫泛中流。目极想前事,神交如共游。瑶琴久已绝,松韵自悲秋。”   众人更是讶异,那老头细细读起来,然后哈哈笑好,那布衣男子怔了怔,面露尴尬,对江若离郑重歉道:“佩服,佩服,姑娘才思敏捷,得此好诗,实在是佩服之极,在下刚才多有得罪了。”江若离谦虚地笑了笑,其实这些人也是很好的,礼貌的向众人告辞,众人还欲留住,江若离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即走,心里仍不停的吟道“神交如共游...神交如共游”谁人与游?背后又感觉到那道凌厉的目光,猛地回过身去,只看见亭子中那些人在与她招手挥别,便也笑着挥挥手,怀着疑惑回了客栈。   客栈里人不多,很安静,大约是白日里都去游西湖了,也落个清静。用过饭后,便在房间里呆着,心里还反复吟着白日里自己那首诗,不知为何,当时脱口就作了这么首,自嘲的笑了笑,神交如共游,痴心妄想!正眯眼间,隔壁房间出来女子的哭闹还有男子的打骂声,笑了笑,闭上眼睛不去理会,这声音却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凄惨。发生什么事了?按耐不住,起身要去看个究竟,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的哭泣声和斥骂声,皱了皱眉头,还是知礼的敲敲门,无人答应?哭泣声继续,只好推开门,看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正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手握着藤鞭狠命地往那女子身上抽打,两人见到推门而入的江若离,均是一愣,然后那男的停止抽打,上下打量了江若离,忽然扔开手中的鞭子,搓搓手,笑道:“这位姑娘...什么事?”   江若离看看那粗藤鞭子,心生厌恶,再看看那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女子,按耐住怒意,道:“怎么回事,这女的犯了你何事,为什么要这么抽打她?”   那男人嘿嘿一笑,伸手欲摸江若离脸,“小老婆不听话,不过...姑娘生得这么美,你做我小老婆,我就不打她了。”   江若离抓住伸上来的手,用力反手一拧,再狠狠地抬脚踢向他,那男人惊呼一声跌倒了床边,嘴上叫骂道:“他娘的,活腻了吗?”   江若离上前再补上一脚,那男人停住了叫骂,只一双鱼珠子般大的眼睛恐惧的盯着,哼,原来是个土包子,然后转身扶起那女子,拍拍她身上的土,轻声道:“你怎么样?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来听,不用怕。”   那女子抹泪看看地上的男人,似有所顾忌,江若离道:“但说无妨,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然后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警惕地看着她,身子慢慢向后挪。   那女子一听,也不再顾及,一边泣一边道:“小女多谢小姐出手相助,我叫春秀本是恒极国鸣城人(恒极国京城),去年举家迁来杭州,哪知爹娘到了杭州后不久竟...身染疾病去世。我孤苦伶仃一人在杭州,家产又耗费光,无奈之下,嫁给城西王家二老爷王胡做妾室,这一年来安守妇道,哪知王胡竟怀疑我与家里的下人有勾当,于是每日稍不高兴就对我痛打狠骂。今日我只不过是与店掌柜的说了两句话,就...对我又打又骂。”说到后面又掩面痛哭起来,江若离轻声安慰了几句,狠狠地瞪着王胡,道:“不是人的东西,对一个弱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王胡狠命地点头,道:“姑娘说的是,我...知道不对了,以后好好对待阿秀。”   江若离又是一脚踢向王胡,这次踢得他远远地跌到墙角,两颗牙被跌了出来,那男人慌慌爬起,惊恐地看着江若离,突然拔腿就往外跑,江若离也不多理会他,这种人,又何必自己亲手教训呢,然后对春秀道:“这种男人不要也罢,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春秀惶恐的看着江若离,犹豫道:“这...万一王胡又找回来,怎么办?”   江若离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有本事他只管找来好了,我才不怕他,你放心,你跟着我一起回鸣城,我倒要瞧瞧,在鸣城内,还有谁又那样的本事为难你。”然后抽出身上的手帕,轻轻为那春秀擦拭脸上的泪痕,春秀一脸感激,猛地跪在地上:“春秀无以为报,只有给姑娘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大恩。”   “你这是做什么”,江若离扶起她,黛眉皱起,“我救你可不是要你报恩的,以后少来这套。”   “是是。”那春秀又一次感激地望着江若离。   江若离问道:“你叫春秀?”,见春秀点点头,沉吟道:“春秀这个名,你以后别再叫了,我给你去换个名,嗯...今日流莺来旧处,百般言语泥空枝...就叫流莺吧。”   春秀惊喜地点点头,连声道:“好,好得很,这名字真好听。”   江若离笑道:“你喜欢就好,进食了吗?”   见流莺摇摇头,心里可怜她,疼惜的拉住她的手领着下楼去用食,弄得流莺又是一顿眼泪汪汪。   流莺比她大两岁,今年是十八岁,可是看上去却显得单薄瘦小,显然是从小的生活不好,自己就当做做好事,收留她,人也算是机灵活泼,很称心。于是两人就在这杭州城里四处游玩,反正流莺也熟悉杭州的地势,这几日玩的可是尽兴。   来了杭州有半个多月了,这里很美,什么都美,让自己忘记了那些忧心的事,可是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就会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来到这里吧。哎,言莫说得对,自己未免太过于消极了,今日不知明日事,只要过好了今日,又何必去想明日如何?言莫?呵,不知为何,有时候脑海里会偶尔想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这个不一般的男子有着不一般的眼睛,想起他,心里会有一阵的恐惧感,竟那么的害怕他那双凌厉的眼睛。   这里的客栈很有讲究,东厢西厢中间隔着一个很大的花园,颇有些诗情画意很符合杭州的气息,江若离静立在院子里,出神,只是出神,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举起玉萧,深夜,微风起,裙衣飘,佳人吹玉箫,此时江若离已全身心的融入在这甘美雅的音乐中。一曲终,身后有一人拍手称道:“好一首《平湖秋月》,江兄每次都要让在下这么惊喜吗?”江若离猛地的心一震,回头望去,竟是言莫?一时有些措手不及,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竟是这样的情形,看来他已经知道他就是那日酒楼里的江离了,他也是住在这里吗?那自己怎么都没有发现?他似乎话里有话,每次都让他这么惊喜?莫非他指的是前几日出手就下流莺的事?   看着江若离发呆的样子,言莫懒洋洋的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江若离尴尬的笑了笑:“公子...知道是我?”   言莫轻摇折扇,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若连这点眼里劲儿都没有,岂不是枉为人了?”   “公子说笑了,确实是小女子的不对,未向公子言明...”江若离小心翼翼的对答。   言莫歪着脑袋,颇有趣味的看着她,道:“那么,江离想必也不是姑娘本名吧。”   江若离轻笑道:“小女子江若离。”   “哦,江若离?”言莫笑看着她,眼底略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江若离点点头,问道:“公子如何来了这里?我怎么都没见到过?”   “我如何来不得这里?”言莫调笑道。   知道他不愿说这些,便也不再问,两人只静静地站着,院子里只听得见风萧萧吹过的声音。蓦地,言莫对江若离笑道:“不知江姑娘可否愿为在下奉上一曲?”   江若离怔了怔,不明白是何原因,也许潜意识里已认为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地的吧,自嘲的在心底笑了笑,点点头道:“这有何难事,还怕一点皮毛入不了公子眼呢。”说罢举曲玉箫吹了起来,这次吹的是一首《泛沧浪》,箫音缓缓而至,直达人心,飘逸的泛音将人引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如置身于山水之间。言莫一眼不眨的直视着江若离,似要将她看穿。曲子反反复复吹奏,二人竟然默契般的不再说任何话,一个吹,一个听。   突然破空一声,庭院里跃出了几条黑影,领头的一人叫道:“上头有令,格杀勿论。”众人手持长剑,直指言莫,急速而来,犹如闪电,江若离脸色大变,言莫一把将她推向一边。然后曲指一一将送来的剑弹开,身子轻轻闪躲,忽地一转身,手中已多出了一柄利剑,剑薄如轻蝉,柔韧细软,原来言莫的剑是缠在腰间,平日也看不出来。   只见他剑似飞凤,吞吐自如,就是在与数人相斗的姿势也甚是飘逸优雅,可剑中暗藏杀机,招招刺向人要害,狠辣之极,一瞬间的功夫,已有四人霎时毙命,顿时惊得剩下的几个黑衣人节节后退不敢强攻。不一会工夫,又有数人越墙而入,显然是与院中的黑衣人是一路的,众人齐齐奔向言莫,武功更是一个比一个高强,言莫面不改色周旋于数人之间,但毕竟敌不寡众,剑招有点呆滞。江若离心里着急,眼看实在不行了,握紧玉萧,一个华丽的飞身翻转冲入混战中,那些黑衣人没想到江若离竟会冲入,有两个便将剑指向她,言莫只是微微一惊,眼底滑过一丝暖意。江若离只凭一支玉萧与他们对抗,身形轻盈,剑术轻飘游移不定,只是将人刺伤却不取人性命,人却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人下手毒辣竟不顾自身性命欲直取性命。   江若离专心打斗,却没有留心到身后疾来的剑,只听见言莫呼一声:“小心身后。”蓦地手臂上已中了一剑,言莫闪身移至身边,周围黑衣人立即成包围式,将二人团团围住,言莫的随从闻声赶来,见到此情景大骇一声,纵上前护住言莫,焦急道:“爷快走,属下在这里抵挡着。”,言莫没有理会,分身对付那群人。流莺这时候也是闻声跑出来,江若离见到忙大声喊道:“快进房去!莫出来,等我。”一不留神,肩膀上又中了一剑,血瞬时涌了出来,言莫看见脸露焦急,猛的一挥长剑将数人震开,纵至江若离身边将她扶住,一只手仍抵挡着来势汹汹的杀剑。言莫看了看怀中脸色惨白的江若离,对随从道:“留下活口。”便横抱起她施展轻功跃出墙外。江若离脸色惨白,颤声道:“公子...不用管我...”言莫冷下声音道:“我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可是....”,江若离还想说,却被言莫打断:“好了,伤口流血不止,找个地方歇下再说。”江若离也不好再说什么,任由他抱着,只是眼皮子却越来越沉,说话间已经逃出了杭州城,再往前便看见了一间破庙,于是便抱着江若离飞身闪进破庙里。言莫将江若离放在靠着柱子旁,然后扔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在她面前。   “什么?”江若离有气无力地靠在柱子边,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小瓶子。   “金创药,先止止血。”言莫缓了缓气,调整气息,脸色好多了。   江若离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张张嘴想说话,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正文 第四章 初露端倪   江若离醒来已是两日后的事了,因着连中两剑,又没能及时止住伤口,所以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了两日。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这番情况还真是吓了一跳——看看这四周华丽的陈设像是在一个大户人家里。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张上等红木床上,身上盖了一层薄的蚕丝绸被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头还有点晕,四肢无力,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在客栈里和言莫与一群不知来路的黑衣人打斗了一番,而后自己便受伤了,言莫带着自己逃到了杭州城外的庙里,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醒来这半天也没有见着一个人,口干的紧,转头看见床边的圆凳上放着茶杯,便伸手要拿起来喝,哪知手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啪”端起来的杯子一个不稳落在了地上,水混着碎片四散开来。门倏然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着绿色衣裳做丫鬟打扮的人疾奔进来,见到江若离狼狈的样子神色一紧,忙唤着门外的人,门外的人应了一声迅速转身不知去哪里。那丫鬟急道:“姑娘你醒了?要喝水可唤奴婢进来服侍的。”话毕便手脚利落的把地上碎片收拾好,然后又倒了杯水递至江若离手中。江若离看着这丫鬟,虽说不上很美,好在肤色白皙眼睛明亮而有神看着让人心生舒服倒,只是这性子似乎是有点直爽。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这到底是哪里?她是怎么到这里的?言莫呢?   那丫鬟似乎知道江若离的疑惑,忙笑道:“姑娘且放心,爷这就过来。”   可说的是言莫?于是开口问道:“你家公子?...可是言公子?”嘶哑的声音自嘴里出来便吓了自己一跳,喉咙有点肿痛,不禁皱了皱眉。   丫鬟忙安慰道:“姑娘这两日一直发着烧,想来嗓子是给烧坏了。”   江若离呷了口茶,舒了口气,扯着嘶哑的声音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恭敬道:“奴婢名唤青郁。”   江若离撑起身子,青郁忙扶着然后拿起一个软垫靠在她身后,江若离轻笑道:“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恩...取字青郁,果然不错。”   “看来姑娘精神大好啊,我这一来就听见你吟诗。”门外立了一人,依旧是一身雪白一样的锦袍,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若离,浑身却散发着迫人的气势,自然说的是言莫,不知道他来了有多久。青郁这丫头见到言莫恭敬地福了一福身子便悄悄退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与言莫二人,感觉却很怪。江若离直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回过神,听他这么说,嘶哑笑道:“倒让公子笑话了。”   “怎么这样?”听到她嘶哑的声音,言莫皱了一下眉,“身子好点了吗?”   “托公子的福,好多了,只是这嗓子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需些时日。”   言莫舒服地向椅子后靠,看了看她,慵懒的声音响起:“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江若离疑惑道:“要问什么?”   “不想知道那晚的事?比如...来者何人?”言莫笑问道。   江若离笑了笑,道:“很明显,那些人是冲公子而来,既与我无关,我又何必理会是谁呢?”江若离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这里是何处?我那丫鬟流莺呢?”   言莫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江若离懒洋洋道:“那晚我们逃到城外的庙里你受伤晕了过去,我也筋疲力尽睡了过去,早晨醒来时发现你浑身发热,于是我就抱着你回了杭州城,这是我在杭州城外的别苑,你大可放心养伤,至于那丫头流莺嘛,我已叫满戍告知她你在我这里,不用担心。”   言莫三言两语把经过说完,末了还不忘用他那凤目瞟一眼江若离,似乎是在说本公子救了你,你该怎么感谢本公子。   江若离听到他说是他抱着她回了城,脸上先一红,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呢,勉强撑起身子要一拜,感激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他日公子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小女子绝不推辞。”   言莫忙止住江若离,眉头一蹙,道:“姑娘这话说的可叫在下更惭愧了”   江若离微微一笑,那笑容明艳动人,言莫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柔和而后又一闪而过,迅速恢复那冷傲清冽的神情,然后状似不经意道:“姑娘身手不错。”   江若离一怔,淡笑道:“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倒叫公子笑话了。”这话如果让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了,还不跳起来暴打她一顿?想她师父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善面阎王”庄笙鹤,师父是个善心人,可若是犯了他忌讳,下手决不留情,武功高强谁也耐他不何,因此这江湖中,恨他的人多,敬他的人也多。九岁那年,随大哥背着爹上北山游玩,上山途中与大哥失散了,自己误打误撞闯入一片山洞,洞内有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青衣,盘腿而坐,脸色煞白。那人受了重伤,正在山洞内疗伤,得知自己只是迷路,便也不再为难,自己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将随身所带的点心全给了那人吃,那人相貌虽煞人,但人确实很好的,虽然身不能动,但还是给自己指了条路怎么上山顶去,找到哥哥后便随着回了王府,这件事就遗忘了。一年后那人潜进王府,非要还当初的恩情,便拣了些好练的武功授予她,后来得知,这男子,便是江湖上有“善面阎王”称号的庄笙鹤,师父他老人家性顽略,好酒贪杯,时不时的总是偷偷带着她溜出王府玩,至今爹和哥哥都不知道她跟着庄笙鹤习武的事,这也是师父不许说,师父说了,教她武功,一是为了报恩,二是投缘,别无他意,用不着四处跟人说去。   言莫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意味深长的笑道:“花拳绣腿?怎么姑娘的花拳绣腿也能与南夙门的人周旋多时吗,寻常身手的人只怕早已命丧在南夙门人的剑下。”   “南夙门?”,江若离不明白言莫的话,“公子指的是...?”   “南夙门是个杀手组织”,言莫看了眼江若离,见她眼里的不解,又道“南夙门门主身份神秘,据说此人天纵奇才而且武功深不可测,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知道南夙门的来历,有人说,此门乃麒南国人所创,又有人说是兴澜国皇室所有,总之很是神秘。”   江若离笑道:“那岂不是想报仇都找不到地方了?”   言莫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未必,不过,有些奇怪,派几个一等一的高手来就以为能要了我命?又或者是,南夙门起了内乱,否则依他们门主的为人处事,这么鲁莽的事可不像他的风格”   “公子又怎么确定他们就是南夙门的人呢?”江若离疑惑的望着言莫。   言莫漫不经心地道:“虽然没有见到南夙门的标识,但他们的武功路数我还是认得出来的,错不了。”   江若离想了一想,道:“那么公子认为那些人会是谁指使的呢?”   言莫慵懒的笑道:“还不确定,心里大概有了个方向。”   “公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既然心里有了想法,想必是错不了的”,江若离心里虽然好奇言莫是什么人,竟惹得南夙门的人下杀手,不过想来也是各有来头的人,否则谁会下那么大的血本买他命。既然他不愿说明身份,自己也不追问,毕竟,自己也有所隐瞒,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过几日,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带你去好好游游这杭州城,有许多地方你定没去过,就当做是赔罪吧”,言莫淡淡一笑不可置否,望了望外面的天,看样子是要走,起身交待几句:“这几日就安心在这里养伤,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下人做。”身子已迈了出去,江若离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只得沉沉睡了去。   在床上躺了几日,恢复的很快,想来也是擦了言莫送的“雪凝膏”,这药颇为见效伤口已经渐渐愈合,闻起来也煞是好闻,淡淡的草药香,有点像是雪山顶的乌采药,又不大确定。乌采药急不易得到,它一般生长在雪山顶峰,十年结一次果实,摘下的果实需得在三天内配上名草药加以制作,否则误了时辰,这乌采药便失了功效。很少有人能有这种膏药,就连她安邑王府也只得皇上赐的一些,这么说,言莫在恒极国也是皇亲贵族?   有点担心流莺这丫头,想同言莫说一声把流莺也接过来,可是一直都没有再见到言莫,很神秘的样子。不过既然言莫叫她不用担心,想必也已经安置好流莺了。青郁是个很活泼的丫头,江若离很喜欢她,做事麻利,性子讨人喜欢,见识也多,有时候让她讲讲杭州城的趣事,以解解闷。 正文 第五章 引为知己   天气开始热了起来,身子好后,便起来四处在这别苑里随意走走,这别苑虽然不大,却是很精致,绕过江若离居住的小院,后面还有一潭湖水,湖边栽着一颗很大的榕树,白日里湖面寂静的很,有风拂过时湖水便泛起浅浅的波纹,偶尔的时候会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湖面上一飞而过,那情景霎是有趣。夜晚时,月光恰到好处的落在这一潭湖面上,朦朦胧胧的犹似在一片雾中,四周只得见到这波光粼粼的湖水,听着细细潺潺的水声,宛如一幅雅美的画。   一得空,江若离便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自从醒来那日见过言莫,这几日就没有再见到他的踪影,好像消失了一般,喏大个别苑里就只有自己和青郁二人,仿佛那日像是自己在做梦而已,或许他是在去调查客栈那晚的刺杀吧,醒来那日知道那批黑衣人是南夙门杀手后就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一次刺杀不成功必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言莫到底是何人?那晚他何以突然出现在客栈里?只是偶然路过而已吗?对着眼前平静的湖面,心里又泛起波痕,今夜的天气很晴媚,心情却始终郁郁沉沉,轻轻的叹了口气,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欣赏着如画的景色,好让自己的心中也不再去想那些个烦心事儿,可是丝毫没有用,好不容易不去想南夙门的事,转念间却又想到入秋后选秀的事,心里又是一阵阴郁,不觉中又轻叹了口气,为何人生这么没有选择?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还有这本事能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江若离身后,是言莫!没错!起身回头望去,黑暗中只得见到一身白衣的言莫风清云淡的屹立在那里,心头突然一热,不知为何,这几日经有点想见他的冲动,并不是因为流莺的事儿想见他,总之...就是想见到他,现在见到他了,感到很愉快,压下心中的激动,淡问道:“你来了多久?”   言莫炯炯望着她,慵懒道:“你在这里有多久,我就就来了多久。”   江若离疑惑道:“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你就那么喜欢站在人家后面?”   言莫淡淡一笑,道:“我是不知道你是在赏景呢还是在想事情,因此没有打扰你,可是看来,你似乎心中有事呢。”   “是吗?”江若离淡淡回答,苦笑一声:“人总是会有不如意的事的。”   言莫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淡淡开口道:“有些事,纵使不愿意,也是身不由己,你应该明白。”   江若离心头一震,紧紧地盯着他,看不到他有任何表情,问道:“公子指的是什么?”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言莫懒洋洋一笑。   “没...我多心了...”江若离垂垂头低声回答道。   突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江若离忙抬头,竟是言莫出手,急忙忙闪躲开来,嘴上不解地叫道:“公子何意?”言莫嘴角微微一扬,默不作声,只是随手和她拆招,看似随随便便的几招,每一招中却变幻莫测,就是江若离得“善面阎王”庄笙鹤亲传,也不是言莫对手,可不明白言莫何出此意,江若离气急跺脚,抽出一只手向言莫劈去,言莫侧身一个回转躲开了江若离的劈掌,赞道:“好一个泰山压顶。”江若离脚下一动,抽出玉萧奋力扑向言莫,怒道:“现在又说话了?”   言莫脸上仍旧是那般风清云淡的神情,身子左侧右转,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江若离的劲力,笑道:“这招式还欠缺些火候?”江若离沉着脸不说话,专注的与言莫打斗,但是总是不能将他折损一分一豪,言莫轻松的对付着她,不时地戏弄着她,而江若离偏偏又奈他不可。言莫见她气恼之极,便停住手不再与她打闹,笑道:“好啦,不闹你了,只是试试你的身手。”江若离此时也已气喘吁吁,见着言莫停手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公子武功高强又何必羞辱小女子这番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呢?”然后站在那里不说话,言莫笑笑无语慵懒靠着榕树坐了下来,看着江若离站着不动,道:“过来。”   江若离只是觉得奇怪他今天的举动,便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黑暗中他的眼睛更显得亮,望着他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的轮廓一时不觉又看痴了,言莫皱了皱眉头,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江若离一时惊起,慌忙收回了方才那痴呆的目光,噘着嘴缓缓走了过去,言莫顺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搂着她舒服地靠着榕树。江若离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清香顿时脸红心跳加速紧张不已,想挣脱却被他箍得牢牢的。言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笑道:“怎么?这么怕我吗?”江若离强笑道:“公子又不是豺狼虎豹,有什么可怕的。”   言莫把玩着江若离的青丝,漫不经心道:“有的时候,人心甚至比豺狼虎豹更为可怕。”   江若离打了个颤,不明白他的话里所指,道:“公子似乎深有见解?”   言莫失笑道:“莫不是吓着你了?”   江若离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只是公子今天有些奇怪罢了。”   言莫轻轻摇着折扇的手停了一下,迅速恢复了原状,一双凤目射出锐利的光,道:“此话怎讲?”   江若离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猛然想通了些事,但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道:“虽然公子从来不言明身份来历,可是小女子也不是个不明白的人,公子决不是个普通之人,公子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好了”,江若离停了停,望着言莫那瞧不出喜怒的表情,复又苦笑道:“公子不愿意说明身份,我也不想强求也不想知道,我明白公子是有难言之隐,正如我一样,或许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言莫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江若离,然后缓缓道:“你察觉了?”   江若离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才察觉到的,前几日公子突然跟我说起南夙门的事,本来我还奇怪既然与我无关的事公子又何须向我说明呢,又还说出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南夙门,不过我也只是以为公子是怕小女子心生芥蒂而道明来者身份,不过今日公子却让我知道了,公子与我过招,说是想试试我的身手,其实公子来真正的目的...是想试探我的武功来路!我说得没有错吧!”   言莫复杂的看着江若离,缓缓开口笑道:“你果然聪慧通透,不错,我今天确实是要来试探你的,你一个千金小姐身怀武功本就令我生疑,更何况凭你此时的武功甚至可以并入一流高手,只不过是欠缺些经验罢了,前些日子你昏迷不醒时我探过你的脉,脉象不定,时虚时稳,虚时细小如丝,稳时起落急促,像是练了某种极为阴柔霸道的内功。”   江若离恼怒中心里不免疑惑,多年来自己照着师父所授的心法口诀勤加苦练,莫不是练错了不成?师父当时并没有说有任何不妥?只说练这内功心法于身体也有益。言莫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她,开口问道:“你身子近来有什么不妥吗?”   江若离回道:“没有。”   “是吗?谁教你练这种内功的?是什么内功如此霸道?”言莫慢悠悠的开口,眼睛却又变得凌厉起来。   “未得师父允许,我是不敢说的”,江若离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我练得什么内功,看来公子应该会比我清楚。”   只听见言莫轻叹了口气:“你还在怪我?”   “公子多心了,换做别人也会这么想。”江若离淡淡回答,心中却已有些委屈。   “罢了,你既不愿意说师承何人,我也不愿做那恶人”,言莫顿了顿,然后又道:“明日我会派人把你那新收的丫环接过来。”   江若离心中想了想,道:“其实...这几日我已大好了,在这里也打扰多时,是时候告辞了。”   言莫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半晌,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的道:“你就这么不愿意带在这别苑里?”   “不是,只是...我与公子,只不过萍水相逢,这么打扰,实在过意不去...”,不知为何,此时江若离心中着实害怕面前这个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言莫凤目微微一挑,道:“既然不是,就且在这里住着吧,萍水相逢么?我早已引江姑娘为知己,有何来萍水之说?莫不是,姑娘不愿结交我这个朋友?”   这话说得断不容人反驳,江若离也只能强笑道:“既然公子这么看得起小女子,我再拒绝未免太不识相了。”   “如此甚好,不知姑娘何时回鸣城?”言莫满意地露出一丝笑意。   江若离淡淡回道:“大约是入了秋就要回去。”心里纳闷他问这些做什么?   言莫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愿回去?难道鸣城有什么事让你不愉快?”   这人...江若离实在不知怎么说他的好,每句话都含有玄机,总得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的话,叹道:“只不过是心里着实喜欢杭州的紧,这一回去,不知何时回有机会再来。”   言莫斜睨了她一眼,道:“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小小年纪,说的话倒像是历尽沧生,或许以后许了人家,再携夫君一道来岂不是又一段佳话?”   “夫君...?”,江若离喃喃出声,这...呵,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不知道么,这夫君,又岂是自己做的了主的?幽幽道:“或许没有这样的机会吧。”   言莫若有所思看着她,道:“怎么这样惆怅?”   江若离轻轻摇头,苦笑道:“无碍,我只是想起了些事,倒叫公子见笑了。”然后又道:“这么美的月色,小女子恐怕无福消受了,身子有些乏了,先行去歇着了。”   言莫淡道:“无妨,哪日得了空再赏也不迟,身子要紧。”   江若离轻轻一福身子,便消失于黑夜中,只剩下浅浅一声叹息。  正文 第六章 突生状况   第二天言莫果然派了个人回客栈将流莺接了来,那丫头一见到江若离便两眼汪汪的,甚是怜人,流莺抽泣着道:“我还以为见不到小姐呢...”说罢眼泪又要落下。   江若离皱了皱眉,用帕子给她擦拭泪珠,柔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哭个什么,没得让人笑话。”   “我这是担心小姐,那晚...看着就吓人。”哭声还不停,脸色很不好,想来是想到那晚刺杀的事吧。   说起来倒是有些不解,开口问流莺:“那晚上那么多人,那个言公子的随从满戍是怎么对付那么多人的?身手看来真是好。”   流萤擦擦眼泪,止住了哭声,道:“那晚小姐让我躲进屋子里,我便躲了进去,刚进去没多久,外面就蓦地没了声音,我好奇就开了门去看,那些人都倒在了地上,可吓死我了。”   呵,看来满戍不仅武功高强,还是个用毒高手呢,听流莺这么说,定是错不了,这么多人突然倒地,除了中毒,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至于为什么说满戍是个用毒高手,想想看,南夙门怎么说也是个人人闻之丧胆的杀手门,不是那么好毒倒,却被满戍毒倒了,那只能说明满戍道高一尺,是个善毒之人。看来,这言莫真不是一般的简单,一个随从竟然武艺高强到不可思议。   “小姐...小姐...?”流莺用手晃了晃江若离眼前。   江若离回过神,道:“怎么了?”   流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我可是唤了您好几遍呢。”   “没事。”江若离笑了笑,道:“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后面有个池塘,很是漂亮。”   “真的?那我可要去。”流莺眼里欢喜的发光,江若离轻轻地笑了笑,牵着流莺就走,流莺见江若离牵着她,忙道:“小姐,这可使不得。”   江若离秀眉一挑,道:“如何使不得,哪来的这么多规矩。”也不顾流莺憋红的脸,牵着就往外走。   来到了池塘,白日里比起晚上又是一番风景,夏风拂过,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突然之间,想起了王府中的爹和哥哥。娘亲在自己四岁那年便仙去了,多年来爹孤零零一人,也不提再娶,其实她和哥哥都明白爹很苦,他不肯再娶,一自然是因为娘,二也是顾哥哥和自己。看着爹多年孤独,有时候真想劝劝爹再续弦,也别落了个后半生孤独,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不是么?自己一直希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又怎么劝爹?哥哥在西南镇守边关,自己秋后便要入宫,余下爹一人在王府,实在是不忍心啊。   越想越是伤心,鼻子一酸,泪珠子终于禁不住落了下来,这可把流莺吓得够呛,忙手慌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急急安慰道:“小姐...有什么难过的事只管说出来,可别憋着呀,我...小姐...您这一哭,我也想哭了。”说晚竟也哭了起来,江若离看了看她,“扑哧”笑了出来,道:“你哭什么,瞎捣乱的。”   流莺见她不哭了,显然是一时被江若离又哭又笑的反应不过来,迷惑的神情逗得江若离咯咯直乐,不悦的心情一扫而过。   流莺不满地噘噘嘴,道:“小姐这是在折腾人呢....”   江若离本来满脸笑意地听着流莺说话,突然,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直直的倒了下去,耳边只听见流莺失声尖叫:“小姐你怎么了...?”   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只想好好的睡,耳却听见似乎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一个粗哐的男音,夹着无比的尊敬,感觉有点熟悉,“爷,事情过于突然,乔大人请爷速赶回鸣城”。另一熟悉无比声音陡然响起,低沉却带着吸引力,狂傲放肆却沁入人心,拉着懒洋洋的腔调:“哼,趁我不在京中,这些人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不过...这些人似乎太小瞧我了,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只是他们也确实有点能耐,比我预想的速度要快些!”那声音略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策谋,道:“满戍,你去备几匹快马,看来我不得不连夜快马赶回京城了,只是...。”江若离此刻已经完全醒来,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池塘里玩耍,为何会突然晕倒?可是身体好象动弹不得,胸口在隐隐作痛,感觉到好像有一道温和的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便秉住呼吸,那声音微微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看来要委屈她了,也只能带着她一起回去,去准备吧,交待几句,一个时辰后动身,另外,立即传书给锦裳,告知他我已快马赶回,叫他想办法先稳住京中局势。”满戍恭敬的回答:“是,爷。”然后便随着一阵脚步声,听到门嘎吱关上的声音,屋内便陷入安静的气氛,这气氛让江若离心里暗暗紧张,听言莫他二人的谈话中,似乎是京城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赶回去的事,还要把她带上,要想个办法,如果这样被他带回京城,依照父王的眼线,只怕会生事端。自己闭着眼睛出神的想着对策,忽然感觉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到他那炽热的目光,接着听到言莫轻轻的又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然后他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便大步的离去了。半晌,江若离缓缓睁开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是为了他那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吗”?他这是在告诉她什么?江若离支撑起身子走下床,绕过屏风,想要出去问个清楚,想要听他亲口告诉她!走到门处,隐约听到门外不远两个刻意压住声音的丫鬟议论着,奇怪,平日里整个别苑只得见到青郁一人,何时多出了这两个丫鬟?其中一个丫鬟低声说道:“...看来京中是生了变故,否则爷怎么会急急忙忙的备马要赶回去呢,往年爷都会在这里待上十来天呢。”   另一个丫鬟回答:“是啊,爷似乎还想将屋里那姑娘一同带回京呢。”   那丫鬟轻轻啊的一声,“这怎么行?爷他...难道不担心吗?这样个来历不明又身怀武功的女子,不知道她接近爷有什么意图,何况...此番爷是要回京处理大事,带着这么个女子又如何方便?”   细声音的丫鬟失笑道:“你呀,爷都不急你又急什么!再说了,爷决定的事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咱们呀还是安安分分的伺候好爷行了!”   那丫鬟轻轻一笑,道:“我这也是好奇那姑娘嘛。”便没有再接着这话说下去了,两人又随意的闲聊了些女儿家的话题,可这时江若离已满心的五味杂陈,愣愣的站着不动,心里翻腾倒海,不知道怎么办?是跟随他回鸣城?可是回去了又能怎么办?别说言莫身份来历不简单,他再大,又能大得过皇上去?或许言莫只是好心想要送他一同回鸣城并无他想,自己这么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还是要想办法离开的,而且必须事现在,否则便晚了,想了想,流莺是不能带着走了,托言莫照顾应该是没问题的。当下写下一封信给言莫   :小女子身有要事,先行一步,流莺托公子代为关照,万分感谢!   写完撂下笔,轻轻咳了一声,冲着门外问:“屋外可有人?”两个俏丽可爱的丫鬟立即推门而入,见到江若离脸色惨白的坐在靠椅上,忙恭敬道:“姑娘醒了?可是想命奴婢准备什么?”。   江若离柔柔笑着,那笑里暗含深意,道:“我确实想要你们为我做些事,你们且走近些。”   那俩丫鬟闻言向前走了几步,仍是低头垂首站立,江若离微微一笑,迅速伸出玉葱般的手轻轻点在她们身上,二人身子顿时僵硬动弹不得,只得满脸错愕惊恐的望着江若离,江若离轻叹一声,幽幽道:“所行之事亦不过无可奈何,多有得罪了。”说罢一甩纱袖,一直手捂着胸口的伤拉开门飞窜出去。   江若离原本想逃出城,可是又想到言莫不一会儿就要回京,此刻出城,只怕会遇到他,还是先在杭州城里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本来没有想到这番逃走会如此之顺利,料想言莫忙着处理要事也没有预到自己会这么快醒来,是以门外只安排了两个丫鬟供差遣。想到言莫,她不禁黯然神伤,用力的甩了甩脑袋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人,思绪只得回到如何寻个安全的地方?伤本就没有好,刚才一路奔跑使得胸口暗暗发疼,不明白何以一醒过来,便这般的疼痛,忍着痛行入一条小巷子里,是条死路,旁边只有家房子,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咬一咬牙越墙而入,院子很小很干净一个人也没有,还连着一幢小楼,江若离悄悄踩上楼,已隐约听见好像有女子的娇笑声,伴随而来的浓重的脂粉味,偶尔还夹杂着男人的说话声。不得疑惑自己来的这是什么地方?进了小楼,闪身进入左边的屋子,幸好屋里并无一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了,抬起头四处打量这间屋子,看起来是家女子用的闺房,与方才外面闻到浓重的脂粉味相比,这里则是谈谈的茉莉清香,中间隔这个屏风,两边的墙上稀疏的挂着山水字画,想来这屋子的主人还是个有雅兴好文墨的人呢。江若离轻轻的舒了口气,坐下来端起茶杯顺口就喝,然后盘算着怎么躲过言莫回京城,现在离入秋还有三个月,还是尽早的回去,免得父王担心,休息够了便起身要走,一阵疼痛瞬间闪过,心里暗道,糟了,茶里有毒,自己也鲁莽了,随随便便就喝那些茶水,还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恼恨不已,此番出京,虽然身怀武功,自负能护得周全,却不想三番两次受伤中伏,说到底,也只能怨自己江湖经验不足。此刻浑身虚软,头痛,已经有密汗顺着脸颊两侧流下来,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剧毒,否则自己此刻早已毙命,可能是些寻常的毒药吧,跌跌撞撞的拉开门要逃出去,这时走进来两人,一个身着一身月牙儿白的袍子,妖艳俊美长相阴柔的男子怀里搂着个风情万种的年轻女子,两人亲亲腻腻的走进来,撞见江若离,那女人惊讶的“啊”叫一声,江若离没想到会撞见人,顿时脸色大变失,又看着两人这样的亲密,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忙歉道:“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路过...我”,估计是毒药的发作,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那俊美男子屹立在那看着江若离,一脸颇有趣味的样子,眉眼轻轻上扬,似非似笑道:“路过?我还以为姑娘是要来这里逍遥的。”逍遥?江若离惑道:“什么逍遥?公子何意?”   那妩媚女子冷哼一声,身子依偎在那男子身上,作似惊讶地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青楼啊!”   青楼?!江若离仿遭雷劈,胸口疼得更厉害了,怎么无意之中闯入了青楼?那男子笑意甚浓的望着江若离,眼波流转,颇有些风情万种:“看来姑娘不知这是何地啊,咦?姑娘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那美男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笑道:“不如让我为你细细看来可好?”那神情极是暧昧。   江若离心生怒意,刚要发作,却觉得头痛无比,快要站不住了,无力的道:“你的茶里有毒。”说罢支撑不住,只来得及看到那一脸魅笑的妖艳男子,便痛苦地扭曲着脸一头栽在地上。 正文 第七章 群疑满腹   肩膀上凉飕飕的,还一阵的麻痒,江若离下意识的伸手想抓却动弹不得,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根本就无法用力,看样子似乎是被人点了穴。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也不知是身在何处,但应该是躺在床上,肩上的衣服被解开,身上好像披着层薄的锦被。   难道说,是被言莫找到了,此刻正是在回京的路上?江若离一阵心慌,张开嘴想叫,谁知道连哑穴也被点了,不知道是何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不像是言莫带来的感觉,如果预感是对的,那么现在肯定不是再回京的路上,而且也决不会是被言莫抓到的,那么会是谁呢?江若离收起心慌冷下心来,思绪退回逃出言莫的别苑后所发生的事,无意闯入青楼,不小心喝到有毒的茶水,遇见一个妖艳男子和一个美貌女子,之后...她似乎倒下了,至今还记得那妖艳的凤目。可是..难道说与他们有关?   正入神的整理思绪,门“吱呀”被打开,灯豁然通明透亮,不似一般家里用的油灯,却看到一身浅雪蓝袍子的男子,果然不错,此人正是青楼里的妖艳男子,此时抱着双臂交叉于胸前,一双魅惑神情飞扬的凤眼正饶有兴趣而又睥睨着她!这是什么表情?江若离不禁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好像货品一样任由着他观看,可自己又无法动弹开口说话。眼中已盛满怒火,那男子一句话不说,眼神却依旧闪着迷人的玩味,嘴角浮出狡黠的笑容,半晌,看似优雅的坐在江若离的床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慢慢的抚摸着江若离的脸,笑容越来越深,江若离却觉得颤栗恐惧,那人似乎觉出了江若离的不安,那只手顺着江若离的脸扶摸至玉颈,再沿至她的左边敞开的酥肩,江若离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前与之拼命,只得恶狠狠的瞪着他,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牙齿用力的咬住嘴唇,印出了鲜血,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意。那人毫不以为意,眼睛似非似笑紧紧盯着江若离的肩膀,江若离便随着他的眼睛瞟了一眼自己左边的肩,竟然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这肩膀上...何时被染上一朵艳红的小花,那红,看得江若离可是心惊胆战,浑身颤抖。   那美男修长的手指轻轻带过,勾起一阵麻痒。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戏虐地笑,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何以你身上竟会出现了珠荼花?”江若离虽然不解,但也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么点着穴,叫她如何开口。   那美男恍然大悟般,轻笑了一声:“噢,我忘了,美人现在动不得。”   江若离可恶的又瞪了他一眼,那美男伸出手轻轻在她身上一点,江若离身子登时放松了,伸出手试了试可以动,起身立即把衣服系好,伸出一只手掌向那美男劈去,嘴里大叫道:“淫贼!”   那美男一把抓住她的手,江若离立即动不得,那人轻笑道:“美人不乖哦,美人怎么下得了手啊。”说罢将她轻放平躺在床上,“美人受伤中毒,好生歇着吧,明日再来看你。”不等江若离开口便去了,恼得她带起伤口一阵疼。   浑身动不得,只能静静的等待穴道自动解开,早知这么轻易的便让人点了穴道,说什么当初也该央求师傅教她,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吃亏。想着想着,渐渐的合上眼沉睡了去。   一觉起来,只觉得异常的舒服,胸口也不再刺疼了,肩上的那朵红花淡了下来,那日只听班楚凌提起什么珠荼花,难道说,肩上这东西便是闻所未闻的劳什子花?心里疑惑更大了,照这么看,这珠荼花不是被人刺上去的,就像是已经深深植入体内般,时而浓艳,时而素淡...那班楚凌是谁?为何那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肩上那朵珠荼花?脸上一烧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日的情形,恼恨不已,便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看来美人已无大碍了,这大清早的,不知练的哪门子功夫?”妖艳美男无声无息的站在江若离身后,贴得很近。   江若离猛地回过身去,看着他离得这般近,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跟着向前一步,直逼至墙根,笑道:“美人为何如此怕我?”   江若离望着他那双邪媚的眼眸,将脑袋扭向一边不去正视他,只问:“你是谁?”   “既然美人对我如此感兴趣”,他轻轻捏住江若离的下巴,将她头转向他,缓缓的吹口气,轻笑道:“那我也不好拂了美人的意,班楚凌,可听说过?”   江若离斜睨了他一眼,嘲道:“班楚凌吗?我为何要听说过?不但没听说过,我还希望日后这三个字不要再出现,那真真是最好不过了!”   班楚凌脸色微微僵硬,瞬间恢复那妖娆动人的神色,轻轻抬起江若离的下巴,依旧媚笑道:“为何?美人如此残忍对我?真是不公平呢,差别可真是大。”   江若离神色一变,忙道:“你指的是什么?”   班楚凌哼笑一声,松开了她,转身坐到椅凳上,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来了半天,跟美人说了这会子话,口干的紧,美人于心何忍呢?”   江若离咬着唇,愤愤走过去端起壶水斟了满满一杯子水,班楚凌满意地看着她,缓缓端起杯子轻轻泯了一口,半晌,眉眼上扬,颇有深意的道:“看来...就连言莫那小子都不能劳到娴媛郡主亲自斟茶到水呢。”江若离猛然抬起眼皮看他,目不转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东西,可惜没有。看来这个班楚凌也不是一般人,竟然连她娴媛郡主这身份都道了出来,可见不简单。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人知道,淡笑道:“好本事,连我的身份都让你瞧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班楚凌拖着长腔,笑道:“还说你对我不感兴趣,否则怎么不见你问他是谁。”   “他”应该是指的言莫,江若离很奇怪,为何班楚凌话里总会牵到言莫,难道说他和言莫之间有什么事吗?亦或者...是了,说不定这个班楚凌就是南夙门的人!看来十之有八九,即便不是,也绝与南夙门脱不了关系。蓦地想起既然班楚凌知道她的身份,那言莫也许也一直都知道?便急问道:“言莫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   “哼,你就这么在意他?”班楚凌颇为不满的看着她,然后又道:“你以为言莫只会谈风花雪月么?他的厉害,你还没有见识过。更何况,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江若离显然是没有想到,不免惑道:“他很厉害吗,是怎么厉害?”   班楚凌若有所思的笑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我视之为对手,或许就是言莫了。”   江若离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日你为何盯着我...肩上的花?做何意?”说到后面,脸已微微发热。   班楚凌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媚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瞧着好看。”   江若离才不相信他会这么无聊只是瞧着花好看,但又不好再开口问什么,反正看他的样子多半问了也不会告诉她什么,便淡淡道:“我累了,要歇息会儿,你出去吧。”也不再理会班楚凌,班楚凌闷笑一声:“既然累了,就好生歇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一句,别妄想逃出去,没用的。”班楚凌竟明白江若离有这样的打算,对着江若离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转身离去。   在青楼待了几日,心有不甘,总想寻个空档逃了出去,却每次都被班楚凌抓到。比如,前天白日里青楼人较少,便打算悄悄从后门的院子里逃出去,哪知刚跑到后院,班楚凌正悠闲的在后院品茶,还坏笑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品茶,其实他根本就是知道她的打算,所以赶在她面前拦住了她。再比如说昨日夜里,趁着夜黑成功逃出,可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班楚凌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了回来,可恨一身武功遇到像言莫和他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无法施展开来。后来索性班楚凌就派了几个高手守在门口,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气的江若离发不出任何话来。不明白班楚凌究竟有何意?为何明知她身份尊贵却还这样囚禁着她,难道不怕得罪安邑王府吗?又或者是班楚凌另有打算?拿她做人质?那只能说明班楚凌要和皇帝对着干,可能班楚凌不是恒极国的人,如果他不是恒极国的人,那或许又是麒南国的人呢,杭州归属于兴阑小国,北临恒极国,南临麒南国,地处两个大国之间,因此贸易繁华,人兴鼎盛。虽然杭州看似国泰民安,但是如果两个大国要开战,遭殃最重的必是杭州,恒极国一直以来就想将杭州据为己有,可惜不敢轻易出兵,只要一向兴阑国宣战,那南边的麒南国必会坐收渔翁之力。虽说按着恒极国的实力,出兵收服一个小国实在是太轻而易举,并不会耗损多大的兵力,麒南国一直来也想将兴阑国据为己有,可是也忌讳着恒极国而没有出兵,如果恒极国出兵,试想麒南国会放过这千古难得的机会吗?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只要一方稍有损失,另一方必会先占上风,这是谁也不愿意吃的亏。因为两大国的互相忌讳,杭州相反安全的很,但是各国也会暗中的派密探深入探查。或许,这个班楚凌就是麒南国的密探?所以才会抓她,正因为她是安邑王府的郡主,哥哥江未晞是恒极国的将军,重兵掌握着。父王曾是先皇亲封安邑王,作为一个外姓却能得先帝的亲王待遇,虽已辞官,在朝堂上却也不容忽视。正因为他们江家在恒极国的特殊地位,使得班楚凌对她江若离动了心思?是想让他们江家归降于他们麒南国?是想利用娴媛郡主牵制住他们好让他们能在恒极国乖乖地为麒南国办事?江若离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她这个娴媛郡主竟会这么重要?皇帝害怕安邑王坐大,因此特命江若离入宫选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惜了安邑王府忠心耿耿从没过异心,竟会得皇帝如此猜疑,班楚凌或许也是因为知道江若离将成为皇帝的女人,又身份尊贵,是以也想好好利用一番。好算盘!江若离心里只能冷笑道,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个有价值的人质,那言莫呢?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而对她好吗?那这么说言莫也是个密探?是恒极国的密探?因为与班楚凌是对头,所以在杭州客栈那晚,班楚凌才派人刺杀言莫,这或许就可以为那晚发生的事做个合理的说法,如果不是头顶着个郡主身份、安邑王的掌上明珠,自己会这般走运,遇到两个绝世男子?只怕这命也早就没了!  正文 第八章 北方佳人   今日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却提不起精神来,只得懒洋洋的靠在窗前读书。就算有心想出去,可门外的两只看门狗忠心的很,任凭她吵闹挑衅,始终充耳不闻,全当没有这人,怎么也不让她找了借口溜出去,也奇怪,怎么班楚凌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自己竟然动不得,看来班楚凌也是因为放心门外的两人便也不再三天两日的往这里跑。那些个青楼里的姑娘虽然好奇屋子里的是何方美人竟会让班楚凌这样费尽心机的囚禁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看这样子似乎这青楼尽在班楚凌掌握之中,不然为何他成日待在这里还将她囚于此,也或许,这青楼便是他开的也说不定,只是瞧着送饭的丫鬟那火辣辣嫉妒的目光,心里顿时觉得寒冷无比。这都是拜班楚凌所赐,看样子似乎这些女人对班楚凌已经倾心拜倒了,这也难怪,像班楚凌这样比女子还要漂亮妖艳的人,任谁瞧了都会多注意上几分,更何况他本人的魅力无穷,当然,是指他风流的魅力。不过这些女人对班楚凌可是又爱又怕,一个服侍不当,其下场是不敢想象的,正或许是他时而狠毒、时而温柔的性格,再加上他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才使得那些女人对他是死心塌地又爱又怕的吧。可她们是她们,她江若离是江若离,她们怕他,爱他。可她不怕,非但不怕,而且还非常厌恶他。   读书累了,便弹弹琴,这七弦琴还是如语的,如语就是那日误闯青楼,和班楚凌一同进屋子的那妩媚的女子。轻轻的扶着琴,音色还是不错的,而且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显然是一把上等的好琴,虽然比不上她在王府时常弹的那把“知遇”,可已经是难得的琴了。想到王府,心中一沉,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弹上一曲《夕阳》,琴音恰好的表现了此刻哀怨悲愁以及无可奈何的心情,哀身不由己的命运,怨被人这样利用,愁此时的无法脱身遭人囚禁,琴曲引的江若离几欲泪下。一曲终了,思绪却沉浸于此久不能抽回,呆呆的望着七弦琴出神,眼泪“啪啪”掉下来,滴入琴弦上。班楚凌一身雪白色锦袍直立于身后,久久不出声,一双深邃的眼眸只静静的望着江若离的背影,邪媚妖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坐一站,在这不应景的时节,却显得那么悲凉,夕阳将两人的影子透过窗子拉的长长的。江若离知道班楚凌就站在身后,不知为何,她没有回头,只愿就这么静静的保持此刻难得的平和,即使身后是自己极度厌恶的人,可也不想破坏这份宁静,如果人生简简单单的,如果以后的日子不会有争权夺势,不会出现勾心斗角,那该是多好。半晌,班楚凌在身后缓缓道:“不若今日美人作陪,与我痛饮几杯可好?”   江若离起身回转面对他,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淡声回道:“我若不肯呢?”   班楚凌向前一迈,冷笑道:“你以为你有的选择么?”   江若离不明白他说的是喝酒还是别有所指,只能苦笑道:“现在我是你的阶下囚,确实没的选择。”   班楚凌满意的斜睨着她,懒懒地说道:“既然如此,有劳美人稍作等候,等我命人摆好酒席再来请美人移驾前往。”   江若离后退一步,皱眉问道:“去哪里?”   班楚凌不屑的看她一眼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担心,笑道:“美人放心,虽然美人惊才绝艳国色天香,却还没有到那本事提起我的兴趣。”然后转身趾高气昂地笑着离去。   江若离蓦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班楚凌,习惯性的咬着嘴唇,目送班楚凌得意洋洋的离去。然后四处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心里一团急躁的火要发泄出来,越想越气,自己堂堂郡主,谁不是毕恭毕敬的,何时受过这气,猛地将手一拂,桌上的东西全部洒落在地上各处,然后坐下来,脸颊上气得红彤彤,越发显得娇艳无比。   在屋里坐了不到一个时辰香的时间,如语推门而入,她今日着了身紫罗兰色罗裙,头发高盘起,脸上略施脂粉,更显得美丽妩媚,望着江若离,淡道:“主人有请。”江若离早习惯了这些女人对她的态度,她一直以为如语虽身入青楼,却和一般的青楼女子有所不同,却不想,是自己将人想得太好了。便也是挂着淡淡的表情,回道:“如此有劳了。”如语轻“哼”了一声,扭头便走,江若离跟在后面不疾不慢的走着,出门走下楼,此刻正值戌时,青楼里人最多的时候,那些人见到江若离,脸上都是惊艳的表情,那些油头粉面的男人全都是色迷迷的盯着江若离,江若离蹙紧了眉头不语更有甚者淫笑着向前叹道:“想不到这翠玉楼还有这样美艳的女人,今儿爷就要你来伺候了。”说罢那肥胖的人伸出一只油手要摸向江若离,江若离冷冷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抓住伸向来的油手,轻轻地一拧,那人顿时痛苦的惨叫起来:“你作死么?快...放手。”如语只是冷冷旁观者默不作声,翠玉楼其余的人,虽有欲上前说话的,可江若离凌厉的目光扫来,也不再作声,老鸨硬着头皮扭着肥腰上前,歉道:“还请姑娘放过小人一命吧,若这张大人出了什么事,小人这条命可不保啊。”那张大人立刻跟着点点头,豆大的汗滴顺着下落,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若离冷“哼”了一声,道:“你的胆子到不小,居然敢打本小姐的主意。”老鸨立刻赔笑道:“张大人并不知姑娘不是这翠玉楼的人,姑娘就不要这般见识了。”江若离凤眉轻挑,手一松,张大人猛地栽在地上,四脚朝天,忍住笑意道:“既然这里的妈妈开了口,姑且饶过你一命。”那张大人沉重的爬起身来,盯着江若离咬牙恨道:“你这个恶妇...啊!”话没有说完便被江若离冷着脸一脚踢到门口处,嘴角渗出一丝血,周围一阵抽气声,一时静了下来,老鸨面露惊恐,再也没胆量上来说话了。如语看了看地上倒着的张大人,面无表情地对老鸨道:“找几个人把张大人抬回去,再去请个跌打大夫瞧一瞧,”,然后又对江若离道:“姑娘请。”俨然一副主人派头,看来这老鸨不过是青楼里一个普通的使唤,真正说得上话的恐怕是这个如语,而如语又唤班楚凌主人,这更坚定了青楼实为班楚凌所有。江若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料他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反正这青楼与班楚凌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出了事,想必班楚凌也脱不了关系,心里总算找到点平衡,你班楚凌囚禁着她,她便不让你这青楼好过,这个张大人也忒可恶,这点伤就算是小惩大戒。   如语领着江若离进了一间别致的小屋子里,自己却站在门外守着,江若离也没多问,想是班楚凌不需要人来伺候。一进去,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屋内四处都是淡绿色的轻纱垂幔营造出很幽静的气氛,透过垂幔隐约见到里面有一人正坐在椅子上。江若离向里走去,轻轻掀起轻纱,班楚凌一身白色袍子,滚边银丝带将一头墨黑般的头发束起,那面目仍是美的动人,在亮光下越发妖艳不可收拾却不让人烦腻,一双神采飞扬的美目此刻正悠然自得的望着江若离,不知为何平日里看着厌恶的笑容此刻看来竟是那么的好看,一时便失了神,仿佛如当初在别苑池塘边看着言莫一般,那么温柔和煦。   班楚凌看着江若离望着他这般的失神,戏笑道:“美人站着不累么?”   江若离“啊”的回了神,心中叹道,班楚凌最不让人生厌的时候便是不开口的时候,然后淡着脸坐下,道:“整日介的呆在屋子里也出不去,多站一站又有什么打紧的。”   班楚凌自然听出江若离口其中的指责,笑道:“美人只管放下心,我只是请美人住上几日,再过几日便会放美人回去。”   有这么好心?江若离心里怀疑,不是不相信,只是班楚凌无缘无故囚了自己,突然又开口说要放人,难免让人疑惑,轻轻斟了杯酒,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班楚凌端起江若离斟的酒喝,然后又笑问:“难道美人舍不得我?”   “你少得意,我恨不得杀了你!”江若离又斟了一杯酒,不等班楚凌碰到,便一口喝了。   班楚凌一阵好笑的看着江若离,道:“原来我还不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重要”,看见江若离皱起眉头不明白的样子,又道:“否则只怕美人只会对我满不在乎,没有爱又何来的恨,莫不是美人瞧着这楼里的女人吃味了?”   江若离听班楚凌越说越离谱,顿时哭笑不得:“我说,难道你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要为了你吃味不成?”,这酒的味道还不错,有甜甜的果香味,不急不慢的抿了口酒,神情又变得冷淡:“莫说你囚禁了我,即便是没有之前的过节,我对你始终是没有那样的心思,莫要把我与别的女子混为一谈,更何况是这青楼的女子。”   班楚凌哈哈一笑,道:“我还以为,同为女人,美人或许看待青楼女子另有一番别论呢”,然后又道:“或许没有言莫,美人就会爱上我也说不定呢。”   江若离翻了翻白眼,冷冷地道:“恐怕你弄错了,我与言莫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杂质,更何况,对着这么一个恒极国不久后的妃子,这么诋毁我的清白,你意欲何为?”说到后面已是疾言厉色。   班楚凌怔了怔,显然是没想到江若离会来这一招,嫣然一笑:“想不到美人这么伶牙俐齿,倒是我的不是了”,然后又作似恶狠狠的说:“我等着你爱上我的那天,必叫你生不如死!”   江若离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嘲道:“希望那天不会太遥远。”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喝起了酒,班楚凌也讨个没趣不再多说,一时间,两人默默的喝着酒。江若离越喝越觉得这酒真不是一般就可媲的,似果汁又夹含着酒香,诱的人竟停不住口,一杯又一杯的接着喝。这酒的后劲极厉害,不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醉了,一时诗兴大发起来,撑着发软的身子,便若无旁人的吟起诗来:“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班楚凌笑吟吟的望着她,一双迷人的丹凤眼越发的风情万种,江若离心里微微赞道,好一个美人,若是生为女子,会惹了多少女人的嫉妒呢!班楚凌神采奕奕的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美人饮了酒,越发的美艳绝伦啊。”   江若离蹙紧了眉,舌头已有些发软,不悦道:“就会油嘴滑舌...”,突然身子被他横抱起来,不由惊呼道:“快放我下来!”   班楚凌轻笑道:“不放又如何?”   “...你...。”可能是醉得厉害了,江若离一时接不上话。   班楚凌不等她再说下去,身子腾空跃起,江若离身子一轻,已随着他跃起。她又气又恼,双手无力的捶打他胸前,嘴上不停的嚷叫:“你要带我去哪,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便可以走。”   班楚凌闷笑一声,抱着她出了后门跃上一匹马,二人同骑一匹策马扬去,江若离慌忙要跳下,哪知班楚凌轻轻一点,身子立刻软了下来。该死的,江若离心里怒骂道,为什么这些高手整天没事的就会点人穴,嘴上恨恨道:“这是去哪?总要给我个明白吧。”班楚凌低低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你先解开我穴道!”江若离急道,此刻没有兴趣理会他所说的好地方,只想快些解开穴道。 正文 第十章 珠荼花开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心口紧紧一缩,剧烈的疼痛,一下把江若离惊醒了,捂着心口不停的喘气,冷汗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下流,心里在回忆心口疼起那一瞬间,血茫茫的一片,害怕的发起斗来,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班楚凌像是刚从洞外进来,看见江若离惊魂未定地捂着心口处,神色紧张,忙过去搂住她,轻轻拍她后背。   “心口疼得紧,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是感觉好了点,没刚才那么疼痛了。   班楚凌眉头一蹙,妖娆的脸顿时严肃起来,喃喃道:“难道是发作了?”   “什么发作了?”,江若离听见班楚凌喃喃低语,好奇地问道:“我中毒了?我中毒了是吗?”眼神闪过一丝惊慌。   班楚凌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她,然后微微叹道:“不算是中毒,却也差不多。”   “到底是怎么?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江若离着急起来,然后想到那天的事,忙问:“难道是...与你说的什么珠荼花有关系?”   班楚凌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   江若离白他一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班楚凌微微垂下头,好像在思索些什么,江若离见他不再言语,更着急起来:“怎么?为什么不说?”   “你练过嗜心功?”班楚凌缓缓开口,难得的见到他这么平静,他越是平静就越是不安。   江若离更感到奇怪了,什么嗜心功?闻所未闻,从何说起?怀着疑惑道:“嗜心功是什么?我没有练过这些。”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练过嗜心功”,班楚凌看了她一眼,眼里略过一丝不舍,   “嗜心功是一门及阴柔霸道的内功,听说已经失传了,可是江湖中仍有不少人为了寻找   它而命丧于此,百年来,练嗜心功的人不少,但是能练成并存活下来的却没有...”,江若离的手渐渐发凉,脸色惨白,班楚凌看了她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接着说道:“唯有一个例外...据说此人就是江湖上闻名的“善面阎王”庄笙鹤,他练成了嗜心功,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之势。”   “师父...?”江若离喃喃道,原来是师父,难怪当年师父要教她练什么内功,原来那内功便是嗜心功,可是既然这么危险的内功,师父为什么还要她练?是存心要害死她?为什么?   班楚凌惊讶道:“庄笙鹤是你师父?....难怪...原来是他传给你的,他传你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江若离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师父当年只是说叫我好好练,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师父了。”想到师父不知出于何意授她嗜心功,现在自己已经开始毒发,心里一阵黯然神伤。   班楚凌看着她,笑问道:“你怕不怕死?”   “死谁不怕?”江若离没好气地回答,暗恼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心里顿时委屈:“我还有很多放不下...”   班楚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又恢复那邪气的笑容:“放不下言莫?”   江若离听到言莫,神情顿了顿,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道:“你说,我会是怎么个死法?”   “全身血液流尽,慢慢折磨至死。”班楚凌看着她,脸上浮出一抹忧色。   江若离眼睛慢慢张大,见他不像是说笑,问道:“怎么个折磨而死?”   班楚凌沉默了一会儿,道:“据听说的,练嗜心功的人,如果没有功成圆满,左肩上就会留下珠荼花,平日里看不见,一旦出现红色珠荼花的现象,便是毒发,毒发最开始   的现象是全身功力散尽,偶有吐血现象,那是体内的血在一点一点排出,否则又怎么叫是嗜心?除非赶在血流尽前加快练成嗜心功,不然到时候牵扯到心脉流血,那是纵使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所以世间没有人能练成,你师父,真乃是奇才。”   “呵...师父这个奇才,连弟子都要害了,果真对得起阎王这个称号。”江若离苦笑道,自己年幼时的一片好心,竟将自己给害了,果真好人命不长。   班楚凌复又宠溺地将她搂入怀中,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你师父,让他帮助你将嗜心功练成。”   “师父且是那么好找的,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师父了,即便是见到了,师傅也未必出手相救,毕竟,是他叫我练的内功。”江若离低低道。   班楚凌神色一暗,仍是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有我在呢。”   江若离脑袋晕乎乎的,本以为自己已将任何事情都看得很淡,却没想到,面对生死,自己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担心。喃喃道:“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班楚凌轻轻拍着她,轻笑道:“离儿是不怕,万事还有我呢。”   江若离离开他的怀抱,眼睛正视着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洞内沉默了一会儿,班楚凌凤目上扬,勾起江若离的下颚,邪媚的笑道:“这样国色天香,颠倒众生的美人,你叫我如何舍得?”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果然本性难移。”江若离生气的扭头甩开他的纤纤素手,恼道:“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的武功随时都要消失,还要动不动就吐血,倒不如一剑刺死我算了。”   班楚凌笑道:“武功没了你担心什么,是怕进了宫被人欺负,那倒不如不进宫呢?”   “我可不想平白害死整个王府,你也别指望我们安邑府会对你倒戈相向。”江若离眉头蹙得紧紧的,一双盈盈秋水的凤眸狠狠地瞪着他。   班楚凌伸出手指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笑道:“好了,不游说你了,你若执意要进宫,我指给你个身手好的丫鬟,也好在宫里帮着你,这样可满意了?”   江若离不屑道:“帮我做什么,我进宫又不是去邀那宠。”   班楚凌摇摇头,笑道:“后宫争斗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你以为你无心争宠,麻烦便不来找你吗?有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江若离紧盯着他,不紧不慢开口:“回答我,为何对我好?”   班楚凌失笑道:“为何对你好?我说过,你早晚是我的人。”   “还是...你对我有何目的?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江若离一脸的不相信,她才不会相信野心勃勃的他对她只是单纯的想要。   班楚凌笑笑,无奈道:“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了,总之人是给你指了去,你拒绝不得。”语气中不容置疑。   江若离长叹了一口气,低头喃喃自语:“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不能证得...我是不是太执著于生死了?”   班楚凌笑道:“若没了执著,人或者又有何意?”   江若离抬头惨笑道:“你说的有理,若没了执著,又有何意?...若没了那些爱恨情仇,这人生未免太无趣了。”   “好啦,不要再想这些了。”班楚凌起身在一棵矮树前摘了几枚不知名的果子,递到江若离面前:“这么甜的果子,看着就诱人。”   江若离闷闷地拿过一枚果子,咬了一口,顿觉得异常香甜鲜美,心情总算是好了点,笑问道:“这是什么果子,这么甜。”   班楚凌又摘了一个,自己咬了一口,抬起媚眼一笑:“香甜的紧,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子,总之无害,只管吃吧。”   “哎。”江若离放下果子,手托着腮,眼里空空无神叹道:“要是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这么香甜的果子那该多好,只怕...。”言下之意是,只怕以后再也没这个命了。   班楚凌一脸无奈,道:“哪有你这么怕死的人。”   江若离噘起嘴,道:“我又不是英雄豪杰,又不是圣人贤主,死对于我来说当然可怕了。”   班楚凌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过是大家不愿承认害怕死亡罢了。”   江若离奇道:“你怎么了?为何今日这么顺着我的话?难道是知道我不将久已所以才好言好语?”   班楚凌用力敲了下她的脑袋,冷笑道:“你不要以为自己快死了,我就会对你百般讨好,哼,你自己吃着果子,我出去找路。”说完冷下一张脸便出去了。   自己在洞里无事可干,班楚凌出去了大半日也没见着回来,便在洞里随处走动,看见有一角花草高柳及浓密,于是好奇的拨开看,感觉到一阵暖风吹过,这里内有乾坤!闭眼定了定神,再睁开眼看,这是一座清澈的潭水,潭水上还冒着热气,应该是从哪里冒出的温泉水吧,用手试试温度适宜,拍手欢呼尖叫起来,于是褪去衣裳鞋袜,慢慢进入潭水中,只感觉到舒服极了,心里欢喜无比,这水温热适宜,清澈无比,轻轻抚摸着左肩,雪白的肌肤上那朵妖艳的珠荼花隐隐可见,甩了甩头不去想那些,今日不愁明日事。于是全身放松了下来,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这泉水。泡了多时,忽然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眸子盯着自己,立刻睁开眼睛,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是班楚凌,此刻他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站在水中一脸邪笑地看着江若离。江若离连忙双手护住前胸,怒道:“你...怎么来了,快...上去,我...”   “你便怎么样?”班楚凌笑着向前越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一大步,江若离急忙忙向后退,双手依旧紧紧护住,脸憋得通红。江若离背过身,深深呼一口气,道:“快出去。”   一双手将她身子扳了过来,江若离浑身一颤,眼睛正对班楚凌深邃迷离的眸子,班楚凌轻笑道:“我若不出去呢?”   江若离盯盯望着他,明明是班楚凌,为何却想到另一个人?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温水冒出的热气让自己眼前模糊不清,只看见一张倾倒世人的面容,那人的唇漫天花雨般落到江若离的唇上,江若离一时忘记了挣扎,暧昧的水气,温热的泉水使得自己意乱情迷,松开双手攀上班楚凌的脖子,回应着他热情地吻。班楚凌满意的笑容跃上眉梢,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即使你要走,也要把一切给了我...”。江若离迷迷糊糊地听着,没有任何反应,班楚凌横抱起她,腾空跃起,将她放在潭边,身上的衣服全褪了去,低头含住她的唇,笑意盈盈。江若离只是恍恍惚惚,浑身燥热了起来,班楚凌眼里的欲火更盛,江若离浑身颤了起来...   第二日醒了过来,浑身酸痛,突然忆起昨日在潭水边所发生的事,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绪,用力的甩了甩头,懊恼不已,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这么没有分寸...这下可好了,竟让班楚凌得逞,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意乱情迷。班楚凌从潭水处出来,看见她低沉着脑袋,笑道:“你醒了?”   江若离看了看他,气上心来,冷冷道:“现在你满意了?”   班楚凌已把搂过她,低笑一声:“怎么这样不高兴?昨日...不是好好的嘛。”   “你!你是不是存了心要害我,要是让人查了出来,你叫我颜面何存,这就是你要的目的?”江若离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   班楚凌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只管放心进宫,不会查出来的。”   江若离冷冷地看着他,道:“我当然是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班楚凌被她阴冷地眼神盯得不舒服,恨恨道:“我说过,你是我看上的女人。”   “恐怕你没弄清楚”,江若离冷哼一声:“我何时说过要做你的女人?”   班楚凌也冷冷一笑:“做不做我的女人由不得你。”   江若离扭过头:“你又何必强求于我?”   “你放心,我不会强求,看来你不进宫是不会死心的,我就要你死了这份心。”班楚凌眼里闪过杀气,冷笑一声。   江若离哼了一声,问道:“找到出路了么。”   “自然是找到了”,班楚凌得意地笑道,见江若离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于是便牵过手,“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干坐着苦恼了,快些上去吧。”   江若离任由着班楚凌牵着走,原来早晨班楚凌已经出去找出路了,就在这山洞后面,两人出了山洞,走不多会儿便见到了高耸险峻的峭壁...江若离看了看面前这陡坡,平心定气的盯着喜滋滋的班楚凌,缓缓开口:“这就是你说的出路?”   班楚凌娇媚的点点头,一脸肯定:“就是这个。”   江若离深深吸了口气,抑住心里正燃烧的熊熊怒火,一字一字道:“你倒是说,要怎么上去?”   班楚凌看江若离已经泛青的脸色,笑吐出两个字:“轻功。”   江若离斜了他一眼,淡道:“我浑身无力。”确实是没有力气,一下子又想到昨日的那幕,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班楚凌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我带着你。”,江若离不置一词,闭起眼睛,只感觉道他轻轻揽过她的腰,身子便腾空跃起,一晃一晃的瞬间,张开眼睛,心里稍稍喜悦了些,他们已经上来了,向下望去,好深。虽然恨他,但是却不得不赞叹他绝顶的轻功。却不是最初来的地方,远远见到对面的那座山崖才是他们最早来的那座,那边是缤纷绚丽,这边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想到前日来的时候,见到那些美丽的景色,心里有多喜悦,短短两日,却像经历了万千,喃喃低语:“珠荼花开,弹指刹那。”班楚凌默默看着她,眼底一片疼惜,望着对面山崖,轻声道:“这次看不成日出,下次定让你看成。”   江若离冷冷站在一边不语,半晌,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回去?”来的时候可是乘着马来的呀,这里离杭州城那么远,难不成走着回去? 正文 第十一章 汗血宝马   班楚凌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道:“走着回去也是好,和美人一起,倒也显得诗情画意,不知美人你一下如何?”   江若离闭上眼睛抽一口气,一双拳头攥得死死的,真是有一股冲动想把他踢入山崖下,班楚凌笑意更浓,狡黠的眨眨眼睛,故作无辜道:“难道美人不愿意吗?”   江若离白他一眼不去理会他,班楚凌见她不说话,便将两根手指放置嘴边,长啸一声,不一会儿,一匹枣红色马儿远远奔来,应该是前晚他们骑来的那匹,当时夜黑黑的也没有注意到这马的样子,待走近看,这马煞是好看,浑身是淡金枣红色,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体形纤细。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抚摸它的脖颈,觉得手摸上的颈部潮湿湿的,抬起手掌一看,竟吓了一跳,那殷红的一片,还以为是马儿身上流的血,待放到阳光下看来,心里更加震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得她语无伦次地呼道:“这...竟然是...竟然是一匹汗血宝马,竟然是汗血宝马?”   班楚凌得意洋洋的笑道:“不错,这就是来自西域的天马,也被中土称汗血宝马,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嗯,我知道。”江若离点点头,眼睛仍是盯着汗血宝马。“这马产自大宛国,西汉时期,汉武帝得到一匹汗血宝马,甚是喜爱,赐名为天马,后来不满足于此,派使者带上一具珍贵的金马前往大宛国交换种马,大宛国王爱马心切不肯出让,于是暗中派人将一干使团全部杀光。汉武帝龙心大怒,命李广将军率数万兵前往,初战便败了下来,汉武帝心有不甘,于三年后再度派兵出战,那时正赶上大宛国内乱,于是国王主张议和,李广终于带回了一千匹汗血宝马,后来不知怎的,这汗血宝马便渐渐消失,传至现在,再也没有人能亲眼见到汗血宝马。”   班楚凌赞赏道:“果然是聪明,连这马的来历都知道,我这匹流光可是真真西域的纯种。”   江若离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叹道:“这可是百年难得的好马啊。”   班楚凌看看她,笑问:“你喜欢?”   江若离收起喜悦的神情,冷声道:“我喜欢那是我的事。”   班楚凌半眯起眼睛,眼里的寒意一瞬即逝,道:“你就那么厌恶我?”江若离纵身上马,看看脸色铁青的班楚凌,缓缓开口:“再不回去更待何时?”   班楚凌冷哼一声,随即也跳上马,二人同骑一匹马朝着来时的方向回杭州城。刚步入青楼,班楚凌便不顾众人关注的目光,硬拉着江若离去了他的房间,江若离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也懒得开口问他。班楚凌狠狠地在她唇上吻了一口,转身迈出房门时又道:“不要想着逃,好好休息。”   江若离静静坐在床边,眼泪唰唰留下来,心里的委屈、心里的痛恨全都随着眼泪涌了出来,直哭得喘不上气才肯止住。抹一把眼泪,静下心来,盘算着如何回鸣城,心里不确定班楚凌会放她走,总要有个打算可是心里头乱乱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在房里闷闷的坐了一日,有人送饭来也没有胃口吃。   过了几日,班楚凌带来了个丫鬟,他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依然一副风流妖娆的样子,他指了指那丫鬟,笑道:“我把她支给你了”,又跟那丫鬟说:“今后这就是你主子,好生服侍她。”   那丫鬟福了福身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姐万福。”   江若离点点头,对班楚凌仍没好气,只略略看了眼那丫鬟,那丫鬟不过十七八岁,着了身蓝色衣裳,眼睛大而灵秀,看着应该是个沉稳聪慧的丫头。江若离点点头,道:“留下吧,没事的话你出去。”后一句是对班楚凌说的,带了点命令语气,那丫鬟吃惊的看着江若离,眼里还带着惧怕。是没想到她敢这么跟班楚凌说话?班楚凌气急,咬牙恨道:“出去就出去。”那神情,俨然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江若离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待班楚凌出去了,江若离看看那丫鬟,问道:“你叫什么?”   那丫鬟恭敬回道:“奴婢跟了小姐,便是小姐赐个名儿了。”   江若离见她恭恭敬敬的,虽然是班楚凌的人,但并没因为他的关系对她产生厌恶感,想起在一杯醉楼里和言莫一同饮酒、在杭州吹箫给他听、二人一起杀敌、一起约好了同游杭州,笑容淡淡浮在脸上,喃喃道:“你就叫忆昔吧。”   忆昔连忙感谢江若离,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只是江若离没有过多注意,简单交待了几句便让她退下了。忆昔退出了房门,只站在门外守着,看样子是要看着她了,无所谓,反正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要逃走,班楚凌要放他自然会放,不想放,凭自己这点身手也逃不出去。门外那个忆昔看她步履轻盈吐气自如,应该武功不弱,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打赢她,轻叹口气,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呆着吧。   在青楼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班楚凌也放心的允许自己可以在青楼这片小天地里自由活动,但多数时候江若离是不会真的在青楼里随意走动,毕竟这是青楼,看着那些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还有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男人,自己心里就万分感到恶心。不是自己瞧不起这青楼的女子,这青楼的女子她们往往都是遭遇不幸的身世才落魄于青楼内,天底下,又有哪个青楼女子愿意流落这烟花之地呢?既不愿意在青楼里呆着,索性就在后院里搬个竹摇椅,置一个桌几,没事的时候就在后面坐坐也好过在青楼里憋气。   今日日头正好,便躺在摇椅上眯起眼睛,随着摇椅一晃一晃地,突然感到面前像是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便睁开眼睛,见是班楚凌。今日他穿了身暗紫色锦袍,更衬得他美丽妖娆,于是闭上眼睛就当做没他这个人,说实话,自己心里的气还是没有消。这几日夜里总是做着噩梦,梦见那朵珠荼花越来越妖艳越来越诡异,梦见言莫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梦见王府被满门抄斩,头落了一地,血洒了一地....这叫她要以何心情面对班楚凌?   好痛!睁开眼,班楚凌一双秀美白皙的手正使劲地捏着她的下巴,一双漂亮冷艳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看见江若离吃痛,他阴阳怪气的道:“你也知道痛?,我还以为郡主是个冷血人呢!”手中的力道丝毫不见减,直痛得江若离眼睛渗出滴泪水才猛地松开手,江若离伸出手轻轻揉揉已经发红的下巴,冷道:“不知我哪里又招惹到你了。”班楚凌冷哼一声,道:“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江若离默不作声,班楚凌见状更来气:“你心里还是想着言莫是不是?”江若离心里沉沉的,半天终于开口道:“还有一个月,你放我走。”班楚凌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离选秀还有一个月,问道:“你还是决心要回去?”江若离站起来,抬起眼皮定定看着他:“你应该清楚,我非去不可。”   “好,好”,班楚凌眼底掠过一丝痛楚,道:“既然你执意要走,我放你走。”   江若离不可置心地看着他,问道:“你真要放我走?”   见班楚凌苦笑一声:“你既不愿意留在这里,我强囚了你,你不开心,我这样又有何用?”,又见他拿出一块小小的金铁牌子说道:“后宫人心叵测,你拿着这个牌子或许于你有帮助,宫里头也有我的人,只需让他们出示这个牌子便可相信,我会多派些人去寻找你师父,你自己身子自己好好照顾。”   江若离收下了金牌子,没有问这是什么,想到他与南夙门脱不了关系,那这牌子八成是南夙门的信物,只说:“我明日就动身。”   班楚凌笑问:“这么急着走?”   见江若离点点头,又道:“不想知道我是谁?”   江若离看看他,道:“想,不过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问。”   “哎,我倒是希望你追着问我”,班楚凌笑叹了口气,用一腔平淡的语调说道:“南夙门门主是我...”   江若离一颤,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用眼神在询问他是真是假,见班楚凌肯定地点点头,半晌才开口道:“你是南夙门主?那...那是你派人刺杀的言莫?”   班楚凌眼里露出一丝寒意,道:“我若要杀他,还不至于用这么愚蠢的方法。”   江若离立刻问道:“那不是你下的命令还会有谁?那些杀手可全是南夙门的人。”   “哼”,班楚凌冷笑一声,阴冷冷道:“南夙门出了叛徒,假冒我命令。”   江若离抽了一口气,看来言莫分析得没错,南夙门是出了内乱,于是叹气道:“可真不简单。”   班楚凌笑道:“哪有什么事都会简简单单的,无非是你想的单纯罢了,好了,我可是要走了,自己保重。”就在他上了楼,江若离轻声说句:“谢谢你,另外...我没有恨你。”只见班楚凌身形一顿,像是深呼了口气,接着头也不回迈进了楼里,手里紧握的金牌子还残留着他的余温...第二日特地起了个大早,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只带着班楚凌给的那块牌子,和忆昔一起坐上班楚凌准备好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往鸣城赶去。脑海里却还在想着昨日班楚凌说的那些,没想到啊,原来南夙门的门主竟然是班楚凌?也非常想知道,那些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言莫置于死地?走出了杭州城,撩开帘子忘向城门,心里真是感慨万千,这一趟杭州游,像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像是经历了万千,明知自己没有生的希望,为何要自欺欺人?自己是这样,班楚凌也是这样,明知不可能找得到师父,他却不气馁的加派人手四处寻找,难道他不明白吗,即便找到,师父肯助她练成神功吗?不相信班楚凌不清楚,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不是不感动他这样为自己,只是在遇上他之前,自己心里早已住进一个人,一个甚至不清楚他来历的人。班楚凌易懂,而他,自己却是一点都看不懂,对他还带着些害怕,是不是就因为这样神秘的人,才让自己心念于他?言莫...不知今生可还有机会再见到你?班楚凌,你的情,不是不懂,是不愿意去懂,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样还你,唯有祝愿你能得到你的一片天空。   看看忆昔,她很安静的坐在对面,微微垂着头,似乎是在想事情,便淡淡开口问:“在想什么?”   忆昔猛地抬起头,低声道:“没有...只是有点舍不得杭州。”   江若离心里笑了笑,怕是舍不得杭州城内的班楚凌吧,嘴上问:“你是兴阑人?”   忆昔摇摇头:“奴婢是麒南国人。”   “麒南国?”江若离想起班楚凌也是麒南国的,便接着道:“这么说,你一直跟在班楚凌身边了?现在跟了我,委屈你了。”   忆昔突然跪下,恐慌道:“小姐可不要这么说,奴婢是心甘情愿跟着小姐的。”   江若离立刻将她扶起,嗔道:“你这是做什么,在马车上可没这么多规矩,我只是这么随便说的,你不用顾忌什么,班楚凌在麒南国是做什么的?”一直都没有问过他,现在想起来了,问问忆昔或许她会知道。   忆昔摇摇头,道:“奴婢不知,奴婢虽然一直跟着爷,可爷只把奴婢安排在麒南国另一个住处里,需要的时候才召唤奴婢。”   “噢,这样。”江若离点点头,想来这班楚凌在麒南国也是大有来头的,他的身份不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南夙门主。   江若离便也不在多问什么,马车一晃一晃的让人舒服的直想睡,笑一笑闭上眼睛,不管怎么样,心里是高兴的,要回鸣城了,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家的那份心是迫不及待中又带着愉悦的心情。